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虚伪
蒙夫人有种疲惫的感觉,觉得很累,男人么?在自个的前程及利益面前,什么亲情爱情都得靠边,这点她是看明白了。
她的父亲是如此,蒙也将军也是如此。
她娘家逐渐败落,她却依旧能坐稳蒙将军夫人这个位置,并不是她如何的得蒙也欢心,而是她能帮着蒙也把后宅料理的妥妥当当并结交权贵夫人,并不像前头哪位一般,弄得天怒人怨,让蒙也担着一个惧内的名声影响前途,以至于忍无可忍的时候……
凡是蒙也交办的事,她都要办得妥妥当当的,否则会有什么后果她知道的,现在蒙也让她找一户好人家把蒙小福嫁了,她就得办得好,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对于蒙也来说是好人家,对她来说未必是,对蒙小福更不是。
自己的亲身经历,女人再如何倔强怨恨,除非真要抱着同归于尽的态度,不然不会也不敢对亲生父亲以至于整个娘家如何,但是整治一下几个罪魁祸首是没问题的。
她能够在几年之后,挥一挥手,把害死母亲的贱人以及她生的贱种全部灭掉,别人就未必不能,蒙小福看起来是个心志坚韧的,若是把她嫁给年纪大些的王公大臣做填房小妾,她稍微使一点手段能叫她吃不了兜着走,就是嫁给世家大族那些不得志窝囊的旁支庶子也不保险,世家大族机会总是比旁人多,丈夫没出息,不表示生出的儿女同样是废物,搞不好十几年后,能母凭子贵,更别说男人窝囊但是族中有资源人脉。女人能干也可以撑起门户……
蒙夫人心里有些拿不定主意,这时候,她身边的窦妈妈看穿了蒙夫人的心思。建议道:“夫人,您娘家的似乎有几个表少爷还没有成亲。前段时间,权老太爷还派人问过夫人,四小姐是不是该说亲了。”
蒙夫人心中一动,自己娘家权家虽大不如前,但好歹也是名门望族,让自己的亲生女儿嫁过去是万万不可,但是嫁一个庶女还是可以的,前些年跟父亲闹得很不愉快简介跟族中长辈关系也不好。若是能借此机会缓和一下也未尝不可,自己的娘家,姻亲盘根错节,蒙小福就算再不满,能做手脚的机会不大。
蒙也可能看不上权家,但是这也好办,蒙小福当年命硬的说法摆在哪里,只要自己稍微透点风出去,选择的机会就大大缩小了,到时候再把娘家推出来。替蒙也解决了问题也算是大功一件。
在娘家侄儿中,尽量选一个好的,旁人知道了也说不得什么。自己的一双儿女也要议亲,条件好的绝不愿意摊上一个恶婆婆,恶丈母娘,并且这样的安排一举数得,蒙小福但凡有一点脑子,也不会再怨恨她,至少不至于怨恨到来个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那么多年,儿女双全了,她也逐渐老去。再过几年就要抱孙子了,想法也没有年轻时那么极端。能不结怨的还是不要结怨吧,不修今生也要修修来世了。
……
苏宜晴搬到了新的院子。相比之前的那个,宽敞明亮了许多,并且新添了两个大丫鬟,四个小丫鬟,仆妇若干,还有一个看着和蔼的婆子窦妈妈。
换上刚送来的新衣之后,就由窦妈妈的带领下去见了蒙夫人。
蒙夫人如她所想,三十多岁的美妇人,打扮得体,既不显得奢华也没有太过朴素,笑容亲切中带着威严,一见面就让小丫鬟奉茶,又是询问她有何需要,喜欢吃什么点心,住得可习惯,温言细语情真意切。
苏宜晴毕竟是假冒他人,尽管知道蒙夫人是虚情假意,但还是有几分心虚的,一直低着头不敢直视蒙夫人,无论蒙夫人问什么,都说很好。
这般低眉顺眼的做派看在蒙夫人眼里,更坚定了之前的看法,这是一个心机深沉的姑娘,要小心应付,既然已经决定了笼络她,便做足一些。
嘘寒问暖之后,蒙夫人拉着苏宜晴的手,让她坐到自己身边来,叹道:“可怜的孩子,这些年在外边一定受苦了,别怪你爹,人言可畏,他也是不得已的,这些年一直都想着你呢。”
苏宜晴低头盯着自己的双手,这些年,流浪在外,就算是在小庆母子家那段相对平静的岁月里,她也是需要自己干活的,更别说刻意练了点身手,她面容也许还能唬唬人,但是这双手却无论如何不是一双大家小姐的手,不过这倒是附和蒙小福的身份,乡下穷苦,更没有什么好的保养品,还得干活,无论如何都养不出一双白嫩的手,
