第76章 政令
“遵命。”杜合上前领命。
甘宏之所以这样安排，也是有原因的。
勾阳毕竟在这个位置上面太久了，他已经习惯了这种秦人治秦人、戎人自制的方式。
如果甘宏让他办这件事情，他多半会表面答应，背地里却是阳奉阴违。
可是让杜合做，那就不一样了，杜合是军武出身，执行力强，意志又坚定，一定能把这件事办的好好的。
“好，接下来就是第三道政令了，我宣布，从前处理事情的方式不变，军武之事仍然归杜合管，政务归勾阳大夫管，本大夫要花上一段时间，好好游览一下西戎。”
甘宏又说出了一句让其他人错愕的话来。
这句话一出口，就连勾阳和杜合都愣住了。
他们原以为，既然秦献公已经把这里交给了甘宏，那么甘宏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收权。
把他们手中的军权和政权都握在自己手中。
可是没想到，甘宏的最后一道命令居然是放权。
“怎么了，有意见？”甘宏看着勾阳和杜合问。
勾阳和杜合相互看了一眼，最终，勾阳站了出来：“甘大夫，这不合适吧，君上的命令是让你。。。”
甘宏大手一挥，打断了勾阳的话：“既然君上把这里交给我，那么事情就由我做主，我这样决定，应该也没问题。”
“对了，顺手把这些人头给处理了，省的放在这里有人会晚上做噩梦。”
就这样，在杜合和勾阳的错愕之中，甘宏走出了正堂。
“咳咳，大家都听见了吧，以前什么样子，现在还是什么样，都散了吧。”
勾阳看甘宏出去之后，这满堂的文武官员都没有散去，也轻咳了一声，吩咐了一下。
正堂的文武官员们一看勾阳这么说，也识趣的散去了。
他们出正堂的时候，也松了口气，既然甘宏连勾阳和杜合都没有动，那么他们肯定也不会动了。
不过，正当杜合也要走的时候，却被勾阳给拦住了。
“杜兄，留步。”勾阳使了一个眼色，杜合会意，跟着勾阳来到了后堂。
“勾阳大夫，我这人是直性子，有什么事情你就说吧。”杜合开门见山的说道。
“杜将军，既然你如此说，那我也就直言了。”勾阳看了一眼杜合，然后轻轻的问：“杜将军，你看这个甘大夫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我怎么知道，不过说来也奇怪，他既然管着西戎的军务和政务，可是却把事情都一股脑丢给我们了，这是为什么？”杜合也是非常奇怪。
“不管怎么说，我觉得这个甘大夫可不是一个好伺候的主，你看他第一天就杀了义渠人，这事情怎么处理还不知道呢。”勾阳叹道。
“是啊，这可是义渠人，就这样被杀了，万一义渠王恼羞成怒，我们这兵力可不够啊。”杜合也是点点头。
他长期在西戎，对于义渠的实力是再清楚不过了，义渠就是西戎的一头猛虎。
今天甘宏的动作，虽说谈不上摸老虎的屁股，可是也算是摸了老虎的头了，义渠这头老虎什么反应，他的心里还真没底。
“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走一步算一步吧，先让义渠商人把这些人的人头送回去，看看义渠王什么反应再说。”勾阳摇了摇头说道。
在这里，任何部族，包括义渠在内都离不开贸易，所以，自然也有着义渠的商人在。
“说的也是。”杜合也同意勾阳的做法。
“不过杜将军，我们可要说好了，我们两个要保持一致，不能让甘大夫胡来，他虽然年少有为，可是毕竟是刚来西戎，对于一些事情不是那么了解。”勾阳说出了把杜合留下的真实目的。
“这是当然，你放心，我心里有数。”杜合肯定的说道。
看到杜合答应了自己，勾阳松了一口气。
一天后，义渠王接到了义渠商人送来的鲁巴等人的人头。
“混账，父亲，这秦人实在是欺人太甚了，居然用鲁巴的人头来侮辱我们，儿子请父亲给我五千义渠兵，我要让秦人看看我们的厉害。”义渠王的大儿子扶刃大声请命。
“大哥，这件事情不能儿戏，要冷静。”义渠王的二儿子屠肃冷静的说道。
义渠王静静的看着他的大儿子和二儿子。
草原上的争斗是残酷无比的，就连义渠的王族之中也不例外。
义渠王生了很多儿子，可是能够活到成年的，只有扶刃和屠肃两人。
这其中，有多少是被他义渠王的兄弟暗杀了，有多少死在屠肃和扶刃之手，义渠王自己也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因为这就是义渠王族生存的法则，强者生，弱者死。
他义渠王就是一个例子，他的父王有着二十个儿子，可是真的能够活到成年的，只有三个，他这二十个兄弟之中，死在他手上的就有七八个之多。
所以，他才能当上这个义渠王。
这些年，屠肃和扶刃在自己背后一直小动作不断，义渠王知道，可是他不想管，也懒得管。
在他看来，儿子嘛，只要能够继承王位的那一个就好了。
可是在他的心里，对于扶刃和屠肃两个儿子都不是太满意。
就像他们刚刚说的话一样，扶刃就像一头猛虎一样，只会莽撞的扑上去，杀死猎物。
而屠肃，则像豺狗一般，只会躲在阴暗的角落里，等着致命的一击。
这种性格，让他们二人一个在军队里很有威望，一个却在义渠的贵族中很有地位。
可是义渠王觉得，扶刃少了屠肃的智慧，而屠肃也少了扶刃的勇气，如果他们两人是一个人，那么义渠王会毫不犹豫的指定他为下一任义渠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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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偏偏是两个人。
这就让义渠王犯难了。
“屠肃，你是不是怕了，怕的的话，我带着我的士卒去，绝对不会让你去。”扶刃瞪了一眼屠肃说道。
屠肃邹了皱眉头，他知道，扶刃这话又是借机在义渠王面前给他上眼药了。
“大哥，我不是害怕，而是这时候去实在不合适，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们都没弄清楚呢，怎么能够轻举妄动。”屠肃不卑不亢的回答。
第77章 闲逛
“朗坞，你和两位王子说说事情的经过吧。”义渠王指了指一旁的义渠商人朗坞。
“是，我王。”朗坞恭敬的对着义渠王、扶刃、屠肃行了一礼，然后把他们打听到的情况和他们三人又说了一遍。
作为义渠王派到秦国的义渠商人，朗坞的自然有着足够的精明。
在拿到鲁巴等人的人头之后，他就已经找人把事情的经过打听清楚了。
“我以为是勾阳这人的胆子变大了呢，没想到，却是来了一个年轻的秦国大夫。”
“他秦献公也是无人了，居然派一个十几岁的年轻人来这里。”
“难道他还想凭着这个十几岁的年轻人把我们一去平了不成。”义渠王哈哈大笑的说。
“父亲，让儿子去教训一下这个叫甘宏的大夫吧。”扶刃行了一礼，请命道。
“屠肃，你怎么看？”义渠王看向了屠肃。
他也知道，如果是打仗，自然是让扶刃去，而要出主意的话，还是屠肃的主意更加靠谱一些。
“父亲，我觉得，我们最好不要动。”屠肃恭敬的说道。
和扶刃动不动大吵大闹不同，屠肃永远都是那么平平静静的说出每一句话。
甚至，你都听出不来他话语之中的波动。
“哦，说说为什么？”义渠王问屠肃。
“父亲，这个甘宏大夫我们以前没有打过交道，可秦献公的厉害我们可是体会过的。”
“我想他不会轻易就把一个十几岁的大夫给推到前台的。”
“如果不是秦献公另有阴谋的话，那就是这个甘宏真的有过人之处。”
“虽然我们义渠在西戎的实力超过了秦国，可是秦国可不止西戎一处地方，一旦他们从外面调集军队，我们义渠能不能挡得住也尚未可知。”
“与其这样，不如不要动，按照我们原本的计划，逐步蚕食西戎，先把秦军赶出去再说。”
屠肃把自己的理由说了一遍。
“这岂不是对那些秦人示弱。”扶刃不同意屠肃的看法。
在他看来，屠肃就是胆小怕事，不敢去找秦人麻烦。
义渠王思考了一下之后，才缓缓的开口：“扶刃说的对，我们不能对秦人示弱，可是屠肃说的也有道理，我们也不能轻举妄动，破坏了我们蚕食西戎的计划。”
“扶刃。”义渠王喊了一声。
“父亲。”
“你去率领一万义渠士卒，随便在秦国的城池边绕几圈，记住，不许攻城，也不许起冲突。”
“遵命。”
“屠肃，你继续按照计划，把白戎部落给吞并了。”
“好了，你们都去做事情吧。”义渠王摆摆手，扶刃和屠肃都退出了他的大帐。
看着离去的扶刃和屠肃，义渠王露出了疲态。
他已经是四十多岁的人了，在草原之上，也算是高寿了。
望着自己日渐衰老的面庞，他知道，自己应该立下一任义渠王了。
可是，他却下不了这个决心。
一方面，是因为屠肃和扶刃都无法让他非常满意，另一方面，就是因为自己的权利欲了。
在义渠国的历史上，有许多位义渠王死在了他们所立的下一任义渠王手中，义渠王也怕步他们的后尘。
就这样，这件事情一拖再拖，可是这次，义渠王下定决心，要在一年之内，把下一任义渠王选出来。
至于下一任义渠王的条件，就是扶刃和屠肃两人在吞并西戎这件事情中的贡献。
话分两头，甘宏自从把政务和军务交给杜合、勾阳两人之后，就带着人在西戎这片土地之上乱逛。
他仿佛对于这片土地上的一切都非常感兴趣，大到秦国城池，小到某个小部落，他兴致来了都要去逛一逛。
就这样，一逛就逛了半个月时间。
这期间，西戎之乱仿佛仍在萌芽之中，虽然暗流涌动，可是只是听见消息，却没有看到戎人有什么行动。
而义渠，自从扶刃带着他的骑兵在秦国城池转了一圈，把杜合与勾阳吓了一跳之外，也没有了动作。
所以，这半个月，甘宏过得非常逍遥。
“公子，我们这都逛了半个月了。”黑林抱怨道。
没办法，这半个月甘宏是玩够了，可是却苦了黑林。
他这种没有目标的逛，让黑林保护他的难度增加了太多。
这半个月来，黑林守在甘宏身边，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所以，黑林天天在甘宏耳边唠叨，就是为了让甘宏早点回去。
“黑林，我这不是给你找家人么，你怎么还一副不乐意的样子。”甘宏瞪了一眼黑林。
“得了吧，公子，你是给我找了家人，可是更多的却是为了闲逛吧。”黑林对于甘宏的说法嗤之以鼻。
不错，甘宏一来西戎就打听了一下黑林那个部落的消息。
可是，得到的信息实在是太少了，只是知道这个部落很久以前在西戎出现过，至于现在在哪了，附近的小部落都说不清楚。
黑林一听这消息就死了心，做为游牧部落，居无定所，想找实在是太难了。
更何况，他们或许不在秦国境内，去了赵国也说不定。
不过，死心是一回事情，被甘宏拿出来说又是另一会事情了。
所以，黑林才毫不客气的嘲讽甘宏。
