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二章 风险
道理人人都知道,可谁能真的眼睁睁看着亲人死去?
张王氏最后还是选择了来燕城求助,她觉得那些人当初既然肯让她们轻松离去,想必也不是太过冷血之人,她所求的只不过是几味药材,对定王妃来说是举手之劳,她可以告诉定王妃,给信任之人留了信,若是定王府的人要杀她灭口,冒名顶替之事必然会大白于天下,这样的话,那些人就会有顾忌的。
可是没想到,老嬷嬷知道了她的打算之后追了过来,更没想到连定王妃的面都没见到,就被抓到了燕城府衙。
朱应这下子为难起来了,这事往大了说是一个惊天秘密,但细想也不是太过严重的事,结合定王妃嫁给定王的经过,他几乎可以确定,这事十有**是定王自己策划的,否则就算就算有人假冒蒙家小姐成功,成为定王妃或者嫁给别的权贵的机会也是微乎其微的,毕竟是一个不得宠的庶女,又养在乡下,再怎么出色,也难以嫁入高门。
这女人可能是定王心仪的女子,身份太过卑微,实在不能匹配王侯之家,定王不想要让心爱之人委屈做妾,就想了这样一个办法。
现在的问题是,这冒名顶替虽也是大罪,但细究起来也不是什么危害社稷,祸国殃民之罪。
以定王如今的身份低位,真要揭发出来,朝堂震动,肯定有人拿这事大做文章借机打压定王,朝堂上纷争再起,真要把定王逼上绝路,指不定会出什么乱子,如今的大周朝廷可经不起什么大的动荡了。
一旁的师爷在一开始那张王氏说自己是真正的蒙小福之时就在冒冷汗,他深恨自己为什么不及时劝阻大人暗中调查定王府,现在查出事情来了,该如何善后呢?定王实在不是好惹之人,又不是什么为民请命之事,也没必要去查。
可有些秘密知道了,就容易要人命,现在要当做什么事都没有放了张王氏,这张王氏能被大人那么吓唬几句就将那么重要的事情和盘脱出,显然不是一个能守秘密之人,放了她说不定见到定王妃会将此事说出来给大人引来祸端,要不放,总不能替定王府的人杀人灭口吧,这种事大人肯定做不出来,可真是骑虎难下。
朱应一时间也难以决断,只能先关着张王氏,好好想想在做决断。
回到内宅,朱应不禁长吁短叹,他平时断案很少后悔,也不怕得罪权贵,可是这次,这算什么事啊?他当官以来断过不少离奇的案子,姐妹异嫁,娼妓冒充良家女等等也不少,最头疼的就是这种案子,虽说也是触犯了律法,实际也没什么危害性,真要秉公处理,原告被告都讨不了好,两家结仇破财,所以多数情况是能协商的尽量协商,已经成了夫妻的两人,能勉强得去就还是继续过,民间小老百姓娶了媳妇操办一次婚姻并不容易,能凑合就凑合,受害最深的也只能从别处弥补,这样大家都好。
现在这个,难道也当做不知道让他们将错就错么?
朱夫人见丈夫烦恼不已,便问起了原因。
朱应断案遇到些关于女人的事也喜欢听夫人的意见,虽然这件事事关重大,可他还是原原本本告诉了朱夫人。
朱夫人稍微一思忖,脸色当场就变了。
“夫人,怎么了,是不是吓到你了?”朱应又有些后悔,不该把这样烦心的事告诉夫人。
“是,是有些,毕竟如今定王权倾朝野,若是被他知道……只怕我们……”朱夫人强忍着没把灭口两字说出来。
“这的确是一桩骇人的事,但夫人也不必过于担心,如今张王氏被关在衙门,若是定王想要灭口,人数太多,他灭不过来的。”朱应安慰夫人,“以定王的为人和行事作风,必然不会做如此莽撞之事,大不了也就警告我们一番,甚至他咬死不承认有这回事,蒙也瘫痪在床,蒙家落败,只要两家咬死没这回事,这事也差不多是死无对证。”
“是啊!”朱夫人脸色还是很苍白。
她是女人,女人有些事比男人想得多,也敏感些,定王这样的人物,他的一举一动都是内宅关注的话题,贵妇闲聊经常提起,聊得最多的就是定王以前的一些风流韵事之类的,在听到定王妃并非蒙家女儿的时候,她的第一个反应是,那定王妃是什么人?
冒名顶替嫁入皇家可是欺君之罪,后果很严重,不就是个名分么?高门大户宠妾灭妻的事情多了去,再说了定王连妻都没有,一向风流,真心喜欢谁,养在后院独宠,不娶正妻就行了,也顶多就是被人在背后嚼一下舌根,哪有必要冒那么大风险,定王能站到如今的位置上,可不是一个糊涂之人。
这位假冒蒙家小姐之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宁可冒着欺君之罪也要冒名顶替,很有可能不仅仅是出身卑微那么简单。
表面看着风流的男人,一旦痴情起来那是很可怕的,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回想以前听到的一些定王的风流情史,她心中有不详的念头升起,若这定王妃真实身份有大问题,那么别说将她们灭口,就是……也有可能。
朱夫人掩饰住内心的震惊,也不敢将猜测告诉朱应,但怎么都静不下心来,想来想去,就去找了王捕头的妻子,也就是以前在定王府做丫鬟的六儿来说话,顺便探探消息。
然而六儿经历的事情多了,也不再是以前那个憨憨傻傻的丫头,再说了,心思不剔透的人也不多话,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她分得清清楚楚,以前在定王府的时候管事嬷嬷就千叮万嘱,王府里忌讳乱嚼舌根的,祸从口出,多做事少说话,被放出去之前雪娘又郑重交代过,出去之后但凡别人问起王府的事,哪怕再小的事也不要多说,实在避不过就干脆说自己就是个扫地的粗使丫鬟,什么都不知道。(未完待续。)
第六百八十三章 泄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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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夫人的试探反而让六儿产生了一点怀疑,进而在回家的时候将这件事告诉了丈夫,王捕头其实心里也正纠结呢,燕城府衙并非什么铜墙铁壁的地方,他当了捕头之后,衙门里不少兄弟都是真诚相对的,所以很多事尽管朱大交代不要外泄,但大家都不会刻意瞒着他。
他知道朱大人在暗中查定王府的一些事情,王捕头夫妻都受定府大恩,按理说他应该做点什么,比如通风报信之类的,可他觉得朱大人是个为民请命的好官,查定王府也许只是例行公事,他虽是从王府出来的,但现在是衙门的捕头,不能为着一点没根据的事就把朱大人给卖了。
再说了定王府如今声势显赫,暗中盯着的肯定不止朱大人,想必王府也早有防备,一个燕城府衙对定王府是没有什么危害的,所以他就当不知道。
可今天的无意间听到的事,还有六儿跟他说的,关于朱夫人的试探,让王捕头心里咯噔一下。
早先时候听说朱大人在王府附近的巷子里盯上了一个村妇模样的女人,一路跟踪,将人暗中抓回了衙门,和师爷一起审问。
要抓的是男子或者王府里的管事或者小厮丫鬟之流,王捕头觉得没什么大惊小怪,树大有枯枝,虽然王爷管束下属很严,但难免还是有些刁奴打着王府的旗号在外头做些欺男霸女之类的恶事。
可抓的是一个村妇模样的,牵涉到内宅隐私,王捕头就觉得不是小事了,有心想要在打听一下到底什么事,但这次众弟兄什么都不知道,负责抓人的只隐约听到定王妃两字,别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王捕头更觉得不安,他真不想要做对朱大人不利的事,但隐约觉得这件事弄不好会给定王府带来什么巨大的灾难,王妃这个人怎么说呢,似乎有不少不为人知的秘密,纠结良久,王捕头还是将消息递进了定王府。
……
连御风回来了,可不知道为什么,苏宜晴反而越来越觉得不安,像是有什么事要发生,现在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连御风那天说回来是为了她,告诉她一些该提防的事,但是她知道一定还有别的原因,回来之后他一天到晚也不知在忙些什么也没有公开在外头露面。
一切都神神秘秘的,她没有去问,并非不想知道,只是一直觉得他不想说的话,勉强追问出来没什么意思,弄不好得到的还会是一个谎言,更重要的是,他回来那天差点被她给误杀,想想她现在还在后怕,若是他身手差一些反应慢一些,也许就……。
明明是夫妻,他是她在世界上最亲的人,成亲好几年了,也是她深爱的人,也感觉他对她有感情,可是两人的相处似乎从来就没有普通夫妻那种自然融洽。
她们两人各自都有着不能让对方知道的秘密,明明都很在意,可是却因为各自的顾忌而装作不在意,不想去探究,以至于两人之间像是永远隔着一道透明的屏障,朦朦胧胧的,看不清也摸不着更除不去
她完全不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要的是什么,同样的,他想必对她也是有疑虑的,但有些东西一旦说破,只怕对方难以接受。
连着几日,苏宜晴都带着这种心情,无论做什么都不能平静,王府里很多下人,为了避免让下人看出什么不对劲,没事也变成有事,她多数时候就坐在阁楼窗边看着外头的蓝天白云,也只有远眺才能让心情稍微放松了。
这天,她从窗外望去,正好看到连御风急匆匆的走进来,远远就看到他脸色不对,黑着脸,脚步也是前所未有的匆忙。
苏宜晴心一紧,真的发生什么是了么?
连御风很快就进来了,并且让绿藤去门口守着,任何人不得接近阁楼。
望着连御风铁青的脸,苏宜晴不由得问道:“发生什么事了么?”
连御风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压抑什么,这才道:“我说过不会追问你过去的一切,可我现在要问,关于你的身份,相关知情人等你都处理好了么?”
她的身份,苏宜晴原以为是关于她大荆郡主的身份,可是马上想到,若是这个,那么就没有什么相关知情人处理的问题了,毕竟大荆认识她的人很多,不可能全部处理,那么现在连御风说的应该是蒙小福这个身份的。
关于蒙小福这个身份,一切都是周太夫人安排的,她根本就没参与,那时候刚刚从皇宫死里逃生,心情没有平复就被人送到了大周,代替另一个人的身份生活,她只觉得像是个扯线木偶一样任人摆布,一片茫然,根本就没想那么多,真正的蒙小福如何了,她也不敢去想,不知道的话可以当事情是往好的方面发展的,骗骗自己。
现在连御风那么一问,她根本就不知道如何回答,说什么都不知道?他未必相信,就算相信也没什么意义。
看到苏宜晴沉默,连御风印证了心中的猜想,带着微微的怒气道:“别告诉我你在这种重大的事情上也妇人之仁,就那么轻易放过了知情人。”
苏宜晴瞪大眼睛看着连御风,半晌才道:“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在你心目中,我是一个可以为了自己利益杀害无辜的人么?或者说直接一点,你认为我杀了人之后才冒名顶替的么?”