蒙夫人顺着苏宜晴的目光,也看到了那双有些粗糙的手,随手拿出一瓶药膏,亲自给苏宜晴涂上,边涂边柔声道:“好孩子,一定吃了不少苦头,回家就好,女儿家的手跟脸一样重要,得注意保养,不然太过粗糙会让人看不起,我这瓶药膏是祖传秘方调制的,任你再粗糙的手,擦上一个月也会变得白嫩的,连擦上三个月谁也看不出是双干过粗活的手,你手上皮肤是有些粗糙,不过手指骨骼纤细柔弱,一看就是个有福的,好日子还在后头。”
这番话说下来,那语调亲切,就是当初的许氏旁若无人之时,也没有用这样亲切的语气跟苏宜晴说过话,不知道的人看到这一幕,定然以为她们是一对亲密无间的母女,就这份表面功夫来看,当初远平伯府三位夫人捆一起都不是这个蒙夫人的对手。
蒙夫人的高明就在于,她并非时时刻刻都在装这一副贤良淑德的样子,而是在有需要的时候立即转变,这样减小了难度,明明是和蒙将军一起把蒙小福扔在外头十年,回来之后又避而不见把她扔在角落里好几日,这会儿却可以装的跟没事人一样,睁眼说瞎话借口要帮董家操办丧事这才顾不上见她,让刁奴欺主搪塞过去,当年远平伯府几位夫人也常作这样的事,但是演技可没有蒙夫人高明自然,或者说脸皮没那么厚。(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五章 笼络
董家跟蒙家是连襟不错,但是死的董家大少爷又不是董夫人的亲儿子,董夫人董老爷皆壮年,董氏宗族也并非无人,哪至于让蒙夫人来帮忙操办丧事,更何况蒙家门第又比董家高出许多。
不过有时候说事情并不是要辨明真假,只是一个让双方都能下台阶的借口罢了,就算明知道是假的,也不能直直拆穿,蒙夫人这番话主要目的是传达两个信息,第一,蒙小福被送到乡下那么多年是蒙将军的主意,与她这个嫡母无关,第二,她今后会好好照顾蒙小福。
苏宜晴轻声道:“谢谢夫人。”
人家笑脸相对,她也得摆出一个态度来,哪怕明知道对方虚情假意,披着一张皮总比撕破脸要强,她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真要跟蒙夫人彻底翻脸,惹得蒙夫人挑唆全府上下一起为难她,却也是麻烦事一桩,这里不是远平伯府,没有任何人会替她撑腰,不能做意气之争。
境况对比,她不由得想起许氏来,有对比这才明白当初的幸福,当初她以为许氏重男轻女,并没有为女儿做过什么,可现在才了解,并不是真正嘘寒问暖事事关心才是帮助,当年她之所以有底气跟岑太夫人叫板,丝毫不理会其他人,过得相对轻松,是因为她是苏宜晴,是许氏和苏三老爷的亲生女儿,离了这个身份,她什么都不是,独自奋斗稍不留意就得任人宰割。
意识到这一点,就更要顾及远在异国他乡的许氏等人,至少在还能忍受的情况下,还是忍下去,看看后续发展再做打算了。
蒙夫人肯虚情假意表示她还有利用价值,就是暂时明面上她是安全的。若是跟蒙夫人对着干,惹得她发火,就很可能小命不保。
既然暂时不能离开。那么还是消停一些。
蒙夫人看着苏宜晴沉默柔顺的样子,心里也暗暗点头。看来这孩子不是一个认死理的人,想想,这孩子的亲生母亲在她过门前就死了,那时候原配齐氏还在,齐氏的心狠手辣众人皆知,连掩饰都懒了,这个孩子的生母之死若说跟齐氏没有半点关系,那是没人相信的。至于之前自己的忽略,相比齐氏的虐待,应该算不得什么。
“好孩子,长得真俊俏,听老嬷嬷说,你长得很像香姨娘,尤其眉眼……香姨娘眉眼特别细致,性子也和顺,只可惜年纪轻轻就……”蒙夫人说到这里,突然像是说错什么。掩了掩口,“看我,提那些过去的伤心事做什么。不说了,你以后也别叫夫人,叫我母亲吧。”
“夫人……福儿不敢。”苏宜晴对蒙夫人花样百出的话语暗暗称赞,这哪里是夸她长得好,分明是提醒她,蒙小福的生母死得蹊跷,勾起她对前头蒙夫人的仇恨,之后转口让她称母亲,以示亲厚。
“傻孩子。我本就是你的嫡母,叫一声母亲是理所当然的。”蒙夫人慈爱的看着苏宜晴。目光越发和蔼。
苏宜晴实在不愿意随便就喊母亲,踌躇了一下。装出几分忐忑说道:“嬷嬷说过,只有记在夫人名下的孩子才能叫母亲,否则便是逾越。”
