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上套
“可是什么？”
田常听了田贰前半截的话，虽然面无表情，可是心里仍然非常得意。
你看，本公子大才吧，就连秦国的上将军都要亲自请本公子出山，田常心里暗暗的想着。
正因为如此，他对于田贰吞吞吐吐的态度，更加的不满了。
他正等着听后面怎么夸他呢，田贰这不是让他扫兴么。
“是这样，我在求贤令下，听许多人都在哄传，公子之所以不去秦国为官，是因为怕了李俊。”
“那个李俊也放出话来，说公子你。。。。”
“说我什么？”田常气的拍了一下桌子。
“说公子你是沽名钓誉之徒，没有一点真才实学，之所以不敢去秦国，是因为怕了他李俊，还说，这个状元非他莫属。”
田贰看着田常已经这么生气了，急忙把话一口气说完。
“匹夫安敢欺我。”田常一脚把桌子给掀翻了。
没办法，田常家境富裕，可这家境却不是他田常创下的，他是一个享受者而已。
唯独这一身的学问，是他田常自己学来的，也是骄傲所在，李俊如此贬低他，让他怎么能不大怒。
“不止如此，那个李俊还说，在他心目中，只有魏国的士子吕乐是他的对手，其他人，不值一提，像公子你这样的，恐怕连秦国都不敢去。”田贰接着说道。
“你去，给我收拾衣服，我倒是要去秦国看看，他李俊的儒家学问到底有何精深之处。”田常咬牙切齿的说道。
“是，公子。”田贰赶紧退了出去，轻轻的松了口气。
接着，同样的话也传到了李俊和吕乐等人的耳朵里面，只不过，讽刺他们的主角却变成了其他人。
一时间，各国的官道都挤满了要去秦国的士子。
听到这个消息，秦献公父子三人和甘宏在秦宫内偷笑。
“这下子不愁没士子来我们秦国了。”秦献公大笑了几声。
“这是当然了，估计以后会有更多的士子来我们秦国，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这群文人，最是受不了别人拿着学问说事情。”
“你让他给你钱，这估计没问题，可是你要是拿学问打他的脸，那问题可就大了，他能跟你拼命。”甘宏解释道。
“这么容易骗，为官行不行啊。”嬴渠梁有些担心。
“这倒是不用担心，能够读这么多书的人，为官不会差的，这次他们之所以上当，还是因为我们拿学问说事情的缘故。”
“再说了，我们不是还考试嘛，到时候把不适合为官的刷下去不就行了。”
甘宏对于这点毫不在意。
“这倒也是，对了，最近还有些秦国老世族的人找到我，说他们家的孩子也想参加考试，你们看呢。”嬴渠梁说道。
虽然秦国士子不多，可是不代表没有士子。
像一些大一点的老世族，比如说甘氏等等，还是非常注重族中子弟读书的。
只不过，长期困居于秦国，他们和中原的士子没什么交流，这次有这个机会，当然想参加这次考试。
“这是好事情，他们参加考试，考得过，就让中原士子看看我们秦国士子的风采，考不过，也让秦国士子见识一下和其他中原士子的差距，这是好事情，应该答应。”甘宏对于这个问题一点也没有犹豫。
“可是这样一来，人家会不会说我们徇私。”嬴渠梁还是有点担心。
“这没问题，考试程序上面我来和你说，不会让别人认为我们徇私的。”甘宏挥挥手说。
看到甘宏说的那么肯定，嬴渠梁也就放心了。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我们是把中原士子给忽悠来了，可是他们来了到底会不会走这还是两说，这件事情我们是不是合计一下。”甘宏突然提议道。
“对，这的确是个问题，人家万一只是单纯的来参加考试的呢，考完就走，那我们找谁去。”嬴渠梁也是非常赞同甘宏的话。
“我们要不到时候去招贤馆一一的拜访他们，然后说服他们留在秦国。”
“这个没问题，我们父子三人一起去，我就不信了，我们父子三人留不下这些中原士子。”秦献公大手一挥，决定了下来。
他这些年来都在为人才的事情而烦恼，现在有了这个机会，还不赶紧抓住了。
“这个倒是可以。”
甘宏赞同秦献公的办法，这些士子虽然也是读书人，可是却不是什么名士，所以，别说是见到国君了，就是见到丞相这些高级官员的机会都少。
秦献公带着嬴渠梁他们一拜访，他们能不感动，感动完了呢，自然也要考虑一下要不要留在秦国了。
“不还有一点要补充的。”
不过甘宏思索了一下之后，还是决定补充一点。
“有什么损招，快说。”赢虔催促道。
损招，你出的才是损招呢，甘宏有些不愉快了，他出的都是阳谋好不好，什么叫损招。
看着甘宏不快的样子，赢虔急忙改口：“不对，我说错了，有什么好主意，快说啊。”
“我觉得吧，光是拜访还不够，还要安排一个人专门去函谷关迎接各国士子，然后，只要各国士子踏入秦国境内，就要安排人一路跟着，照顾他们的饮食起居。”
“对了，还要发路费。”
甘宏建议道。
“这没有必要吧，士子都不是没钱的人。”嬴渠梁有些犹豫了。
这是什么操作，这年头能读书的哪个不是大商人、贵族的子弟，他们出来能不带随从，能缺钱。
“面子，面子，懂不懂，各国的士子当然不缺这些，可是他们却要个面子，你摆出一副非常尊重他们的态度，到时候考完，面子薄一点的想走都不好意思。”
甘宏强调了一下这件事情的目的。
“这件事甘宏说的对，渠梁，你去办吧。”秦献公支持甘宏。
他在魏国游历了那么多年，和许多士子都打过交道，所以，对于士子们的这种要面子心态，他也是非常了解。
正因为了解，所以他才赞叹甘宏的才智。
思维缜密，考虑周全，又能出奇招，的确是秦国的国士，唯独这个性格。
秦献公苦恼的摇了摇头。
甘宏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性格太平和了，没有权利欲，这本来是好事，让君主可以放心的用他。
不过，真看到他那懒散的样子，秦献公又是头疼万分。
第62章 西戎不稳
上大夫的官衙之中，甘龙正在处理秦国的政务。
一般来说，秦国的政务都是由甘龙先过目，然后先把一些不重要的给处理了，再把一些需要秦献公处理的拿出来，交给秦献公。
如果秦献公不在，甘龙也就只能自己处理了。
自从秦献公登基以来，一直都是如此。
这种模式在后世看来很不可思议，可是在当今的秦国，却是最为适合秦国发展的模式。
秦献公自从继位以来，一年中有一半时间都在河西，如果等着他处理政务，恐怕秦国的内政早就已经乱套了。
“上大夫，这是西北边境的密报。”一个官员拿着一封竹简递给甘龙。
“恩，拿过来。”甘龙拿起竹简，只是简单的扫了一眼，就立刻把竹简合上了：“备车，我要去见君上。”
在甘龙的吩咐下，马车立刻就准备好了，甘宏坐上马车，驶向了秦宫。
不到一会的功夫，在秦宫之中，秦献公见到了甘龙。
“上大夫，有什么事情？”秦献公问道。
“君上，老臣接到北边边境的密报，西戎之地不稳。”甘龙把竹简拿出来，递给了秦献公。
“西戎不稳。”秦献公接过竹简，仔细的看了起来。
竹简上的密报非常简单，就是说西北方边境的戎狄部落有些异动，希望秦献公能够有所准备。
“上大夫，你怎么看？”秦献公放下了竹简，问甘龙。
“老夫一向只专注于政务，至于军务之事，还请王上自断。”甘龙恭敬的回答。
“你啊，你。”秦献公指着甘龙。
其实秦献公哪里不知道，甘龙年轻的时候，就是武将出生，那时候的甘龙，勇武有智，带着秦军立下了不少功劳。
可是自从甘龙做了秦国文官之首后，他就再也不过问军务了。
有时候秦献公问他，他就是这样一番说辞。
这也是他和秦献公君臣之间的默契，做为文官之首，尤其是秦国的文官之首，权利已经够大了。
如果再过问政务的话，那只能说是他甘龙活腻了。
“君上，老夫的确是不熟悉军务，这样吧，老夫告辞，至于事情，君上决断就好了。”甘龙急匆匆的走了。
“来人，招诸位将军，在这里议事。”秦献公在甘龙走后，把竹简往桌子上一扔，吩咐道。
半个时辰后，以赢虔为首的诸位将军齐集秦宫之中。
“好了，都来了，这次西戎又不稳了，大家都说说，这事情怎么办？”秦献公举着竹简示意。
“依我看，应该先下手为强。”子岸站了出来，大声说道。
“哦，怎么个先下手为强？”秦献公饶有兴致的问子岸。
“君上，现在秦魏两国罢兵，我们有三万铁骑可以从河西边境调回来。”
“既然兵力如此的充足，不如就先下手为强，调出两万镇压戎狄。”子岸豪迈的说道。
子岸此言一出，其余将领都是频频点头。
“好，这是个办法。”秦献公颔首回道。
赢虔站了出来，大声说道：“其实哪里用得着这么多兵马，这么多兵马调动，耗费的还是我秦国的国力。”
“公父，我认为只需要我们在西戎边境的一万铁骑就行了。”
“至于将领，我愿意去，让戎狄看看我们秦人的刀到底硬不硬。”
“这也是个办法。”
赢虔和子岸说完之后，其他将领都不说什么了，只是望着秦献公，等着他发号施令。
秦献公想了想，然后挥了挥手：“你们下去吧，让我想一想，到底用哪个办法？”
赢虔等人互相看了一眼，都非常惊讶。
秦献公对于军务一直都是快刀斩乱麻的，这次这么犹豫，肯定是有原因的。
不过，既然秦献公说了，那么他们也就退了出去。
过了一会，赢渠梁和赢虔被秦献公召到了大殿。
“公父。”赢渠梁和赢虔行了一礼。
“坐吧。”秦献公大手一会，赢渠梁和赢虔坐到了座位上面。
“公父，是不是因为刚才的事情？”赢虔是个急性子才刚坐下来就急切的问道。
“对，就是刚才的事情。”秦献公承认了下来。
“公父，这有什么犹豫的，还是按照老办法就是了，我就不信，几个戎狄部落，就能翻了天。”赢虔大喝一声，豪气万丈。
“渠梁，刚才议事的时候你都没有说话，现在还不打算说。”秦献公把头转向了赢渠梁。
赢虔听了这话之后，转头看着赢渠梁，他这才发现，方才议事的时候，赢渠梁居然一言不发。
这和他平日里的作风可是不一样啊。
赢渠梁看了秦献公一眼，然后才开口说话：“公父，以往西戎之乱的处置方法，我认为不能再用了。”
“为什么，以前用效果不是很好，为什么不用。”赢虔眼睛一蹬，怒喝道。
“急什么，听渠梁说什么？”秦献公一拍桌子，赢虔立刻安静了下来。
“是这样的，公父。”赢渠梁边说边走到了地图旁边。
“以往，西戎之乱的时候，我军的主力都是在河西，而西戎边境，只是以守为主，所以，才每次都是用那种方法。”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秦魏自从达成和解之后，最少在三年之内，我们秦国在河西之地都没有战事。”
说完这句话之后，赢渠梁把手往地图上的戎狄之地一放：“这正是我们彻底解决戎狄之地的好时机。”