“好就算不找你的部落，逛逛不好嘛，这里可是你从小待过的地方。”甘宏脸色一红，又换了一种说法。
“公子，我一个人逛逛当然好了，可是跟着你逛，却太耗心神了，你就可怜可怜我，回去吧。”黑林知道自己说不过甘宏，所以也换了一种口气，哀求道。
“不回去。”没想到，甘宏却坚决的摇了摇头。
“公子，那你倒是跟我说，你这样逛有什么目的，我们来西戎总不会是这样闲逛的吧。”黑林问道。
他早就看出来不对劲了，西戎的局势那么紧张，可是甘宏却有时间在这里闲逛，说没有目的，黑林是绝对不相信的。
“我在找一个东西。”甘宏沉默了许久，这才开口说道。
“那公子你告诉我是什么东西，我帮你一起找。”黑林急忙说道。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甘宏摇了摇头，就不再说话了。
第78章 钥匙
正在二人谈话的时候，突然车子停了。
“段晏，怎么回事？”黑林手一翻，把剑握在手中，冲着车外问道。
这个段晏是杜合给甘宏配的侍卫，据说是秦军中的一个百夫长，为人谨慎，又剑术高强。
不过纵然如此，黑林依旧谨慎。
没办法，在这西戎之地，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由不得他黑林不谨慎。
“是一位老人拦住了去路。”车外的段晏回答。
“来人，赶开就是了。”黑林松了口气。
“可是那个老人不走。”段晏回答。
“那就杀了。”黑林杀气四溢的说道。
“这是一位秦人老者。”段晏苦恼的说道。
甘宏立刻就知道为何段晏会这么为难了。
如果是戎狄之人，杀了也就杀了，可是偏偏是一位秦人老者。
这种老者，在后世都是碰不得的存在，别说是在讲究礼法的战国时代了。
“我下去看看。”
甘宏有些好奇的拉开了车帘，走了下去。
黑林一看，赶忙也跟了下去，护卫在甘宏左右。
甘宏刚一下车，就看到距离他约三十步的地方，有一个老者正横躺在道路之上。
虽然看不清他的具体年纪，可是看着他发白的胡须和头，就知道，这个老者最少也有五十多岁了。
“甘大夫，就是他，他这样大大咧咧的躺在路上，我们让他离开，可是他却动也不动，怎么叫也不回我。”段晏介绍了一下情况。
甘宏整了整他的衣服，走到了那个睡觉的老者身边，然后躬身一礼，轻轻的说了一声：“老人家。”
听到甘宏的呼喊，那个老者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古井无波，平静自在的眼睛，甘宏在任何人身上都没有看到过。
“是你在叫我。”老者轻轻的说道。
“是在下。”甘宏又是躬身一礼。
“你打扰了我的好梦。”老者笑了笑说。
“那就太不好意思了。”甘宏急忙说道。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有什么用，有酒没有，拿来。”老者毫不客气的吩咐着甘宏。
“你。。。”黑林一看那个老者的做派，有些生气了。
“黑林，不得无礼，去，把车上的酒肉拿出来，再把桌案搬过来。”甘宏制止了要发怒的黑林。
黑林一听甘宏这话，只得不情不愿的从车上拿出了酒肉，还把桌子也拿了下来。
甘宏就这样把桌子放在地上，在桌子上面放上酒肉。
“你这人倒是有点意思。”老者一看到酒肉，先是用鼻子使劲的嗅了嗅，然后，毫不客气的抓起一个肘子，啃了起来。
“老人家既是老者又是奇人，甘宏自当恭敬。”甘宏客气的回答。
“哦。”老者放下了手中的肘子，问甘宏：“你那里看的出我是奇人，我又奇在哪里？”
“老人家你一个人独自在西戎的荒野之中，却安然自在，岂不是奇人。”甘宏毫不犹豫的指出。
老者又打量了一番甘宏：“难怪世人说你小子是七窍玲珑心，果然不错。”
“那都是世人谬赞了，甘宏哪里当的这几个字。”甘宏谦虚的说道。
接着，甘宏又倒了一碗酒，递给了老者。
“好酒。”老者只是嗅了嗅，立刻赞道。
“这是周天子的御酒，你说呢。”黑林黑着脸在一边介绍道。
不过，他这句话很快就被甘宏瞪了一眼。
“果然不错。”老者一口气把酒喝完，还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
“老人家在这里等我，请问又何赐教？”甘宏恭恭敬敬的问道。
这其实不难猜，如此的奇人，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把甘宏的马车拦了下来，这其中肯定有原因。
“我是不想看着一个年轻人明明把钥匙丢在了家里，却在外面四处寻找，所以，才来点拨一下。”老者用衣袖抹了抹嘴上的油，毫不客气的说道。
“丢在家里，请教老者，钥匙在哪？”甘宏一听老者这话，立刻追问道。
“找钥匙容易，拿地图来。”老者挥了挥手，甘宏立刻就回头向黑林示意。
“找把钥匙还要那地图。”黑林嘟囔了一句，然后不情不愿的拿来了地图。
老者突然一把将桌子上剩余的酒肉扫到了地上，然后把地图放到桌子上面。
“你的钥匙就在这里。”老者用手指了地图上的一个地方。
甘宏一看那个地方，顿时觉得困扰自己多时的问题解开了。
“多谢老者，请问老者贵姓？”甘宏更加恭敬了。
老者惊奇的抬起头，指了指自己：“我叫尸佼，我就指了一下地图，你就明白我的意思了？”
“明白了。”甘宏用力的点点头。
同时，他总觉得自己对于尸佼这个名字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仿佛在哪里听过，可是细细的想来，却又记不起了。
“那你说说。”尸佼不敢相信的说道。
“首先，老人家你知道我这些天到处闲逛的的目的，是找到破解西戎之乱的办法。”
“所以，你拿钥匙来比喻这个办法。”
“其次，老人家你指的这个地方叫盐池，这里的特产是盐，你是提示我要在盐上面想办法。”
“想到这里，我就完全想通了，所谓打蛇打七寸，而西戎的七寸就是盐。”
“在整个西戎，只有秦人才有盐，也只有秦人才能提供整个西戎食用的盐。”
“嘿嘿，这东西在平时看起来不是太起眼，是因为秦人的盐是自由买卖，不管哪个去买盐，都可以买到。”
“可是一旦想在盐上做文章，就能做出很多的文章来。”
“比如我们可以实行盐的专卖制度。。。。”
“停停，我相信你懂了。”尸佼一看甘宏越说越兴奋，急忙阻止他。
同时，他也暗暗的惊讶，没想到甘宏聪明到如此的地步。
之所以这个问题他想的通而甘宏想不通，只是因为甘宏来西戎只是初来乍到，而他呢，已经在西戎待了很多年的缘故。
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只是稍微点一下甘宏，这其中的关节居然甘宏就已经悟通了，这种天资，已经不能用聪明来形容了，如果真要用一个形容词的话，那尸佼只能说是恐怖。
第79章 尸佼其人
“等等，尸佼。”
正在尸佼叫停甘宏话的时候，甘宏突然想到，这个尸佼是何许人也了。
尸佼，尊称为尸子，战国时期著名的政治家、道家先秦诸子百家中杂家的代表人物，也是先秦三晋思想文化杰出代表人物之一。
他的著作《尸子》是诸子百家的经典著作，而他作为牛掰的一件事是卫鞅到秦国之后居然拜他做了老师。
想想，卫鞅是何等的人才，而他的老师鬼谷子是何等的厉害。
有鬼谷子这样的老师，卫鞅居然还要拜尸佼为师，尸佼的厉害可想而知。
后来，秦国变法，尸佼的谋划也是功不可没的。
“怎么了？”尸佼似笑非笑的看着甘宏。
“尸子的大名，甘宏早就听说过了，不想在这里遇到先生。”甘宏走下了座位，又躬身一拜。
对于这种厉害的人物，甘宏觉得怎么恭敬也不过分。
“我在西戎已经很多年了，本来不想多事，只不过，看着义渠做大，我恐他威胁到华夏，所以才出面点拨一下你。”尸佼幽幽的说道。
“那我能不能请先生到我那里帮我谋划一番。”甘宏小心的问道。
“有酒没有，没肉没有。”尸佼眨了眨眼睛，调皮的说。
“管够。”甘宏豪气的站起来，只要尸佼肯帮他甘宏谋划，什么酒肉，都是小事情。
就这样，坐上甘宏的车子，尸佼到了甘宏住的地方。
第二天，甘宏就让段晏把杜合与勾阳叫了过来。
这时候的勾阳正在府中批阅西戎的文书。
对于西戎之乱，勾阳虽然担心，可并没有上升到担忧的地步。
在他看来，不就是几个西戎部族作乱么，攻破几个小城池了不得了。
反正实在解决不了，还有最后一招，集合大军杀过去不是。
正在这个时候，段晏到了他的书房。
“勾阳大夫。”段晏恭敬的行礼。
“恩，你不在甘大夫那里在这做什么？”
勾阳看到了段晏，这才想起西戎还有甘宏这一号人物。
这也没办法，谁让甘宏正经事一点没干，只顾着去四处闲逛呢。
“勾阳大夫，甘大夫请你去他的房子里议事，还有杜合将军。”段晏回答。
听了段晏的话，勾阳猛地站了起来，望着窗外湛蓝的天空，他却有了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甘宏这么多天都没有动作，却突然找到了他和杜合，这本身就意味着这西戎之地又将风云再起了。
“走吧。”勾阳把手中刻字用的小刀放到了一边，跟着段晏去了甘宏的屋子。
本来，勾阳是想自己腾出官衙，让甘宏住官衙的。
可是甘宏不愿意这样做，因为他觉得这是对勾阳的不尊重，所以，他另外在这里找了一个院子。
段晏带着勾阳找到杜合之后，就立刻到了甘宏的屋子。
“勾阳大夫，杜将军，坐。”甘宏指了指座位，客气的说。
杜合勾阳相互看了一眼，然后找了一个座位，坐了下来。
“这次把你们找来，是有一件事情和你们商量一下。”甘宏对杜合和勾阳说道。
“甘大夫，你是国君派来主持西戎军务和政务的，有什么事情你吩咐就是了。”杜合客气的说道。
“那我就不客气了，我想请杜将军封锁盐池城。”甘宏毫不犹豫的说道。
“盐池。”杜合惊讶的站了起来：“甘大夫，你知道盐池是什么地方吗？”
“我当然知道，盐池是西戎之地唯一产盐的地方，以往，那个地方是鬼方的，自从穆公灭了鬼方之后，在盐池设立城池。”甘宏把盐池的来历说了出来。
“你知道还说这种话，你知不知道，如果一旦把盐池封了，那些戎狄人没了盐吃，就会天下大乱。”杜合郑重的提示甘宏。
“我当然知道，所以，封锁盐池并不代表不卖盐了。”甘宏摇了摇头。
“那和不封锁盐池有什么区别。”杜合质问甘宏。
如果是一般情况，杜合就由着甘宏了，可是封锁盐池城，他杜合想想都能出一身冷汗。
“你们既然知道盐池的重要性，那就更要知道，我们只要利用盐池，就可以有效的拉拢那些戎狄部落，分化义渠的实力。”
甘宏站了起来，到了旁边悬挂的一张地图旁边：“你们看，二十年前，我们秦国的势力范围还能辐射到方圆百里。”
“可是现在呢，我们的势力还能出的了这几个城池不能。”
