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不靠谱的神仙
无论贫富贵贱,是人都会有愿望,这些愿望有的荒诞离奇不可实现,有的平凡朴实触手可得。
苏小小是个爱做梦的女孩,从小就有各式各样的愿望,当然女孩子的愿望太过梦幻虚浮,多数都是不可能实现的。
然而当某一日她得到了一个据说可以实现任何愿望的机会之时,她却只许了一个大多数人渴望的平凡愿望。
事情是这样的,苏小小好好的走在路上,天降横祸,被一个跳楼轻生的女孩给砸到,结果跳楼的指蹭破了一点皮,苏小小却被压断脖子当场断了气。
一切都是在瞬间发生的,等苏小小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漂浮在半空,前面站着两个穿着橘黄色僧袍不像僧袍道服不像道服一高一矮两个家伙。
这两个家伙一搭一唱,趁苏小小还迷糊的时候一搭一唱说了一大堆,说得苏小小晕晕乎乎的,唯一的念头就是她已经死了,然后在那两个怪异家伙噼里啪啦的一通说教中抓住的几个重点就是,她是冤死的,通俗一点的说法,就是意外死亡阳寿未尽,眼前这两家伙是神仙,职位类似于中国的牛头马面,西方的天使。
明白这一点之后苏小小满怀希望的问:“你们既然是神仙,那么能让我复活吧?”
那两个家伙相互对看了一眼,义正言辞道:“我们是神仙,不能徇私枉法,让死人复活有违天道。”
“哦!“苏小小失望的叹了一下子之后,又问道:”那现在怎么办?照你们这样说我们其实不该死,我的死是意外,既然这样应该会有补偿吧?我这个人从来没有做过坏事,捡到钱包一般都上交的,还经常扶老人过马路。”
矮个子口才比较好,当即道:“这个是意外大家都不想的,按你们阳间的说法,这个没有谁该负责任,当然处于人道主义我们会让你下辈子投个好胎,完美的过下辈子,再活个好寿命。”
高个子补充道:“还有女孩子不是爱美么?你今生的样子普通了点,下辈子想要做个绝世美女也不成问题,甚至连投胎到什么人家也可以由你选择,比如富商巨贾或者是政界权贵之家,当然平凡一些,多享受一点家庭温暖,教师医生之类的家庭更不是问题。”
苏小小生性豁达,事已至此,她想着这样也不错,今生她过的太辛苦,若是下辈子能投个好胎有个幸福快乐的童年,过完美的一生,也算是因祸得福。
不过活了二十多年,经验告诉她,这个世界没有那么便宜的事,别人眼中的幸福,当事人未必觉得,便道:“这样也行,不过你们得先告诉我,下辈子让我投到什么样的人肚子里头,最好现在先带我去见见我下辈子的父母,我希望我的父母是一对慈祥的夫妻,当然钱越多越好,怎么也不能一穷二白,我今生吃够没钱的苦头了。”
矮个子和高个子听到苏小小的要求神情顿时有些诡异,迟疑了一会才道:“这是当然的,我们的工作是很尽责的,到时候由你挑选投胎到那户人家,我们会挑出一堆美满的家庭让你挑选,刚才说了富商巨贾也没问题,绝对一个比一个有钱,你喜欢那个就投到那个肚子里。”
有这样的好事?苏小小笑眯了眼,迫不及待的道:“那快走吧,别磨蹭了。”
那两个家伙神情尴尬起来,高个子小心翼翼道:“这个没有那么快的,我们办事需要时间,还得给你慢慢调查挑选,这也是对你下辈子的幸福负责。”
苏小小想想也对,脸上露出感激的笑容,“你们工作真是认真,投胎的确是见件慎重的事,投错了一辈子就毁了。”
矮个子笑容满面道:“你能理解就好,我们做神仙的也是很辛苦的。”
苏小小觉得这两神仙态度很好,真不愧是神仙,前世不知道修了多少福德才当上的,当即奉承了一下:“碰到你们这样负责任的神仙才是我的福气,对了,你们要调查多久?一个星期,还是一个月?”
两个神仙听到苏小小的奉承,神情更加尴尬起来,互相使了个眼色,之后才由矮个子比了个六的手势。
“六天?”效率还是挺快的么?苏小小很高兴。
矮个子摇了摇头。
“六个星期?”苏小小觉得也不是很久。
矮个子还是摇摇头。
“六年?”苏小小尖叫起来,这也太久了、
矮个子还是摇头。
“别告诉我六十年?”苏小小顿时愤怒起来,“你们刚才说什么调查是骗我的吧?六十年,我下辈子的爷爷奶奶估计还没有投胎呢,更别说我那些父母后备人选了。”
“别激动,别激动,”矮个子神仙试图安抚苏小小的情绪,小心斟酌着用词,“虽然多等些时间,但是能换一个幸福的下辈子还是值得的,你看人间如今那么多人宁愿卖血卖器官来换取一点点金钱,一定给你找个富贵人家投胎。”
“幸福的下辈子。”苏小小冷笑起来,“当我是傻瓜么?你们能保证我投个富贵好胎就能一辈子快乐?小时候由慈爱的父母抚养长大,成年后嫁个极品好老公,生一双可爱孝顺的儿女,一直到闭眼那刻都是幸福的么?”
两个神仙顿时说不出话来,这个幸福不是必然的,他们能保证她投胎到一个幸福的家庭,有慈爱的父母,这可以事先调查,至于她成年以后嫁什么人就不是他们能决定的了,现代人离婚率那么高,就算强行牵了红线也不能保证他们自己一定不会扯断。
甚至苏小小自己就是枉死的,人生无常,她投胎的人家能不能平平安安到她长大也是没准的事。
至于生对孝顺可爱的儿女,那就更不能保证了,儿女多数跟父母的教育还有周围的环境有关,神仙也难控制人心,不能决定人的心性。
这两神仙引诱不成,就想威胁,黑脸就由高个子来唱,他当即板着面孔道:“苏小小这是我们能给你最好的安排,别不识好歹,当心连着好的投胎方式都没有。
软的不行就来硬的,苏小小是名牌大学的高材生,课余学金融的,有学到这方面的谈判手段,若是对方真的可以轻易决定她的命运,那么刚才根本就不用浪费时间跟她说那么一大堆废话。
苏小小怒极反笑起来,“人间到处充斥这不公平,想不到天上也一样,一句话,我是不愿意的,看你们那样子,这等着投胎的六十年也不会有什么好去处给我,你们有什么强硬手段就使出来吧。”
两个神仙说不出话来了,他们最怕遇到的就是这种软硬不吃,头脑又好使的,他们神仙也不好当,十世善人才换得一个成仙的机会,又通过重重考核才能成为神仙,人间天天有人想要成仙,神仙又不老不死,岗位有限,竞争激烈,这一个弄不好就要被贬下凡做个普通人重头开始。
这苏小小猜得没错,等着投胎的六十年时间,他们只能让她如同监禁一样渡过,所以他们一开始不敢说,想着先许以利益引诱得苏小小心花怒放之际,在告诉她凡事都是先苦后甜的。
不料这苏小小刚遭遇横祸,头脑还能如此镇定清醒,真要被囚禁六十年,而且这还不同于人家监狱,为了保持她魂魄的完整不被外力侵蚀,只能放在特殊的容器中保养,意识是清醒的,身体是虚伪的,这普通人肯定受不了,说出来谁都想要疯掉,这肯定是不行了。
两神仙只得采取第二套方案,还是矮个子唱白脸,扯着夸张的笑容道:“话还没说完呢,你先别急,等不了就算了,我们再替你想想办法,这样好不好什么时候你投胎我们是改变不了的,你应该知道现在流行穿越吧?这也跟投胎差不多,你还带着现代人的记忆,回古代绝对能混个风生水起,就当去古代旅游一趟。”
苏小小丝毫不为所动,冷笑道:“现在满大街书店都是穿越小说,傻瓜也知道穿越不一定能做女主,就算能做女主穿越也不一定能个个幸福,很多憋屈到底的。
矮个子神仙眼见不能继续忽悠了,干脆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道:“要知道这穿越也不是那么好弄的,我们私人帮你上下打点,求不少同行走不少路子,还不能接受我们也没有办法了,谁叫你这事是我们失职呢。你要只想解恨,去告上我们一状,我们受处罚,你的补偿就少了,人间你也看得多了,大凡官司,若是能和解放对方一条生路,赔偿金自然多,若是公事公办那赔偿金都不够受害人请律师的。”
苏小小瞪着眼睛,目光在这两渣神仙身上来回扫了几下,觉得这次他们不像说谎,只得无奈道:“那你们想要让我穿越到什么地方去?”
前车之鉴,矮个子神仙倒是知道了不能太过分,最好能给对方一点甜头,不然以这苏小小的脾气估计还是要闹的。
犹豫之后,矮个子神仙一脸肉痛道:“这个你可以选择,省得到时候你自己没本事过不下去就说我们骗你,事先声明,凡事有利必有弊,人终究还是要靠自己,不然就算给你一条光明大道你也走不下去,这穿越也是香饽饽,好多神仙都在给他们凡间的七大姑八大姨谋福利,晚一步好地方都让人占了,我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路子走通,你选择机会比别人多……这样吧,干脆你自己说想要什么样的生活,我看看有没有满足你条件的。”
苏小小板着手指头盘算起来,一一排除不喜欢的,宅斗极品亲戚一堆的她没有那高人一等的头脑,肯定是不好混的,何况那宅斗中唯一的好处就是有个一心一意的好老公,可万一这一心一意对着的是别人,那就不是人过的日子,女尊或者宫斗福利不错没有爱情至少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可惜智商要求更高,她自问也那指点江山的本事,思来想去,好像都没有什么完美的,只有六十年时间,肯定也不能去修仙类的。
苏小小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最后道:“我要做有钱人,自己有钱不靠家里不靠男人那种”
矮个子神仙先是诧异,随后眼中闪过一抹喜色,真想不到苏小小要求那么低,早知如此刚才何必绕那么多弯子呢,之后强压住激动的心情,道:“你说的不就是有大把银钱可以支配,最好还是无父无母的那种吧?”
苏小小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你看我都二十多岁了,要叫个陌生人做父母,真有些尴尬,弄不好容易露出破绽,这个……反正我就想要做个有钱人,有钱最实际。”
高兴归高兴,矮个子神仙还是来个事先声明道:“你可想好了,要知道这世界上有钱不一定能幸福,那些有钱人龌龊事一大堆,到时候可别说是我们害你。”
苏小小满不在乎道:“没钱的连人都做不了,你们神仙没吃过没钱的苦头,天天累得像狗一样,为了赚一点点钱整天对人点头哈腰。”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两神仙想想也有道理,有道:“这是你自己选择的,我只保证你穿越后绝对不缺钱,其他的就不能担保,你自己混不下去回来别怪我们。”
有钱哪里混不下去,两神仙越是这样说,苏小小越是觉得这是个肥缺,这两家伙不想给她,这才故意吓唬她,跟电视上那些猜谜节目一样,主持人越是再三确定的越可能是正确答案。
高个子神仙去帮苏小小办理穿越事宜,矮个子神仙就陪着苏小小闲聊。
苏小小坐在云朵上,看着朵朵白云从在身下缓缓飘过,头顶是湛蓝如宝石般的天空,这天上的景色真是美啊!所谓仙境果然没有让人失望,值得人做几辈子善事来求得一席之地。
听到苏小小的感叹,矮个子神仙则不以为然,“要是你天天看着这些,你就不会有什么感觉了。”
“那倒是,再美的景色看多了也有厌烦的一天。”苏小小点点头,又看了一眼矮个子神仙身上那古怪的道袍,随口道:“你们神仙几乎无所不能,所以对身外之物都没有追求了,是么?”
“什么意思?”矮个子神仙见苏小小打量他的眼神很有些不敢苟同的样子。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人靠衣装,你们神仙是不是也应该讲点形象了?尤其你们这些为刚死之人提供帮助的神仙,穿得好一点给人一个好印象比较好办事。”苏小小对这两神仙身上的衣服实在是看不顺眼么,不过想想,或许人家神仙不会在意俗人的品味,这样某些心灵美的人上来见到这样的神仙,也会很舒服吧,至于那些俗人,不必理会。
没想到,矮个子神仙却道,“这个自然,做什么事都要讲点形象,我们对工作一向负责,所以我每次都穿上你们人间设计师设计的最新款式的服装工作,我身上这件就是今年某个著名品牌服装展上的最新款式,前天刚出的,除了模特就是我们第一个穿。”矮个子神仙边说边转了一圈,摆了个模特的姿势。
这个还是今年最流行的新款时装?她还以为是哪个年代的老古董呢,苏小小强忍着爆笑的冲动,从小她就知道嘲笑别人的衣着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看到苏小小太过明显的笑意,矮个子神仙突然觉得身上这衣服好像也并不是那么时髦了。
郁闷了一下之后,他转了一下身,身上的衣服就变成了一套款式比较普通的西装,看起来像一个高级行政人员。
苏小小略带歉意道:“你不用这样,刚才那件衣服很好。”
矮个子神仙表情有些沉闷,道:“你脸上表情好像不是这样的。”
苏小小笑了笑,看来神仙有时候也跟凡人一样,起码某些虚荣心还是有的,她摆手道:“我是个草根阶级的普通女孩,对时尚的东西一向没有研究,我的品味一向很差,欣赏不了太前卫的好东西,不必介意我的看法。”
矮个子神仙苦笑着叹道:“你们年轻女孩都欣赏不了的,我们这些活了千年的老古董就更不能欣赏了,只是衣服穿出来还是别人觉得好才重要,我这也是为了工作,这年头神仙也不好做。”
看到苏小小露出能理解的表情之后,矮个子神仙趁机道:“所以你也别埋怨我们,要真有什么绝对幸福的生活,各路神仙早就挤破头了,我们让你等六十年后才投胎也不是害你,穿越是技术活,你看看那么多重生文,重生前后环境一样,条件一样,只是当事人换了个生活态度,就是另一番局面。”
苏小小面对矮个子神仙这一番推心置腹的话,却起了小人之心,素不相识的,这神仙那么苦口婆心干嘛?还想要她改变注意,蹲六十年监狱等投胎?
不得不说这神仙活得上千年,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不差的,见苏小小的脸上明显的你在骗我的表情就能猜到她大概的意思。
好人难做啊!神仙也一样,难得他发一次善心,这小姑娘却不领情,矮个子神仙也懒得在浪费口水了,世事无绝对,也许这姑娘真的能在逆境中杀出一条幸福之路呢?
高个子神仙很快回来了,事情办妥之后,矮个子神仙郑重其事的叮嘱她,“无论如何你要撑过六十年再回来,不然我们大家都要有麻烦。”
苏小小点点头,还想要说什么的时候,矮个子神仙将她一推,她就跌入无边的黑暗中。
怎么急,苏小小不由得暗暗诅咒,什么神仙,连话都没有说清楚就把她推下去,要是她穿过去发现是他们骗她,一定会立即死回来跟他们算账。
苏小小下去之后,
矮个子神仙才问高个子神仙,“你给她找了什么人家?”
高个子神仙道:“一个家产万贯的寡妇,真正无父无母,有个儿子,老公刚咽气,留下万贯家财任她挥霍,她还有大笔嫁妆,想要守着儿子或者是带着嫁妆改嫁都行。”
矮个子点点头,“这完全符合她的要求,话说你真确定那个老公死了,不会在还魂了么?”
“这个是当然,她那个老公从小就体弱,早油尽灯枯,就算有幽魂进来占着也活不过来,不信你看。”高个子神仙拿出一面镜子让矮个子神仙看,没等矮个子神仙看清,他突然惨叫,“天啊,我好像弄错了年代……”
第四十五章 中举
江月白房中。
一个嬷嬷道:“小姐,刚才那位灵小姐日后最好少来往。”
毕竟是一个姓的同宗姐妹,虽然知道江月灵性子不好,不过蒙江家收留那么多年,江月白不容得一个嬷嬷这样的评论自家姐妹,当即道:“灵妹妹规矩是欠缺了些,脾气又有些大,却也是心直了些,并没有什么恶意的。”
嬷嬷严肃道:“小姐,我并非挑剔这位灵小姐的规矩,举止谈吐之类的可以慢慢学,可性格却已经定型,没有重大变故是不会改的,这位灵小姐刚才明明很生气,又看不起我们这些下人,可却没胆子当场发作,典型欺软怕硬,眼光中是不时闪过怨毒之色,不是嬷嬷说,要有机会,只怕会做些什么事。”
江月白张嘴想要反驳,可突然想到学士府花园那一幕。
当时她是紧跟着江月灵的,可江月灵却七拐八拐的净往偏僻处走,最后竟莫名其妙不见了,这还罢了,她一回头原本跟着身后的丫鬟素儿也不见了,若说姐妹偶尔走失不足为奇,素儿是她的丫鬟,一错眼看不见,只轻呼一声她不就听到了?又不是人声鼎沸的地方。
随后就遇到那两个想要把她骗出去的丫鬟,若说这一切都是巧合,没有江月灵什么事,她是不信的。
想要算计她的人怎么能算准江月灵跟她会跟那些贵女们分开,随后又走散,连身边的丫鬟都不见了,然后就等在哪里呢?
