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威信
回去的路上，杜合拍马靠近了甘宏。
“叔，今天这件事可是真够危险的。”杜合心有余悸的说道。
在他看来，今天的事情简直就是一触即发，如果甘宏一个应对不妥的话，恐怕今天义渠和秦国就要开战了。
“不会的，今天屠肃肯定不会和我们冲突。”甘宏肯定的说道。
“为什么？”杜合好奇的问甘宏。
“道理有三条，第一条是义渠王有两个儿子，其中扶刃勇猛，屠肃阴柔，如果义渠王想要开战，那么派扶刃来不就行了，何必派屠肃来。”
“更何况，虎岩是扶刃的岳父，可是来的却是屠肃，你不觉得这其中蹊跷吗？”
“第二就是今天的道理在我们这边，毕竟是虎岩先灭了东阳的部族，所以，我们师出有名，义渠王又不是笨蛋，怎么会和我们在这个问题上纠结，顶多就是展示一下自己的实力罢了。”
“第三就是义渠的国策了，第一代义渠王当真是聪明，居然想出了蚕食的办法，用温水煮青蛙的策略一点一点的把整个西戎掌控在自己手中。”
“事实上，他也即将成功了，现在的西戎，恐怕只需要十年的功夫，就只知道义渠，不知道秦国了。”
“不过这种政策坚守下来也有一个弊端，那就是政策的惯性是强大的，既然是蚕食，那就不能和秦国起正面冲突，义渠王就算是想改变这个政策，也要一段时间才能做到。”
甘宏把今天绝不会开战的理由说给了杜合。
“你就这点情报，就能看出这么多。”杜合惊讶的看着甘宏。
“杜合，你好歹也是我秦国的将军，我也把孙膑先生的三十六计让你学了，你怎么一点也不长进，这打仗到了最后，打的就是心思，你比别人想的多，就能赢，你比别人想的少，那不输才怪。”
甘宏恨铁不成钢的看了杜合一眼。
这些天，杜合可没有闲着，每天都准时来到甘宏住的院子。
而甘宏也实现了他的承诺，把孙膑的三十六教给了他。
可是让甘宏没想到的是，纵然学了三十六计，杜合这脑袋，依旧转不过弯来。
“叔，我这不是初学乍练，不熟悉么，要不，你再让我灭两个部族，我练练手。”杜合嬉皮笑脸的说道。
对于他这样的武将来说，学了这么厉害的兵法，当然要好好演练一番，可是除了那次围剿烂醉如泥的虎岩部族之外，其他的时候他再也没有机会出手了。
这让他的心怎么能够不痒痒。
“再灭两个部族，你没看我连雷士他们都不动了，就是怕过度刺激义渠王，你到哪里去找几个部落练手。”甘宏白了杜合一眼。
他不是不想灭雷士他们的部族，可是，因为怕过度刺激义渠，所以他只能遗憾的放手了，只是吓唬了一下雷士他们。
“那我学兵法做什么？”杜合嘟囔着。
“放心，仗有你打的，我们和义渠早晚有一战，那一战，就是决定我们秦国和义渠到底谁才是西戎霸主的一战，所以，去准备吧。”甘宏拍了拍杜合的肩膀。
“放心，到时候，我一定冲在最前面，砍下义渠王的人头。”
甘宏的话让杜合瞬间兴奋了起来，他仿佛已经看到他跃马扬刀，砍下义渠王头颅的画面。
很快，甘宏就回到了他的院子，把今天发生的事情经过告诉了尸佼。
“尸子，今天我们的目的也达到了。”甘宏笑着对尸佼说。
“目的是达到了，秦国自此在西戎也算重新树立了自己的威望，而鱼祁，就是秦国树立起来的靶子，通过这个靶子，既可以让人家看到，跟了秦国，那是有好处的，而且好处很多。”
“又可以让拿这个靶子来试验一下，这西戎，到底谁是秦国的朋友，谁又是秦国的敌人。”
尸佼把鱼祁的作用给说了一个透彻。
“的确是这样，可是从今天的情况也看的出来，义渠王有些忍不住了，我们虽然像钓鱼一样在一放一收间，没有一下子勒住义渠王的脖子，让他感到窒息。”
“可是西戎的变化他是看得到的，既然看的到，他又怎么会无动于衷。”甘宏摇了摇头说道。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这一任义渠王虽然谨慎，可不是笨蛋，我们做的事情想让他完全感觉不到是不可能的。”
对于这个问题，尸佼也很无奈。
在这个时代，能够坐到义渠王这个位置的，又岂是什么庸人。
“所以，到最后，还是需要依靠实力取胜。”甘宏总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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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我们把鱼祁这块石头给投出去了，就看西戎这个鱼塘里的鱼什么反应了。”尸佼自语道。
计划这种东西，本来就有着无数的变量，想要敌人完全按照你的计划走，那完全是扯淡。
所以，在投石问路之后，即使是甘宏和尸佼，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没过多长时间，鱼祁的部落复族的消息传遍了整个西戎。
大家都像雷士一样，惊讶的发现，原来在西戎，还有着秦国这个庞然大物。
各个部族的那些老人，也开始不厌其烦的向他们的子孙讲着秦穆公灭国十二，称霸西戎的故事。
各个部族的首领也开始警告自己的族人，到了秦国的城池之后，一定要安分守己，不然的话，一旦被秦国给抓住，别指望自己的部族能够提他们出头。
过了不久，又一个消息传了过来，离的部族，居然被义渠给攻击了。
接到这个消息的勾阳，连忙赶到甘宏的府上，把这件事情告知了甘宏。
甘宏被这个消息吓了一跳，急忙把尸佼和杜合找来，和他一起商议这件事情。
“这是什么时候的情报？”
在人到齐之后，甘宏问勾阳。
“前天的事情，根据那个来报信的人说，前天下午，义渠突然攻击了离的部落，离的部族正在向着我们的方向撤离。”勾阳简单的说了一下情况。
“去把那人叫过来，我要问问。”甘宏沉吟了一阵子，这才开口。
第92章 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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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一个满脸是血的离部族的人来到了甘宏面前。
“在下也福，参见甘大夫，各位大人，求各位大人救救我们部族吧。”也福一到这里，就开始哭诉。
“你起来吧。”甘宏摆摆手。
也福边擦着眼泪，边站了起来。
“你仔细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你们部族会突然遭到义渠的袭击。”甘宏问道。
“这，回大人们的话，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在前天下午，我们还在休息，却听到外面传来兵戈声，然后我出门一看，我们的部族已经是一片火海了，而我部族的人却在抵抗着义渠人的攻击。”
“这时候，我遇到了首领，他让我骑上马，来这里报信。”也福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这么说，义渠是突然行动的。”甘宏问道。
“对，是突然行动的，所以，我们都措手不及。”也福点点头。
“你说谎。”甘宏一拍桌子，大怒道。
“啊。”也福被甘宏的声音吓的把头缩了缩，然后结结巴巴的说道：“大人，我说的可是实话啊。”
甘宏冷哼了一声，然后说：“你说的或许是实话，可是却也有隐瞒之处。”
“你神色躲闪，看也不敢看我们，这不是心虚是什么？”
“冤枉啊，冤枉，那是我没见过这么多的大人，所以才有些紧张。”也福一听甘宏这么说，急忙抬起头，大声喊冤。
“好，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死心。”甘宏冷哼了一声：“我有个疑问，你如果你能回答的话，我就承认你没有说谎。”
“请大人问。”也福低着头说。
“你刚才说，你是出了帐篷，遇见了离，然后他让你报信，说是受到义渠人的袭击，要向这个方向靠过来，是不是。”甘宏问道。
“是。”也福点点头。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你的部族突然遭受到袭击，离却能够立即组织起抵抗，厉害啊，义渠突袭一个小部族，这个小部族却能够抵挡住。”
“而且判断出自己能够带领自己的部族逃出去，顺便把要去的哪个城池都选好了，义渠什么时间变的这么无能了。”甘宏问道。
听到甘宏的问题，也福汗如雨下，却没有说话，只是伏在地上。
“你不说，那我说了，这只能说是离已经做好了准备，义渠人只要袭击他，他就可以立即组织抵抗，而且往这个方向靠拢，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准备，是不是他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惹怒了义渠人。”甘宏接着问道。
甘宏这样一问，也福更加不敢说话了。
这时候，场中的众人才明白了过来。
是啊，为什么离能够那么肯定自己可以带着部族逃出去，这不是早有准备是什么。
可是离到底做了什么事情，让义渠人这么不管不顾的攻击他的部落呢，答案只能在也福身上。
看着也福的表现就知道了，这件事，他是知情的。
想通了这点，众人对甘宏更加的敬佩。
别人都震惊于离的部族被义渠人袭击的时候，甘宏却能仔细的分析事情的始末，抽丝剥茧的找出隐藏的真相。
这种心性，这种镇定，一般人哪里做的到。
“好了，你不说我也不勉强你，我也不打听你到底做什么事情了，你告诉离，让他自己爱到哪到哪去吧。”甘宏一看也福半天没有说话，忍不住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大人，你不能这样啊，你一旦放手，我们部族可就完了，我说，我说。”也福一边磕头，一边哀求着甘宏。
在西戎，他们已经得罪了义渠，现在只有秦国可以投靠了，如果秦国不愿意保护他们的话，那么他们可以说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说吧，我没时间废话。”甘宏不耐烦的说道。
“是这样，上次我们部族从秦国得到盐引之后，就来了几个商人，他们出高价买我们的盐和铜，我们部族没有经受住诱惑，就卖给他们了。”也福吞吞吐吐的说道。
“卖给谁了。”甘宏紧接着问道。