连御风冷笑一声,“什么叫无辜?凡事都有因果,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叫绝对无辜,今天你救了别人,他日那个人未必会感恩,反而会反咬你一口,到时候你又当得起无辜这个字眼了,这种事想必你经历了很多,别的不说,以前你身边那个叫芯儿的丫鬟就是。”
“够了,不要提芯儿。”苏宜晴微微闭上眼睛,握紧拳头,低声道,“她不过身不由己做了一些可以选择的话绝对不会去做的事情,若是被芯儿的事连累,那么你说得对,我绝对不无辜。”(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六百八十四章 以防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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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到连御风久久沉默了,又过了好一会,他才露出一抹无可奈何的笑容,“你真正想要说的是你不该嫁给我吧。”
“不……”苏宜晴摇摇头,道:“不娶我,你可以有更好的选择,能娶出身样貌都比我好的名门贵女,更能帮助你,而我,当初要不嫁给你,也许现在不知道流落何方,孤零零一个人面对坚信的生活。”
“你把自己看得太低。”连御风轻叹一声,“我以前就说过,我这种情况,难不成还能指望娶什么真正的名门淑女,若是真正有教养的好姑娘,嫁给我现在只怕早就尸骨无存了,就如当初若换了一个人,早就死在悬崖下,成为我克妻名单中的一个。”
“你刚进门的时候脸色可不好。”苏宜晴平静的指了出来,他们夫妻之间有很多的症结,很多误会却又不完全是误会,又或者说,不管原因如何,结果造成的伤害无法挽回,若是这次因为她的身份而引起什么轩然大波,破坏了他原本的全盘计划,只怕他的没那么容易控制住自己的脾气。
她一直坚信他对她是有感情的,不管这感情因何而来,假的若是能演成这样,本人只怕也在不知不觉中入戏,只是江山美人之间,任何男人都只会选择前者。
“周太夫人为什么不喜欢你?”连御风突然跳转了一下话题。
苏宜晴怔了一怔,这个问题问得突然,她一时没准备,不知道如何回答,实话是万万不能说的,不能告诉他,她其实是一抹异界幽魂,穿越到了真正的苏宜晴身上,对了,只怕他不容易理解什么叫穿越,说借尸还魂比较恰当,但未免太过惊悚。
“不知道,也许我不是她的外孙女吧,你想,那么多的冒名顶替偷龙转凤,说不定我是抱来的也不一定。”苏宜晴本来只是随口而出,可话一出口,她突然觉得,未必不可能,从刚穿越过来的时候许氏对她的冷漠以及疏于照顾,并非一句,全部心思都放在儿子身上可以解释的,周太夫人又那么精明,也不是有很多儿孙需要照顾,难道就一点不察觉么?再想想芯儿当初跟她说的话,若说苏瑾旭不是太夫人的骨血,那么她更有可能不是,那么一切都还比较合理。
当然,要真不是,周太夫人当初为什么不直接让她死,反而要如此大费周章的把她送到连御风身边?
果然,这样一说,连御风立即道:“就算是如此,她也没必要与你为难,尤其是最近发生的事情,似乎都能跟周太夫人扯上关系,还有之前你那个大姐姐,她又知道多少?”
大姐姐,苏宜晴又皱了一下眉头,说起来苏宜容自从行刺事件之后几乎没什么消息了,出了这种事,不可能光明正大回到大荆,但苏宜容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来之前定然已经有了准备,怎么会让自己落入绝地呢?要说连御风的担心也不无道理,光一个蒙小福空口无凭,如今蒙家已经没落,蒙夫人手段也眼界也仅限于内宅,翻不起什么大风浪,可怕的是这些人会不会一股脑的全部起来为难她?
若这些人联合起来,她真的就百口莫辩。
不过周太夫人布了那么久的局,不可能只为了置她于死地吧?一个多年的计划必定要得到巨大的利益回报,她不过就是一个女人,哪怕将她碎尸万段这些人也得不到什么大的好处。
除非……苏宜晴猛然抬头看着连御风,若说她不过是蝼蚁一样的小生命,无关紧要的小虾米,那么连御风呢?如今手握重兵权倾大周的连御风可能在很多人严重就是一条大鱼了,甚至牵连整个大周的命运。
连御风一倒,整个大周的朝堂都要震动,而周边各国关系如此紧张,大周朝堂只要再出一次大乱子,就能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真要说有什么值得人图谋的,只怕莫过于此。
想到可能发生的后果,苏宜晴双手微微颤抖起来,望着连御风,咬牙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不过……真要有什么事,你就全推我身上吧,你可以当成什么都不知道,别人也不会有什么对你不利的证据,与其抱着一起死,我宁愿你一个人独活。”(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六百八十五章 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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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宜晴略微放心下来,现在又有些理解,他把孩子送走的用心,真有什么万一,大人怎么样都可以,但孩子决不能有事。
只是事情到了这一步,终究对他还是有很大影响的,要摆平就要付出代价,想了想她便道:“蒙家那边要不要打个招呼,以防她们乱说话?”
连御风点头:“我会让人警告他们的……我想要跟你说的是,真正的蒙小福比较麻烦,但也不用太过担忧,毕竟空口无凭。”
冒名顶替这种事,要找证据也难,凭借真正蒙小福几句话,顶多就是空穴来风,古代不像现代,有dan这类准确率很高的鉴定,这个时代顶多就是个滴血认亲,还不怎么靠谱,很容易用药物做手脚,两边咬死不承认,别人也无可奈何。
蒙也这个样子,借蒙夫人十个胆子,她也不敢乱说话,更何况她不过是个嫡母,不是蒙小福的亲生母亲,说出的话要打折扣,不足为虑。
那个朱应现在也是头疼呢,要他背后没有什么重要人物撑腰,应该不敢轻举妄动,说不定可以找他谈谈,几次接触中,她觉得朱应不像是那种喜欢耍手段参与朝堂纷争的人,应该单纯的只是为了案子,也许可以谈谈。
连御风抿了抿嘴角,半晌才道:“你心太软,这件事还是别插手了,我来处理,你别轻举妄动让人有机可乘就是了。”
“你想做什么?”苏宜晴不由得问道。
“你希望我坐以待毙么?”连御风反问。
苏宜晴摇摇头,她是不喜欢他滥杀无辜,可是现在的情况,什么都不做,就像他先前说的,无辜而死的就是他们了,别的事还好说,在替代蒙小福身份这件事上她问心无愧,若不是她取代了蒙小福,若不是她有异于常人的能力,这蒙小福早就葬身悬崖下。
虽不知道蒙小福这些年到底是过着什么样的生活,但既然能来到燕城,至少这性命还在,周太夫人当初既然没灭口,那么就会安排好她的生活,否则她也不可能来到燕城,不过人性都是贪婪的。
也许蒙小福这些年的日子不如她期望的那样,而自己这个定王妃在旁人眼中又是风光无限的,人就怕的是对比,很多人之所以觉得不幸仅仅是因为跟人对比产生了差距,尤其是这种替换身份。
以蒙小福当年的处境,除非智商实在有缺陷,不然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觉得回到蒙家就可以享受荣华富贵,当年蒙也一开始的打算虽不是杀掉她,也是随便找个什么人嫁了,最好还能捞点利益,这种情况下,蒙小福回来绝对讨不了好。
乱世普通百姓生活的艰辛苏宜晴是体会过的,一点点小事就能让一个人陷入绝境,她当年都几次差点死在歹人手中,更何况寻常女子,就算日子太平,还有柴米油盐之类生活琐事烦扰,若是再遇人不淑,日子更加难过。
可日子是自己过出来的,若仅只是因为遇到了困难就要求助甚至要挟别人,那么有什么后果就要自己承担。
连御风见苏宜晴不再追问,又替她理了理发鬓,最后抱住了她,温柔低喃,“一切都会过去,我们会成为最后的赢家,相信我,只是这段时间你要特别小心,别自乱阵脚让人有机可乘。”
苏宜晴点点头,心底暗暗叹息,所谓自乱阵脚多数都是心里有鬼的人才做的,或许当初她不该听周太夫人的安排,又或者一开始她就不该忌讳什么人言,被人挟持的那次就该厚着脸皮若无其事的回去,那么现在是不是就少了几分担惊受怕么?
不,她不该这样想,人真的不该懊恼当初如何,若当初不走,也许后果更严重,毕竟她大荆郡主的身份更容易给他带来麻烦。
有时候真是什么都容易错,怎么选择都好像不对。
……
定王府周围实在太多人虎视眈眈,苏宜晴没有把握能控制住自己,所以跟连御风商量之后决定避一避,只要她不在定王府,很多针对她的手段就无法施展,别的事情连御风手下能人无数,无论做什么,都能比她亲自做要好,至少那些人不会有太多顾虑。
一种逃避的方法,无法面对的时候,逃避显然也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府内就留个替身,反正现在皇帝病重,没有达官贵族敢大摆宴席庆祝什么的,生怕被御史抓住把柄弹劾。
苏宜晴乘着不起眼的青篷马车出了定王府,这样的马车平日是王府采买用的,身边除了萝草还有两个面生的小丫鬟,绿藤对她的一切比较了解,就留在府里协助替身掩人耳目,那两个小丫鬟年纪很小,只有十四五岁的样子,面孔还很稚嫩,但脚步轻盈,看样子也是练家子,这样的丫鬟又让她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芯儿。
权贵之家尤其是喜欢耍手段的,大概都喜欢训练这样的小丫鬟,比较容易控制吧,四五岁开始训练,十来年功夫就可以使用了,不知道这样的小丫鬟接受过那些冷血的训练,心中是否还有常人的感情?