想到这辈子差点就完了,任何人都会一阵后怕,再继续天真下去,真的就该死了。
若江月灵成心害她,她还要继续跟她做好姐妹,真做不到,就算江月灵不是故意的,她们之间以前也没有什么姐妹情,日后江月灵实在有需要,看在江大老爷份上,她能帮就帮一把,算是报答江家的恩德,至于常来常往之类的就算了吧。
这也是为什么大哥宁愿受周太夫人恩惠,欠下大笔人情,也要坚持搬出去,江家前些日子真的太离谱,尤其她学士府遇险一事,大哥认为江家主子中绝对也有人参与了,也不知道会是谁,眼下他们也没有能力追究,惹不起就只能暂时躲一躲,不然谁知道还会出什么事?
若说在堂堂学士府花园都有人想要把她拐出去,那么在江家未必就不可以?以前没有发生的不表示以后都没有发生。
周太夫人派了那么多健壮的仆妇过来。想来也是为了以防万一。
江寺卿其实并不想江月白兄妹搬出去,这一搬出去,两家关系就远了,尤其是前些时候为了江月白的亲事大家颇为不愉快,要住在一起还有机会修补,不住一起,感情就远了些。
但是江家儿孙多,宅院就显得小了,以前当他们是受接济的穷亲戚,随便给一处下人居住的小院也就算了。
现在要他们继续住在这个小院显然不合适,可要给江月白腾出一个跟江月灵等孙女一样的院子备嫁,还要给江月明另外准备一个安静读书的院落也实在难以做到,还有丫鬟仆役等等也要多准备一份,而江月灵在这里出嫁,就得当她是自己的亲孙女一样,要给她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实在准备不起。
还有江月白出嫁之后,江月明无论是不是中举,也要当他是府里正经少爷一样伺候,江月明年纪还小,要成器得等多少年,说不定还要帮他娶媳妇之类的,这可是一大笔开销,远平伯府三夫人许氏是出了名的厉害,必不会让江月白倒贴娘家,如果江月白嫁的是远平伯府大房和二房的公子还好一些,偏生嫁的是三房。
这门姻亲就有些鸡肋了。
永乡侯府那边给江月白一家三口准备了一座三进的院落,还有奴仆若干,周太夫人的用意很明显,送一份人情,可要继续住在江家,江月明只有一个人,他日中了举,身上背的债太多,该还给谁呢?
周太夫人出了名的精明,派来的人话说得很好听,意思却很明确,若是江家有意这样继续供江月明读书,她就不插手了。
宋大儒那边,因为看中江月明的才学,又怜他寄人篱下,故而很多费用都免了,可现在江月明的妹妹即将嫁入伯府,再免束?就说不过去,江月明也表示,秋闱之后就把所欠下的一概费用交清。
这又是一大笔钱,说来说去,江家就是缺钱,不得已,也只能看着他们搬走,还能保住这几年的收留之情。
两个月时间很快就过去。
先是举行了乡试,江月明如愿获得了乡试第一名,也就解元的头衔,苏宜晴知道的最著名的解元就是那个三笑点秋香的唐伯虎,人称唐解元,其他的就是举人。
这个朝代的正式科举考试分为乡试、会试、殿试三级,乡试是各省自行举办,相当于前世的省考,故而各省各地有不少解元,不过京城之地人才济济,不比其他,京城的解元自然也比别处尊贵。
而会试就是全国统考了,并且统一在京城举行,是要在乡试第二年才举行,古代交通不便,偏远地方的举子们进京不易,多点时间便于准备。
考中的称贡士,第一名称会员。
会试不久就要举行殿试,
殿试由皇帝亲自主持,只考时务策一道。殿试毕,次日读卷,又次日放榜。录取分三甲:一甲三名,赐进士及第,第一名称状元、鼎元,二名榜眼,三名探花,合称三鼎甲。二甲赐进士出身,三甲赐同进士出身。二、三甲第一名皆称传胪。一、二、三甲通称进士。进士榜称甲榜,或称甲科。进士榜用黄纸书写,故叫黄甲,也称金榜,中进士称金榜题名。
乡试第一名叫解元,会试第一名叫会元,加上殿试一甲第一名的状元,合称三元。连中三元,是科举场中的佳话。
据苏宜晴所知,本朝还没有能够连中三元的,至于状元榜眼探花之类多是三十多岁以上的大叔,拖儿带女不会被公主看上的那种,偶尔一两个年轻些的,相貌也平平多数是权贵家的公子,内定好了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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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okid==《财妻妖夫》]
第四十六章 金龟婿
放榜之后,江月明得了乡试第一名的消息传开,大家很是激动。
连带有些嫌弃江月白家世的许氏脸上也乐开了花,认为自家老娘眼光真是准,这样一来,江月白的家世就上去了,若是会试再取得一个好名次,这门亲事真是太划算了。
大家都在关注解元的时候,苏宜晴订亲的那家岑公子岑恒远还有伯府公子苏谨风也中举了,这两个人也很年轻,要没有十六岁的江明月压在上头,也很是惹眼,只可惜现在风头被人抢了。
外头人如何看不太重要,伯府中对于苏谨风的中举还是很高兴的,虽没有大摆筵席,也小小庆祝了一下。
而许氏就有些患得患失了,未来亲家的孩子中了解元,未来女婿中了举,大房的哥儿也中举了她自己的儿子连个秀才都没中,几位少年才子愈加衬得她的旭哥儿有些灰头土脸。
许氏的郁闷丝毫没有影响到苏谨旭替大舅子高兴心情。
只不过他有些摸不着头脑头脑,四伯父和四婶一向对他冷淡,平日里碰见就打个招呼,话都没有说过一句,最近这几日却频频找他说话,还送了厚礼说是庆贺他即将大婚,称赞他即将娶得如花美眷。
这日,刚又从四婶的院子里出来。
苏谨旭不禁擦了擦汗。
四婶说娘家有兄弟想要念书,希望他能把未来大舅子给请来指点一下。
要说以前,这不算什么难事,不过自从江月明中了解元之后,拉关系套近乎的人多了,他烦不胜烦,已经避到城外寺庙读书去了,现在哪里请得来?
苏谨旭天生不会拒绝人,顿时为难起来,一连几日愁眉不展。
他身边的章嬷嬷就把事情悄悄告诉了许氏。
许氏一听,当即带着丫鬟婆子杀到了四房。
四房陈氏听丫鬟禀报说三夫人来了,急忙带着小陈氏出来迎接。
许氏带着一堆丫鬟婆子,在四房花厅坐下之后,直接道:“四弟妹,四房最近频频找旭哥儿为的是那般?”
陈氏当着满屋子丫鬟婆子的面,想不到许氏这样不给情面,一开口就摆出了这样一副兴师问罪的嘴脸,心中顿时恼怒,还是强笑着道:“不就是听说旭哥儿未来大舅子中了头名解元,我娘家虽然是一介商贾,不过也有几个哥儿想要读书,想要打听一下而已。”
士农工商,商人是最低级的,商贾之家想要考科举不可能,必须得转换成农家,做个乡绅然后才能慢慢走科举路线,没有个几十年时间,想要从商人之家变成书香门第,非常之难,当然也有例外,比如花大笔银两捐个官,转眼就能变成官身,子弟就变成了官宦子弟。
商人捐官也不是想捐就捐,必得等到朝廷缺银子,需从民间筹集,这才宽限一些,本朝太平盛世了几十年,朝廷不缺银子,想捐都没地方。
所以陈家子弟想要立即考科举简直痴心妄想。
许氏冷笑一声:“一口吃不成个胖子,弟妹娘家侄儿想要读书是好事,但凡事要一步一步来,请个先生好好教教就是了,一开口就要解元来指点,未免大材小用,虽说是亲家,毕竟没有成亲,就算成了亲也不好意思为这点事去找人家江解元,接下来人家就要准备会试,何必麻烦人家?”
陈氏脸皮涨得通红。
一旁的小陈氏笑了一声后上前一步,道:“三夫人说笑了,哪有那么严重,不就是请江解元过来说几句话,耽误不了多少工夫。”
许氏也不开口。
她身边的夏嬷嬷喝道:“主子说话,你个下人插什么嘴,还不退下?”
小陈氏眼睛一瞪,道:“这里是四房,你个老虔婆又插什么嘴?”
许氏笑了笑,只对陈氏道:“四弟妹,论理我们是一家人,可毕竟各房规矩不一样,在我屋里,奴婢姨娘敢在主子说话的时候插嘴,一定打出去,不过这里是四房,客随主便。我们是妯娌,自不会计较那么多,别家可就不一样了,所以还是别劳烦人家江解元,毕竟是个年轻公子,读书人家越是重规矩,据说现在给江解元说媒的几乎踏破门框,这个时候凑上去若是让人起了什么误会,可就好说不好听了。”
被道破心事,陈氏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许氏说完,便道了一声告辞,然后带着一屋子仆妇走了。
小陈氏则气得跳脚,一个劲咒骂许氏泼妇妒妇,市井恶毒粗俗之言一串串从她嘴里冒出来。
陈氏听不下去急忙呵斥住她,让婆子把她送回房。
头疼不已的陈氏一个人坐在屋子里,苏宜香轻手轻脚走进来。
陈氏看到女儿,勉强露出笑脸:“香儿怎么来了?”
苏宜香在乡下农庄被关了差不多一年,穷苦的生活将她身上娇气完全磨砺掉了,尤其是身边伺候的丫鬟婆子还在偷偷嘀咕,说她估计是回不去了,估计要在庄子附近找个小地主嫁了,她真的怕极了。
幸好还有母亲,母亲终于还是想办法把她接回来了,她完全认清了自己的位置,父亲是庶出,她跟岑太夫人没有血缘关系,她的身份比其他几房任何一位小姐都低,一旦有冲突,无论对错,太夫人一定会责罚她,她不敢再娇气嚼舌头,只敢安安静静讨父母欢心。
看到没有其他人在,苏宜香才低声道:“母亲,姨娘在自个的院子里骂得好难听,声音又大,万一被三婶听到……”
苏宜香露出有些害怕的表情,小小年纪,眼里有着浓重的忧虑。
陈氏急忙抱住她,安慰道:“香儿别怕,有娘在没事的。”
嘴里是这样安慰女儿,可陈氏知道,事情没有那么乐观,现在看,她是暂时占了上风,可那都是靠着小陈氏,还有韦珍。
先不说哪天韦珍失宠,四房恢复原状,就算韦珍能逆天当上郡王妃,对她来说也是祸非福。
姐妹一场,她太了解小陈氏,谁说同胞姐妹就一定相亲相爱?小陈氏从小就喜欢跟她攀比争抢,仗着美貌屡屡嘲讽相貌略微差一筹的她。
当初她嫁了四老爷这样不太得宠的伯府庶子,小陈氏立志要强过她,宁愿给人当填房也要嫁给做官的,便嫁给了一个三十多岁的四品官做续弦,指望着能得一个诰命当当。
只可惜运气不好,嫁过去不到一年,丈夫就犯事被罢官,没几年就郁郁而终,夫家说她是扫把星,把她们母女赶了出来。
这小陈氏便带着女儿回家,想要改嫁,可又不甘心嫁给一般人,如此蹉跎了几年,女儿都成年了,还没嫁出去。
期间家里倒是想过她没有儿子,让她把小陈氏带进来做个妾,帮着生儿子,肥水不流外人田,可这个妹妹自己知道,有心计有手段,自己身边随便一个姨娘都比她好拿捏,便一直不同意。
直到秦姨娘进门,她被挤得连站的地方都没有了,娘家又提了让妹妹过来,左右是个死,不如拼一把,反正妹妹寡妇还带着拖油瓶,不可能扶正,无论如何比秦姨娘强。
第四十七章 新妇
陈氏其实比谁都讨厌小陈氏,只不过逼不得已只能把她纳进门,听说这个妹妹在娘家的时候颇有些不安分,经常跟一些官老爷有来往,也算一个把柄捏在她手里。
小陈氏如今在她这个院子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连她都不放在眼里了,每次跟她请安行妾室之礼,都一幅不甘不愿的样子,她有些担忧,甚至有时候看小陈氏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张狂样,甚至怀疑,她会不会有些不该有的想头?
苏四老爷现在还在伯府,为了伯府的脸面,他是不敢这么样,可过几年一定会分家出去的,分了家之后不再是伯府公子,变成了普通商贾,谁还管他娶谁纳谁?小陈氏若是能生个儿子,她女儿在郡王府再得势,扶正未必就毫无可能。
因为担忧,陈氏便想要加快给女儿订亲,女儿现在都十四了,眼看就要十五,订亲之后,过一年就可以出嫁,之后就算在四房有什么变故也牵连不到女儿。
也因为这种担忧,她不在指望女儿能嫁入勋贵之家,皇亲国戚之家最是无情,看看她自己,再看看二房的苏宜娟就知道了,高嫁又能如何?娘家没有败落都过成那样,万一哪天娘家败落,她丝毫不怀疑苏宜娟会被休回来,甚至休回来还算她的运气,弄不好郡王府为了名声,就让她病故了,毕竟休妻对女方来说是羞辱,对男方来说也不光彩。
对勋贵之家失了望,商贾之家的龌龊她又事亲身经历过的,就小陈氏来说,家人能养她母女那么多年,穿金戴银的,自然不是白养的……
唯一的选择是书香门第,书香门第规矩大要名声,相对来说比较好,所以她听得江月明的情况就心动了。
想想这门亲事可能性也很大,江月明家境贫寒,就算中了解元,一般的勋爵之家依旧看不上他。毕竟接下来还有会试点殿试,万一只是中个庶吉士之类的,说不定只能是一个芝麻绿豆大的小官。
四老爷最近喜欢投资在这些少年举人身上,要自己的女婿,哪怕以后殿试的名次靠后,只要有钱,还怕不能一路高升,就算四老爷靠不住,自己娘家也会大力支持外孙女婿的。
她之前跟三房许氏不和,不敢在许氏面前提这事,想着绕过许氏,跟江家提,不过她跟江家的人没有交情,不好贸然去提亲,便想着把江月明请到陈家,由陈家人悄悄跟他说,最好是让他再见一眼香儿,她的香儿长得那么漂亮,还怕江月明不能一见倾心么?
想不到却被许氏一眼看穿,并且毫不留情的找上门来。
要说早两年,陈氏还有跟许氏一较长短的心,现在回想自己处境,她哪里还有半点跟妯娌争斗的心,自己院子里都摆不平,女儿都快保不住了,哪还有其他心思。
好容易安慰了女儿。
陈氏继续一脸忧虑,这时候,她的奶娘又轻手轻脚进来,道:“夫人,刚才陈姨娘院子里的小雀说,陈姨娘这几日干呕想吐,还喜欢吃酸的,很可能……”
奶娘不忍心说下去。
陈氏怵然一惊,要说小陈氏没有儿子,姐妹两还可以相安无事,可小陈氏要有了儿子,一切就会不同了,之前秦姨娘带来的危机又一次重演,甚至小陈氏的手段比秦姨娘还要毒辣,想到小陈氏刚进门给她支的那些对付秦姨娘的招数,让她一阵后怕。
但愿一切只是她杞人忧天,小陈氏并没有怀孕,不然她真的不知道她们母女日后怎么办。
三房五少爷的成亲的日子到了。
因为是三房嫡子成亲,所以整个场面还是很热闹,不过来往宾客的级别是比不上苏宜荣和苏宜娟的,虽然该请的人都请了,可多数人家是礼到人不到,毕竟三房弱势,比不得大房二房,一个是伯爷,一个是三品大员。
本以为新娘小户出身,不会有太多嫁妆,却不成想,那嫁妆抬过来,让其他几房隐隐觉得有些压力,新娘的嫁妆放置了满满一厅堂,全都是名贵东西,有眼毒的立即看出来,这些嫁妆初步估计,不下于两万两,比之前伯府两位小姐一点都不少。
当下许多人便有些不屑,三房许氏嫁妆丰厚,这谁都在知道,因为都认为这些嫁妆是许氏暗中给的,为的是让江氏撑场面,从苏家出去又绕了一圈回来而已,太不像话了,三房为了自己好看,不顾其他几房了么?日后其余几房娶亲怎么办?
众人不满中一系列繁缛的拜堂仪式结束了,揭开盖头,新娘换下浓重的新娘妆之后行“拜见礼”换妆后,不少人都被江月白明艳的容貌给惊了一下,这个新娘容貌未免太过漂亮了,看来除了嫁妆,日后其他房的哥儿娶媳也有些困难了,不能差三房太多,不然几个媳妇站一起,真的让人很难过。
然后是论亲疏。
江月白早就知道远平伯府人口多,几房人还有一些七大姑八大姨的亲戚,几十号人占了满满一屋子。
其中有个表姑姑想要捉弄新娘一下,在快速介绍一遍之后,故意考考新娘,还记不记得她是谁?
