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失节事大
苏宜晴突然间觉得无趣得很,游个湖也要面对这种捧高踩低的事,便淡淡一笑道:“我也留下来,跟沈姐姐一起,孙二嫂子不提醒我也忘了,我有点晕船,别扫了大家的兴。”
沈二小姐黯然的眼眸掠过一丝光亮。
那黎四小姐和范五小姐突然有些后悔起来,不过小船都划过来了,到底是小姑娘心性,又不好改口说不去。
她们两个还罢了,苏宜惜姐妹生平第一次有这样游湖的机会,很是高兴,毕竟十多岁的小姑娘,难以抵挡这种诱惑,再说了刚才都说去了,现在才改口,做得太明显太虚假。
范氏想要说留下来照顾,不过看到孙氏,顿时觉得要说有人应该留下来的话,就应该是带沈二小姐来的孙氏,她得跟着范五小姐照顾自家亲戚,与其便宜孙氏,不然拉着她一起划船,刚才看沈二小姐一直像木头一样,想来也讨不到好处。
至于苏宜华,自家姐妹,以后有的是时候相处,也没有必要丢下其他几个妹妹,留下来陪苏宜晴,据她观察,苏宜晴其实颇为同情弱者,估计是故意留下来陪沈二小姐的,若是奉承太过会有反效果。
各种的盘算中,孙氏和苏宜华都被范氏几乎是硬拉着上船,只能叮咛丫鬟婆子照顾好两位小姐。
孙氏则趁乱给沈二小姐使了一个眼色,让她好好把握机会,多多套近乎。
沈二小姐先是感激的看了苏宜晴,随后脸上又慢慢浮起一丝不平,各种别扭中,她始终是拉不下脸来,讨好比她小两岁的苏宜晴。
苏宜晴看到她神色的变化,暗暗叹了一口气。相比那些谄媚讨好的,沈二小姐还是很让人同情的,因此她邀请沈二小姐在湖边走走消食。
小姐们说体己话。丫鬟们识相的退后几步。
苏宜晴突然压低声音道:“觉得不平么,凭什么有的人就能这样幸运。被人这样捧着?”
沈二小姐惊讶的看着苏宜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苏宜晴又淡淡笑道:“你不用否认,很久以前,我就觉得你是一个不会隐藏心思的人,特别是那些不屑全写在脸上,你或许该在自己情绪变化的时候照一下镜子。”
沈二小姐的那点傲气彻底被激了起来,恼怒道:“所以你现在是跟我算旧账?看我笑话么?”
苏宜晴淡然一笑。“你我之间有什么旧账么?当初我那个处境,像你这样只是带着些许不屑的还好一些,当着面就敢数落我的大有人在,我要一个个算账。这辈子什么都不用做了。”
沈二小姐低头不出声了。
苏宜晴道:“我今天肯跟你说这些,纯粹是心情好,想做点好事,你现在这样是不行的,尊严和实实在在的日子中只能选一个。你选择那个?你要选择尊严,我无话可说,不妨告诉你,我也选择尊严,所以我到白云庵住了一段时间。甚至做好了不能再回来的打算,你要也有这样的勇气,不妨继续清高下去。”
湖边微风带着淡淡水气以及荷叶清新的香气吹在人的脸上,很舒服的感觉,让人迷醉其中,沈二小姐渐渐露出迷惘的神情。
“二姐姐。”一声俏生生的叫唤,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苏宜晴抬眼看去,是一个容颜娇美,身形娇小玲珑的少女,十四,五岁年纪,看模样,跟沈二小姐有七八分相似,只是少女妆容细致,云鬓高耸,一身大红绣牡丹罗裙过于华丽,脖子上带着一根金制的镶红宝石的项圈更是醒目,如此繁琐的装束并不适合这种游园场合,刚才其他几家小姐穿着也是简单的,不过是在细微处比较讲究罢了,也就是俗称低调的华丽。
沈二小姐脸色有些难看,还是道:“三妹妹,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孙姐姐啊!”沈三小姐笑眯眯的,不过样子却很是倨傲,真不愧跟沈二小姐是一家的,两人很相像,不过相比沈二小姐的清高里隐藏着的深深自卑,这位沈三小姐却是从内到外的骄傲,给人很张扬的感觉。
“苏小姐,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三妹妹,沈柔,三妹妹,这是苏九小姐。”沈二小姐估计是对苏宜晴刚才的话有些触动,脸色虽然难看,可还是挤出一个笑容来介绍。
“沈三小姐好。”苏宜晴先到的,年龄有大点,自然得先打招呼。
却没想到沈柔先是上上下下打量了苏宜晴,翻了一个白眼,面露不屑,不冷不热道:“苏小姐好。”
沈柔的不屑让苏宜晴先是一愣,之后又有些暗暗觉得好笑,居然旧梦重温了一番,记得当年她受过不少这样的白眼,真想不到今时今日,居然还有人敢明目张胆这样对她,这个沈柔倒也有趣,这倒解释了,为什么同是姐妹,孙氏带着沈二来,却没有带她来,她应该是沈大人继妻生的嫡女,比沈二更得宠才是,哪怕沈二利用了她们之间过去那点交情,多带一个人也没什么,同是嫡出女儿,带一个不带另一个并不好,尤其不是一个妈生的,很容易得罪人,想来是这沈三的性子实在是难以管束。
既然人家不屑,苏宜晴也不用委屈自己,对沈二小姐道:“沈姐姐,那边荷花开得好,去那边走走如何?”
沈二小姐只是为人清高一点也不是全无脑子,苏宜晴这样示好了,再不抓住机会,真就是傻瓜,无论苏宜晴心里怎么想,只要做出一副两人交好的样子,对她就大大有利,就像当年明明都是无人理会才被人硬凑一起,外人看起来,两人确是好友。
当下便咬咬牙,厚着脸皮挽起苏宜晴的胳膊,笑道,“妹妹小心点,池边路滑。”
两人就这样无视沈柔,径直朝前走去。
沈柔气得面孔扭曲,以前沈二小姐再如何高傲,还不敢在她面前如此摆脸色,立时就上前两步,拦住二人,正想要说点什么。
突然觉得手边痒痒的,低头一看,突然发出一声歇斯底里尖叫,然后整个人如同着魔一般,手脚乱动起来。
沈柔身边也带着两个丫鬟,那两个丫鬟急忙上前,想要让沈柔冷静下来,不过都是柔弱丫鬟,一时间也制不住疯癫的沈柔,公主府里的其他丫鬟还有沈二小姐身边的也只能上去帮忙。
瞬间一堆人挤在了一起推挪之间,苏宜晴不知道谁推了她一把,她一个站不稳,眼看就要往池子里跌去。
“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沈二小姐用力推了苏宜晴一把,苏宜晴往前栽,她却直直朝池子里坠下去。
在一群女人的尖叫声中,沈二小姐扑通一声掉到了荷花池里。
“救命。”沈二小姐在荷花池里惊慌的大叫起来。
池子边的丫鬟婆子,纷纷尖叫起来,“来人啊,小姐落水了。”
苏宜晴也不会水,正想要找竹竿或者绳子什么的,又是一声扑通,有人跳下水了,定睛一看,却是白杏,看样子白杏会水。
不能指望白杏一个人,大家正想着继续找绳子或者问问看还有没有其他人会税呢,突然间,看到一个锦衣男子快速跑过来。
有男人来就好,苏宜晴刚刚松一口气,突然想到,古代男女大防,若是让这男人跳下去,沈二小姐不嫁他就得去死,也不知道这男人成亲没有。
这样一想,她没来得及有第二个念头,急忙上前一步拦住了那个男人。
男人一脸焦急,大声道:“你做什么,苏九小姐淹死了,你负得起这个责任么?”
苏宜晴眼睛一眯,她听到了什么,苏九小姐?
那男子说完,一手拨开苏宜晴,正想要往下跳。
“红桃,拦住他。”不能让他跳下去坏了沈二小姐名节,苏宜晴大叫红桃,池子里白杏已经抓住沈二小姐,还有婆子扔了两根绳子下去,看来一时半会是不会有什么危险了,古代饿死事小,失节事大。
不愧是江月白选定用武力保护苏宜晴的人,红桃当下一个饿虎扑食,猛扑过来,死死搂住那男人的腰,并将他扑倒在地,一屁股坐了上去,公主府的下人搞不清状况,但远平伯府的人唯苏宜晴马首是瞻,见红桃已经一马当先,赶紧也一拥而上,踩腿的踩腿,按手的按手,把那锦衣公子压得动弹不得,哇哇大叫。
与此同时又有两个仆妇跳下池子,岸边几个婆子合力,将沈二小姐和白杏两人一起拉了上来。
苏宜晴拿起刚才铺在桌子上的锦缎,给全身湿透,脸色苍白嘴唇泛青一直打哆嗦的沈二小姐披上。
公主府的丫鬟婆子反应过来急忙簇拥着沈二小姐和白杏换衣服去了。
旁边在贴身丫鬟极力安抚下,慢慢冷静下来的沈柔面无血色,惊魂未定的看着依旧被彪悍的红桃一屁股骑肚子上,哇哇大叫快要喘不过气来的锦衣男子,再看着面沉如水的苏宜晴,直觉这下她要倒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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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阴谋
好好的赏花宴就这样结束了,一行人被请到小花厅里坐下,范氏,孙氏,苏宜华等主子都端坐在主位上,几家小姐也没走,锦衣男子被带到另一间房去了。
听完在岸边丫鬟婆子的描述,范氏只看着孙氏不说话,质问的意图很明显。
刚才那个锦衣男子是孙氏的隔房兄弟,叫孙东兴,落水的沈二小姐是孙氏的亲戚,造成混乱的罪魁祸首也是孙氏的亲戚,被害人受害者皆是孙家人,如何处置就先看孙氏的意思。
饶是孙氏能言善道八面玲珑,此时也说不出话来,现在不止是她一家的问题,主要还是还牵扯到了苏宜晴,听下人说,若不是沈二小姐机灵,落水的就是苏宜晴了,而这个孙东兴毛毛躁躁的不知从哪里跳出来,嚷嚷着说要下水救人,真给他救了,这姑娘名节也毁了。
还有一个关键,女眷在园子里宴客,禁止外男进入,这孙东兴从哪里冒出来的?在那么短时间内跑过来?该不是早就藏在哪里伺机做什么吧?
最最要命的一点,旁人人全部听得清清楚楚,孙东兴被制住之前口口声声说要救的是苏九小姐。
这个孙东兴就一个喜欢寻花问柳的纨绔子弟极不成器,父母早逝,家里基本都放弃了他了,就孙氏看在他死去老娘当年对她们这一房照顾颇多的份上,不时照顾一下,给点银子让他打打秋风罢了,顺便偶尔也帮忙跑一下腿。这个孙东兴跟着一帮子同样不成器的世家子弟乱串,能帮她弄到别人不容易弄到的时兴稀奇玩意讨公主婆婆欢心,偶尔还能探听到不少深宅大院的**,别小看这一点点**,对她这个深宅妇人是很有作用的,比如这几日哪位大人跟原配或者宠妾闹变扭,那个原本不得宠的小妾趁机钻了空子,这时候某些事通过这个小妾说要比通过原配或者宠妾说有效果多了,特别是那些个紧急的事。
思量之间孙氏冷汗直冒了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谋划要陷害苏九小姐。真要是苏九小姐掉下水。这孙东兴跳下去救她,苏九小姐可就嫁不成赵将军了。
苏宜晴不想要再知道那么多龌龊的事,只觉得心烦,见孙氏半天说不出话来。其他人眼睛虽然没敢直接盯着她的脸瞧。但是却在留意着她的一举一动。花厅气氛压抑得很,便道:“打搅了这么久,贵府有事。我就不久留了。”
“九妹妹,我送送你,今天真的对不起。”苏宜华也不想要掺和进来,赶紧起身相送。
孙氏也想要送,可事情没有解决,她和范氏就不好走开。
只能眼睁睁看着苏宜晴带着苏家姐妹走了。
其他几位小姐也纷纷告辞,剩下就只有吓得魂不守舍的沈柔一个人面对孙氏暴怒的眼神,以及范氏看好戏的样子。
孙氏简直想要把沈柔剥皮拆骨。
“孙姐姐,我真是被毛毛虫吓到,这才慌了,我不是……真不是故意的。”沈柔急急解释,又道,“当时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不是我推二姐姐下水的是……是她自己没站稳,或者……她故意陷害我。”
“住口。”孙氏怒喝,在场的丫鬟婆子都看得很清楚,沈瑶是为了救苏宜晴才落水的,要说故意陷害,岂不是连苏宜晴都有份?再说了她跟沈瑶是亲姐妹,外人眼中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一家,沈瑶若是故意,沈家就脱不了干系,到时候只能一起倒霉,这种浅显的道理她该明白,如今唯有咬死是意外,沈家姐妹功过相抵才能将伤害减小到最低。
当着一堆人的面,她不好把厉害关系跟沈柔说明,就算说了,以沈柔不知天高地厚的脾气未必会听得进,只会一味觉得自己委屈,跟这种没脑子的也扯不清,她也不好处置别家小姐,只能暂时先不问她。
之后,孙氏又审问孙东兴。
孙东兴早就吓瘫了,在知道落水的不是苏九小姐,而是沈二小姐,还有从下人口中得知苏九小姐来头如此之大之后他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
还真如大家想的一样,这个孙东兴是偷偷溜进花园子里的,因为在听见有小丫头们偷偷议论,贵女们在花园里赏花,一个个长得如何如何漂亮,尤其苏九小姐,真是貌若天仙公主府平日也有不少大家闺秀小家碧玉来往,没一个比得上苏九小姐的……
他听着就心痒痒了,他真没有偷香窃玉的胆子,只是路过一个小角门,看到守小偏门的婆子不知道正巧捂着肚子走开,他就想要偷偷瞧一眼,花园子那么大,躲在暗处远远瞧一眼没人会发现,就算被人发现了,也没什么推说误入也不过是被责骂几句,就说没想到才进去,就听说有人落水了。
惊呼中似乎是听人说的,苏九小姐落水。
他想也没想,就去救人了,他真是倒霉,当时真就是救人心切。
孙氏隐隐觉得有什么问题,可又说不出来,这一切太巧了。
这时候安宁公主回府了,一听经过。立即也暴怒。
她之所以借故走出去,就是她身份尊贵,又是长辈,不好降低身份讨好一个小姑娘,人家也不敢在她面前放肆,就让几个儿媳妇招呼,想不到居然出了这种事。
几个媳妇在事情没有搞清楚之前就让苏九小姐走了,这下公主府很难脱得了干系。
孙东兴还扣押在公主府,安宁公主想也不想,即刻命人以擅闯内宅为由打了孙东兴五十大板子,还暗暗吩咐人用巧劲,务必将孙东兴的两条腿都给打断,再也接不好为止,她再不受宠,有些奴才也是宫里赏下来的,用某些手法处置一个浪荡子很在行。
之后用严厉的目光扫着孙氏,轮能干,轮家世,孙氏都比其他两个儿媳妇好,尤其是孙家能对二儿子的前程有帮助,正因为如此,她才比较抬举孙氏,想不到今天她居然惹出了这样的事,要不是这个孙氏太纵容娘家人,怎么一个两个的都当公主府是自己家菜园子,想进来就进来。
不好跟沈柔这样的小姑娘一般见识,况且沈柔的父亲是沈侍郎,不是如孙东兴一样的没落子弟,只能让人送她回府。
安宁公主吩咐处置完孙东兴,又转头对孙氏道:“你屋里人少,看来某些事儿是忙不过来的,这样,你把我身边的花飞和香蕊带回去,抬了姨娘伺候松儿,另外两个哥儿就抱到我院子里来,暂时就由我来教养,你安心整理一下自己小院和专门招呼娘家亲戚吧。”
孙氏满心苦涩,可此时却说不出什么话语来,抬姨娘,夺子,这两样对她来说都是致命的,虽然孩子还是她的孩子,谁也夺不走,可不再跟前长大,情谊到底是薄了,日后就算孝顺也会有限,而且孩子不养在跟前,日后说亲就不必征询她的意见,一切都的是婆婆说了算。
但她娘家犯了如此大错,不处置也说不过去。
只能说今天真是倒霉了,谁想到孙东兴竟然色胆包天敢偷进园子里偷窥女眷,谁又能想到沈柔也这般胆大妄为敢跑到公主府撒泼。
下人还说,沈柔一进来就对苏九小姐很不客气,出事之前就恶狠狠的拦住苏九小姐和沈二小姐的去路,不知道想要做什么。
她当然知道沈柔的脾气,这种事的确做得出,所以今天她宁愿带沈瑶来也不带沈柔甚至不带孙家其他姑娘就是这个原因,找一个完全放得下身段又乖巧伶俐的姑娘并不容易,宁缺毋滥,想不到还是出了事。
要说她对沈柔也是有点纵容,可是姑姑在沈侍郎府得宠,沈侍郎的官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很有些实权,关键时刻很能帮的上忙,所以就纵容了沈柔一点,这安宁公主府的人也知道,平日无人说什么,一个娇气点的小姑娘而已,没必要计较太多,所以这次她不请自来,也没人敢拦着她,当然没出事也无人会计较,现在闹出事来,却是她一个人的责任,她真有些委屈。
……
苏宜晴回去之后,一群人听说了经过,都来安慰她,让她真心觉得厌烦,好容易把闲杂人等都打发了,还没有喘一口气,江月白来了。
在江月白面前,苏宜晴也不愿意掩饰过多,叹道:“还真是让嫂子给说对了,今天幸亏了红桃和白杏。”
虽然她不想要嫁给赵博阳,可是这样的方法让亲事做罢,未免太憋屈,尤其是她不能不顾及关心她的许氏还有苏瑾旭江月白外祖母周太夫人,在这个时候被这样不光彩的退亲,她们该有多失望伤心,还不如她当初就在白云庵回不来呢。
这样一想,她又有些迷惘起来,若是她真的一走了之,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她们该怎么办?会不会不死心的一直查找下去?就像前世看到那些儿女被拐走的父母,几十年如一日倾家荡产的寻找丢失的孩子。
这样一想,苏宜晴不觉对要走的计划有些踌躇起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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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风向
江月白不知苏宜晴心中所想,看她失神的样子,以为她还在后怕,便道:“你现在了解我为什么那么紧张了?实在是你这门亲事太过显眼了,好多人家想要取而代之,权贵之家有时候为了抢一门好亲,使出的手段很是下作的,甚至也不单为了亲事,赵将军少年英雄,难免遭到嫉恨,你稍微有点差错就万劫不复了。”
这些年江月白虽然不怎么除外应酬交际,但很多事还是知道的,她本人又聪慧,别人稍微提一点,她就能想得很透彻。
苏宜晴明白,抢好亲事这种事,她当初就经历过了,一个家族姐妹间尚且如此,别家的更是不会留情,还有这一次大胜而归,虽是利国利民的好事,但是对某些官员来说就不是了,尤其是那些一力主张以和为贵的,她不用听人说,想也知道一旦有战争,文官必定会被武将压着,朝堂上文臣武将历来也是敌对的。
今天的一切实在蹊跷,矛头指向实在太过明显,似乎就是孙氏故意的,然而她却觉得就太过明显,才不像是孙氏做的,她名节若是被毁有人要负责,孙氏首当其冲,公主府也保不住她,相反,安宁公主为人心狠一点,反而会把她推出来承担一切,沈家和孙家也跑不掉。
她是圣旨赐婚,闹出事来,连带皇帝脸上也无光,这种事错不在她,带着不洁之名嫁给赵博阳固然不妥,但是就这样让亲事作罢。将她转嫁给那个孙东兴也不公平,容易被人诟病,找不出两全其美之法,只能狠狠处罚相关人等,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这句话在古代绝不夸张,何况一个小小的公主府呢。
若不是孙氏,那幕后之人是谁呢?这动机又是如何?