又想到过去的一些了,苏宜晴不敢再看那两个小丫鬟的脸,便转过头去,可面对面坐着,故意转头又有些怪异,撩开车帘装作看外头大街。
这一段想来是燕城最繁华的大街,人声鼎沸,小贩叫卖声不绝于耳,穿梭其中大姑娘小媳妇穿红着绿,欢声笑语不断,一派繁华景象,任谁看了这一副景象都会误以为这是太平盛世,绝不会想到这个国家正风雨飘摇,朝堂纷争不断,邻国虎视眈眈,战争一触即发,一旦爆发战争,这一张张笑脸就会灰飞烟灭吧。(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六百八十六章 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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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怎么了,您身子不舒服么?”萝草见苏宜晴脸色有些发白,神态也有些异常,就出声问了。
“是有些,胸口突然觉得闷,倒杯水给我吧。”苏宜晴为了掩饰心中的震惊,就顺着萝草的话说不舒服。
萝草急忙倒水,而那两小丫鬟则翻找药膏。小小的车厢顿时显得忙碌起来。
喝完水之后,小丫鬟递过来药膏道,“王妃,您是不是晕车,涂点药油舒服些。”
苏宜晴也没有拒绝,这个时候她的确是需要清醒一下,轻轻点了点头,萝草立即将手里的水递给另一个小丫鬟,然后接过药膏,轻轻替苏宜晴在额头擦了擦。
一股清凉的薄荷味席来,苏宜晴觉得清醒了不少,萝草又问:“王妃,快到城门口了,不如先停下歇息一下,奴婢给您换辆好点的马车,您大概坐不惯这小马车才晕的。”
“不用了,我大概是昨儿没睡好,还是快些赶路要紧。”苏宜晴拒绝了萝草的提议,只想要尽快出城,只要离开这儿,就没事了。
临时的住所就在城外的一个庄子里,这个庄子还挺大,靠山背水,风景秀丽,最重要的是有几处温泉水源,所以城里的达官贵人都喜欢在附近置点产业,养个外室之类的,因此也颇有些遮遮掩掩的,如此突然有人又入住其中一所宅子就不起眼了。
苏宜晴入住的这个宅子是一个才两进的小宅子,小了些,但小也有小的好处,旮旯角落一眼望得到头,不容易藏什么人进来。
房间是早就有人好好收拾过了,里头的一干用具都是新的,看着不太起眼,但都是好的,尤其是床铺,被褥之类的都是上等品,只是到底是外头的东西,再好也比不上王府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睡不惯的原因,苏宜晴竟然做起了噩梦。
也不知道是算不算得上是噩梦,也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梦见了过去的事,准确来说是远平伯府做姑娘时候的事。
犹豫是做梦,醒来之后记得也不太清晰,只记得好像是跟姐妹们有所龌蹉,被丫鬟婆子欺辱之类的,梦里头有很多人,面容熟悉看着熟悉,可真要分辨却怎么也分辨不出谁是谁。
民间有说法,说是梦都是一种预兆,前世却看过一本分析,说梦之所以是预兆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因为想的多了,在梦里就有可能得出一些结论或者说有一些征兆,最有名的是故去的亲人托梦诉说冤屈,是因为极度思念亲人,心中又未解之谜,日思夜想,结合一些蛛丝马迹,机缘巧合就能得到正确的答案,与鬼神之说无关。
她见到的人是荆刚,当时荆刚身边还有一个女人。
苏宜晴凝神拼命回想,按理说她今天遇到了那个人,那么做的梦就该是与那个人有关的,就算做梦,也该是做一些当年出嫁之后那段时期的梦,为什么会梦到幼时呢?闭上眼睛再使劲像匆匆一瞥的画面,对了,她见到那个人的时候,他身边有个女人,好像也有些眼熟。
是谁?能让她眼熟的结合做的梦苏宜晴第一个想到的是远平伯府的人,丫鬟的话估计是没有什么印象的,那就剩下姐妹了,但伯府的姐妹,除了大姐姐苏宜荣之外,让她印象比较深刻的就是经常找她麻烦甚至于流落在外相遇之后还想要置她于死地的八小姐苏宜香,剩下的连名字都记不全了,样貌也模糊,苏宜荣才见过,肯定不会认错,苏宜香她也是应该能认出来的,那个女人绝不是,但细想跟苏宜香似乎有那么几分相似。
印象中苏宜香是有几个庶出姐妹的,叫什么来着,实在想不起来了,难道见到的女人会是其中一个么?
对于荆刚,苏宜晴的感情也很复杂,那时候是荆刚把她从劫持出来,这是一个命运的转折点,那时候不觉得有什么,只觉得也许是一个机缘,摆脱尴尬郡主身份,摆脱远平伯府小姐身份的机会,穿越过来,她总有冒名顶替的感觉,对于那些所谓学院至亲,除了苏瑾旭这个有些傻头傻脑的哥哥,哪怕是许氏,她也没有太多的感情。
也许是她本性有些凉薄,又或者刚来的时候到底太过天真,以旁观者的态度,对于远平伯府众人特别是内宅妇人那些血淋淋的勾心斗角总觉得发憷,不能苟同,中间夹杂着人命,那些个早上看见还是鲜花一般娇艳盛开在伯府的女子,到了晚上可能就连痕迹都看不到了,别说那些丫鬟小妾,就是如天之骄子一般的苏瑾明,他从云端跌下来,得到的也不过是几声叹息,没有人替他讨回公道,这些所谓的亲人将他的不幸当成了丑事,拼命掩盖。
那一切让她想要逃离,但真正逃离了,她发现,远平伯府的一切不过是这个世界的缩小版,不公无处不在,别处更加残酷,至少那些亲人在没有利益冲突的时候不会害你,而没有关系的人,可以毫无理由置人于死地,而她最终还是回到了跟原点相似的地方,陷入重重斗争中,相比当初远平伯府妇人间的那点手段,如今更加显赫的定王府争斗更加激烈,只不过那时候还能看得明白,知道那些人为什么而斗,而现在,她真不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了。
苏宜晴回忆着往事,她不怕见到苏宜荣,不怕见到以前的亲人,或者说怕也分很多种,但是她怕见到跟赵博阳有关的一切。
跟赵博阳之间的纠葛虽然不是愉快的,但却是纯净的,不容玷污的,所以那时候她明知道世道艰难,一个孤身女子生活得会有多困难,她还是毅然决然的离开了。(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六百八十七章 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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忧愁之下,苏宜晴整夜整夜睡不着,便起来登高远眺,大概是为了观察方便,这间小小的院落有一座二层的小楼,比周围的建筑略高了一些,站在楼上远眺视野倒也开阔,古代的夜晚大多数都是漆黑一片,蜡烛油灯都是费钱的,平民百姓之家不能浪费,唯有高门大户或者客栈之类的会在长夜一直点灯……
这天晚上,天很黑,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天地仿佛一片黑暗,这个时候,远处几点微弱的亮光就很显眼了,苏宜晴凝视了许久才分辨出,那是红灯笼的亮光,高门大户很多人都喜欢在门口挂红灯笼,特别是有家人彻夜未归的时候更要挂红灯笼,为家人指路,不奇怪。
苏宜晴当时也只是无聊多看了两眼,并没有放在心上,然而第二天傍晚太阳快落山的时候,她又站在楼上往那个放心看的时候,她突然发现,那个方向别说什么有什么大房子,草屋都没有,那里是一片小山坡,山坡上孤零零的一棵三层楼高的大树尤为起眼。
没有人家,只有一棵树,谁那么无聊会在夜晚在树上挂红灯笼,要居民区还可以说小孩淘气或者有附庸风雅的在玩什么哑谜,但半夜三更要去到没有人烟的山坡上再爬上那么高的树上挂红灯笼,怎么想都有些诡异,难道是什么人在发信号。
想到信号,她尘封的记忆有些被唤起,心里一咯噔,再想到几天前遇到的人,不可能有那么巧的事吧?但愿只是巧合。
天慢慢黑下来,苏宜晴觉得她上辈子或者说这辈子积的福不够,越是祈祷就越不可能实现,总是事与愿违。
天刚黑,那红色的灯笼就亮了起来,跟昨晚一样,并且只有三盏,东西北三面都有,就南边没有,要说巧合,真的不可能了,那么明显的信号。
“夫人,晚上风大,您还是回屋吧。”
身后萝草柔和的声音响起。
苏宜晴不敢再往那个方向看,生怕被萝草也看出什么迹象,就点点头就那么跟着萝草下去了。
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觉得屋内闷热得很,打开窗户一抬眼却看到远处那红灯笼依旧固执的亮着。
不能再去管了,前途渺茫,自身难保,她不能再去管别人的闲事,无是什么事,她自问她的过去不欠任何人的,这个世界上好人多数不长命,尤其是多管闲事的好人,她本不该来到这里,又或者说,她不使用一些不该有的能力,也许命运也不会如此,她改变了苏宜晴的命数,也改变了别人的。
若她甘心只做苏宜晴做一个普普通通的贵族小姐,按照家人替她安排的道路一直走下去,也许就不那么辛苦了?有时候嫁给笨一些坏一些的男人危险性还小些,有宗族礼法压着,除非真坏到极点,不然一般男人也不会闲着没事刻意虐待妻儿,能坏到一定程度的就不是没脑子的,就是后宅妻妾之争,妾也很少能压正妻一头,真遇上极品她也不是任人欺压的小白菜。
既然决定要做蒙小福,就真当自己是蒙小福,不能再去想其他的,不然只会害人害己,就算她现在手里的是一根稻草,她也不能往轻易就扔了。
苏宜晴就一直就那么自我催眠,不要去管,不要去管,过几天那灯笼自然会熄灭,很多时候不去管不去问,事情也能过去。
然而那红灯笼还是那么固执的每天晚上准时亮起,那片山坡地势本就高,加上灯笼挂树上,导致她足不出户一开窗户抬头也能看见。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六百八十八章 指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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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宜晴自然知道他是为了赵博阳,抿了抿嘴之后问:“是他让你找我的么?”
荆刚摇摇头,“赵将军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他现在的情况也不是很好,自然不想要再拖累姑娘,是我,只觉得赵将军实在太苦,他心里一直没有放下姑娘,所以我……”
“别说了。”苏宜晴打断荆刚的话,无奈道,“荆大哥我们都不是情窦初开的少年男女,生活环境由不得我们幼稚,爱情从来不是生活的必需品,尤其是背负太多的人没资格谈爱情,你不该对我说这些而是该劝赵博阳放下。”
“你是觉得爱情不重要还是因为你心里爱的是另外一个人,所以就用找一些借口来逃避?”荆刚尖锐的提出了这个问题。
“那又如何?”苏宜晴平静的直视荆刚的眼睛。
荆刚一时说不出话来,是啊,那又如何?这姑娘跟赵将军之间的事他是知道得最多的人,当初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本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可惜缘分不够,在赵将军为国出征凯旋归来正要成亲之时,出了意外,缘分转弯了。
都说天意弄人,要真没缘分就算了,可偏偏他们两人各自的姻缘又断了,飘零江湖乱世重逢,可为什么不能重新在一起呢?
明明很般配的一对,荆刚出身卑微,江湖中人对于那些迂腐的规矩很不屑一顾,这苏姑娘嫁过人又怎么样,赵将军也结过婚的,要在乡下,这两种情况是在般配不过了,谁也不会说闲话。
可偏偏这苏姑娘就是介意,荆刚一直以为是高门大户小姐,书读多了,读傻了跟乡下那些穷得吃不起饭的穷酸秀才一样,可今天在这个地方见到,他突然觉得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
这苏姑娘心里根本没有赵将军,他方才只是诈一诈她,想不到她居然一点都不反驳,就那么默认了,让他反而不知道说什么好。
荆刚很是有些不平,干脆道:“前段时间,有人误导赵将军,说姑娘去了琼州并且有危险,赵将军毫不犹豫孤身一人就去了琼州,落入别人设下的陷阱,差点把命丢在那了,赵将军也是善于谋略之人,自然知道这很有可能是个陷阱,可他还是去了,他根本不在乎自己的性命,姑娘真的一点不在乎么?”