“我们以往在和魏国争夺河西之时，西戎之地总有一些精锐无法动用。”
“为什么，还不是因为必须留下一些人弹压戎狄。”
“如果说魏国被我们秦国捆绑了一只手的话，那么我们秦国又何尝不是。”
“所以，趁着此次休战的机会，把戎狄之事彻底了结，对我们来说是一个最好的选择。”
“这样，一来可以使我们再无北方之忧，二来也可以为我们秦国再次出兵河西做准备。”
赢渠梁斩钉截铁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好。”秦献公一拍桌案，站了起来：“和我想的一样，通过这次戎狄之乱，我们要彻底解决这个问题，不然的话，如何能够全力收复河西。”
第63章 磨练
“这个想法倒是不错。”赢虔也赞同赢渠梁的想法。
秦献公表面上不动声色，可是心里面却有些得意。
从这件事情上面，赢渠梁和赢虔的差距就显露出来了。
赢虔一遇到这种牵涉到政务上的事情，总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
可是赢渠梁却不一样，他的想法立足于长远，而且一劳永逸。
“想法归想法，可是自从穆公称霸西戎以来，哪个秦国君主没有这种想法，可是真的想要实现，却是千难万难。”
“此事还是要好好的斟酌斟酌才行。”秦献公也是赞同的点点头。
彻底解决戎狄之事，哪有那么容易，不然的话，能够轮到他来做这件事情。
“我觉得，需要派一个人去统筹西戎之事，戎狄边境的勾阳虽然也很有能力，可也仅此而已。”
“对于这种事情，却也是力有未逮。”
赢渠梁有些担心，西戎的政务在勾阳大夫的手上。
勾阳虽然也很有能力，可是，他在戎狄之地这么多年，也只是弹压住戎狄而已。
要想彻底解决戎狄之事，已经超出了他能力的范围。
“这也正是我想说的另一件事情，关于解决这件事的人选，我准备派甘宏去，你们说呢。”秦献公突然说道。
“不可，公父。”赢虔和赢渠梁都齐声阻止秦献公。
“怎么了，为什么甘宏不能去。”秦献公看着赢虔和赢渠梁问道。
“公父，过些日子中原士子就要入秦了，甘宏是这件事的策划者，他在这里，可以帮助我们解决很多事情？”赢虔回答。
“那渠梁你呢。”秦献公又问赢渠梁。
“公父，这件事不可，甘宏虽然有大才，可是他毕竟一直是谋士，没主政过地方，这次贸然把他派去处理西戎之事。”
“处理好了，当然是好事，可是万一处理不好，把这个大才给废了，那岂不是遗憾终生。”
“中原士子虽然来秦，可是有几个像甘宏这样的大才可是不好说啊，再说了，就算有几个大才，我们能留住几个，也更不好说。”赢渠梁苦口婆心的劝道。
秦献公笑了笑，慢慢的说道：“你们的顾虑我都清楚，先说赢虔的顾虑，的确，甘宏在中原士子入秦这方面很有作用，可是士子入秦哪里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那些士子光是入秦就要三四个月的时间，等到把他们安顿好，开始考试，恐怕半年时间都过去了，就这么速度，恐怕没等他们安顿好，西戎那边该处理的事情就都处理好了。”
献公说的倒是实在，这年头想要让士子们入秦哪里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消息传播要时间吧，人家准备要时间吧，还有就是从一个国家到另一个国家，更是需要时间。
就如同上次甘宏一般，就算是快马加鞭，从栎阳到临淄，也过去了半个月。
这样来回一折腾，能够在半年内把这件事情办妥就已经算是快的了。
有了这个时间差，不管西戎的事情甘宏办的怎么样，也都解决了。
“再说嬴渠梁，你担心的是甘宏因为这件事办的不好而沉沦，又说甘宏是我秦国的大才。”
秦献公喝了口水，这才接着说道：“说甘宏是秦国的大才，我绝对赞同。”
“在我看来，甘宏这个人，灵活、变通又有着卓绝的目光，这都不说了，更为难得的是，此人居然还和你渠梁配合的珠联璧合。”
“我敢断言，在我百年之后，只要有你二人在，一定可以收复河西。”
“那公父就更不应该派甘宏去戎狄之地，甘宏虽然长于谋划，可是却没有地方执政的经验，贸然把他放入满溢之地，似有不妥。”嬴渠梁听到秦献公对于甘宏的评价之后，赶紧说道。
“这点我和你想的不一样，渠梁，你是太看重甘宏了，所以不想让他冒一点风险，可是人才这种东西，不是你渠梁想的那样，越宝贝越好用的。”
“是才就更需要锻炼，把他放到最艰苦的地方，去磨练他的心性和智慧，你整天把一个利剑放到鞘中，看着倒是保护的很好，可是这样一来，这把利剑如何才能一剑惊世。”
“甘宏这小子，你可千万别小看他，你想想，从他到了河西开始，你交给他的哪一件事他不是办的让人惊艳，这种大才，岂能因为没有地方实务经验而小看他。”
“再说了，我又不是把他放在西戎不管他了，勾阳我还是会把他放在西戎的，他对于西戎可是非常熟悉，有他帮助，甘宏出不了大乱子。”
秦献公的一番话彻底的折服了嬴渠梁和赢虔，他们为秦献公的深谋远虑感到万分的钦佩。
“公父，话虽然如此，可是甘宏一旦惹出了大乱子。。。”
虽然秦献公的话已经说得很透了，可是嬴渠梁还是有些担忧。
“怕什么，真当我们秦人的刀不锋利嘛，我们的祖上穆公，之所以能够称霸西戎，靠的可不是仁义。”
秦献公放下手中喝水的碗，杀气四溢的说道。
“让甘宏去吧，放胆子去，如果一旦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我们大秦的精锐铁骑就会进入戎狄之地，我倒是想要看看，到底是我们秦人的刀硬，还是他们戎狄的头硬。”
“是，公父。”
秦献公一番话说的嬴渠梁和赢虔都无话可说了，秦献公都计划的这么周密了，他们又有什么好说的。
思路客
到了这个时候，他们也明白了，秦献公之所以刚才没有立即决断，就是为了说服他们两人。
“既然这样，那我去了。”赢虔提起他的天月刀，转身就走出大殿。
“大哥，怎么走的那么急，吃了饭再走啊？”嬴渠梁一见，立刻喊道。
“不用了，我去调集军队。”赢虔边走边回答。
听了赢虔的回答，嬴渠梁也明白了，赢虔这是在做着万一甘宏在西戎遇到危险，立刻派兵的准备。
想到这里，他也就不拦着赢虔了。
第64章 穿越者必备神技
此时的甘宏，正在他在郊外买的一个小院子里面，看着一个老人带着几个年轻人在那里忙来忙去。
“师父，都已经准备好了。”
一个年轻人悄悄的问老人。
“好，那起窑吧。”那个老人点点头。
那几个年轻人把窑门打开，然后，老人从窑里端出了一勺火红的液体。
“模具。”老人大喝一声，立刻有一个年轻人拿着模具走了过来。
老人把火红的液体倒在了模具之中，然后冷却，一个精美的玻璃酒爵就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大人，这，这。。。。”黑林被眼前的情况给惊呆了。
他怎么也不能相信，那团火红的液体居然变成了这么一尊精美的玻璃酒爵。
虽然他不知道他的具体价值，可是，看着这品相，这尊玻璃酒爵用价值连城来形容一点也不过分。
而他旁边的龚平，更是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黑林不太清楚这个玻璃酒爵的价值，可是做生意的龚平却是知道。
就这么一尊玻璃酒爵，如果拿到中原各国去售卖，绝对会让各国国君疯狂的。
不对，龚平又想到，像这么举世无双的稀世珍宝，整个中原各国只有三个王有资格争夺，他们就是齐王、楚王、魏王。
尤其是齐王和魏王，都是喜欢华服、美食的人，他们会让这尊酒爵落入对方之手，别做梦了。
“龚平，你看看。”甘宏伸出手来，拿起酒爵，略微瞟了一眼之后就递给了龚平。
对于这个玻璃酒爵，甘宏是非常不满意的，杂质太多不说，玻璃上面还出现了许多大大小小的气泡。
非常严重的破坏了一个玻璃制品应有的美感。
“啊。”龚平无意识的伸出双手，待到他意识到自己手中的是一个绝世珍宝的时候，他的手一抖，险些把手中的酒爵给摔在地上。
龚平一刻也不敢让酒爵在自己手中多待，他用颤抖的手把酒爵小心翼翼的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面。
他龚平发誓，这辈子就算对自己的老婆孩子都没有这么小心过。
“龚平，这个酒爵还可以吧。”
看着龚平小心翼翼的样子，甘宏得意的问。
这些天，闲在家里的时候，甘宏也点开了自己穿越者必备的技能，制作玻璃。
托他前世喜欢看小说的福，他对于制作玻璃还是有所了解的。
玻璃的原料是石灰和沙子，这东西遍地都是，并不是十分困难。
制作工艺是先把沙子和石灰用窑加热，然后把加热的石灰和沙子放到模具里面去，这个也不是十分的困难。
唯独一件事，那就是这个时代窑的温度达不到，就让甘宏挠头了。
像现在用的柴火等燃烧物，是无论如何也达不到烧制玻璃需要的1600度高温的标准。
为此，甘宏不知道想了多少的办法。
终于，让他想到了用石油作为加热物。
不过，他和买来烧制玻璃的辛石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辛石却是连连摇头，表示不知道甘宏说的是什么东西。
好在此时甘宏收留的龚平发挥了作用。
虽然他不知道甘宏所说的是什么东西，可是他却凭着甘宏对于石油的描述，在一家巴蜀人开的铺子里找到了石油。
这个时候甘宏才明白，原来他所指的石油，在战国时期居然叫做石漆。
这种石漆在这个时代其实并不少见，只要是地壳运动频繁的地方，都能找得到。
不过，石漆的用途实在是太少了。
生火吧，烟太大，只能用来润滑车轴。
再或者，一些巫师和猎奇者也会买一些。
不管怎么说，销量都不大。
所以，整个栎阳，也只有那个巴蜀商人那里会卖。
甘宏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赶忙吩咐龚平把这个巴蜀商人手上的石油全部买下来，又和他订了货。
就这样，经过很多天的努力，辛石烧出了这尊玻璃酒爵。
“辛老，你看看。”甘宏指着玻璃酒爵给辛石看。
“这辈子能够烧出如此的绝世珍宝，无憾了，无憾了。”
辛石远远的望着玻璃酒爵，不停的重复着这一句话。
辛石本来是一个小国王室中负责烧陶的手艺人，可惜，这个小国在十年前就被魏国所灭，辛石也辗转来到了秦国，被卖为奴隶。
甘宏买辛石的时候，辛石的心里还有着一些傲气，心想，虽然你是我的主人，可是在烧陶这项技艺上面，我还是当之无愧的主角。