如果是离的部族卖给了一些小部族，那么义渠也不会如此的兴师动众，所以，这批货卖给谁才是关键。
话又说回来了，一般的小部族也不会出高价来买盐和铜，毕竟，这东西又不是离部族一家有。
“是白戎和牛戎。”也福满头大汗的说道。
“白戎和牛戎，离疯了，居然把东西卖给他们。”也福的话刚说完，勾阳就跳了起来。
“勾阳大夫，这白戎和牛戎？”甘宏看着好像对这两个部族很了解的勾阳问道。
“甘大夫，这白戎和牛戎是义渠的死对头，在义渠没有发展壮大之前，在这片土地上戎人几个大部族中就有白戎和牛戎两个部族。”
“那个时候，义渠有好几个首领就是死在白戎和牛戎的手上，所以，义渠一听到白戎和牛戎的名字，就咬牙切齿。”
“后来，义渠建国，发展壮大之后，势力反过来比起牛戎和白戎更大，所以，这些年来，义渠一直在抢夺着牛戎和白戎的牧场、人口。”
“由于义渠的打击，牛戎和白戎的势力已经大不如以前了。”
“可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白戎和牛戎在今天，仍旧是西戎的大族。”
“因为是死对头的关系，所以义渠一向是禁止任何人卖给白戎和牛戎物资的。”
“只要知道哪个部族卖给白戎和牛戎物资，义渠就会像不要命一样向着那些部族发起攻击，就算是再大的部族也是一样。”
“前些年因为这个原因，义渠不知道灭了多少部族。”
“所以现在已经没有人敢卖给白戎和牛戎物资了。”
勾阳介绍了一下这两个部族的情况。
“勾阳大夫，为什么这么重要的事情我没有听你说过。”甘宏有些生气的问道。
“这个，甘大夫，我们和白戎牛戎之间隔着一个义渠国，我认为这件事没有太重要，所以才没有告诉你。”勾阳有些尴尬的解释道。
“好了，这个问题先不说了，也福你下去吧，我们商量一下事情。”甘宏挥了挥手，黑林立刻走了上去，把也福给带了下去。
第93章 仓促间的决定
“好了，事情的经过大家都知道了，现在怎么办，总要商量出一个主意来，离的人可是快到了。”甘宏问道。
“这个，甘大夫，我认为应该放手。”勾阳沉吟了一下，谨慎的建议道：“现在是离的部族做错了事情，给了义渠口实，我们如果再插手这件事情，很容易激化和义渠的矛盾，为了一个离的部族和义渠开战，得不偿失。”
“有道理，杜合，你呢。”甘宏又把头转向了杜合。
“叔，你说怎么办我就怎么办，不行就打，谁怕谁。”杜合的回答倒是光棍，把责任都推给了甘宏。
“尸子，轮到你了。”甘宏一听杜合的答案，想也不想的继续点名。
“勾阳大夫说的有道理，这次义渠纯粹是针对着离的部族去的，所以，这件事从表面上看与我们无关，不管离的部族也是合情合理。”
接着尸佼话锋一转：“可是我们毕竟刚刚才树立起秦国在西戎的形象，作为依附我们秦国的部族，就这么被灭了，会让其他部族怎么想。”
“他们到时候会想，我们秦国是不是怕了义渠人，所以才坐视离的部族被灭的。”
“到时候，我们这个盐引制度到底能不能推行了。”
“更何况，离的部落一灭，义渠人会不会得寸进尺，再找其他的借口动依附我们的部族，这都是问题。”
看着众人都说了自己的看法，甘宏知道，到了他决断的时候了。
说实话，离的这次举动已经严重的影响到了他的计划。
而义渠人的这次举动，也把秦国推向了风口浪尖。
正如尸佼说的那样，秦国有不救离部族的理由，可是，也有救离部族的理由，至于如何决断，就看甘宏的了。
甘宏背着手，在正堂里走来走去，其他人也不打扰他。
因为他们都知道，甘宏接下来的这个决定，已经关系到秦国在整个西戎的兴衰了。
甘宏在正堂里走了大约半个时辰之后，这才停下了脚步。
“黑林，地图。”甘宏吩咐了一声。
黑林一听，立刻把地图放到了甘宏的眼前。
“杜合，你说说，离部族现在在哪了？”甘宏问道。
杜合把长剑一提，走到了地图面前，仔细的看了一下，这才开口说话。
“依我的看法，离的部族应该已经到了距离岐阳三十余里的地方。”杜合用手中的长剑指了指地图。
“为何这样判断？”甘宏饶有兴致的问道。
“这很容易，离的部族虽然早有准备，可是也要经历一番鏖战才能脱险，再加上他的部族之中还有女人和孩子以及一些财物，速度应该不会很快，最多只能到这个地方。”杜合自信的分析道。
别看他杜合在其他地方好像有些憨憨的，可是一提到军务，他可是门清，不然，也不会被秦献公委以重任，坐镇西戎了。
“到了这个地方，那就是说，我们现在就要做出决断了。”甘宏点着头。
接着，甘宏又目不转睛的盯着地图好一会，这才抬起头来：“我决定，救离部族。”
“杜合将军。”
“在。”
“岐阳现在有多少士卒？”
“一千。”
“不够，在调两千过去。”
“遵命。”
“勾阳大夫，你去准备粮草辎重，往岐阳运。”
“遵命。”
就这样，救离部族的事情就已经被甘宏定下来了。
虽然勾阳不是很赞同甘宏的做法，可是，既然甘宏已经决定了，他也只有照办。
“好，大家的事情都已经定下来了，我和杜合将军会去岐阳，勾阳大夫坐镇在此，处理政务。”
甘宏吩咐完了之后，众人都下去准备了，唯有尸佼留了下来。
“尸子，这次我的觉得也不知道对不对。”
到了众人都散去的时候，甘宏这才有些疲惫的说道。
在众人面前，他甘宏要表现的自信满满，因为他是做决定的人，要是他都没有信心的话，其他人怎么有信心。
可是因为离的贪婪，把他的计划部署全部都打乱了，这个救援离部族的决定到底对是不对，仓促之间，他的心里着实一点底都没有。
“别想太多了，我觉得你做的对，不管离部族做错了什么，如果不救援离部族的话，那么我们好不容易聚拢的人心恐怕也就要散了。”尸佼安慰着甘宏。
“不谈这个话题了，我还有一个想法。”
甘宏甩了甩头，把自己的犹豫甩在了脑后，既然已经决定了，那么后悔也没有用，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你是说白戎和牛戎。”尸佼一下子就猜出了甘宏的意图。
“尸子你对这两个部族有什么了解没有？”甘宏先问道。
“没有，老夫在这里居住了这么多年，还真没有接触过这两个部族的人，不过，西戎部族之中，凡是以戎为族名的，其部族都不会太小。”尸佼仔细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
这也怪不得他，白戎、牛戎和秦国的城池之间毕竟隔着一个义渠，他没有听说过也是正常的事情。
就连勾阳这个在这里二十多年的大夫，也没见过几次白戎和牛戎的人。
“其实想想也知道，在义渠的打击下能够存在那么多年，实力肯定是有的，我在想，能不能在这两个部族里面做做文章。”甘宏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的说道。
“你的意思。”尸佼也是眼睛一亮。
“对，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既然有着义渠这个共同的敌人，那我们和白戎以及牛戎就很有可能成为朋友，在西戎，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你说是不是。”甘宏缓缓的说道。
“道理是这个道理，联系一下他们也是可以的，就算不成，也没有什么损失，如果成了，最少也能给义渠找找麻烦。”尸佼赞同道。
“那行，这次事了之后，我就联系一下这个牛戎和白戎部族。”
甘宏说完，也就带着黑林准备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甘宏和着杜合、黑林一起，缓缓的朝着岐阳城走去。
第94章 准备
在岐阳城以北十里，离拿着羊皮水袋咕咚咕咚的喝着水。
他浑身上下都是血迹，可是他却擦也没擦。
“首领，我们已经快到岐阳城了。”他的一个奴隶走到他的面前，提醒道。
“恩。”离往岐阳城的方向看了看，心中充满了懊悔。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鬼迷心窍了，非要接下这笔生意。
这下好了，不止是部族被义渠人袭击了不说，自己还要被迫带着部族的人到秦国的城池去避难。
虽然他在族人面前说的笃定，秦人一定会收留他们。
可是，秦国会不会收留他们这些人，他心里也没底。
在他看来，这次是他离犯错在先，如果秦人不收留他，把他推出去送给义渠人，那也是一件正常的事情。
而且，谁也说不出来什么话。
“首领，我们已经快到岐阳城了。”离的一个族人过来提醒他：“我们的族人已经很累了，要不然就休息休息。”
“不行。”离断然拒绝了那个族人的建议：“喝口水，然后就出发，等到了岐阳再休息。”
离知道，他们带着这么多人，行动肯定是没有义渠人快的，之所以现在义渠人没有追上他们，就是因为离在离开的时候，刻意留下了很多的盐和铜以及一些财物。
为了这些宝贝，那些义渠人才会行动的这么慢，可是这种情况并不会持续太长的时间，所以，最安全的的方法还是尽快赶到岐阳城。
“是，首领。”
那个族人领命而去。
与此同时，甘宏和杜合已经到了岐阳城中。
其实，西戎的这些城池说起来是城池，可是在中原人来看，就是一个小土丘。
不仅城墙是用土夯成的不说，就连高度也只有四米多高。
不过，在西戎这些没有多少攻城工具的地方，也够用了就是。
“叔，斥候来报，说是离带着他们的族人已经到了离这里只有五里地的路程了。”杜合对着甘宏说道。
“五里，他们走的倒是够快的。”甘宏惊讶的说了一句。
“他们是逃命，当然要比平日里快一点，你看，我们要不要派人去接应一下。”杜合问甘宏。
“不用，让他们自己走过来。”甘宏摆摆手。
“可万一。。义渠人可就离他们不远啊。”杜合小心翼翼的提示甘宏。
“真要是被追上了，那也是他们命不好，他们自己做错了事情，还要我们去为了他们和义渠野战，哪有这么便宜的。”甘宏冷冷的说道。
“那好。”
杜合本来对这件事也不怎么上心，所以，甘宏一提，他立刻答应了下来。
“杜合，你的任务就是巩固城防，我约莫着，义渠人恐怕会和我们有一战。”甘宏吩咐道。
“什么，义渠人敢攻击我们秦国的城池。”杜合一听这话，汗毛都竖起来了。
“他们怎么不敢，随着我们在西戎动作的加大，这冲突还是会越来越多的。”甘宏肯定的点着头。
“那好，我去准备。”杜合转头就准备去了。
甘宏看着杜合远去的背影，只能在心里面为他加油了。
他也知道，自己的长处是谋划，真要是具体到组织什么战斗，他去了也只是添乱而已，还是杜合这种身经百战的将军比较适合。
又过了一阵子，黑林走了进来：“公子，听说离他们已经要进城了，而义渠人，距离他们只有一里地。”
甘宏嚯的一下站了起来，走向了城墙。