“他太固执了。”苏宜晴脸上浮现些许痛苦的表情,可还是道,“就算这样,我跟他之间很早就已经结束了,还是那句话,荆大哥你该劝劝他,当初我选择离开就是希望他能够放下,他还年轻,可以摆脱过去一切重新开始,为什么要执着于不堪回首的往事呢?”
“不堪回首?难道姑娘就这样形容赵将军对你的情感么?”荆刚有些怒了,这读书人说话文绉绉的,他没读过什么书,但还是知道这个形容词的意思。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苏宜晴真有些无奈了,面对愤怒的荆刚,轻声道,“我要不是觉得他对我的情感很珍贵,当初就不会尽力帮他,只是过去的一切不单是我们两个人的事,还有一些人和事一起纠结,就像荆大哥你……我们也曾经共过患难,偶尔我也还是会想起过去,就会忍不住想,若是当初没有被挟持,我现在该是什么样子?孤身一人流落漂泊的苦荆大哥你该知道的。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六百八十九章 翻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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挟持之时,他并未想要伤害无辜,总归是男子汉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他就想着只是吓吓追捕的官兵,哪怕官兵不放他离去,他也不会伤害人质。
他一个粗人,当时那种情况根本没想到对于贵族女子来说还有比性命更重要的,那就是名节,被人挟持出城,这个女子名节就毁了,就算不如乡间那些背夫偷汗的**一般浸猪笼也得是被送入庵堂的份,那还不如直接杀了呢,这件事过了那么多年,他一直内疚着。
但是这些年跟着赵将军,接触的各类人多了,他才觉得那些所谓名节之类不过就是为了索取更多利益的一个借口,什么女子名节大于一切,与其说女子看中名节不如说是看中这名节背后带来的利益,若是名节不能带来利益,那这名节就一文不值。
他就见过那么一桩事,有一次他的一个下属小队长救了一个书香门第的小姐,那家人投亲途中被土匪打劫,那家小姐掉下马车眼看就要被死在马蹄之下,那小队长恰巧赶到,就把哪家的小姐给拉上马,紧接着赶跑了土匪,谁知道那家人刚捡回一条命就说人小队长坏了小姐的名节,要小队长负责。
不就是一个女人么,硬要嫁也就算了,可偏偏那小队长已经娶妻,当然男子三妻四妾也没什么,白送上门的也没有多少个会矫情拒绝,反正那小队长的糟糠在家中侍奉父母,小队长年纪轻轻很得上级赏识,此次剿匪又立了大功眼看着就要升为参将,乱世之中,武将远比文臣吃香多了。
当然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既然小队长已经娶妻,这被救的小姐只能屈就为妾了,本来要死要活说名节重要,又说救命之恩当涌泉香相报的读书人立即又说了,说什么他们家世代书香门第,女儿绝不能为妾。
闹来闹去,那小队长大概贪哪家小姐美貌,觉得乡下糟糠好欺负,就一封家书以家中妻子三年无出唯由休了糟糠,要正式迎娶那小姐过门,这不是笑话么,这小队长成亲不到一年就从军了,如今在军中才过了不到两年,说法根本不成立。
赵将军知道了此事大怒,立即就削去那小队长的职务,算是让他解甲归田了,说是能为了利益抛弃糟糠之人品性可想而知,他决不能让次人留在军中。
而那书香门第的小姐反应到也快,不拿名节说事了,只说连累了恩人前程,实在惭愧无颜再嫁,只能削发为尼入庵堂为恩人祈福。
后来军中人议论,说那书香门第不过是想要在乱世找个庇护者才看上那小队长,结果小队长职务一被削去,大字不识几个空有一身蛮力的武夫就跟大户人家家中的家丁护院一般,人家哪里还能看得上,说是削发为尼,谁知道是不是别处嫁人去了,那家本就不是当地人,投亲而来闹了这一出,没脸继续呆下去,没多久一家子也全走了。
剩下那小队长闹腾了一番,都开始迎娶事宜了,钱也花了不少,这下人财两空,职务都没了,回家的盘缠还是大伙凑的。
此事给荆刚犹如当头一棒,当年那位苏姑娘是否也是如此呢?她身为郡主,嫁的又是外邦王爷,大周没有大荆那么讲究规矩,是否当年的挟持只是苏姑娘为了脱身而找的借口,她是不得已嫁给大周王爷的,心中想必是不情愿,但这桩亲事关系两国和平,不能不嫁,被人挟持就可以毫无顾忌的脱身去过想要的日子,那样有本事有手段的女子离开高高的院墙自然能有更广阔的天地。
只是那样一想,荆刚又觉得自己也是在找借口,为自己做的错事找借口让良心好过一些。
荆刚脸上表情的变换没有逃过苏宜晴的眼睛,从小生长在复杂的环境中,尽管没有刻意,她还是能敏锐的捕捉到人内心情绪的变化,从而猜到对方到底在想什么,随即冷冷道:“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觉得我辜负了一个真心对我的人就是十恶不赦?真想不到你千里迢迢而来就是为了指责我,又或者你觉得该杀了我。”
“我……我只是想要让你知道赵将军对你的一片真心。”荆刚面对盛怒的苏宜晴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了,气势顿时就弱了下去。
“真心,真心又如何?”苏宜晴冷笑一声,“荆大哥我不是看不起你,不过你始终一介莽夫,想事情不全面也不长远,有情并不能饮水饱,无论是过去国公府的贵公子还是现在声名远播的将军,赵博阳的感情都不只是他一个人的事,他背负太多,我一个弱女子可以抛下一切随他到天涯海角,管他是国破还是家亡,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有一个温暖的家比什么都重要,他可以么?若是可以抛下责任他就不是那个值得你追随效忠的英雄,若我当初不主动离开,他是能跟我一起急流勇退,还是能光明正大公开我的身份然后迎娶我么?我不是怀疑他的真心,以赵博阳的为人还有他对我的愧疚,他会,不过我想到时候会有荆大哥这样的追随者跑出来另一番指责只怕到时候我在你们心中就成了祸国殃民的妖姬。”
“可是赵将军他一直过得很苦,几乎是在折磨自己。”荆刚低下了头,“我找你并不是想要指责你,只是若是世界上还有一个人能开解赵将军,只怕就只有苏姑娘了,所以我想求你……”
“这不可能,我现在有自己的生活,不能抛下一切离开,有些难关得自己过,很抱歉荆大哥,我想要把你当成朋友,但不得不承认不过我觉得我们之间一直是话不投机的,世道残酷,不能要一个弱女子做牺牲。”苏宜晴近乎冷酷的打断荆刚的话。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六百九十章 中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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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到这个份上,苏宜晴真觉得今夜出来一趟是十分的错误,她跟赵博阳之间早已经结束,今生今世不想要再跟对方有所纠葛,更加不打算再为他做什么,那么还来一趟做什么呢?跟荆刚冷眼相对互相指责让彼此在对方心目中本就不是非常好的形象再变得更加恶劣么?
想到这里,苏宜晴一句话也不想要在多说了,转身就要走。
此时荆刚却道:“这些年来总是有一些你的消息从各地传来,赵将军是个谨慎的人,但凡涉及到你的事总会乱了心绪,折损了不少心腹,这次差点就把自己的性命搭上了,其实他也知道极有可能是个陷阱,但不敢赌那万一,所以还是去了,我荆刚是个粗人没有你们那么聪明,但也能看得出来,能设下这样陷阱的必然得是熟悉你之人,那些消息形容得非常真切。”
苏宜晴回头,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荆刚,这才是他寻找她的真正目的,方才说那堆虽然也是真心话,却是个试探,也许她的回答让他觉得不是她设下的计策,所以才说出最终目的?
若说熟悉她的人,应当要属周太夫人还有远平伯府的那些人,毕竟她从小就在远平伯府长大,有不少近身伺候的丫鬟和嬷嬷。
不,这不太像周太夫人的作风,周太夫人或者说远平伯府的人不知道她跟赵博阳之间的会有那么深的纠葛,从而费心设下陷阱,另外大费周章算计赵博阳对于周太夫人或者远平伯府来说得到的实在有限,手段龌蹉不能光明正大得到褒奖顶多就一点私下的赏赐,金银之物周太夫人并不缺,所以她不会做这种事。
若是按谁得利益谁的嫌疑最大,而且有条件有动机做这件事的话,倒是有一个人,而且一切都有了很合理的解释。
一阵山风吹过,苏宜晴觉得遍体生寒。
“你怎么了,想起了什么?”荆刚见苏宜晴脸色大变,又问了起来。
“我……荆大哥,你现在可以回去告诉赵博阳,我一切都好,让他以后不要再找我,免得再中了别人的计,就算为了我吧。”苏宜晴心中的猜测说不出口,只能委婉提醒,想了想又道:“告诉他,他若是因我出了什么事,我这辈子都不会安心的,哪怕是为了我,也让他好好保重自己。”
荆刚苦笑一声,“这类话我已经说了很多遍了……空口无凭,只怕不是姑娘亲口所说,赵将军不会相信的。”
苏宜晴想想也是,要怎么说赵博阳才能相信呢,她跟赵博阳之间似乎没什么信物,就算有,也不会时时带在身上,那么她跟他之间有什么别人不知道的可以做密语么?好像也没有。
不,有一样可以作证,苏宜晴立即问荆刚:“有小刀么?”
“这个可以么?”荆刚不知道苏宜晴要做什么,可还是递过来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苏宜晴接过匕首,然后朝地下望了望,捡起一根手指头粗细的树,用匕首削了起来,不一会就削好了一根简易的簪子,之后递给荆刚。
“这是?”荆刚很疑惑的接过这看起来非常粗糙的簪子。
苏宜晴道:“赵将军当年送过我一根木簪子……大概就是这个样子的,你拿着这个回去,他应该会相信的,告诉他,我真的一切安好。”
荆刚看着手里的簪子,明白这定然是他们之间的定情信物,想来也只有这样了,这一趟总算没有白忙活一场,有了这个,赵将军应该能安心些,刚才很多难听话都说出来了,到了这个地步他本不该在说什么,可最后还是忍不住说了句,“苏姑娘,我知道方才有些话说得过分了些,但……我就说这最后一句,连御风为人很是阴险且冷酷无情,你若是与他在一起就该万分小心。。”
苏宜晴这次没有接话,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不知道为什么,走到一半,苏宜晴只觉得内心越来越不安,有一股不详的感觉,像是发生了什么事,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之后猛然停下脚步,之后快速往回奔。
苏宜晴绕了一圈,从另一个方向接近方才跟荆刚见面的山坡,远远就听见了打斗声,她没有敢在靠近了,就站在那看着,细细听,打斗声很快停止,夜风中传来荆刚的怒骂声,之后声音也很快停止……
不知道怀着什么样的心情,苏宜晴还是回到了小院子,院子里一切平静,像是无人发现她出去过一趟。
她独自坐在床头等着天明,只觉得自己真是愚蠢,这样愚蠢的自己居然活到了现在,没祸害自己自然就害了别人,总以为反正没什么可以失去的,就那么放任自己闭上双眼,拒绝相信发生在自己周围的事也不再去探究这一切的原由,自欺欺人的过日子,到了现在,有一张无形的网在慢慢收网,她早已经是网中之鱼,逃不掉她也不想逃,可别人呢,难道就该跟着她一起落入网中么?