燃文
可是，他在甘府之中，却逐渐的把心中的傲气给磨灭了。
因为他发现，不管他说什么，甘宏好像都懂一番，不仅仅能和他讨论，还能给出一些建设性的意见。
有些意见他用了，效果非常好，有些意见他没有来得及使用，不过，依据他以往烧陶的经验，这些意见也是非常有道理的一件事情。
到了甘宏烧出这个玻璃酒爵之后，辛石算是彻底的服气了。
这种珍品，如果不是经过他亲手烧制出来，他压根不相信此种珍品居然是人工烧制的，简直要当成天神赐予人间的礼物。
“好了，大家都欣赏完了。”
甘宏“啪”的一声，把玻璃酒爵摔在了地上。
玻璃酒爵掉在地上之后，“砰”的一声，碎成了好几十块。
“啊。”辛石顾不得甘宏还在旁边，扑了过去，抱着玻璃酒爵的碎片，心疼的直掉眼泪。
而其他人，也不解的看着甘宏。
明明烧出了绝世的珍品，为何要把他打碎。
“你们看我做什么，这东西珍贵嘛，我看不见得，我们既然能够烧出一个，就能够烧出两个，三个，甚至更多。”甘宏悠然的说道。
“可是大夫，这个东西拿到中原各国，可是价值连城的宝物啊。”龚平看着一地的碎片，也是心疼万分。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不错，这东西拿到中原各国的确是价值连城，可是对于我们来说，也正如同小孩手持珍宝路过于闹市之中，你认为会怎么样？”
甘宏慢慢的解释了一下他把这尊玻璃酒爵打碎的原因。
【作者题外话】：果然，我还不是手速型的作者，四更亚历山大，大家多支持吧
第65章 素质堪忧
看着除了龚平之外还没有领悟的众人，甘宏摇了摇头。
他的这群手下可是素质堪忧啊。
“你们想想，这种东西流落到了中原各国，各国的国君怎么会不寻找源头，一旦寻找源头，你们能够顶的住各国国君的追查。”
“到时候，魏国派人来秦国找国君索要这个玻璃的工艺，国君是给还是不给。”
“给了，我们这东西岂不是给魏国做嫁衣了，不给，魏国恼羞成怒起来，秦国百姓恐怕又要经历一次兵灾了。”
甘宏这么一说，在场的全懂了。
他们刚才光是顾着高兴了，这次一听甘宏说起后果，他们全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此时他们看着这个玻璃酒爵的眼神都变了，原本以为这是一个稀世珍宝，没想到，这东西却是一个可以让秦国兵祸连年，民不聊生的恶魔。
看着傻眼的众人，甘宏叹了口气，指着那个玻璃酒爵的碎片：“去把这些碎片给打磨了，然后龚平你给这些碎片编一个恰当的物品小传。”
说到这里的时候，甘宏不放心的补充道：“就这样说，这东西是在一个戎狄部落做生意的时候得到的，是那个部落的宝物，据说是天神赐予的，因为这个部落需要过冬的物资，所以卖给了你。”
“我明白了，可是甘大夫，我们可是没有商队前去中原啊。”龚平疑惑的问道。
他们现在连去戎狄部落的商队也都是才组建，哪里来的商队跑中原各国啊。
“找甘府，他们有去中原的商队，你把这些东西一起卖给甘府，这样我们也省事。”甘宏吩咐道。
“我明白了，可是甘大夫，甘府给的价钱我们怎么说？”龚平又问道。
别人都以为甘宏已经离开甘府另起炉灶了，可是龚平这些人却知道甘宏和甘府的往来。
如果是在外面做生意，龚平当然朝着利润最大化的方向来做，可是对于甘府，龚平还是要问一下。
“当然越高越好了，别跟他们客气。”甘宏毫不犹豫的吩咐道。
像甘府这种老世族，怎么可能会缺钱，这个时候不和他们要一笔钱，甘宏都觉得对不起自己。
反正就算他们买的再贵，到了中原各国之后肯定会把这笔钱转嫁到他们身上，这就是羊毛出在羊身上的道理。
“明白了。”龚平表示自己已经明白了。
“放大方一点，你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小伙计龚平了，你是我府上的商队首领，你的做派，也代表着我。”甘宏继续吩咐道。
龚平听了甘宏的话，精神一震，立刻直起了身子，郑重的点了点头。
在吩咐了龚平之后，甘宏又把头转向了辛石。
“辛石，你知道你已经被卖在甘府为奴了吧。”甘宏吩咐道。
现在秦国的制度还在向着奴隶转封建的方向迈进，所以为奴这种事情，在秦国还是一件非常平常的事情。
“主人，我知道。”辛石低着头说道。
“你和那几个年轻人委屈一下，这几年就不要离开这个院子了。”甘宏突然说道。
“放心，主人，辛石懂的规矩。”
对于这个问题，辛石其实在心里也是有准备的。
他是王室的工匠出身，自然知道，如此珍宝的制作工艺在他们手里，他们能够自由才怪。
如果甘宏真的要说给他们自由，那么辛石就要怀疑甘宏是不是要杀人灭口了。
“懂就好，你放心，不会让你们白做的，从今天起，你们是奴隶，可是你们的妻儿老小都是自由人了。”
“还有，辛石，我记得你有一个孙子是吧。”
“从今天起，我会送他去读书，如果他真的能够读书有成的话，我会举荐他做官的，你们几个也是一样。”甘宏又抛出了一个大礼包。
“谢谢主人，谢谢主人。”
几个人一听，先是不敢相信。
接着，他们跪在地上，给甘宏磕着一个又一个响头。
他们是奴隶已经是注定的事情了，他们也都认命了，可是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
“好了，好好做事吧，这个玻璃只是开始，以后还有的你们忙的。”甘宏说完这些，就带着龚平和黑林走出了这个院子。
至于剩下的事情，黑林已经安排妥当了。
“甘大夫，其实不用这样，这些奴隶，不管怎么都会听你的话。”龚平走在路上的时候，犹豫了半天，这才轻轻的和甘宏说道。
甘宏转过头，盯着龚平。
“甘大夫，我说错什么了没有。”龚平被甘宏看的有些不自在，所以挠了挠头问甘宏。
“龚平，永远也不要去试探人心。”甘宏摇了摇头。
现在他府里的人，除了黑林，也只有龚平可以一用。
可惜的是这个龚平虽然聪明，但在甘府的时候也只是一个小小的商队跑腿的，一些事情，他未必会清楚，就是清楚，也未必会理解。
所以，甘宏也想趁此机会点拨他一下。
“别以为奴隶就是一件没有知觉的工具，他们也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感情有思维的人，如果他们看不到希望的时候，他们固然会听你的话，做你吩咐他们做的事情。”
“可是一旦有人给了他们希望，他们恐怕就会毫不犹豫的抛弃你，去投奔他们新的主人。”
“与其这样，不如我们先给他们希望。”
甘宏感慨的说道。
他这话不是无的放矢，在后世，那个关乎蒙古命运的决战之中，为何成吉思汗能够俘虏札木合，还不是札木合的奴隶反叛了他。
这是为什么，因为那些奴隶跟着札木合看不到一点希望，也看不到一点的光明。
龚平听了甘宏的话之后，虽然不是很明白其中的道理，可是他也把他的话记在了心里，准备回去之后细细的揣摩。
“龚平，你的商队不是准备好了嘛，这几天就去跑一趟戎狄的地盘吧，既然编了一个故事，那就要把故事给编好了。”甘宏看着似懂非懂的龚平，吩咐道。
“是，公子，我明白了。”龚平回过神来，急忙回答道。
正在这个时候，甘宏突然发现子岸骑着马朝着他们跑了过来。
第66章 要权
“子岸将军。”甘宏朝着子岸行了一礼。
“甘大夫，君上请你去去大殿议事。”子岸说道。
“那走吧。”
一听子岸的话，甘宏就知道事情来了，一般来说，秦献公在这个时间让他去，都有事情。
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本来以为是士子入秦的这件事情，可到了地方居然听到了秦献公想让他到西戎去的想法。
“我不去。”甘宏摇了摇头。
这才过了几天安生日子，又要他出去，他当然抵触了。
“这件事非你不可，你不去也没用，乖乖回家收拾东西吧。”秦献公早就知道甘宏会拒绝了，所以强行说道。
“不行，我不去。”甘宏坚决的说。
“不去，不去也行，这样吧，你去带兵，在河西和龙贾较量一下，我派赢虔去西戎。”秦献公眼中带着笑意调侃道。
“我去。”甘宏低着头答应了这件事情。
没办法，西戎虽然不是很安全，可是他好歹是主政的，可以一旦到了河西，可就是和龙贾去硬拼了。
现在秦国虽然和魏国已经休兵，可是背地里却是小摩擦不断。
龙贾这个人是魏国名将，他可不想在河西与龙贾打一仗。
“这就对了，你放心，去了之后，我亏不了你。”秦献公拍了拍甘宏的肩膀：“再说了，你也是老秦人，难道你愿意生活在一个危机四伏的国家。”
“又不是让你去战场上面玩命，你有什么好推脱的。”
“君上，这一个秦国的羊，你总不能就指着一个羊薅羊毛吧。”甘宏苦笑着说道。
刚开始的话，秦献公没明白甘宏的话，可是转念一想，就明白了过来。
他哈哈大笑的说：“不好意思，就指着你这只羊薅羊毛了，谁让你的毛长一些呢。”
你的毛才长呢，甘宏看着秦献公长满皱纹的脸，吐槽着。
“不过君上，我有几个条件。”
甘宏调整了一下心态，既然已经免不了去西戎了，自然要做好准备。
“你说吧。”秦献公看着甘宏。
对于甘宏这小子，他还真是有些无奈。
别人去做他交代的事情，都是不敢说任何话，战战兢兢的把事情做完了，再来和他禀报。
可是甘宏这小子倒好，事情还没做，条件就要提一大堆。
“第一个条件就是我要权，西戎的情况比较复杂，如果没有临机处置之权，这件事情我办不好。”甘宏先提到。
“这没问题，除了勾阳之外，其他人你都可以任意处置，西戎有我大秦一万精锐铁骑在那里，也一并给你。”秦献公大手一挥说道。
甘宏听了之后，心里暗暗的高兴，政权倒还是其次，军权在手，最少也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还有就是我需要支援的时候怎么办，君上好歹要拿出一个章程出来。”甘宏又问道。
虽然秦献公给的东西能够保证他的安全，可是他也明白，靠着这些东西要将西戎的事情办妥，也是不可能的。
不然的话，这一万铁骑在西戎也不是一年两年了，西戎的问题要是好处理，早已经处理了。
秦献公看了看甘宏，有些犹豫了。
本来，他是准备了两万铁骑，让赢虔统领着随时支援甘宏。
可是甘宏的话中，却是隐含着要这支铁骑指挥权的意思。
这让他犹豫了，秦国现在的精锐部队一共才只有四万铁骑。
其他的部队就算是灭了，也可以快速重建，唯独这四万铁骑，打散了想要重建，光是士卒的训练和装备的配备，没有一年半载都无法完成。