这样的局真的很精妙,可以说算得分毫不差,不过也很有危险。棋子太多。涉及的家族也多,牵一发而动全身,被人查出来,后果不堪设想。为了除掉她。这样的风险未免太大了。还不如在路上直接找人暗杀或者说下毒,无论得不得手,事后让刺客自杀就能一了百了。
江月白看她心不在焉的样子。又好生安慰了许久,这才走了。
芯儿让小丫鬟扶着,也过来探望,一副自责的样子,说她怎么也该跟去,若是她跟去,十个沈三小姐也不是对手之类的
听着这番天真的傻话,苏宜晴不禁暗暗苦笑,反过来还得安慰这丫头。
连着几日,其实她什么事都没有,一些七大姑八大姨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这件事,纷纷来府中探望,苏宜晴心烦,一律让许氏和江月白应付,根本就不出现,反正那些人的借口是探病,也不好让未出阁又病弱的姑娘来应酬。
倒是苏宜娴苏宜雅姐妹,那日跟着一起出去一趟,跟苏宜晴稍微熟络起来,在岑太夫人的默许下也学着苏宜惜一日三趟的过来,并把外头一些小道消息告诉她。
这日,苏宜娴提道:“李妈妈说,安宁公主处置了孙氏,并把她生的两个孩儿抱到自己屋里去了。”
苏宜雅则道:“沈侍郎府的沈夫人也来过,求见的是太夫人,说是沈柔小姐不过一时受到惊吓,并不是故意推撞九小姐的,请九小姐不要见怪,太夫人根本就没见她,让二夫人去招呼的,二夫人把沈家送来的礼物原封退了回去。”
求见的是岑太夫人,而不是许氏,这就表示这位侍郎夫人其实还是看不起许氏的,跟她女儿一样无知,而岑太夫人把她推给二夫人而不是大夫人,更不是许氏,这也是一种打脸的行为,毕竟大夫人才是伯府后院当家人是宗妇,二夫人论身份是比许氏高贵一些,可实际来说,她跟苏宜晴关系远了。
这里边的门门道道周嬷嬷可是整天跟苏宜晴提的,沈侍郎是文人,混得如此高位必然是人精,岑太夫人是在委婉的告诉他们,一句不是故意的,远平伯府很不满意,如果沈侍郎够聪明不想得罪人,就更应该拿出补救方案,而不是轻飘飘一句不是故意的。
岑太夫人表面是在帮苏宜晴出头,却是维护远平伯府的名誉,告诉别人,远平伯府不是能人人揉捏的面团,
想到这里,苏宜晴又暗暗自嘲,在这样的环境了生活久了,她遇事就习惯性的揣摩人心,判断是否有阴谋,这几乎都成了条件反射,也许过不了多久,她自己为人处世也是这样一步一算计吧,这真是太可怕了,哪怕活到岑太夫人这样大的年纪,也还要这样劳心劳力。
跟姐妹们正说着话,小丫鬟来报说五姑奶奶来了。
随机帘子一挑,苏宜华笑吟吟的面孔露了出来,发出悦耳的笑声:“妹妹们都在这里啊,省的我一个个找了。”
“五姐姐。”姑娘们一一行礼。
苏宜晴打了了一下苏宜华,身上的装扮似乎跟以前一样,没什么特别,可精神气完全不一样了,一扫之前的委屈忐忑,神采飞扬起来,看来她也是这次事件的得利者,她一向聪明,自然会抓住机会,向婆家提要求。
公主府需要这个儿媳妇从中周旋,本来想要借助交好她这个妹妹来交好赵博阳以及他背后的镇国公府,现在反而成了得罪,设计,就算把罪名全部推倒孙氏身上,公主府也脱不了一个疏忽之职,而且孙氏毕竟育有两子,在却是没造成无可挽回悲剧的情况下,只要她不追究这件事,就可以轻飘飘揭过。
不然只要她在外边说几句,也不用添油加醋,实话实说,就算没有赵博阳,一个大家闺秀在公主府遭到人设计差点坏了名节,这件事就够公主府颜面扫地,日后没有哪家小姐或者夫人敢登公主府的门。
若是她这个当事人不追究,就算有什么风声传出去,虽也有些影响,不过是道听途说,京城各种传言多得是,没什么人会当真。
而弥补这件事就需要苏宜华周旋,苏宜晴不过是一个小姑娘,这要远平伯府不追究下去,这件事就可以轻轻揭过,相反的远平伯府执意追究,抽丝剥茧找出罪魁祸首,事情就会很麻烦。
苏宜华带来了一堆礼物,珍玩首饰,布匹药材应有尽有。
“九妹妹,这次的事是公主府疏忽了,我婆婆很内疚,若不是她老人家身体不好,本来她老人家要亲自登门道歉的,是我劝住了,九妹妹一想大度,意外而已,九妹妹必不会挂心上,可她老人家还是不放心,硬是让我带着礼物来。”苏宜华说着客气话,一边观察苏宜晴的表情。
苏宜晴脸上的笑容淡淡的,没有跟着她的话题说下去,却突然道:“不知道公主府给沈二小姐送了什么药材?”
沈二小姐,苏宜华愣了一下,惹事的是沈三小姐,公主府埋怨沈家还来不及,怎么还会管她们?
只不过现在众人都把这件事往意外上推,不能明着说沈家怎么样,这样一来,沈二小姐勉强也算受害者,刚才还说苏宜晴大度,那么她不责怪沈家,可怜沈二小姐也是有的。
苏宜华暗道,还是棋错一着,她们是收到沈侍郎夫人在伯府被冷待的消息,这才决定不理会沈家的,不然沈家小姐惹出这种事,公主府还要嘘寒问暖,难免让人误会。
现在看来,苏宜晴对沈二小姐和沈三小姐可不是一回事,尤其是有婆子说,沈二小姐是为了救苏宜晴才跌下湖的,只不过当初在花厅,苏宜晴并没有主动提这茬,也没有人敢提这事,生怕苏宜晴会误会公主府想要把这份救命之恩强加到她身上。
现在苏宜晴乍然问起,该怎么回答?总不能说她们才懒得管沈二小姐的死活呢?
苏宜晴见状,在心里冷笑一声,之前她想过很多遍,既然不愿意落水担上一个污名,那么就得承沈二小姐的情,说起来,沈二小姐孤傲一点而已,却也是个可怜人。
“公主府的礼物我就收下了,不过既然是送给我的,是不是就任由我处置?”苏宜晴轻轻问道。
“当然,当然。”苏宜华连声说道。
“那麻烦周嬷嬷,帮忙把礼物整理一下,送到沈侍郎府给沈二小姐。”苏宜晴对周嬷嬷吩咐道。
“是,九小姐。”周嬷嬷看都没看苏宜华一眼,低着头,领着小丫鬟把礼物搬出去了。
苏宜华脸色有些难看起来,苏宜晴虽没有明说,可这举动明显是承沈二小姐的情,认是沈二小姐救了她。
公主府这一份厚礼算是白送了,替他人做了嫁衣,人家并不领情,落了一个趋炎附势的名声,并且她们还挑不出错来。
是她们自己说这是意外的,既然是意外,沈二小姐就是受害者,不闻不问太过凉薄。
苏宜华好像才第一次认识苏宜晴一样,她一直以为这个妹妹性子有些孤僻,有时候有些心软,不善于交际,今天才第一次觉得,这个妹妹心机之深,行事出人意料,无所顾忌,难怪祖母不喜欢九妹妹。(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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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谋划
苏宜华只觉得一阵头疼,跟这样的人相处,有时候真的很难受,九妹妹的话没有一句明白的指责,但是做事滴水不漏,甚至让人猜不出她到底想要怎么样,出了这样的事,若是九妹妹大怒,指责公主府,一定要一个交代,公主府可能还容易办一些,哪怕是休了孙氏,好歹也是一个交代。
可九妹妹没有指责,没有说要求你们怎么做,话语里甚至没有一句埋怨,但是却有明显的不满,这让她们为难起来,不知道怎么样才让她满意。
苏宜晴脸上依旧笑吟吟,苏宜华也维持着微笑,一屋子人脸上都带笑,但是气氛很僵。
每个人都敏感的觉察到了什么,苏宜惜笨一些,苏宜娴,苏宜雅年纪小了点,不知道几句话之间有什么深刻含义,但是作为伯府小姐,从小有妈妈教导礼仪,她们却知道,在客人没走之前,自己拆开礼物不妥,一般送礼回礼也是有一定章程的,原封不动退回去肯定是打脸,补一份同样价值的送回去就是疏远,可在客人没走就把礼物当着客人的面全部转送出去,这又是什么说法,她们不太懂,尽管不懂,也知道这真不是让人愉快的事。
当着一屋子的妹妹和丫鬟,苏宜华冷汗直冒,她不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向苏宜晴求饶,就算她舍得下这张脸,也是打苏宜晴的脸,说苏宜晴仗势欺负姐妹。
万般无奈之下,苏宜华只好先告辞了。
回到大房。她赶紧向曲氏求教。
这事情一出,安宁公主立即改了抬良妾的口风,并且还说通房地位低下,三房长子不能由丫鬟肚子里爬出来,让通房们继续喝避子汤,还暗示此事若是办得好,两三年内也不会让通房们先生子。
这对她是极大地诱惑,要是两三年之后她还是不能怀上,不用婆家说,她也认命了。自会安排通房。
可事情若是办不好。就说明她在娘家一点地位的没有,安宁公主不会委屈自己的儿子给她面子,说不定她今天灰头土脸回去,明天良妾就会进门。
曲氏听了也很为难。只能埋怨苏宜华。在赏花宴上怎么能丢下苏宜晴。一个人去划船,应该寸步不离的跟着之类的。
苏宜华暗暗苦笑,当时那种情况。她能怎么办?而且那么多丫鬟婆子跟着,她留下来又能怎么样?沈柔毫无预兆的突然发疯推人下水,然后那个孙东兴立即就冒出来,她在场估计也起不来太大的作用,也幸好她不在,不然处置不当责任更大。
曲氏则说是她不够机警,身边下人不得利,还有苏宜晴小小年纪,防人之心如此之重,带着一大批身强力壮的丫鬟婆子过去,出了事,就有丫鬟婆子相救完全不用外人,相比之下,偌大公主府在奴仆安排上很失当,既然是在池边游玩,就该有万一有人失足落水后的准备,有那么几个会水的仆妇在周围,怎么倒让客人家的下人抢先跳下水救人?
还有外男闯入的时候,公主府的丫鬟婆子也该在第一时间出来拦住,而不是苏宜晴这个客人出面掌控全局。
往日倒是小看了苏宜晴,难得她小小年纪在那么混乱的情形下还能那么冷静,这份机敏有几人能比?这是谁教出来的,许氏明显没有这份才能,难道是周太夫人?
不过现在说这些都已经晚了,苏宜华是来讨主意的,不是来听曲氏说一些早前应该怎么样怎么样的话。
曲氏也就是随口叹了两句,她在苏宜晴面前根本说不上话,尤其是听苏宜华的语气,似乎苏宜晴连安宁公主都不太放在眼里,她更是没什么办法,现在她还得防着二房指挥那两个庶女在苏宜晴面前上眼药。
这样一想,曲氏怵然一惊道:“你九妹妹该不会误会你是故意的吧?”
“不会吧,这样做我有什么好处?”苏宜华立即否认。
“说不定你九妹妹会以为你嫉妒她。”曲氏看了一眼苏宜华的衣着和神情,越想越担心道,“早先时候,我遇到你二婶,她冷嘲热讽了一番,说是自己女儿嫁的不好就嫉妒别家女儿,我还讽刺,要说不好,她二房的姑娘嫁得更差,她就冷笑着不说话,我还暗道她是个糊涂人,说什么不好,说这种事,现在想来,她若是强说,是大房嫉妒三房,硬是设计陷害,你九妹妹就算不相信,只要有一分怀疑,就对我们很不利。“
“不,不会的,九妹妹不是那种人。”苏宜华嘴里这样说,语气却不是很坚定,苏宜晴是什么样的人,她现在根本就不知道,尤其现在这件事,她似乎成了获利者……
“大姑奶奶来了。”
外边小丫鬟的叫声,打断了母女两的悄悄话。
一身红衣的苏宜荣进来了,小腹微凸的脸色圆润,皮肤光洁的她就算不施粉黛,看起来也是雍容华贵。
“大姐姐。”
看到长姐,再对比自己,苏宜华真心觉得一肚子委屈无处说,怨命运不公么?大姐初嫁的时候比她艰难多了,就算到了现在,公主府还是比永乡侯府强,更别说自己夫君还是上进的,比软弱的大姐夫好多了。
“荣儿,你怎么来了,大着肚子呢,有什么事让婆子过来传一声,我过去看你,小心……”曲氏话说到一半,赶紧把不吉利的话给咽下去。
苏宜荣打打量了一下苏宜华,顾不得跟母亲寒暄说客套了,扶着肚子坐下道:“出了那么大的事,我当然得过来看看。”
曲氏和苏宜华相互看了一眼,脸上都露出了尴尬,想不到事情很快就传到了苏宜荣耳朵里,按理说以苏宜荣和三房的关系,这事要是由她周旋,事情可能好办多了,不过她们在急也知道,这时候不能让苏宜荣烦心,女人生孩子可是踏进鬼门关的。
“也不是什么大事,荣儿你安心养胎,别操心了,有娘呢。”曲氏赶紧粉饰太平。
“是啊,大姐姐,真不是什么大事,九妹妹也没怎么样。”苏宜华附和。
苏宜荣摆摆手,肃容道:“五妹妹还是赶紧把事情经过给我详细说一遍,越详细越好。”
苏宜华只好把事情转述了一遍。
苏宜荣皱眉凝思了一会,问道:“就是说,包括九妹妹在内,其实也拿不准,九妹妹是被谁推的了?”
“有什么关系么?”苏宜华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沈柔突然发疯,哪怕是旁人为着制止她,不小心推了九妹妹事后不敢承认也很正常,总不能因此抓个丫鬟出来担下这个罪名。
“当然有很大关系。”苏宜荣皱眉道,“现在这里没别人,就是五妹妹,你也得承认,这事有蹊跷,似乎有人在背后安排,对么?”