结果江月白一字不差的把表姑姑还有几个小女孩的名字年龄给说了出来,这份记忆力又让众人惊叹不已,暗想,三房这个媳妇看来是个厉害的,碰上许氏这个婆婆,可有的热闹看了。
因此,婚礼过后,大家都数着天数,看看三房什么时候闹起来。
然而三房连着几日平静得很,就连某些胆大的姨娘在大房二房默许之下,借故闯进三房,也没有看到一点不和的迹象,便暗叹,三房这个新媳妇果然是个手段高超的,连许氏这样的婆婆都能搞定。
只有苏宜晴看得很分明,不是江月白手段多高超,也不是许氏多看中这个儿媳,相反的,许氏太忙了,根本顾不过来,忽视了江月白的存在,就像忽视以前的苏宜晴一样。
许氏每日要管家,理财,听仆妇汇报,盯紧苏三老爷那堆妾室通房,抽空还要盯紧苏谨旭的学业,偶尔剩余的一点时间就来关心一下苏宜晴,哪里还有心情折腾江月白。
新媳妇进门,尽管之前周太夫人请嬷嬷教过她一些管家琐事,还有伯府礼仪规矩,可一下子毕竟学得不太齐全,还有那些嫁妆的管理。
众人倒是误会了,江月白的那些嫁妆不是许氏为了脸面给的,而是周太夫人暗中给的,江月白本来不想要,可人家太夫人说得很清楚,那不是给她的,是给未来曾外孙的,只不过不好明着给,只能用这种方式。
嫁妆中有铺子还有庄子,这些江月白得在嬷嬷的指点下自己打理,许氏没有功夫教她,也幸好江月白是个聪明能干的,一点就通,加上认真学习,这才没有出错。
第四十八章 丑闻
远平伯府永远没有宁静的时候,三房没有热闹看,四房倒是有。
四房的陈姨娘小产了。
据说是秦姨娘给下的药。
陈姨娘哭得跟个泪人似的,一直要苏四老爷做主。
苏四老爷气得想要把秦姨娘给打死,却岑太夫人制止了,理由很简单,陈姨娘小产,月份还小,虽然大夫怀疑吃错了什么东西,却没有能准确判断是不是药物所致,而之前秦姨娘的丫鬟去厨房只是替秦姨娘煎过药而已,并没有人看见是丫鬟下毒。
并且岑太夫人还把之前抬二房的话那出来说,说当初抬二房的时候她并不赞成,无奈四房子嗣单薄,四老爷把秦姨娘的八字说得那么好,她也不好说什么,嫡母难为,之后苏四老爷不喜她送的那两丫鬟,她就招了回来贴上嫁妆把丫鬟嫁出去。
既然秦姨娘是正经抬进来的二房,还是出身官宦之家,就不能当一般的丫鬟通房之类的随意打惩并发卖,之前陈氏姐妹故意折磨秦姨娘,好好一个人现在命都快没了,哪里还有精力做这种事,秦姨娘跟四老爷夫妻一场,正所谓一夜夫妻百日恩,无证无据的,何苦做如此歹毒之事?
苏四老爷被说得哑口无言,只得在岑太夫人做主之下,把秦姨娘退回秦家,日后生老病死各不相干。
然而秦姨娘走后不久,外边就有流言传了出来。
把小陈氏的底都透了出来,说小陈氏在娘家的时候,就被当成玩物送给跟陈家有生意来往的官员和生意伙伴陪睡,跟娼妓无异,亏得最后碰上苏四老爷这个傻子,替陈家收了这个尾。
传得有鼻子右眼,甚至几个官员和富商都名字都说了出来,做官的要面子,自然义正言辞的否认,富商就没有什么顾忌了,只会心一笑。
苏四老爷再喜欢小陈氏,也经不住那么多顶绿帽子戴在头顶上。
然而更劲爆的还在后头,康郡王府也爆出丑闻。
据说养在郡王妃身边的那个小女孩居然夭折了,本来这不算什么,那般年纪的小孩本就容易夭折,可那个怀孕通房产下一个的女婴居然也没能活几日。
那个女婴是足月所生,开始的时候大夫诊断说无病无灾的,王府中流言满天飞,说康郡王妃不想要养两个赔钱货,所以故意弄死孩子。
这时候那个刚生了孩子的通房疯了,跳出来指正说之前康郡王妃送给世子的那两个姨娘虽是清白人家出身,却是请青楼的妈妈细心调教了大半年的,摆明是要勾引世子,趁着世子年轻掏空世子的身子。
此言一出全府哗然,这时候世子妃抓住了机会,趁世子没回来之前,严审那两个姨娘,姨娘招认,连那家青楼的妈妈负责调教都说了出来。
康郡王大怒,韦珍又在一旁吹枕头风,愤怒之下的康郡王当即上报宗人府,要把郡王妃给休了。
消息传到远平伯府。
连带着伯府一阵沸腾。
其他几房如何反应暂且不说,许氏则在一旁幸灾乐祸,说是看蒋氏日后还如何在她面前摆贤惠的款,自己女儿和韦珍一起把人家郡王府弄得乌烟瘴气的,真要贤惠就该劝着女儿以和为贵,就算真有什么丑事,也该帮着遮掩,这样闹出来真真不像话。
正巧周太夫人来伯府看望外孙儿,外孙媳妇,见许氏幸灾乐祸太过,眉头一皱,道:“康郡王府跟远平伯府是姻亲,康郡王府要是倒了,说不定远平伯府也会有事。”
许氏惊诧:“不会吧,不就是妻妾争宠,婆媳不和么?谁家没有,远的不说,远平伯府前日就有,那就严重到要倒了,就算倒了,不过一个姻亲而已,哪里能连累到远平伯府。”
周太夫看四周只有许氏,苏宜晴和江月白在,压低嗓门道:“我也就听到一点风声,不知道准不准,派去西北进货的掌管回来说,西北边界这两年颇为不平静,起了几次争端,前不久据说还小打了一场……我估摸着,要这样下去,可能会出大事,一旦朝廷对外用兵,最缺的就是银子。”
许氏还是没听懂,战事爆发跟郡王府妻妾争宠有什么关系?八竿子打不着。
苏宜晴立即想到了历史上一个典故,大贪官和?被杀一事,民间有谚语‘和?跌倒,嘉庆吃饱。’据说乾坤皇帝早就想要处置和?,可硬是要留给自己的儿子嘉庆,平庸的嘉庆皇帝就是靠着和?贪敛的财富平稳的做了几十年皇帝。
康郡王的财富也许不能跟历史上首屈一指的贪官相提并论,可应该也不少,能养得起那么多美人,绝对是有钱的,听说康郡王极会敛财。
不过光凭后院那点事,想要让堂堂一个郡王抄家有可能么?
周太夫人显然是猜到了什么,不过不欲多说,只叫许氏管好庄园铺子的产业,某些需要去西北进货的铺子,尽量多进点货,以备不时之需,另外这件事只是私人猜测,万万不能向外说。
说这话的时候,周太夫人的眼睛是盯着江月白看的,江月白连连表示,绝对不会说半个字,对任何人都不说。
周太夫人走了之后。
苏宜晴也回到岑太夫人哪里。
岑太夫人少有的找她过去说话,在屋里云里雾里绕说了半日,看她一幅懵懵懂懂的样子,眉头一皱,干脆直接问道,“听说旭哥媳妇的哥哥不打算参加这次的会试,真的么?”
江月明没打算参加会试,苏宜晴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道:“这个孙女倒是没听五嫂提过。”
“你真不知道?”岑太夫人眼睛直盯着苏宜晴。
苏宜晴大方的迎向太夫人的眼睛,平静道:“祖母若是想要知道,孙女可以立即去问五嫂,想来五嫂定不会隐瞒。”
她是真的不知道,也不认为这事有什么值得隐瞒的。
“不用了,我也就是随口问问,江解元那么好的才学,不参加这次的会试未免太过可惜了。”岑太夫人下意识避开苏宜晴的眼睛,沉着脸道,“没事了,你回房吧。”
苏宜晴行了礼,慢慢告退。
待苏宜晴一走,岑太夫人立即对金嬷嬷道:“你看看,不过是问她一句话,她什么态度,小小年纪阴阳怪气的,真是讨厌,可怜了我娘家侄儿,日后要对着这样一个媳妇。”
金嬷嬷其实没有觉得苏宜晴态度有什么问题,虽然相比其他的小姐,对太夫人是有些冷淡,没有过多的奉承,可礼数周全,并无不当之处,笑着道:“九小姐还小,慢慢教还是可以的。”
“还有一年就要嫁过去了,还要教到什么时候?”岑太夫人想到苏宜晴那双眼睛,就一阵不舒服,恨不得苏宜晴明天就嫁出去。
第四十九章 触霉头
作为主人的得力助手,要会为主人分忧解难消,哪怕这件事不是她的责任,金嬷嬷在心中叹息几声,寻了个空,找周嬷嬷说了说。
周嬷嬷也很是为难,这段时间,她不知道跟九小姐说了多少回,要讨太夫人欢心,多说些吉利话,挑太夫人喜欢的说,有几次甚至连说什么都一字一句教九小姐,可九小姐就是不说,她真的没有办法了。
开始的时候,她还以为九小姐还为岑太夫人把永乡侯府的亲事说给大小姐而生气,毕竟这门亲事原先是要说给九小姐的,九小姐不可能一无所知,现在大小姐在永乡侯府又过得那么好,相比没落的岑家,九小姐这门亲事真的说不上太好。
紧接着岑哥儿中举,可风头却远远被江家哥儿给抢了,连她都不禁有些想头,若是九小姐没有订亲,嫁给江家哥儿倒是更不错,江家哥儿才学明显比岑哥儿好,有永乡候府周太夫人雄厚的财力支持,江家哥儿前程必定似锦,就算是远平伯府也需要这样的文官亲戚,江家人口简单,九小姐嫁妆丰厚,小姑是娘家大嫂,江家必不敢怠慢九小姐。
若是嫁到岑家,帮着岑哥儿支起没落的门庭,应付一大家子人,说不定还得拿嫁妆贴补婆家,何等辛苦?
岑太夫人想要问江家哥儿是否参加会试,一方面是为了大少爷担心,少一个对手更好,另一方面觉得有些惋惜,远平伯府还有好几位的小姐没有订亲,只不过现在江哥儿的身份……若是将嫡女说给他,有些过了,要是庶女则有些低,别的不说,许氏那目中无人的性子肯定不愿意儿媳妇叫一个庶女做大嫂,若是参加会试再进一步就更好了。
这还真是让人纠结。
苏宜晴住的小院子里除了瑞儿,芯儿之外,又添了两个粉面桃腮的丫头,一个叫雪柳,一个叫暗香。
初初听到这两丫鬟名字的时候,苏宜晴有些撇撇嘴,岑太夫人这人心思太过明显了,打算做通房丫头的,都娶个雅致的名字,而一般丫头,就如瑞儿,芯儿随便弄个路人甲的名字。
那日,芯儿偷偷告诉她,雪柳,暗香两个抽空就跟岑太夫人身边伺候的婆子嘀咕九小姐的事。
苏宜晴暗暗不屑,只告诉芯儿,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她没什么不可以让岑太夫人知道的,祖母关心孙女时常询问也是很正常的,不用多想,倒是她自己,小心一点不要乱说话,免得祸从口出。
芯儿点头称是。
说是这样对芯儿说,苏宜晴心里到底有些气闷。
也许做小孩子做久了,心性也像小孩子,便想了一个办法,一天午睡的时候装作被噩梦惊醒,在脸上擦了一点油,滴上几滴水,装出一副吓得满头大汗的样子并大叫出声。
果然雪柳和暗香冲进来表忠心,挤出一脸关切,焦急的询问她出了什么事。
苏宜晴便用惊恐的声音说,看到了明哥哥,就在那井边,只是明哥哥的身子好像很薄,像烟一样飘来飘去,她很害怕就大叫起来。
不过是个噩梦,雪柳和暗香安慰她一通就出去了。
这件事传到金嬷嬷耳朵里的时候,金嬷嬷一颗心砰砰直跳,有些事情知道了真是一件让人很烦恼的事,就这件事的本质来说,不就是九小姐做了个噩梦,可偏偏这个噩梦却是太夫人最忌讳的。
太夫人最忌讳听到关于明哥儿的事,为了一个梦去向太夫人汇报,难免会惹怒太夫人,太夫人最近脾气暴躁了许多。
但这个梦却有些奇怪,明哥儿的事刚出来的时候,岑太夫人也非常心急,除了太医之外,还请了巫医和神婆等等来帮明哥儿治病招魂,不少神棍都说明哥儿三魂七魄丢了,弄了不少招魂术跳大神……
最后是苏大老爷看不下去,说本朝最忌讳巫蛊之类神神叨叨的玩意,民间无知百姓胡闹就算了,伯府这等勋贵之家却不能这样做,弄不好被人参一本就完了。
岑太夫人这才作罢。
现在九小姐又做这样的梦,告不告诉太夫人呢?
金嬷嬷实在纠结,若是告诉了,太夫人不当回事,只会震怒,则会训斥于她,若是不告诉,他日这件事爆出来她责任更大。
诶,难怪这太夫人那么讨厌九小姐,这九小姐也真是的,做个梦都能深深触太夫人霉头让人左右为难。
回想起来,九小姐以前不是这样的,前几年尤其软弱,连丫鬟婆子都能轻易欺负她,是什么时候变的呢?好像就是明哥儿出事之后,一向温顺安静的九小姐居然那么锐利起来。
难得是有什么东西迷了九小姐的魂?
金嬷嬷想到这里,赶紧把心里的念头给摇掉,且不说这事太过匡谬,就算真有什么,也不该是她一个下人胡乱猜测的,想法,就算是事实,她也得装作不知道,不然九小姐固然要倒大霉,她一个下人更是被灭口的。
还是装做不知,另外尽快劝说岑太夫人把九小姐给嫁出去,岑家哥儿这回会试若是得了名次,她定要劝说太夫人快些给岑哥儿某个外缺,让九小姐随夫婿上任,来个眼不见为净。
转眼一年过去,三年一次的会试就在京城各种小道消息乱飞还有朝堂上宁静诡异的气氛的下结束了。
江月明果然没有参加这一年的会试,苏谨旭说,大舅子因为觉得自己的学识还不够好,想要再多读几年,争取一个好名次。
这个说法很多人都觉得正常,毕竟金榜题名是很多人一辈子的梦想。
会试若落第则无话可说,下场再考,可要中了,名次却非常靠后,就太尴尬了,尤其是江月明,京城头名解元,可以说再考的话取中的机会非常大,但是他的年纪摆在那,不好安排得太靠前,然后给一些实缺让他做。
很有可能排名靠后,然后给一份闲职,比如翰林院编修之类不容易出错的差事,运气不好就混一辈子了,过个三五年,谁还能记得他是谁,毕竟他无权无势,一介寒门书生,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一门姻亲,也就听上去好听而已。
很典型的例子就是苏三老爷,想当年苏三老爷也是少年得志文采风流,不然也娶不到许氏做续弦,谁曾想,几年之后,翩翩公子居然成了一个只会风花雪月的酒色之徒。
十多岁的半大小子,心性未定,文章写得再花团锦簇,也不见得有干实事的能力。
对于主考的官员来说,门生故吏,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取中的都要将考官奉为恩师,作为弟子固然要尊重孝敬恩师,凡事都有两面性,若是取中的考生他日惹了祸,连累本门恩师脸上也无光,严重的还要背个有眼无珠的名声受到牵连,当年猛夸苏三老爷文曲星下凡必成大气的那个官员现在还不时被人嘲笑,所以一般年纪太小看不出心性的,人家也不愿意取中,可真不取中也不成,声名在外,文采得到肯定的不取中会被人怀疑有什么内幕,过几年,那人再起来了,说不准也会有所埋怨,最好的法子就是给个差点的名次,美其名曰锻练几年。
会试之后紧接着就是殿试。
苏谨风名次略好一些,中了个进士,估计是看在远平伯府的面子上,而岑恒远则是庶吉士,名字还偏后。
当然,这已经是极好了,赴考的学子那么多,这两人又太年轻。
苏谨风跟江月明不同,他是远平伯府嫡长子,还没有请封世子,本朝规矩,若是请封了就不能参加科举,所以他必须尽快参加科举,不然迟迟不请封也容易出变故,他需要一个功名来锦上添花。
而岑家逐渐没落,也等不起了,得趁着岑太夫人还能使得上劲的时候,让她兑现承诺,帮哥儿某个好缺,不然岑太夫人一旦有个三长两短,远平伯府还有人会理他们才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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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陷害
就这样,在全府大肆庆祝之时,苏宜晴的亲事被提上了日程。
她现在才十三零几个月,小了点,因此两家商定,只待苏宜晴满了十四岁就立即让她过门,日子都订好了,就在明年春天。
日子订下来之后,苏宜晴心情一片烦躁。
偏生小丫鬟不懂事,整日就在在苏宜晴面前说,未来姑爷多出息,长得又俊俏之类的,惹得苏宜晴心烦不已。
“小姐,这是岑家夫人特异送来给小姐的点心,听说小姐喜欢吃这桂花酥,岑夫人真是有心了。”雪柳捧着食盒笑眯眯道。
“给我出去。”苏宜晴忍不住喝道。
一向平和的小姐突然这样怒喝,雪柳吓坏了,要知道小姐一句话,她这样的小丫鬟很有可能就会被打发出去,就像之前的秋絮和冬莲,因此她赶紧放下盒子出去了。
芯儿见状轻轻上前问道:“小姐,您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心情不好。”苏宜晴不想要跟人说太多,随口就想把芯儿打发掉。
芯儿凑上前来,压低声音问道:“小姐是不是不想嫁给岑公子?”