而给甘宏三万铁骑的指挥权，相当于把秦国的老底子交给甘宏一大半，他万一。。。到时候他怎么办。
西戎的事情之所以那么多代秦国国君都无法解决，就是因为太过于复杂的缘故。
再加上穆公之后，秦国的中心一直是河西，所以才只能放之任之。
甘宏去了能行，别看秦献公和嬴渠梁、赢虔说的斩钉截铁，可是真的事到临头，秦献公也有些拿不准了。
“君上，如果不给我这权，这个西戎，我去了也只是稳定局势而已，要想彻底解决问题，光是靠着那一万铁骑是不够的。”甘宏淡然的说道。
反正他该说的都已经说了，秦献公如果不给他这么多兵马，他估计去了做的事情也和勾阳差不多。
“甘宏，你玩过掷骰子么。”秦献公突然问道。
“听说过，没有玩过。”甘宏摇了摇头。
这种游戏他自然听说过，和后世差不多，用木头雕成正方形，在每一面上面写上大小，然后掷点数决定胜负。
因为比较简单，所以很得平民的喜爱，在朝野之中也很流行。
“我以前很喜欢玩这种游戏，可是自从继任秦国国君之后，我就下定决心，再也不赌博了，这回，罢了，没什么好说的，再赌一把。”秦献公摆摆手，疲惫的说道。
随后，他走到了一个放满书简的架子前面，从架子后面取出一个小盒子，然后小心打开。
打开盒子之后，甘宏这才看清楚，原来这东西是两枚虎符。
在春秋时代，可不像现在这么这么信息发达，想要调兵，必需要有虎符才行。
军中将领，也是只认虎符，不认人。
大军看到虎符之后，就会立刻跟着持虎符的人走。
也正是因为如此，后世的信陵君，才能依靠盗窃而来的虎符，窃符救赵。
“这是西戎的一万铁骑虎符，这是赢虔那两万铁骑的虎符，现在，我把它交给你，也等于是把我们秦人未来十年内收复河西的希望交给你了。”
秦献公看着虎符很久，这才郑重的把他交到甘宏的手中，并且朝着甘宏行了一礼。
甘宏看着手中的虎符，感到非常沉重，他明白，这两枚虎符可是承载着秦人收复河西的希望，也是现在秦人能够拿出的全部精锐了。
思路客
“君上放心，这三万铁骑，就算我解决不了西戎的问题，也会把他们平安带回的。”
甘宏把虎符紧紧的攥在手中，承诺道。
第67章 西戎现状
“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你去做准备吧，到时候，我让赢虔去送你。”秦献公挥了挥手，甘宏离开了大殿。
回到他的院子之后，黑林立刻迎了上来，把甘宏身上的零零碎碎的美玉卸下来。
这也没办法，古人以玉为美，只要是一个贵族，都把自己当做移动货柜一般，在身上挂满了美玉。
秦国虽然穷，也不例外。
甘宏做为秦国的贵族，自然也不好过于另类，所以，一外出，立刻就把一些美玉挂在身上。
可是这样好看是好看了，重也是真重，这导致了甘宏一回到家里，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把身上的玉拿下来。
不然的话，挂着满身的玉在家里走，那滋味，和负重赛跑没什么两样。
“公子，这次国君找你有什么事情？”黑林问道。
这话在整个甘府之中也只有他敢问出来。
因为他和甘宏的关系特殊，虽然也是主仆，可是却是共患难的主仆。
在甘宏最为落魄的时候，唯有黑林不离不弃，跟着远走上林村。
所以，黑林就像甘宏的影子一样，甘宏对他也像对自己一样信任。
“国君让我去一趟西戎。”甘宏随口答道。
可是没想到，黑林原本帮着他把玉去掉的手却停止了。
“黑林怎么了？”甘宏转过身来，却看见黑林愣愣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那里是我的老家。”好一会，黑林才回过头来，对甘宏说。
“对啊，我差点忘了，你就是从西戎出来的。”甘宏一拍脑袋说道。
现在的黑林除了相貌之外，从口音到穿着，已经是一个完完全全的秦人了，所以，甘宏也会下意识的把他戎狄人的身份给忘了。
“对，那里有我的部族。”黑林有些失神的说道。
原本，从西戎出来之后，黑林已经死了回去的心，安安心心的做一个秦人。
可是，一听到甘宏要去西戎的消息，黑林竟然又有些想念他的家乡了。
“这次到西戎，我给你找找你的部族吧，看看能不能见一面。”甘宏安慰了一下黑林。
“算了吧，戎狄之人居无定所，想要找到我的部族，太难了。”黑林摇了摇头。
虽然甘宏说了，可是黑林对于找到自己的部落并不报太大的希望。
正如他所说的那样，戎狄之人逐水草而居，居无定所。
在秦国西戎，有着上千个戎狄部落，而且，有些时候，有些戎狄部落甚至会跑到赵国边境定居。
所以，要想找到一个小的戎狄部落，无异于大海捞针。
“放心，总会有办法的。”甘宏说道。
“对了，公子，这西戎可是一个虎狼之地啊，非常的险恶。”
黑林回过神来之后，警示甘宏。
他自己就是从西戎出来的，所以，对于西戎的情况，他心里是有一个数的。
“这个我有心里准备，你去把龚平叫过来，我先问问他西戎的情况。”甘宏挥了挥手，示意黑林。
“是，公子。”黑林跑了出去，把龚平叫到了甘宏身边。
“龚平，你去西戎的商队准备好了没有。”甘宏问道。
“公子，已经准备好了，你是不是需要过目一下。”龚平谨慎的说道。
他以为甘宏是不放心他找的人，想要看一下，所以才把他叫过来的。
这对于龚平来说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这么多钱在自己的手里，任何人都会小心一二。
“不用了，我和你一起去西戎。”甘宏笑了笑，冲着龚平说道。
“公子，你放心，我会把生意做好的，实在不行，你可以派一个心腹和我一起，不用自己前去西戎。”
龚平诚惶诚恐的建议道。
“你放心，这不是不信任你，而是国君委托我处理西戎的事情，所以，不管做不做这趟生意，我都会去西戎。”甘宏解释了一下。
“啊，西戎，公子，你不是得罪了国君吧。”龚平听了甘宏的话，吃惊的看着甘宏。
“怎么说？”甘宏愣了一下，问龚平。
“公子，你是不知道这西戎到底有多么的险恶。”龚平苦笑了一下，然后开始介绍起西戎的情况来：“这西戎，自古以来就是戎狄的聚居之所。”
“自从穆公霸西戎以来，这地方的戎狄之人就向穆公臣服，可纵然如此，也是口服心不服，在他们看来，西戎就是他们的，什么秦人，什么赵人，通通都要往边上站。”
“如果仅仅是如此倒也罢了，可是这西戎的部落太多，生存的环境又很恶劣，这样一来，大小部落之间的明争暗斗不断，就连我们这些去西戎经商的商人安全都无法得到保证。”
“别的不说，就说甘家，每年在西戎死的人都有几十个。”
“既然如此，甘大夫就放任事情这么发生？”甘宏奇怪的问。
甘龙的性格虽然隐忍，可也不是怕事情的人，怎么会放任此事。
“没办法，根本不知道是谁杀的，就算是找他们戎狄部落的人问，也很有可能被他们借刀杀人。”
提起这件事情的时候，龚平也很无奈，何止是甘府的人，就是其他老世族的人，也有很多人被戎狄之人杀了。
可是真的找不到凶手，他们也没有办法。
“不仅仅如此，其实戎狄人本身生活的更加艰难，就拿我的那个小部落来说，每年都要和其他部落发生争斗，一个部落的年轻人，基本上没有老死的，都是死在和其他部落的械斗之中。”黑林补充道。
“为什么，不会是没理由的械斗吧。”甘宏回过头来问黑林。
“理由，在西戎，理由这个词太奢侈了，只要能够打败其他部落，那么这个部落就能享受那个被打败部落的一切，包括女人和奴隶，这就是理由。”黑林幽幽的说道。
“原来是这样。”
通过黑林和龚平的叙述，甘宏的脑海里对于西戎有了一个大概的印象。
第68章 公主赢玉
这时候甘宏才明白，这个时代的史书是多么的言简意赅。
史书中说，秦献公灭国十二，遂霸西戎。
这个霸字代表什么，代表着称霸的意思。
从另一方面来说，也代表着，虽然西戎的人都承认秦穆公的霸权，可是，秦穆公却未必能够主宰他们的生死。
就像魏国一样，一些小国固然承认魏国的霸权，可是你让魏王找一个小国国主和他说：“喂，你去死吧。”
你看那个小国国主会不会答应。
现在西戎人也是一样，你秦国的拳头硬，我们可以承认你是我们西戎的霸主。
你给我们一点好处呢，我们也不介意为你办一些事情，可是，你别指望着我们就听从你的命令。
原来西戎是这么坑爹的一个存在，想到这里，甘宏有点后悔去西戎了。
这任务还真不是一般的难做。
不过现在想那么多也没有用了，既然接下了这个事情，那捏着鼻子也要把它做完了。
很快，就到了甘宏离开栎阳的日子。
甘宏站在栎阳城外，居然有些舍不得。
不知不觉间，他来栎阳已经好几个月了，他已经是逐渐习惯了栎阳的房子，栎阳的山，栎阳的人。
赢虔和嬴渠梁站在他的面前。
“多谢两位来送我了。”甘宏笑着说道。
“你小子，别怪我们没能阻止你去西戎之地就好。”嬴渠梁笑着摇摇头。
他是知道甘宏的性子的，甘宏只喜欢待在家里面，不喜欢外出。
“哪能呢，我知道，你们恐怕早就已经说过了。”甘宏毫不犹豫的说道。
“这你可是猜对了，我和渠梁为了这件事情，还差点和公父红了脸，可是没用，公父说你是贤才，非要把你扔出去练练，我们也没办法。”赢虔看着甘宏，说了实话。
“好吧，我是贤才，贤才就该受点罪。”甘宏苦笑着说。
“甘宏，你也别怪公父，这个世道就是大争之世，公父又何尝不想好好的，可是西戎**，我们都没有好办法，只有你去试试。”
“如果成功了，那我们秦国就再也没有了后顾之忧，可以全力收复河西了。”
“这次公父也是冒了险的，你要知道，全国精锐有大半都给你用了，这次若是不成。。。。”
兴许觉得这样说有些晦气，所以嬴渠梁的话说了一般就不说了。
“我明白，渠梁公子，你就放心吧，这只铁骑我带出去什么样，别的不敢说，最少带回来是肯定的。”甘宏仔细的说道。
“我说也是，渠梁，你就放心吧，这小子鬼着呢，我想这世上能让他吃亏的人还没出世呢。”赢虔指着甘宏说道。
“虔将军，你别说这些，你就告诉我，那两万铁骑你什么时候能够带带西戎去。”甘宏毫不客气的问道。
“这个，你也知道，调集军队是需要时间的，这样，我争取在两个月内把铁骑带到西戎，你看如何？”赢虔挠了挠头说。
甘宏心里面盘算了一下，这个时间虽然比起他预想的时间要晚，不过他也知道，这么多铁骑去西戎，又不能惊动河西的守军。
再要求时间短，就有些难为赢虔了。
“那好，我就在西戎之地等着你了，不过虔将军，这次穆公可是把这只军队交给我了，你可也要听我的。”甘宏给赢虔先打一个预防针。
“没问题，听你的就听你的，只要你能把西戎的问题给摆平了，让我做什么都成。”赢虔哈哈大笑道。
“放心，一般来说，我还是没问题的。”