苏宜华点点头,她们怀疑是孙氏,孙家善于专营,姻亲故旧很多,说不准那个有利益上的牵扯,但这事不能大张旗鼓的追查,孙家也是豪门大族,无凭无据不能说怀疑就怀疑,再说苏家又连着沈家。
“你们现在都怀疑是孙氏了?”苏宜荣又问道。
苏宜华想了一下,还是点了一下头。
“你们有没有想过,若不是孙氏或者说孙家呢?”苏宜荣一一分析起来,“现在不是九妹妹落水,一切还能捂得住,至少伤害没有那么大,可一旦真是九妹妹落水,跟那孙公子有了肌肤之亲,又会如何?”
苏宜华当然想过,到时候就算赵将军不介意,远平伯府也不好把一个失贞姑娘嫁入镇国公府,就算皇帝也得替战功彪炳的赵将军做主,取消这门亲事,另选淑女赐婚,至于九妹妹,肯定是不会就这样嫁入孙家的,最坏的情况……
苏宜荣冷笑道:“万一事情真到了最糟糕的情况,九妹妹不必说,无论是镇国公府还是远平伯府,必定得逼着要一个交代,别说孙家,就是公主府都不一定能担得起,孙氏不死也差不多,孙家满门都会受到牵连,谁会那么蠢拿全家性命替人做嫁衣?”
“大姐你的意思是说?”苏宜华越想越心惊。
苏宜荣道:“你把这话悄悄儿跟安宁公主说,这幕后之人居心叵测,说不定是故意陷害公主府让公主府跟赵将军敌对,若不找出这个人,只怕日后这样的事儿还有。”
“会么?苏宜华有点怀疑?
“别管会不会,你就这样去说,别说我说的,就说……父亲怀疑的,到时候母亲跟父亲说一声,公主府的人要追问,就这样说。”苏宜荣冷静分析起来,“再跟安宁公主说,要真找出幕后主使者,公主府反而是受害者,就可以洗清,另外五妹妹你拿出所有本事,并且联合你二嫂,她也希望能洗清罪名,务必要一查到底,不能掩盖,也别管是不是触怒公主,你是堂堂远平伯府嫡出小姐,嫁到公主府,并不算是高嫁,不用处处看人脸色,拿出威风来,面子尊荣什么的都是自己挣来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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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午夜邀约
苏宜华一向崇拜大姐,对大姐很是言听计从,只有点头的分,一句反驳都没有,苏宜荣还教她,一查出什么,立即来报信,不过要小心些别让公主府的人知道,虽说嫁鸡随鸡,但女人不能什么事都听夫家的,她现在没有儿子,能依靠的就是娘家。
母女三人又商量了一下回去具体怎么部署,苏宜华仔细记着,这才回公主府。
待苏宜华走了之后,曲氏才疑惑的问道:“万一查出什么厉害人物或者不能宣扬的污糟事,你五妹妹可怎么办?”
“母亲,你操这份心,公主府难道还敢把五妹妹灭口不成?查出来,若还是想要掩,自然得封住五妹妹的嘴,另外刚才我说了,这是爹的怀疑,就算把五妹妹怎么样也封不住爹的嘴,到时候只怕公主府要拿妹妹当菩萨供着。”
苏宜荣的一席话哄得曲氏很是妥帖,想想也是这个理。
然而苏宜荣却在暗暗叹息,母亲的心机,比周太夫人差远了,若不是三叔实在不争气,三婶的儿子旭哥儿也不是很出色,只怕整个远平伯府的人捆一块都不够周太夫人斗的。
就算是她,跟在周太夫人身边那么久,也只不过学到一点皮毛,今天这些话几乎都是周太夫人一字一句教的,周太夫人明着似乎是五妹妹想,可是她总觉得这背后还是有点什么,不过想不通,就别伤神了,左右周太夫人没有理由害五妹妹。顶多利用一下,五妹妹这几年在公主府颇为不如意,再这样下去不行,扯着有力姻亲的虎皮根本不能撑多久,今天公主府的人看在九妹妹的面子上让着她,他日一旦发现九妹妹那边根本不会给五妹妹多少好处,那么今天这些让步,她们会连本带利讨回来的。
必须让五妹妹凭着自己的本事站稳脚跟,能不能生儿子要看天意,但是某些事情完全可以自己争取。
环境造就英雄。越是复杂的情形。越能显示个人能耐,五妹妹脑子并不是很差,差的就是一股子狠劲,被逼到绝境的狠劲。就像当初的她一样。逼到绝路豁出去反而有另一番新天地。
有时候上天给人一番磨难是让人抓住机会。当初若是她平平顺顺加到康郡王府,那一辈子才完了,就算康郡王府没有被抄家。以康郡王府的家风,世子的风流,上头两重婆婆,她就算再有能力,也不过能勉强站稳脚跟,等着慢慢失宠,运气好的,有个儿子傍身,运气不好,无出直接扔哪个角落里慢慢熬。
若是她一直怨天尤人,悲悲戚戚不肯振作,不肯去争,现在估计得拿出嫁妆贴补全家,替丈夫养小妾通房。
五妹妹也一样,利益交换的姻缘,你就得让婆家知道,你有被重视善待的价值,不然谁会看得起你?谁家也不会养闲人。
沈侍郎府,沈大人看着沈孙氏前脚回来不到一个时辰那些礼物就被远平伯府换了个包装几乎是原封不动退回来,气愤不已,埋怨沈孙氏不会办事,又生出这样不省心的女儿,还有孙家也不知道打什么注意。
沈孙氏替自己女儿开脱了一阵,就把责任推到沈二小姐身上,说是沈二小姐故意陷害自己女儿,她自己姻缘不好,就故意落水,想要用救了苏九小姐的名义借故讨好,可惜打错算盘,人家根本没领这个情。
沈侍郎耳根子有点软,对沈二小姐一向疏忽,又恨她糊涂,任由舅舅家败光了母亲的嫁妆,然后才醒悟,弄得自己还要替她准备嫁妆。
这天被沈孙氏一挑唆,那股气就上来,抬脚就往沈二小姐住的小院里走去。
刚走到院子边上,管家匆匆来报,说远平伯府有礼物送来。
沈侍郎不禁皱了一下眉头,怎么远平伯府又有人送礼来?
话是那么说,沈侍郎看到管家激动地样子,不禁接过礼单,随意扫了一眼,眼睛立即瞪着大大的,长长的一串礼物名称。
南海珍珠一斛,翡翠手镯十对,锦缎二十匹,紫貂皮五块,玉如意一对,千年人参一枝,燕窝五盒……
沈侍郎看着这长长的礼单,忙问:“送礼的人呢?”
管家道:“是一位嬷嬷送来的,小的留她在偏厅用茶。”
沈侍郎立即就向偏厅走去,沈孙氏也跟了过去,她没看到礼单,还有些不以为然,一个下人而已,就算远平伯府如今有了一门赤手可热的姻亲,也不至于让堂堂一位侍郎亲自去见他们家的下人。
尽管心里腹诽,沈孙氏却没敢说出来,谁叫沈侍郎这些天有些迁怒于她呢?
沈侍郎其实也知道自己出面不好,可事情涉及远平伯府,他不放心让沈孙氏出面,免得涉及两个女儿,她说错话得罪人。
到了小花厅,沈侍郎看到周嬷嬷的行事气度非一般下人可比,态度又恭谨了几分。
周嬷嬷也没有跟他打哑谜,直接就将沈二小姐救了苏宜晴一事说了出来,然后就说苏宜晴那日虽没有落水,不过也颇受了几分惊吓,故而迟迟才来道谢,希望沈侍郎不要见怪云云。
总之话说得很漂亮,最后又提出要代自家小姐探望一下沈二小姐。
沈侍郎急忙让人领周嬷嬷去探望沈瑶。
在周嬷嬷走了之后,赶紧瞪了沈孙氏一眼道:“今后你要对瑶儿好一些,不管你是真心还是假意,至少面上要漂漂亮亮的。”
沈孙氏一脸委屈道:“老爷,我一直是视澜儿如己出的。”
沈侍郎冷笑一声:“这话你刚嫁过来的时候我还相信,如今十几年了,你对瑶儿怎么样,你自己清楚,府里上上下下也清楚,也罢,你甩手十多年,眼下要你照顾瑶儿是有点为难,这样,这段时间就让乔姨娘去照顾她吧,她细心一点。”
一句话让沈孙氏暗恨不已,这个乔姨娘是沈侍郎刚纳的姨娘,同僚所赠,一脸狐媚样,满肚子诡计,就会勾引男人,绝不能让她有机会跟沈瑶联合起来,便道:“还是我去照顾吧,乔姨娘身份低微,只怕会让人说闲话。”
“有什么闲话,一个姨娘而已,当半个下人使唤,又不是让瑶儿认她做母亲,就这么决定了,另外这些礼物也让人抬到瑶儿院子里,谁也不许动。”沈侍郎吩咐完,一甩手就走了。
留下沈孙氏将帕子都拧碎了。
……
苏宜晴在去看完芯儿之后,回房想要休息一下,却发现枕头下压着一张字,上面简单几个苍劲有力的字。
“子夜十分,西边角门外一见,落款,洛崖。”
苏宜晴立即醒悟过来,这是赵博阳邀她相见之言,这家伙倒是小心谨慎。
也罢,最近的许多事都是这个赵博阳惹出来的,跟红颜祸水一样的道理,有能力的男人一样会让人觊觎,只不过觊觎的都是女人,女人为难女人虽不如男人间的战争那样轰轰烈烈,可无论过程还是结局却是一样的惨烈。
被莫名拖入这个漩涡中的她真觉得很无奈。
尤其是赵博阳请了那样一个圣旨,虽是为了遵守承诺给她一个保障,但是却也让她成为众矢之的,除了想要除掉她取而代之的之外,还有不少嫉妒的目光,凭什么别人都三妻四妾,她却能让赵博阳这样的少年英雄对她一个人死心塌地?这些嫉妒远远比取而代之的要多得多,全部隐藏在各处,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跳出来咬她一口。
其实真不想纳妾也不用满天下嚷嚷,以伯府的复杂情况,谁还能压着他纳?请下这样的圣旨,他倒是解脱了,这后果却让她一个人承担,让那些想要借着送美妾拉关系的人家怎么能不想方设法除掉她这个绊脚石?
不过人物完人,不能否定赵博阳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这份用心很值得动容,按理有一个这样的男人如此为她,她应该拿出决心和勇气跟他一起共度难关。
可她跟赵博阳不过是见过几次面,根本就不了解他,她没有信心能够跟他相互扶持,不离不弃的走下去。
苏宜情带着这样复制的情绪,等到了入夜,值夜的小丫鬟已经睡着,她点了一些能让人睡得更沉的香草,这些香草还是在白云庵的时候看到尼姑们用来安神助眠的,漫漫长夜,有时候很难捱,尼姑作息时间又是一定的,早上必须早起,所以他们就点这样的香草,这样的香草连蚊虫都杀不死,气味也很淡容易消散。
人清醒的时候是没有多大作用的,只是在睡着之后不容易突然醒来,她觉得这样的香草很有用,回来的时候便带了一些回来,放在香囊里做伪装,就算被人发现,也没什么,这本来就是一般的香草,不是迷药。
她悄悄来到西边角门外,赵博阳早已等在暗处。
“苏小姐,请随我来。”一见到苏宜情,赵博阳说了这一句,然后一辆不起眼的乌篷马车悄悄驶了过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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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幕后主谋
苏宜晴犹豫了一下,想想这赵博阳不至于想要把她给卖到哪里去,且看看他到底要带她去哪里。便咬牙上了车。
上了车之后,赵博阳一言不发,她也不想要第一个开口,在一片沉默中,马车动了起来,车轱辘声很轻,但是在宁静的夜晚还是很明显。
苏宜晴暗暗数着数,估算距离,没多久就停下了。
苏宜晴有些诧异,按路程计算,这点时间顶多能到隔壁街,他带她来那么近的地方做什么?
赵博阳先下车,随后掀起车帘,道:“苏小姐,请下车。”
苏宜晴看了一眼赵博阳伸过来的手,踌躇了一下没有理会,直接从马车上跳下。
赵博阳似乎没有半点在意,收回手,轻声道:“苏小姐,请随我来。”
苏宜晴环顾了一下四周,很普通的小院子,就是那种四合院,她跟着赵博阳进了其中一间房。
这间房分为两节,赵博阳掀开中间的门帘,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故弄玄虚,苏宜晴脸上露出微微不屑,懒得想他搞什么鬼,反正马上谜底就要揭开了。
这一进里间,她看到屋里还有两个人,一个彪形大汉,和一个被捆得严严实实的女子,待看清了那个女子的面容,她不由得又惊又怒,抢上前去道:“芯儿,你怎么了?”
这个女子竟然是芯儿,苏宜晴便把芯儿扶起来,便想要解开绳子。无奈这绳结系得很是古怪,一时半会,竟然解不开。
而芯儿的嘴呜呜叫,仔细一看,她嘴巴里竟然被塞了一个青色果子。
苏宜晴一边把果实从芯儿嘴里拿出来,一边愤怒的冲赵博阳喊道:“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不满冲我来,何必为难一个小丫鬟?”
赵博阳脸上波澜不惊,只定定看着芯儿,道:“事到如今,是你亲自告诉你家小姐事实还是由我来说?”
芯儿泪流满脸。挣扎着似乎想要跪下。可终究无力,哽咽着道:“小姐,奴婢对不起您,可奴婢也是被逼的。”
苏宜晴温和道:“没关系的。我知道如今的我是众矢之的。一定有人千方百计想要害我。不管你作了什么,始终是我连累了你,我不怪你。”
芯儿摇摇头。似乎说不出话来。
苏宜晴转向赵博阳,厉声道:“还不将她身上的绳子解开,一个小女孩而已,值得你这样防备么?”
赵博阳道:“千万别小看外表柔弱的小女孩,我在军中的时候,很多细作都是这样的小女孩,混入官宦之家或者是秦楼楚馆等消息灵通之地做个不起眼的小丫鬟,找机会还会行刺让人防不胜防,你还是静下心来听听她自己说什么好了,反正都捆了那么久,也不在乎多这一时半刻。”
看赵博阳有恃无恐的样子,苏宜晴纳闷了,难道芯儿真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她不由得发散思维,难不成芯儿跟公主府的事有关?不,不可能,就算有这份心,芯儿病了这许久,连屋子都出不来,不可能从中起什么作用。
远一点,就是毒蛇事件,难道芯儿从中扮演了什么角色,这倒是有可能,因为蛇身上并没有定位系统,若是没有内应,无论如何也不能准确的爬到她屋子里去。
然而事实远比苏宜晴能想象的更残酷。
听完芯儿内疚的话语,她更加震惊了,芯儿做的是更久远的事,明哥儿事件居然是她做的,确切的说,是她跟蕊儿合谋。
芯儿借用在岑太夫人院子里做洒扫丫鬟的便利,监视着明哥而得一举一动,并且给蕊儿制造机会。
明哥儿确实是冤枉的,不过是被芯儿引到了蕊儿房中,随后蕊儿才有机会把明哥儿砸晕。
当然明哥儿傻了并不在她的预料之中,她们不过是想要给明哥儿身上泼点污水,至于蕊儿,早得了一种绝症,小腹不时疼痛,疼起来非常难忍,必要用一种极其昂贵的药物止痛,蕊儿怎么买得起,原本是要自己做个了断的。
结果被人知道了,就许了蕊儿家人银钱,买蕊儿的一条命,反正是要死的,死之前替家人做点事报答,蕊儿自然愿意。
她们原本真没想要怎么害人,公子跟丫鬟,就算真有什么,也不过是一点坏名声,明哥儿还小,这事就算闹出来,不过丢一点脸而已,兴许岑太夫人护短,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过几年谁还记得。
她真的没想到明哥儿就变傻了。
芯儿说起明哥儿的时候,满心愧疚。
苏宜晴震惊过后一脸的茫然,一时想不出该说什么,只道:“既然明哥儿已经傻了,蕊儿又不冤枉,你为什么还要装神弄鬼?”
芯儿没有吭声。
一旁的赵博阳冷声道:“让我告诉你吧,因为指使她们的人不肯罢休,非要继续闹事,所以她才这样,并且她打定了主意,一旦被抓住,就用告诉你的那个故事欺骗大家。
“主使之人是谁?”苏宜晴隐隐觉得有些不太妙,难道是许氏主使的?不然赵博阳何必这样神秘兮兮的。
芯儿依旧没有说话。
赵博阳平静道:“这个人你一定想不到,不是远平伯府的人,但是跟你却又很亲的关系,”
“到底是谁?”苏宜晴大声问道,她这个时候可没心情玩你猜猜我猜猜的把戏。
“你的外祖母,周太夫人。”赵博阳很清晰的说道。
苏宜晴身子一晃,外祖母,若是轮心计或者财力,周太夫人的确是有这个能力布这样一个局,可究竟是为什么?三房不能袭爵,苏三老爷更是败家,这一房就剩下许氏的嫁妆支撑,明哥儿根本就影响不到苏瑾旭和她的利益。
相反的,他们跟明哥儿毕竟是同父异母的关系,他日明哥儿学业有成,能得个一官半职的,就算不关照他们两兄妹,有这样一个兄妹名头在,总是能捞到一点实惠的。
古代就是这样的,做哥哥的,尤其是出息了的哥哥,必定要照拂相对弱一点的弟弟妹妹,株连就是这样的,一家人,其中一个犯了事就要牵连另一个,那么相对的,他有能力的时候就算对同胞再不满,面子上也得照顾。
赵博阳道:“具体什么原因,也许你该去问周太夫人,现在这丫鬟怎么处置?”