苏宜晴心一惊,立即朝门口望了望,上前几步关上门窗,低喝道:“婚姻大事由父母做主,我没有什么想不想的,你要胡说被人听见了,我可保不了你。”
芯儿跪下道;“奴婢也只是替小姐不值。”
“你什么意思?”苏宜晴疑惑的看着芯儿。
芯儿咬牙凑上前,低声道:“奴婢偷听到大夫人身边的丫头说得,那日岑公子跟我们大公子一起喝酒,喝醉了就歇在我们府里,岑公子身边的小厮说漏了嘴,说岑公子身边的通房有了身子,被送到外头去住,只等小姐过门就接回来。”
原来是这样,苏宜晴冷笑一声,才子都是风流的,若岑恒远还是处男之身那才是天大笑话。
“这件事你听了就当没听见,不许传半个字,别人说你也不许跟着瞎说,听见没有。”苏宜晴严厉的看着芯儿。
“是,小姐。”芯儿低头道,她是知道轻重的,要不是为了小姐待她好,她也不会说这事免得落一个搬弄是非的名声,勋贵之家说错一句可是要人命的。
过了几日,周太夫人让许氏带着儿媳和女儿陪她去清心庵祈福,因为之前周太夫人在清心庵静修祈福,苏宜荣没两个月就怀上了孩子,还一举得男,现在江月白过门一年多还没怀上,全家应该去拜一拜。
苏宜晴也想要散散心,她跟江月白同坐一辆马车,看到江月白略微愁苦的面庞,不禁暗叹一口气。
最近许氏把身边两个丫鬟给了苏谨旭,苏谨旭没有拒绝,尽管他也不怎么亲近那两个丫鬟,可夫妻两中间插了两个人,谁能高兴?不过苏谨旭性子一向偏弱,哪敢违逆母亲?
就古代的规矩来说,这也是很合理的。
苏宜晴想劝母亲,也开不了口,外祖母一脉无子的教训很凄惨,许氏受尽苦头,甚至姻缘不顺,一部分原因是别人说她不好生养,现在只有一个儿子,万一有什么意外,许氏老来无子可怎么办?
再说了苏谨旭虽然极喜欢江月白,可从小受的教育,他从来没有想过一辈子只守着一个女人过日子。
她一个即将出嫁的女儿家说出一夫一妻的话来,很容易被人误认是疯癫了或者说被许氏影响之类的,这些年没少人在她面前提,有些人是好意有些人就是幸灾乐祸了,无论好意歹意,内容却都一样,许氏要不是善妒不能容人,也不至于堂堂侯府嫡女嫁做填房。
周太夫人领着许氏和江月白在佛前求子,苏宜晴一个没出阁的女儿家不好掺和,跪了一会,实在静不下心来,周太夫人见状便让身边的婆子带着她到后山观赏风景去。
据说这清心庵的风景是极好的,让人心情开朗。
苏宜晴站在一处风景秀美地方,眺望了一下远处的青山绿水之后微微闭上眼睛,感受清凉的山风拂过脸颊,只觉得整个人身体都轻了几分。
“苏小姐,救救奴婢。”猛然见,一个凄厉的声音打断了苏宜晴的好心情。
苏宜晴猛然睁开眼睛,却看到一个大着肚子的女人披头散发的朝她冲了过来,跪倒在她面前。
“你是谁?”苏宜晴吓得倒退了一步,问道。
“奴婢是岑公子身边幽草,奴婢求苏小姐开恩,让奴婢生下这个孩子,奴婢只求孩子能来到这个世界,奴婢不敢跟苏小姐争什么,生下孩子之后,奴婢一定走得远远的,再也不见公子,求小姐开恩。”
幽草眼泪鼻涕直流,口齿却异常伶俐,说着说着就扑了上来,抱住苏宜晴双腿。
苏宜晴身边的丫鬟婆子想要将她拉开,却顾忌这幽草的大肚子,不敢用力,自然拉不开。
“你先起来再说,小心肚子里的孩……”
苏宜晴话没有说完,就听幽草一声惨叫,然后整个人就狠狠往后倒,随即捂着肚子大叫救命,便叫还边指着苏宜晴道:“苏小姐,你……好狠的心。”
接下来就是一团混乱,幽草下身流血了,很快就浸湿衣裤,并把地下染红了一大片。
再没有经验的人也能看出来,流那么多血,孩子肯定是保不住了。
苏宜晴不知道怎么被婆子拉开,也不知道怎么回到庵堂,又怎么回到远平伯府。
身边几个丫鬟忙前忙后,给她擦脸泡茶,轻声安慰,雪柳道;“小姐别害怕,那个贱妇活该……”
“闭嘴,你们都出去。”苏宜晴一声暴喝。
大概苏宜晴这时候的样子挺吓人的,雪柳等丫鬟不敢违逆赶紧跑出去,生怕成出气对象。
雪柳等刚迈出门口,芯儿就被推了进来,刚才献殷勤的人太多,她差不上手,被挤到了外边,现在大家看没有便宜可讨,而她跟苏宜晴素来亲厚,眼下这种情形,小姐身边必得留人伺候,大家都不敢进来,自然就把她推进来了。
“小姐,奴婢刚才看得真真的,是那个幽草自己往后倒的,小姐你动都没动她一根手指头。”芯儿仔细观察苏宜晴的面容,小心翼翼说道。
“有区别么?”苏宜晴冷笑一声,“别说可能就你一个人看见,就算方才跟我的所有丫鬟婆子都看得真切,那又怎么样?我敢打赌,不管看没看见,那些丫鬟婆子一定异口同声说幽草是自己摔倒的,至于相信的人,绝对没几个。”
第五十章 都在算计(上)
这种陷害的伎俩并不高明,可是却是百试百灵,世人皆同情弱者,更何况还有一个未出生的小生命,苏宜晴可以想象自己以后绝对是没什么名声可言了。
“小姐,不会的,那多丫鬟婆子作证,再说了,是那幽草自己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怎么也是她的错。”芯儿急急说道。
“是么?”苏宜晴平静说道,“我敢肯定,稍后流言会事怎么样的,外人会说,我不能容人,在知道了未婚夫的通房有了孩子,并把通房送走,我仍然不甘心,暗中查到通房所在,带着一大群丫鬟婆子直接追到哪里,硬生生把通房打到小产。”
“不,不会的。”芯儿安慰道:“姑爷是读书人,刚中了庶吉士,定能明辨是非,您明明是跟着夫人和五少夫人一起去祈福的。”
苏宜晴冷笑不已,人家凭什么不相信跟着自己几年的丫鬟,却要相信她这个妒妇之女?人证全是她的家人,要当事人不是她,她也不相信一个小丫鬟敢大着肚子大老远跑到尼姑庵来堵截未来主母,分明是找死,按说她们素不相识,那小丫鬟就算有怨想要上吊跳河也不该在她面前,正常人都会想,是不是她做了什么?逼着小丫鬟没有活路明知是死也要拼一把。
再退一步就算相信幽草是自己跑来的,但是大人有错总不能牵连孩子,无论如何都不该对孕妇下此重手。
幽草,天意怜幽草,人间重晚晴。能给一个通房娶取这样一个名字,可见这个丫头在岑恒远心中的分量,此时她颇为好奇,岑恒远屋里是不是还有一个晚晴。
出了这事,远平伯府自然又如炸了窝的蚂蚁。
姐妹之间的冷嘲热讽,幸灾乐祸自不必说。
许氏跟岑家人针锋相对,吵了好几场。
最后官司闹到岑太夫人面前,岑太夫人这一年来烦心事太多,精神大不如前了。
岑家兴师问罪之姿,也让她非常不高兴,人有亲疏远近之分,她再不喜欢苏宜晴,那也是她嫡亲孙女,虽然乍然听到苏宜晴把一脚把怀着六个月身子的孕妇踢倒,心中不免倒吸了一口冷气,但是想到前因后果,也非常不满岑家的行为。
未成亲,岑恒远的通房就怀了孕,这分明是打远平伯府的脸,出了这种事,岑家人就该悄悄把那通房处置了,怎么也不该任由那贱人跑到苏宜晴跟前,现在闹出这种事,丢脸的不单苏宜晴一个,苏家还有好几个没出阁的姑娘呢。
许氏也来指责,说当初不该给苏宜晴说这样一门亲事,她本就不同意不过婆婆自己做主庚帖都换了,她能怎么样?现在看来什么书香门第,比一般商贾之家还龌龊无耻,外人不知道,太夫人应该知道,自家女儿真的是出门上香,那个通房不知道为什么居然能一个人找上来,弄成这样,一定是苦肉计。
吵得岑太夫人头晕,岑太夫人干脆把岑夫人岳氏招到跟前。
直接问她想要怎么样?
岳氏理直气壮的说,当初要不是岑太夫人保证说,苏宜晴品性跟她母亲决不一样,她根本就不会同意结这门亲事,现在她怎么也不会让苏宜晴进门了。
不过苏岑两家是姻亲,也不好就此结仇,就把九小姐换成八小姐苏宜香好了,岑家宁愿吃点亏,也要一个善良和顺的。
岑太夫人半眯着眼睛,打量了岳氏半天,看的岳氏心虚,冷笑一声,随后淡淡道:“原来你们打的是这个主意,你可想好了,小九是我的嫡亲孙女,小八的父亲是庶出。”
岳氏这时候反而硬气道:“娶妻求淑女,品性最要紧,其他的都不重要。”
既然如此,岑太夫人也没话,就此说定,反正苏家姐妹易嫁也不是头一遭了,闹成这样,也不能硬压着把苏宜晴嫁入岑家,就算岑家愿意,许氏也不会同意了。
幸亏现在已经没什么用到许氏的地方,不然还真是难办,饶是如此,也够她头疼的。
如此一来,苏宜晴的名声自然跌落谷底,比许氏还不如。
远平伯府九小姐凶悍之名传遍了京城的街头巷尾。
然而这点流言很快朝堂上的风暴压过去了。
御史弹劾,康郡王贪污渎职,草芥人命,强抢民女等等十来项罪名,皇帝震怒,夺去康郡王的郡王头衔,抄没家产,除了女眷陪嫁之外,别的财产一律充公,康郡王一家逐出京城。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虽然之前也有人弹劾康郡王宠妾灭妻,生活糜烂等等罪行,却被皇帝压着不发,还训斥了几个小题大做的御史,谁也没有想到,皇帝做的那么绝。
不单康郡王,还有几个跟康郡王来往密切的官员还有富商家也被抄了,康郡王还是好的,至少命是保住了,那些官员富商有家主被沙头,全家发卖为奴,其中就有四房陈氏的娘家。
远平伯府二房不禁暗暗庆幸,幸好因为苏宜娟不得宠,他跟康郡王没有什么联系,康郡王也看不上他,不然这次定要一起倒霉。
蒋氏则一脸苦闷,女儿苏宜娟也要跟着被逐出京城。
听说康郡王妃在旨意下来之后,果断跟康郡王和离走人了,她也想女儿和离,苏二老爷和岑太夫人齐齐反对,苏二老爷要官声,岑太夫人要考虑其他几个孙女的亲事问题,出了一个苏宜晴已经够连累远平伯府的名声了,现在要是苏宜娟再和离,远平伯府的姑娘还有人敢要么?
就连苏四老爷想要把陈氏给休了,都被呵斥了,告诉他,无论想要做什么,都要撑过这段时间,并且先把苏宜香嫁出去再说。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苏宜香的亲事本来就已经提上日程,这次更是匆匆举行。
在此多事之秋,不敢再大肆筹办,所以跟之前几次亲事相比,苏宜香的婚礼显得很冷清。
然而在把嫁妆单子给列出来之后,各方震惊,岑家在之前事件理亏,不敢闹,苏宜香却不禁跳了起来,跑到岑太夫人跟前,哭诉不公平,嫁妆太少。
岑太夫人屏退仆妇,只留金嬷嬷在身边,冷冷的看了她半晌,这才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我只当你在乡下住了一年,头脑长进不少,想不到你居然是在扮猪吃老虎,别以为我不知道岑家为什么求娶你?想想我身边那么多孙女,岑家不想要小九,也得先争取一下大房二房那几个,就算争取不到嫡出的,也该争取一下庶出的,哪能轮到你?再想想之前陈姨娘小产,秦姨娘自己都剩半条命了,哪里还有心算计其他,你母亲也缺少那份胆量……也罢,那是你四房的事,你父亲糊涂,乱了家法惹出来的祸端,我也不想管那么多,你老老实实嫁过去,我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闹下去亲事不成,吃亏的定是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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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都在算计(下)
苏宜香惊恐的睁大眼睛,想要辩解,却被金嬷嬷给半扶半拖了下去。
金嬷嬷将苏宜香送出去,临出门口的时候道:“八小姐,别怪奴婢多事,您现在什么处境着急清楚,您觉得此时此刻,岑家是嫌嫁妆少还是会嫌你外祖家被抄呢?太夫人能在您出嫁前保住您母亲原配的地位已经不错了,我要是您,此刻就该心存感激不会多事,并且嫁过去之后,好好侍奉公婆照顾好自己相公,早日生下儿子站稳脚跟才是真,其他的就不要多想了。”
岑家能在九小姐被陷害之后毅然提出换亲,可见不是什么厚道人,金嬷嬷可以想象,八小姐这样嫁过去,岑家人会如何对她,只要不休妻,远平伯府是不会管的。
苏宜晴显然也明白这样的道理,所以才鼓起勇气,想要多要一点嫁妆,可岑太夫人却一点情面都不留,她现在怎么办?
岑太夫人叹息的捶捶额头,金嬷嬷送完苏宜晴之后赶紧过来帮她揉捏。
“我本想要照应娘家一下,结果……果然好人做不得啊。”半晌岑太夫人这才叹息一声,道;“罢了,我老了,也管不了,那许多了,小八出嫁之后,就让四房给分出去吧,也不单四房,这几房人,再住下去就成仇家了。”
金嬷嬷默不做声。
她心中也有无尽疑惑,从开头大房那边传来岑恒远通房怀孕的消息,再到九小姐不过去了一趟清心庵,周太夫人临时起意知道的人不多,那个通房怎么就那么机灵,等在哪里了呢?
看来九小姐是让人给算计了,就不知道幕后是谁?要说四房么?四房陈氏的手似乎伸不到这边,她也没有这等手段,要说八小姐一个女孩子策划了这一切,太不可思议了。
苏宜香的婚礼,苏宜晴没有露面。
这时候就算她开开心心去观礼,别人也只会认为她效仿苏宜荣当初的做法想要捣乱,何必呢?
倒是芯儿气不过,一直出去打听,回来幸灾乐祸,说聘礼如何寒碜,比永乡侯府当初给大小姐的还寒碜。
八小姐的嫁妆也非常的少,倒是跟那寒碜的聘礼相配。
岑太夫人根本没有露面,岑家的人想要跟岑太夫人理论聘礼的事,却被岑太夫人身边的金嬷嬷给打发了云云。
苏宜晴没有幸灾乐祸,她已经预见到了苏宜香婚后的惨状。
岑家当初本就是为了那一大注嫁妆才想要娶她,若是陈氏娘家没有倒,苏四老爷可能还会给给苏宜香准备丰厚的嫁妆,毕竟岑恒远已经是庶吉士了,很快就是官身,当提前投资,可现在陈家被抄,听说许多跟苏四老爷合伙的铺子也一起被抄,苏四老爷损失很大,有心也无力了,况且他又不止一个女儿,还有休了陈氏的打算,哪里还会在女儿身上多花一分银子。
想到幽草肚子里可怜的孩子,她不禁有一阵叹息,大人的争端,却连累了孩子。
这段时间,知道她心情不好,江月白倒是时时过来安慰。
看她始终提不起精神,江月白以为她为亲事发愁,不禁说漏了嘴,说她哥哥一直仰慕她,等风波过后,哥哥就会上门提亲,让她不用担心今后。
苏宜晴猛然一惊,不是吧?又来一桩亲事。
入夜,她让芯儿打掩护,趁着夜色的利用许久没有用的戒指,跑了出去。
来到了江家,以前跟着出门几次,有一次乘马车路过,江月白将家门告诉过她。
到了地方,偷偷站在了窗口。
却听见江月明朗声道:“母亲,苏九小姐对我们一家有恩,如今她遇到危机,我们应该伸出援手,再说了,妹妹也说了,苏九小姐的性子绝没有外边说刁蛮凶悍。”
王氏却道:“无风不起浪,你妹妹才嫁过去多久,听你妹妹说,苏九小姐是养在岑太夫人跟前的,她们姑嫂相处时间并不多,不能仅凭一两件事判断一个人的性情,小小年纪就能一手张罗兄长的亲事,这位苏九小姐的厉害可见一斑,娶妻求淑女,这样厉害的女孩子,我们怎么招惹得起,何况你恩师不说要把女儿许配给你么?”