“对了。”赢虔突然郑重说道：“西戎的问题很复杂，你如果有把握，就摆平他，如果你没有把握，而我又没到，你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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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来了之后，再杀回去。”
“跑。”甘宏愣了一下，霎时间，他非常的感动，赢虔是何等刚强的一个人。
在战场之上，他只有往前冲的份，至于逃跑，他还从来没有想过。
不仅仅如此，甘宏知道，如果有人在赢虔面前提战场上逃跑几个字，估计赢虔当场就要发飙。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却叮嘱甘宏一旦事情不妙就逃跑。
甘宏相信，如果不是他和赢虔的交情够深，赢虔万万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对，甘宏，你听大哥的，你是无双国士，如果事情不对，就跑吧，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在我的心里，十个西戎也比不上一个你。”嬴渠梁也点点头，赞同的说道。
在他看来，西戎算什么，就算是失去了，大不了在夺回来就是了。
可是像甘宏这样的人才，没了性命，也就再也挽回不了了。
“渠梁公子放心，我心里有数。”甘宏拍拍胸脯说道。
“大哥二哥。”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女声响了起来。
“小妹。”嬴渠梁和赢虔不约而同的说道。
甘宏向嬴渠梁和赢虔的后面望去，只见一个瓜子脸，身穿一套劲装的女子正站在嬴渠梁的身后。
这个女子虽然一身武士打扮，可是却难掩其秀色。
不过，甘宏从她方才说话的音量中觉得，这个人恐怕不是什么大家闺秀的性子。
果然，那个女子开口了：“大哥二哥，你们也真是的，不声不响就跑出城了，弄的我想去城外打猎都找不到人陪着。”
“小妹，不得无礼，没见我们正在送友人出城嘛。”嬴渠梁假装板着脸说道。
“大哥，行了吧，你可别吓我，吓坏我了，我可要去找公父评理去。”
一般来说，嬴渠梁只要板起脸来，就会威势十足，无论谁见了，都要害怕三分。
没想到，他的妹妹却不吃这一套。
“这位是？”甘宏指着那个女子问道。
“哦，忘了介绍了，这是我和渠梁的妹妹，叫赢玉，从小被公父宠爱惯了，你别介意。”
嬴渠梁被莹玉给缠着，所以赢虔指着赢玉介绍道。
“你好，赢玉公主。”甘宏急忙行礼。
甘宏行礼之后，莹玉这才把目光望向了甘宏，她仿佛对甘宏有了兴趣，直接走到了甘宏的身边。
第69章 意外收获
“你就是甘宏。”莹玉问道。
“我就叫甘宏。”甘宏肯定的点点头，这个名字他都用了十几年了，有什么不好承认的。
“我大哥二哥常常提到一个叫甘宏的大才，说的是不是你。”莹玉的眼睛一转，俏皮的问道。
“我叫甘宏，至于什么大才不大才的，真是不敢当。”甘宏客气的说道。
“我看你也不像。”赢玉围着甘宏转了一圈，掰着指头说：“你看看你，细胳膊细腿的，一看就知道没有什么力气，就你这样的人，别说是大哥了，就是我，你恐怕也打不过。”
“赢玉，胡闹。”嬴渠梁一听，急忙把赢玉拉了回来。
在他看来，赢玉这些话是对于甘宏的不尊重，更何况，如果甘宏想歪一些，会不会觉得是自己平日里说的，被莹玉听去了。
“公子，赢玉小姐说的也是实话，像我这种细胳膊细腿的，的确不是什么大才。”
相比嬴渠梁的郑重，甘宏倒是无所谓，反而觉得有些意思。
这个莹玉给他的感觉，有点像是后世那些女孩子。
后世的甘宏虽然不是所谓的舔狗，可是，也绝不是那种女孩子一说就生气的人。
“你看，二哥，人家都不生气，你生气什么？”赢玉冲着嬴渠梁做了一个鬼脸。
嬴渠梁见状，无可奈何的笑了。
赢玉是秦献公和王后唯一的女儿，所以从小就被秦献公给宠的不像话。
在秦献公和王后的庇护之下，赢玉养成了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就连嬴渠梁和赢虔，平日里也只是嘴上说说她，可是私下里，比谁都疼这个小妹。
“你这人虽然弱不禁风，却有些气量，这样吧，等你回来，我去打猎，请你吃野猪肉。”赢玉拍了拍甘宏的肩膀。
甘宏没想到赢玉是如此的豪迈，在加上赢玉的力气不小，一下子御力不及，被赢玉给推倒在了地上。
“你这人怎么这么没有力气，我平日里都是这样拍大哥的，大哥都没事。”赢玉被倒地的甘宏给吓了一跳，急忙说道。
“公主，这怨不得你，是我的力气小了。”
甘宏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无奈的说道。
“哪天让大哥教教你剑术吧，他的剑术可是万人敌，我的剑术都是他教的，省得你老是被人一拍就倒。”
赢玉看着甘宏站了起来，也松了口气，继续说道。
再说的同时，估计她想起了赢虔教她剑术时的兴奋之情，还用手比划了一下。
“赢玉，够了。”嬴渠梁实在看不下去了，把赢玉拉到了他的身边。
“好吧，我自己去打猎了，你们接着送别吧，对了，甘宏，别忘了我还欠你一顿野猪肉啊。”
赢玉察言观色，发现嬴渠梁真的要生气了，急忙拍拍屁股走人。
“甘宏，不好意思，小妹就是这个脾气。”嬴渠梁不好意思的道歉。
“没关系，赢玉公主也是性情中人。”甘宏笑着说。
“好了，要走了，还有什么要说的。”赢虔拍了拍甘宏的肩膀。
“我又不是一去不回了，你怎么跟交代遗言似的。”甘宏不满的嚷嚷，不过，赢虔的话却让他突然想到一件事情。
“公子，中原士子入秦的事情一定要抓好了，这可是关系着我们秦国崛起的大事情。”甘宏对着嬴渠梁说道。
“这你放心，我会盯着这件事情的。”嬴渠梁保证道。
“这点我当然放心，渠梁公子，如果有闲暇的时间，不妨多去找六国士子聊聊，或许会有意外的收获也说不定。”甘宏接着说道。
“意外的收获。”嬴渠梁有些迷糊了。
其实就是甘宏不说，他也是准备找六国士子聊聊的，可是只是聊聊而已，何谈意外的收获。
“按照我的估计，你会有三个意外的收获。”甘宏神秘的说道。
“三个。”嬴渠梁更加迷糊了，一个意外收获也就罢了，怎么还有三个。
“我说甘宏，你小子就被摆迷魂阵了，有什么说什么？”
赢虔一把抓过甘宏，像提着一只小鸡一样把他晃来晃去，追问道。
“虔公子，我说，我说还不行么，放下我，放下我，我要晕了。”甘宏急忙求饶。
刚才赢虔那一下子，直接让他体会到了做过山车的感觉。
“说吧。”赢虔把甘宏放了下来，毫不客气的说。
“第一，渠梁公子你是秦国未来的国君，和他们多接触接触，可以让人知道你这个未来的秦国国君是多么的惜才，多么的礼贤下士。”
“他们就算不在秦国做官，到了别国之后和人聊天也会说起这件事情，这样的话，人才还不蜂拥而至秦国。”
甘宏可不像再尝试赢虔的大手了，直接说出了答案。
“那第二个呢。”嬴渠梁想想，觉得甘宏说的很有道理。
他作为未来的秦国国君，有着这么个礼贤下士的名声在，日后还会怕少人才么。
“第二就是，你觉得中原各国就会这样放任士子们入秦嘛，人才流动，这是中原各国无法阻挡的事情，可是要说他们无动于衷，也不可能。”甘宏接着说道。
“你是说。”嬴渠梁好像隐隐抓住了些什么。
“对，他们肯定会派人混在士子的队伍之中，或散布谣言，或者捣乱，反正无论如何，都要把秦国这场招贤给搅黄了。”甘宏点点头。
嬴渠梁被甘宏的话吓出了一身冷汗，这个问题他还真没想到过。
一想到，到了士子齐聚招贤馆的时候，那些中原各国安插士子做起乱来。
那秦国的招贤岂不是变成了一个笑话。
“这件事我会警惕的，还有第三点呢。”嬴渠梁郑重的说道。
“那就是，说不定真的在士子之中选出几个大才来。”甘宏眨眨眼睛说道。
“哪有那么巧的。”
对于甘宏的说法，嬴渠梁嗤之以鼻。
在他心目之中，那批士子中能够选出几个实干之才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至于选出几个像甘宏那样的大才，他是想都不敢想。
“这世事就是这么奇妙，想得到的得不到，不想得到的，却有意外的收获。”甘宏意味深长的说道。
第70章 老乡
看着甘宏神秘的样子，嬴渠梁想继续追问，可是甘宏说什么也不再多说了。
其实，甘宏多说也没用，他总不能说，在这群士子之中，有一个变法的大才在，你只要用他变法，秦国就会崛起吧。
那样他也别叫甘宏了，直接叫神棍得了。
“好了，渠梁公子，虔公子，我要走了。”甘宏喝下了一碗秦人特有的送别苦酒，转身就离去了。
渠梁看着甘宏远去的背影，半天没有动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渠梁，想什么呢？”赢虔问道。
“大哥，你说甘宏要做了我们的妹夫怎么样？”嬴渠梁突然问道。
“渠梁，你不会是想把赢玉嫁给甘宏吧。”赢虔瞪大了眼睛看着嬴渠梁。
“有什么不可以，甘宏做了我们的妹夫，对于秦国有好处，对于我们也有好处，对于他自己也有好处。”
“至于赢玉，你看她这刁蛮的性子，找一个性子不好的，还不三天两头打起来，找了甘宏这个性子好的，也许能少受点罪。”
嬴渠梁掰着手指头和赢虔说着。
“听你这么一说，倒是挺有道理的。”赢虔点点头。
嬴渠梁这么一分析，他顿时觉得，赢玉嫁给嬴渠梁，或许是一件好事也说不定。
“这就是了，对秦国有利，对我们几个有利，对赢玉有利的事情，为什么不做。”嬴渠梁笑着说道。
“可是赢玉那脾气能答应？”赢虔有些担心的说道。
毕竟赢玉可是整天嚷嚷着要自己选夫婿，就她的性子，赢虔很怀疑，一旦把甘宏安排给赢玉，恐怕赢玉会逃婚。
“所以这事情不能急，需要慢慢的来，先不告诉他们，然后慢慢撮合他们两个。”嬴渠梁自信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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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由着你。”赢虔也答应了下来。
经过了三天的急行军，甘宏等人终于来到了西戎之地。