黑林见状，赶忙把自己的剑拿上，追着甘宏就走了出去。。
他边走边说：“公子，等等我啊，等等我。”
甘宏头也不回的走到了城墙上面，这时候，杜合已经在城墙上眺望远处的情况了。
“情况怎么样？”甘宏走到杜合身边问。
“离他们已经快进城了，至于义渠人也差不多快到了。”杜合回答。
“义渠人不会跟着离的部族进城吧。”甘宏担忧的说道。
“不会，我已经布置好了。”杜合自信的说道。
两人说话的功夫，离的部族已经到了城墙之下。
“段晏，放开城门，让他们进城。”杜合冷静的指挥道。
岐阳的城门缓缓的打开了，离部族的族人们看到生的希望，纷纷涌进了岐阳城中。
“半刻钟关城门，如果有人硬闯，格杀勿论。”杜合冷着脸说道。
“遵命。”段晏听了杜合的话，匆匆赶到城下，负责离部族进城的事情去了。
“叔，你要下去，等会很有可能要打起来。”杜合把头看向甘宏说道。
“不行，我要在城墙上和义渠人说几句。”甘宏摇了摇头。
“那行，把铠甲穿上。”杜合使了一个眼色，立刻就有人送来一套铠甲。
“这东西靠谱。”
杜合指着手中的皮甲问杜合。
这也难怪他怀疑，杜合给他递过来的甲胄和他想象中的铠甲有很大的不同。
在他想象中，杜合递过来的甲胄就算不是铁甲，也应该是青铜甲吧，可是没想到，杜合居然递过来的是一套皮甲。
摸着柔软的皮甲，甘宏对自己站在城墙上的决定有些犹豫了。
“叔，你放心，我再安排几个人拿盾站在你旁边，义渠人伤不了你。”杜合把胸脯拍的邦邦响。
“那好，咦，义渠人来了。”甘宏看到下面义渠人已经到了岐阳城外面。
“这就是岐阳城。”
岐阳城下，扶刃眯着眼看着岐阳的城墙，有些羡慕的说道。
“是，这就是秦人的岐阳城。”一旁的虎威也是羡慕的看着岐阳城。
在西戎，他们义渠国是唯一筑城的部族，可是他们的城墙，比起秦人的来说要矮一半，还不是很结实。
“没关系，这些东西迟早是我们义渠人的。”扶刃自信的说道。
“对，这些东西迟早是我们的，扶刃王子，离部族的人已经进城了，我们打吗？”虎威问扶刃。
“打，来的时候父亲吩咐过，如果秦人敢收留离部族的人，那就打一仗，让秦人看看，我们义渠人也不是好惹的。”扶刃肯定的点点头。
“那好，我去准备。”虎威也不啰嗦，下去准备攻城了。
第95章 白戎和牛戎
城墙上面，离连滚带爬的来到了甘宏身边。
“甘大夫。”离低着头说道。
甘宏理有没有理他，只是看着城下的情况。
离顿时有些尴尬了，这种情况，比起被甘宏臭骂一顿还要让他难堪。
可是，他却一步也不敢离开，现在，他和他族人的生命都掌握在甘宏的手中，他怕他一旦离开，甘宏就会让人驱赶他们。
此时的岐阳城下，扶刃已经要开始攻城了。
不过，在此之前，他还记得义渠王的叮嘱，要先礼后兵。
“城墙上的秦人听着，我是义渠王的大王子扶刃，你们秦人收留了离的部族，请你们把他们交出来。”
“交出来，我们义渠人就当做无事发生，不交，那就对不起了，你们秦人的这座岐阳城恐怕就保不住了。”
扶刃大大咧咧的冲着城墙上面大喊。
“哦，我当是谁来我们岐阳城了，原来是扶刃王子，本官是秦国大夫甘宏。”甘宏毫不示弱的站了起来，也朝着城下喊道。
不过，他的身边的人可不像他所表现的那样平静。
黑林把剑握在手中，准备随时挡住放像甘宏的冷箭，而那些大盾手，也是紧张的准备随时冲上去。
就连甘宏心里也是在暗暗的骂自己，这不是自己找罪受么，好好的，非要冲上去和义渠人谈谈。
这下子可好了，骑虎难下了不是。
要知道，义渠身为游牧王国，别的不敢说，神箭手可是太多了，到时候万一被义渠的神箭手给射死了，又是何苦呢。
好在城下的扶刃没有放冷箭的意思，他只是有些惊讶，甘宏居然出现在了岐阳城。
“甘大夫，我们无意与秦国为敌，不过请交出离和他的部族，他们犯了我们义渠人的规矩，就要付出代价。”
虽然知道的甘宏的身份，可是扶刃依然没有任何的畏惧。
“呵呵，扶刃王子，你说的话我怎么有些听不明白，什么叫你们义渠人的规矩，我如果没有记错的话，离的部族应该是我们秦人庇护的吧。”
“既然是我们秦人庇护的，为什么要遵守你们义渠的规矩。”
甘宏狡辩道。
“既然如此，甘大夫的意思是要靠刀子说话喽。”扶刃拔出刀，直指甘宏。
“你如果要用刀子，我也不反对。”甘宏一挥手就脱离了扶刃的视线之外。
“杜合，这里交给你了，离，你跟着我过来。”甘宏吩咐了一声，就走下了城墙。
这里现在已经是杜合的舞台了，甘宏已经没有必要待在这里。
离跟着甘宏一路来到了岐阳城的官衙里。
甘宏到了官衙之后，就没有再说任何话，只是拿眼睛看着离。
离被甘宏的眼神给搞得浑身发毛，可是动也不敢动。
这个时候，城墙上的喊杀声逐渐响了起来，甘宏知道，这是义渠的人在攻城了。
“离，你过来。”甘宏勾了勾手指，示意离靠近一些。
离听了甘宏的话之后，慢慢的靠近了甘宏。
“啪”一声，甘宏用拳头打在了离的脸上，紧接着，甘宏飞起一脚，把离踹倒在了地上。
然后，甘宏对着离拳打脚踢起来。
虽然离远比甘宏健壮，可是他却一点也不敢还手，任由着甘宏在他的身上拳打脚踢着。
没过多长时间，离的脸上就变得鼻青脸肿。
过了好一会，甘宏才喘着粗气，停了下来。
“起来吧。”甘宏坐在椅子上面，喝了一口水，这才稍微平息了一些自己心中的怒火。
离看了甘宏一眼，站了起来，老老实实的站在一旁，等候甘宏发落。
“你倒是厉害啊。”甘宏嘲讽离：“给你们盐铜专卖，是让你们这些依附秦国的部族能够过得好一些，可是你呢，居然去招惹义渠人，你是嫌弃这个西戎太冷清了，还是自以为自己的实力已经能够和义渠抗衡了。”
“甘大夫，是我的错，我是被贪婪迷了心智，居然卖东西给牛戎和白戎人。”
离跪倒在地上，用自己的手掌啪啪啪的打着自己的脸，边打边说。
“好了，别给我装这个可怜样，要装你去城外找义渠装去。”甘宏不耐烦的说道。
甘宏这句话，让离打向自己脸的手停了下来，就这样尴尬的把手悬停在了半空之中。
“谢谢甘大夫救命之恩。”
虽然已经鼻青脸肿了，可是离的心情却是放松了下来，他知道，既然甘宏这么说，那就代表着他不再追究离这次卖货给白戎和牛戎的罪过了。
“别急着谢，来吧，解解我的疑惑，你到底是怎么和白戎和牛戎联系上的。”甘宏摆摆手问道。
甘宏的这个问题，让离的脸上闪烁着一丝尴尬的神色，不过，他最终还是开口了。
“其实我本来也是牛戎的人。”离轻声说道。
“你是牛戎的人。”甘宏吃惊的望着离。
“对，我的父亲就是牛戎的前一任首领，我的母亲就是我现在这个部落的女人。”
“在我母亲年轻的时候，我的父亲把她掳到了牛戎，没过多久，就有了我，然后在我十岁的时候她就因为生下我的弟弟难产死了。”
离把这段往事告诉了甘宏。
甘宏这才知道，为什么离表现的这么尴尬了，自己的母亲是被自己父亲掳来的，这种事情再西戎的确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那你为什么不在牛戎待着，却成了这个部族的首领。”甘宏沉默了一会，继续问道。
“因为牛戎有一种习俗，像我这样的孩子，一般都会养到十五岁，然后放逐山野，等到了十八岁才可以回到部落。”
“可我不愿意待在牛戎，所以就回到了母亲的部落，拿出了母亲的信物，这个部落的人收留了我，然后我逐渐成为了这个部落的首领。”
离把他的来历解释了一下。
“放逐山野，是为了淘汰弱者，保留强者吗？”甘宏问道。
这牛戎的这种方法倒是有些意思，把离这群人放逐山野，如果他们能够活到十八岁，那就是一个合格的战士了，如果他们活不到，那么死了也不可惜。
这和希腊的斯巴达勇士的训练方法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第96章 离的身世
“对，正是如此，可是我因为父亲长期暴打母亲，所以，我对这个父亲没有一丝的感情，甚至于还很憎恨他，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所以，我才不愿意回去。”
离点点头，把他不愿意回到牛戎的原因说了出来。
“那你一直和牛戎有联系？”甘宏看了离一眼问道。
“不不，我怎么会和牛戎有联系，我已经和牛戎没有联系二十多年了，可是自从我们得到盐铜专卖权利之后，牛戎部族中我的弟弟找到了我。”
“他是受我兄长，也就是现在牛戎首领的委托，希望能够购入一批食盐和铜的。”
“据他说，牛戎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了，如果不能获得足够的盐和铜，牛戎撑不过今年。”
离把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
“你当时就同意了。”甘宏看着离，直到把他看的心惊胆战之后，才继续问道。
“没有同意，我是知道其中利害的，当然不会那么轻易就同意了，可是我弟弟开了一个十倍的高价，我一时心动，同意了。”
离低着头说。
从结果上看，他这笔生意可是赔大了，不仅没赚到钱，反而搭进去很多族人的命和财物。
听了离的话，甘宏心中一动：“等等，你是说牛戎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了。”
“对，据我弟弟说，牛戎这么多年在义渠的打击之下，不论是人口还是财物都已经被压缩到了极限，如果照这个进度，很快义渠就可以把牛戎吞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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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是他么你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食盐买回去的原因。”离点点头。
“你能不能在联系到你弟弟了。”甘宏说道。
“甘大夫，我不敢了，你放心，我再也不敢联系他们了。”离听了，以为甘宏是在考验他们，所以连连摇头。
“我说的不是反话，你如果能够让我和牛戎还有白戎的人见上一面，你今天所做的错事情我可以一笔勾销。”甘宏毫不犹豫的说道。
“我弟弟临走的时候，倒是留下了一个联系的方式，这个联系的人就在秦国的城池之中，是牛戎派到秦国这里的商人，可以通过他联系到牛戎和白戎。”离一听，毫不犹豫的说道。