“这就是他们义渠的如意算盘，慢慢的把我们挤出西戎，我们势力在消退，可是义渠呢，势力却在逐步扩张，此消彼长之下，以后西戎的霸主还能是秦国，恐怕要换成义渠王了吧。”
“我们现在手中唯一和义渠博弈的筹码就是盐池，人只要生活就离不开盐，只要用好这张牌，就能分化西戎。”
“可是义渠那边会不会有反应。”沉默了半天之后，居然是勾阳开口打破了屋里的平静。
他这些年负责西戎政务，对于甘宏的话感触是最深的，正像甘宏所说的那样，义渠正在有计划的把秦国势力挤出西戎。
什么秦人管秦人，戎狄人管戎狄人，这都是借口，只是他勾阳认识到了现在秦国在西戎实力和义渠实力差距的无奈之举。
只不过，勾阳也没办法，毕竟，秦国的重心是河西，做为西戎，在秦献公的心里，能排到第二位就算不错了。
勾阳也只能尽力维持住秦国实力在西戎的稳定，却阻止不了义渠实力的扩张。
可是甘宏的话却让他看到了一丝丝希望。
所以，他才主动出声问甘宏。
“不会，义渠虽然在西戎的实力超过我们，可是他也忌惮我们秦国的大军，只要我们不要太过于触碰义渠的利益，他们是不会有什么大动作的。”甘宏自信的说道。
这也是尸佼的分析，尸佼在西戎待了很多年，他曾经分析过现在这位义渠王的性格，据他说，现在的义渠王看似鲁莽，其实内里却是一个谨慎之人。
如果一件事情他没有八成把握的话，除非是山穷水尽，不然他是不会行险一搏的。
第80章 盐池
“那就这么办吧。”勾阳赞同道。
杜合看着勾阳已经同意了，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第二天，杜合就带着兵把盐池城给封了。
而甘宏，也在第二天召集了那几个拥护秦人的戎人部族。
“我说昆，你说这次秦人招我们来是为了什么？”一个三十多岁，身穿皮衣的戎人首领悄悄的问另一个戎人首领。
“我说离，我怎么知道秦人找我们是为了什么？”昆白了离一眼，然后说道。
“昆，你的部落不是有一个女子嫁给了秦人的一个千夫长了嘛，还能没有一点消息。”
看昆的样子，离丝毫没有停止追问的意思。
“别问了，我只能说，昨天秦军封锁了盐池城还有秦和西戎的边境，现在所有人都无法买到食盐了。”昆想了想，冒出了一句话。
“这我知道，不过我想，不会连我们都没办法买到吧。”离开玩笑的说道。
“你买不买的到我不知道，可是我感觉，这个西戎，恐怕是要经历一场风波了。”一个老人静静的说了一句。
“怕什么，依我看，起一点风波才好，义渠现在太不像话了，你看看这十年，吞了多少的戎人部族，他们想做什么？”离拍了一下桌子，大声表达着不满。
“可是秦人呢，却什么都不做，看着义渠吞并那些部落，以我看，这西戎，迟早是义渠的。”
“说得好。”正在离说到兴头上的时候，突然传过来一个声音。
离一看，一个年轻人带着勾阳和杜合从帘子后面走了出来。
这出声的人正是甘宏。
其实甘宏等人早来了，只是没有出去，一直在帘子后面偷听。
刚才离几个人用的是戎族人的语言交谈，甘宏自然不懂，可是勾阳和杜合懂啊，他们说一句，勾阳就给甘宏翻译一句。
直到听到离说这句话，甘宏才带着他们走了出来。
甘宏这么一出来，把离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背后发牢骚这种事情他们谁都敢做，可是真敢当面和秦人这么说话的，也就没几个人了。
就是秦人在西戎的势力再小，那也是除了义渠之外的第二大势力，而且，秦人的威信也是每年在西戎之乱中用戎人的鲜血建立起来的。
挑衅秦人，在他们看来是义渠人做的事情，他们只有老老实实的份。
“好了，都坐下吧，虽然我不愿意承认，可是，你们说的也是事实，我们秦人没在西戎行使霸主的权利的确很久了。”
“连带着，让你们这些愿意跟着我们秦人的部落也受了不少的委屈，就说离吧，听说你的部族就在最近一次和义渠的冲突中，被义渠人抢去了不少的牲畜和女人。”
甘宏看着离，轻声的问道。
“对对，在最近一次的冲突中，义渠人抢去我们不少的牲畜，就连本首领的爱妾也被义渠人抢去了。”离立刻说道。
“哎，离首领，你受苦了。”对于离的经历，甘宏深表同情。
像离这样，头上戴了一顶绿帽子的，在甘宏看来的确很值得同情。
“大人，我们这些支持秦人的部落苦啊，在其他人眼中，我们这些人都是背弃天神，背弃祖宗的人，压根不值得同情。”
“在秦人这里，说句实话，我们也没有得到太多的好处，顶多维持一点温饱罢了。”
看到甘宏同情离，一个老人也战战巍巍的站了起来，诉苦道。
“这位是。。。”甘宏转头，看向勾阳。
“大人，这位是墨勤，他被誉为戎狄之中的第一智者。”勾阳介绍道。
第一智者，甘宏眯着眼睛看着墨勤。
不管什么事情，能做到第一的都不是什么简单角色，这第一智者，就更加不好对付了。
“放心，以后会做出改变的。”甘宏客气的说道。
对于墨勤说的他也理解，想想看，他们这群人投靠秦国，别的戎狄人肯定不会太待见他们。
话又说回来，谁会待见一个出卖本族利益投靠外族人的部落呢。
他们这些人在西戎，受到排挤是肯定的。
“大人，这次你找我们来。”离看寒暄的差不多了，然后才瞅了一个机会问道。
“这次找你们来，是因为我初来乍到，想要看看大家，就让勾阳大夫费心，把各位召集起来了。”甘宏漫不经心的说道。
只是想看看他们，在场的人都有些失望。
他们本来以为甘宏把他们这些亲秦人的部落首领召集起来，是有什么事情，或者给他们点什么。
他们这些部落投靠秦国，还不是为了多拿点秦国的东西嘛。
不然他们为什么要投靠秦国。
可是没想到，居然是想看看他们。
这种理想和结果的差距，让他们大失所望。
甘宏说出这些话之中，立刻观察了一下其他人的反应，他发现，只有离和墨勤两个首领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显出失望的神色。
依旧是淡然的站在那里。
看到这种情况，甘宏心里有点谱了。
这些亲秦人部落的首领虽然失望，可是既然来了，也只能应付一下甘宏，他们坐了下来，和甘宏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请问甘宏大夫，听说秦人封锁了盐池城。”在谈话的时候，昆突然问道。
“对，是有这回事情。”甘宏大大方方的承认下来。
“那甘大夫，我们这些部族以后买盐该怎么办？”昆接着问道。
“这也正是我苦恼的事情。”甘宏摇了摇头说道。
“甘大夫，我们这些部族可是绝对拥护秦国的啊。”
昆急了，他作为部族首领，太知道盐对于部族的重要性了，就算有着足够的粮食，可是没有了盐，一样没法在西戎生存下去。
“别急，昆首领，我说我苦恼这件事情，可是并没有说，不给你们提供盐。”甘宏安抚了一下昆。
“诸位首领，既然你们提到了这个事情，那我就在这里直说了，正如离首领说的那样，秦在西戎已经很多年没有动作了。”
“在这段时间，我们策划了一个大动作，如果成功，你们的部族就会扩大十倍，百倍，可是就不知道你们做不做。”
第81章 盐铜专卖制度
大动作，部族扩大十倍、百倍，几个首领互相看了一眼，不知道怎么接甘宏的话了，都认为，甘宏这纯粹是天方夜谈。
“怎么，诸位不信。”甘宏把他们几个戎人首领的反应看在眼里，笑眯眯的问道。
“我们信，我们信，请甘大夫示下。”昆顾不得信不信的问题了，急忙回答。
正像之前墨勤说的那样，他们这样的部族，已经不容于戎狄人了，在把秦国给得罪了，天下之大，哪里能是他们容身之所。
“那好，我就说了，我准备在西戎实行盐铜专卖制度。”甘宏开口说道。
“盐铜专卖制度。”那几个首领互相看了一眼，都不知道甘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所谓盐铜专卖制度，就是从今天起，西戎所有的盐铜都只能由你们几个部落贩卖，其他部落一旦贩卖，就是违法。”甘宏石破天惊的说道。
那几个部落首领一听，差点将自己的舌头给咬破了。
盐铜由他们几个部落专卖，这样的制度将产生多么大的利润，他们不用算都能想的到。
他们看着甘宏，就仿佛看着金山银山从甘宏的身上流到了他们的部落。
“哎，人老了，恐怕担不动这么大的担子，我们部族就不参加这个事情了。”墨勤淡然的说了一声。
“这倒是有趣了，墨勤，你的部族在现场的部族之中是数一数二的，你不参加，总要给我一个解释吧。”甘宏的目光直视墨勤，把周围的人都看的一颤。
“盐铜专卖是好，可是甘公子，有钱也要有命享受才行，甘大夫，你觉得，一旦实行了这个盐铜专卖，其他部族会放过我们。”墨勤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墨勤这一番话说的其他部族首领都回过神来，他们这才想明白，对啊，这盐铜专卖固然是金山银山的买卖。
可是，这种事情一做，也相当于得罪了其他的部族。
到时候，其他部族群起而攻之，他们拿什么抵抗。
“墨勤你不愧是第一智者。”甘宏赞叹道：“在别人只看到利润的时候，你却察觉到了其中的危险，这种嗅觉，这种心性，厉害，真是厉害。”
“第一智者不敢当，可是这人老了，胆子也小了，这种事情就不参与了，还请甘大夫体量。”墨勤嘴上说的虽然恭敬，可是口气却是不容更改。
“那其他部族呢。”甘宏转头问其他部族首领。
没想到，原本跃跃欲试的部族首领，都把头看向了地面。
墨勤把事情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这件事情固然利益很大，可是这风险也不是一般的大。
戎人第一智者的墨勤都不敢接的事情，他们怎么敢接。
看着沉默不语的众位首领，甘宏把头又转向了墨勤：“墨勤，你看，如果你不参加，他们都不打算参加了，怎么办？”
“甘大夫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我还是那句话，人老了，实在经不起风浪，还望甘大夫体谅。”墨勤的口气依然强硬。
“经不起风浪，我看你还是太天真了。”甘宏冷哼了一声，然后说道。
“还未请教甘大夫，我为什么太天真了。”墨勤不服气的反问甘宏。
“说你太天真，是因为你的心里还存有幻想，你想着，现在秦国这里混着日子，如果一旦秦国退出了西戎，那么你还可以在西戎生活，是不是。”甘宏毫不示弱的说道。
墨勤被甘宏说的没有说话，因为甘宏的这话正是他的心中所想。
“不说话，我是猜对了吧，说你天真，就是因为你还抱着这个幻想，你和在场的各位首领要知道，从你们投靠我们大秦的那一刻起，你们已经没有了退路，什么左右逢源，什么首鼠两端，有用没有。”