“公子，你看，这就是西戎之地了，这里居住的都是戎狄之人，部落有千千万万，虽然贫瘠，可是对于商贾来说，却是一块宝地。”
“不知道有多少大商贾在这里起家，把生意做大。”
龚平指着戎狄之地像甘宏介绍道。
“为何这地方贫瘠，却有着那么多大商贾崛起。”一旁的黑林奇怪的问。
“这是因为，这地方虽然贫瘠，可不代表着没有特产，有些时候，越穷的地方越容易做生意，因为地方太穷了，你的生意是独家买卖。”
“你要多少钱就是多少钱，还价，不好意思，还不卖了。”
“你以为秦国不是这样么，每年不知道有多少中原商人来秦国做生意发了财。”
龚平还没有说话，原因就被甘宏说了出来。
“公子厉害。”龚平赞叹道。
此时的龚平是对甘宏佩服的五体投地，他真不知道，这世上有什么事情能够难道甘宏的。
甘宏这个答案还是自己发现了这个问题之后琢磨了无数次才琢磨出来了，可是却被甘宏随口给答出来了。
“好了，龚平，你去忙你的吧，我和黑林一起去勾阳大夫的官衙。”甘宏摆摆手。
“公子，我还是送你吧，你是不知道，这西戎之地是何等的混乱，就是在勾大夫的官衙百步之外杀人，也是一件正常的事情。”龚平劝甘宏。
“没关系的，你们自己去吧，有黑林在，没有几个人能动得了我。”甘宏无所谓的说道。
甘宏能够说出这些话是有依据的，自从黑林跟着黑伯学习剑术之后，他的剑术是突飞猛进。
在出发前黑伯曾经说过，如果让黑林有地形依靠的话，就算有十个人围攻甘宏，黑林也能够护着他周全。
“公子，那龚平就去做生意去了。”龚平看甘宏主意已定，也就不再劝说黑林了，直接走了。
甘宏带着黑林两个，慢慢的朝着勾阳的官衙走去。
“羊汤，热腾腾的羊汤，只要一个钱。”一个吆喝声引起了甘宏的注意。
看着不远处勾阳的官衙，又看着热腾腾的羊汤，甘宏冲着黑林使了一个眼色。
黑林会意，立刻带着甘宏在羊汤的摊子上找了一个凳子坐了下来。
羊汤摊子的老板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一身秦人的装束，很明显，是一个秦人。
“客官是秦人吧。”老板一看来客人了，立刻过来打招呼。
“秦人，老秦人。”甘宏笑着回答。
“呦，没想到还碰到老乡了，就冲着这个，老汉今天多给你们二两羊肉。”老板乐呵呵的说道。
“那就谢谢老乡了，不过老乡，别忘了多加些茱萸。”甘宏也没有推辞，而是高喊道。
“放心，一定多加，不吃茱萸，还是老秦人么。”老板咧着他那张只有几颗豁牙的嘴笑道。
甘宏会心的笑了笑，西戎之地苦寒，所以这时候虽然只是刚刚到了秋天，可是天气已经有些寒冷了。
所以甘宏才会特别交代要放茱萸。
没办法，现在的辣椒还没有从海外传到中国，所以，茱萸才是这个时代的辣中之王。
没想到，老板去盛羊汤的功夫，黑林悄悄的对甘宏说：“公子，你看。”
甘宏往黑林眼睛看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衣衫褴褛的人正飞快的向着官衙跑去。
而他的身后，则跟着几个戎人打扮的人，正飞快的追着。
或许因为跑得太快的缘故，那个人一个踉跄，不知道绊倒什么东西上面，倒在了地上。
那几个戎人一下子就抓住了那个人，只见一个戎人拿起了一把刀，一刀就把那个人的脖子给抹了。
然后，那群戎人旁若无人的用那个人的衣服擦了擦手中的刀子，大摇大摆的走了。
“这也太嚣张了。”黑林在一旁看的是义愤填膺。
“你看，这地方距离官衙那么近，这群戎人就这么大摇大摆的杀人就走了，你看官衙里面有人出来没有，这意味着什么？”
甘宏叹了口气，问黑林。
其实不用问他也知道，这群戎人之所以敢这么做，无非是习惯了而已。
看来这个西戎的问题远比他想象中的严重。
第71章 西戎宝地
不一会，老板端着两碗羊汤来了。
“老乡，坐下来聊聊。”甘宏问道。
老板看了周围一眼，发现没有什么人过来喝羊汤，所以也爽快的端来了一个凳子，坐在了甘宏旁边。
“老板你贵姓？”甘宏问道。
“我这种人哪有什么贵姓，我叫乌环，是栎阳人。”乌环笑着说道。
“乌氏，那可是我们老秦人的大族。”甘宏说道。
乌氏，也是老世族的一支，虽然比不上孟西白三族这么有名，可是规模也不算小了。
“哎，乌氏是大族，可是像我们这种普通族人，还是沾不到光的。”乌环叹了口气，不过他很快转移了话题。
“你别说，这胡人的其他东西我都看不惯，唯独这凳子，还真是好用。”乌环指着凳子道。
“这倒是的，不过老板，那是怎么回事？”甘宏指了指倒在地上的那个人。
“你是第一次来吧。”老板问道。
“我姓甘，第一次来这里。”甘宏点点头。
“这就对了，你多来几次就习惯了，在这里，这种情况并不稀奇。”乌环解释道。
“这西戎之地，秦人和戎人杂居，戎人嘛，不服管制，所以经常械斗，刚才那个人恐怕也是因为得罪了那群戎人，又想去官衙躲避，才被那群戎人给杀了。”乌环肯定的说道。
“这西戎之地这么乱。”甘宏皱着眉头问。
“这算什么，这里还算好的，你要是去城池外面看看，那里的情况更为严重，走到哪里都是白骨。”乌环不屑的说道。
他来西戎之地这么长时间了，早已经习惯这种事情。
“那没人管？”甘宏又问。
“管，怎么管，靠什么管，别看我们秦人在这里有一万铁骑，可是这点人洒到外面，就像一滴水进了草地，一点波澜也掀不起来。”
“能够守住几个城市，就算不错的了。”乌环说起了原因。
“可是我看你这里倒是挺安全的，你的钱就在外面，也没什么人来拿么。”甘宏眼睛一转，又换了一个话题。
他刚才是看见了，他们给的钱乌环都是随手往羊汤锅旁边的箱子上面一放，可是没有任何人敢出手抢他的。
“我的情况比较特殊，我是老秦人，无儿无女的，当年跟着秦军来到了这里，一直在秦军里待了二十年，前十年打仗，后十年做伙夫。”
“等到了四十多岁的时候，我才从秦军里出来，在这里待了那么多年，对于这里的一切都熟悉了，又没有什么牵挂，所以，索性就在这里定居了。”
“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勾阳大夫对我可是很关照。”
“刚刚在这里开店的时候，我这里也不太平，甚至我还被一帮戎狄人给抢了，呸，他们仗着人多，不然，就那群怂货，我一个能打三个。”
乌环说到这里的时候，还有些不甘心。
然后，乌环接着说道：“还是多亏了勾阳大夫，知道了这件事情以后，派人把我的钱给找了回来，还把那群戎人被他全砍了头，挂在城墙上面。”
“自那之后，再也没人敢碰我的东西了，不是我乌环吹牛，就是我把钱扔在地上，只要戎人看见是我的，别说是让那群戎人捡了，他们恐怕看都不敢看一眼。”
乌环得意的炫耀着。
“你的经历倒是传奇。”甘宏笑着说道。
“什么传奇不传奇的，咱老秦人不讲虚的，我如果在老家有几亩地，有老婆孩子，我也想回去，可是啥都没有，我回去干吗，只能在这。”乌环倒是实在，实话实话了起来。
“怎么没考虑在这里娶一个婆姨。”甘宏好奇的问。
“婆姨谁不想娶，只是在这里，秦人婆姨看不上我，戎人吧，咱又看不上，将就着过日子呗。”乌环叹了口气。
“客官，你可是快喝啊，羊汤凉了就不好喝了。”
乌环看说了半天，甘宏等人居然忘了喝羊汤，急忙提醒他们。
甘宏这才发现，原本乌环盛出来滚烫羊汤已经只是微微有些温度了。
他赶忙喝了一口。
“好喝不。”乌环仔细的问甘宏。
“美。”甘宏只是说了一个字。
“这是，你去打听打听，这满大街的羊汤，只有我乌环做的是正宗的秦人味道。”乌环拍着胸脯保证道。
甘宏有大口大口的吃了几口羊汤，秦人不缺羊，所以，羊汤也经常喝。
不过，乌环做的羊汤明显比起栎阳的羊汤来味道要好。
“这东西怎么那么好喝，乌环，有什么秘方没有。”甘宏请教道。
看到有人夸自己的羊汤好喝，乌环的两只眼睛都眯了起来，得意万分。
“其实，这羊汤的做法并不稀奇，这材料才是根本的原因。”乌环介绍道。
“我做羊汤的羊，是西戎的苦泉羊，西戎这里有一眼苦泉，人喝的话，苦涩无比，难以下咽。”
“说起来也怪，这种苦泉对于羊，却是无上的补品，凡是喝这种苦泉长大的羊，羊肉都是鲜美无比。”
“而且，我还发现，西戎这水，也适合炖羊肉，在外面的水，炖出来的羊肉汤都是浑浊不堪的，可是唯独西戎的水，炖出来的羊肉汤却是像奶一样白。”
“这么说，依你看，西戎这地方是一块宝地。”甘宏总结道。
“宝地，绝对的宝地。”乌环肯定的回答。
“那这种宝地不能尽属秦国，岂不可惜。”甘宏自语道。
“客官，你不要命了。”乌环在旁边听了甘宏的话，急忙捂住甘宏的嘴：“客官，这话我听听可以，出去可千万别说，那群戎人可不是好惹的。”
“没关系，乌环，你陪着我聊天聊了这么长时间也辛苦了，这点钱给你，娶个婆姨，留个后，告诉你，这秦人在西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甘宏掏出了一百钱，递给了乌环。
然后在乌环的目光之中，走向了勾阳的官衙。
“来着止步，通报姓名。”门口的士卒看到甘宏，大喝道。
“我乃大夫甘宏，奉国君之命，前来西戎，请勾阳大夫一见。”甘宏举起秦献公的诏书，郑重的说道。
第72章 勾阳大夫
那名守卫一听，互相看了一眼，急忙跑到官衙里报信去了。
不到一会的功夫，一个身穿秦国官服、身材消瘦，五十多岁的老年人走了出来。
看这架势，甘宏估计这人应该是勾阳大夫了。
“见过甘宏大夫。”勾阳客气的说道。
“见过勾阳大夫。”甘宏赶忙回礼。
他是下大夫的身份，而勾阳却是中大夫，所以，虽然秦献公让甘宏处理这次戎狄之乱，可是甘宏还是要对勾阳客客气气的。
“甘大夫客气了，一路劳顿，里面请。”勾阳拉着甘宏走进了官衙。
两人坐定之后，勾阳问甘宏：“甘大夫要不要先吃点饭。”
“勾阳大夫太客气了，饭，我已经在门口吃了，以后想吃的话，也有的是机会，可是这戎狄之乱，却是一点也耽误不得，勾阳大夫，我对这里的情况一点也不熟悉，还需要你多帮忙才是。”
甘宏一口回绝了勾阳吃饭的提议，然后问起了戎狄之乱的事情。
勾阳看着甘宏，他已经很久没有在秦国的朝堂出现了，所以，他对于甘宏其实并不熟悉。
可是，这也不妨碍他听见甘宏的传说。
在秦献公父子的隐瞒下，甘宏的一些功绩被隐藏了起来，可就是撇去这部分隐藏的功绩，甘宏的表现就足以惊艳世人了。
甘府庶子，遭人陷害，流落山村。
可在碰见赢虔之后，却能够一飞冲天。
破庞繁、出使齐魏两国，化解了六国攻秦的阴谋，然后因功被封为下大夫。
出使敌国，载誉而归，这可是士大夫做梦也想获得的殊荣啊，可秦国自秦献公继位以来，也只有甘宏做到了。