江月明长叹一声道:“恩义也分轻重,恩师只对我一人有恩,苏家对我们全家有恩,何况我已经答应周太夫人,大丈夫一诺千金,娘,您就答应了吧。”
江月明说着就跪了下来。
王氏哪里忍心儿子如此,只能答应。
苏宜晴听到这里,又悄然离去。
周太夫人,她怎么就忽略了呢?这一切难道是周太夫人主导的?也只有周太夫人能做出如此大手手笔。
只是周太夫人为何要破坏她跟岑家的亲事呢?听说当初她是极力赞成这门亲事的。
想了几日,想不通,苏宜晴干脆直接去问周太夫人。
借口都是现成的,最近这段时间心情不好,想要到外祖母家散散心。
到了永乡侯府,苏宜晴没有耐心慢慢找机会询问,直接说要跟外祖母体积话,让周围仆妇都退下。
人都退下之后,周太夫人一脸慈祥的看着她,问道:“小九想要跟外祖母谈什么?”
苏宜晴突然觉得周太夫人这样慈祥的脸跟岑太夫人很像,在当初明哥儿的事情没出来之前,岑太夫人也常常这样看着她,当即抿了抿嘴巴,道:“那日在清心庵的事是您安排的吧?”
周太夫人并没有如岑太夫人一样,瞬间把慈祥的面容收起来,而是淡淡道:“凭什么说是外祖母做的?”
苏宜晴也不想说太多有的没的,只道:“直觉,那一切不是巧合,有人刻意安排的,我想了很多人,想不到谁有必要这样做,开始以为是四房,可想想四房并没有那个能耐,直到我听说您要求江月明娶我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这一切最后的得利者居然是我。”
而她周围,有能力策划又一心为她着想的人不多,许氏就算有心,也没有那么缜密的心思,那么就只有面前的人了,当初去清心庵也是她提议的,想想当初她还纳闷,周太夫人去清心庵分明是去给永乡候夫妇下马威的,根本不是去祈福,苏宜荣有孕根本就跟庵堂香火灵验没有半分钱的关系,不过那时候她想着也许老人都是迷信的,拜一拜也没有损失,当心理安慰了,再细想当时的情景,全家都在拜菩萨,周太夫人为什么非要让她一个姑娘家出去走走?这一个个环节,缺少一样,那个幽草根本就靠近不了她的身边。
第五十二章 委屈么?
苏宜晴前世非常喜欢看侦探剧,其中套一部侦探剧里有一句台词让她印象非常深刻,排出了所有的不可能,剩下那个无论多荒谬都是真相。
她排除了身边所有可能做这件事的,剩下的就只有周太夫人一个可能。
周太夫人含笑道:“你果然如我所想的聪慧,配岑家那个白眼狼太委屈了,外祖母是为了你好,实话告诉你,外祖母有把握让江哥儿下次科举,不说拔得头茬也得是前三甲。”
三甲是皇帝钦点,状元榜样之类的有点难度,可是探花一般都要求相貌俊逸的,凭借江月明的相貌,适当操作一下,并不是很困难。
苏宜晴吃惊的看着周太夫人,并非不相信周太夫人的能力,而是想不到太夫人的价值观居然如普通人妇人一样,认为嫁给一个地位显赫的夫君就是最幸福的事。
“我不会嫁给江月明的。”苏宜晴清晰说道:“记得外孙女请外祖母成全五哥哥的亲事时,外祖母说过的话么?说五嫂若是为了顾全大局勉强嫁过来,内心看不起五哥哥,他们怎么会有幸福?”
“这不一样。”周太夫人坚定道,“男人跟女人不一样,尤其是江月明这样的男人,一诺千金,他说到定然能做到,何况小九你又那么优秀。”
苏宜晴摇头:“由一方勉强维持的姻缘又怎么会幸福?真情跟假意绝对不一样,外祖母,您为了一段未必能美满的婚姻,已经害死了一个小生命,不要再执迷了,总之我不会嫁给江月明,若是外祖母执意,我只能用我的方法拒绝。”
周太夫人怔怔看着苏宜晴半天,看出了她眼睛里的决绝,恍惚中似乎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终于还是叹息的点了点头。
做戏做全套,又在永乡侯府住了几日,苏宜晴才回去的。
这次也不住在岑太夫人哪儿了,还回她原来住的小院,自己从和岑家的亲事黄了之后,岑太夫人就以老了,精力不好为名,让苏宜晴挪回了原先住的地方。
苏宜晴一回来,江月白就来找她说话了。
东拉西扯了半天,江月白终于切入了正题,迟疑着问道:“九妹妹,你为什么不想嫁给我哥哥?”
苏宜晴愣了一下后笑道:“五嫂这事从何说起呢?”
江月白道:“九妹妹你别瞒我,我知道是你跟周太夫人说了话,周太夫人才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真的很着急,原本她都听母亲说了,江家答应这门亲事,可是苏宜晴一回永乡伯府小住之后,周太夫人就改变了想法,派人传话暗示江家这门亲事用不着了。
看着江月白严肃认真的神情,苏宜晴也收起笑容,轻声道:“我……不想要一个男人为了报恩而娶我,你还记得当初我让芯儿上门,再三确定你的心意么?婚姻由不得一丝勉强,哪怕是两情相悦铸就的好姻缘,日后也会遇到许多波折和困难,再重的恩情也容易被一道道难关给消磨殆尽,就算能靠着某一方面的委曲求全维持到最后,这又有什么意思?”
“我哥哥是个好人,九妹妹你也是……我原以为你们很般配。”江月白喃喃道,她是真心实意的,认为苏宜晴适合自己的哥哥,哥哥是才高八斗,可是江家贫寒,连现在住的房子都是周太夫人借给的,此番拒绝了亲事,周太夫人倒不至于势力的立即把房子收回,可依照哥哥的心性,他哪里还好意思住下去。
听哥哥的意思,是想要找个小点的房子搬走,不想要接受周太夫人太多恩惠,就江月白自己看来,这也是应该的,表面上看,是苏宜晴拒绝了亲事,可是实际上从苏宜晴的话中她知道,是哥哥爱慕恩师的女儿让苏宜晴知道了,听苏宜晴方才的话语,她可以确定她是真的知道,哥哥住着周太夫人的房子,周太夫人还留了一房人照料,想知道并不难。
她不禁为哥哥感到惋惜,哥哥不知道他错过了一个很好很好的女孩子,宋大儒的女儿再好,她就不相信能比得上苏宜晴。
生活是很残酷的现实,就比如她吧,过门一年,夫君就收了两个年轻貌美的通房,也不能说夫君如何,三房的子嗣问题摆在那,还有一堆日常琐事需要操劳,以前只听人说婆婆是个妒妇,现在相处下来,她才知道婆婆真的很不容易。
公公不成器,后院一堆姬妾,就知道伸手向婆婆要钱,那堆姬妾吵吵闹闹,今天这个吵架,明日那个生病,没有一刻消停,她曾经被拉去断过一个针头线脑的官司,也就是厨房丫鬟把给一位姨娘的汤送错地方,另一个姨娘将错就错接过来喝光了。
然后没有喝到的姨娘就闹了起来,指桑骂槐,另一个姨娘也不是省油的灯,两个人先是开骂,最后是扭打,然后就找她评理。
这怎么评?厨房端错汤的小丫鬟吓得直哆嗦,一个劲喊饶命,两个姨娘寸步不让吵闹不休,最后还是婆婆闻讯赶来快刀斩乱麻,直接扣了小丫鬟一个月的月钱,两个姨娘关在各自屋子里做针线反省,不做完不许吃饭。
另外日后除非病了需要煎药炖补品,不然不许姨娘们私自向厨房要吃的,自己出钱也不成。每日的饭食由姨娘自己的丫鬟去厨房端,每个姨娘数量分量一样,四老爷歇在谁的屋子里谁才可以点菜,看还能乱得起来么?
这招很绝,那个姨娘嘴馋想要装病就会失去受宠的机会,美其名曰怕把病气过给四老爷,凡事病了的姨娘最少有半个月不能出院门,姨娘众多,四老爷这个人很标准的喜新忘旧,谁要是半个月不见,说不准他就忘了这人,这下姨娘有小病也不敢闹腾了。
事后婆婆告诉她,清官难断家务事,对待这些姨娘你要是软一分,她们就会认为你好欺负,这些鸡毛蒜皮的纠纷怎么断都是错,干脆不费那个心了,一旦有吵闹,两个一起罚,三房不是青天衙门,更不是姨娘们享福的地方。
三房如今的开销,大部分花的都是婆婆的,婆婆每日管账,处理家务已经很忙了,她说没心情再管这些姨娘的事。
换做是她也不愿意啊,公公要自己能挣钱,不用婆婆操心,婆婆一门心思管理内院正常,现在要婆婆挣钱养公公以及公公的一堆姬妾,换了是她,她自问也做不到。
婆婆也给她交了心,那两个通房若是生下孩子,就给她们一笔钱,让她们远远嫁到外地去,这是早就说好了的,那两个通房也愿意。
她隐隐松了一口气。
苏宜晴不知道江月白心中所想,看到她似乎有些叹气,突然问道:“你嫁给五哥哥,觉得委屈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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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废为宝,点石头成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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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过河拆桥
委屈么?成亲以来很多人都有意无意的问过江月白这个问题,她的容貌才行就算是在美人扎堆嫡出小姐众多的原平伯府都是拔尖的,很多人背地里都说什么巧妇伴拙夫,苏谨旭的才学甚至比不上她。
江月白坚定的摇头,她不委屈,苏谨旭待她很好,甚至传闻凶悍的婆婆也没有为难她,小姑更是好相处,能嫁到这样的人家,她有什么好求的?
这些日子,作为苏家目前唯一的孙媳妇,她也偶尔跟着太夫人和大夫人她们交际应酬。
见得多了,那些个跟她差不多的新媳妇表面上夸耀自己夫君如何争气,婆婆如何和气,可脸上的气色是骗不了人的,泛青的眼底是多少昂贵的脂粉都这掩不住,有如她一样过门一年多还甚至几个月无所出的,还带着姨娘一起出门,用贤惠掩饰自己的无奈。
自己的母亲一开始也担心,担心她报喜不报忧,她也不用多说什么,让母亲看看红润的面庞,养得白白嫩嫩的手掌,事实胜于雄辩,若说这样还过得不好,怎么才算好?
得到江月白肯定的回答,苏宜晴微微一笑:“这我就放心了,若你觉得委屈,我会觉得当初做错了。”
“怎么会呢?”江月白笑道:“你当初是一片好心,别说我真的过得很好,就算不好,这也怪不得你。”
苏宜晴笑笑没有说话,她当初的行为其实不符合这个社会的礼教规矩,幸好碰上了开明的周太夫人这才能成事,不过始终还是有些忐忑的,尤其是最近许氏给苏谨旭纳通房的事,让她觉得很不舒服,可看来所有人,包括江月白都认为正常。
在这个世界,谈什么一夫一妻才真的是不正常。想到这里,她对这个世界又多了几分失望。
只不过之前许氏听周太夫人露过口风,说要将苏宜晴许配给江月明,亲上加亲,只觉得江月明才学强过岑恒远。这门亲事若成。就是因祸得福,她待江月白又如此掏心掏肺,江家理应回报。结果亲事却没成,不觉得有些恼怒。
之后又听说江月明搬出了周太夫人给的房子,另租了一出住所,然后跟恩师宋大儒之女订了亲,许氏更是觉得江家忘恩负义,对待江月白便淡了起来,还让两个妈妈帮江月白管账。
江月白心里清楚,这是为了防止她拿钱倒贴娘家,她娘家哥哥不是很有骨气么?就不要用苏家的钱。不要嘴上说的冠冕堂皇,背后却拿妹妹的银钱使。
对于哥哥如此快速跟宋家订亲,江月白也很是有几分气恼,借着回娘家贺喜之机,稍稍说了几句,就算不同意跟苏家的亲事。也不要做得太明显,好似怕苏家会反悔硬逼着他娶一样。
江月明很是愧疚,他也没有办法,一日不订亲,很多人眼睛就一直盯着他。他本来想要参加下一场会试之后,考中了名次再风风光光迎娶师妹的。
可经过了这一次,他知道要考中了,更成了人人抢着的香饽饽,到时候有一堆人想要结亲,拒绝是要得罪一大批人的,包括江寺卿也透露过,要把外孙女许配给他。
与其让那么多人惦记,还不如赶紧订下来,订下来之后就不用烦恼如何拒绝别人了。
王氏不喜欢儿子娶苏宜晴,可也担心女儿在苏家被嫌弃,拉着女儿问长问短。
江月白只能说婆婆待她还是一样的好,还说这这门亲事其实是苏宜晴拒绝的,婆家人没有为难于她。
王氏这才放下心来。
只江月明心细,背过母亲又细细问:“妹妹,苏家人真没有为难于你么?”
江月白无奈一笑:“要说一点没有,那是假的,不过也就是婆婆派了两个妈妈帮我管账罢了……这些都是小事,哥哥不必担心我只是感叹失去了一个好嫂子。”
待江月白把苏宜晴的话一字不漏告诉江月明之后,江月明不禁怔了许久,这才道:“倒是一个奇女子。”
想是这样想,江月明确没有办法懊恼之处,更是隐隐有些庆幸,这样的女子太过精明,相处起来太累,女儿家就该是师妹那样,温婉贤淑型的。
兄妹连心,江月白看到兄长表情,便知其所想,在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哥哥那么多年来只知道埋头读书,根本不知道生活的艰辛她们在江家寄人篱下受人白眼之苦,以及为了一个铜板斤斤计较的心酸。
哥哥随口说的这种墨写字不好,她和母亲就要熬多少个通宵做针线换钱给哥哥买好墨,男人都喜欢小鸟依人花朵般温柔的女孩子,可那种水样温柔的女孩子需要大量金钱还有心力去呵护的。
这就是当初为什么苏家一提这门亲事,她就一口答应。
就算没有张学士公子的逼迫,苏家条件摆在眼前,她依旧会答应,生活太过艰苦,她实在伺候不起另一个像哥哥一样不知道柴米油盐生活艰辛的风流才子,她被生活磨砺成一个粗鲁妇人的时候依旧风度翩翩的才子还会喜欢她么?
小时候隔壁有一个姐姐,长得好漂亮好温柔,嫁给了一个秀才,夫妻两走出去,谁不赞叹好一对金童玉女,前些年回去看望老邻居,她简直认不出来,那个只比她年长几岁的姐姐如母亲一样苍老,整个人很瘦,腰却很粗,手掌长满老茧,开裂出来、
倒是那个秀才除了颓废一些,样貌却没有多大变化。
隔壁姐姐拉着她的手,诚心告诉她,女人一辈子青春有限,还是实际一些的好,当时为秀才的风度才学倾倒,嫁人之后才知道书中自有黄金屋这句话根本就是空话,材米油盐不会从天上掉下来,夫君是好人,好人又如何,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连只鸡都不敢杀,偏生一肚子傲气,不肯向权贵低头,只能靠卖字画为生。那能赚多少钱?