“你们扪心自问，如果你是是西戎的其他部族，看着别的部落在秦国拿到了很多的好处，你们能不嫉妒，能不想着和他秋后算账。”
“我们大秦一旦退出了西戎，第一批死的不是你们部族，我就跟着你们姓。”
“想想吧，你们的族人在战火中挣扎，你们的女人会被你们的仇人掳走，成为他们的女人，你们的儿子会变成奴隶，任其他部族的首领们**。”
甘宏把这种恐怖的场景一形容，周围那些首领的脸色顿时变了。
就连一直以为都没有松口的墨勤也不例外。
“现在西戎的态势你们都知道，不瞒你们说，现在秦国的势力已经被压缩到了城池之内，我们随时都有可能退出去。”
“我们退出去，大不了守着边境，他们义渠还真敢去打我们不成。”
“可是你们，就是第一批牺牲者。”甘宏接着说道。
墨勤叹了口气，看着甘宏：“甘大夫，既然你已经说的那么明白了，是不是我不接受的话，就有些不识抬举了。”
甘宏松了口气，墨勤这一答应，其他人就没有不答应的理由了。
“来人，上酒。”甘宏一挥手，黑林会意的拿出来一坛子美酒。
甘宏从黑林的手中取出一把刀子，划破了自己的手指，滴了一滴血在碗里。
“我先来。”
离见状，立刻也拿出了他的刀子，放起血来。
不过他可比甘宏的豪气多了，他直接割破了自己的手腕，那血哗啦哗啦的往碗里流着。
甘宏见了，心里暗暗的吐槽，你就不能少放点血了，那么实在做什么，放那么多血，我喝酒还是喝血啊。
其实甘宏对于这种喝血的行为是非常鄙视的，疼痛不说，你知道别人有什么传染病。
不过入乡随俗，在西戎，你不和别人喝血酒，那说的话也没有什么效力。
看着离割腕了，其他的首领也纷纷割腕放血，就连年纪很大的墨勤也不例外。
甘宏等他们放完之后，拿起血碗，喝了一口。
“喝完这碗酒，我们就是绑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了，从今天起，有我大秦一口吃的，就绝对不会委屈你们，放心吧。”
其他首领见状，也从甘宏手里接过碗，一人一口的喝了起来。
第82章 麻烦
看着那些喝完血酒的戎人首领，甘宏知道，他计划的第一步已经完成了。
“明天，明天我在盐池城等着你们。”甘宏吩咐道。
众首领一听甘宏这么说，也识趣的告辞了。
在他们走后，勾阳走到了甘宏身边：“甘大夫，你别小看这个离，他可是一头老狐狸。”
“我知道了，刚才我说找诸位首领没有什么事情的时候，只有他和墨勤没有失望，再加上我刚才喝血酒的时候，他是第一个站出来支持我的，这就更说明这个人不简单了。”
甘宏一副了然于胸的神态。
“对，他这幅鲁莽的样子纯粹是装出来的，你不知道，他靠着这副伪装，每年都从我们这里拿去了最多的物资。”
“我也是来了此地多年之后，才领悟出来的。”勾阳又补充了一件事情。
“所以，这个人心思深沉，比起墨勤来，更应该注意的是他。”甘宏对于勾阳的看法也是非常的赞同。
第二天一大早，甘宏就带着人到了盐池城。
等他到这里的时候，其他部族的首领都已经在这里等着他了。
“好家伙，来的够早的。”甘宏惊叹道。
“这没有什么，西戎之地，强者为尊，你的态度强硬，又有实力，他们当然会老老实实的了。”
“再说了，今天是决定他们部族命运的一天，他们怎么会迟到。”尸佼在一旁解释道。
“这倒是真的，尸子，你不下去看看？”甘宏转头问尸佼。
“不去了，不去了。”尸佼摇了摇头，拒绝了甘宏的建议：“这里有酒有菜，我在这里就行了，下去做什么？”
“那我下去了。”甘宏看尸佼不想下去，也不勉强，自己走了下去。
等甘宏走下了马车之后，众首领都拿眼睛看着他们。
“黑林，把东西分下去。”甘宏一摆手，黑林立刻把手中的一些竹简给发了下去。
“这叫盐引，是你们日后买盐和铜的凭证，上面记载着你们买盐和铜的比例，比如说，这一天的盐有十担，离的部族凭着这些竹简能够买三担盐，昆的部族就只能买两担盐，而墨勤的部族能买一担了。”
甘宏简单的解释了一下。
然后甘宏又补充道：“这个比例也不是一成不变的，每个月，我会同勾阳大夫和杜合将军一起商量着你们各部族比例的变化。”
甘宏的话已经说得那么明白了，那些部族首领的心里也就清楚了，这各族能够买盐的比例变化，是根据对秦国的忠诚来的。
“稍后，我还会把铜的比例分发下去，你们只管拿着竹简买东西就行了，恭喜各位首领了，你们的部族获得了一个发展壮大的契机，至于能不能抓住，就看你们自己的了。”
甘宏说完，挥了挥手，那些部族的首领都纷纷朝着盐池城跑去，生怕去晚了买不到盐一般。
甘宏在那些首领去了盐池城之后，就退了出来，对于他来说，剩下的事情，看不看其实也都只是那回事情了，并没有什么关系。
“甘大夫妙招，通过买盐和铜比例这一条，立刻就能让其他几个部族死命的亲近我们。”勾阳跟着甘宏来到了盐池城的官衙，由衷的说道。
他原本以为甘宏是把买盐和铜的权利平均分给各个部族，或者按照部族的大小分配，可是没想到甘宏却是另辟蹊径，通过和秦国的亲近程度分配比例。
这样一来，以前亲近秦国的部族就要比以前亲近秦国，为的就是自己买盐和铜的比例不缩小。
而那些不亲近秦国的部族，为了扩大自己买盐和铜的比例，就更加要亲近秦国了。
“这没有什么，雕虫小技而已。”甘宏谦虚了一下。
其实刚才勾阳还有一点没有想到，那就是如果按照比例分盐的话，那么那些部族之间的矛盾就会激增，他们也就永远不可能联合在一起反抗秦国的霸权。
甘宏可不想像后世的大明朝一样，养出一个白眼狼来，反倒是把自己给吃了。
“这下子可以稍微松口气了，这些部族消化那些盐和铜估计还要一段时间。”杜合开口说道。
这些天，为了这件事情，他可也没有少废心思，调兵遣将，尽最大的力量把可能出现的骚乱给消弭于无形。
这件事情能够顺利结束，他自然非常开心。
“松口气，我看，麻烦事马上就到了。”甘宏却没有杜合那样好的心情，而是忧心忡忡的说道。
“这是为什么？”杜合好奇的问甘宏，他是真没有想到会有什么麻烦。
“看着吧。”甘宏没有直接说明，转身就走了。
果然，第三天，老世族的代表们就找到了甘宏。
“参加甘大夫。”甘宏走到正堂，那些老世族一看甘宏，都纷纷行礼。
毕竟，西戎这个地方，有爵位的老世族很少回来，所以，这些老世族的代表都是一些老世族商队的首领。
在甘宏这个下大夫面前，自然摆不起谱子。
“好了，好了，都是老世族，客气什么，坐，坐。”甘宏摆摆手，那些老世族都坐了下来。
“这次你们来找我，为了什么？”甘宏明知故问。
那些老世族的代表，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敢先说好。
他们知道，要说的话肯定会得罪甘宏。
而得罪这个秦国最年轻的大夫，谁也不想出这个头。
“你是叫甘年吧。”甘宏看半天没有人说话，把头一转，挑了一个熟悉的人。
“试试，公子，我叫甘年。”
甘年被甘宏一问，汗如雨下。
别人不知道甘府的事情，他甘年能不知道。
甘龙表面上是把这个庶出的小少爷给踢出门了，可是暗地里，甘府的大公子可是和甘宏亲近异常。
这次他来西戎，甘成还特地找过他，让他这单生意不赚钱都可以，不过却要把甘宏的那只商队给扶持好，保证他们顺顺利利的做完生意。
甚至到最后，甘成还警告甘年，这单生意不赚钱，他没有过错，可是一旦甘宏的商队有了什么意外，那么他就直接回甘府倒夜香吧。
所以，甘宏这一提到甘年的名字，甘年立刻就慌了。
第83章 算账
本来，这趟到甘宏这里他是不准备参与的，可是却被其他老世族硬拉了过来。
他不想得罪甘宏，可是其他老世族想，甘宏再怎么着也是你甘府的人，关键时刻你甘年出头，肯定比其他人出头好。
所以，他们不顾甘年的反对，强行把他拉了过来。
“好了，甘年，你是甘府的人，我虽然人不在甘府，可是一笔写不出两个甘字，有什么问题，你直接说就是了。”甘宏摆摆手，示意甘年可以直言不讳。
“这，我没什么说的。”
甘宏这么一说，甘年更不敢说话了，不管其他人怎么拿眼睛示意他，甘年就是一个字也不说。
“哦，甘年，敢情你是来这里让我请你吃饭的啊。”甘宏开了一个玩笑。
“不敢，不敢。”甘年虽然知道甘宏是开玩笑，可是这种情形之下，甘宏的这个玩笑让他更加紧张了。
“算了，我说吧。”正在这时候，龚平从人群之中站了起来，大气的喊了一句。
他此话一出，众人也都如释重负，他们也怕被甘宏点了名字。
他们都知道，这种得罪人的事情，一旦回到栎阳。
他们的家主肯定不会介意拿一两个管事来向甘宏示好。
这次龚平站了出来，正好合了他们的心意。
“龚平，那好，你说吧。”甘宏眼中闪过了一丝赞赏，微微点点头。
龚平这一手玩的确实漂亮，他这一出声，一来省去了甘宏点人的尴尬。
如果甘年一味的不说，那甘宏是不是还要去点人，点的人会不会说，再不说，再点，那么甘宏的面子往哪搁。
二来，他这样站出来，无形中也融入了老世族在西戎的商队之中，让别的商队首领欠了他龚平一个人情，以后在西戎经商，一些小问题，别人也不会找他麻烦了。
“公子，是这样的，这次大家来找你，为的是盐铜专卖的事情。”龚平直截了当的说道。
“这个事情怎么了？”甘宏继续问道。
“公子，这个事情大家都认为不妥，盐铜这么一专卖，那么我们秦国的商队就失去了在西戎最好卖的两样东西，这会影响到我们老世族在西戎的生意。”龚平老老实实的回答。
“原来你们来这里是为了这件事情，想必其他人也都是这样想的吧。”甘宏扫视了正堂一眼。
“是，是，甘大夫，我们杜族一大家子人，就指着经商补贴家用呢，你这样，我们实在没法接受。”
“对，我们孟族也是。”
“甘大夫，我们其实不是反对你，只是这个制度对我们打击太大了。”
。。。。
既然龚平已经开口了，那其他人的顾忌也就少了，所以也纷纷的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咳咳。”甘宏轻轻咳嗽了一声，堂中顿时安静了下来。
看着默不作声的众人，甘宏感慨，这就是权势的好处，场中这些人在外面也是横着走的主，可是看到他甘宏，却都害怕的说不出话来。
这种情况，就连一向淡然的甘宏也不禁生出了些许的得意。
“好了，大家的来意我都知道了，不过，你们的说法我却不赞同，什么叫影响你们的生意了，我影响谁的生意了。”甘宏摇了摇头，表示并不认同他们的话。
“可是甘大夫，你这盐铜一专卖，西戎官府收购盐铜的价格直接降了两成。”一个杜族的商队首领小心翼翼说道。
“账不是这么算的。”甘宏笑着说道：“我来给你们算算账，不错，官府收购盐铜的价格是比不上你们自己卖的，这笔账你们是亏了，可是你们却少算了几笔账。”
“第一笔就是时间账，以往你们贩卖货物的方式是，把货物运到西戎，然后再找一个个部族去销售。”
“再然后，从一个个小部落进货，回到栎阳贩卖，这一来一去，最少也要将近一个月时间。”