苏宜晴扫了一眼,瘫坐在地上的芯儿,脑子一片茫然,突然气上心头,道:“我想这丫头也影响到了你的利益吧,那么随你怎么处置好了,不过不要告诉我。”
说完这句,苏宜晴就快步走出了门口,后边只传来芯儿凄厉的喊声:“小姐,对不起,不过奴婢没有出卖过您,奴婢什么都没有跟周太夫人说……”
苏宜晴头也不回,趁着茫茫夜色,发动戒指,悄无声息的远平伯府,回到了自己房中。
穿越以来的一切历历在目,周太夫人对她的照顾和慈祥,还有芯儿貌似天真的言语,明哥儿傻了之后痴痴呆呆的样子,交替着出现在她脑海中,让她辗转反侧,一夜未眠。
好容易挨到第二天早上,她找到许氏,说要去外祖母家一趟,看望一下外祖母。
女儿要回娘家看望母亲,许氏自然是一千个一万个原因的,问都没问清楚,就命下人备车,收拾礼物等等,临了让江月白带着儿子陪她回去。
苏宜晴的这个好亲事让许氏很是得脸,原本她在远平伯府就毫无顾忌,现在分家了更是横着走,自己女儿要出门,她根本不用向任何人汇报或者请求同意。
倒是曲氏和蒋氏听到风声,派了婆子过来询问,许氏直接把人晾着,等到苏宜晴上了车,这才让贴身嬷嬷给了婆子一句话,说女儿要去外祖母家小住两天。
苏宜晴在马车里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嘴角撇了撇,她不过说是去看一下周太夫人,看完就回来,许氏倒好,直接说成小住,真的很嚣张。
曲氏还好,她想着苏宜荣是永乡候府的媳妇,苏宜晴过去,姐妹两可以说说体己话,拉近关系。
就是蒋氏颇有些不满,在苏二老爷面前嘀嘀咕咕的,让苏二老爷很不耐烦,训斥,道:“人家养女儿,你也养女儿,平日里就知道说三弟妹如何如何不好,人家再不好,能管好一双儿女,孙子也抱上了,你呢?看看你教出来的女儿?论出身,论样貌,那点比九丫头差,可偏偏让你给养废了,眼皮子又浅,竟然抢着跳火坑,还差点连累我,就知道嫉妒别人。”
这样的话说得蒋氏满心委屈,眼泪不停的流了下来,惹得苏二老爷一阵心烦,一甩手就去了小妾那里。
苏宜晴到了永乡候府,勉强应酬了苏宜荣婆媳几句,让周太夫人看出她心里有事,找了个借口,让苏宜荣婆媳出去了,之后又让丫鬟退下,这才道:“九丫头,你有什么话想要和外祖母说的,现在可以说了。”
苏宜晴看着周太夫人苍老的面容,狠狠心,还是道:“芯儿落到了赵博阳手里,说出了一些事,我想要问外祖母,她说的是不是真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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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可怕的连环计
苏宜晴本来以为周太夫人不会轻易承认,想不到周太夫人眼一眯,若无其事道:“如果你说的是明哥儿的事,的确是我让她这样做的。”
周太夫人的痛快承认反而让苏宜晴不知所措起来,原来她内心深处竟然还是抱着一丝希望,希望这不是真的,此时周太夫人的承认让她希望完全破灭了,她喃喃道:“为什么?明哥儿只是一个孩子,跟我和旭哥儿不会有什么利益冲突,跟您更是八竿子打不着,您为什么要这样?”
“你还没有做母亲,不会理解那种感情。”周太夫人道,“为了你的母亲,我的女儿,明哥儿只要存在一天,就是对你母亲最大的刺激和伤害,你是个聪明的孩子,难道想不通其中的关节么?”
苏宜晴摇摇头,从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她除了震惊,真的没想别的。
周太夫人平静道:“我这一生就是一个悲剧,人强命不强,嫁错了人,一辈子就这样了,唯一的牵挂就是你的母亲,也许是命啊,千算万算终究还是没能帮你母亲算计到一桩好姻缘,当然这也是你母亲性格上的缺陷,从小被宠坏了,争强好胜受不得一点委屈,最后只能嫁给你父亲这样没本事的,女人么,比丈夫比儿女,你父亲自然是比不上其他人,不过这不是你母亲的错,她也没怎么在乎,可是生下一双儿女皆不如别人,尤其是你父亲前头妻子又留下这样一个优秀的孩子。跟你的亲哥哥一比,就是云泥之别,你哥哥论相貌论学识甚至比不上人家的贴身小厮,你母亲怎么能忍得下这口气?远平伯府人口复杂,那几个妯娌为了刺激你母亲,天天拿死人说事,说前头那女人有多好,她在的时候你父亲从不拈花惹草,认真读书上进,自从娶了你母亲这个泼妇才变成这样的……呵呵。你母亲怎么能忍受得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周太夫人表情虽然平静,可拳头却是紧紧握着的,可以想象她心中的不平。
苏宜晴瞬间明白了,许氏从来就不是一个心胸宽厚的人。正如周太夫人说的。明哥儿的存在就是对许氏的刺激和伤害。明哥儿越是出息,许氏心就越是不平,等到明哥儿再大一点。金榜题名再娶个大家闺秀,都不用怎么着许氏,她自个就会嫉妒死。
这不是明哥儿的错,是许氏自己心态不好,可是作为母亲,周太夫人难道能眼睁睁看着女儿就这样下去么?不能,慢慢劝说许氏想开根本行不通,想来周太夫人劝过无数次,那么就只有一个办法,毁了明哥儿这个嫉妒的根源,效果很明显,明哥儿出事之后,许氏像变了一个人,也不在疯魔似的强逼旭哥儿读书,对忽略已久的女儿也能腾出手来关照了,她当初还以为是她激怒了岑太夫人,被众人孤立,许氏这才留意到被自己忽略的女儿,然后关心起来呢。
估计周太夫人尝到甜头,索性就闹大一点,搅浑平远伯府这趟浑水,从中渔利。
“您就不怕被人知道么?这个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万一被人知道,您想过后果么?”苏宜晴对于周太夫人这样的老人,那些什么冠冕堂皇的大道理是没有用的,只能直接这样问道。
周太夫人嘴角露出一丝嘲讽:“你以为会有什么后果,要这件事是你母亲做的,也许还能使用家法等等,可是我做的,这就关系到了很多环节,首先我是得过朝堂颁发贞洁牌坊的人,天下妇人的典范,谁能指责我,谁敢指责我?揭破之后损害的就是皇家的颜面,谁敢?再来,就是远平伯府和永乡候府之间也非得是你死我活,远平伯府三房已经损失了一个孙子,揭开了就连旭哥儿也保不住,三房可救要绝后,这个世上没有什么不畏权势的青天,就算有,青天也得顾忌那些无辜的人命。”
苏宜晴真不知道作何表情了,周太夫人说得都对,大义灭亲和自揭家丑其实是一样的,但是一个褒义一个贬义,很难判断。
说到这里,周太夫人脸上的嘲讽更甚,继续道:“最可笑的是岑太夫人居然自掘坟墓,费尽心机把另一个孙女给送进了永乡候府,又赶上了之前他们的另一个亲家康郡王被抄家,真是老天都站在我这边,要真做实了我的罪名,外人可不管什么对错,人家就知道远平伯府的姑娘就是个扫把星,嫁给谁家,谁家倒霉,还不止是一个人是全家倒霉。”
这才是周太夫人那么轻易就让步,让苏宜荣进门的原因,根本就不是什么之前说的,许哲软弱不争气,对比起来岑恒远也没有强多少,通房事件出来之后,她还以为人都有看走眼的时候,周太夫人也许就看错了岑恒远。
却没有想到,换亲正中周太夫人的下怀,她才不管岑恒远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先让远平伯府的人以为计谋得逞,其实是送了一个人质进来任人揉捏,之后岑恒远要是争气就罢了,要不争气,以周太夫人的计谋,还有多年在贵妇圈中做生意积累的人脉,找个把柄出来捏死岑家简直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后来她也的确做得很成功,也许只是拐了一个弯稍微挑拨一下,岑家就四分五裂,死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至于之后她这个孙女,好办得很,周太夫人有的是钱,眼光也不差,上哪不可以挑出一个好男人来娶她,比如江月明不就很合适?她知道周太夫人多年来一直暗中资助穷苦学子,想必她手上江月明式的人选有许多,完全不愁她嫁不出去。
许氏婚嫁的失败,可能更让她醒悟,步步为营,立志要给外孙女找一门好亲事,宁缺毋滥。
“您就不怕报应么?”苏宜晴喃喃道,周太夫人的一番剖析,让她明白,在官面上惩罚周太夫人是不可能的,周太夫人这样的人,除非犯的是谋逆之类让朝堂无法容忍的死罪,不然不会有人敢在明面上惩罚她,更何况她做事肯定很隐秘,想要人证物证俱根本不可能,若不是她自己承认,就凭芯儿一个人的证词根本就告不倒她。
这一波又一波的连环计,真是让人惊叹,难怪古人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周太夫人这样的才干,碍于女儿身,难有完全施展的机会,于是便把剩余的心力都用在了家族内斗上,斗完自家斗亲戚,斗一切对她稍微有点侵犯的人,生命不息战斗不止,这实在太可怕了。
“报应。”周太夫人冷笑一声,“我这辈子又是遭了什么报应,嫁给了这样一个男人,我也尽了一个女人的本分,对那死鬼不离不弃,没想到这死鬼临死前还要害我,愣是让人偷偷给我下了绝育药,让我替他守着,我倒是希望这世间真有报应,下到地府跟那死鬼好好清算一下这笔账。”
原来周太夫人不改嫁的原因竟然是这样,苏宜晴震惊了,还以为周太夫人是舍不得许氏受委屈,或者一心想要做女强人,却不知道真相竟然是这样,一个女人不能再生了,自然就不好再改嫁了,就算能嫁,一辈子辛辛苦苦到头来照顾的却是别人的骨血替人做嫁衣,谁会甘心?
周太夫人愤恨道:“想当年,我也是大家闺秀出身,贤良淑德谁见了不夸,所以老侯爷才千方百计聘我进门来管束他那个不成器的儿子,不过父母管教十几年都教不好的,我一个初初进门的媳妇能有什么法子?丈夫不成器,全家都怪我,我也忍了,只怪自己命不好,后来两个老人家去世了,那死鬼病重,侯府没落,我娘家父母不忍女儿一辈子就这样完了,悄悄替我打算,结果那死鬼来这一招,我什么希望都没有了,要不是还有你娘,我真想要一头撞死,到地下跟死鬼理论去。”
苏宜晴无言以对,周太夫人的一生的确很悲剧,如果是她,她也会心生不平,嫁错人,丈夫指望不上,女儿重蹈覆辙,真什么都不做难道就等老天怜悯么?扭曲的环境造就人性的扭曲。
“怎么不说话,看不起你外祖母,认为外祖母是一个毒妇?”周太夫人眯着眼睛。
“不,是无话可说,正如您所说,我不是您,不了解您的愤恨,也没有权利批判。”苏宜晴轻声说道,““但是我不能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哦!那你想怎么样呢?”周太夫人眼中射出精光,商场女强人加贵妇人的威严乍现。
苏宜晴面对如此凌厉的目光,没有正面回答周太夫人的问题,只问道:“外祖母,您这样机关算尽,得到的结果您满意么?”
周太夫人沉默了。
镇国公府不是远平伯府,更不是岑家这等可以任她随意设计搅局的家族,那个只闻名没有见过面的镇国公夫人虽然外界对她知之甚少,但是可以想象,绝对也是一个厉害人物,真斗起来,胜算未可知,权贵之家容不下天真善良之人,少一分心计就会被人啃得尸骨无存。(未完待续。。)
ps: 看看这周太夫人,亲们可以想象一下,镇国公夫人会是什么样的人物?一直觉得女主不该想要逃跑的亲们,你是女主,你会不想逃?
第八十章 步步紧逼
苏宜晴只觉得一阵无力,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她并不是多有谋略的人,赵博阳能在短时间内找出幕后主谋,而她却想了多年,连怀疑对象都没有猜对,而这样的赵博阳却没有能将镇国公夫人怎么样,想来这位夫人手段也是了得的,判断一个人的能力可能从他的对手判断。
想到这里,苏宜晴凄然一笑,“外祖母,您在我心中一直是一个精明到极点的人,我想您不会如其他人一样,认为镇国公府是一门好亲吧?还没有成亲,我就已经在鬼门关走了几遭,您真觉得外孙女智谋过人?能面对一波又一波的风浪?虽然传言都是皆是夸大,光是镇国公府的人物关系以及爵位之争就让人遍体生寒。”
想想远平伯府中那些出嫁的姑娘还有娶进门的媳妇,她有自知之明,比长袖善舞心思活法的苏宜荣,她是万万比不过的,甚至连江月白,苏宜华这样肯放低身段的都不如,她骨子里还是有着一丝的清高,不肯屈膝奉承讨好能给她带来利益的人,她怎么能斗得过别人?
周太夫人直直看了她一会,嘴角动了动,没说什么,眼底有了点点愧疚。
苏宜晴黯然道:“又或者在外祖母心中,为我这个外孙女筹划只是闲暇时候的兴趣,旭哥哥的将来才是最重要的?”
“不,我自己也就只有你母亲一个女儿,你们在我心中都是一样的。”周太夫人脸上终于多了一丝的沉痛。
“是么?”苏宜晴脸上一片木然,她不是不相信周太夫人的话。只是现在这样的一个结果,若周太夫人说的是真的,那么自己现在遇到的这些就是对她最大的惩罚,若不是真的, 就无所谓,手心手背都是肉,可肉也有厚薄之分。
“你恨我么?”作为一个过来人,周太夫人比任何人都清楚后宅争斗的残酷,不由得问道。
苏宜晴只轻轻摇摇头。
周太夫人这才挥手挥手道:“我很高兴你能这样说,虽然我老婆子做了这样阴毒的事。不配被人尊敬。可要你直接假惺惺的落泪指责或者找借口我更不放心了,这样很好,以后若是没有必要,我老婆子不会在你面前出现。提醒你这件事了。”
苏宜晴只觉得脑子一片浆糊。不知道后来又说了什么。也不知道怎么回的家。
她总觉得还会有事发生,说不清原因,就是一个直觉。似乎有一双眼睛一直在暗地盯着她的一举一动,犹如毒蛇一样伺机窜出来咬她一口。
回到家,她只觉得精疲力尽,做千金小姐就有一个好处。不想要动的时候,就有人代劳,穿衣洗脸,铺床叠被,只要她愿意,再稍微装一下,就可以享受标准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生活。
这次的的事对她打击实在太大了,说实话带着记忆穿越,要对着一个陌生的女人喊娘,接受一群原本陌生的人作为自己的血缘至亲,其实很难,虚假应酬她觉得很虚伪,可是现在一粥一饭皆是这些亲人给的,吃着人家的饭,再挑剔人家她心里也觉得过意不去。
她很努力的想要尽量融入这个家族,就算不能全心全意,至少也不要让周围的人因为她的到来而受到什么伤害,好容易,她才开始慢慢接受,现在猛然又让她知道了这些,她该怎么办?
如今再仔细想想,芯儿不知道跟周太夫人说了多少,周太夫人最后的话语似乎也意有所指,似乎她也觉察到了什么,毕竟一个养在深闺的大家闺秀能够飞檐走壁,这太惊世骇俗,就是她这些年的转变,能瞒得过一向忽略女儿的许氏,想必瞒不过见多识广的周太夫人吧。
前世看到那些穿越小说,女主混得风生水起的,很是威风的样子,便羡慕不已,虽然她也清楚很多事情并不会如书中说的那么美好,却也没想到哪怕是作为一个旁观者也那么难。
人跟人相处久了就会有感情,不可能对身边人的所作所为视若无睹,可是她又能做什么?除了痛心之外她什么也做不了。
曾几何时,她也对明哥儿事件的主使者恨得咬牙切齿。牵涉了好几条人命呢,到底是谁那么狠心?她知道主使之人肯定是这个家里的人,只不确定是谁,为此,她对嫌疑最大的许氏一直有些敬而远之。
一开始的不平之后,她慢慢冷静下来,却害怕知道真相,害怕万一真是许氏做的,她该怎么办?