家里家外都要她一个人操持,以前她在家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现在挑水劈柴样样都得做,手粗糙成什么样了?就这样日子也紧巴巴的不时要娘家接济,就算那一日夫君高中状元。她这个老得可以当他娘的老妻又怎么能带出去?还不是要娶美妾。不休弃糟糠之妻就算不错了,哪里还能指望夫妻恩爱。
隔壁姐姐的遭遇给江月白敲了一记警钟,她没有娘家可以接济。相反却有一个读书的哥哥要照顾,不能再入另一个需要女人维持的穷家,她不是贪慕虚荣也不求大富大贵,但求男人能养得起老婆孩子。
嫁给苏谨旭,她很满意,对这样的生活很满意,她好,哥哥也好,母亲操劳了一辈子也可以享福。
她真心喜欢这样的生活。对促成这样生活的苏宜晴由衷的感激。
要是苏宜晴能做自己的嫂子,哥哥今后的生活一定也会很美好。
可惜哥哥不喜欢,现在唯有希望未来的嫂子是一个跟苏宜晴一样的女孩子,可千万别是那种天真幼稚什么都不懂的,不然哥哥的生活会掉入深渊。
……
苏宜晴将未来姑爷的通房踢得小产的事影响太大。
闻者皆心惊不已,要说正室处置怀孕的通房小妾。谁家没有,但多数都是悄悄儿的处置的,并且是让身边婆子灌点落胎药就是了,实在气不过也不过是让家中长辈出面,给未来婆家递话。哪里听过没过门的女儿家亲自找上门去,并且亲自动手硬生生将怀孕妇人踢倒小产的,这女子之凶悍可真是闻所未闻。
还有些正义之士叫嚣着要将这恶女送官法办之类的,当然这些都是无知文人的瞎嚷嚷,清醒一些的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没有那个官老爷会接这类案子。
不过要苏宜晴看,若是能送官法办也许还好一些,定能能查清楚前因后果,这事情并没有多复杂,最怕的就是这种舆论定罪,根本无从伸冤。
苏宜晴本身倒没什么,乐得一门烦恼的亲事没有,她一个人还能多清静两年。
甚至她开始考虑,或者干脆躲进庵堂,带发修行,过了几年,在找个机会云游四方去得了。
俗话说皇帝不急急死太监,苏宜晴本人是不想嫁,可远平伯府不只她一个未婚姑娘,还有没成亲的公子,长幼有序之类的早就在苏宜荣苏宜娟姐妹易嫁的时候被打破了,随后苏谨风要专心科考,也无暇顾及亲事,让苏谨旭抢先成亲。
如今一切尘埃落定,远平伯府却因为受到康郡王府事件的牵连,声势弱了不少,被苏宜晴那么一闹,苏家姐妹的名声跌落谷底,人人敬而远之,就连苏谨风中了进士的也没有如大夫人曲氏想的那么抢手。
有那么难缠的小姑。谁还敢嫁进来?远平伯府其他小姐就算没有苏九小姐那么凶悍,估计也好不到那里去,家风使然,要不是长辈纵容,谁家小姐敢那么做?看看现在远平伯府一点都没有处置这个悍女就知道了。
曲氏为了一双儿女的亲事操碎了心,急得嘴角冒泡,结果有意的人都委婉回绝,某些主动攀上来的条件太差。
苏谨风还好说,再等两年也没什么,苏宜华可不能再拖了。
之前为了苏宜荣能在永乡侯府过好日子,她百般奉承三房这对母女,现在倒好,之前常带着苏宜晴出门的她成了笑话,夸苏宜晴的那些话成了自打嘴巴。
如今苏宜荣在永乡侯府儿子都生了,脚跟已经站稳,她没有必要再看三房脸色。
当即向太夫人进言,也不用替苏宜晴张罗婚嫁了,直接送到庵里静修几年,给外界一个交代等风头过了再说。
太夫人想想也没有别的办法,好在苏宜晴年纪还小,避过这场风波,两三年之后再回来也没有什么,便当即拍板。
许氏却不干,说苏宜晴是被陷害的,她不能看着女儿受苦,要把苏宜晴送走,她也走,女儿受了那么大委屈,她这个做母亲的不能替女儿做主,还要踩她一脚,算什么母亲?若是如此,干脆她和苏三老爷和离。带着女儿回娘家,别人不清楚,太夫人却清楚地,不替孙女洗刷冤情就算了,还要落井下石。这日子没法过了。
太夫人一阵头疼。多少年了,一有矛盾许氏就用这一招,而且这次许氏嚷嚷的话里也有些道理。别人不清楚,她们是清楚的,不管苏宜晴是有意无意,这岑家通房挺着大肚子,一个人窜到苏宜晴面前,怎么说都是岑家的错。
这门亲事又是她绕过许氏订下的,要是许氏到处嚷嚷,把当年订亲的内幕说出来,丢脸的还是远平伯府。
许氏怕什么。娘家兄长是过继的,娘家名声跟她关系不大,儿子已经娶亲,女儿没有什么名声好丢了,她要豁出脸面,把伯府一些事情到处嚷嚷。全家要跟她一起丢人的。
康郡王府就是这样,据说康郡王许多贪墨的证据都是康郡王妃交出去的,康郡王宠妾灭妻,把郡王妃逼得没有活路,就来个鱼死网破。要不然康郡王妃为什么能再一出事之后就能果断带着嫁妆和离?因为涉及皇家别人不敢议论太多,但有眼睛的都能明白几分。
太夫人烦恼不已的时候,她一向看不上的苏宜晴终于做了一件让她满意的事。
苏宜晴劝住了许氏,说是自愿到庵堂为全家祈福。
许氏开始不肯,最后还是被说服了,想想也没有别的办法,一时也找不到成亲对象,与其呆在这混乱的伯府听别人的闲言碎语,还真不如就到庵堂住段时间,静静心。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就苏宜晴身边的人全都哭丧着脸。小姐要住到庵堂去,她们这些下人自然也要跟着去,庵堂生活清苦人人可以想象,别的不说,光是常年吃斋就让很多人受不了,小姐能回来还好,万一……她们可怎么办?
这个时候苏宜晴又说了,她去庵堂是潜心静修,不是去享福,不需要太多人伺候,免得打搅其他师傅的清修,因此只带芯儿一个人就够了。
婆子媳妇还好,那些丫鬟如雪柳,暗香之类不由得患得患失起来,现在不跟去,日后小姐回来还能要她们么?若是跟去了,谁能保证小姐还能出来,万一太夫人就这样要小姐在庵堂呆一辈子,她们岂不是也要跟着落发为尼?
踌躇中,岑太夫人怕夜长梦多,吩咐周嬷嬷快速给苏宜晴收拾好东西,套上马车,将苏宜晴送到了白云庵,如苏宜晴说的,只让她带一个丫鬟。
之前许氏是想要苏宜晴住在周太夫人经常住的清心庵的,那里环境好,探视方便,太夫人又说,清心庵来往的香客多,怕苏宜晴不能安心礼佛,就定在了白云庵。
这白云庵如其名一样,建在半山上,周围白云缭绕,据说庵堂及灵验,只不过道路难行,故而若非十分虔诚之人不会去,尤其贵族女眷,又不好坐轿子上去,靠一双脚走那陡峭台阶够呛的,这根本是想把苏宜晴给关起来。
然而苏宜晴还是同意,许氏也不好再闹,只得哭丧着脸送女儿出门。
庵堂生活清苦,没什么好收拾的,庵主拨给苏宜晴主仆一个小院落,让她们自己收拾,然后就不管了,每日饭食可以跟着大伙一起吃,也可以单独开小灶,可单独开小灶就表示生火做饭全部都是她们主仆自己做。
苏宜晴倒觉得这样的生活是她所求的,在朱门酒肉臭的远平伯府生活了那么多年,见多了府中的龌龊,能清清静静过日子,对她来说是十分难得的。
就是肠胃有些受苦,吃得清淡了些。
苏宜晴打算过几日找个机会偷溜下山打打牙祭,她那枚戒指这回可派上用场了。
芯儿看着自家小姐嘴角含着的笑意,不由得纳闷,憋了几日,才在晚上,主仆两靠在床上说话的时候,小心翼翼问道:“小姐,您……好像很高兴。”
苏宜晴这几日也在想,也许该跟这丫头说实话了,正好芯儿主动问,她干脆直说道:“是的,我从来就不想要嫁给岑恒远,更不想要过如平远伯府一样争斗的生活……那样的生活实在太可怕,很多人都不是坏人,只不过处在她们的位置上却只能有一个选择。”
芯儿默然,想起之前小姐说的关于四夫人和秦姨娘之间的争斗,她有些理解苏宜晴的感受,不过小姐还那么年轻,难道就看破红尘。过着青灯伴古佛的生活不成。
不行,这绝对不行,芯儿搜肠刮肚,赶紧想府中有谁是幸福的,想到了一个。急忙道:“也不是人人都如此。小姐,您想想看,五公子和五少夫人不是很恩爱么?豪门世家也有不少像五公子这样憨厚老实的男子。”
苏谨旭。想到这个憨厚的哥哥,苏宜晴摇了摇头:“你觉得五嫂幸福?我却不觉得,五哥性格懦弱了些,五嫂迟迟不能怀上孩子,五哥有了通房,过个三五七年,也许五嫂就是会成为四房夫人中的一个……五嫂常常说很感激我救了她,其实我不过是把她从地狱的第十八层提到了前面来,其实她还是站在地狱的边缘。一不小心就有被打回去的可能。”
芯儿听不明白小姐话里的意思,还是道:“天下很多夫妻都是如此,少年夫妻老来伴,儿女绕膝共享天伦才是人间最大的幸福。”
苏宜晴没有说话,如果她是古代土生土长的女子,或者她更甘心一点。没有前世的记忆,她不会觉得男人三妻四妾有什么不对。或许当初她不该跟那神仙要什么戒指,她该要一杯孟婆汤。
甚至要没有这样一枚戒指,她就会是一个普通弱女子,没有比较没有选择人生会比较幸福。她会比较认命。
不过看着芯儿的样子,苏宜晴不想说太多伤心的话,淡淡道:“将来的事谁知道呢,也许将来我遇到一个能让我一见倾心的白马王子呢?”
“什么是白马王子?”芯儿好奇的问道。
“就是一个比喻,一本古书上形容骑着白马而来英俊潇洒的翩翩贵公子。”苏宜晴心不在焉的解释了一下。
“哦,”芯儿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山中岁月很容易过,苏宜晴觉得也很有趣,每日就在玩耍中度过,也不用在做针线了。
某一天,芯儿无意中发现,庵堂一个老尼姑居然身怀武艺,便缠着老尼姑学了起来。
苏宜晴也很想学,不过事实证明,武功这玩意,不是想学就能学的,她已经过了习武的年龄,做不了武林高手,她没有习武的天赋也吃不下那份苦。
芯儿有一点底子,也不过是能多学点皮毛罢了。
芯儿学这玩意带来最大的好处就是,山中的小动物有些遭殃,她们主仆经常偷着抓些小东西找个避风的山洞烧烤打牙祭。
苏宜晴最棒的就是做叫花鸡,失败了十多次之后,终于试验成功,从此山中野鸡更是遭了秧。
转眼间一年时间很快就过去。
中间周嬷嬷来看过她几次,江月白也来过一次,许氏没有来,台阶太高,来一趟不方便。
周嬷嬷倒还罢了,懂得说话,挑吉利喜庆的说,大公子娶亲了,娶的是杨尚书的嫡女,太夫人做的主,五小姐也成亲了,嫁的是安阳公主的二公子,太夫人经常念叨着九小姐,过段时间就把九小姐给接回去。
对于周嬷嬷的话,苏宜晴只是淡淡的笑了一笑,安慰人的话谁都会说,岑太夫人会念着她,她说什么也不相信。
周嬷嬷看到苏宜晴的笑容,其他话语就说不出来了,差点自打嘴巴,老糊涂了,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在被放逐庵堂的九小姐面前提婚嫁,九小姐该多伤心。
江月白是来求子,顺便看看小姑的。
成亲两年多,她还是没有能怀上,倒是那两个通房中的一个怀了身孕。
提到通房怀孕,江月白虽然装出一脸笑容,苏宜晴却看出她满脸的苦涩,明媚的大眼中有着深深的忧愁,古代的女人啊,肚皮不争气,就别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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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残酷的生活 (加更求粉红)
江月白等人走了之后。
芯儿幸灾乐祸的告诉苏宜晴,她跟江月白的丫鬟套了半天话,原来许氏之前答应通房生下孩子就给一笔银子发嫁,现在却改了说法,说是只要生下男孩就抬姨娘。
另外江月白偷着给家里送了两次东西,让许氏发现,狠狠奚落了一番,说是再有下次就要问问亲家公子,书香门第是不是都这样教育女儿的,现在家中银钱都不让江月白经手。
苏宜晴知道,许氏这是在迁怒,她觉得江氏兄妹在她这件事情上没有出力,忘恩负义,加上江月白肚皮不争气,让她觉得这个儿媳妇娶亏了。
江月白再能干又怎么样?三房有许氏在,不缺管家之才,更何况江月白并没有日进斗金之能,也就记忆力好一些,管家理财方面中规中矩,能守成却不能开拓,生不出孩子还要倒贴娘家的儿媳,没有那个婆婆会喜欢。
不过江月白不像是连自己的贴身丫鬟都管不住的人啊,那丫鬟怎么会轻易就被芯儿套出了那么多丑事,有的还是娘家的?
恶劣的环境果然更让人容易成长。
……
江家,江月明正在跟新婚妻子宋氏生气。
原因是宋氏不经过他同意,就把妹妹送来的一支老山参给送回娘家了。
王氏身体不好,前些时候还生病了,亲家就让妹妹送过来一些珍贵药材,其中有一支野山参,因为当时母亲身体还虚着,不能太补,所以就没给母亲用。
而宋氏就背着他,把老山参给送回娘家给娘家嫂子做贺礼了。
这可是妹妹给母亲治病的,宋氏一声不吭转头拿去做人情,前两天,母亲偶感风寒,大夫开的药方里就有老山人参。他想要拿出来给母亲使用,却找不到,问了宋氏,才知道她早拿回娘家了,上好的老山人参,是有钱也没处去买的,尤其是急用的时候。
江明月只觉得心里火烧火燎的,略略说了宋氏几句,宋氏眼泪珠子就掉了下来,说父亲知道他家境贫寒。所以她嫁过来的时候。准备了丰厚的嫁妆。嫂子就有些不满,说几乎掏空家底,哥哥很为难。
所以宋氏才想要送点好东西回去讨嫂子开心,哥哥也好过一些。这也错了么?现在家里住的用的,都是宋氏的嫁妆,母亲看病吃药也是宋氏的钱。宋氏都没有说过半句,那些东西顶得上多少支老山参?
直接把江月明说得面红耳赤无地自容。
回到母亲房子,却猛然发现母亲快速的偷偷藏起一样东西。
江月明赶紧问道:“娘,你又做什么?”
王氏掩饰道:“没什么,没什么。”
江月明已经看见了,伤心道:“娘,你这是做什么。你的病还没有好,怎么又做活了?”
王氏见掩饰不住,急道:“整天躺在床上,无聊,就绣点东西打发时间。又不累。”
“娘,这绣活最是伤眼又伤神,你怎么这样?”江月明有时候真不明白母亲怎么想的,为了几两银子累病了看病吃药花钱更多,还要人伺候。
看到儿子生气了,王氏忍不住红了眼眶道:“儿啊,娘病好了,可以照顾自己,就别让你媳妇的丫鬟来伺候娘了,大户人家的丫鬟比小家的小姐更金贵,她们那里做过这些粗活,别为难人家。”
江月明一听就知道了,准是宋氏带来的那两个小丫鬟在抱怨,所以母亲就想要绣点东西补偿她们。
不过宋氏的丫鬟他也不好管教,再说了两个小丫鬟,估计也不敢说太过放肆的话,也就脸色难看些,再说了那两小丫鬟才十二岁懂什么?计较倒显得小题大做。
这样一想,母亲居然要看自己媳妇丫鬟的脸色,心中那团火更是憋得慌。
这时候听到门外小丫鬟的声音:“姑奶奶来了。”
王氏急忙擦了擦眼角,理了理鬓发,不一会,江月白就挑着帘子进来了。
看到母亲和哥哥神色有异,尤其母亲眼睛有些红。
江月白急忙问道:“哥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没有,没有,王氏急忙安慰女儿。
这时候宋氏得到通报知道小姑来了便也扶着丫鬟过来。
姑嫂打过招呼之后,江月白命小丫鬟把婆婆送的东西给拿出来,笑道:“娘,我婆婆又让我带了一支老山参过来,上次那支您吃完了吧?感觉怎么样?我婆婆说要还缺什么药材只管跟她说,某些药材外头不方便买,还有这一盒栗子糕是我亲手做的,娘,哥哥,嫂子,你们尝尝。”
江月明听到老山参这三个字,脸色一白,宋氏则心虚的低下头。
王氏道:“让你婆婆破费了,不过娘好了,这支人参还是拿回去吧,这种金贵东西,吃多了上火,再说了出嫁女儿家老往娘家拿东西可不好。”
江月白笑道:“哪有把送出门的礼物拿回去的道理,娘您放心,这不是我私自拿的,是我婆婆让送来的,婆婆的一片心意,不收就见外了,要娘用不上,就留着送给亲戚吧。”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母女两一问一答,又是老山人参,又是老往娘家拿东西,犹如一个个巴掌甩到宋氏脸上,她认定肯定是江月白听说了什么,故意跟母亲一唱一和打她脸的。
这样一想宋氏忍不住了,捂着嘴巴哭着跑出了门。
江月白很是莫名其妙,忙道:“哥哥,嫂子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你快去看看啊。”
“让妹妹见笑了。”江月明无奈,只好追了出去。
“冤孽啊。”江月明一出门,王氏终于忍不住在女儿面前落泪。
“娘,到底怎么了?”江月白急忙掏出帕子替母亲拭泪。
王氏哽咽道:“我的儿,你不知道……我的命怎么那么苦,临老还要受人嫌弃。”
听完王氏絮絮叨叨数落之言。
江月白彻底无语,她最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
宋氏这个嫂子真的……诶,都怪她们家太穷了,其实她一直劝哥哥科举完了之后再娶亲。
可偏偏宋家不愿意,估计是怕拖久了亲事又有变故,年前宋大儒又病了一场。便担心要有什么三长两短就会耽误女儿的花期。
现在宅子是女方的陪嫁,一应物品全是女方的,按说这样也没什么,好多举子都这样,靠夫人娘家资质,待高中之后妻凭夫贵来回报。
最大的问题就是这宋氏的家世属于不上不下那种,陪嫁除了宅子就三千两左右,这笔钱在普通人家可以用一辈子,可富贵人家尤其是京城根本不算什么。
宋家不是豪富,但小姐确是从小娇养着。丫鬟婆子伺候着。什么活都没有做过。什么苦也没有吃过,乍然嫁入江家这柴门,很是不习惯,花钱大手大脚依旧是娘家做派。这让一个铜钱掰成两半花的王氏很是心疼。
不过人家媳妇花人家的嫁妆,自己母子吃住人家的,王氏也不是那等想霸占媳妇嫁妆的恶婆婆,可又觉得媳妇嫁进来了,媳妇的东西就是儿子的,糟蹋了实在心疼,她又不是那等严厉的人,性子偏软,一辈子没跟谁红过脸。如今更不好指责带着丰厚嫁妆进门的媳妇,说不能说,又看不开,郁结于心,这不就生病了。
而宋氏想必也看不惯王氏的一些小气做法。比如隔夜饭菜也要留着第二天吃,蜡烛点多了也心疼这类鸡毛蒜皮的小事,婆媳间渐渐有了心结。
王氏这一病,看病抓药花了几百两银子,那郎中一见他们住的这样的大房子,丫鬟婢仆伺候着,便以为他们是有钱人,开的药方自然都是名贵补药。
开始宋氏也许无所谓,可是自己的嫁妆因为婆婆这一病就少了一大截,自己没心疼,婆婆就又在唠叨着节省之类的,买几斤樱桃尝鲜都要挑剔唠叨,谁受得了?