“可是现在呢，你们只要把东西送到地头，就可以买了东西回去了，以前跑两趟的时间，现在可以跑三趟，你们说，这笔账你们是亏是赚。”
那个杜族的商队领袖听了甘宏的话后，立刻就说不出话了。
如果按照甘宏说的那样，他们商队的利润反而是上升了，而不是下降了。
“怎么都不说话了，既然都不说话，我就再给你们算一笔账，青铜和食盐是你们货物的大宗，这两样货物一销售完，你们其他货物只需要很少的人就可以卖完了，这样一来，你们人力的成本也省下来很多吧。”
甘宏看着沉默不语的老世族代表，继续说道：“你想想，我也是老世族，我会自己给自己下套，所以你们放心，我不会亏了你们的。”
“我还告诉你们一个消息，我计划着在西戎建立一个贸易之城，以后，你们做生意只需要来这个城就行了，那些西戎的部落也是一样，只要想买什么东西，只需要来这个城，就什么都能够买到。”
“你们再算一下，这一个计划能够给你们省下多少时间。”
众人听了甘宏的话之后，默默的算了一笔账，发现正像甘宏说的那样，搞这个盐铜专卖的制度，他们不仅没吃亏，好像还占便宜了。
“行了，这里事情繁忙，就不留你们吃饭了，你们自己解决吧。”甘宏说完，转身走出了正堂，只留下那些老世族的代表。
“哎，没什么好说的，走吧。”一个人大声说了一句，然后大堂的众人都做鸟兽散了。
只有龚平，走到了后堂，见了甘宏。
“龚平见过公子，方才多有得罪，请公子恕罪。”龚平赔罪道。
“行了，一家人客气什么，吃了没有，没有坐下来，一会饭菜就上来了。”甘宏摆摆手说道。
“那就谢谢公子了，正好没吃。”龚平笑了笑，不客气的坐了下来。
“没吃就一起吃，今天做的不错。”甘宏称赞道。
“还是公子教的好。”
“好了，别说那么多拍马屁的话。”甘宏敲打着龚平。
第84章 摇摆不定的义渠王
过了一会，黑林也做完手头的事情来了。
“尸佼先生那里怎么样？”甘宏问道。
“按照公子的吩咐，每顿都有酒有肉，公子放心吧。”黑林也坐了下来，拿过一双筷子，吃了起来。
“这就好，你记住，尸佼先生要什么就给什么，要做什么就做什么，一日三餐你亲自负责。”甘宏又不放心的叮嘱道。
黑林刚才就是去看看尸佼吃的怎么样去了，这也是甘宏亲自吩咐的。
他知道，像尸佼这种人，肯定有些怪癖。
到时候，一个招待的不周到，让尸佼跑了，那他甘宏找谁哭去。
“公子，你这话都说了几十遍了，你放心，我一定把尸佼先生给伺候好了。”黑林皱着眉头说道。
这也怪不得黑林不耐烦，这句话自从尸佼来了甘府之后，甘宏就已经重复几十遍了，同样一句话，谁听个几十遍都要不耐烦。
“对了，龚平，你怎么跟着来了，我算他们不会找你的。”甘宏笑着问龚平。
“大家都知道我们是公子商队，怎么会找我，只不过，我一听说这件事，觉得不去也不好，所以就自作主张跟来了。”龚平回答道。
“恩，心思细腻，对了，你别回去了，在这里等着，我把西戎的事情解决完了再和你说一件事情。”甘宏吩咐道。
“明白了。”龚平点头答应了下来。
就这样，吃完饭，龚平回商队去了，只留下甘宏和一旁伺候的黑林。
甘宏放下了筷子，叹了口气。
今天这件事如果换了别的势力，甘宏是理都不会理他们的，至多，就稍微的解释一下，怎么会给他们又算账，又安抚的。
可是换成老世族，就由不得甘宏不谨慎一些了。
甘宏之所以能够从出了上林村之后就一路顺利的走到了今天，除了靠他自己之外，就是老世族的助力了。
就拿秦献公封他做下大夫这件事来说，如果不是老世族的身份，别人就算立了甘宏这么多的功劳，那也是做梦。
所以，一碰老世族的事情，他也要谨慎处理。
不然的话，今天老世族给他多少助力，明天就会十倍的阻力还给甘宏。
今天这件事情还算不了什么，想想变法之后，甘宏就头疼的要死。
就这样，又过了几天，关于盐铜专卖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整个西戎，作为西戎最大的势力，义渠王自然也得到了这个消息。
“呵呵，这个小孩子倒是有点意思。”义渠王玩味的说了一句，同时，他的嘴角挂着一丝冷笑。
“父亲，看来我们上次并没有吓住那些秦人，要不，我们给他们来真的。”
扶刃一边用手放在他最心爱的短刀上面，感受着短刀带来的锋利，一边恶狠狠的说话。
“来真的，西戎之地的秦国铁骑咱们倒是不怕，可是秦国可不止一个西戎之地啊，万一他们从别的地方调兵。”义渠王有些犹豫了。
他不得不承认，甘宏这一手确实是打在了他们的软肋上面。
整个西戎之地，唯独盐池城里有盐井。
而甘宏的盐铜专卖制度一出，他们才惊觉，平日里不起眼的盐到底是多么的重要。
“这个关头，不打也不行了，脖子被这小子给卡住了，不打，难道我们还要从墨勤那里买盐，壮大他们的部落。”屠肃舔了舔嘴唇，坚定的说道。
在他看来，时间对于义渠是不利的，义渠这时候不打，难道等墨勤他们壮大起来再打，那样，损失更大。
两个儿子的建议让义渠王下定了决心：“扶刃，你去召虎威大将军来，屠肃，你去联系那些和我们交好的部落，既然要打，就要一举把秦人赶出西戎。”
“遵命。”扶刃和屠肃用手往自己的胸口一拍，行礼道。
“大王。”正在此时，义渠王的护卫走了进来。
“什么事情？”义渠王皱着眉问。
“我们派去秦国城池的朗坞回来了。”那个护卫恭敬的回答。
“让他进来。”义渠王挥了挥手，那个护卫立刻把朗坞给带了过来。
“朗坞见过大王，二位王子。”朗坞进了门之后，先行一个礼。
“朗坞，有什么事情，你就说吧。”义渠王不耐烦的说道。
今天这个决定真的是让他坐立不安，一方面，他想着，只要能够把秦人赶走，那么他们义渠就是西戎的霸主，到时候，他这一任义渠王就如同第一任义渠王一样，享受着历代义渠王的仰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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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他又有一些担心，他面对的可是秦国啊，这个中原大国到底有多么厉害，只是看西戎的秦军他就知道了。
所以，义渠能不能经受住秦国的反击，对于他来说，心里很没底。
“大王，这是秦人给你的盐引，他们主持西戎政务的甘宏特意召见了我，说义渠是西戎的大族，所以，可以开一个特例，直接从盐池城买盐和铜。”朗坞从怀中掏出盐引，恭敬的举过头顶。
“快拿过来。”义渠王一把抓过了盐引。
“在来的路上我算过了，这些盐引中的盐、铜刚刚好够我们义渠人用的。”朗坞补充道。
义渠王拿着盐引，翻来覆去的看着。
“父亲，你不会因为这个盐引不打了吧。”扶刃怒喝道。
义渠王抬起头，盯着扶刃：“你叫什么，我说过不打嘛。”
“那我去找虎威大将军。”扶刃一听这话，立刻说道。
“慢着，我觉得，我们还是应该准备妥当一些，屠肃，你先做你的事情吧，至于找虎威的事情，先缓缓。”义渠王叫住了扶刃。
“父亲，这和不打有什么区别。”扶刃生气的把刀插到了桌子上，然后转身走出了大帐。
“父亲，你别生大哥的气。。。。”
看着扶刃的表现，屠肃暗暗的偷笑，他装着上去劝义渠王，可是在他的心里，却是奔着煽风点火去的。
可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义渠王幽幽的眼神给盯上了。
那眼神，宛如恶狼一般，直射屠肃心底。
屠肃知道，他的小伎俩已经被义渠王给看穿了，自己只要再敢说一句，肯定会起到反效果，所以，他也就没有多说了，转身也走出了大帐。
只留下义渠王在大帐里沉思。
第85章 钓鱼
此时的甘宏正在和尸佼一起找了一个湖钓鱼。
“尸子，你的计策真不错，义渠果然没有什么异动，只是加强了和其他部落的联系。”
甘宏把鱼钩扔到水里，笑着说道。
“这就跟钓鱼一样，鱼上钩了，你一味的硬拽，鱼***会脱钩，可是你把线松一松，让鱼觉得有机会了，反而会很容易就把鱼钓上来。”尸佼边看着湖面便说道。
“可是这也只是缓兵之计而已，随着鱼线的收紧，义渠王这条大鱼肯定会奋起一搏的。”甘宏叹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
“我们的饵已经洒下去了，能不能有鱼上钩，就只能看天意了，这西戎的事情怪不得你，如果不是秦国四代乱政，如果不是勾阳来了之后没有什么作为，情况也不会恶化到这个地步。”
尸佼安慰着甘宏。
“可是，尽管如此，我们也要尽人事。”甘宏似笑非笑的看着尸佼：“尸子，听说你精通卜卦。”
“你信这个？”尸佼回了一句。
甘宏笑了笑，就再也没有说话了。
尸佼说这话的时候他就明白了，尸佼所谓的卜卦，只是他依据经验来推断事情的结果而已。
再加上一些玄之又玄的话语，自然成就了尸佼精通卜卦的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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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戎的东丘部，他们的首领东阳正清点着自己帐篷里的财货。
“父亲，你看，这短短的几天时间，我们就积累了这么多的财富，照这个速度，很快就能成为草原上的大部落了。”东阳的儿子鱼祁兴奋的说道。
东阳拿起一个金币，仔细的抚摸了好一会，这才把他放了下来。
“这个盐铜专卖果然是一个好东西，可笑墨勤还不愿意做，说是有什么风险，这种一本万利的生意，不做岂不是可惜。”
说到这里的时候，东阳开心的哈哈大笑。
“这是当然，还是父亲英明，不是父亲想着在义渠和秦人之间左右逢源的话，我们怎么能获利那么多。”鱼祁称赞道。
“可笑啊可笑，那个秦人的大夫甘宏居然没有察觉，还给了我们最大份额的盐引。”
提到这件事请的时候，东阳更是哈哈大笑。
“所以说父亲英明，这种左右逢源之策用的太漂亮了，可惜那墨勤号称戎人第一智者，但他一不敢得罪秦人，二又不敢联合义渠。”
“这次盐引的份额，他的族人占的是最少的。”鱼祁哈哈大笑，嘲讽墨勤。
“呵呵，别这么说，墨勤毕竟是戎人第一智者。”东阳扭扭捏捏的说道。
虽然东阳说的谦虚，可是在他看来，这个戎人第一智者的名头，已经安在他的头上了。
正在东阳和鱼祁得意之时，突然从外面传来了喊杀的声音。
“怎么回事？”东阳愣了一下。
“父亲，我去看看。”鱼祁拿起他的青铜刀走了出去。
不一会的功夫，鱼祁慌慌张张的从冲进了大帐。