不,不能这样,她不想自救也不该牵连别人。
待到萝草等丫鬟进屋伺候的时候,看到苏宜晴的神色不由得吓了一跳,急急问:“王妃,您是否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请个大夫来瞧一瞧。”
一夜未眠,苏宜晴自然知道自己面容该有多憔悴,也不想要再掩饰,直接道:“没什么,我只是睡不着,这里毕竟是穷乡僻壤的太过简陋,住了这许多日实在难过。”
“王妃……”萝草等丫鬟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些什么,刚来的时候王妃分明什么都说不错的,还说比之前在乡下住的屋子好许多,这才过了几日,就又是另一副说辞,叫她们这些做丫鬟的该如何安慰呢?
“行了,你们出去吧,我在歇一歇。”苏宜晴也不指望这些丫鬟能说什么,随口将她们打发出去,她的意图已经说出来了,相信很快会有回音,无论如何要先回城在做打算,困在这小院里再有主意也施展不开。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五百七十四章 是何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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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侄儿又忍不住唠叨了两句,最后雪娘实在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那就不耽误婶娘了。”侄儿也不是一点眼色都不会看的人,目的达到,自然就让开了。
雪娘领着杜鹃,匆匆出了门,到了僻静之地,雪娘这才道:“这位姑娘,我就送您到这里了,你看还有什么需要么?”
“没有了,谢谢你。”杜鹃冲着雪娘深深鞠了一躬。
“诶呀,姑娘,我当不起你这样的大礼。”雪娘慌忙侧身避开了。
“你是我的恩人,自然当得起。”杜鹃真诚的感谢雪娘。“
“我也是为了报答定王妃,要谢就谢定王妃吧。“雪娘还是不敢接受杜鹃的谢意,她虽赎身嫁人了,但是还是把自己当成定王府的下人,不敢跟王妃的朋友平起平坐。
“请雪娘替我转达我的谢意,若是有机会,我一定会报答她的。”杜鹃自然也知道这一切都是定王妃在帮忙,她也是走投无路,不然不会向定王妃求助的,在她人生中,几次遇险,都是凭借直觉躲过的。
她直觉,定王妃会帮她,这一次她又赌对了,相信这一关她也能顺利度过。
“王妃让你,脱险之后,若是有机会,就在对面山坡最高的那棵树上挂一根红布条,表示一下平安。”雪娘又一次叮嘱杜鹃,随后递过一个锦囊,道,“这里有一些碎银子,你可以拿着路上用。祝你平安。”
杜鹃没有推辞,受了王府那么多大恩,一点点银子在推辞,反而显得矫情。
再次表示了感谢之后,杜鹃一个人走了。
雪娘目送她走远,这才回去,在城门附近逗留了许久。算算时间那侄儿也该换班了。为了防止他在问长问短,直到等那侄儿换班了,她这才回去。
之后给定王妃送了一点亲手做的干果之类的。做为一切顺利的暗号。
雪娘本来以为一切顺利,但是后来才知道,一点不经意的小细节就会破坏全盘大局。
那日不过是随口敷衍的那个叫三儿的侄儿,但三儿却当了真。整日的来纠缠,海棠早已言明。并不想要嫁人。
就算是嫁人,雪娘也知道,三儿一个守城门的小兵卒,人家怎么会将他放在心上。且不说海棠见惯了各种名门公子,风流才子,就是海棠如今在茶庄当差。收入也比三儿多好多,人长得也漂亮。怎么会看上三儿呢?
她那天敷衍了三儿之后,倒也没有完全把这事抛在脑后,而是又去找海棠试探了一下,海棠目前阶段一门心思在工作上,还想着若是权四太太的茶庄真的开不下去,就自己开店,经过了这件事,几个人的关系增进了不少,海棠有些事也不瞒着她了。
原来那日海棠来有些欲言又止,为的就是这事,不过不好意思提罢了。
雪娘在得知了海棠的心思之后,也帮着留心起来,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店铺让海棠开小茶庄的,在问问别人。
三儿被拒绝之后,很是沮丧,那日又被一般兄弟打趣了一番,禁不住就说了出来。
几个人一起不平,传来传去的,不知道怎么的,这件事就传到了朱应的耳朵里。
原本下层兵卒的趣事,茶余饭后的笑谈,但朱应确是听出了蹊跷。
立即找来当日的守城的兵卒详细询问当日的情形,那守城的兵卒就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朱应不禁皱紧眉头,要照这个兵卒如此说法,那日跟着那个叫雪娘的出城的,就不是哪个叫三儿的兵卒认识的姑娘,而是一个陌生的姑娘。
但由于领路的雪娘是三儿的婶娘,所以他们也没有过多盘问。
那就是说,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当然出城的是什么人。
朱应直觉这事不简单,再细问,这雪娘也不是经常出城,就那几天频繁了些,说是要再城郊的小市场收些干活。
但两个年轻女子出城,没有一个男人跟着,她们就不担心?
雪娘家又不是没人?再往深一点想,若是有人利用这样的机会,蒙混过关,倒是能掩人耳目。
守城的兵卒炼就去伪存真的本事,若是歹人乔装改扮,他们定然能看得出。
但若是没有乔装,只是利用熟人的心理就很容易蒙混过关,根据三儿说,他婶娘一家都是规矩人家,不可能认识什么歹人。
但是越是不可能的,就越有可能,联想到若是有年轻女子需要蒙混过关,那么该会是谁呢?最近也没有什么年轻女子被通缉,真要说需要这个方式出城的,就只有一个人……
想到这里,朱应又细问了三儿,那个雪娘一家的关系网,再找雪娘的丈夫来询问。
两相对照,发现了不少一点,雪娘的丈夫知道雪娘倒是认识不少大姑娘小媳妇,因为雪娘之前在定王府做事,定王府出来的丫鬟为了相互有个照应,经常来往,彼此当成姐妹。
但若说亲近到一起去收山货之类的,没有几个,雪娘的丈夫根本就不知道那日形容的那个姑娘。
但那个海棠倒是认识的,来过店里几次,听说也是定王府出来的丫鬟。
早先听到海棠的名字,朱应并未留心,海棠是一个很普通的名字,民间女子多数喜欢以话为名,这叫海棠的女子多了去了但一听到定王府出来的,心中不由一动,上次那个跟邵将军夫人是旧识的歌女不也叫海棠,也是从定王府出来的。
相信定王府不会有很多个海棠的,事情还如此凑巧。
朱应若是先前只是有点怀疑,觉得这两个女子的行为有几分鬼祟,那么听得海棠的名字,再前后联系起来。就有了几分的把握。
再听当然守门的兵卒形容女子样貌,跟邵将军夫人又是有几分相似。
想来世上不会有那么多的巧合。
但现在最难办的就是,要如何追查下去?人已经出城,一出城就又如大海捞针,难以寻找,这个雪娘背后有定王府,也不好追查。
上次询问海棠下落的时候。定王府诸多推诿。现在又出了这样的事。
朱应觉得事情非常的不简单。
但如今最大的困难还是定王府不是一般的人家,不是他可以随意询问的,人已经出城。凭借几个兵卒的话语,根本就不能证明什么,那些人可以推得一干二净。
若是最稳妥的办法,就是视而不见。这件事就过去了,邵将军夫人之事已经有些渐渐淡化。上头也不在逼着找人,这也不算是他的责任,他大可以当作什么都不知道,让事情就那么过去。燕城每日那么多大大小小的案子,破那个不是破,何苦盯着这一个?
理智告诉朱应。他实在不应该再继续追查下去,但朱应实在是觉得这个案子窝囊。这些权贵最近让他受了不少气,他有种想要继续追查下去的冲动。
无论如何,还是要去问问的,想到张捕头的妻子也是定王府出来的丫鬟,就先询问了张捕头,最近家里有什么异常情况没有。
张捕头这个人没什么城府,朱应问什么,他就回答什么,当然,他们家人口简单,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
问到六儿常来往的那些姐妹,倒也有雪娘,不过却没有一个叫海棠的女子,雪娘跟六儿也是后来才熟悉的,之前似乎也没有什么交情,定王府几百下人,不可能全部都认识,可能是通过其中一个姐妹认识的。
这也是常事,或者这个海棠是新放出来的,他们并不认识也说不定。
张捕头不了解情况,他一个大男人的,也不好整日打听家里妻子的那些姐妹,横竖大家只是偶尔串串门,聊聊天。
朱应最后又传了海棠来。
打算来个突然袭击,追问海棠当日之事。
但这个海棠显然也是早有准备得,对答如流,也没有多大的破绽,说是她现在做事的茶庄生意不太好,她一个女人,又没有娘家可以依靠,自然得替自己多着想一番,所以就跟着雪娘到处走走看看,看看能不能也开个小店,做点小买卖,至于那个姐妹,也不过是定王府出来的姐妹,不是亲的。
海棠是个歌女,这件事她不瞒着朱应,但她说,歌女的身份说出去,也许外人会看不起,所以对外是不在意说的,那个跟她一样无亲无故的歌女,就说是亲姐妹。
朱应在追根究底,询问当然跟雪娘出城的究竟是哪个姐妹。
海棠又将那女子的名字说了出来,让朱应有必要刻意在传那个姐妹来询问。
朱应并不那么蠢,既然对方早有准备,那么再询问也没有用,只会是打草惊蛇,随便找一个相似的女子来认下当日之事不是难事,这些人做事滴水不漏,一定早先对好口供了。
有定王府做靠山,官府就算明知有蹊跷,没有确凿的证据,也不敢对她们严刑逼供,这样简单的询问,问不出什么来。
朱应也没太指望能从海棠嘴里问出什么,他要的只是一个答案,一个自己确信的答案,之后再另行查找。
相对于之前毫无方向的查找,现在他至少知道了,此事跟定王府有关,而邵将军夫人已经出城,至于去了哪里,一时也查不出来。
而那日就雪娘和邵将军夫人两人,并无孩童,一个母亲若不是情况紧急或者逼不得已,是不会将跟孩子分离的,根据当日的情况,很有可能邵将军夫人是被逼离开的,也许定王府的人用孩子要挟邵将军夫人呢?