却没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的?周太夫人设下这样一个局,仅仅是为了许氏的嫉妒和不平,她实在无法接受。
这个比她能想象的更加残酷,甚至这件事如果是许氏做得,都不会让她那么震惊。
再想当初她对岑太夫人的鄙视,认为岑太夫人厚此薄彼,平日里口口声声说疼明哥儿,结果一出事,就当明哥儿是弃子,连看都不要看到他,未免太过让人心寒。
现在事情放到她身上,她能怎么样?揭发出来,闹得两府鸡犬不宁大家都过不下去?
想必当初岑太夫人也是一样的心情,手心手背都是肉,可无论当谁是手心谁是手背,既然已经生疮腐烂,除了当机立断割掉之外,还能怎么样?留着慢慢研究病因,只会让毒疮蔓延,导致整只手都腐烂。
伤害已经造成,无法弥补也不能挽回的情况下,岑太夫人能做的选择根本不多。
哪怕是现在,她去告诉岑太夫人,明哥儿是被周太夫人布局陷害,岑太夫人除了烦恼之外,根本不能做什么,苏宜荣是她最疼爱的孙女,嫁入了永乡候府,而三房还有苏瑾旭以及她这个即将得到一个金龟婿的孙女。
如同周太夫人分析的一样,若是将这件事爆出来,牵连就会很大,弄不好两家一起完蛋。
她吃了远平伯府多少年的饭,怎么忍心让两府都倒霉?就算不管其他人,也得想着苏瑾旭两口子还有怀着身孕的苏宜荣啊,江月白和苏宜荣都是那么努力的在生活,她们没有犯任何错,事情若是爆出来,她们将如何自处?
苏宜晴长长叹了一口气,所以说她一开始就不喜欢这种环境,若是现代,就算亲爹妈,只要犯了罪,揭发出来虽然也会有牵连,但是影响终究没有那么大,所谓大义灭亲在这凡事搞株连的古代根本行不通,更何况她真没那么伟大,周太夫人是她外祖母,做的一切也是为了让他们一家过得好一点。
找不出两全之策的时候,只能选择伤害比较小的,莫名的她同情起了岑太夫人。
现在想来,岑太夫人反而成了最无辜的一个。
不,也不能说岑太夫人无辜,毕竟苏三老爷是她生的,许氏也是她做主娶进门的,若不是她不会管教儿子,又贪图媳妇的嫁妆,之后更是采取放纵不管的态度,也不会导致今天的祸事。
但是岑太夫人也不过是一个平凡的女人,生了几个孩子,一个个教养成材,再打理整个伯府,作为女人她已经很了不起了,换了其他女人,能保证一个个孩子都是刚正不阿的么?
就算能,又能保证娶进来的儿媳妇也全部都是温柔贤惠不争不抢么?甚至不止儿媳妇温柔贤惠,还要保证儿媳妇的七大姑八大姨没有如周太夫人一样疯魔的。
苏宜晴觉得若她是岑太夫人,说不定做得更不如岑太夫人。
苏家的男丁,早早就被送出到外院读书,再大几岁还要送到书院,在母亲身边根本就没几年,很容易被外界影响,把儿子养成这样也不是岑太夫人一个人的错。
说来说去,还是扭曲的环境造就的人性扭曲。
想到这里,苏宜晴猛然惊,她真的不希望这样的环境过一辈子,哪怕是作为一个旁观者,也真的让人很难以忍受,这样下去,慢慢的人就会变得麻木吧,就像她刚才居然赞成起岑太夫人的做法来了。
无论如何,岑太夫人的偏心,出事之后所谓顾全大局的做法都不能说是对的。
想多了,人就有些恍惚。
好在以苏宜晴现在的身份,跟身边丫鬟婆子都不怎么亲近,许氏又是那样一个性子,所以就没有人敢打小报告,自然就无人敢打搅。
就这样一直过了两天,许氏闲下来过来看她,说了几句闲话,见她始终郁郁的,便道:“芯儿那丫头没福气,是,作为一个下人,她的那份忠心很难得,又跟了你那么多年,但是咱们家也没有亏待她,连御医都请了,她熬过了蛇毒,却得了痨病……只能送回老家……诶,也是她的命,你想开一点,你尽了力了,以后的一切跟你没什么关系……”
痨病,原来赵博阳是用这样的借口把芯儿给弄出去的,也亏得他想得出来,一个年轻姑娘,被蛇咬了一口居然得了痨病,简直难以让人相信,不过古代缺医少药,一听痨病人人害怕,都怕被传染哪里还管真假,先把人弄出去再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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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人心难测
苏宜晴除了累之外,什么感觉都没有,脑子乱哄哄的,什么都不想管,什么都不愿意想。
可是那些记忆却挥之不去,跟芯儿相处的点点滴滴不分白天黑夜的在她脑海里出现。
她不知道赵博阳会如何对付芯儿,直觉这种从战场上下来的人,必定杀戮果断,不会放过任何一丝潜在的威胁,她也不知道芯儿是否把所有的秘密全说了出来,有关于她的。
芯儿最后那一句,没有出卖过她,是不是在暗示,没有把她的秘密全部告诉周太夫人?
她有这样一身鬼魅的身手,周太夫人若是知道了肯定会有想法,就是赵博阳,难道从来没有起疑过么?如今的他功成名就,就真那么心甘情愿娶她这一个有着许多秘密的女子?
人都喜欢以用自己的心思揣度别人,苏宜晴自己就不是十全十美的好人,她觉得站在那些人的角度,她肯定做不到当什么事都没发生,什么都看不见,既然不能,那么一定会想办法的。
周太夫人鉴于骨肉亲情,就算有所怀疑,也未必会做什么?但是赵博阳呢?他会做什么?
周太夫人城府之深,做事如此隐秘,之前她一点都没察觉,而赵博阳却能在短时间内查得清清楚楚,自然也能知道,她身边没有什么可以传授她轻功的绝世高人,自然会更加怀疑。
如果她是赵博阳,她会怎么做呢?她若是赵博阳必定不会娶这样一个定时炸弹在身边随时把用命换回来的一切给炸掉。
因为赵博阳如今的一切都是用命换回来的。他那样的出身,年少时的愤世嫉俗,一切一切都显示了这个人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下长大,倒不是说恶劣环境下成长的人就没有良知,只是他们眼中的一切都是扭曲的,喜欢用怀疑的目光看待周围的一切,一如当年在她救他之后,他表现得冷淡,似乎一开始就断定了她绝对是一个挟恩求报的贪婪之人。
而由于良知未泯,在真相暴露之后。他心中就有了愧疚并且急于找机会弥补。
时过境迁。功成名就的他考虑的更多。
揭穿她?不,那样风险太大,无证无据,不能把她抓起来拷打逼她承认。说出去不会有人相信。相反的还会有无穷祸端。在不确定一个人是否有威胁的情况下,轻易出手是一件很蠢的事,赵博阳不是蠢人。
揭穿她不是一个好办法。跟她退亲呢?损失也很大,容易背负一个类似嫌贫爱富的名声,这个时代,站得越高的人越是得注重名声,更何况这样无情无义的做法稍微有良知的人肯定是做不出来的。
不能明着退亲,就只能来暗的,最好是逼她自己放弃,让她自己出错,就可以光明正大退亲,不必承担任何道义上的责任,甚至可以连自己都骗过了。
苏宜晴越想越觉得可能,不过这都是她自己的推测,经过了那么多事,她觉得不能凭借自己的推测而判断一个人。
可目前赵博阳做的这一切,真没有一丝为她着想,当年她就告诉过他,她害怕知道真相,而他却在她毫无防备之下,把真相以一种最残忍的方式撕裂在她面前,让她无法面对。
再想到当年他的那些传闻,那些残暴的传闻有九十九分是假的,难道就没有一分是真的么?斑斑劣迹,至少跟着一般纨绔子弟骑着马当街狂奔无异于现代的闹事飙车,根本就无视无辜百姓的性命,这样的人能说的道德感多强么?
早在当初第一眼见到赵博阳的时候,她其实就不太喜欢他这个人,尽管他是那么俊秀非法,本来以为是因为他倨傲的态度,现在才明白,或许是他身上某些东西让她不喜欢,都是带着上位者的态度看待那些身份远远比他低下的人。
哪怕是救命恩人也分三六九等一样,若她只是一个平民百姓,那么哪怕救过他的命,他也不会有太大感激,就像当初她求他为芯儿求取解毒药一样,一丝犹豫都没有的就拒绝了,并且觉得她是在异想天开。
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那么目前有一样她可以做,静观其变,若赵博阳真的是居心叵测,迟早自己露出狐狸尾巴,她千万不能自乱阵脚,稍微走错一步,自己万劫不复不说,还会连累其他人。
打定主意之后,苏宜晴渐渐平静下来。
又过了几日,传来一个消息,本来过两天就要成亲的镇国公世子突然把亲事推迟了,原因是女方病重。
镇国公世子把亲事推迟,就表示她和赵博阳的亲事也要挪后了?
呵呵,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见她和周太夫人这边毫无动静,若是赵世子成亲之后,赵博阳和她的亲事也要尽快举行,这几天她深居简出,无论谁来邀约都不再踏出自己房门半步,赵博阳抓不到把柄,就只能想办法拖延亲事,还不能自己出面,就把主意打到了赵世子身上。
她倒要看看,继续拖下去,他还能做什么?反正拖个三年五载对她来说更好。
苏宜晴这边闭门不出,婚期定不下来,府里人便误会,她不出门是心情不好,便想方设法逗她开心。
既然她不出门,就请朋友来玩,她没有什么朋友,唯一被认为闺蜜的沈二小姐就承担了这个重任。
来了几次,苏宜晴对待沈二小姐很是冷淡,沈二小姐却不以为意依旧殷勤的上门。
苏宜晴明白,沈二小姐根本不在意她的态度,只要一种她们两人很亲密的假象能从中获利就可以了。
人啊!要是扯下清高的面具,就会变得很现实,现实得可怕,而令人讽刺的是,沈二小姐的面具是她劝着取下来的。
远平伯府的人表面上看对苏宜晴是百般讨好,可是暗地里羡慕嫉妒恨,大房还好一点,毕竟有利益关系,二房就很不满了。
二房的蒋氏一向是鼠目寸光的,她明面上不敢做什么,暗地里却想尽办法让她不快,这不,指使下人传了一条消息到她耳朵里。
沈三小姐上吊死了。
原因是沈二小姐抢了她的亲事,沈三小姐气不过,就上吊了,发现的时候早已全身冰冷。
据说孙家原本是想要娶沈三小姐做媳妇的,可由于在公主府出的事,孙氏被冷落,孙家也被迁怒,孙家老爷在官场上也遇到了诸多刁难,他们大概认定这都是因为得罪了苏宜晴进而也得罪苏宜晴身后的赵博阳的关系,所以想要修补,修补的唯一途径就是迎娶跟苏宜晴交好的沈二小姐。
沈三小姐性子骄傲,被家人宠坏了,气不过,闹了几场没有用,最后一气之下就上吊了。
尽管这样,沈二小姐和孙家少爷的亲事还是要进行,婚期都定下来了,伯府也收到了请帖。
苏宜晴听了之后,只能一声叹息,果然后宅之争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原本以为沈二小姐婚期定下来之后不会上门了。
谁料到,这天,沈二小姐又来了,除了衣着略微朴素一点,她丝毫看不出沈二小姐有什么变化,依旧笑语妍妍,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苏宜晴看着沈二小姐的笑容,突然觉得很刺眼,那张红润的小嘴一张一合的,口脂涂得有点红,像是染了血。
“沈三小姐到底怎么回事?”苏宜晴实在忍不下去,开口问道。
沈二小姐脸上的笑容立时就凝固,最后低声道:“你都知道了?”
苏宜晴点点头。
“我若是说一切都跟我没关系,你信么?”沈二小姐定定的看着苏宜晴的眼睛,还是忍不住道,“一哭二闹三上吊,我这个妹妹一向这样,谁也没想到她真的会上吊,或者她只是戏文听多了,装着寻思吓唬家人,一不小心就……你那天也看到了,她那个样子会是轻易寻死的人么?”
“我相信又如何,不相信又如何?”苏宜晴叹了一叹道,“你我之间有多少交情想必你也很清楚,我不会替你做什么,他日孙家的人知道你毫无利用价值,他们会如何对你?而你的娘家既然能不在乎沈三小姐,自然也能不在乎你,这些你想过没有?”
沈二小姐凄然一笑:“我就是想过,不过是打回我之前的生活,至少不用担心连嫁都嫁不出去或者给人做填房,孙家少爷是个不错的人,我带着大笔嫁妆嫁过去,又是侍郎之女,孙家敢把我怎么样?再说了,我有拒绝的权利么?”
苏宜晴怔住了,是啊,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沈二小姐难道还能说宁死不嫁么?沈三小姐用死都不能改变的亲事,沈二小姐能么?
不!事在人为,沈二小姐现在打着跟他交好的名义,无论是孙家还是沈家,都希望通过这层关系化解之前落水照成的影响,她落水这件事可大可小,是意外还是有心设计全凭她的一句话,要是有心设计,公主府必定得给一个交代,这件事牵连着好几家的颜面,这段时间那几家人找各种由头频频上门就是这样的,所以沈二小姐的意见他们绝对会重视,只不过也许要付出一点代价罢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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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亲事生变
沈二小姐心里清楚,她们之间根本就没有多少交情,虎皮不能扯太久,一旦侍郎府的人知道她没有利用价值,她就会被打回原形,甚至还会被沈侍郎夫人秋后算账,所以她必须趁现在,多捞点好处。
“既然你想好了,我也不再说什么,好自为之吧,另外不要再来了。”苏宜晴疲惫说道,仅凭几句话,她也不知道沈二小姐是否真的无辜,至少不要在来这里是沈二小姐应该能做到,毕竟快要出嫁的姑娘家不适合整日出门,找个借口推掉应该不难,当然若是沈二小姐连这都做不到,那就不要怪她不给面子了。
她也不想在不了解详情的情况下指责什么,姐妹易嫁的教训远平伯府中的人比谁都清楚,沈二小姐这条路绝对是困难重重的,她会得到该得的惩罚,至于能不能渡过难关,就看她个人造化。
沈二小姐眼睛暗淡了下来,最后没说什么,只点了点头。
……
苏宜晴的亲事一拖再拖,远平伯府中的人都在替苏宜晴着急,当然有的是真心,有的是假意,在众人眼中,这是一门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亲,只要一日未成婚,就会有无数变故,相反的只要成了亲,就算苏宜晴第二天暴毙,伯府还是能有利用这个姻亲的名头。
正是想什么来什么。
一个消息传来,让所有人都震惊,苏宜晴的亲事果然要生变。
听说赵博阳毁了大周朝来访的小郡主名节,按理就要迎娶小郡主了。
尽管苏宜晴不经常出门。政事上不太懂,可是读过几本风土人情的书,公侯之家,偶尔也听到那一耳朵,综合起来大概也知道一点事情,这个大周朝位于大荆朝的北边,是一个强国,另外一般北方人都比南方的强悍。
大荆朝就像苏宜晴前世的天朝一样,国土富饶,文化工艺水平之类的都很高。就是多数时候武力不济。相邻两个国家,哪怕再良善,也偶有龌龊,只不过近年来大家还算是和睦相处。至少表面和睦相处。至于背地里。苏宜晴一个养在深闺的女子无从得知。
再无知她也知道。大荆朝刚跟西北蒙族打过一仗,消耗极大,西北地处荒凉。打胜了也拿不出什么实际的战争赔偿,更何况这次只是将敌人打退,并没有将他们打降。
这个时候,大荆朝是不能继续跟别过开战的,国库消耗不起,一般能和的尽量和。
如今赵博阳毁了人家小郡主的名节,自然是要负责的,不然就是逼着大周朝开战,毕竟小郡主是使节,代表着一国颜面,若是不能给满意的交代,战争就会一触即发。
许氏听到消息急得团团转,连夜就去找周太夫人商量对策去了。
远平伯府中,三位老爷在紧急商量对策,说是三位老爷商量,但是说话的只有苏大老爷和苏二老爷,苏三老爷多数时候只是个摆设。
事态严重,苏宜晴身边的人都很不安,尤其是周嬷嬷,一扫往日的淡定,大晚上的频频出去打听消息。
看到周嬷嬷进进出出,还有身边丫鬟也是慌慌张张的样子,苏宜晴终于忍不住了,小丫鬟不懂事,她也懒得说,让她们退下之后,对坐立不安的周嬷嬷道:“嬷嬷,你坐下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我的小姐啊,话是这么说,但有些事情若是能早做打算,就能争取一点主动。”周嬷嬷说到这里,突然凑上前来低声对苏宜晴道,“小姐,您心里有什么打算没有?”
苏宜晴微微一笑道:“嬷嬷素日的精明都到哪里去了?我的亲事我自己一向说不上话,打算什么的有用么?”