“父亲，不好了，是虎岩，还有十几个和我们敌对的部落，杀进来了。”鱼祁满脸是血，可是他却顾不得擦脸，只是说着外面的情况。
“什么？”东阳的眼睛瞪得圆圆的。
在西戎，有十几个敌对部落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可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们居然联合在一起杀了过来。
“父亲，我们怎么办，你要拿个主意啊，我们族中的勇士可是撑不了太久啊。”鱼祁催促道。
东阳看了看鱼祁，又看了看已经燃烧起大火的部族。
他一咬牙，一跺脚，把自己怀中的盐引放到鱼祁的怀中。
“鱼祁，这是秦人给我们的盐引，你拿着这个盐引，逃吧，逃得越远越好，有这个东西在，你很快就能东山再起。”东阳咬着牙说道。
“父亲。”鱼祁的两眼通红，他看着东阳。
“听我的，他们十几个部族一起前来，不杀死我是肯定不会罢休的，不过你却可以逃命，快走，为我们部族保留一点火种。”东阳不由分说的把鱼祁往外推。
鱼祁看着已经有了死志东阳，又听着越来越近的喊杀声，他狠狠的跺了一下脚，反身走出了大帐。
东阳看着鱼祁远去的身影，笑了笑，从他的刀架上取下了他最心爱的青铜刀，也走出了大帐。
等他到了大帐外的时候，他的族人已经放弃了抵抗，四散而逃。
而他的敌人虎岩，正骑着马，缓缓的接近他。
“虎岩，你来了。”东阳静静的看着虎岩。
“我来了，不仅仅是我来了，你看，你的老朋友，卫无，雷士，都来了。”虎岩看着东阳，得意的说道。
“雷士，你不是和虎岩有矛盾，为何这次肯联手了。”东阳冷哼了一声，看着雷士。
“不错，我是和虎岩老弟有仇，可是我却和钱没仇，你们部族得了那么多财宝，做完这票，我们也就不用担心过冬的问题了。”雷士冷笑着回答。
“你们也是一样。”东阳又把头转向了其他几个部族。
虽然那几个部族首领都没有说话，可是东阳从他们的神色之中，就已经得到了答案。
“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些财宝居然是灭亡我部族的祸根。”东阳哈哈大笑说道。
“事情已经告诉你了，你死也应该瞑目了吧。”虎岩拔出长刀，拍马上前，朝着东阳砍去。
东阳丝毫没有抵抗，就这样静静的站着，任由虎岩砍下了他的脑袋。
虎岩斩下东阳的人头之后，看着倒地的东阳，他的心里有一种复仇的快感。
他和东阳是死对头了，两人一直斗了几十年，这次看到东阳人头落地，他的心当然畅快异常。
等他们到了东阳的大帐，看到那里的金银与各国钱币的时候，他们更是欣喜。
“这些东西可都是好东西啊，也不枉我们联合灭了东阳的部族。”雷士看了满帐的金银，陶醉的说道。
“好了，现在大家把这些东西给分了，然后各自派出一些人追杀鱼祁。”虎岩指着帐中的东西说。
第86章 上钩
还没到一天的功夫，东阳部族被灭的消息传遍了这个西戎，也传到了甘宏的耳朵里。
“尸子，鱼上钩了。”
甘宏找了尸佼，然后开心的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等了这么多天，鱼终于还是咬钩了。”尸佼点点头。
“我还在担心他们没有行动，枉费了我们一片心意。”甘宏用手敲击着桌面，松了口气。
“这不会的，这么多的钱财摆在那里，怎么可能有人不动心，只是东阳却有些可惜了。”
“想着在义渠和秦国之间左右逢源，殊不知，不管西戎是哪国做主，都不能容下他们。”
尸佼感叹道。
“不过这也省了我们不少的事情，如果西戎都是墨勤那种投靠秦国，却不得罪西戎的部族，我们还真不好选那个部族开刀。”甘宏摇了摇头。
“他也不想想，这最大份额的盐引岂是那么好拿的。”
“其实你还是心软了，如果是我，就选择墨勤的部落，墨勤是一个老狐狸，留着它在西戎，终究是一个祸患。”尸佼看着甘宏，感叹道。
不过，尸佼也不得不承认，甘宏的这种做法也是恰恰能让手下人放心的做法。
甘宏作为一个连半个敌人都不忍心牺牲的人，在他手下做事自然也不会害怕被他清算。
“好了，这件事情就别谈了，既然东阳的部族已经被灭了，我们是不是要开始下一步了。”甘宏转移了话题。
“是该开始了，秦国需要威望，这种威望光是靠着每次西戎之乱时血染草原是不够的。”尸佼点点头。
“那就行了，黑林，去找杜合。”甘宏吩咐道。
“是，公子。”黑林转身就走。
就这样，杜合很快出现在了甘宏的府里。
“甘大夫，找我有什么事情？义渠那边有动静了，还是西戎的其他部族有动静。”杜合紧张问道。
这段时间，他杜合的精神可是高度的紧张。
甘宏在西戎有了那么大的动作之后，杜合总是担心义渠和其他西戎部落会有什么举动。
所以，他是日夜不停的监视着那些部落，这些天来，他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也没有吃过一顿饱饭。
这猛不丁的被甘宏叫过来，由不得他不紧张。
“没什么事情，杜合将军，别紧张，只是一件小事情，想要麻烦你一下。”甘宏安抚杜合。
“甘大夫，小事情你找段宴办不就行了。”杜合松了口气。
“可是这件事段宴办不了。”甘宏摇了摇头。
“甘大夫，你有什么事情就说吧，用不着卖关子，属下遵命就是了。”
甘宏的话让本来松了口气的杜合把心又悬了起来，段宴都办不了的事情，绝对不会是像甘宏说的那样，是一件小事情。
“的确是一件小事，我想要一个人的人头。”甘宏笑眯眯的说道。
“人头，甘大夫，你该不是是想要义渠王的人头吧。”杜合小心翼翼的问。
“当然不是，不过，就算我说是，你有那么大能耐么。”甘宏反问道。
“这个还真没有，那甘大夫你想要谁的人头。”杜合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继续追问。
甘宏说的没错，义渠王的手下可有五万铁骑，这个人头，就算甘宏想拿，杜合也带着这一万铁骑去了，估计也就是送人头而已。
“虎岩的。”甘宏淡淡的说道。
“你疯了。”杜合嚯的一下站了起来。
“我没疯。”甘宏摇了摇头。
“那你要虎岩的人头，你可知道，虎岩是义渠王大王子的岳父。”杜合焦急的看着甘宏。
“这我知道，可是他杀了东阳，这就是动他的理由。”甘宏缓缓的说道。
“义渠王那边。”杜合有些犹豫了。
“你把虎岩想的太重要了，虎岩整天拿着他是二王子岳父这件事情来说事，可你别忘了，二王子可是有几十个姬妾啊。”
“这么多岳父，他管得过来？他如果管的过来，那么虎岩也不会这么多年都受到东阳的压制了。”
甘宏试图打消杜合的顾虑。
“可是万一义渠王借着这个借口兴兵。”
虽然甘宏说的很有道理，可是杜合仍然有些犹豫。
“这就是在赌，赌义渠王不会出兵，我们秦军已经数十年不出城池了，人们也忘却了，我们秦军当初西戎霸主的威名是怎么来的。”
“这次，是让西戎的人们好好回忆一下的时候了。”
甘宏冷冷的说道。
的确，在西戎这片土地之上，秦国的表现实在是太温和了。
对于西戎部族，秦国的策略就是安抚再安抚，忍让再忍让。
时日一久，就算是有血洗西戎的教训，可是也会使西戎人觉的秦国软弱。
“甘大夫，事关军务，下官必须问清楚，如果义渠真的来袭，我们怎么办？”杜合郑重的问道。
“杜合，我再和你透露一件事情，如今河西无事，虔公子的两万铁骑已经在赶往西戎的路上了。”
“如果义渠人敢来，那么，这里就是他们的坟地。”
甘宏把自己的底牌透露给了杜合一张。
没办法，他知道，杜合性格谨慎，如果不让他放心，他是宁可违令，都不会出兵的。
“既然虔公子已经在来的路上，那就无妨了，请问甘大夫，你什么时候要虎岩的人头。”
杜合听了甘宏的话，终于放下心来，明白甘宏在西戎如此折腾的底气所在了。
知道了甘宏的这张底牌，杜合也激起了自己的雄心。
哪有将军不愿意打仗的，杜合自然也是。
如果在不知道底细的情况下，他自然不愿意拿自己士卒的性命去冒险。
可是知道了底细，杜合也不会介意拿虎岩的头发泄一下自己在西戎多年的憋屈。
“孙子曰，兵贵神速，就今夜吧。”甘宏吩咐道。
“孙子。”杜合一听甘宏的话，耳朵都竖起来了。
“怎么了？”甘宏看到杜合一动不动，好奇的问。
“嘿嘿。”杜合那张黑脸上挂上了一脸渗人的笑容。
同时，他也是在慢慢的靠近甘宏。
“喂，别过来。”甘宏急忙阻止杜合。
第87章 灭族
“叔。”杜合媚笑着说道。
“叔，什么叔。”甘宏听了杜合的称呼，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自从甘宏说明了他和杜合的关系之后，杜合就一直躲着和甘宏私下见面。
至于公开场合，他更是一直称呼甘宏的官职。
反正这个叔字，除了第一次见面，他是没叫过。
“你是我叔啊，我叔叔杜挚是你父亲甘龙的学生，你当然是我叔喽。”杜合理所当然的说道。
“你要什么就说吧。”甘宏无奈的说，他看杜合的样子就知道，杜合是有求于他了。
“叔，听你刚才说孙子曰。”杜合小心翼翼的问道。
“对啊，是我刚才说的。”甘宏点点头。
他这才明白杜合的目的，估计是看上孙子兵法了。
不过这也不奇怪，像孙子兵法这种东西，做为一个武将，不心动才奇怪。
“那么叔你会孙子兵法。”杜合一脸期待的问道。
“这个，唉，怎么突然口渴了。”甘宏装作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桌子上摆的空碗。
“叔，我来给你倒水。”
杜合这时候发挥了他远超出平日的情商，立刻从壶里倒了一杯水，递给了甘宏。
甘宏拿起碗，呡了一口，这才开口：“恩，我对孙子兵法略懂，略懂。”
略懂，杜合一听这话，心里面就更加高兴了。
“叔，你看，你侄子我，这带兵带了那么多年，常常感到力不从心。”
“我有时候真害怕，别哪天犯糊涂，葬送了我秦军的威名。”
杜合提示甘宏。
“哦，这样啊，那我回去之后，跟君上提一提，把你给调回朝廷去得了。”甘宏假装听不懂杜合话里的暗示。
“别别，叔，我突然觉得我这身子还算硬朗，为我大秦守几年边境还是做的到的。”杜合急忙打住。
像他这样的武将，把他调回栎阳，那和杀了他有什么两样。
“那你想干什么？”甘宏似笑非笑的说道。
“叔，我想，如果有几本兵法，说不定就可以提高一下我带兵的技巧了。”杜合扭扭捏捏的表示了一下自己的意图。
“说明白点，就是你想学孙子兵法是吧。”甘宏淡淡的问道。
“对对。”杜合飞快的点着头。
“孙子兵法这种东西你就别想了，我教你，你也领悟不了兵法中那种意境。”甘宏摇了摇头，拒绝了杜合的请求。
他说的是实话，让杜合一个武将，去领悟什么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下攻城，这不是扯淡的嘛。