他之前想过很多种歹人挟持邵将军夫人出城的法子,前些日子搜查也紧,但万万没有想到,会这样出城,利用普通的百姓,就那么堂而皇之的出城,毫不掩饰。
若是伪装成老妇之类的,也许守城的人还能编出蹊跷,现在这样看似冒险,其实安全得多了。
之前就有传闻,说是定王跟邵将军政见不和,多有冲突,定王赴边关之后,圣上又派了邵将军前往,目的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就是提防着定王在边关做什么。
邵将军跟夫人鹣鲽情深,朝中无人不知,不过就算夫妻感情不怎么好,一双孩子也是可以要挟的了。
普通案子,朱应可以咬咬牙,昧着良心就那么过去,但这个案子牵涉的是手握重兵的将军,若是有什么,就会危害到国家的安定,闹不好,就要起战乱。
朱应觉得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他一定要追查到底。
定王府内。
苏宜晴在听了海棠的话之后,长长叹了一口气,有时候想要做一件好事也真不容易,明明这件事跟她没有多大关系,她就是想要帮助杜鹃一把,虽说也有自己的私心,怕杜鹃真的被抓了,会说出什么对她不利的话来,给她造成困扰。
但她到底没有害人之心,怎么如此简单的一件事,却还是被人看出了蹊跷呢?朱应这人她虽没有见过,但也算打过几次交道,这个人很聪明,心也细,就是有些圆滑,有些案子,他也就是能过去就过去,但有些却非要追查到底的。
就如上次苏宜荣手下那件事,千方百计的给自己送信,见自己不回应,干脆直接找了连御风。
如今杜鹃之事又让他盯上,只怕后续还有得烦。
杜鹃已经走了,算是没有对证,就算朱应看出了什么,雪娘和海棠那般已经对好话,不会有什么把柄可抓,怕就怕这朱应又如上次一般,直接查不出线索,她有心隐瞒,这人就会找上连御风又或者别的谁,将此事宣扬出去,那么定王府的这几日短暂的平静又会被打破。
尤其最近,她跟连御风的关系,真可以说是陷入僵局,既做不到和睦,又不会大吵,就那么僵持着,听说夫妻关系这样僵持比大吵还要糟糕,能吵得起来就能解决,可要真连吵都吵不起来,就表示事情根本就没有解决的法子……(未完待续。)公告:笔趣阁app上线了,支持安卓,苹果。请关注微信)
第六百八十六章 到底是谁?
第六百八十六章到底是谁?
原本苏宜晴只是为了避开对面小丫鬟的面容而随意看看外头的,可是突然间,一个熟悉的面孔掠过,她猛然一惊,以为自己眼花了,可认真看清楚,发现并没有认错人。
“王妃,怎么了,您身子不舒服么?”萝草见苏宜晴脸色有些发白,神态也有些异常,就出声问了。
“是有些,胸口突然觉得闷,倒杯水给我吧。”苏宜晴为了掩饰心中的震惊,就顺着萝草的话说不舒服。
萝草急忙倒水,而那两小丫鬟则翻找药膏。小小的车厢顿时显得忙碌起来。
喝完水之后,小丫鬟递过来药膏道,“王妃,您是不是晕车,涂点药油舒服些。”
苏宜晴也没有拒绝,这个时候她的确是需要清醒一下,轻轻点了点头,萝草立即将手里的水递给另一个小丫鬟,然后接过药膏,轻轻替苏宜晴在额头擦了擦。
一股清凉的薄荷味席来,苏宜晴觉得清醒了不少,萝草又问:“王妃,快到城门口了,不如先停下歇息一下,奴婢给您换辆好点的马车,您大概坐不惯这小马车才晕的。”
“不用了,我大概是昨儿没睡好,还是快些赶路要紧。”苏宜晴拒绝了萝草的提议,只想要尽快出城,只要离开这儿,就没事了。
临时的住所就在城外的一个庄子里,这个庄子还挺大,靠山背水,风景秀丽,最重要的是有几处温泉水源,所以城里的达官贵人都喜欢在附近置点产业,养个外室之类的,因此也颇有些遮遮掩掩的,如此突然有人又入住其中一所宅子就不起眼了。
苏宜晴入住的这个宅子是一个才两进的小宅子,小了些,但小也有小的好处,旮旯角落一眼望得到头,不容易藏什么人进来。
房间是早就有人好好收拾过了,里头的一干用具都是新的,看着不太起眼,但都是好的,尤其是床铺,被褥之类的都是上等品,只是到底是外头的东西,再好也比不上王府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睡不惯的原因,苏宜晴竟然做起了噩梦。
也不知道是算不算得上是噩梦,也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梦见了过去的事,准确来说是远平伯府做姑娘时候的事。
犹豫是做梦,醒来之后记得也不太清晰,只记得好像是跟姐妹们有所龌蹉,被丫鬟婆子欺辱之类的,梦里头有很多人,面容熟悉看着熟悉,可真要分辨却怎么也分辨不出谁是谁。
民间有说法,说是梦都是一种预兆,前世却看过一本分析,说梦之所以是预兆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因为想的多了,在梦里就有可能得出一些结论或者说有一些征兆,最有名的是故去的亲人托梦诉说冤屈,是因为极度思念亲人,心中又未解之谜,日思夜想,结合一些蛛丝马迹,机缘巧合就能得到正确的答案,与鬼神之说无关。
她见到的人是荆刚,当时荆刚身边还有一个女人。
苏宜晴凝神拼命回想,按理说她今天遇到了那个人,那么做的梦就该是与那个人有关的,就算做梦,也该是做一些当年出嫁之后那段时期的梦,为什么会梦到幼时呢?闭上眼睛再使劲像匆匆一瞥的画面,对了,她见到那个人的时候,他身边有个女人,好像也有些眼熟。
是谁?能让她眼熟的结合做的梦苏宜晴第一个想到的是远平伯府的人,丫鬟的话估计是没有什么印象的,那就剩下姐妹了,但伯府的姐妹,除了大姐姐苏宜荣之外,让她印象比较深刻的就是经常找她麻烦甚至于流落在外相遇之后还想要置她于死地的八小姐苏宜香,剩下的连名字都记不全了,样貌也模糊,苏宜荣才见过,肯定不会认错,苏宜香她也是应该能认出来的,那个女人绝不是,但细想跟苏宜香似乎有那么几分相似。
印象中苏宜香是有几个庶出姐妹的,叫什么来着,实在想不起来了,难道见到的女人会是其中一个么?
对于荆刚,苏宜晴的感情也很复杂,那时候是荆刚把她从劫持出来,这是一个命运的转折点,那时候不觉得有什么,只觉得也许是一个机缘,摆脱尴尬郡主身份,摆脱远平伯府小姐身份的机会,穿越过来,她总有冒名顶替的感觉,对于那些所谓学院至亲,除了苏瑾旭这个有些傻头傻脑的哥哥,哪怕是许氏,她也没有太多的感情。
也许是她本性有些凉薄,又或者刚来的时候到底太过天真,以旁观者的态度,对于远平伯府众人特别是内宅妇人那些血淋淋的勾心斗角总觉得发憷,不能苟同,中间夹杂着人命,那些个早上看见还是鲜花一般娇艳盛开在伯府的女子,到了晚上可能就连痕迹都看不到了,别说那些丫鬟小妾,就是如天之骄子一般的苏瑾明,他从云端跌下来,得到的也不过是几声叹息,没有人替他讨回公道,这些所谓的亲人将他的不幸当成了丑事,拼命掩盖。
那一切让她想要逃离,但真正逃离了,她发现,远平伯府的一切不过是这个世界的缩小版,不公无处不在,别处更加残酷,至少那些亲人在没有利益冲突的时候不会害你,而没有关系的人,可以毫无理由置人于死地,而她最终还是回到了跟原点相似的地方,陷入重重斗争中,相比当初远平伯府妇人间的那点手段,如今更加显赫的定王府争斗更加激烈,只不过那时候还能看得明白,知道那些人为什么而斗,而现在,她真不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了。
苏宜晴回忆着往事,她不怕见到苏宜荣,不怕见到以前的亲人,或者说怕也分很多种,但是她怕见到跟赵博阳有关的一切。
跟赵博阳之间的纠葛虽然不是愉快的,但却是纯净的,不容玷污的,所以那时候她明知道世道艰难,一个孤身女子生活得会有多困难,她还是毅然决然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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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八十七章 信号
这座宅院很小,夜里还好些,白天吵杂得很,外头小贩叫卖声,小孩哭闹声,甚至邻里炒菜做饭的声音都能传过来。
这一切让苏宜晴又想起以前在云州的生活,那时候过得就是简简单单普通百姓的日子,虽然那时候就知道,那样平静安宁的日子不会过得长久,可是偶尔午夜梦回,却也奢望过能永远那样,最好还能有个人相依相伴……
不过梦毕竟是梦,她知道不可能,因为她不愿意付出代价,也不愿意屈就,在现代,她不过是一个芸芸众生中最平庸的一个,将来嫁人不会有太好的选择,可能是个小公务员,小白领之类的,论人才不一定会比如今定王府随便一个小厮强,当然,她前世的样子连府内最平庸的丫鬟都比不上。
若当初她甘心找个平庸点的男人,找一个相对平静远离战场的村镇过日子,要说夫妻恩爱白头不一定,但相互扶持,生儿育女享受天伦之乐未必就不可能。
穿越一场,成了大家闺秀有了个相对好的模样,眼界也高了起来,又嫁给过连御风这样容貌才智皆是万里挑一的男子,她怎么甘心嫁给一个平庸的男子度过一生,所以她也注定得不到普通人容易得到的那种平淡的幸福。
这世上就没有那么便宜的好事,她从来就不想要付出代价或者说不想要冒风险,兜兜转转,她还是过这样一开始就厌恶的勾心斗角生活,想来也不能怪天怪地,说起来都是自己的选择。
是她选择了连御风,选择了这种生活,这次无论如何都应该要坚持下去。
应该两字浮现在心头的时候,苏宜晴怵然一惊,她怎么会这样想?难道她只是因为应该如此而在坚持么?
危险的环境,心思深沉的夫婿,骨肉分离,如履薄冰的生活,她还在坚持,甚至不敢直接追问连御风,因为承受不了可能残酷的真相,宁愿选择自欺欺人,就如天下大多数妇人一般,明明所托非人,却还是骗自己,他能改好,会有苦尽甘来的一天?又或者已经没有别的退路了,不信也得信?