她要是自己能做主,当然是愿意成人之美,还能落一个顾全大局为国牺牲的名声。
可惜她不能,远平伯府需要这门姻亲,哪怕是让她做妾,也要维持这门姻亲。
若在平日,谁家送女儿做妾定然是会被人看不起,但是眼下情况不一样,她已经跟赵博阳订亲了,若是上层施压,远平伯府顺势表态做出愿意委屈求全的姿态,那就是大功一件,无论是赵博阳还是朝廷都得对远平伯府的委曲求全做出补偿。
“小姐……”苏宜晴的笑容被误会是强颜欢笑,周嬷嬷安慰的话说不出来了,若是做妾,正室是个异国郡主,大周朝民风一向彪悍,她有一个老姐妹前段时间在一家周朝人家里做教养嬷嬷,因为那家人的女儿要嫁入跟他们有生意来往的一家荆朝人家里,所以要多学点荆朝礼仪,偷偷跟她说,周朝的女人太凶了,那原配比大街山杀猪娘子还要凶悍,对待妾侍跟对待猪狗一样,打骂根本不需要任何理由,根本不要名声,那家的所有人都认为是正常的,妾侍本就像猪狗,只要不打死就成。
周嬷嬷有三分替苏宜晴却有七分替自己担心,若说妾侍没有地位,那么妾侍的下人更是猪狗不如了,这可怎么办啊?
次日清晨,苏宜晴刚起来,曲氏蒋氏等人就轮番上阵,话里话外就是要她若是有什么事,千万不要想不开之类的,要顾全大局。
看来远平伯府果然就算是做妾也要把她送到镇国公府。
这个时候许氏的彪悍就起了作用,拉下脸来赶人,终于让苏宜晴安静了片刻。
之后许氏道:“女儿,你别太担心,我跟你外祖母说过了,这件事未必就那么悲观,你外祖母打听回来,所谓的毁人名节不过就是赵将军在迎接大周朝特使进程的时候碰上了刺客,打斗中小郡主跌出车外,赵将军不过是扶了一把,没有那么严重,他们外族没有那么讲究男女大防。”
“那还不是已经有肌肤之亲,而且事情几乎是一夜之间传成这样,真相究竟怎么样还重要么?”苏宜晴望着许氏,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她希望许氏早点认清现实。
“你外祖母也说了,赵将军手握重兵,朝堂必定不会希望他娶一个外族女子的。”许氏急急安慰,看到苏宜晴还是不说话,沉吟了片刻又道,“大不了……大不了是两头大,前朝也有这样的例子,将军在外抗敌跟妻儿失散,大胜回来之后,皇家赐婚贵女,想不到妻儿蒙好心人收留,又回来了,也不好叫贵女做妾,干脆就两头大。赵将军会不时领兵打仗,有的战争一大好几年,身边需要有人伺候,到时候会带你去,那个什么郡主就留在京城独守空房吧?”
苏宜晴摆弄衣襟,现在不是大荆朝愿不愿意的问题,大周一个未成亲的小郡主千里迢迢来到异国他乡,图什么?肯定不是来游玩的,和亲的意愿已经很明显,郡主身份尊贵,必定要匹配皇亲国戚。
但是正如许氏说得,真正的皇亲国戚,达官显贵谁愿意娶一个外族女子?真娶了这个外族小郡主,仕途就完了,而条件差一点的人家小郡主能看得上?
赵博阳无论是身份地位还是样貌皆是上上之选,相信本朝很难找出第二个,她要是小郡主也不会同意换人。
至于手握重兵的将军能不能娶外族女子,这根本就不是什么问题,一个女人而已,那朝那代不是有和亲的公主,没听说仅凭一人之力能策反谁,那天两国关系破裂,这个小郡主正好可以做人质。
或许这就是赵博阳的打算,终于可以名正言顺跟她退亲了。
许氏安慰了苏宜晴一阵子就出去了。
苏宜晴一个人沉声半天,突然想起,这些都是她的推测,万一赵博阳不是这样打算的呢?或者他会顺从大多数人的意思纳她为妾。
这样一想,她脑子又有了一个念头,对了,现在正是她离开的最好时机,理由很现成,这时候离开根本就不用担心远平伯府会受到牵连了,她这样一走,朝堂不必为难,没有人会深究的,远平伯府会相处一个好由头,人人都解脱了。
念头一起,苏宜晴一刻也不想要多呆了,以前就是因为顾忌太多才这样,其实她早就该在白云庵的时候就偷偷溜走了,大概那时候还是有点害怕的,脱离远平伯府一个人面对这个世界,她真有些害怕,这样一犹豫就蹉跎到了现在,将自己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现在是最好的时机了,一旦错过就不可能再来。
苏宜晴这样一想,立即收拾东西,说是收拾,其实怕动静太大,根本就是没拿太过琐碎的东西,只换了一套当初在白云庵是穿的普通蓝布小碎花衣裙,拿上平日藏起来的一些小细软。
最后想着留封信,结果提笔却写不出半个字,看到从白云庵拿回来的一本佛经灵机一动,割下一小缕头发放在佛经上,这下暗示得够明显了吧。
之后回头看了一眼住了好几年的房间,便趁着夜深人静之际,发动戒指,从窗外悄无声息的飘了出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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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要是这门亲毁了,女主这连着被退两次亲的人该怎么办呢?且看某茵的神转折!(网购了一个大大的锅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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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出来混就要还
苏宜晴在伯府生活了好几年,不说个个角落都熟悉闭着眼睛就能走出来之类,大概的方向是不错的,头几年好奇还经常出来溜达,知道哪里巡夜的人特别少,就这样一路畅通无阻的出了伯府。
没敢在伯府附近停下来,一直狂奔到距离伯府两条街的一条小巷子里才停下里,开始心里头有事,还不觉得害怕,现在一停下来,看着四周黑漆漆,影影绰绰的,又一点声音都没有,便觉得害怕。
正犹豫着是不是要一鼓作气奔出城外又或者先找个地方猫着天稍微亮一点再走,没有那么可怕的时候再走,突然间,漆黑的小巷子亮了起来。
苏宜晴瞬时一惊,正想要发动戒指赶紧跑的时候,一个平淡无奇的声音让她停住了。
“苏九小姐不必慌张,我没有恶意。”
对方一口就说出了她的姓氏在家排行,苏宜晴更觉得惊恐了,只是此时真不适合再跑,至少得听听对方说什么,勉强压住砰砰乱跳的心,转头望过去,却见一个布衣短衫,面容平淡无奇的男子,若是在白天,这个男子就是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中最普通的一个,可是在这样的夜里,越是普通的人越让人觉得可怕。
“你是什么人?”苏宜晴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的颤抖。
“我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人,我家主人想要向九小姐讨还一样东西。”男子淡淡说道。
“什么东西?”苏宜晴下意识的抓紧身上的小包裹,里边就一些值钱的小首饰。没什么特别的,该不是她眼拙有什么稀世奇珍灵丹妙药被当成了普通珠宝吧?既然如此她不介意给他。
男子没有说话,只是将手里的灯笼举了举。
苏宜晴这才看到,找个男子手里提着的是一盏精致的五角星灯笼,这盏过于精致的灯笼跟这样一个男子极为不搭,不过刚才她太慌张,没有留意。
苏宜晴心里立即明白这个男人背后的主人是谁了,的确她真的是欠人家一个承诺,当初她说只要对方有要求,只在点心铺的樟树上挂五角型灯笼。她就会去找对方。
这话不是敷衍。点心铺跟伯府后巷只隔着两条街,站在远平伯府的高处,能望到那颗香樟树,古代的树不像现代。一到夜晚就挂上许多登陆。一般来说一到入夜。哪里就漆黑一片,哪怕是一点小小的烛光都会很显眼。
不过最近事情太多,她没有顾得上天天留意看。就昨天她还在想,若是她悄无声息的走了,就是帮朝廷一个大忙,也算是变相报恩,这个世界人人都那么自私甚至卑鄙。,她为何要那么守信?
真没有想到对方居然能查到她,又或者是她太天真了,自己以为做得隐秘,低估了古人的调查力度,想想那日,整个京城中蛇毒的人想必不会很多,她们又惊动过太医,能查到也是正常。
只要能查到伯府,再一一筛选,真不是什么难事。
当初她之所以敢冒险闯皇宫,并且直接找到后宫之主,就是因为知道,这个后宫之主不是一个普通女子,对于这位之主的传闻很多,不过多数只知道后宫之主姓徐,人称之徐皇后,闺名不知道,流传最广的是据说她出身书香门第却文武双全,当年先皇驾崩,太子被暗害,众皇子斗得你死我活,京城血流成河。
当时还是九皇子的圣上并不得宠,而徐氏仅仅是一个四品文官之女,先帝这样的安排摆明早早把九皇子排除在权利之外,成亲之后徐氏也并不得九皇子之心,属于被冷落状态,也正因如此,在夺嫡大战中,九皇子府也被忽略在外。
虽然九皇子府被忽略,但是九皇子本人却被扣在了宫中,然而这个时候,平日透明人一样存在的九皇子妃带着九皇子的信物连夜去寻刚告老没多久的禁卫军前统领尚将军,也不知道她是如何说服的已经告老避过这场夺嫡之战眼看可以安度晚年的尚将军。
尚将军带着几个心腹进京,联络忠心的旧部,将杀害太子的二皇子给诛杀了并迅速将乱局评定,这场大战中,多数皇子都被卷入不说,除了抵死不从被二皇子杀了的大臣之外,绝大部分的王公大臣也各有站队,最差也是个明哲保身。
这尚将军平乱之后,皇位谁属就成了焦点,九皇子生母只是个宫女,偶然被先皇宠幸生子也不过被封为淑媛而已,地位实在低下。
却也因为这地位低下,先前谁也没考虑过他,自然也无所谓站不站在他这边,那些大臣推举自己拥立的皇子不成功,争持不下,最后还是立了大功的尚将军提议的九皇子,这个时候拿笔杆子的可不如拿刀的,骨头硬的早先打乱已经死了,好歹九皇子为人忠厚,最重要的是大家先前虽没有站在他这一边,却也没有得罪,不必担心他上位之后清算旧账。
尚将军是在徐氏的通知下才回来平乱的消息一开始并没有人知道,这也是为了防止有人疑心,这九皇子一早扮猪吃老虎,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可皇位一定下,有些人就盯着皇后的位置不放,想要把出身低又不受宠的徐氏顶下来,几经周折,徐氏还是坐上了后位,她之前立的大功也慢慢宣扬开来,有心人嫉恨,在皇帝面前上眼药,然后皇帝却严惩了胡说八道之人,也就是默认了徐氏的大功。
有这样的大功,徐皇后娘家并没有鸡犬升天,徐皇后贤良淑德,带后宫嫔妃一视同仁,照顾周到,赢得一片赞赏。
当然最重要的是她没有儿子,虽得圣上敬重却少了宠爱,没有拦到谁的利益,谁也没有傻到去对方一个对自己完全无害的人,风险极大,万一不成功就会便宜对手。
徐皇后除了无出,在外人口中就是一个完人。
苏宜晴在早年听到这一切的时候颇有些不屑,人无完人,外表看着完美无缺的人通常都会有致命的缺陷。
这个徐皇后能赢得内外一片赞许,绝不是省油的灯,只是暂时看不出她图的是什么罢了。
也正是因为这样一个传奇人物,让苏宜晴当初下了铤而走险的决心,觉得这样一个人物胆子会很大,能抓住一切对她有利的机会,所以才会冒险进宫求药。
一瞬间,苏宜晴想了很多,她并不是多高尚的人,她身边的人都在耍阴谋诡计,她为什么要遵守承诺?跟这样一个明显有大图谋的人谈交易,这样一想变要全力发动机戒指,就算这周围埋伏的人再多,想必也逮不到她,天下之大那个人权利再大也不可能管到个个角落。
“苏小姐,我家主人并没有恶意,但若是您真的不守承诺,我家主人也不会吃下这种哑巴亏。”男人观察过人,能从别人的细微表情判断对方的意图,见苏宜晴有明显逃离的心思,便出言威胁。
想到远平伯府,在想到旭哥儿还有旭哥儿那白白胖胖还不太会说话的儿子,苏宜晴的心顿时软了。
怎么能因为她的一己之私害了全伯府的人呢,罢了欠下的始终要还。
随后苏宜晴跟着这个男人,七怪八绕的穿过小巷,来到一户人家门口,进到院门,苏宜晴又是在心底暗暗苦笑一声,这又是何其似曾相识,跟之前赵博阳简直一模一样。
然而进到内室,并没有什么被捆着的人等她,只是一个面皮白净的嬷嬷恭敬的送上香茶点心,让她稍坐片刻。
这一坐就坐了差不多两个时辰,苏宜晴也知道,人家皇后之尊是不可能随时等她来的,尽管很是焦急也只能耐着性子坐着等。
好不容易等到一个头戴面纱的女子在几个矫健侍从的簇拥下姗姗而来。
女子样貌看不到,身形很窈窕,仅仅是这样随意坐在椅子上,就能给人无形的威压。
对方身着便服而来,而且并未表面身份,苏宜晴不知道该不该行拜见皇后之礼,以前她学过很多见贵夫人之礼,却没有皇后级别的,可因为跟赵博阳订亲的关系,身份水涨船高,伯府又请了宫里出来的嬷嬷大概教了她一点基本的包括拜见后宫嫔妃的礼仪。
想了想之后,苏宜晴还是行了一个拜见长辈之礼,就算这女子有皇后的气势,未必就真是皇后,要是弄错了不好。
“不必多礼。”女子轻抬手臂,并朝先前招待苏宜晴的嬷嬷点了点头,那嬷嬷立即识趣的退下,其他一干人等也随着那个嬷嬷的退下而退下。
仅听声音,苏宜晴觉得这个女子就是皇后,但是也不是很确定,说不定只是个替身。
当然对她而已,是本尊或者替身区别不大,反正她也没有挟持人家的胆子。
“苏九小姐,记得你跟本宫说过,他日只要本宫有用得着你的地方,而且又不违背道义,你一定全力以赴,不知这话可还算数?”皇后凤目轻抬,缓声问道,声音柔和,却又隐隐透着不由人否认的威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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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荒谬的亲事
苏宜晴垂眸,那时候她是为了情同姐妹的芯儿,现在知道了芯儿是个卧底,她很想要说不算数,只是想想而已,这样无赖的话苏宜晴真说不出来,只道:“不知道民女有什么可以替娘娘效劳的。”
她没有一口答应下来,先问清楚什么事,不违背道义说的简单,真要光明正大也许就用不上她了。
此话一出,她立即觉得有无形的威压,徐皇后那两道严厉的目光仿佛能穿过面纱将她射穿,这次她毫不怀疑,面前的女子是本尊不是替身,这就是一种感觉。
“你胆子比本宫想得要大。”皇后低声轻笑,“本宫所求的确不违背道义,很简单,我要你嫁给大周朝的小王爷。”
任是苏宜晴有心理准备这皇后提的要求必定是危险重重或者刁钻古怪,她也没有想到是这样的要求,大周朝的小王爷到底什么样她不知道,可是就算身份再差再不受重视好歹也有个王爷头衔又不是本国人,怎么会沦落到要娶她这样一个即将被退亲的女子?若是想要羞辱对方,大可以随便找个身份卑微或者出身尴尬的女子赐婚,不用大费周章找她这个各方面来说都很敏感的人吧?
她这样的最大用处只有一个,做奸细窃取机密,能有机密在手的,身份必定不低,怎么会答应娶她这样身份的呢?况且真要做奸细,她唯一的过人之处就是腿脚利索,那么装成婢仆也可以啊。没那么引人注目。
等等,苏宜晴觉得自己可能想歪了,所谓的嫁并不是真正的嫁,或者只是皇家随手赏赐的美人玩物,这样倒是不怎么在意身份,随便给她找个良民身份,不让人知道她是远平伯府的小姐就成。
这样一想,苏宜晴当即咬牙道:“娘娘,我说过不违背道义,在我看来欺骗也是一种违背道义的行为。”
“本宫有说让你骗人呢?”皇后淡淡问道。
“那凭借民女的身份如何能匹配小王爷?”苏宜晴到底没敢直说不做妾之类的。
“如何不能匹配?他大周的小王爷是皇亲国戚。你也是伯府千金。我大荆朝的名门贵女,如何配不上大周朝的皇亲国戚?”皇后语气中又隐隐透露出威严。
“可是民女跟赵将军有婚约的。”苏宜晴咬牙搬出赵博阳,尽管谁都知道,到了这个地步这门亲事要么作罢要么就是她为妾。但只要一日没有退亲。这层皮还没有被拨开。徐皇后毕竟是一国之母,不好用恩义压着她,要她放弃为妻而去做别人的妾。那个人的姐姐或者妹妹还抢了她原本的夫婿。
“想必你已经知道赵将军跟小郡主的事,不瞒你说赵将军执意不肯娶小郡主,并且言明,情愿一死谢罪,也不愿意辜负另一个无辜女子。”徐皇后说着,停顿了一下,凝眸看到苏宜晴面上并无任何动容,暗暗觉得这一步走对了,又道,“而大周朝小王爷咄咄逼人,非要赵将军对他妹妹负责,说是赵将军死了有什么用?他妹妹名节已失,生是赵家人,死是赵家妇,他们大周朝女子,一旦认定了一个女子,就是终身的。所以本宫就想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然小郡主夺了你的夫婿,那么便赔给你一个夫婿,放心,大周朝小王爷无论相貌才干皆不输给赵将军,并不辱没于你,总不能亏都让我大荆朝吃了。”
苏宜晴听得一愣一愣的,这样也可以么?听到最后一句,她忍不住道:“既然小王爷如此优秀,他愿意迎娶民女么?”