平心而论,江月白也认为宋氏不会过日子,离哥哥下一次会考还有两年,就算哥哥能高中,万一名次靠后,如自己的公公一样,领个银钱少的闲差,几两银子一个月,这一大家子要怎么度日?
三千两银子真的不多,碰到什么大事就没有了,日后再有孩子,养孩子又是一大笔花销,钱花完了,这日子怎么过?
江月白想想都替他们忧心不已。
不过担心归担心,现在又能怎么样?她跟宋氏根本说不来话,也劝不了。
江月白带着满心的焦虑告辞了。
江月明安慰了宋氏之后,赶出来送她到门口。
临上马车的时候,江月明迟疑着问道:“妹妹,妹夫的通房听说快要生了?”
江月白点点头,当着亲哥哥的面,她也装不出高兴的表情。
江月明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之前听妹妹说婆婆一开始打算通房生下孩子,就给一笔钱让她到外地嫁人,最近见到苏谨旭,苏谨旭却告诉他,通房生下孩子就要抬姨娘。
他恨不得打苏谨旭一拳,好容易忍住了拿妹妹告诉他的话来问,这苏谨旭却说,这是母亲做主的,做儿子的总不能忤逆母亲。
苏谨旭的性格他早就知道的,所以当初这门亲事他就犹豫过,轮人才,苏瑾旭真配不上自己的妹妹,只不过那时候实在没有选择的余地。
看到自己哥哥贸然提起通房,脸上又是一脸纠结的样子,江月白突然想要让哥哥清醒一下,她很后悔有很多事开始没有跟哥哥说清楚,当即道:“哥哥是不是心疼妹妹?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叫妹妹肚皮不争气?就算是哥哥,若是成亲三年,嫂子也没怀上孩子,哥哥又当如何?娘又会怎么样?推己及人,哥哥也别心疼妹妹了,这事落在那户人家都是这样的。”
江月明又是一阵头疼,这也是母亲如今的心病之一,不能早早抱上孙子,有时候还低估宋氏身子单薄了点,还说要问几个求子的方子,只不过妹妹成亲更早,还没消息,母亲就不敢提罢了,想到这一切,他黯然道:“都是哥哥不好什么都不能替你做……”
“哥哥,别说了。”江月白惨然一笑,“有些话我该早告诉哥哥的,只是一直说不出口……这些年你只知道读书,我和娘撑着这个家撑得好辛苦,每天要做一堆针线来给你换笔墨纸砚,娘累病了我们也不敢告诉你,贫贱夫妻百事哀,就算到了今时今日我也依旧认为我现在的生活是幸福的,并不后悔嫁给相公,我希望哥哥娶小姑,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哥哥和娘今后的生活,小姑不但是一个好人,她还很坚强,吃得了苦能撑起门户,最近我去看过她,她在白云庵过得很好,可惜……过去的事无法挽回,我只提醒哥哥一句,哥哥要为以后的生活做打算,若是来年考不中,或者考中了,得的却是月俸几两银子的小官,哥哥要如何度日?哥哥吃得起苦,娘也吃得起,可是嫂嫂,她能过得了请不起婢仆亲自洗衣做饭的生活么?”
江月白的话犹如当头棒喝,让江月明彻底的愣在哪里。
以前他满脑子都是考中后如何大展宏图,倒也不至于没有想过万一考不中怎么样,若是以前他定会说,考不中就先找个事情做,无论是做私塾先生还是卖字画,都是可以度日的,作为举人,他每月还有几石米度日,比以前强多了。
要只有他和老娘两个人,这日子肯定过得下去,可是要拖着宋氏过那种几两银子用一个月的生活,他头皮不禁一阵发麻。
江月白上了马车,想想以前还是太过天真,为了让哥哥专心念书,什么都瞒着,哥哥完全不知道生活的艰辛,以为娶个合心意的温柔淑女夫妻恩爱日子就能过得红红火火,却不知道生活的艰辛,此时小姑说不愿意嫁给哥哥的话又回响在她脑子里。
算是两情相悦的亲事,日后也会遇到许多波折和困难,再重的恩情也会被一道道难关给消磨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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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有人提亲
江月白心底一阵黯然,哥哥和嫂子正如小姑说言,被残酷的生活慢慢的磨灭掉原本的情谊,对此她心急却无能为力,若哥哥是个狠心人还好,一个媳妇罢了,若是不能飞黄腾达凑合着也过了,若是发达了大可以再纳美妾,偏偏哥哥又不是那种能抛弃糟糠的人,更何况恩师之女,贫贱时带着大笔嫁妆下嫁占着大义,再不合心也得过下去,如此真是悲剧了。
回到伯府。
周嬷嬷正在等她,自从苏宜晴去了尼姑庵,周嬷嬷就被许氏要过来,帮忙照顾那个怀孕的通房。
“少夫人好。”周嬷嬷恭敬的上前行礼。
“周嬷嬷,你怎么来了,是不是桂娘身体不适。”江月白急忙问道,桂娘是那个怀孕的通房,这时候她的肚子是三房头等大事,千万马虎不得,要出了事,不管天意还是人为,都会算到她头上。
“不是,是三夫人要奴婢来跟少夫人说一声,三夫人开恩,让庆娘回乡嫁人去了。”周嬷嬷回答。
庆娘是另一个通房,听到她被打发出去,江月白不禁一怔,马上想,这庆娘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不然桂娘有孕,相公身边更需要人伺候不好把另一个通房给打发了。
“少夫人别误会,是庆娘的老子来求,说庆娘的母亲病了,想念女儿,三夫人心善,就给了五十两银子,让庆娘回家跟爹娘团聚了。”周嬷嬷笑眯眯的说完,道,“奴婢就是过来跟少夫人说一声的。”
在周嬷嬷走了之后,江月白陷入沉思,想了一会,便让身边的丫鬟荷叶去打听一下,桂娘有孕,相公身边正缺人伺候,为什么会突然把庆娘打发了?就是庆娘自己,若是能熬到有孕抬姨娘有望。她怎么也不会在这时候出去,不过能有五十两银子,想必庆娘也没有做错事。
荷叶去打听了一下,什么都没有打听到,大家众口一词,都说这是三夫人的恩德,顶多猜测,或者是同时做的通房,桂娘有孕眼看就要抬了姨娘,庆娘却没有。五公子待庆娘又一直淡淡的。庆娘绝望了。还不如趁着三夫人高兴,求个恩典趁着年轻出去嫁人。
倒是某些到了该配人年龄的小丫鬟都有些扑腾起来,想方设法的往苏谨旭或者江月白跟前凑。
江月白知道这些小丫鬟的心思,不就是想这庆娘走了。桂娘又有了身孕,苏谨旭身边缺人伺候么?
尽管不想丈夫身边多几个通房,不过江月白想到自身的处境,还是咬牙找了个机会向许氏进言,相公身边是不是又该放两个人伺候。
许氏似笑非笑的看着江月白道:“你真的愿意?”
江月白低头敛眉轻声道:“多子多孙才是福。”
许氏淡淡挑眉:“你一定很疑惑,我为什么会把庆娘打发了?很简单,庆娘和桂娘同时抬通房,现在桂娘眼看就要生了,她肚皮却没有动静。是人难免会有些想法,与其让她在心理不平之下生出什么念头做出什么事来,不如早早打发了一了百了,妾室通房不过是一个玩物,费心提防不如及早打发。”
江月白咬咬嘴唇。迟疑着道:“那相公身边是否需要另外……放个人伺候?”
她实在不愿意苏谨旭身边另外有人,不过与其由婆婆说,不如她自己主动些,还能落个贤惠的好名声。
“暂时不用,人多了事就多,还是等桂娘把这一胎生下再说,毕竟你们小两口也还年轻,庶子再多也比不上嫡子。”许氏慢悠悠说道。
江月白心里松了一口气。
另一边,周嬷嬷也在安慰桂娘道:“你放心,庆娘是回家嫁人,对她来说是好事。”
桂娘还是很忐忑,庆娘走的时候并不知道这一走不能再回来,以为夫人的恩典,让她回家尽尽孝道就能回来,还说要给她带池塘刚摘的莲子,怎么转眼就说让庆娘回家嫁人了?
周嬷嬷见她满脸忧愁,叹道:“桂娘,现在最要紧的是放宽心,生下一个健健康康的胎儿,夫人说了,生下哥儿就抬你做姨娘,这是天大的好事。”
生下哥儿是抬姨娘,可万一是个姐儿呢?桂娘不敢想,她们几个丫鬟都是相熟的,庆娘家里的情况大家都知道,有两个兄长,其中一个还没娶亲,庆娘这一去,那五十两能有几两到庆娘手里呢?弄不好还会被再卖一次。
周嬷嬷见状暗暗叹了一声,三夫人挑的这两个通房的确不错,头脑简单性子也好,只不过有时候头脑简单的人经常令不清。
先前五少夫人的哥哥中了头名解元,连带着三夫人对少夫人也很看重,只不过后来少夫人的哥哥没有参加会试,府里接连出事,九小姐背着这样一个恶名被退了亲,她当时跟着九小姐,看得真真的,九小姐实在冤,是那个贱婢不知死活自己冲上来,然后莫名摔倒的。
府里不少人议论纷纷,说九小姐这下难说亲了,照顾了九小姐一场,她不禁也着急,自然而然的想到了少夫人的哥哥。
不管外界如何传言,少夫人应该了解九小姐的品性,少夫人哥哥还没有娶亲,岑太夫人还想着是不是把一个庶女说给他。
若是少夫人的哥哥能跟九小姐提亲就太好了,那段时间三夫人似乎也有这个念头,结果却没成,少夫人哥哥也搬出了周太夫人借的宅院,又娶了恩师之女,想来事情还是出在少夫人哥哥那边,这少夫人家也真是,不看自己什么背景,受了伯府那么多恩惠,却不懂知恩图报,难怪让三夫人寒心,连带着待五少夫人也冷淡起来。
这也许不是五少夫人的错,毕竟五少夫人作为一个出嫁女,哪能做得了哥哥的主,但是身为媳妇,不能替婆家分忧解烦,凭什么还要人家护着你怜惜你处处为你着想?
失望之下的三夫人便想要抬举姨娘,不能跟婆家一条心的主母就得有姨娘压着,不然会翻天的,桂娘老老实实的,身份又低,即使抬了姨娘也没什么。
就看着桂娘会不会把握机会了,三夫人可不会要那种没事找事,多愁善感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姨娘。
该敲打的都敲打了,桂娘若是还要自寻烦恼谁也帮不了她。
正安慰着桂娘。
瑞儿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
周嬷嬷皱起眉头训斥道:“慌慌张张的做什么?出了什么事。”
桂娘也紧张的望着瑞儿。
瑞儿一口气说道:“嬷嬷,有人向九小姐提亲。”
“提亲有什么好奇怪的。”周嬷嬷有些不以为然,别看九小姐名声坏成这样,还是有人提亲的,还不少,不过那些人都是冲着九小姐嫁妆而来,想着三房富庶,九小姐嫁妆肯定多,名声不好又怎么样?不过是一个女人,进门把嫁妆扣掉,一个女人还能翻了天不成,名声不好的女人出什么事更无人同情。
不关自己的事就好,桂娘颇有些好奇的问道:“是谁家公子?”
瑞儿道:“是镇国公府,镇国公府的二公子。”
听到镇国公府的明天,周嬷嬷也不禁惊诧。
这也是瑞儿大惊小怪的原因,毕竟从小在远平伯府长大,听得多了她一个小丫鬟也知道国公府是什么,王、公、侯、伯、子、男,国公府可是比伯府高两级的存在。
本朝开朝以来,原有四家世袭罔替的国公府,其中两家子孙不成器,没落犯事爵位被收回,现在仅存的就两家,一家是鲁国公府,另一家就是镇国公府。
要说这镇国公府多年前也是风波不断,原因是现任镇国公赵简以一人之力,率十来人趁黑夜袭当时威胁朝廷的西北悍族蒙族,将蒙族首领暗杀,可以说几乎不费一兵一卒化解了朝廷的一大危机。
如此大功应该封王的,至少也是一个郡王,可镇国公却仅仅求让官奴出身并沦落过教坊的侍妾罗氏还有罗氏的兄弟脱籍并将罗氏扶正。
这种不爱江山爱美人的做法震惊朝野,按理说这并不过分,不就是一个女人么?让朝廷省了大笔封赏,皇帝也乐意,可士大夫却不赞成,认为罗氏出身低贱,怎么能为国公夫人?尤其重要一点,已故镇国公夫人蓝氏留下了一个嫡子,罗氏也有一子却是庶长子,要罗氏扶正,嫡庶如何论断,建议让罗氏脱籍就算了,还有人劝赵简,不就是一个名分么?只要不续娶正室,后院罗氏独大名分差点,实际还是一样的,还可以给罗氏请封一个品级稍微低点的诰命,一样风光,赵简不肯,最后老皇帝还是力排众议同意了,至于嫡庶之说,都是镇国公的儿子,封谁为世子由他自行决定,此事在民间还传为一时佳话。
此后的十来年,镇国公府行事低调,几乎是闭门不出,罗氏身为主母也不出来应酬,相当于两口子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成了美人乡英雄冢的最佳写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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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公子落难
要周嬷嬷没有记错,求亲的这位赵二公子,就应该是镇国公原配生的儿子,这位的身份可是非常之尴尬了,尤其还是家中还是那种状况,让人不禁怀疑镇国公夫人是不是故意怂恿镇国公给二公子娶这样一门出身低,名声又欠佳的媳妇,让他无力再问鼎世子之位。
不单周嬷嬷,远平伯府中上下几乎所有人都这样想。
但是镇国公府的身份摆在哪里,岑太夫人还是毫不犹豫的答应了这门亲事,许氏反对也没有用,家族利益高于一切,亲事就此订下。
远在白云庵的苏宜晴对此一无所知。
她正兴高采烈的带着芯儿偷下山来玩。
由于白云庵地处险要,所以看守不是很严,再说她们也不是囚犯,塞给相熟尼姑一点银子,遮掩一下,再保证日落前回来就成,山上很少有人来,也没什么猛兽,相对来说安全还是很有保证的,尼姑也不认为苏宜晴这样弱质芊芊的小姐能跑下山,也就年轻女孩子贪玩,附近逛逛而已。
苏宜晴在山脚下茶寮喝完茶,又拿了拖茶寮老板娘在镇上买的特色糕点,这才一路欣赏风景一路啃着糕点回去。
突然听到身后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主仆回头,只看见一人一马疾奔而来,几乎擦着苏宜晴的身子过去了,马蹄扬起的灰尘溅了苏宜晴一头一脸。
“呸,呸,真倒霉。”苏宜晴吐着咬了一口粘了灰尘的糕点,连声诅咒:“没看到有人么,真是没道德没素质,骑那么快小心摔死你。”
倒是芯儿傻愣愣张大着嘴。
苏宜晴推了她一下:“闭上嘴巴,当心吃一嘴巴的灰。”
芯儿还是不动。
“喂。你不是吧,这样都能被吓着?”苏宜晴很是惊讶。
“好俊俏的公子。”芯儿用梦幻般的声音说完,紧接着兴奋的对苏宜晴道。“小姐,小姐。这是不是就是你说的,骑着白马的王子?”