尽管这个联系方式他弟弟千叮万嘱要保密，可是现在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那你就去联系吧。”甘宏挥了挥手，离识趣的退了出去。
又过了两个时辰，城外的厮杀声逐渐停了下来，接着，杜合满脸是血的走了进来。
“黑林，给杜合将军倒盆水，让他洗洗脸。”甘宏吩咐道。
杜合不客气的接过了黑林递过来的盆，用毛巾洗了一把脸，又狠狠的灌了一碗水。
“城外的义渠军退去了。”甘宏等杜合喘了口气，这才问道。
“退去了，他们一点攻城的器械都没有，不退怎么办，难道在这里过年。”杜合笑着说道。
“这次是没有，下次就说不定了。”甘宏平静的说道。
他心里清楚，这次义渠攻城其实并不是一个孤立的事情。
而是秦国的举动刺激到了义渠，所以，义渠才做出这么过激的举动来。
按照甘宏的估计，这种过激的举动，今后只会越来越多，而且这种刺激到了一定程度，就是秦国和义渠决战的时候了。
“来就来呗，谁怕谁，不是我说，依托城池，我一万人能打他义渠十万。”杜合满不在乎的说道。
他是一个武将，不怕打仗，只怕没仗可打。
“行了，知道你杜合将军勇武，走，去看看。”甘宏拉着杜合，来到了城墙的战场之上。
这时候，秦军正在打扫着战场，一具具秦军和义渠人的尸体被秦军抬了下去。
“一定要注意，尸体要深埋，不然，会引起瘟疫的。”甘宏不放心的叮嘱杜合。
“这我早已经吩咐过了，埋的地点也找好了，叔，你就放心吧。”杜合一听甘宏的话，立刻回答。
“这次我们死了多少人，义渠人死了多少人。”甘宏又问道。
“具体人数还没有出来，不过，我们是据城而战，大概只死了几十个人，义渠人死了一千人左右。”杜合回答道。
“义渠没有攻城的器械，我们居然还死了这么多人。”甘宏惊讶的转过头，看着杜合。
“叔，你是不知道，这群义渠人都是不要命的，他们只要用梯子上了城墙，那就完全是玩命的打法，即使死了，也要把我们的士卒拉下城墙去。”杜合无奈的看着城墙上的尸体。
“停。”
听了杜合的话，甘宏喊停了一个抬尸体的士卒，然后仔细观察起他手中那具尸体来。
只见那个义渠人身上穿着皮袍，手中拿着一把石斧，浑身上下布满了伤痕，有老伤痕，也有新伤痕，密密麻麻，犬牙交错的遍布全身，显得格外恐怖。
“如此的义渠战士，不愧为秦国在西戎的劲敌。”甘宏赞叹道。
“谁说不是呢，我原以为我们秦人已经够玩命的了，可是没想到这群义渠人更加的玩命，不，可以说完全不要命。”杜合也赞同道。
身为一个将军，如果义渠不是秦国敌人的话，他简直要为这群义渠勇士鼓掌了。
“所以，对于义渠，不能硬拼，硬拼的话，纵然可以胜，也会损失惨重。”甘宏淡淡的说出了一句话。
这也是他来西戎之前就已经有了的想法，自从到了西戎之后，看见义渠的情况之后，他就更加坚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这话说的对倒是对，可是真要做到，却是不容易，义渠人的性子也是蛮横，不硬拼，他们怎么会服你。”杜合挠了挠头道。
“总是有办法的。”甘宏若有所思的回答。
像在前世的历史之中，秦国就是通过四代秦王的努力，才把义渠的事情解决。
在这一世，甘宏绝对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好在这个时代，义渠和秦国一样，还没有进入鼎盛时期，周围还有着很多的羁绊和敌人，所以，想要在短时间内解决义渠问题，还是有可能办到的。
第97章 见面
很快，甘宏要和牛戎、白戎的人见面的消息，通过离和那个商人，传到了牛戎的首领卜繁耳中。
“库锡，你的意思是，那个叫甘宏的大夫想要见我。”卜繁问牛戎的商人库锡。
“尊敬的首领，是这样的，那个人通过离传来消息，说是想见一见你。”库锡恭敬的回答：“不过，也许不需要你亲自出马，派一个人去就行了。”
“见我这个西戎人人喊打的首领做什么？”卜繁摸了摸自己的络腮胡子，喃喃自语道。
卜繁是有自知之明的，这些年来，在义渠的打击之下，西戎的部族都当他们是瘟神一般，躲之唯恐不及，更别提是见面了。
唯一能够不躲着他们的，就是同样是受到义渠打击的白戎部族了。
“首领，他见你做什么我不知道，可是这个人恐怕不是那么简单，他自从到了西戎之后，有许多的动作，如今的秦国，在西戎已经重新树立了自己的威信。”
“听说，不久之前，那些甘大夫还为了离和他的部族，与义渠打了一仗。”
库锡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说给了卜繁听。
“那依你之见，我是应该见他，还是不应该见他。”卜繁问库锡。
“见一见倒是没有什么坏处，不管这个秦国的大夫在西戎有什么动作，总比没有动作的秦国要强。”库锡回答。
库锡虽然说的隐晦，可是卜繁能够理解他的意思。
作为西戎实际上的霸主，义渠当然希望西戎稳定，没有变数的让他们把秦国挤出西戎。
可是作为牛戎和白戎这种与义渠有着深仇的部族，希望的却是西戎之地出现变数。
因为只有西戎这块地方出现了变数，他们才能从中获得一线生存的可能。
“按照你的看法，我是应该见一见这个甘大夫喽。”卜繁说道。
“依我看，首领应该派出人去见甘大夫，至于你自己，大可不用出马。”库锡建议道。
卜繁在了解了事情的经过之后，陷入了沉思。
“库锡。”卜繁喊了一声。
“首领。”库锡赶忙答应。
“你去告诉那个秦国的大夫，就说我同意见面，而且是我亲自去盐池见他，不止是这样，我还要说服白戎的巴霄一起。”卜繁大声说道。
“首领，这怎么行，你怎么能够为了见一个秦国的大夫，就亲自去冒险，万一他把你扣起来送给义渠怎么办？”库锡失声惊叫道。
在他看来，既然甘宏没有指定牛戎的谁去见他，那么随便找一个卜繁的兄弟去也就代表着牛戎的态度了，何必亲自冒着风险去见甘宏呢。
“别废话了，我已经想好了，亲自去见甘宏，而且，这次也是不得不见。”卜繁说到这里的时候，苦涩的笑了笑。
“以前，我们还可以通过你来购买秦国的盐和铜，可是自从盐铜专卖之后，打击最大的是我们。”
“现在我们部族里的盐和铜已经维持不了太久了，我们总不能让我们部族的勇士没有盐吃，没有铜做的武器抵御义渠人吧。”
“所以，这一趟我是非去不可。”
“这个事情我可以和秦国人谈。”库锡赶紧说道。
“就算你谈下来了又如何，上次从离那里购买那批盐和铜之后，我们部族中还有什么能够用来交换盐、铜的物资没有。”
“这时候，已经到了我们牛戎生死的关头了，我有预感，这次那个秦国的大夫找我，说不定有什么好事情，所以，这一趟我是非去不可，至于巴霄，他要去就去，不去我也不勉强。”
卜繁说出了他非去盐池不可的理由。
听了卜繁这么一说，库锡也不说话了。
现在牛戎部族的情况的确非常危急，到了这个关头，卜繁想要冒一冒险也是可以理解的。
就这样，联系了巴霄之后，卜繁和巴霄两人赶到了盐池城，见到了在那里的甘宏。
“卜繁，巴霄，见过甘大夫。”
卜繁和巴霄朝着甘宏行了一礼。
“卜繁首领，巴霄首领，请坐，在这里就当是自己家一样，不用客气。”甘宏挥了挥手，对着卜繁和巴霄说道。
“那就谢谢甘大夫了。”
卜繁和巴霄相互看了一眼，找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
“这次找来两位首领，是因为我来这里这么久了，对于白戎和牛戎两个部族的首领还素未谋面，所以，听说离认识你们，我也就委托他把你们约出来，见上一面。”甘宏客套道。
“甘大夫，我们白戎、牛戎和秦国之间，隔着一个义渠，所以，不管是你想见我们，还是我们想见你都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卜繁说道。
“这是当然，听说，你们二位的部族还和义渠有着矛盾。”甘宏明知故问。
“岂止是矛盾而已，不瞒甘大夫，我们两族和义渠是死敌，所以，义渠这些年来一直在试图吞并我们。”卜繁老老实实的回答。
“义渠，自从我来西戎以来，已经听说了很多关于义渠的事情了，不过，大多数都是一些义渠吞并其他小部族的消息，没想到你们二位这么大的部族也面临着这种情况。”甘宏故作惊讶的说道。
甘宏的话卜繁自然也明白，所以，他也顺着甘宏的话开始说。
“甘大夫，你有所不知，义渠在西戎，可是恶狼一般的存在，这只恶狼不把整个西戎变成义渠的，他是不会罢休的，如果让他们吞并了我们两个部族，那么无后顾之忧的他们也会把手伸向秦国的。”
“所以，我和巴霄希望甘大夫给我们两族一些支持，让我们可以抵御义渠的进攻。”
“支持，这倒是可以谈谈，那你们就说说，需要什么支持吧。”甘宏问道。
卜繁和巴霄被甘宏这个问题问的愣了一下。
他们这次来是希望甘宏帮助他们两个部族的，可是，甘宏把这个问题抛给他们的时候，他们反而不好回答了。
对于他们来说，秦国对他们的帮助当然是越多越好。
可是，他们也知道，这种帮助也不能高到秦国人的底线之外。
所以，这种尺度的拿捏，非常难办。
第98章 惊喜万分
可是难说也要说，卜繁思索了一下之后，小心翼翼的开口。
“第一就是盐和铜的买卖，我们两族希望仿义渠例，自己能够自由购买。”
卜繁先是提到了第一个条件，也是最为重要的一条。
“没问题。”
甘宏一口答应了下来，至于这样做会不会得罪义渠，甘宏已经无所谓了，反正得罪已经在他们收留离的时候就已经得罪了，也不差这一样。
听到甘宏这么痛快的答应了，卜繁和巴霄欣喜的对视了一眼。
对于他们来说，盐和铜是他们提出的第一个要求，也是最重要的一条。
让他们没想到的是，本来以为要废一番功夫才能说服甘宏，可是甘宏居然这么痛快就答应了下来。
“我们还希望秦国卖给我们盐和铜可以便宜一点。”巴霄想了想，然后说道。
“这点也可以，我卖给离多少，就卖给你们多少，你们如果一次买的多，我可以做主，更加便宜一点。”甘宏大方的说道。
“那我们就代表我们两族多谢甘大夫了。”卜繁和巴霄向着甘宏行了一礼。
“行了，不用客气，说句老实话，你们说了这么多，也没说到点子上面，依我看，义渠不灭，你们纵然有着我们提供的帮助又能怎么样，照样过不上好日子。”甘宏把话挑明了。
“正是如此，甘大夫，就像你说的那样，义渠无时无刻不想着吞并我们，如果不除掉这头恶狼，我们是过不上好日子的。”卜繁点点头，赞同甘宏的话。
“直说吧，我希望和你们两个部族结盟，我们一起对抗义渠。”甘宏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结盟。”
卜繁和巴霄更加惊喜了，他们原以为这次来顶多是搞定一些物资上的事情，没想到，甘宏就这么直接了当的说到结盟的问题。