皇后笑笑:“这你就不用担心了,只要你愿意,他不肯,问题就解决了,赵将军这事也不是他一个人的错,大周朝的人也有责任的,若是一点承担都没有,大家就可以当没这回事。”
“……”苏宜晴想要张嘴说什么,但是发现无话可说,皇后的计策挺好的,把难题甩给对方,若是对方答应,两全其美,不答应,赵博阳硬是不娶小郡主,他们也没话说,毕竟之前赵博阳是为了救小郡主,总不能便宜都让大周朝占了,身为被救之人的小郡主以及她的家人不需要付一点代价。
想来她也不用问是妻是妾了,若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妾侍,那小王爷必定会一口答应。
只是这件事到最后,最倒霉的应该就是她了,小王爷被逼无奈迎娶她,哪里会善待她,把她带回大周,随便往那个角落里一丢,让她自生自灭还好,就怕会觉得是个耻辱,一有不顺心就拿她出气,做个有名无实的原配可比一般不受宠的小妾日子难过多了。
但是正如徐皇后所说,这件事没有违背道义,相反还占着点为国牺牲的名头,毕竟她的确欠了徐皇后的,哪有轻轻松松一点牺牲都不用的报恩之法。
苏宜晴不说话,但是也没有立即答应,只低眉垂首站着。
皇后默然片刻,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道:“本宫也是女人,女人一生最大的幸福并不是荣华富贵,而是找到一个真心相待的男人,如今只能说你跟赵将军无缘,本宫也并非无情之人,本来还担心不知道如何开口,可今天看到你打算离家出走,本宫就觉得你不是一般女子,放心,本宫没想用一瓶解毒药换你一生幸福,只要你原因嫁给小王爷,保住两国的关系,跟着小王爷回国之后,是走是留,全凭你自己做主,相信只要你不想,天下没有那个府邸能关得住你。”
听了这话,苏宜晴猛然抬头,心思百转,半晌之后终于还是点点头,只不过有些话要说在前头,她认真道:“民女希望娘娘答应民女一个请求,就是民女若是到时候失踪,请不要牵连任何人。”
“这点你放心,本宫自然可以担保,就连你嫁过去之后,陪嫁的那些之人本宫也会做好安排的,绝不牵连无辜,这些事对本宫来说不是难事。”徐皇后一口答应下来。
“谢娘娘。”苏宜晴屈膝行了一个礼,之后便沉默了,真没有什么话好说。
“觉得委屈?”徐皇后仿佛能看穿她的心事。
苏宜晴默不作声,是委屈,若是为了真正忠心的芯儿而惹来这样一桩亲事,她无话可说,可为了一个细作这样牺牲,她很委屈,可委屈又能如何?不能说因为她觉得当初的交易不划算,就要反悔,更何况现在的她根本就没有反悔的权利。
“若是赵将军不答应呢?”话一出口,苏宜晴自己都愣住了,原来她到底还是不甘心,或者说她内心还是有一点点期盼的。
徐皇后凤目露出很明显的讥笑,慢悠悠道:“要不要本宫跟你打一个赌?赌一赌赵将军会不会坚持到底?又或者你主动提出愿意将正室的位置让给小郡主,甘愿为妾,这事也可以就此解决,男人么?只要心里有愧,就会从别的方面拼命弥补,对你的宠爱必定远胜正室,就算在世人眼中你也是个为了大义委屈求全的奇女子,无人敢欺辱你,朝廷也会有所补偿,妾也是可以请封诰命的,除了名分差点,你得到的所有东西都会比小郡主好。”
苏宜晴缓缓摇头,赌是要有赌注的,如今她在没有什么可以输得了,她再输不起任何东西了,至于做妾更不用说,不是地位卑下的问题,而是这样又是两个女人的战争,一直绵延下一代,重复上一辈的悲剧。
更何况这件事的主动权若是在赵博阳那边,赵博阳要是坚持就算没有她也不娶小郡主的话,根本就不用她做什么,赵博阳要是不坚持,就算皇后也没有回天之力。
“你到是个聪明人,你会过得很好的,女人啊,只要不太痴迷于爱情就能过得很好。”皇后似乎有些感叹。
苏宜晴轻声道:“让人沉沦地狱的不只爱情,相信这点娘娘您应该深有体会。”
她对这位有着传奇色彩的皇后了解不深,但是她知道,这样一个人不会无欲无求,就算这位皇后真是一代贤后,身处权利正中心,她看过的肮脏龌龊事也比被人多。
皇后眼神微微闪了一下,没有说话,微微抬了一下手,让她走了。
苏宜晴长叹了一口气。
回到远平伯府,一切依旧,小丫鬟在打瞌睡,根本就没有人察觉这漆黑的夜里,一件可以让远平伯府翻天覆地的事就那么发生然后又悄无声息的过去了。
所以的惊骇只有一个人她一个人承受着。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就睁着眼睛到天明。
第二天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吓了小丫鬟一跳,不过大家也见怪不怪了,这种时候,她要是吃得下睡得香,这才奇怪呢。
一连三天,府里一切如常,倒也不是一切都正常,就是她这个小院静悄悄的,丫鬟婆子大气都不敢出一句,走路刻意放轻脚步,就连平日里喜欢落井下石嘲讽的蒋氏也难得聪明的不在这个时候招惹她。(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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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妖孽
众人如此刻意的行为,倒是让苏宜晴觉得觉得不自在。
原来,被人可怜被嘲笑比被人恨被人妒更加难受。
她讨厌当弱者,讨厌看到那些怜悯讥讽的目光,非常的讨厌。
苏宜晴原以为徐皇后找过她之后,会找个由头让她上金銮殿或者后宫,当着赵博阳还有那什么小王爷的面做选择,各人在那种代表着权利又或者说全国最富丽堂皇的地方装模作样一番呢。
结果让她万万没有想到,第四天,圣旨就那么下来了。
如同上次一样,一大堆人盛装接旨,由传旨太监捏着嗓子念文绉绉的圣旨,显示无料的歌颂一番皇帝,然后才是重点,她发现一个有趣的,关于她的形容,就跟上次赐婚赵博阳一模一样,简直一字未改,当然,关于赵博阳的一切改成了大周朝小王爷连御风。
在她跪得腿都麻木了的时候,圣旨终于念完,她被曲氏和蒋氏搀扶起来,木然接旨,跟先前人人兴高采烈不一样,现在虽然大家脸上还是带着笑容,可那笑容却是硬挤出来的比哭还难看,自古以来,和亲就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姑娘在外邦过再好也照拂不到娘家,过的差更不用说,思念骨肉多写几封信说不定还会被人当成通敌,两国关系紧张家人更是被防备的对象。
传旨太监的脸上的表情也没有多好,大概连他这样的阉人也在同情这位一夕之间跌下云端的苏九小姐,念完旨。都没有在说什么恭贺的话,连赏钱都没要,就那么匆匆走了。
苏宜晴一阵郁闷,不禁暗叹,看来徐皇后真是白费心思了,她算是白赚到了一个承诺,这桩亲事的决定根本没她什么事,回到屋子里。
江月白一直陪着她,说一大堆安慰的话,可此时此刻。就算是饱读诗书的江月白也说不出什么动人的安慰之词。由原来那样一门人人羡慕的好奇沦落到如今像是和亲的样子,谁还能说好呢?
说是安慰苏宜晴,可江月白说到最后自个都忍不住落泪了。
“嫂子,我没事的。”苏宜晴淡淡说道。
“怎么会没事呢?妹妹想哭就哭出来吧。这里没别人。这种时候哭不丢人。”江月白红着眼睛道。
苏宜晴平静道:“嫂子。我真没事,其实这门亲事也不是很差,至少日后我就是王妃了。听说大周土地辽阔,虽比不上我大荆繁荣富饶,却也是强国,连御风争气,说不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女人这一生,很多时候不就是求个妻凭夫贵么?再说了,这才开始,结果还没有出现呢,是福是祸还未可知。”
“妹妹,你……”江月白惊诧了,她一直知道苏宜晴是个很坚强的女孩子,可万万没想到,此时此刻,如此大的落差,苏宜晴竟然还能心平气和,若她不是装的,这是不是就是书上说的荣辱不惊?这是多少男儿都做不到的,再想到自己娘家如今一团糟,若是当初……不,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微微失神之后江月白赶紧打起精神顺着苏宜晴的话头尽量往好的方面想了。
由于生怕苏宜晴出事,江月白一直陪着苏宜晴直到掌灯时分。
这时候许氏才一脸愤恨的回来,一回来就对苏宜晴道:“这门亲事没了也好,姓赵的真不是好东西,跟他爹一个样,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呸!如今他爹跟那个小娼妇的儿子遭了报应,我倒要看看,这姓赵的将来会如何, 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
许氏平日里虽也有些泼辣,可像今天这样一连串粗俗市井之言源源不断脱口而出的真是头一次。
江月白听得面红耳赤目瞪口呆,又不敢劝。
最后还是苏宜晴听不下去,道:“娘,镇国公府以后怎么样跟我们没有关系的,我们还有自己的日子要过,您这是何苦呢?别气坏了身子。”
几句话说得许氏硬装起来的气魄全消散了,这个要强了一辈子的女人终于忍不住哭了,抱着苏宜晴道:“我的女儿,你的命怎么那么苦呢?”
苏宜晴心下黯然,她怎么样无所谓了,可怜了许氏的一片慈母心。
许氏这一哭,江月白也忍不住哭了起来,苏宜晴也没有力气再劝,好容易等许氏哭够了,在许氏的哽咽声中,才知道了许氏如此愤恨的原因。
原来在朝堂之上,皇帝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将徐皇后之法告知赵博阳和连御风,让他二人做选择。
连御风倒是没有半点犹豫,一口答应下来,只看赵博阳怎么说了。
而赵博阳沉默了好一会,却将皮球推给了远平伯府,说是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让远平伯府的人选择。
结果苏三老爷就被传到了大殿之上,就苏三老爷平日的懦弱为人,当着皇帝和文武百官的面能说什么?自然是看他那两个哥哥的眼色,结果就是同意了。
这桩看似荒谬的亲事就那么定下来了。
许氏深恨赵博阳的无情无义,哪怕抗争一下,大不了两头大甚至自己女儿做妾也好过被和亲啊。
听周太夫人打听来的消息,那个连御风连犹豫一下都没有立即答应的,这是娶妻,不是纳妾,寻常百姓娶妻哪怕门当户对也是要再三考虑详细打听女方人品的,这个连御风连想都没想,就好像早餐喝粥还是吃馒头一样随意,想来一个外族妻子对他来说根本就无所谓,带回去之后往那个角落里一扔每日费点米粮养着,简直太容易了,过个三年五载的,若是有了心仪的女子,还能让苏宜晴占着正室的位置不放么?
异国他乡,到时候真是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一入侯门深似海,女儿嫁出去就是别人家的人,娘家也不能干涉过多,咫尺之间尚且如此,何况千里之外呢?自古以来嫁到外邦的女子就鲜少有长命的。
这些话,许氏没敢全部对苏宜晴说,可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实在是心疼啊!她好后悔早怎么没多用点心,替女儿好好打算,早早订下一门好亲,以至于女儿的亲事一再被人利用,最后居然落到如此下场。
许氏和江月白都很伤心,最后反而是苏宜晴这个外人,反过来安慰她们直到大半夜,江月白才搀扶着许氏回去。
两人走了之后苏宜晴照样睡不着,想起刚才许氏的样子,莫名的就担心起了周太夫人。
认真追究起来,如今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周太夫人,她要嫁入镇国公府的时候,周太夫人就很内疚了,现在她落得这般下场,周太夫人是否会更内疚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的,苏宜晴突然有了想要去看看周太夫人的念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接连打击下来,整夜的失眠让她脑子也迟钝了,想到什么就做什么。
估计是怕她想不开,这院子里丫鬟婆子多了一倍,不过没敢进她的屋子,都在外边守着,屋内就一个小丫鬟。
苏宜晴偷偷望香炉里撒了一点安魂草,那本来就昏昏欲睡的小丫鬟顿时就趴在小桌子上熟睡过去。
趁着外头的茫茫月色,苏宜晴就像她平日做的一样,就那么偷偷的溜了出去,来到了永乡候府周太夫人住的院落。
周太夫人住的屋子一片漆黑,不过屋后有一个小佛堂却透着亮光。
苏宜晴心一动,周太夫人喜欢礼佛,出了这种事老人家这种时候彻夜念经是人之常情,她就绕过守门的婆子,到了佛堂顶上。
她没敢想电视里一样,掀开瓦片偷看,只能尽量怕在上面偷听。
除了木鱼声,她只听见周太夫人来来去去的念叨着一句什么。
开始的时候她听不清周太夫人,后来慢慢的周太夫人停下了木鱼,屋子里的烟味突然大了起来,想来是周太夫人烧了纸钱或者别的什么,周太夫人说话的声音大了一点,她就听到了。
周太夫人说的是:“菩萨保佑,所有的罪孽都让我老婆子一个人承担吧,不要牵连我的骨肉。”
苏宜晴听得又是一阵心酸,老人果然在自责,其实今天发生的一切也怪不得周太夫人,只能说天意弄人。
然而,没等苏宜晴伤心够,周太夫人的下一句话让她震惊了。
周太夫人念了几声佛之后,道:“多些菩萨,终于替我赶走了妖孽,老婆子一定会为您重渡金身的,只求您让妖孽永不在回来。”
一瞬间,苏宜晴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
可是周太夫人又重新念了几遍,她听得一清二楚,她也希望是自己听错,可是眼下看,这绝对没有误会,周太夫人的话外人听了也许不明白,但是她却是非常清楚的,这也是她穿越而来最大的心魔。
天下间没有父母能够忍受自己儿女的身体被一个外来的占据,要是她,她也受不了。
她知道她是迫不得已的,她占据的不过是一个早已失去灵魂的躯壳,可外人却不知道,一旦有人察觉她不是原主,第一个念头就会是,有外来妖孽将原主的魂魄强行驱散,占据了这个身子……(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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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六章 我们私奔吧
苏宜晴不知道自己怎么从永乡候府出来的。
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要上哪里去,下意识的走到远平伯府,却又不想要进去,就那么在外边徘徊,原来在别人眼中,她就是一个会带来祸端的妖孽,而这个人还是她以为一直疼爱她为她做尽伤天害理之事的外祖母,她不怪周太夫人如此想,可是她真的很难受。
“苏九小姐。”
在苏宜晴的恍惚中,一声轻唤让她回过神来。
慢慢回头,沐浴着月光恍如神仙的俊美男子却是赵博阳。
“你来做什么?”苏宜晴机械的问出这句之后,不等赵博阳回答,立即又道,“道歉的话就不要说了,我现在很雷不想要听一些无用的话,要是你还有半点良心,感激我好歹救过你一命,就让我耳根清净一点。”
“不,我不是来道歉的。”赵博阳急急道,“我是来请你跟我走的。”
“走,去哪?”苏宜晴困惑的说道。
“哪都好,天下之大总有我们容身之地,离开这一切是非争斗,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受苦的。”赵博阳很诚恳的说道。
苏宜晴愣了好久,这才明白过来,这赵博阳竟然是让他跟她一起私奔,想明白这一点之后,她很是动容。
这样一个前程似锦的少年将军,居然说愿意放弃一切跟她浪迹天涯,她何德何能,值得他如此这般牺牲,早在几个时辰前。在许氏的咒骂声中,她也在暗恨这他,甚至在事情没有发生之前,她就对他的诸多行为不满,比如他不肯替芯儿求药,又比如他求下这一样一个圣旨让她成为众矢之的,到后来公主府事件,芯儿的事被查出来,她对他的不满更是达到了极点,认定是他让她如此难过的。自己家一团糟就要挖出别人家的污秽。
她在心里不停抱怨他没有站在她的立场想过。净给她带来麻烦,对于他无法选择的家庭她更是打心底的厌恶,觉得那是比远平伯府更恶心更可怕的存在。
可如今,他居然说愿意放弃一切跟她浪迹天涯。
感动过后。苏宜晴摇摇头。
赵博阳道:“你真的不用担心。这段时间我已经计划好了。我有个朋友是跑海运的,最近要出一趟远洋,没有个两三年也许不会回来。我们就跟着他去跑船。三两年之后再回来,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过我们的日子,前些年我在军营里跟着来至五湖四海的将士们一起,大家谈论最多的就是的家乡,不少都是山明水秀民风淳朴的好地方,没有那么多纷争,相信我,去到哪里,不会比你在庵堂辛苦的。”
面对如此真诚明亮的眼眸,苏宜晴想起前世最著名的一部电影中的经典对白‘曾经,有一份真挚的爱情摆在我面前,我没有珍惜,等到我失去的时候才后悔莫及,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
她现在的情况却孑然不同,她不是失去之后才后悔,而是她要不起这样真挚的爱情,她不得不放弃。
“我不值得你放弃一切。”苏宜晴忍住陡然的心痛,静静说道,“你应该拥有闪亮的人生,名垂青史,而不是为着一个自私的女子放弃一切。”
“值不值得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度,不是倾国倾城洁白无瑕的女子才配被人呵护,就算有缺陷,有些事也不该让一个弱女子来独自承受。”赵博阳温柔说道,那一刻他的眼睛特别的亮,有如天上的星星落到了地上。
苏宜晴真想要说她愿意跟他走,可是想想徐皇后的威胁,想想江月白儿子那可爱的脸,她还是摇了摇头。
现在不只是他们两个人,而是攸关两个家族,甚至两国之争,大周是一个什么样的国家跟大荆关系怎么样,他们是不有主动挑衅的念头,她一个养在深闺的姑娘家根本无从得知。
万一这个大周朝就是要找一个由头挑起战争呢?干戈一起,生灵涂炭,谁能承担这样的罪名?