想到这里，勾阳居然有着隐隐的嫉妒。
不错，甘宏现在的官位是不如他，可是他才多大，十几岁，就如同天上的朝阳一般，光芒四射。
勾阳知道，只要甘宏能够平平安安的活到四十岁，那么他的爵位肯定会在他勾阳之上。
可是，另一方面，勾阳也知道，甘宏之所以能有今天的地位，也是靠着自己的才华得来的。
如果换了其他人，就算给他一个机会，他也抓不住。
勾阳在打量甘宏的时候，甘宏也在观察着勾阳。
勾阳这个人，经历同样也很传奇。
勾阳不是秦人，而是中原的士子，他在秦后惠公时期来到秦国，因为善于拍马，所以很得当时的秦后惠公的赏识。
才三十多岁，就成为了秦国的大夫。
可是，让所有人没想到的是，秦后惠公去世以后，他儿子的秦国国君之位并没有坐稳，反而是当时不被看好的秦献公做了秦国国君。
这下子，勾阳在内的一帮秦后惠公的老臣们慌了，要知道，秦后惠公一脉可是篡夺了本来属于秦献公王位，这才坐上秦国国君的位置。
这下子秦献公继位，像他们这帮秦后惠公的旧臣还能有好果子吃，所以，他们都很不安。
可是这勾阳也不是一般人，正好那个时候赶上西戎之乱，上一任西戎的官吏被杀，这个勾阳瞅准时机，面见秦献公，主动请求来西戎这个苦寒之地为秦国戍边。
秦献公经过考虑之后，同意了勾阳的请求，让他去西戎主持政务。
可是，却把勾阳的家人留在了当时的国都雍城。
就这样，勾阳靠着自己在西戎之地的苦劳，换得了家人的平安，而他，也在西戎整整干了二十多年。
在秦国，像他这种秦后惠公时期的旧臣，也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人人说勾阳能够当上大夫靠的是拍马，对于这种说法，甘宏是嗤之以鼻的。
勾阳能够在西戎之地主政二十多年，而西戎之地没有出什么大乱子，又岂是拍马能够做到的。
刚才西戎时的乱象他已经看见了，这个位子实在不容易做，所以，勾阳的能力还是可圈可点的。
在两人互相打量了一番之后，勾阳开始说话：“甘大夫，你能来西戎之地实在是太好了。”
“说句实话，这些年，我在西戎之地可谓是战战兢兢，一日不敢懈怠，可是，年纪毕竟是大了，这些年，做事总有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这些你来了，正好可以让我休息休息。”
甘宏听了，微微一笑，勾阳说力不从心，他是相信的，可是要说勾阳想休息休息，甘宏可就不相信了。
勾阳在西戎二十年，虽然艰苦，可是在西戎，他也像一个土皇帝一样，一言九鼎。
这下子甘宏来了，要说他心里没有感觉，那也是骗人的事情。
再说勾阳这个人的底子他也拜托嬴渠梁查过了，勾阳在西戎二十年，而他的家族，也在秦国扎下了根。
靠着勾阳在西戎，他的家族在西戎的生意做得很大，比起勾阳来西戎之前，整整翻了数十倍之多。
要说他不想在这个位置上面待下去，甘宏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谁会嫌弃钱多呢。
“勾阳大夫，其实我原本也不想来西戎，只不过，你在奏疏上把西戎之乱写的太过于严重了，所以国君有些担心，让我来看一下。”
“老实说，这西戎之事，哪能离得开你勾阳大夫呢。”
甘宏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把他来这里的责任推到了勾阳自己身上。
勾阳听了甘宏的话，脸上一红，把事情夸大一些，这本来就是他的惯用手法。
到时候，如果解决了西戎之乱，那么他勾阳在秦献公心目中的功劳会更重一些，解决不了的话，他也有个说辞。
不是我勾阳不努力，而是西戎之乱实在太过严重了，平乱我做不到啊。
可是没想到，就是这点，却被甘宏拿到这里来说，让他瞬间就尴尬了。
“这个，甘大夫，想必你也知道，这西戎之乱，有时大，有时小，这没起乱子的时候，谁能判断准确呢，所以，不得已，只能写严重一些。”
勾阳不愧是拍马屁出身，口才了得，一番话，连消带打，把甘宏的责问给化于无形。
“这事情就不说了，反正我也来了，不过，这西戎的政务，还要请勾阳大夫给我细细的说一下。”甘宏微微一笑，把这件事揭了过去。
第73章 走一步看一步
“这西戎的政务，其实并不复杂，横竖我们秦国在此也只是几座城池，平日里，我们管好几座城池就是了，只不过，这西戎之乱一起，难免会有戎狄之人冲击这几座城池。”
“以往，我们一不小心，也发生过城池被攻破的情况，后来，那些冲击城池的戎狄之人是被杀了，可是损失的财物也回不来了，所以，不得不小心谨慎一些。”
勾阳把西戎之乱的情况简单的介绍了一下。
“那么为什么会有西戎之乱，我想不会是那些戎狄之人想不开，非要死几个人才开心吧。”甘宏听了勾阳的话之后问道。
勾阳眼中闪过了一丝光芒，觉得甘宏果然名不虚传。
只是这一个问题，就问到了点子上面。
“不是戎狄之人想不开，而是他们也是时事所迫。”勾阳笑了笑，喝了口水，这才继续说起来：“能生谁想死呢。”
“那些戎狄之人都是一些小部落的人，这些小部落并没有足够过冬的物资，所以，只能靠抢来维持生存。”
“可是抢哪地方才能抢到足够的物资呢，只有我们秦国的城池。”
“在他们抢到物资之后，他们会把所有的物资交到部落的年轻人手中，让他们远走赵国，躲避我们秦国的追杀，而那些老人、女人和孩子会留下来给我们杀，用来平息我们的怒火。”
“这么残酷。”甘宏在来之前，的确没有想到，戎狄的事情居然会残酷到这种地步。
“其实在西戎生存，远比我刚才介绍的残酷，西戎这个地方，混乱无序，想要在这里生存下来，需要的残忍和决绝也是中原人所无法想象的。”
“我在这里待了二十多年，看着那么多部落消亡，有时候想想，其实我们的一些挫折又算得了什么。”
提到这些的时候，勾阳也有些感慨。
“那么我们秦国在西戎的威望如何？”甘宏又问道。
“威望，我们拳头硬，威望还是可以的，如果不是因为活不下去，谁也不敢冲击我们的城池。”勾阳自信的说道。
“可是为什么我刚才在官衙外面看见有几个戎狄人杀人，而无人敢管。”甘宏皱着眉头问。
“杀人，那应该是戎狄人互相残杀吧，他们也就是敢窝里横了，你让他们杀一个我们秦人试试。”勾阳不以为意的摆摆手：“这已经是很多年的规矩了，戎狄人相互残杀我们秦人不管。”
“好，那在西戎，总有一些小部落听我们秦国的话吧。”甘宏继续问道。
在他看来，既然秦穆公称霸西戎，那么总该有几个小弟才对。
没想到，他问起这个问题的时候，勾阳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
“这个，你也知道，我们秦国也不富裕，所以，听我们的只有几个小部落，我们每年给他一些粮食，一些盐，他们也会听我们的，帮我处理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勾阳对甘宏倒是直言不讳。
“这个倒是有点意思了，那最后一个问题，以往的西戎之乱是怎么平息的。”甘宏问出了最后的一个问题。
“一个字，杀。”勾阳的眼中冒出了杀气，直接说道。
“杀。”甘宏也说了一遍。
“对，就是杀，出动军队，在西戎境内，除了秦人外，见人就杀，杀到血流成河，这西戎之乱自然也就平息了。”勾阳提起这个事情的时候，再也不复初见时的文质彬彬。
“那就要从秦国境内调兵。”甘宏好像有些懂了。
光靠着现在西戎的兵马，要想做到勾阳说的那样，是绝对不可能的，所以只能调兵。
可是一旦调兵，是要消耗国力的，所以，不到最后的关头，是绝对不能用的。
“对，一般都是这样。”勾阳点点头。
“我大概明白了。”甘宏若有所思。
西戎之地太穷了，所以才滋生了很多的问题。
这些戎狄人，平日里或许还会敬畏秦国几分，可是一旦生存都生存不下去了，他管你秦国是什么西戎霸主啊，还是什么，照抢不误。
所以，西戎之乱才那么的难以解决。
都是一个字，穷闹得。
“还要辛苦勾阳大夫一个事情。”
沉默了许久之后，甘宏才开始说话。
“请说。”勾阳对甘宏也是客气，没办法，他一个秦后惠公的旧臣，敢跟甘宏这个秦献公的宠臣炸刺么。
“麻烦勾阳大夫你召集文武到这里来，我要认识一下他们。”甘宏轻轻的敲着桌子说道。
“这没问题，我这就去安排，西戎的武将之首是杜合，不过，这人比较高傲。。。”勾阳的话没有说下去，不过他相信甘宏听懂了。
“这没关系，国君在我来的时候已经把虎符交给我了，你让杜合来就是，他再高傲，也要听虎符的吧。”甘宏对于这个问题却没有在意，漫不经心的回道。
“虎符。”勾阳的眼睛瞪的老大，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他勾阳虽然在西戎主持政务，可是对于在西戎的秦军，他也调动不了。
他如果想要指挥秦军做什么事情的话，还要禀报秦献公，然后再调集军队，可是甘宏呢，秦献公居然直接就把虎符给他了。
这代表着他可以在西戎境内指挥属于秦国的一切力量。
这种信任，怎么不让勾阳嫉妒。
“这个，好好，请大人在这里等一等，我这就去安排杜合前来。”勾阳定了定心神，走出了屋子。
“公子，这个人怎么样？”黑林在勾阳走了之后才问道。
“这人，有点意思，他的话，半真半假，虚虚实实，让你看不清楚。”甘宏笑着说道。
“他有这么厉害，我不是看他挺怕你的。”黑林有些不敢相信。
他刚才看勾阳，完全是一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甘宏形容的那样。
“他能在西戎这么多年，又岂是平凡的角色，就这样吧，我们对于西戎不熟悉，要仰仗他们的地方也有很多，走一步看一步吧。”甘宏坐了下来，静静的等着勾阳。
第74章 大侄子
勾阳这一去，去了整整两个时辰，这才回来见甘宏。
“甘大夫，我们西戎的文武已经在正堂了，就等着你过去。”勾阳笑着说道。
“辛苦勾阳大夫了，麻烦带下路。”甘宏行礼道。
就这样，在勾阳的带领之下，甘宏来到了正堂。
甘宏进去之后，发现勾阳官衙里这个不大的正堂已经被挤得满满当当的了。
不过，看他们的服饰，却是武将居多，文官只有寥寥几人。
甘宏早就知道秦国重武轻文，以前在朝堂还看不出来，可是在西戎一看，果然名不虚传。
“咳咳。”
甘宏轻咳了两声，原本还在交头接耳的武将和文官们都安静了下来，抬起头，看着年轻的甘宏。
甘宏不客气的走到了正座上面，看着场下的众人。
“各位，这就是我们西戎新来的甘宏甘大夫，他是国君委派来西戎主持文武之事的。”勾阳介绍了一下甘宏。