但是无论是第一次嫁他还是第二次嫁,她从来知道他并非君子,甚至可能不是好人,既然一开始就接受了,现在才纠结是不是太迟了?
有时候一个人自己都不了解自己,苏宜晴真不明白她为何会如此?明明在连御风有危险的时候她就想着不管他是什么人,她只愿他平安,可为何却又时时浮起一些她自己都莫名其妙的念头。
忧愁之下,苏宜晴整夜整夜睡不着,便起来登高远眺,大概是为了观察方便,这间小小的院落有一座二层的小楼,比周围的建筑略高了一些,站在楼上远眺视野倒也开阔,古代的夜晚大多数都是漆黑一片,蜡烛油灯都是费钱的,平民百姓之家不能浪费,唯有高门大户或者客栈之类的会在长夜一直点灯……
这天晚上,天很黑,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天地仿佛一片黑暗,这个时候,远处几点微弱的亮光就很显眼了,苏宜晴凝视了许久才分辨出,那是红灯笼的亮光,高门大户很多人都喜欢在门口挂红灯笼,特别是有家人彻夜未归的时候更要挂红灯笼,为家人指路,不奇怪。
苏宜晴当时也只是无聊多看了两眼,并没有放在心上,然而第二天傍晚太阳快落山的时候,她又站在楼上往那个放心看的时候,她突然发现,那个方向别说什么有什么大房子,草屋都没有,那里是一片小山坡,山坡上孤零零的一棵三层楼高的大树尤为起眼。
没有人家,只有一棵树,谁那么无聊会在夜晚在树上挂红灯笼,要居民区还可以说小孩淘气或者有附庸风雅的在玩什么哑谜,但半夜三更要去到没有人烟的山坡上再爬上那么高的树上挂红灯笼,怎么想都有些诡异,难道是什么人在发信号。
想到信号,她尘封的记忆有些被唤起,心里一咯噔,再想到几天前遇到的人,不可能有那么巧的事吧?但愿只是巧合。
天慢慢黑下来,苏宜晴觉得她上辈子或者说这辈子积的福不够,越是祈祷就越不可能实现,总是事与愿违。
天刚黑,那红色的灯笼就亮了起来,跟昨晚一样,并且只有三盏,东西北三面都有,就南边没有,要说巧合,真的不可能了,那么明显的信号。
“夫人,晚上风大,您还是回屋吧。”
身后萝草柔和的声音响起。
苏宜晴不敢再往那个方向看,生怕被萝草也看出什么迹象,就点点头就那么跟着萝草下去了。
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觉得屋内闷热得很,打开窗户一抬眼却看到远处那红灯笼依旧固执的亮着。
不能再去管了,前途渺茫,自身难保,她不能再去管别人的闲事,无是什么事,她自问她的过去不欠任何人的,这个世界上好人多数不长命,尤其是多管闲事的好人,她本不该来到这里,又或者说,她不使用一些不该有的能力,也许命运也不会如此,她改变了苏宜晴的命数,也改变了别人的。
若她甘心只做苏宜晴做一个普普通通的贵族小姐,按照家人替她安排的道路一直走下去,也许就不那么辛苦了?有时候嫁给笨一些坏一些的男人危险性还小些,有宗族礼法压着,除非真坏到极点,不然一般男人也不会闲着没事刻意虐待妻儿,能坏到一定程度的就不是没脑子的,就是后宅妻妾之争,妾也很少能压正妻一头,真遇上极品她也不是任人欺压的小白菜。
既然决定要做蒙小福,就真当自己是蒙小福,不能再去想其他的,不然只会害人害己,就算她现在手里的是一根稻草,她也不能往轻易就扔了。
苏宜晴就一直就那么自我催眠,不要去管,不要去管,过几天那灯笼自然会熄灭,很多时候不去管不去问,事情也能过去。
然而那红灯笼还是那么固执的每天晚上准时亮起,那片山坡地势本就高,加上灯笼挂树上,导致她足不出户一开窗户抬头也能看见。
第六百八十八章 指责
很多时候,人经常会犯一种错误,就是明知道一件事不该去做,哪怕有一万种不做的理由可还是忍不住要去做。
苏宜晴最后还是压抑不住内心的冲动,趁夜往灯笼指向的方向而去。
她没有在夜色最浓的时候去,而是在夜已过大半四更十分才出去,想着对方不知道等了多少天,这个时间点未必有耐心守着,自己这个时候过去,若是对方不在,那么就是彼此无缘,她能卸下心里的负担就此放下,再找个借口让萝草等人另寻一处住处。
到了地点,她也没有立即现身免得有什么陷阱,先躲在草丛里观察,果然这段时间她运气不太好,期盼的事始终没有发生,在挂灯笼的大树南边另一个小山头,一个熟悉的身影一动不动的站在哪里,仿佛是木偶泥胎的假人。
苏宜晴在草丛里躲了许久,身上被蚊子盯了好几个包,心里却还在犹豫,要不要见,其实现在就走还来得及,脑子里有一个声音一直再说,还是走吧,没什么好见的,她目前处境已经万分艰难,承担不起任何事了,这人千里迢迢来寻她肯定不是叙旧聊天问声好。
可昔日的情感让她无法狠下心来,纠结的时候,那个一动不动的人却突然开口了,“既然来了,姑娘就还是出来吧。”
苏宜晴握了握拳头,内心暗暗叹息一声,还是慢慢走了出来。
“好久不见。”荆刚抱拳,“苏姑娘可还安好?”
苏宜晴打量了荆刚一眼,几年不见这个男人外貌没有多大变化,一身的气势却是比以前强盛多了,想来是跟着赵博阳四处征战养成的,从占山为王的土匪头子到统领千军万马的将军,有如此大的变化也正常。
“用这种方法寻我,有什么事么?”苏宜晴不想要说些惺惺作态的废话,她们之间虽也曾经共过患难,但实在也没有什么旧情可叙,有的只是她想要丢弃的过去,想必她的存在对他来说也不是一个愉快的回忆。
荆刚从来也不是个喜欢拐弯抹角的人,便道:“多年不见,苏姑娘不想要知道故人的近况吗?”
“当年我既然决定离开,就是打算放下,荆大哥……难道你不想放下么?”苏宜晴反问。
荆刚沉默了片刻,他知道自己一介武夫,论嘴皮子讲大道理十个他捆在一起估计也不是眼前这个姑娘的对手,与其跟对方玩心理战,还不如直说目的,便道:“这些年来,我每到一处地方,就会找一处高处挂灯笼,希望能找到姑娘,大概老天成全,今日果然找到了姑娘……我寻找姑娘是为了赵将军。”
苏宜晴自然知道他是为了赵博阳,抿了抿嘴之后问:“是他让你找我的么?”
荆刚摇摇头,“赵将军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他现在的情况也不是很好,自然不想要再拖累姑娘,是我,只觉得赵将军实在太苦,他心里一直没有放下姑娘,所以我……”
“别说了。”苏宜晴打断荆刚的话,无奈道,“荆大哥我们都不是情窦初开的少年男女,生活环境由不得我们幼稚,爱情从来不是生活的必需品,尤其是背负太多的人没资格谈爱情,你不该对我说这些而是该劝赵博阳放下。”
“你是觉得爱情不重要还是因为你心里爱的是另外一个人,所以就用找一些借口来逃避?”荆刚尖锐的提出了这个问题。
“那又如何?”苏宜晴平静的直视荆刚的眼睛。
荆刚一时说不出话来,是啊,那又如何?这姑娘跟赵将军之间的事他是知道得最多的人,当初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本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可惜缘分不够,在赵将军为国出征凯旋归来正要成亲之时,出了意外,缘分转弯了。
都说天意弄人,要真没缘分就算了,可偏偏他们两人各自的姻缘又断了,飘零江湖乱世重逢,可为什么不能重新在一起呢?
明明很般配的一对,荆刚出身卑微,江湖中人对于那些迂腐的规矩很不屑一顾,这苏姑娘嫁过人又怎么样,赵将军也结过婚的,要在乡下,这两种情况是在般配不过了,谁也不会说闲话。
可偏偏这苏姑娘就是介意,荆刚一直以为是高门大户小姐,书读多了,读傻了跟乡下那些穷得吃不起饭的穷酸秀才一样,可今天在这个地方见到,他突然觉得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
这苏姑娘心里根本没有赵将军,他方才只是诈一诈她,想不到她居然一点都不反驳,就那么默认了,让他反而不知道说什么好。
荆刚很是有些不平,干脆道:“前段时间,有人误导赵将军,说姑娘去了琼州并且有危险,赵将军毫不犹豫孤身一人就去了琼州,落入别人设下的陷阱,差点把命丢在那了,赵将军也是善于谋略之人,自然知道这很有可能是个陷阱,可他还是去了,他根本不在乎自己的性命,姑娘真的一点不在乎么?”
“他太固执了。”苏宜晴脸上浮现些许痛苦的表情,可还是道,“就算这样,我跟他之间很早就已经结束了,还是那句话,荆大哥你该劝劝他,当初我选择离开就是希望他能够放下,他还年轻,可以摆脱过去一切重新开始,为什么要执着于不堪回首的往事呢?”