和秦国结盟，对于他们来说，当然是好处多多，最少，也能够获得秦国很多的帮助。
“怎么你们不愿意，我们秦国可是西戎霸主，和我们结盟，不委屈你们吧。”甘宏装作问道。
“不不，甘大夫，我们当然愿意，只是我们没想到，甘大夫居然如此快的决断此事。”卜繁一听甘宏的口气，立刻解释道。
“那好，你们两个部族既然同意结盟，那么我们现在就开始谈这个事情。”甘宏接着说道。
“那就请问甘大夫，我们结盟之后，你们秦国可以为我们两族提供什么帮助。”卜繁问道。
“这样说吧，结盟之后，我们秦国会给你们两族一部分免费的物资，这其中，包括铜和盐。”
“而且，在义渠攻击你们部族的时候，如果条件允许，我们秦国可以派兵帮你们牵制一下义渠。”
说到这里的时候，甘宏顿了顿，看了一眼卜繁两人：“还有就是我可以请君上把一部分秦国的武器卖给你们。”
卜繁和巴霄呆住了，如果说甘宏的前两个条件已经让他们惊喜莫名的话，那甘宏的第三个条件就让他们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了。
秦国卖武器给他们，这怎么可能。
别看中原各国看到秦国武器的时候，有些不屑一顾。
可这是西戎啊，秦国的武器在这里可是神兵利器般的存在。
在西戎，大部分戎狄人都拿着石头做的武器，能够拿上青铜武器的人，已经是部族里勇士级别的存在了。
你如果发现一个戎狄人手中有着秦国的武器，那这个戎狄人在他们自己部族的地位肯定不一般。
不过，在武器这件事情上面，秦国一项管的很严格。
不仅仅是禁止在秦国的城池中贩卖武器，就是秦国商人贩卖武器，如果被发现，立刻就会关押起来。
所以，每年秦国的武器流入戎狄人手中的都极少。
他们来之前怎么也没想过，秦国能够放开武器的限制。
“这，这，怎么好意思。”卜繁用颤抖的声音客套着。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我还知道，你们手里没什么东西了，这样吧，用奴隶换，五个男奴隶换一把刀，十个女奴隶换一把刀。”甘宏大手一挥说道。
“那弓箭呢。”巴霄喘着粗气问道。
他刚刚还在担心没有足够的物资换武器，没想到甘宏的下一句话就把这个问题给解决了。
在西戎，别的东西没有，奴隶还不是有的是。
别看他们两族被义渠人给压制的那么惨，可是再怎么落魄，他们都是义渠的大部族。
欺负欺负那些小部族，掳一些奴隶来换取武器，这笔账怎么算怎么划算。
“弓箭，暂时我们也不够用，就不换了。”甘宏摇了摇头。
弓箭这种东西落入到擅长使用它的戎狄人手中，会产生什么样的破坏力，甘宏想想也知道，所以，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事情，他是不会做的。
听了甘宏的话，巴霄遗憾的舔了舔嘴唇。
接着，甘宏开口说话了：“两位首领，我们秦国给你们的条件够好了吧。”
“够好，够好。”卜繁和巴霄异口同声的回答。
其实在他们看来，这种条件岂止是够好而已，简直是惊喜万分了。
“那么你们又能够付出什么？恕我直言，这就和做生意一样，一边付出本钱了，另一边总不能空手套白狼吧。”甘宏问卜繁。
这句话一问，卜繁和巴霄有些尴尬了，秦国给的条件是很好，他们能拿出什么对等的东西吗？
他们左思右想，也没有想出来。
“请甘大夫说吧，只要我们两族能够做到的，绝不推辞。”卜繁最终只能无奈的说道。
甘宏微微一笑，说出了他早就已经想好的条件：“两位首领，这样吧，如果有一天，义渠倾尽全力攻打我们秦国的城池，那你们就要倾尽全族之力，进攻义渠，这样说，不过分吧。”
“不过分，一点也不过分。”
卜繁和巴霄听了甘宏的话，也放下了心。
这个条件对于他们来说就跟没有一样，如果有一天义渠真的像甘宏说的那样，倾尽全力进攻秦国的城池，那么他们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抄义渠后路的机会。
第99章 担忧
和甘宏达成了条件之后，卜繁和巴宵心满意足的回去了。
而勾阳则走到甘宏面前：“甘大夫，你给他们的条件也太优厚了吧。”
“怎么，勾阳大夫觉得国君不会答应。”甘宏回过头，看着勾阳。
“不不，国君怎么会不答应这件事情，只不过，我担心一旦我们秦人的武器流入西戎，让那些西戎部族发展壮大，恐怕会对我们在西戎的地位有威胁。”勾阳连连摆手。
他心里清楚，依照国君对于甘宏的宠信，这个事情是一定能够做成的。
可是另一方面他也担心，这些武器一旦流入西戎，那些西戎的部族会趁机扩充自己的实力，到时候，尾大不掉，那就麻烦了。
“这有什么，你没听我说嘛，要武器可以，不过需要拿奴隶来换。”甘宏随口回道。
“奴隶，甘大夫，这种事情对于那些大部族来说，没有什么难度吧，如果他们想，可以弄到很多奴隶的。”勾阳摇了摇头。
“之所以他们现在一个部族中的奴隶有限，并不是他们没办法得到，而是他们养不起，你只要开了这个口子，他们马上就能拿来很多奴隶。”
“勾阳大夫，你忘了一点。”甘宏提醒勾阳。
“忘了什么？”勾阳问道。
“你忘了奴隶也是人，一个奴隶，就算再怎么着，也要十几年的时间才能够养成。”
“不错，刚开始，那些部族肯定是会抓来很多奴隶，可是西戎的奴隶会越抓越少的，他们可以换到的武器也会越来越少。”
“这样以来，那些大部族还能不能和平相处了，互相之间的矛盾也会激化吧。”
“再说义渠，义渠会容忍如此之多的武器流入西戎各部落的手中，他们会怎么做？”
甘宏笑着问。
勾阳想着甘宏说的话，这时候，他才恍然大悟，甘宏的用意是什么。
对，这些武器流入西戎之时，刚开始西戎的大小部族的确会相安无事，大家一心抓着奴隶。
可是一旦那些小部族的奴隶抓的差不多了，那么矛盾也就来了。
那些大部族之间，肯定会有争斗。
还有义渠，他看着这么多武器流入西戎的部族，他肯定会动这批武器的心思。
可是就算是那些依附他的部族，会把武器乖乖的交给义渠。
别开玩笑，在西戎，武器代表什么，代表着那些部族的地位，让他们交出武器，还不如把他们的部族剿灭，拿到武器还比较靠谱。
这样一来，西戎的乱象，勾阳想到这里，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他仿佛看到了西戎各个部族之间，陷入了刀山血海中的情形。
“大人，您这样，西戎各族会大乱的，到时候，我们秦国岂会没有波及。”勾阳试图阻止甘宏。
在他看来，西戎一乱，秦国岂能够幸免于难，到时候，毁的恐怕不只是西戎，还是秦国在西戎的城池。
“乱，我就是让他乱，这些年来，义渠已经在西戎降服了很多部落，不客气的说，在西戎有一大半的部落都是亲义渠或者臣服义渠的。”
“这些部落要一个个收服，我们有那么多时间么，倒不如让他们先乱着再说。”
“还有就是每年的西戎之乱，为什么西戎人那么喜欢攻击秦国的城池，除了秦国城池有好东西之外，还因为他们有一个观念，秦人不是西戎人，抢他的天经地义。”
“让他们自己乱起来，那么西戎之乱也就不会发生了。”
甘宏轻蔑的说道。
“可是秦国这里也会乱的，那些部族是会相互乱起来，可是你怎么保证他们不会冲击秦国的城池。”勾阳强调道。
“不会。”甘宏自信的说道：“他们要的武器、盐、铜都在我们手里，为了这些东西，他们只会求着我们，又怎么会攻击我们。”
“可是万一他们想冲击城池夺取武器。”勾阳犹豫道。
“真要有这么不开眼的，那就把武器卖给他们的敌对部落，告诉他们，武器白给，给我们联合起来，剿灭那个不开眼的部落。”甘宏斩钉截铁的说道。
对于勾阳说的那点，甘宏一点也没有担心。
其实甘宏玩的手段，是后世奴隶贸易中玩剩下的。
那时候黑人多不多，白人少不少，可就是那样，你看黑人有谁去抢白人了没有。
没有吧，都是一门心思的从别的部落抢奴隶，然后卖给白人。
为什么，还不是因为白人有的东西他们没有，就算攻击了白人，抢了一批物资又怎么样，第一不安全，白人肯定会报复的，第二你抢一回可以，可是物资是消耗的，你总不能次次都抢吧。
“那好，我去准备。”勾阳叹了口气。
他一个老年人，跟着甘宏做事，总觉得有种随时都会受到惊吓的感觉。
在这么下去，他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过今年了。
不过，惊吓之余，他也感觉到了一种异样的刺激。
在西戎几十年了，生活都是一成不变，对于这种日子，他早就已经厌烦了。
可是甘宏的出现，让这种一成不变的生活发生了改变。
生活从平静变的充满变数。
虽然勾阳嘴上抱怨，可是心中未尝没有一丝丝的快感。
“准备吧，勾阳大夫，不用担心。”甘宏安慰勾阳。
“那我再多嘴问一句，甘大夫，你就不怕养虎为患，那些部族的人拿了我们的武器，又变成了一个义渠。”
“再说了，万一义渠人打过来，我们怎么办？”
勾阳索性把事情问了一个明白。
“勾阳大夫，第一个问题，那些部族的人拿了我们武器，养虎为患，这个不用担心，武器是不坏的吗，他们兼并的越凶，武器就坏的越快，到时候我们想要那个部族兴盛，那就给他武器。”
“想要那个部族衰败，那就断了他的武器供应。”
“义渠人打过来，那是肯定的，不过，我们和义渠早晚有一仗，不是嘛。”
甘宏看着勾阳，一字一句的问道。
“好，听你的，干了。”勾阳最终同意了甘宏的计划。
第100章 各族反应
没过多久，秦国对外出卖武器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西戎。
西戎各族的首领在震惊之余，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在西戎，一个部族在穷，就算是把他们过冬的粮食给被卖了，都不会出卖自己部族的武器。
因为他们知道，粮食没了还有可能抢回来，可是武器没了，那周围的部族就会像恶狼一样扑过来，把他们吃掉。
所以，在西戎人看来，秦国出卖武器，完全是甘宏这个大夫闭着眼想出的晕招。
可是不管是晕招不晕招的，秦国对外卖武器可是事实。
所以，西戎各族的首领都纷纷找到那些亲秦国的部落首领，希望他们帮忙出面，证实一下这件事情的真假，如果是真的，他们还希望买一些武器。
一时间，墨勤、昆、离、鱼祁等人都成了西戎的香饽饽。
各路亲戚都纷纷出动，朝着他们的部落走去。
西戎这个地方，各部族是有着通婚的习俗的，真要论起来，西戎的哪个部族都能够扯上亲戚关系。
就算是墨勤和义渠王，要按祖辈论，也不是没有关系的。
所以，受这些亲戚所托，墨勤等人到了甘宏的院子，拜访甘宏。