心思百转千回之后她只道:“如果你想要帮我,就把芯儿放回来吧。”
赵博阳怔住了,急忙道:“你知道不知道那个芯儿是什么样的人?她……一次不忠百次不用,这样的人留在身边后患无穷。”
看到赵博阳焦急的样子,苏宜晴心一动,迟疑着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知道什么?”赵博阳还想要装糊涂。
苏宜晴干脆道:“知道周太夫人做的一切,不单是明哥儿的事,所以你才把芯儿抓了起来,挖出这段陈年往事,想要暗示我周太夫人的歹毒。”
赵博阳没有说话,看样子是默认了。
原来如此,苏宜晴忍不住脸上浮现深深的痛苦。
“老人家有时候事情难免会想偏一点,她想要做点事,逼我在你嫁过来之前把镇国公府的事给摆平也是可以理解的。”赵博阳急急解释。
“什么?”苏宜晴瞪大了眼睛,赵博阳的意思竟然是毒蛇是周太夫人放的,周太夫人想要放蛇咬死她然后嫁祸给镇国公夫人么?她的存在真就让人那么记恨么?
“我想老人家早有准备,只要事先准备好解药,是不会有事的。”赵博阳紧接着又道,“我问清楚那个芯儿了,她早就准备好解药了,之后偷偷吃了解药,果然没事。”
苏宜晴闭上了眼睛。
真是一个误会可以把丑陋的东西变得美丽,可是一旦挑破,外面多美丽,里边就有多不堪。
“别说了,赵将军,我在说一次,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嫁给你,你的自以为事已经让事情变得够糟糕了,你自己家庭不幸可以轻易放弃一切,我却不能,或者说我不能放弃荣华富贵,所以,我现在再说一次,要真想要报恩,就让我按自己的意思活,别自以为是的干涉别人的人生,把芯儿放回来,你我从此两清了。”
苏宜晴说这话的时候,指甲狠狠掐紧肉里,可是她觉得痛的是她的内心,跟这样一段真挚的感情擦肩而过,她真的很难受。
“我不相信,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你曾经说过,愿意青灯古佛过一辈子,庵堂生活那么清苦你都过得下去,我不相信你是贪慕奢华的女子。”赵博阳俊美的脸上浮现明显的不信。
苏宜晴暗自叹了叹,太过虚假的谎话的确难以取信于人,若不是不能说服对方放弃,对方要是做出什么事来,就又是一个祸端,想了想,问道:“你对自己的父亲是什么样的感情?”
闻言赵博阳愣住了,俊秀面容纠结起来。
苏宜晴了然于心,镇国公也是一个英雄,男孩子都是崇拜英雄的,更何况这个人还是自己的父亲,但是母亲的是想必让赵博阳也难以释怀,在这样复杂的情感下,他想必也是痛苦的,所以才有之前那段叛逆的岁月。
她轻声道:“我也有自己的父母,尽管他们不是世人眼中的恩爱夫妻,尽管他们有着各种各样的毛病,不过我还是爱她们,做儿女的不能因为父母的某些不是,就否定他们的一切,进而选择逃避放弃……我们这一走,带来的后果你想过么?若是家人因为我的出走而受到惩罚,哪怕这惩罚并不大,做子女的又于心何忍?像你说的,出走海外,两三年后回来,发现我们给他们带来的灾难痛苦远胜之前他们想象的,你于心何忍?到之后背负着这样的内疚,我们能过得好么?”
赵博阳完全怔住了,他不是没有想过逃走的后果,只是多数是从两国关系考虑的,身为将军,时刻要留意外敌动向,他敢笃定,大周目前没有跟大荆动武的打算,他们内部现在纷争不断,前太子染病暴毙,各皇子蠢蠢欲动,尤其是这个小郡主的亲哥哥正在四处寻求合作,这次让妹妹来联姻也是想要看看能不能寻到外援,这种情况下,他们是不会妄动干戈的。
至于自己家,没有他,镇国公府就是和睦的一家,大家会更开心点。
苏宜晴的话犹如给他当头棒喝,是啊!他可以抛下一下,可她呢?她至少还有许氏,还有周太夫人这个虽然歹毒,却为她用尽心机的外祖母,她怎么舍得丢下一切,让关心她的人担忧受伤呢?
镇国公府手握重兵,他们父子又刚刚立下大功,朝堂不会因为他就否定赵家的一切,顶多降爵罢了,父亲年纪也大了,那个他一直嫉恨的人又成了这样,光环太多反而是累赘。
至于远平伯府,苏宜晴本来非常无辜,想必处罚也不会很大。
可他完全没有想过,她的心情,她一定非常不舍吧。
赵博阳沉默了。
苏宜晴叹息道:“赵将军,你我今生无缘,还是不要继续纠缠了,保重。
说完这句,苏宜晴不敢再看赵博阳的俊脸,生怕她一时忍不住心软或者说心动,发动戒指匆匆走了。
回到屋子里,她看着依旧在沉睡的小丫鬟,又点燃了一把安息香,放大了药量,这才睡下,果然一夜好眠。
醒来昨天夜里发生的事犹如做梦一般。(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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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蹬鼻子上脸
一大清早,苏宜晴对着铜镜中里早已熟悉的清秀脸庞,暗暗发誓。
今后,她绝不在委屈自己,答应这门这是她对远平伯府这具身体血亲们最后的一次报答,许氏也好,苏瑾旭也罢,其实关心的都不是真正的她,这也不能怪他们,推己及人,她自己也不是毫无保留的,所以她没有任何怨恨。
但是她并不是愿意就这样取代别人的人生,这一切不是她造成的,她为什么要委屈自己?
该享受的就要享受,她不会自找苦吃,为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的。
赵博阳没有在纠缠,没几天,芯儿就回来了。
这丫头用的理由很简单,之前的大夫诊断错误,她是蛇毒未清加上感染风寒,才会被误诊为痨病,回老家休养了一段时日,就完全好了。
整个远平伯府如今犹如开锅的蚂蚁窝,也没什么人太注意这样一个小丫头是死是活,找大夫诊断,芯儿的确完全没事就由她,许氏江月白等巴不得有个贴心的丫鬟待在苏宜晴身边安慰,因此除了叮咛芯儿几句之外也没什么盘问的。
苏宜晴眼看就要和亲,这丫鬟这时候回来享不了什么福,难得她肯这时候回来,就算是府里普通的丫鬟,也不愿意跟着一起到千里之外的异国他乡,除非真避不开,不然能躲得都躲得远远的,还有四处托关系的,生怕到时候被点名做配房。
苏宜晴冷眼看着芯儿在哪唱了半天主仆情深的戏码,懒得配合她。
以她现在的处境。做什么别人都不会觉得奇怪。
到了熄灯时刻。
就剩芯儿一个人值夜,她才小心翼翼的凑到苏宜晴身边,道:“小姐。”
苏宜晴看都不看她一眼,冷然道:“走开,别以为我让你回来是多看得起你,实话告诉你,我就是觉得这次前途未卜,能少带一个人就少带一个人,便拿你充数而已,你最好给我小心点。稍有差池。我第一个就那你是问。”
芯儿不敢在说什么,黯然退下,默默的站在一角待着。
芯儿这次回来,除了消瘦些之外。看起来没什么不妥。
当然这只是外表上。至于骨子里怎么样。谁也不知道,苏宜晴在外人面前待她亲厚,无人时就当没这个人。一句话也不说。
芯儿自己也没敢多嘴,小心翼翼的伺候着。
两人单独相处的时间并不多,宫里派了很多的嬷嬷和宫女来教她异族规矩,皇家赏赐的嫁妆也绵绵不绝的送进来。
然而相较于之前的踏破门槛,众人争着奉承,这次她身边一下子冷清起来,连苏宜惜等人庶出姐妹都不再过来了,人情冷暖,也难怪,她现在是等同于和亲,就算有荣耀也是家族的,在不能照拂到个人头上,相反的,她要是看那个姐妹顺眼,为了固宠,带过去做媵妾那才是到了八辈子霉。
别说众姐妹,就是丫鬟婆子也不敢往她跟前凑,大周朝虽然富庶,毕竟是异国他乡,人离乡贱的道理大家都知道,更何况众所皆知,小王爷是被逼娶苏宜晴的,这苏宜晴又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大美女,未过门先失宠几乎是可以预见的。
介于之前在苏宜晴处受的冷待,很多人在心里都暗暗高兴着,尤其是其他两房人,谁说分家了,毕竟还是在一个府里住着,曲氏和蒋氏先前受了苏宜晴和许氏不少气,苏宜晴罢了,许氏就是个得理不饶人的,让两个妯娌受了不少气。
现在好了,苏宜晴从云端跌下,曲氏还好,毕竟有一个女儿嫁在永乡候府,还不敢明着落井下石,蒋氏就无所顾忌了,几乎是一天三趟的跑苏宜晴小院里,明着恭贺,暗地里却是在她伤口上撒盐。
尤其是大概快要和亲,苏宜晴一扫往日的脾气,吃穿用度都要求最好的,东西不贵不吃,还不知道从哪里掏出几本古书,非要厨房按着古书上说的给她做吃的,厨房不会做的,就去酒楼请教,一定要吃到那道菜,否则不吃饭,这吃穿用度皆要求最好,衣裳什么的则是要求一天不重样,即将嫁人,不好出门逛,就要求京城里最有名的裁缝店还有首饰铺把最精致的衣裳首饰全送过来给她挑选。
短短数日之内,就花了一万多两银子,许氏不管,这帐就只能公中出,不出,也可以,苏宜晴就不吃饭,倒也不吵不闹,就那么定定坐着冷笑,让众人心里发怵,赐婚圣旨已下,若是出什么差错,谁也保不准皇家会不会责怪,便只能照办。
都分家了,从公中出就意味着要大房和二房出,曲氏也还好,两个女儿嫁得好,不用她多补贴不说,相反苏宜荣还能带着她凑份子做点小生意,赚了不少私房钱。
而蒋氏两个女儿嫁得都不好,尤其苏宜娟最近又写信来哭穷,说穷乡僻壤如何难熬,她心疼女儿,只能咬牙给女儿送银子,如今正是手紧的时候,想着自己女儿信上说的,身子弱吃个鸡蛋补补身子都难,这苏宜晴一顿饭几乎要吃掉一只金蛋,这让她如何舍得?见状是在剜她的肉。
气愤之下便想要找苏宜晴麻烦。
这不,这天,她又趁着许氏外出的时候,带着娴雅姐妹来串门了。
开口闭口就是一大通替苏宜晴担忧的话。
每段话的结束语就是同一句:“这可怎么办啊?……”整个一恶意版的祥林嫂。
在现代的时候,苏宜晴就很讨厌这种毫无解决之道的担忧词,除了平添当事人的忐忑与焦虑之外,根本什么帮助都没有,甚至说这句话的人都带着一种优越感,对地位或者环境不如她们之人的一种嘲讽。虽然有的人并没有恶意或者说没有察觉自己话语里的恶意。
在远平伯府这样的环境呆久了,苏宜晴知道,有些时候沉默就是最好的反驳,让恶意嘲弄之人自说自话去,若是理她们,她们就更会得意的。
蒋氏说了自说自话了一大堆,苏宜晴一句都不答之后,她果然觉得无趣,不过还是没有偃旗息鼓,眼珠子转了几圈。目光落在了一旁拼命低着头。只求不被注意的娴雅姐妹身上。
娴雅姐妹自然是知道嫡母这三天两头上门为了什么,前几次上门,她们不怎么说话,回去之后就被蒋氏身边的嬷嬷教训了一番。说她们不关心九姐姐。亏之前九小姐对她们不错。记得下次再去要多多安慰开解九姐姐。
她们姐妹又不是傻瓜,小小年纪很会揣摩大人的心思,知道蒋氏想让她们怎么样。可她们只是没有地位的小小庶女,且不说九姐姐之前对她们很好,就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真要惹火了九姐姐,出阁之前收拾她们两个根本就是小菜一碟,到时候蒋氏绝对不会替她们说半句话的。
见风使舵,忘恩负义的人无论在什么地方都会被人唾弃。
娴雅姐妹低头不语,蒋氏抿嘴一笑道:“九丫头,二伯母我这些天一直在替你想着急,替你想法子,终于让我想到了,不如你就将娴雅姐妹一起带过去,姐妹三人供侍一夫,凡事可以相互扶持,听说他们大周的男人,都是习惯娶姐妹两,甚至是姑侄,入乡随俗,我们也该遵从,再带多几个绝色的丫鬟。”
听了这话,娴雅姐妹两的脸上齐齐失去了血色,身子剧烈的颤抖起来。
苏宜晴终于忍无可忍,有些人就是蹬鼻子上脸,这个蒋氏无视的时候还能装装贵妇样,一旦抓住机会,简直连市井泼妇都不如,以前她同情她命运不济,两个女儿皆嫁的不如意,儿子在外地读书,与丈夫离心,又遭到婆婆厌弃,妯娌排挤,处境着实艰难,人难免会变得尖酸刻薄,却没想到这女人越说越过分,这番言语还有神态跟青楼老鸨有什么区别?
俗话说忍无可忍无须再忍,她要连蒋氏这样脑子不清楚又喜欢乱咬人的疯妇都收拾不别不了,别的也不用做了,直接找根绳子吊死算了,免得留在这个世界上害人害己。
苏宜晴当即冷笑道:“二伯母的建议挺好的,正巧,宫里来的兰嬷嬷早上还问我,还缺些什么,有什么需要只管说,她明儿进宫的时候跟皇后娘娘提一提,难得二伯母如此为我,我这就让兰嬷嬷跟皇后娘娘说去,这些天宫里的嬷嬷告诉我,这跟邻国皇族联姻可不像是儿戏,一举一动皆代表着我朝尊严,因此哪怕是一针一线都要详细斟酌,更何况是陪嫁之人,以后到了大周,说错一言半语丢的可是我朝颜面,您没看见宫里除了两位教养嬷嬷之外,还赐下这许多物品?”
这下脸色变白的人变成了蒋氏,她不过是找个茬刺激一下苏宜晴,哪能真让娴雅姐妹都做妾啊?倒不是心疼娴雅姐妹,勋贵之家不受宠的庶女做妾是常事,而是因为苏宜晴嫁的是外族小王爷,这是圣旨赐婚,无人说什么,可要私下送女儿做妾,传出去可就有意图勾结外族的嫌疑。。(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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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亲们对赵二提出私奔的行为很有误区,以为他不用付出什么代价,反而是女方会为妾之类的,其实并不是这样的,古代社会对于‘私奔’的惩罚极其严厉,男方被发现后,当事人会在氏族祠堂中被除名,其土地被充公,人被绑到门板上用族棍将其打伤甚至打死;女的要么被送回家,要么放到井里淹死。若是女方家庭好,属于大家闺秀被穷小子勾引私奔的,女方家庭则会把男方赶出势力范围。但是无论男女,当事家庭都会在社会上觉得抬不起头。所谓奔者为妾,是针对家境比较弱势女子的,富豪之家是宁愿把女儿沉塘也不会让她为妾。
所以赵博阳在加以节骨眼上的这一举动,必然是要放弃现在拥有的一切,由一个民族英雄变成卑鄙小人,哪怕是在民间,这一举动可能会被某些无聊文人美化,可就算他后悔他浪子回头,谁敢把兵权交给这样一个为儿女私情不顾大局不听命令的人呢?众将士被这样一个声名狼藉之人统领也不会服气,除非是有奇迹发生,不然赵博阳前程的确也完了。
由此可以推断,他对女主是倾其所有,只不过某些事不是一人之力能挽回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