“不堪回首?难道姑娘就这样形容赵将军对你的情感么?”荆刚有些怒了,这读书人说话文绉绉的,他没读过什么书,但还是知道这个形容词的意思。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苏宜晴真有些无奈了,面对愤怒的荆刚,轻声道,“我要不是觉得他对我的情感很珍贵,当初就不会尽力帮他,只是过去的一切不单是我们两个人的事,还有一些人和事一起纠结,就像荆大哥你……我们也曾经共过患难,偶尔我也还是会想起过去,就会忍不住想,若是当初没有被挟持,我现在该是什么样子?孤身一人流落漂泊的苦荆大哥你该知道的。
第六百八十九章 翻脸
若是之前一提到当初,荆刚气势就会弱了下来,他这辈子不说顶天立地,但多数时候可以说无愧于心,可就因为危急之时劫持了这个女人,导致了一连串的后果,早知道当初他就是宁愿让人抓住千刀万剐也不能挟持这女人脱身啊。
挟持之时,他并未想要伤害无辜,总归是男子汉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他就想着只是吓吓追捕的官兵,哪怕官兵不放他离去,他也不会伤害人质。
他一个粗人,当时那种情况根本没想到对于贵族女子来说还有比性命更重要的,那就是名节,被人挟持出城,这个女子名节就毁了,就算不如乡间那些背夫偷汗的**一般浸猪笼也得是被送入庵堂的份,那还不如直接杀了呢,这件事过了那么多年,他一直内疚着。
但是这些年跟着赵将军,接触的各类人多了,他才觉得那些所谓名节之类不过就是为了索取更多利益的一个借口,什么女子名节大于一切,与其说女子看中名节不如说是看中这名节背后带来的利益,若是名节不能带来利益,那这名节就一文不值。
他就见过那么一桩事,有一次他的一个下属小队长救了一个书香门第的小姐,那家人投亲途中被土匪打劫,那家小姐掉下马车眼看就要被死在马蹄之下,那小队长恰巧赶到,就把哪家的小姐给拉上马,紧接着赶跑了土匪,谁知道那家人刚捡回一条命就说人小队长坏了小姐的名节,要小队长负责。
不就是一个女人么,硬要嫁也就算了,可偏偏那小队长已经娶妻,当然男子三妻四妾也没什么,白送上门的也没有多少个会矫情拒绝,反正那小队长的糟糠在家中侍奉父母,小队长年纪轻轻很得上级赏识,此次剿匪又立了大功眼看着就要升为参将,乱世之中,武将远比文臣吃香多了。
当然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既然小队长已经娶妻,这被救的小姐只能屈就为妾了,本来要死要活说名节重要,又说救命之恩当涌泉香相报的读书人立即又说了,说什么他们家世代书香门第,女儿绝不能为妾。
闹来闹去,那小队长大概贪哪家小姐美貌,觉得乡下糟糠好欺负,就一封家书以家中妻子三年无出唯由休了糟糠,要正式迎娶那小姐过门,这不是笑话么,这小队长成亲不到一年就从军了,如今在军中才过了不到两年,说法根本不成立。
赵将军知道了此事大怒,立即就削去那小队长的职务,算是让他解甲归田了,说是能为了利益抛弃糟糠之人品性可想而知,他决不能让次人留在军中。
而那书香门第的小姐反应到也快,不拿名节说事了,只说连累了恩人前程,实在惭愧无颜再嫁,只能削发为尼入庵堂为恩人祈福。
后来军中人议论,说那书香门第不过是想要在乱世找个庇护者才看上那小队长,结果小队长职务一被削去,大字不识几个空有一身蛮力的武夫就跟大户人家家中的家丁护院一般,人家哪里还能看得上,说是削发为尼,谁知道是不是别处嫁人去了,那家本就不是当地人,投亲而来闹了这一出,没脸继续呆下去,没多久一家子也全走了。
剩下那小队长闹腾了一番,都开始迎娶事宜了,钱也花了不少,这下人财两空,职务都没了,回家的盘缠还是大伙凑的。
此事给荆刚犹如当头一棒,当年那位苏姑娘是否也是如此呢?她身为郡主,嫁的又是外邦王爷,大周没有大荆那么讲究规矩,是否当年的挟持只是苏姑娘为了脱身而找的借口,她是不得已嫁给大周王爷的,心中想必是不情愿,但这桩亲事关系两国和平,不能不嫁,被人挟持就可以毫无顾忌的脱身去过想要的日子,那样有本事有手段的女子离开高高的院墙自然能有更广阔的天地。
只是那样一想,荆刚又觉得自己也是在找借口,为自己做的错事找借口让良心好过一些。
荆刚脸上表情的变换没有逃过苏宜晴的眼睛,从小生长在复杂的环境中,尽管没有刻意,她还是能敏锐的捕捉到人内心情绪的变化,从而猜到对方到底在想什么,随即冷冷道:“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觉得我辜负了一个真心对我的人就是十恶不赦?真想不到你千里迢迢而来就是为了指责我,又或者你觉得该杀了我。”
“我……我只是想要让你知道赵将军对你的一片真心。”荆刚面对盛怒的苏宜晴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了,气势顿时就弱了下去。
“真心,真心又如何?”苏宜晴冷笑一声,“荆大哥我不是看不起你,不过你始终一介莽夫,想事情不全面也不长远,有情并不能饮水饱,无论是过去国公府的贵公子还是现在声名远播的将军,赵博阳的感情都不只是他一个人的事,他背负太多,我一个弱女子可以抛下一切随他到天涯海角,管他是国破还是家亡,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有一个温暖的家比什么都重要,他可以么?若是可以抛下责任他就不是那个值得你追随效忠的英雄,若我当初不主动离开,他是能跟我一起急流勇退,还是能光明正大公开我的身份然后迎娶我么?我不是怀疑他的真心,以赵博阳的为人还有他对我的愧疚,他会,不过我想到时候会有荆大哥这样的追随者跑出来另一番指责只怕到时候我在你们心中就成了祸国殃民的妖姬。”
“可是赵将军他一直过得很苦,几乎是在折磨自己。”荆刚低下了头,“我找你并不是想要指责你,只是若是世界上还有一个人能开解赵将军,只怕就只有苏姑娘了,所以我想求你……”
“这不可能,我现在有自己的生活,不能抛下一切离开,有些难关得自己过,很抱歉荆大哥,我想要把你当成朋友,但不得不承认不过我觉得我们之间一直是话不投机的,世道残酷,不能要一个弱女子做牺牲。”苏宜晴近乎冷酷的打断荆刚的话。(83中文网 )</div>
第六百九十章 中计
话说到这个份上,苏宜晴真觉得今夜出来一趟是十分的错误,她跟赵博阳之间早已经结束,今生今世不想要再跟对方有所纠葛,更加不打算再为他做什么,那么还来一趟做什么呢?跟荆刚冷眼相对互相指责让彼此在对方心目中本就不是非常好的形象再变得更加恶劣么?
想到这里,苏宜晴一句话也不想要在多说了,转身就要走。』
此时荆刚却道:“这些年来总是有一些你的消息从各地传来,赵将军是个谨慎的人,但凡涉及到你的事总会乱了心绪,折损了不少心腹,这次差点就把自己的性命搭上了,其实他也知道极有可能是个陷阱,但不敢赌那万一,所以还是去了,我荆刚是个粗人没有你们那么聪明,但也能看得出来,能设下这样陷阱的必然得是熟悉你之人,那些消息形容得非常真切。”
苏宜晴回头,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荆刚,这才是他寻找她的真正目的,方才说那堆虽然也是真心话,却是个试探,也许她的回答让他觉得不是她设下的计策,所以才说出最终目的?
若说熟悉她的人,应当要属周太夫人还有远平伯府的那些人,毕竟她从小就在远平伯府长大,有不少近身伺候的丫鬟和嬷嬷。
不,这不太像周太夫人的作风,周太夫人或者说远平伯府的人不知道她跟赵博阳之间的会有那么深的纠葛,从而费心设下陷阱,另外大费周章算计赵博阳对于周太夫人或者远平伯府来说得到的实在有限,手段龌蹉不能光明正大得到褒奖顶多就一点私下的赏赐,金银之物周太夫人并不缺,所以她不会做这种事。
若是按谁得利益谁的嫌疑最大,而且有条件有动机做这件事的话,倒是有一个人,而且一切都有了很合理的解释。
一阵山风吹过,苏宜晴觉得遍体生寒。
“你怎么了,想起了什么?”荆刚见苏宜晴脸色大变,又问了起来。
“我……荆大哥,你现在可以回去告诉赵博阳,我一切都好,让他以后不要再找我,免得再中了别人的计,就算为了我吧。”苏宜晴心中的猜测说不出口,只能委婉提醒,想了想又道:“告诉他,他若是因我出了什么事,我这辈子都不会安心的,哪怕是为了我,也让他好好保重自己。”
荆刚苦笑一声,“这类话我已经说了很多遍了……空口无凭,只怕不是姑娘亲口所说,赵将军不会相信的。”
苏宜晴想想也是,要怎么说赵博阳才能相信呢,她跟赵博阳之间似乎没什么信物,就算有,也不会时时带在身上,那么她跟他之间有什么别人不知道的可以做密语么?好像也没有。
不,有一样可以作证,苏宜晴立即问荆刚:“有小刀么?”
“这个可以么?”荆刚不知道苏宜晴要做什么,可还是递过来一把明晃晃的匕。
苏宜晴接过匕,然后朝地下望了望,捡起一根手指头粗细的树,用匕削了起来,不一会就削好了一根简易的簪子,之后递给荆刚。
“这是?”荆刚很疑惑的接过这看起来非常粗糙的簪子。
苏宜晴道:“赵将军当年送过我一根木簪子……大概就是这个样子的,你拿着这个回去,他应该会相信的,告诉他,我真的一切安好。”
荆刚看着手里的簪子,明白这定然是他们之间的定情信物,想来也只有这样了,这一趟总算没有白忙活一场,有了这个,赵将军应该能安心些,刚才很多难听话都说出来了,到了这个地步他本不该在说什么,可最后还是忍不住说了句,“苏姑娘,我知道方才有些话说得过分了些,但……我就说这最后一句,连御风为人很是阴险且冷酷无情,你若是与他在一起就该万分小心。。”
苏宜晴这次没有接话,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不知道为什么,走到一半,苏宜晴只觉得内心越来越不安,有一股不详的感觉,像是生了什么事,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之后猛然停下脚步,之后快往回奔。
苏宜晴绕了一圈,从另一个方向接近方才跟荆刚见面的山坡,远远就听见了打斗声,她没有敢在靠近了,就站在那看着,细细听,打斗声很快停止,夜风中传来荆刚的怒骂声,之后声音也很快停止……
不知道怀着什么样的心情,苏宜晴还是回到了小院子,院子里一切平静,像是无人现她出去过一趟。
她独自坐在床头等着天明,只觉得自己真是愚蠢,这样愚蠢的自己居然活到了现在,没祸害自己自然就害了别人,总以为反正没什么可以失去的,就那么放任自己闭上双眼,拒绝相信生在自己周围的事也不再去探究这一切的原由,自欺欺人的过日子,到了现在,有一张无形的网在慢慢收网,她早已经是网中之鱼,逃不掉她也不想逃,可别人呢,难道就该跟着她一起落入网中么?
不,不能这样,她不想自救也不该牵连别人。
待到萝草等丫鬟进屋伺候的时候,看到苏宜晴的神色不由得吓了一跳,急急问:“王妃,您是否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请个大夫来瞧一瞧。”
一夜未眠,苏宜晴自然知道自己面容该有多憔悴,也不想要再掩饰,直接道:“没什么,我只是睡不着,这里毕竟是穷乡僻壤的太过简陋,住了这许多日实在难过。”
“王妃……”萝草等丫鬟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些什么,刚来的时候王妃分明什么都说不错的,还说比之前在乡下住的屋子好许多,这才过了几日,就又是另一副说辞,叫她们这些做丫鬟的该如何安慰呢?
“行了,你们出去吧,我在歇一歇。”苏宜晴也不指望这些丫鬟能说什么,随口将她们打出去,她的意图已经说出来了,相信很快会有回音,无论如何要先回城在做打算,困在这小院里再有主意也施展不开。(83中文网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