“你们来了。”
看到墨勤等人到来，甘宏就知道了他们的来意。
“甘大夫，我们来了。”墨勤壮着胆子打了一个招呼。
“是了为武器的事情来的吧。”甘宏直截了当的说道。
“对，我们大家是为了武器的事情来得，甘大夫，听说秦国准备往西戎各部族贩卖武器，这事情是真的么。”离问道。
“当然是真的。”甘宏爽快的承认了下来。
“甘大夫，你为何做此不明智之事啊，西戎各族除了我们这些亲秦的部族之外，其他的都是狼子野心，你如果卖了武器给他们，那是后患无穷啊，请甘大夫收回成命。”
墨勤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哀求道。
其他部族首领一看墨勤的动作，也是立刻跪了下来，哀求起甘宏来。
“甘大夫，墨勤首领说的对，卖武器这个办法，实在不行啊。”
“甘大夫，你一定要收回成命。”
。。。。。。。。。。。
甘宏奇怪的看了墨勤一眼，秦国卖武器，关他们什么事情啊，再说了，就算关他们事情，这墨勤也表现的太积极了吧。
甘宏看着墨勤等人，一时间猜不出他们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墨勤在地上跪着哀求了半天，发现并没有什么人搭理他。
于是他抬头一看，发现甘宏正站在他面前默不作声看着他表演，一点也没有安慰他的意思。
墨勤尴尬的笑了笑，不好意思的站起身来。
“好了，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演戏就大可不必了。”甘宏摆摆手说道。
“甘大夫，我们不是演戏，我们是**得此事不可。”墨勤低声说道。
“那好，你们的意思我知道了，黑林，送客。”甘宏朝着黑林使了一个眼色。
黑林会意，朝着墨勤等人走了过去：“各位，你们的来意我家公子已经知道了，现在你们回去吧，你们的意见，我家公子会细细的考虑。”
“慢，甘大夫，我们还有话说。”墨勤急忙制止黑林。
“说吧。”甘宏拿出碗来，喝了口水，慢条斯理的说道。
“甘大夫，你看，我们这些部族一直都是支持秦国的，这些年，跟着秦国，我们东西没怎么得到，苦头却没少吃，你这次贩卖武器，却对于西戎部族都一视同仁，这对于我们这些亲西戎的部族来说，很不公平啊。”
墨勤就如同刚过门的小媳妇一样，扭扭捏捏的说道。
甘宏看着墨勤的神色，这才恍然大悟，什么让他收回成命，什么叫他们觉得这件事不妥，都是假的，他们来这里真正的原因是在秦国贩卖武器这件事情上面，他们没有特殊的照顾，心里不平衡了。
甘宏冷哼了一声，厉声说道：“公平，什么叫公平，如果真的公平，那就没有什么盐铜专卖制度了，你们别以为我不知道，从盐铜专卖这件事情上面，你们得到的好处还少吗？”
“就说你，墨勤，听说你最近打造了一辆青铜马车，车上的装饰比起义渠王的都豪华。”甘宏冷哼了一声说道。
甘宏这么一说，倒是让墨勤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错，以前他们这些部族还能说没在秦国这里捞到多少好处。
可是自从盐铜专卖制度之后，虽然只是短短的数月，可是他们得到的好处却是巨大的，这时候再说那种话，他墨勤还真说不出口。
可是，让他们就这么回去，他们又不甘心。
“甘大夫，我知道，这盐铜专卖的事情多亏了你，我们部族也从这里得到了实惠，可是这次这个卖武器的事情，你就不能在让我们一点价钱。”墨勤放缓了语气，求着甘宏。
“这个和盐铜专卖制度不一样，盐铜专卖是我们西戎自己弄出来的，我自然能够做主，可是这个武器是秦国卖的，我虽然是提议者，可是这批武器的真正所有人是国君。”
“你们买武器的每笔钱我都是要上缴秦国国库的，你让我怎么给你们让一点价钱。”甘宏坐了下来，解释了一下。
墨勤一听这话，愣住了，他还真没想到，一个卖武器的事情，居然还有那么多的弯弯绕在那里。
不过，他是铁了心要让甘宏把武器的价格压下来一点，所以，他眼珠子一转，又想到了一个理由。
“可是甘大夫，我们这些亲秦国的部族如果和那些外面的部族用一样价格买武器，那别人还不笑话死。”
“再说了，如果都是按一样的价格买武器，你让那些外面的部族怎么想，他们肯定想，这说不定是秦国对于我们这些部族不满了，这传出去也有损秦国和我们的关系不是。”
甘宏嘴角上挂上了一丝微笑，别说，墨勤急中生智编出来的理由也还算合情合理。
不过，他还少说了一点，都按照一样的价格买武器，那谁还肯亲近秦国呢。
第101章 远谋
甘宏轻咳了一声，站了起来。
“你们说的倒也有些道理，让你们这些部族和他们那些外面的部族拿武器一个价，的确有些不太合适。”
墨勤一听甘宏松口了，急忙说道：“大人说的极是，这实在太不合适了。”
“罢了，我就拼着国君责备，给你们把价格压下来一些。”甘宏沉思了许久之后，咬了咬牙：“给别的部族都是五个男奴隶换一把刀，十个女奴隶换一把刀的价格。”
“给你们三个男奴隶换一把刀，六个女奴隶换一把刀的价格。”
“多谢甘大夫。”
甘宏的话让墨勤等人喜出望外，他们原本打算甘宏只要降一个奴隶的价格就行了，可是没想到，甘宏居然一下子把价格压下去三分之一。
“你们都是亲我大秦的部族，这是我应该做的，不过，这事情你们可千万别跟其他部族的人说啊，不然，其他部族的人找来，我也只能把你们买武器的价格给提上去了。”
“还有，如果我发现卖给你们的武器流落到外面一件，那也对不起了，从今以后，你们和其他部族都是一样的价钱。”
甘宏有些担忧的叮嘱各部族的首领。
“甘大夫你放心，我们一定不会和别的部族说。”
各部族的首领都拍着胸脯保证着。
在这个时候，他们早就把外面那些眼巴巴看着他们的亲戚忘到脑后了。
在他们看来，这些亲戚关系哪有武器实在。
在西戎，一边攀着亲戚，一边拔出刀子就砍的部族还少嘛。
“好了，我就不留你们了，你们回去吧。”甘宏摆摆手，那些部族的首领都识趣的走了。
“公子，你这样做不合适吧。”黑林等那些首领走后，担心的问。
他有些担心了，甘宏这么做，倒是让那些部族首领开心了，可也间接的，也会让甘宏得罪秦国国君，这样做，黑林认为很不合适。
“没关系，我向国君说明此事的时候，已经把这件事给写上了。”甘宏转过头，眨眨眼说道。
“啊。”黑林大吃一惊：“那公子你为什么还要和那些首领们这么说。”
“有些事情，不能让他们得到的太容易了，我要是一开始就给他们报这个价钱，那么他们还是会来找我的，你说，到时候，我是给他们降呢，还是不给他们降。”
“只有让他们自己来找我说，然后我再和他们说一下这件事有多么的不容易，才能让他们有成就感。”
“也只有把他们买东西的价格压下去，才能彰显他们这些亲我们秦国部族的好处。”
甘宏慢悠悠的说道。
甘宏的一番话说的黑林无话可说，他原本以为是一件很棘手的事情，却没有想到这件事情居然是甘宏早就计划好的。
“好了，你就别担心我了，说句不好听的，这群人和我斗心思，我就是让他们一半的心思，他们都玩不过我。”甘宏笑眯眯的说道。
就这样，时间又过了半个月，甘宏开始遵守承诺，对外卖秦国的武器，地点就在盐池。
而他的身边，站着勾阳和杜合两人。
“这还没到时间，怎么就这么多人了。”甘宏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有些难以置信。
“这算什么，有的部族一听到这个消息，提前五天就来排队了。”勾阳撇了撇嘴。
他是太理解这群戎人部族对于武器的渴望了，在西戎，有时候两个部族之间相互打了一个头破血流，死了几十个人，起因就是为了几把武器。
所以，一听到这个消息，他们不疯狂才是怪事。
如果不是他们是提前五天通知的话，恐怕那群人早就来排队了。
“那他们没有打起来？”甘宏问道。
“怎么没有，就在昨天夜里还有四五个部族打起来了，只不过，被我们制止了。”
“按照你的吩咐，我们和他们说，一旦打架，立刻取消他们买武器的资格，他们立刻就老老实实了。”
回答甘宏这话的是杜合，他是负责维持秩序的。
不过，看他发红的眼神甘宏就知道了，恐怕杜合已经几天没有睡得安稳了。
想想也是，这么多部族聚在一起，有的部族之间都是世仇，见了面，就算不打起来，也要相互吐口吐沫，挑衅一番，他能够睡的安稳才是怪事情。
“武器都准备好了没有。”甘宏问杜合。
“都准备好了，等会发下去，便宜那群西戎人了。”杜合不屑的说道。
“有什么便宜的，那些武器都是残次品，放在兵器库里多少年了，都已经发霉了，与其这样，不如卖给他们。”甘宏淡淡的说道。
不错，甘宏卖给那些西戎部族的武器有很多都是秦国武器库的残次品。
这些残次品虽然外表看起来和好的一样，可是从强度上来说，就差的太远了。
别的武器都是互砍几十次才需要更换，可是这批武器，恐怕只需要互砍十几次就需要更换了。
不过，就算如此，也比起那些戎人自己铸造的武器强多了。
“可是总觉得不甘心。”杜合不甘的说道。
没办法，作为一个武将，最是看不得把武器送人了，对于他来说，武器我不用可以，不过要放也要放我这里放着，拿武器送人，杜合这一辈子都没有想过。
“杜合，眼光要放长远一些，不错，我们秦国也需要武器，可是我们更需要的是人。”
甘宏语重心长的说：“你想想，君上在河西打了那么多年，我们秦国死了多少人，这些人可是家里的主要劳动力啊。”
“我曾经在上林村待过，那里地处于陇西，按道理来说这种地方的条件在整个秦国都算是好的，可是那里也是大部分劳动力都出去打仗了，大量的土地无人耕种。”
“有些人家不是缺种子，而是实在忙不过来。”
“所以，这批奴隶进入秦国，就是我们秦国的劳动力，可以为我们秦国多种多少粮食。”
“有了粮食，武器、人口，就都有了。”
“从长远上看，这是一件一本万利的好事情。”
第102章 那就打吧
甘宏的一番话，倒是让勾阳吃惊了。
甘宏聪明，有计谋，这他是知道的。
可是勾阳也有自己的骄傲，那就是在西戎之地二十余年锻炼出来的施政能力。
在勾阳看来，甘宏虽然厉害，可是年纪毕竟太轻了，想要如他这般施政如指臂使，还需要一段时间的沉淀和磨练。
可是如今他听了甘宏的话，他却知道他错了。
不错，甘宏是施政经验远远不如他勾阳，可是他勾阳施政，却只能按部就班，头痛医头脚痛医脚，凭着自己老道的经验，自然能让西戎的政务看起来无懈可击。
可是甘宏施政，却布局长远，他的每一项政策，都不是针对一个人，一件事情，而是把许多方面的因素都考虑进去了，让一个政策照顾了好几方的利益，完成数个甚至数十个目标。
像他这样施政，就算因为经验问题有些小小的波折，也是无伤大雅的事情。