原来这丫头不是被吓到,是犯花痴了,苏宜晴不屑的撇撇嘴,刚才她只顾着吃糕点,根本没有看清那骑士长什么样,只看到那马的确是白马。还有骑士那飞扬的黑亮头发,论姿势的确是很帅。
“走吧,白马王子只能在梦里出现,现在天还没有黑呢。快走,要不太阳落山前赶不回去会很麻烦的。”苏宜晴推着芯儿继续走。
“哦!”芯儿也知道这样的梦不切实际,惊艳一场也就没放在心上了。
然而走了一段之后,听到前面马嘶声,声音很惨烈。似乎是出什么事了。
苏宜晴和芯儿对看了一眼,朝前面快速跑去。
离声音很近的时候,苏宜晴停下来,侧耳细听了一下,除了马嘶没有别的声音。排除了强盗劫道,饶是如此,苏宜晴还是让芯儿停在原地,她一个人跑过去看看。
芯儿也知道小姐轻功好,要有什么状况,带着她跑不快,便点头。
苏宜晴利用戒指跑到出事地点,却只看见一匹油光水滑的白马站在那里叫个不停,旁边是一处山崖。
好吧,苏宜晴承认她是个好人,看来她的诅咒见效了。
跑到崖边探了一下头,不禁一惊,这可真是惊险,那人在离崖顶两米的地方抓住了一露出来的老树根,就悬空挂在那里,这条道路大概前些两天下雨,坍塌了一半,周围的泥土都是松的,也不知道那树根能坚持多久,这男人的体力又能坚持多久。
“这位公子,你在坚持一下,我找绳子来救你。”苏宜晴知道这时候信心很重要,必须让那男子知道被人发现了,马上会获救。
那男子听到声音,抬头,满脸淤泥,头发凌乱,不过还是看得出人很年轻,一双眼睛特别明亮。
说完,苏宜晴立即看四周有没有什么人经过或者绳索之类的,不过这里是郊外,一向少人经过,哪里会有人。
这时候芯儿也跑来了,看到这情形,灵机一动,跑到山边,拉扯山边的青藤。
扯了两下没有扯动,苏宜晴也想到了,这山间的老藤挺结实的,山民都用来捆东西,赶紧拿出一把锋利的匕首,这是她之前让苏谨旭买的,为了日后防身,小巧却很是锋利。
几下就把拇指粗的青藤给砍断,芯儿又灵巧的把两股青藤编在了一起,试了试结实程度,负担一两个人的重量绝对没问题。
崖边没有大树大石头之类的,两人把青藤的一端在山边两棵灌木上系牢,另一端就伸到下边。
苏宜晴喊道:“这位公子,你抓着藤蔓,我们把你拉上来。”
那公子点点头,却动也不能动,好半天才憋出一句:“我的手动不了。”
芯儿也道:“小姐,公子的手怕是麻了,一松手就会掉下去,只怕也抓不住藤蔓。”
这可这么办?苏宜晴想了想,没时间考虑太多了赶紧又砍了两段藤蔓,像方才一样,一头系在结实的地方,一投则系在自己腰上。
芯儿立即知道自家小姐想要做什么了,赶紧道:“小姐,还是让奴婢下去吧,奴婢最近练功练得不错。”
“不要说了,你以为我想要下去啊,这四周没有攀爬之物,泥土又松,必须一个人下去,另一个慢慢放绳子,稍后再把人拉上来,我可没有那个力气把你拉上来。”苏宜晴说的是事实,抛开那枚戒指,她比普通弱质芊芊大家闺秀也好不了多少。
芯儿闭嘴了。
提心吊胆的看着苏宜晴慢慢沿着松松的泥土滑下去,一边慢慢放绳子。
苏宜晴不禁庆幸,幸亏是松松的泥土,要真的是坚硬的石壁,现在她早就被刮得全身瘀伤。
总于有惊无险的拍到那男子跟前,四目相对,苏宜晴不禁感叹,这个男子的眼睛可真漂亮,黑葡萄一样明亮有光泽,细长又不显得小。
这种时候她在想什么呢?苏宜晴赶紧丢开脑子里的胡思乱想,把绳子在男子腰上捆了两圈。
期间,她是悬空的,感觉腰部被藤蔓勒的快要断了。
一捆好,招呼了芯儿一下,芯儿一拉,她脚下一噔,在戒指的发力下,半被拉,半是自己跃了上去。
然后喘了几口气,就跟芯儿一起,把那男子拉了上来。
那男子坐在地上也喘了几口气,这才站起来拱手想要道谢,感谢之言却被苏宜晴冒出的话给噎了回去。
苏宜晴埋怨道:“这位公子,以后就算你有什么急事也不要骑那么快,很危险的,尤其看到旁边有人的时候,你知道不知道,你刚才溅了我一身的灰尘,可惜了我的桂花糕。”
“小姐……”芯儿在旁边拉了拉苏宜晴,示意小姐别说那么煞风景的话。
男子醒过神来,还是拱手道:“在下赵博阳,多谢姑娘的救命之恩。”
“一个谢字就得了么?”苏宜晴斜眼看着这男子,尽管一身狼狈,还是能看得出这男子穿着华贵,一身的锦袍,做工很是精细。
赵博阳又怔住了,好一会才从身上摘下一块玉佩道:“我是镇国公府的二公子,大恩不言谢,这是我从小带到大的玉佩,两位姑娘他人若是有用得到赵某的地方,拿着这块玉佩道镇国公府,赵某一定义不容辞。”
说完这句,待苏宜晴接过玉佩,赵博阳就招过身边的白马,利落翻身上马,潇洒离去。
芯儿目瞪口呆,好半天才找回自己声音:“小姐,他,他就这样走了,太不像话了。”
苏宜晴不屑的轻笑:“是被你那花痴样给吓到的,不快点走,难道还等着你要求人家以身相许么?”
这块玉佩倒是不错,晶莹剔透,应给值不少银子,总算没白忙活一场。
苏宜晴推了推还没搞清楚状况的芯儿,扶着刚才快被勒断的小蛮腰慢慢走了。
小丫头救了落难公子,公子对小丫头一见倾心明媒正娶之类的,只存在戏文中,真动了心,真实情况只能是贵公子把恩人娶回家做妾,任由原配搓圆捏扁。
腰上的勒伤比苏宜晴想的严重,第二天居然一片淤青,肿了一大圈,只能让芯儿帮着擦药酒,然后趴在床上。
中午的时候,许氏带着一大群丫鬟婆子来了。
真难得,一年多了,这许氏第一次来,苏宜晴直觉,出大事了。
果然周嬷嬷笑着恭喜道:“恭喜九小姐,九小姐大喜。”
“什么喜?”苏宜晴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
许氏带着勉强的笑容笑道:“家里给你定了一门亲,是镇国公府的二公子……”
不是吧?苏宜晴只觉得头顶一堆乌鸦飞过,许氏后边说的什么,她根本就没有听清楚。
直到胳膊一阵生疼,原来是芯儿这丫头激动得捏紧了她的胳膊。
苏宜晴不动声色的拨开芯儿的手,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许氏道:“十天以前,双方合过八字,前天才交换的庚帖,你赶紧收拾一下,回府备嫁吧。”
说着许氏就命丫鬟帮忙收拾东西。
“母亲。”苏宜晴急忙说道,“女儿在佛主面前立誓言,要精心连念一个月的佛保佑家中平安,现在还差半个月,不如就让女儿在此多住些日子吧,免得府中人多口杂,不好安心念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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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豺狼配虎豹 (加更)
许氏转念想想也是,其实要她看来,最好苏宜晴在小定过后再回去更好,免得回去又出什么事,亲事横生波折,再被退一次亲,苏宜晴真就可以在尼姑庵住一辈子了,另外有些事既然不可改变,就让女儿多过几天清静日子吧。
许氏又想要把周嬷嬷和几个丫鬟留下来照顾苏宜晴,又被苏宜晴巧言推辞了,说是念佛讲究诚信,那么多伺候的人,也许会乱了心境,打搅到佛祖。
最后,许氏只好给白云庵捐了一大笔香火钱,让她们多照顾苏宜晴一点,然后带着丫鬟婆子离去。
众人走了之后,芯儿狠掐了一下自己的脸颊,道;“小姐,我不是做梦吧,赵二公子真的以身相许……不不,是对小姐一见倾心了。”
“少做梦了,你没听清楚么?提亲是十天以前,我们救了姓赵的才是昨天的事。”苏宜晴冷着脸道,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早知道就任由那姓赵的摔死,她背上一个克夫命就可以一辈子不嫁了。
芯儿不知苏宜晴心中所想,也没把苏宜晴的冷脸当回事,觉得小姐可能不太好意思吧,想到赵公子俊俏的模样,由衷的替小姐高兴道:“小姐,那就是人们常说的姻缘天定,命中注定您跟赵公子是天生一对才子佳人……”
“说够了没有。”苏宜晴心情烦躁的时候,听到芯儿叽叽喳喳的声音更是心烦,手一甩,碰到桌上的茶杯,砰的一声,茶杯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小姐,您怎么了?”芯儿这才觉察道苏宜晴的不对劲,顾不得收拾地上的茶杯碎片。小心翼翼的问道。
苏宜晴深吸了一口气,道:“你就不想想,姓赵的为什么会向我提亲。以国公府的名头,就算现在只是一个空架子。也多得是人抢着嫁,犯不上为了我那点嫁妆而娶一个声名狼藉的媳妇,哪怕为了钱也有的是得宠庶女和富商巨贾的女儿甚至有点才貌平庸的嫡女也成啊,无论那一种都比现在的我强。”
“可是赵二公子明明一表人才,看起来也不像是傻子。”芯儿想到赵博阳那俊俏的面庞,还是微微有些脸红。
“这才更可怕,要那赵博阳缺胳膊断腿满脸麻子相貌丑陋。娶不到多好的姑娘还能勉强说得过去,一定还有什么更可怕的。”苏宜晴皱着眉头,若不是有特别的原因,这赵二里头再是草包至少外头绣着华丽的花。站出去多得是姑娘家哭着喊着要嫁。
这样一说,芯儿也觉得有些不妥。
“那小姐,要不要奴婢去打听一下。”芯儿建议,最近她练功很勤,一两个大汉完全不是她的对手。可以偷偷进城去打听一下。
“能轻易打听出来的就不是什么毛病了。”苏宜晴皱了眉头,想到了一个法子,道:“这样,你拿着玉佩,想办法到镇国公府。交给赵博阳,约他出来见个面,我想办法套他的话。”
“这,他会说实话么?”芯儿问道。
“问问看就知道了,毕竟我救过他一命,在不知道我是什么人的情况下,应该会说的,至少可以套一下他的话。”苏宜晴想了一下道,“山脚下茶寮的大叔和大婶好像过两日就要进城喝一次喜酒,昨天还问我们需不需要带什么东西,你就跟着大叔大婶一起去,若是不够时间跟大叔大婶一起回来,就是去正经车行雇一辆马车回来,小心安全。”
芯儿点点头,觉得这个方法很好。
过了两日,芯儿便如苏宜晴所说,跟着卖茶的大叔大婶一起进城了。
七拐八绕打听到镇国公府所在,在附近找了个小茶馆喝茶歇脚,随便想想该从什么地方入手打听。
却听见茶馆里人在小声议论:“听说了没有?镇国公赵二公子跟远平伯府的苏九小姐订亲了。”
“听说了,这真是天生一对,豺狼配虎豹。”
“对对,我还说那家小姐敢嫁给赵二,这可真是绝了,也不知道谁出的好点子把这两配在一起。”
“听说外头有人在下注,看看是十二岁就能把继母的丫鬟给一鞭子抽死,打残若干侍卫的赵二厉害,还是能脚踢孕妇的苏九更彪悍。”
“还有什么说的,女的再怎么凶悍,也不过对付同样手无寸铁的孕妇而已,怎么能打得过男的。”
“依我看,最好两败俱伤,相互祸害去吧,就怕他们欺软怕硬,可怜赵二公子屋里好几个娇滴滴的通房小妾……”
芯儿一边听,一边捂着胸口安慰自己,这只是传闻,传闻而已,事实不是这样的,就像小姐的名声一样,都说小姐凶悍,其实根本不是这样的,同样赵二公子的传闻应该也是夸大的。
远远的不知道谁大叫一声,“赵二公子出来了。”
轰的一声,满街的人顿时散得干干净净,茶馆老板赶紧快速出去把门口的两条板凳给收了进来,随手把店门关了一半。
倒是有不明就里的,但人都不是傻的,就算不知道赵二公子何许人也,大家躲谁还能不跟着躲。
一瞬间,马蹄声由远及近,芯儿抬眼望去,最前头那个,骑着白马一身锦衣面如冠玉丰神俊朗的贵公子可不见就是赵二公子?正在这时,前头巷子里斜斜出来一个卖水果的,才跨出来半步,赵二凌空横飞一脚,干净利落把那人给踹回巷子里去了。
后边那一群锦衣公子一阵叫好声,几匹骏马就这样扬长而去,街上只剩下小贩疼得抽气声。
马匹全都过去之后,大伙才敢探出头来,安慰那卖水果的,又有好事的把那卖水果的扶到这边来休息。
“老兄,你真是幸运,才挨了一脚,果篮都没有翻,总算没有损失,回去记得拜神。”
“是啊,上次那抱着瓷器的才惨,被马踩了,瓷器全碎了不说,一条腿都断了。”
芯儿脸色变得惨白,耳听为虚,现在她可是亲眼所见,要说赵二公子不是故意的,谁能相信?
想不到这赵二公子长了那样一幅好皮相,却是那么凶狠,难怪那日好好骑着马都能摔下崖边。
根本不用套赵二公子什么话了,一切都清楚了,有刚才路人还说赵二公子屋里好多漂亮小妾……肯定是赵二公子凶残暴戾有好色,娶不到媳妇,家人着急才想到名声同样不好的小姐。
小姐真可怜,这是招谁惹谁了?
芯儿本来想要就此回去的,想想小姐的吩咐,觉得或者约赵二公子出来跟小姐谈谈,求他看着救命之恩的份上,就放过小姐自个想办法退亲吧。
不过这种人会讲什么恩义么?芯儿想想还是得试一试,茶棚大叔大婶说他们明天才回去,她就找个地方等着,若是能凑巧遇到赵二公子出来,还能跟他说上话,就是天意让他跟小姐见面,若是见不到,就不等了,回去让小姐自己想办法退婚。
也真是巧,芯儿找了家客栈住下,第二天,天还没有完全亮,她出来等,没等多久就看到赵二醉醺醺一个人骑着马回来。
“赵公子。”芯儿赶紧上前叫道。
赵博阳抬眼看了芯儿,显然还记得她是谁,问道:“是你,有什么事么?”
芯儿道:“赵公子,我家小姐约公子后日午时到白云山脚下茶寮一叙,有事相求,不知公子可否有空?”
“好。”赵博阳似乎心情不怎么好,阴沉着脸,从牙齿里蹦出这样一句话。
目的达到,再着那一张俊俏的脸,芯儿怎么看怎么觉得冷气直冒,不敢再多说什么,一溜烟走了。
苏宜晴听着芯儿一脸后怕的复述听到和看到的一切,面无表情,她就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便宜的事。
“小姐,现在怎么办?”芯儿胆战心惊的问道。
“怎么办?先找那姓赵的谈谈,他愿意退婚则罢了,不愿意……到时候再说。”苏宜晴摸了摸手里那块晶莹如玉的玉佩,平日里积攒的银钱,还有一些值钱的小玩意她都带着,加上这块玉佩,够她三十六走为上策了。
到了约定之日,苏宜晴很早就到了,坐在茶寮里边。
等到赵博阳来了之后,她才出来,给了茶寮大叔大婶一个银角子,他们就暂时回避了。
赵博阳神色不太好,不过谁也不好意思对救命恩人甩脸色,还是尽力用缓和的声调道:“不知道小姐找赵某有何事?”
苏宜晴淡淡一笑:“记得几日前,公子说过若是有事相求,拿着这块玉佩到镇国公府,公子一定义不容辞,不知这话可还算数。”
“自然算数,不知小姐遇到什么难事?”赵博阳语气冷了几分,才几日,这女人就露出狐狸尾巴了。
苏宜晴带着盈盈笑意道:“我家中父母逼婚,将我许配给一个恶名昭彰的纨绔子弟,不知道公子可否助小女子逃离火坑?”
“怎么助?“赵博阳皱了皱浓眉,被人逼婚还笑得出来,这女人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便直接道:“镇国公府是有几分面子,帮你退亲不是难事,问题是姑娘家被人退亲可不是什么好名声,姑娘想过退亲之后怎么办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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