这时候，一个身穿皮甲，身材魁梧高大的中年人一声不吭的走到了甘宏面前。
“在下西戎将军杜合，听勾阳大夫说你带着虎符，请甘大夫出示虎符。”杜合虽然说了一个请字，可是口气却是一点也不客气。
这样难怪他不服气，在他看来，秦献公把西戎政务交给谁他管不着，也不想管。
可是秦献公把军务交给甘宏，他却有意见了。
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一个从未带过兵的文官，能够带领这一万秦国铁骑么，杜合表示深深的怀疑。
他杜合能够统领秦国四分之一的精锐，自然有着不小的军功和资历，所以甘宏就算有着虎符在手，他也丝毫不虚。
“这是虎符。”甘宏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盒子，拿出半片虎符，递给了杜合。
杜合接过虎符，也从他的身上拿出了半片虎符，再加上甘宏的那一块虎符，合在一起，两片虎符严丝合缝，连花纹也对的上。
“虎符为真。”杜合不甘心的说道。
“早就听杜兄说过，杜合将军不凡，今日一见，果然是威武啊，大侄子，有前途。”
甘宏站了起来，拍了拍杜合的肩膀，就像长辈欣赏下辈一般，居高临下的看着杜合。
杜合被甘宏的话给搞懵了，什么杜兄，什么大侄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看着疑惑的杜合，甘宏微微一笑：“你是老世族杜族的吧。”
“是，那又怎么样？”杜合大大方方的承认了下来，他是老世族，这在秦国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有什么不能承认的。
“那就对了，杜挚你认识吧。”甘宏又问道。
“那是我亲叔叔，我能不认识。”杜合回答。
“那就对了，杜挚是我父亲甘龙的学生，也是我的师兄，我喊他一声杜兄有什么不对，杜挚是我师兄，你不就是我大侄子。”甘宏理直气壮的说道。
这就是老世族的好处了，可以到处攀亲戚，别说杜合是杜族的了，就是孟西白或者其他的老世族，他都能扯上关系。
“这。”杜合想了想，好像这样算也没毛病。
“这什么，你就是我大侄子，来，喊一声叔叔，不然我去杜族告状去。”甘宏又伸手拍了拍杜合的肩膀。
这是他早已经计划好的了，他知道，初来乍到，杜合作为地头蛇肯定会不服气，所以，接着亲戚关系，他要先打一打杜合的傲气。
“叔叔。”杜合脸色涨的通红，可是最终无可奈何的用比蚊子还小的声音说出了这两个字。
他这一说，其他的人都偷笑了起来，杜合一项心高气傲，死不服输，他如此吃瘪的样子可是难得一见的。
“恩，这就对了，你放心，跟着叔叔，叔叔会好好照顾你的。”甘宏毫不客气的答应了一声。
“好了，现在文官在左，武官在右，站好。”甘宏摆摆手。
虽然不明白甘宏有什么用意，可是勾阳和杜合相视了一眼，还是带着各自的属官站好了。
“本大夫到西戎的第一道命令，勾阳大夫，麻烦你把刚才在门口杀人的戎狄之人给我抓来。”甘宏看着勾阳。
“是，甘宏大夫。”勾阳使了一个眼色一个属官就静静的走出了正堂。
“没有问题吧。”甘宏淡淡的问道。
“放心，甘大夫，没有问题。”勾阳自信的说道。
不管那些戎狄之人内部的厮杀，并不代表不知道是谁做的案，所以，抓捕那些戎狄之人，的确没有什么难度。
果然如同勾阳说的那样，不到半个时辰，那几个行凶的戎狄之人就被带到了甘宏的面前。
“你们抓我们做什么，我们又没有杀秦人。”那群戎狄人领头的那个一边挣扎着，一边大声喊道。
勾阳的那个属官把那群戎狄人带到正堂之后，也悄悄的站回了勾阳的身后。
那群戎狄人本来是在嘶吼着，不过嘶吼了一阵子之后，看没人理他，也就安静了下来。
“你叫什么？”等他们安静下来之后，甘宏这才面无表情的问道。
“我叫鲁巴。”那个戎狄人看了甘宏一眼，不服气的回答道。
“鲁巴，你为什么要在我们秦国的城池里杀人。”甘宏又问。
“杀人，我杀的可是我们戎人。”鲁巴白了甘宏一眼，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
“哦，你杀的是戎狄人，所以，我们不该抓你，而是应该任由你们离去，是吧。”甘宏淡淡的说道。
“对，我们杀我们自己族人，关你们秦人什么事情？”鲁巴理直气壮的说道。
“可是你们杀人的地方是在我们秦国的城池之中。”甘宏眯着眼睛说道。
甘宏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也随之变得冰冷无比。
“你们秦人就是规矩多，要是在我们那里，杀就杀了。”鲁巴不屑的说道。
“可惜啊，不是在你们那里，而是你们在秦国的城池，既然杀了人，你们也认了，那你们也应该死而无憾了吧。”
“来人，把他们拉下去，杀了吧。”甘宏轻描淡写下达了杀人的命令。
压着鲁巴的士卒们互相看了一眼，又看向了杜合。
第75章 义渠
“怎么了?杜合将军，是你的士卒只听你杜合的命令呢，还是君上给我的虎符没有用。”甘宏转过头来，盯着杜合问道。
杜合被甘宏的话给吓出了一声冷汗，他性子虽然高傲，可是也知道甘宏这两个问题，哪一个都能要了他的命。
士卒只听他杜合的，那他杜合成什么了，西戎王么，君上能饶了他。
虎符没用，这个问题就更加严重了，他杜合敢接么。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把他们给杀了。”杜合厉声对那几个士卒说道。
没想到，在此时鲁巴却挣脱了绳子。
“你们敢，我可是义渠人，你们动我试试。”鲁巴冲着周围大喝一声。
“义渠人。”甘宏的神色一动，有些惊讶。
他没有想到，居然在这里遇到了义渠人。
古人的史书之中，提到义渠，最为著名的事情就是秦昭襄王的母亲，芈月太后和义渠王的故事了。
在史书上，对于这一段往事，记载的是千奇百怪。
有的史书上说是芈月王后为了拉拢义渠王，才委身于他，希望借助义渠的势力，稳定秦国朝纲。
有的史书上说，是因为芈月王后看到义渠王之后，倾心于他的魁梧和气势，这才委身于他。
还有的史书上甚至说，芈月王后一开始就是为了灭义渠，这才委身于义渠王的。
不管是哪种说法，都从侧面印证了义渠国强大的事实。
要知道，那时候的秦国可不是现在的秦国，那时候的秦国是天下的霸主。
可就是这样，也依然要靠着芈月王后的委身才能安抚住义渠。
更何况，在秦惠王的时期，义渠还被秦国灭国了一次，虽然不知道最后怎么复国的，可也算的上是元气大伤了。
义渠的强大就可想而知了。
果然，一听到鲁巴这样说，周围的文武都神色慌张的看着甘宏。
最终，勾阳向前一步：“甘大夫，你看我们能不能到后堂说话。”
“好，我们去后堂。”
甘宏看了一眼趾高气扬的鲁巴，最终还是同意到后堂去了。
一进到后堂，勾阳就朝着甘宏苦笑着一下，然后说道：“甘大夫，这次实在不是驳你面子，而是此人实在是杀不得啊。”
“为什么，就因为他是义渠人。”甘宏对于勾阳的答案有所预料，所以，直接问道。
“对，就因为他是义渠人，大人，你不知道，义渠国在西戎，可是一个极其强大的势力。”勾阳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
如果不是实在没有办法，他也不想得罪甘宏，可是这义渠，可真是惹不得啊。
“哦，那我洗耳恭听了。”甘宏坐了下来，看着勾阳。
看着甘宏的表情勾阳就知道，如果不说清楚的话，恐怕甘宏这一关他并不容易过。
“甘大夫，义渠，其实是西戎的一个部落，这个部落，早在商代就已经出现在了。”
“在周武王的时候，他们的义渠王还曾经去拜访过武王。”
“说老实话，在穆公的时候，义渠人和我们的关系是最好的，所以，当时穆公灭掉了鬼方，义渠就抓住这个机会得到穆公同意之后内迁，占据了昔日鬼方的领地。”
“要知道，鬼方当时可是拥有西戎最为肥沃的土地，所以，义渠内迁之后，实力迅速增长。”
“或许是因为受到了穆公称霸西戎的刺激，所以穆公之后，义渠立国，成立了义渠国。”
“第一任义渠王非常有能力，他学习周人的习俗，筑造城池，招纳我们秦人为官。”
“而我秦国，又因为四代乱政，无暇顾及西戎之事，所以，义渠到了今天，已经是强大无比了。”
勾阳把义渠的情况简单的和甘宏介绍了一下。
“所以说，这西戎之地，最为强大的不是我们秦人，而是义渠。”甘宏突然问道。
勾阳愣了一下，然后回答：“倒也不能这也这样说，论国力，我们秦人还是强，不过，西戎这个地方，义渠的实力还是非常强大的。”
“更何况义渠人刚猛善战，他们以战死为吉利，病终为不祥，所以，一旦打起仗来，比我们秦人还不要命。”
“正因为如此，长期以来，我们和义渠人形成了默契，秦人之事，秦人自己管，外族之事，义渠人来定。”
通过勾阳这番话，甘宏也明白了义渠的强大。
消化了一下勾阳带来的消息之后，甘宏站了起来：“你说的我都明白了，走，回去。”
甘宏和勾阳走进了正堂，一进正堂，就听见鲁巴得意的笑声。
“我说秦人，我知道你是什么大官，可是，你又能拿我怎么样，在西戎这块地方，我们义渠才是当之无愧的王。”
甘宏走到鲁巴面前，啧啧道：“看你的样子，胆色，也是一条好汉，可惜啊，今天要身首异处了。”
“来人，拉下去，照杀不误。”
压着鲁巴的几个士卒这次没有犹豫，立刻抓住鲁巴就要就往外面拖。
“别碰我，我自己去，你这个秦人，告诉你，我王会为我们报仇的。”鲁巴甩开了那几个士卒，自己朝着大门走去。
同时，他还不忘撂下一句狠话。
过了一会，门外传来一阵惨叫，几个士卒把鲁巴和他几个同伙的人头用木盘拖了上来。
“可惜啊，就这么死了。”甘宏可惜的摇了摇头。
然后，他的目光扫视了一下四周，大声说道：“下面，就是第二道政令。”
“从今天起，在我们秦国的城池之内，一视同仁，什么秦人管，戎人不管，一律废除，不管是任何人，在我大秦，就要遵守我大秦的法度。”
“你们记住，这天，是我大秦的天，这地，是我大秦的地，这地上的人，自然也是我大秦的人，西戎的霸主是我大秦，不是他义渠。”
甘宏一番话把在场的人说的热血沸腾，在场的人齐声冲着甘宏拱手：“甘大夫高见。”
“既然大家明白就好，杜合，现在这个任务交给你，我给你十天的功夫，十天之后，我要看着这种随意杀人现象在我大秦的土地上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