“我明白了。”杜合很是失望。
不过，他反过头来想想，也正常，孙子兵法这种绝世兵法，甘宏怎么可能会传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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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子兵法你暂时没办法领悟，可是孙膑先生曾经写过一本三十六计，比较适合你，可以做为过渡。”
“你如果能学会三十六计的话，我可以考虑教你孙子兵法。”
甘宏话锋一转说道。
“啊，叔，你是我亲叔。”杜合听了甘宏的话，差点要跳起来亲甘宏两口。
孙子兵法再加上孙膑兵法，这种大礼包一出，杜合已经激动的说不出话来了。
“好了，先办正事，给我把虎岩的人头拿过来，然后你只要有空，都可以到这里和我学习兵法。”甘宏微微一笑说道。
“叔，你就瞧好了。”杜合说了一声之后，立刻转身走出了甘宏的院子。
他现在恨不得立刻把虎岩的人头拿到甘宏面前，然后安安心心的学习孙子兵法。
就这样，杜合回去之后就召集了他手下的两千铁骑，带着他们急行军，来到了虎岩的部族营地。
虎岩此时正因为消灭了东阳的部族而大摆筵席，整个部族所有人都喝的酩酊大醉，只剩下一些妇女和孩子在部族四周做活和玩耍。
丝毫没有察觉危险的来临。
“将军，已经问清楚了，虎岩部族正在庆祝灭了东阳部族的事情，所以没有丝毫的防范。”杜合副将彭白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这些年他跟着杜合在这西戎，除了守城就是守城，他也有些手痒痒了。
“恩，那就好，等会杀进去，一个别留。”杜合嗜血的说道。
秦人处理戎人的方式就是如此野蛮，杀光了之后一个不留。
“放心吧，将军。”彭白点着头。
就这样，杜合率领着骑兵冲向了虎岩的部族。
不到一个时辰，虎岩的部族就被蜂拥而上的秦国铁骑给杀个精光。
“秦国铁骑。”虎岩持刀站在血泊中，他的身后，都是他部族勇士的尸体。
“对。”杜合高声喊道。
“你们不是不出秦国城池的。”虎岩难以置信的问杜合。
“谁告诉你的。”杜合笑了笑，收刀入鞘。
对于虎岩的人头，他已经不感兴趣了，所以，这颗人头，他会让今天作战最勇敢的勇士摘取，用于奖励军功。
“你们秦人为何要突袭我的部族。”虎岩疑惑的问道。
这也是他虎岩疑惑的，虽然他以前也打劫过秦人的商队，不过他自认为做的非常漂亮，并没有人知道，是什么原因让秦人偷袭了他的营地。
虽然他知道自己是必死无疑了，可是，虎岩仍然想知道原因是什么。
“你拿了不该拿的东西，又灭了东阳的部族。”杜合一字一句的说出了原因。
“这是我们戎人的事情。”虎岩惊讶的说道。
杜合摇了摇头，他此时更是觉得甘宏说的对，现在的戎人，已经把秦人的霸权给忘却了。
他们认为，只要自己不碰秦人，秦人便不会管他们，而秦人的势力范围也只是在秦人的城池之中。
可是在此时，杜合已经不打算和他解释了，只是挥了挥手，立刻就有一个骑士，提着刀，把虎岩的人头割了下来。
看着虎岩的人头，杜合吩咐道：“打扫战场，一个时辰后回去。”
“遵命，将军。”
杜合的话音刚落，铁骑们就开始打扫战场。
在西戎的铁骑都是经历过西戎之乱的，所以，他们对于打扫戎人的部落十分熟悉。
不到一会的功夫，戎人部落的财物就已经被收集整理完毕。
最后看了一眼即将沦为奴隶的虎岩部族女人和孩子，杜合回过头，带着大秦铁骑回去了。
第88章 西戎第一智者
“可惜啊，可惜，为了这些财货，就让两个部族灭族。”
甘宏看了一眼杜合带回来的财货，然后感叹道。
“这都是虎岩和东阳咎由自取。”尸佼摇了摇头说道。
“杜合，你把这些财务拿回去吧，分给士卒们。”甘宏把箱子合上，对着杜合说道。
“叔。”杜合惊讶的看着甘宏。
“这有什么，好好做事情，好处多着呢。”甘宏摆摆手，杜合就识趣的带着箱子出去了。
“现在我们可以开始下一步了。”尸佼慢悠悠的说道。
“可是东阳逃跑的那个儿子鱼祁到今天都没有下落。”甘宏沉吟道。
“公子，墨勤来了。”
正在这个时候，黑林走到他的面前禀报道。
“恩，他来了。”甘宏惊讶的恩了一声。
墨勤这时候来找他，可是让他大吃一惊。
上次，他分给墨勤盐引的份额是最少的，本来他以为，墨勤会抱怨，发牢骚，甚至找他谈谈。
可是墨勤却什么都没有做，就把这件事情认了下来。
这让甘宏非常的惊讶，不知道墨勤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可是偏偏在这个时候，墨勤居然来找他了。
杜合灭了虎岩部是昨天晚上的事情，甘宏相信墨勤的消息应该没有那么灵光，所以，他来找甘宏，应该是有其他的事情。
“不妨一见，说不定会有惊喜。”
对于墨勤的套路，尸佼也猜不出来，不过他建议甘宏可以见一下墨勤。
“那好吧，见一下吧。”
甘宏走到正堂，正好看见墨勤在等着他。
“甘大夫。”墨勤看见甘宏之后，急忙行礼。
“好了，都是自家人，别客气，盐货卖出去了？”甘宏问道。
“卖出去了，而且卖的很不错。”墨勤躬身回答。
“卖出去就好，不过，你这次的盐引份额有点低，恐怕你的心里在抱怨吧。”甘宏又问道。
“不管瞒大夫，这次盐引份额低，我的族中难免会有人抱怨，可是我却非常感谢您。”墨勤朝着甘宏行了一个大礼。
“这倒是有点意思，我给你份额最低的盐引，可是你却感谢我，这为什么？”甘宏饶有兴致的看着墨勤。
“甘大夫你给我部族的盐引最少，我部族的其他人可能想不通，可是却瞒不过我。”
“这出头的椽子先烂，盐引多了，自然会引起其他部族的觊觎，东阳的部族被灭就是明证。”
“所以，您给我的部族最少的盐引，也是为了保护我们。”
墨勤恭恭敬敬的回答。
“哦，我的心思有这么深？”甘宏面无表情的看着墨勤。
“您的心思远比我们想象的要深，如果玩心思的话，恐怕没人能够比得上你。”墨勤对于甘宏的这个问题直言不讳。
“不愧是戎人的第一智者，不过，你就这样说出来了，不怕会给自己的部族惹麻烦。”甘宏平静的问道。
“麻烦，我认为，和你不坦诚才会给我的部族惹麻烦。”墨勤呵呵大笑。
“好吧，你的来意我知道了，是来下注的吧。”甘宏一摆手，直截了当的说道。
“甘大夫你说的对，我是来下注的，在秦国和义渠之间，我准备下注秦国，请甘大夫放心，从此之后，我会一心一意和秦国一起，对付义渠。”
饶了半天的弯子，墨勤才表明了来意。
“你是来下注秦国的。”甘宏坐直了身子，认真的说道。
“对。”墨勤肯定的回答。
“你可知道，这一注风险可是不小。”甘宏有些惊讶的问墨勤。
“我当然知道，可是，我也知道，像你这么心思卓绝的人，如果不是有一定的把握，你是不会来趟这趟浑水的，所以，这一注，看似有风险，可是真论起来，风险和机遇也只是五五开而已。”
墨勤老老实实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好一个墨勤，好一个西戎第一智者，就算你说的都对，可是我该怎么相信你和你的部族。”甘宏静静的看着墨勤。
“这种事情没法保证，我就算给你写血书，你恐怕也不会相信，不过，我想，只有秦国在西戎有一定实力，我也抛弃不了秦国。”墨勤回答。
“好好，我就相信你墨勤一次，你的来意我知道了，你回去吧。”甘宏大笑了一声，示意墨勤可以下去了。
“慢着，甘大夫，我还给你带来了一件礼物。”
虽然甘宏已经示意了，可是墨勤却并没有出去，而是继续说道。
“礼物，说说看。”甘宏点点头。
“甘大夫，东阳部族被灭之后，东阳的独子鱼祁被虎岩的人到处追杀，我估摸着他对你有用，所以就偷偷的把鱼祁藏起来了。”
“现在风声过了，我才把他带过来。”
墨勤郑重的说道。
甘宏静静的看着墨勤，没有说话，虽然墨勤也没太明白他具体要做什么，可是他却凭着局势的变化，确认鱼祁对自己有用。
然后把鱼祁藏了起来，最后再把他在这个节骨眼上送给他。
就凭这份敏锐，就无愧于西戎第一智者的名声。
“这个我倒是有些兴趣了，把鱼祁到来吧。”
甘宏挥了挥手，墨勤会意，用眼神暗示了一下旁边的那个部族勇士，那个部族勇士出去之后，很快带来一个神情萎靡的年轻人。
“你就是鱼祁，东阳的儿子。”甘宏看着鱼祁，轻轻的问道。
“是，尊敬的甘大夫，我就是东阳部族的鱼祁。”鱼祁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向着甘宏行了一个秦国的大礼。
在他来之前，墨勤就已经和他说明了。
在这个草原上面，能够保护鱼祁的只有义渠王和甘宏。
鱼祁的部落以前是投奔秦国的，所以，就算鱼祁去投奔义渠王，最大的可能也是被义渠王给宰了。
所以，鱼祁只剩下秦国这个唯一的选择。
至于东阳部族被灭是秦国算计的推断，墨勤是不会告诉他的。
“起来吧，你部族的遭遇我已经知道了，也是委屈你了。”甘宏亲自下坐，把鱼祁给扶了起来。
鱼祁听着这句话，顿时泪流满面：“甘大夫，你可要为我们部族做主啊。”
第89章 棋子
“做主已经给你做主了。”甘宏冒出了一句让墨勤和鱼祁一愣的话来。
“黑林。”甘宏和黑林示意了一下，黑林立刻就走到后堂，捧着虎岩的人头就走了过来。
“这是。。。”鱼祁看到虎岩的人头之后，满脸的不可思议。
他永远也忘不了，就在不久之前，这张脸的主人还耀武耀威的砍下了他父亲的头。
可是现在，他居然已经身首异处了。
“我在接到东阳部族被灭的消息之后，就出动了秦军的铁骑，把虎岩的部族给灭了。”甘宏淡淡的说出了事情的缘由，他的表情就像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样。
“虎岩的部族被灭了。”
墨勤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感受到的却不是痛快，而是刺骨的寒意。
虎岩的部族比起自己的部族来，只大不小，可是却在甘宏的一句话之中，被灭族了，这种手段，简直让他不寒而栗。
这次甘宏能够灭虎岩的部族，那么下次呢，如果他的部族触怒了甘宏会怎么样。
墨勤这才想起，这些年，秦军只是龟缩在了秦国的城池之中，所以，让戎人，包括墨勤在内，都下意识的忽视了秦军这个庞然大物。
可是通过虎岩部被灭，墨勤这才惊讶的发现，秦军还是那个秦军，千万别以为老虎打了一个盹就不拿他当回事。
“多谢甘大夫。”鱼祁跪在地上，又朝着甘宏行了一礼。