因为他的大方向在那里放着，这无穷的好处，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谁会拒绝他，谁又舍得拒绝他。
“甘大夫大才，勾阳佩服。”勾阳郑重的朝着甘宏行了一礼。
因为今天甘宏相当于给他上了一课，让他知道，一项施政的政策之中，居然可以有着如此多的目的。
同时，他又暗暗的自嘲，以往无事之时，勾阳未尝没有一丝埋怨。
觉得自己也算是一个大才，可是却因为站错了队伍，而没有施展的机会，如果当初秦献公让自己施展拳脚的话，自己的能力当不在甘龙之下。
可是通过甘宏的话，勾阳却明白了，自己顶多也只能算得上是合格的施政者，可是距离甘龙那些施政家，还差的很远。
“没什么佩服不佩服的，多想想就能想到的事情。”甘宏不以为意的摆摆手。
不过，他的这句话就让勾阳有些吐槽了，什么叫多想想就能想出来，你以为他勾阳在西戎这么多年都是在吃干饭吗，如果能想出来，他不是早想了。
可是他就是想不出来啊。
他现在的心情，就跟后世那些努力但是成绩平平的学生一样，看着那些整天玩着就能考第一的学生，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杜合将军，刚才有个部族来问，他们的奴隶不够了，能不能用牲畜代替。”一个百夫长跑过来，
杜合看着甘宏，询问他的意见。
“可以，至于比例，你们看着办。”甘宏甩下一句话，就走了。
时间又过去了一个月，这时候的西戎，已经是深秋了。
可是在义渠王的大帐中，那熊熊燃烧的篝火，让人感受不到一丝的寒意。
“父亲，这样下去不是事情啊。”扶刃用刀割下了一块篝火上烤的油水直冒的羊肉，嚷嚷道。
“父亲，大哥说得对，这样下去的确不是办法，秦人的武器已经遍布了整个西戎，那些和秦人交好的部族，拿到的武器质量又好，又便宜。”
“而与我们交好的部族，拿到的武器价格贵不说，质量还差，这样下去，我们西戎的人心恐怕都要到秦人那里去了。”
“别的不说，就拿利由那小子来说，当初信誓旦旦的跟我说，一定会跟着我们义渠走到底，可是最近，我却发现他背着我，到了墨勤的部族和墨勤把酒言欢去了。”
“这代表的意义，不用我说了吧。”
一向和扶刃意见相左的屠肃也难得和扶刃站在了同一战线上面。
“虎威，你的意见。”义渠王把目光看向虎威大将军。
作为当初一力支持自己登上义渠王之位的虎威，义渠王对于他是非常信任的，给予了他巨大的权利。
所以，虎威在义渠的威望也仅次于义渠王，凌驾于义渠王的两个王子之上。
在这里，虎威的想法对于义渠王来说，至关重要。
“我王，我觉得应该要解决这个事情了。”虎威沉声说道：“秦人的目的就是要我们义渠众叛亲离，现在的形势是，他们的计划已经初见效果了。”
“看看以前那些依附我们的部落吧，为了秦人的武器和盐，已经开始背叛我们了。”
“如今这种情况如果不及时解决的话，恐怕会越来越厉害。”
“那就打吧，虎威，你去集合大军的，我们和秦国开战。”义渠王出人意料的说道。
他这句话一出口，帐内其他几人的目光立刻就看向了义渠王。
一时间，帐内的气氛凝滞了下来。
“你们怎么了，平日里我没拿主意的时候，你们一个两个都说要打，好像我不打秦国就对不起义渠一眼，可是现在我拿了主意了，你们怎么一个个都犹豫起来了。”
“扶刃，你平日里天天来找我说要打秦国，好了，现在遂了你的心愿，你说说吧。”
义渠王先点名了扶刃。
“父亲，我。。。”
扶刃张了张口，却没有说出话来。
他知道，这打字说起来倒是简单，可是一旦决定开打，那就是关乎义渠生死存亡的大事情。
如果他扶刃出声支持这件事情，赢了，他扶刃自然就是义渠的英雄，下一任义渠王。
可是如果不胜，他扶刃就是义渠永远的耻辱，人们只会记得，是他扶刃撺掇义渠王进攻的秦国。
连一向鲁莽的扶刃都不说话了，屠肃和虎威自然也不敢说话。
“嘿嘿，这世上的事情，有些事情张张嘴自然容易，可是真要做起来，胆子自然会小了。”义渠王嘲讽了一下在座的三人。
“扶刃，你们几个平日里整天嚷嚷着要打秦国，还四处串联国中的贵族跟着你们一起向我施压，可是真到了让你们做决定的时候，你们该知道了吧，这种决定，不是那么好做的。”
扶刃这时候才知道，为什么义渠王会问他，原来，他在私底下做的那些事情，都没能够瞒得过义渠王的眼睛。
“罢了，我也不为难你们，这个决定是我做的，十日之内，我义渠将尽起国中之兵，取西戎之地所有秦国的城池，把秦人赶出西戎。”
第103章 商人
“父亲。”屠肃站了起来，喊了一声义渠王。
他怎么也不明白，为什么一直对于攻秦之事如此犹豫的义渠王，居然会变得如此的坚决。
“你们以为我一直在攻秦的事情上面如此犹豫，是因为我不想打这一仗，你们错了。”
义渠王轻蔑的看了扶刃他们一眼，然后才接着说道：“正因为我知道，此一战对于义渠的意义，所以，我才要谨慎行事，不能鲁莽。”
“我这些天，一直在筹划这件事情，也一直在等待着合适的时机，因为我知道，此战，我们义渠必须要一战必胜才行。”
“就在今天，我认为，我们的时机到了，所以才提出，要攻打秦国在西戎的城池。”
“大王，请你告诉我，为什么到了今天时机到了。”虎威问道。
事关义渠兴衰荣辱的问题，由不得他不问仔细。
“我之所以选择在深秋出兵，是基于以下几个原因。”
义渠王看了虎威一眼，然后继续说道：“第一就是，现在是深秋，我们倾全国之力打赢这一仗，然后，可以趁着寒冬修整，不给秦国从国内调兵攻打我们的机会。”
“第二就是秦人以为自己的计谋成功了，正在高兴的时候，必然不会太防备我们攻击，这样，我们就能保证攻击的突然性。”
“第三就是秦人此次卖武器的举动了，这个时候，盐池城内有大批秦人的武器，靠着这些武器，我们把秦人驱逐出西戎之后，就能再武装起一只军队出来。”
“这样一来，我们独霸西戎的策略自然能够实现了。”
“父亲你。。。厉害。”
听了义渠王的计划之后，词汇量匮乏的扶刃只能用厉害这个形容词来西戎义渠王。
至于屠肃，他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复杂的神色。
屠肃在义渠国一项以心机深沉出名，可是他没想到，老迈的义渠王心机居然比他还要深沉。
要知道，这些日子义渠王的日子可是不好过。
扶刃、虎威都上蹿下跳的联络着义渠的贵族们，就是为了想让义渠王出兵，攻打秦国。
就在这种巨大的压力之下，义渠王居然不声不响的计划好了一切。
而且，屠肃相信，如果不是因为这次攻打秦国关系到义渠的兴衰，义渠王的心机还不会暴露出来。
他还是那个别人眼中，年轻时勇猛，现在已经老迈，没有一点雄心壮志的义渠王。
“好了，照我说的准备去吧，你们只有十天的时候，十天之后，我要让我义渠的图腾插满整个西戎。”
义渠王挥了挥手，扶刃三人立刻退了出去。
虎威立刻义渠王的大帐之后，就立刻回到了自己的大帐。
此时，他的心情有些复杂，有期待，有忐忑，还有恐惧。
不管怎么说，历代义渠王心心念念要完成的伟业，就要在他们这一代完成或者破灭了。
“主人。”虎威刚回到他的帐篷，就见到一个奴隶走了过来。
“狼哈，有什么事情快说？”虎威不客气的说道。
“尊敬的主人，一个秦国商人要见你，说是要给你献宝。”狼哈被虎威吓得浑身一颤，小心翼翼的说道。
“我不见，让他们回去。”虎威并没有打算见这个秦国商人。
不过，对于那个秦国商人来找他，虎威却并不惊讶。
在义渠国这个地方，虎威的权利极大，所以，经常有一些秦国商人来贿赂他，就是为了能在义渠的地盘上畅行无阻。
这个时候秦国虽然和义渠的关系紧张，可是义渠的贵族已经离不开秦国的货物了，所以，秦国的商人，仍然穿梭在义渠国的城池之间，做着生意。
而虎威以前也是来着不拒，可是今天，虎威的心情沉重，自然没有心思应付那些秦国商人。
“可是主人，那个秦国商人说，要献给你的是一柄神兵。”狼哈虽然被吓得不清，可是仍然说了出来。
“神兵。”虎威的眉毛一挑。
“对对，他说是一柄神兵。”狼哈连连点头。
“那把他带进来吧。”虎威立刻改口。
他这人最喜欢的就是兵器，尤其是好兵器。
可是在西戎之地，好兵器何其难找，所以，虎威一听到有神兵，自然忍不住要见一见这个秦国商人。
不到一会的功夫，那个秦国商人走了进来。
“见过虎威将军。”商人行了一礼。
“哦，你还挺年轻的。”虎威惊讶了一下。
虎威平日里见到的秦国商人都是三四十岁的，可是这个秦国商人，却只有十几岁。
“在下老世族的人，第一次来义渠做生意，还请虎威将军多关照。”商人笑了笑说。
“行了，别客气了，听说你想献给我一柄神兵。”
“对，这就是我献给将军的神兵。”
那名商人说完，从背后的包裹中拿出了一柄长剑，递给虎威。
虎威接过了长剑，拔了出来。
“好剑。”虎威一拔出剑，就惊讶的大叫了一声。
只见这把青铜剑浑身闪烁着青铜特有的黄色光芒，剑身光滑如镜，剑刃锋利无比，一看就知道，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利刃。
虎威随手一挥，青铜剑划过了一丝黄芒，把一根圆柱削成两段。
看到这个情况，虎威更加高兴了。
用剑削断圆柱不难，可是要像这样，不用什么劲，就把圆柱削断，就非神兵利器所不能了。
虎威已经在西戎收集了那么多年的兵器，可是像这样锋利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虎威将军，这把剑是秦国第一铸剑师龙奇打造的，削铁如泥。”商人介绍道。
“果然是好剑，好剑啊。”虎威哈哈大笑：“你放心，我不白收你的剑，从今天起，你在义渠有什么麻烦，就报我的名字。”
得到了梦寐以求的神兵，虎威的心情顿时好了很多。
“那就多谢虎威将军了，不过，在下还有一个问题想问将军。”商人继续说道。
“问吧。”虎威心不在焉的回答着，他现在的心，都已经在宝剑上面了，对于商人的问话，只是随口应付着。
第104章 深入义渠
“虎威将军，请问，是宝剑厉害呢，还是那个使用宝剑的人厉害。”商人问道。
虎威眼中精光一闪，挥剑架在了商人的头上。
“你是什么人？”虎威厉声问道。
普通的商人，关心的只是商业上的往来，又怎么会问他这种问题。
“虎威将军，你这样做就不愉快了吧。”商人面对架在脖子上的宝剑，没有丝毫的畏惧，只是淡淡的说道。
“愉快是对朋友的，而不是对秦国探子的。”虎威挑了挑眉头，冷冷的回答。
不过他也很好奇，一般来说，探子被别人发现之后，不是跪地求饶，要不就是硬气的一声不吭，可是像这个人这样，没有一丝畏惧，还侃侃而谈的，他是第一个。