“不用谢我，你的部族是投靠我们秦国的，却无端被虎岩的部族给灭了，我们当然要帮你。”甘宏和气的说道。
“不不，甘大夫，我要谢谢你。”
鱼祁自然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人，这么多年来，投靠秦国的部落被灭族了多少，可是除了他的部族，有哪一个秦国帮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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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有这样的变化，还不是因为这西戎主持政务的人换成了甘宏。
“不说这个了，鱼祁，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甘宏又问道。
“下一步。”鱼祁又迷茫了。
这些天，他几乎都在忙着逃命，在逃命的过程中，他也只是一心想着杀了虎岩，报灭族之仇。
可是虎岩这一被灭族，他立刻就失去了人生的目标。
看着迷茫的鱼祁，甘宏叹了口气：“算了，我来帮你想吧。”
“墨勤。”甘宏把头转向墨勤，喊了一声。
“墨勤在。”墨勤一听甘宏叫他，感觉回道。
“我记得，灭了东阳部族的，除了虎岩部族之外，还有几个部族吧。”甘宏问道。
“对，虎岩部族是领头的，除了虎岩部族之外，还有几个部族。”墨勤老老实实的回答。
“好，你替我传一句话，让他们几个部族后天清晨到东阳部族那里等着。”
甘宏说完这些之后，又补充了一句：“告诉他们，如果不去，后果自负。”
“遵命，甘大夫。”
这件事情并不难办，所以，墨勤也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鱼祁，你就在我这里住下吧，等后天再说。”甘宏留下了鱼祁。
就这样，墨勤出了甘宏的院子，而鱼祁，则被甘宏留在了府里。
“祖父，事情。。。。”
墨勤出了甘宏的院子之后，他的孙子都浦急忙凑了上来。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墨勤瞪了一眼，让他下半句话憋了回去：“走，回部族。”
墨勤吩咐了一声，立刻带着都浦和他族中的勇士回到了部族。
到了他的大帐之后，墨勤连喝了几碗水，这才平静了下来。
“祖父，发生了什么事情？”都浦惊讶的问道。
说句实话，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墨勤这么慌张。
“虎岩的部族被灭了。”墨勤突然说道。
“虎岩的部族被灭了，虎岩，祖父，你说的是那个灭了东阳部族的虎岩。”都浦难以置信的问道。
“除了他之外，我们西戎还有哪个部族的首领叫虎岩。”墨勤点点头。
“这怎么可能，难道是义渠灭了他。”都浦猜测道。
“义渠，义渠人有那么好心，是秦国灭的。”墨勤直接揭开了谜底。
“秦国，不可能，除了西戎大乱，否则秦人是不会出城池的。”都浦摇了摇头，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秦人不出城池，是谁告诉你的。”墨勤反问道。
墨勤这句话可是把都浦问住了，的确，秦人并没有规定不出城市，可是自从秦人四代乱政以来，除了西戎大乱，否则秦人不出城池作战已经是一件约定俗成的事情了。
“你要记住，今天别拿着老眼光看秦人了，依我看，这个甘大夫主持秦国在西戎的事务之后，一定还会有更大的动作。”墨勤叹了口气，提醒道。
可能是他自己的智慧太高的缘故，他的几个儿子都十分的蠢笨，在往下孙子辈，也只有都浦可堪造就。
所以，不出意外的话，都浦就是部落的下一任首领了，所以，有些话，他要和都浦说明白。
“这就是祖父你决定全心全意投奔秦国的原因。”都浦问道。
“在拿到盐引之后，我也想明白了，我们的部族在义渠和秦国之间，总是要选一个投靠的。”
“像东阳的部族那样，自以为聪明，想左右逢源，可是结果却是两边不讨好。”
“如果让我在秦国和义渠之间选择的话，我还是选择秦国，最少，秦国也讲些规矩，可是义渠却是信奉弱肉强食那一套，一点规矩也不讲。”
墨勤把自己的想法原原本本的告诉了都浦。
“可是祖父，我们以往不是也生活的很好。”都浦不服气的反驳墨勤。
“那是以往，勾阳大夫主持政务的时候，可是现在是甘宏在主持政务、军务。”
“东阳的下场你没看到，我敢断言，这西戎之地，大大小小的部落，都已经变成了义渠和秦国下棋的棋子。”
“我们全心投靠秦国，为的就是不要像东阳的部族那样，成为那个被莫名其妙的牺牲掉的棋子，我这样说，你明白了没有。”
墨勤看着似懂非懂的都浦，心里叹了口气，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滋味，真不好受。
第90章 一触即发
第三天甘宏带着杜合与一千铁骑，准时来到了东阳的营地旁边。
而他的面前，站着的是雷士等戎人部族的首领。
“秦人，你为何要灭了虎岩的部族。”雷士上前一步，大声说道。
甘宏没有回答雷士，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看的他心里发毛。
正在双方对峙的时候，一个声音传了过来：“这倒是稀奇事，秦人居然到我们戎人的地盘来了。”
甘宏朝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地平线上缓缓的出现了许多的戎人，朝着甘宏带领的队伍走来。
“叔，看旗子上的图腾应该是义渠。”杜合悄声的对着甘宏说道。
“我估摸着他们也要出来了。”甘宏点点头。
对于义渠的出现，他是有心里准备的，他都闹到这种程度了，义渠如果再不出现，甘宏都要怀疑他们内部是不是出问题了。
“这位是？”
等到那个队伍走到面前的时候，甘宏这才开口说道。
“我是义渠的王子，屠肃。”
屠肃大声的说道。
“屠肃王子，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啊，这甘宏居然在我们西戎欺负我们戎人，又灭了虎岩的部落，这无疑是对义渠的挑衅。”雷士一看屠肃出现了，立刻上前抱着屠肃的大腿哭诉。
这也是他雷士敢在今天来到这里的底气。
他已经联络了义渠来助阵。
如果没有义渠的承诺，就算他雷士敢来，又怎么有胆子质问甘宏。
“你这个人倒是有趣，王子，据我所知，这天下只有四位王，什么时候又冒出一个义渠王来。”甘宏冷笑着回道。
“你，你敢辱我义渠的王。”屠肃身边一个穿着虎皮的人抽出刀来，作势要朝着甘宏扑来。
“哦，这就想开战了，那行，我们就开战吧，看看是你义渠的人厉害，还是我秦人厉害。”甘宏对于作势要扑过来的那个人，没有丝毫的惧意。
“虎威叔叔，冷静一些。”屠肃制止了虎威的举动。
同时，屠肃也是一阵头疼。
义渠王让他带着义渠的勇士来这里给雷士撑腰，在他看来，甘宏既然看到义渠人插手这件事情了，怎么着态度也得软化一些。
可是没想到，甘宏的态度居然如此的强硬。
甘宏做为秦国主持西戎事务的最高官员，自然有权利决定和谁开战。
可是他屠肃只是义渠的一个王子，又不是下一任义渠王，他怎么有权利去和秦国开战。
“这就对了，有什么话好好说不就得了，在那里喊打喊杀的，多不礼貌。”甘宏看到屠肃的表现，这才满意的说道。
“秦人，你无端灭了虎岩的部族，这虎岩可是我们义渠王子扶刃的岳父，这个事情，你们总要给一个交代吧。”屠肃眯着眼睛说道。
“交代，哪有那么多的交代。”甘宏有些不屑的说道。
“不交代，那我们便开战吧，你们秦人虽然国力强，可是我们义渠的勇士也不是懦夫。”屠肃一挥手，那些义渠人立刻就缓缓的朝着甘宏围了上来。
“叔，等会你先走，我拦住他们。”
杜合一看这种情况，立刻指挥的秦国铁骑围成了一个圆形，同时，也做着突围的准备。
“别紧张，放松一下。”甘宏笑了笑，然后把头转向屠肃。
“屠肃王子，我想你最好想清楚一点，这战端一旦开启，再想收回去就再也做不到了，你杀了我正好，这样我秦国铁骑就能名正言顺的进入西戎。”
“到时候，拿我一人的人头换整个义渠的人头，还是挺划算的。”甘宏朗声说道。
“我就不信，杀了你，秦人敢和我们开战。”屠肃也毫不示弱。
“你可以试一试。”甘宏冷笑着回答。
“停吧。”
屠肃挥了挥手，义渠人立刻就停止了行动，退回了原位。
“好，既然王子你不想打，那我就给你一个说法，来人，把鱼祁给带上来。”甘宏挥了挥手，鱼祁立刻就被人拉了出来。
“鱼祁，和这位屠肃王子说一说，到底是怎么回事？”甘宏吩咐道。
鱼祁看到屠肃之后，目光一缩。
义渠的屠肃王子，虽然不如扶刃那么嗜血，可是他那狠毒的心性在草原上也是很有名气的。
不过，他纵然是再害怕，可还是用颤抖的声音，把东阳部族被灭的情况说了一遍。
“屠肃王子，你听到了吧，我如果不是亲耳听见，还不知道，我们秦人在西戎说的话，做的事情这么没有分量，就连几个小部落的人，都敢劫我秦国庇护的部落。”
甘宏冷着脸说道。
“这是一个误会，在西戎，部族之间的仇杀是常有的事情，并不是因为秦人庇护就没有了，其实不光是你们秦人，就是我们义渠庇护的部族，也有很多因为仇杀而死的。”
屠肃眼睛一转，解释道。
他今天既然来到这里，自然已经把情况打听的清清楚楚了，所以，这套说辞也是他事先想好的。
“戎人之间的事情，我管不了，可是我们秦国庇护的部族，我却要管。”甘宏淡淡的说道：“今天雷士他们，我给你一个面子，放了。”
“可是我要告诉你们，从今天起，东阳部族复族，鱼祁就是东阳部族的首领，他离散的部众，即刻起要立刻回归，他的奴隶，你们几个部族要立刻归还。”
“如果我发现有人胆敢为难，那别怪我用秦人的剑和你讲道理了。”
“你。”屠肃一阵气急。
“屠肃王子，我已经给你面子了，和我们秦人是战是和，你看你的了。”甘宏看着屠肃，一字一句的问。
“既然如此，那我们走。”屠肃站在那里半天时间，脸色变幻了很久，最终，他一咬牙，带着虎威走了。
“鱼祁，今天起你就在此复族，我看谁敢为难你。”甘宏指了指鱼祁，可是这话，却是对着雷士他们说的。
“遵命，请大夫放心，我鱼祁今后一定听从大夫的调遣。”鱼祁听了甘宏的话，急忙跪了下来，冲着甘宏磕头。
甘宏看了磕头不止的鱼祁一眼，骑上马走了。
雷士等人惊恐的看了鱼祁一眼，他们这才想起来，西戎，除了义渠之外，秦人也是一个惹不得的庞然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