“虎威将军，我不是密探，我乃秦国大夫，名字叫甘宏。”甘宏微笑着自我介绍了一下。
“甘宏。”虎威的剑抖了一下。
这些日子，甘宏这个名字对他来说并不陌生。
自从这个甘宏的大夫来了之后，所作所为无不令义渠忌惮。
就连一向鄙视秦人的大王子扶刃，提起甘宏来，也是声音低了很多。
完全没有当初提到勾阳时的不屑一顾。
“甘大夫你的胆子倒是大，居然敢出现在义渠的地盘之上，你就不怕我把你绑着去见我王。”
虎威镇定了一下心神，威胁甘宏。
“虎威将军，你要想做这样的事情当然可以，我这次只带来了几个仆人，根本拦不住你。”
然后，甘宏幽默的弹了弹脖子上的宝剑：“而且我的头不就在你的手上，一切全凭着虎威将军你做主了。”
不过，甘宏说完这些话之后，话锋一转：“不过，我能在临死之前拉着虎威将军给我陪葬，也是一件幸事。”
虎威的瞳孔缩了一下，他实在想不清楚，为何甘宏到了如此的地步，还是这么淡定。
“你倒是说说，我为什么要为你陪葬？”虎威问道。
“我在这里，你把我送去给义渠王，那我如果见了义渠王乱说呢，比如，是虎威将军你把我找过来的。”
甘宏提示道。
“你以为我王会相信。”虎威对于甘宏的说法嗤之以鼻。
“义渠王当然会相信，我如果说，我和你是因为条件谈不拢而被你出卖的，你认为义渠王相信不相信。”
甘宏肯定的回答：“他会相信，因为你根本解释不了，为什么我会出现在这里。”
“义渠王恐怕不会相信，我是自己来的吧。”
虎威沉默了，他心里明白，甘宏说的对，他根本无法解释，为什么甘宏会来到这里。
说是甘宏自己来的，义渠王会相信，如果这件事不是虎威自己遇上了，他也不会相信。
“所以，虎威将军你还是把剑松一松吧。”
甘宏用食指和拇指夹着宝剑，想把它往外面移了移。
可是很快，宝剑就移回了原位。
“我如果杀了你呢，就说你巡视西戎的时候碰巧被我遇上，然后杀了呢。”
虎威冷笑道，而且，宝剑的剑锋已经把甘宏脖子上的皮肤顶的陷了进去。
“那你无法自圆其说，时间，地点，义渠王会不会问，问了你又怎么说？”甘宏又问道。
“我来之前已经吩咐了，如果一旦有不测，就把我刚才那番说辞放出去，我还真想知道，义渠王听完这番说辞之后，是什么反应。”
虎威听甘宏的话，头痛万分。
他真没想到，看似甘宏一个人深入义渠，擒他易如反掌。
可是甘宏却巧妙的把他的命和他虎威的命连在了一起。
虎威在义渠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自然不会不珍惜自己的性命。
“你走吧，我就当没见过你，还有这把宝剑。”虎威把剑回鞘，然后扔在了甘宏面前。
“呵呵，我甘宏说话也是一言九鼎，这把宝剑说送给你就送给你，这把宝剑就是你的了。”甘宏把宝剑，放到了虎威的面前。
“东西我收下，你可以走了。”虎威沉声说道。
虽然甘宏的身材在虎威看来过于文弱了，可是不知道怎么的，他站在虎威面前，虎威总能够感到一种压迫感。
这种感觉，就跟他年轻时在旷野面对孤狼的感觉一模一样。
“虎威将军，你只要回答我的问题，我自然会走。”甘宏摇了摇头。
“别逼着我用剑砍下你的脑袋。”虎威威胁道。
“要是能砍你虎威早就砍了，不会等到今天。”甘宏自顾自找了一个座位坐了下来。
“你为什么非要问我这个问题？”虎威问道。
“我这是为了救你的命。”甘宏说道。
“救命，我就不信，一个问题就能救了我的命，我更不相信，我怎么会需要你救命。”虎威冷哼了一声：“我告诉你，用宝剑的人厉害，你可以走了。”
现在的虎威，只想把甘宏打发走了事。
“好，既然是用宝剑的人厉害，那么一个人对于一把自己用不了的宝剑会怎么样？”甘宏问道。
虎威目光一凝，虽然他还是不太明白甘宏说话的意思，可是自觉告诉他，下面甘宏说的话，对他的确来说非常重要。
“虎威将军，我可是听说过你的，你原本是现任义渠王当王子时的侍卫，在当初义渠王继承王位之时，是你站了出来，用微弱的兵力打败了义渠王几个兄弟组成的联军。”
“所以论功行赏，义渠王封你为大将军，你在义渠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
甘宏慢慢的把虎威以往的经历说了出来。
“你知道就好。”虎威冷哼了一声。
“可是，我觉得这也恰恰是导致你死亡的根源。”甘宏笑了笑，冷冷的说。
“虎威，你一身的荣耀都寄托在义渠王的身上，可是你别忘了，义渠王老了，而你，却是正值壮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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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义渠王一死，你认为，扶刃和屠肃谁当王，能够留下你这个一人之下的大将军。”
“又有谁能够放心，把一国的精锐，交给你这个前任义渠王的心腹。”
“你忘了前一任义渠王的大将军纳容的下场了。”
第105章 动心
纳容，这个名字虎威怎么会忘记。
他是前任义渠王亲自任命的大将军，也是他虎威当上义渠大将军之后，亲手处决的第一人。
他永远也忘不了，他在纳容面前处决纳容的儿子、女儿、妻子的时候，纳容那绝望的眼神。
至于纳容罪名，还需要罪名么，纳容最大的罪名就是他是前任义渠王的大将军。
无论是哪个王子当上义渠王，也不会容忍这个前任义渠王的心腹掌握着那么大的兵权。
那时候，看着挣扎的纳容，虎威只觉得很痛快，因为只要纳容一死，他就是义渠名副其实的大将军了。
可是到了虎威这个年纪，他再回头看看，就会发现，现在的自己，不正是和当年纳容的情况相似。
都有一个垂垂老矣的义渠王，都有一个手握大权的大将军，都有一群野心勃勃的王子。
难道，纳容的下场就是他以后的下场，想到这里，虎威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越是到了他这个地位，越是怕死，尤其是他知道，他死去之后，还要拖着家人一起死。
可是退呢，他也退不起。
这时候让他辞去大将军的职位，比杀了他还要残忍。
再说了，就算辞去大将军的职位，他当大将军这么多年那些得罪的人呢，会放过他虎威。
看着脸色变幻不定的虎威，甘宏笑了笑，他知道，事情已经成了一半。
“怎么虎威将军，我这么大老远的来了，就算尽地主之谊，你也要请我吃顿饭吧。”甘宏笑着调侃道。
“来人。”虎威朝着门外大喝一声。
“主人，有何吩咐。”狼哈跑了过来。
“去，弄点吃的来。”虎威吩咐道。
狼哈看了一眼虎威，又看了一眼镇定的甘宏，没有出声，出去准备了。
不多时，甘宏的面前就摆满了食物。
“你这的伙食不错嘛。”甘宏赞叹道。
虎威没有说话，只是看了甘宏一眼。
“虎威将军，我刚才说的话，想必你是非常赞同的，所以，你才把我留下来。”
“现在，你可是想问问我的意见。”
甘宏说完，看着虎威。
虎威轻轻的点了点头，然后拿起酒碗，喝了起来。
“虎威将军，为了你和你的家人，我觉得，你应该自立为王。”甘宏语出惊人的说道。
“呵呵，你果然是来离间我们义渠的，可惜啊，你这番心思可以说是白费了，我受义渠王大恩，怎么可能自立为王。”
虎威边嘲笑的看着甘宏，边淡淡的说道。
“虎威将军，你之所以不自立为王，其实并不是你不想，而是你不敢。”
“现在的义渠王，可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你的兵权是他给的，你如果反叛他，估计跟着你走的义渠勇士应该不足十分之一。”
甘宏边吃边说。
虎威皱了皱眉头，他知道，甘宏说的没错，就算他虎威听了甘宏的话，反了义渠王，可是仅凭着他手上的那些亲信，能够成功才怪。
所以，虎威对于甘宏的建议嗤之以鼻，一是他不想，第二就是他不敢。
“可是，在一种情况之下，你却可以有机会，那就是，义渠兵败之时。”甘宏放下了手中的酒碗，淡淡的说道。
“只要义渠兵败，那么义渠王的威望自然也不存在了，你虎威将军只要登高一呼，自然是一呼百应。”
“那个时候，你虎威就是挽救义渠的英雄，而不是一个反叛义渠王的叛逆。”
虎威眼中的精芒一闪：“你就那么肯定，义渠会输。”
“输赢这种事情全靠天意，谁能决定，只不过，我希望将军在义渠兵败之时，能够考虑一下我的建议。”甘宏回答道。
“你们秦国不是想灭掉义渠？”虎威沉默了半天，这才问道。
“灭掉义渠，将军说什么笑话，义渠这个国家，是谁想灭就能灭掉的，我们秦国之所以和义渠不对付，是因为义渠王野心太大的缘故。”
“只要换上一个稳妥的人当上义渠王，我们秦国又何苦为难义渠。”甘宏摇了摇头，解释道。
“可是。”
虎威还想问一些问题，可是甘宏却一挥手制止了。
“虎威将军，这是我们国君写的选你做下一任义渠王的诏书，现在说的再多也没有太多的意思，我只希望，你到时候可以考虑一下我的提议，酒足饭饱，就此告辞。”
甘宏说完，把诏书放到虎威的桌子上面，转身离开了虎威的大帐。
虎威看着桌子上放的诏书和宝剑，神色变幻不定。
出了虎威的大帐之后，甘宏立刻和黑林、段宴汇合，离开了义渠王居住的城池。
“公子，你这样实在太冒险了。”黑林嘀咕道。
今天可是把他吓坏了，谁能想到，身为秦国大夫的甘宏，居然孤身一人，来到义渠的王城之中，见义渠的大将军虎威。
黑林真怕虎威到时候把心一横，非要让甘宏身首异处，或者把甘宏绑了去见义渠王。
“不这样不行，义渠太大了，就凭着秦国现在的力量，是灭不了义渠的，所以，对于义渠，只能剿抚并用，把义渠国拆散才行。”
甘宏无奈的说道。
秦国的力量还是有些不足了，如果是魏国，那么甘宏大可以让魏武卒直接开到西戎，不管三七二十一，平推了西戎就是。
可是秦国却不行，秦国也许败一次义渠容易，可是，要想真正让义渠像后世那样融入秦国的版图，那就不是一次两次的胜仗能够做到的了。
所以，甘宏只能从义渠本身入手，让义渠先内乱起来，这样秦国才能从中取利。
“可是如果这样的话，你为什么不问虎威要一封书信，表明他的诚意，而且问也不问就走了，万一虎威不动心怎么办？”段宴问道。
“你以为不想，可是你们认为虎威会给我书信嘛，他放这么大的把柄在我手中，不怕睡不着觉啊。”
“至于动不动心，我们走的又不快，他如果不动心，肯定会立刻送那柄宝剑和诏书给我们，你们看，他来了没有。”
甘宏回过头，朝着义渠的方向看了一眼，得意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