蒙夫人和蔼的目光一滞,这话也没有错,大周律例,记在嫡母名下的庶子女跟嫡出子女同等待遇有相应继承权,并尊嫡母为母亲,但是这律法并没有严格表明各家称呼,尤其是大周国土辽阔不落众多,各地风俗不一样,称呼父母,有叫娘亲,有叫母亲,还有些部族奇怪的称呼,爱叫什么都随意,所以几乎是各家各订立家规,没有明确记在族谱上,那没有相应继承权,所谓母亲就一个口头称呼而已,律法不承认爱怎么叫都行。
前头齐氏视小妾庶子犹如眼中钉肉中刺,哪肯应?自然是不肯让叫的,别说叫母亲,恨不得让庶出的自称奴婢,实际上庶出子女在府中的待遇比一般的奴婢还不如,奴婢都不见得被动辄打骂。
蒙夫人嫁过来之后,表面功夫做得好了许多,但有些规矩也没必要刻意废除,此时被苏宜晴拿出来堵嘴,一时有些为难了,总不能说,就一个称呼而已,实际上庶出还是庶出,但是也不能说就让她当自己女儿。
高手对决,说错一句,很有可能全盘皆输,若是贸然松口说无所谓,那么下一步,蒙小福提出,让她记在名下她该如何拒绝?说只能占个口头便宜,实际的好处都是自己亲事女儿的,半点也不能分给旁人?让人叫一声无任何实际好处的母亲就能让人感恩?真这样想的离死不远了。
但是话一出口,又不好立即收回来,蒙夫人这一怔的功夫,机灵的窦妈妈送上端上两碗杏仁露,笑道:“夫人,二小姐,说了这会子话,渴了吧,喝完杏仁露润润嗓子。”
蒙夫人接话道:“看了,我都忘了,时候不早了,稍后就可以吃中饭了,待会就在我这里吃,如今先尝尝这杏仁露,厨房新做的,趁热喝才好,杏仁虽说并不是珍贵东西,但是我们这里不生长,要吃新鲜的并不容易,这是你父亲每年特意托人快马送来的,你尝尝看,不喜欢就说,我和你父亲都喜欢,但是馨馨却不喜欢,你们姐妹或许口味一样。”
提到自己的女儿蒙馨宁,蒙夫人语气又柔和了许多,这番家常说下来,就把刚才称呼话题揭过去了。
接下来就是吃饭,绣娘进来替苏宜晴量体裁衣,临走蒙夫人送了一对沉甸甸的金手镯做见面礼……
待苏宜晴走了之后。
蒙夫人疲惫的靠在榻上休息,半日功夫,真是劳心劳力,她果然没看错人,小小年纪在独自在乡下生活那么多年,乍然回到蒙家这富贵乡,行为举止都没有任何失当之处的人,不是平庸之辈。
方才几番试探下来,这个庶女倒也不是死心眼认死理的人,起码看不出心里有任何怨恨之处,也是,哪怕如自己,亲娘被害死,她怨恨报复的也不过是那个贱婢和那对贱种,对于自己的亲生父亲还不是无能为力,自己也有儿女,不为自己也要为儿女,不能看着娘家败落,娘家人死绝。(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六章 说亲
蒙夫人越想越觉得应该以和为贵,不要结一段可能绵延几十年的怨恨,姑娘家快二十了还没有嫁人,心里定然也是着急的吧?如果自己能给她谋一门好亲,那点苛待谁还能放在心上?心眼太小的人嫁到夫家更容易树敌,到时候不用自己出手,她自己就会作茧自缚。
最重要的是能借由这门亲事,修补跟娘家的关系,早些年怨恨太过,做事绝了些,跟娘家人有了裂痕,现在经的事情多了,才知道女人也不能没有娘家支持,只看丈夫脸色行事日子并不好过,若是那一日她行差踏错一步,若是没有别的靠山,以蒙也的为人,一定会毫不留情的推她出去死,就如之前的齐氏一样。
还有燕儿广儿,蒙府内院在外界风评不佳,燕儿一个女儿家还好一些,广儿的亲事可就艰难些了,真正人人求娶的好女儿,有的选的时候谁会选一个虎狼窝?得趁着孩子年纪还小,慢慢洗刷污名,这也是她这几年努力要做的事,有什么能比替庶女找一个好人家更能显示贤惠的?
要真像蒙也那样打算,来个卖女求荣,到时候这恶名还不是她担?真按蒙也说的找,他得了实惠是他自己的好主意,引来什么恶名或者后果,就是她这个负责寻亲嫡母的不是,刻薄庶女,勋贵之家儿女亲事多数并非只有女人做主,尤其是那种只求结两姓之好要一个姻亲关系在庙堂上能互为犄角的,更多的是男人自己暗中商定,最后女人出面即可。
蒙也身为将军,最擅长的不是打仗,而是争功劳,关键时刻推卸责任。就如之前的齐氏,齐氏狠毒没错,但某些狠毒手段却是在蒙也授意下的。比如苛待守寡的妯娌阻挠其过继族中子弟以图侵占家财,没有蒙也的默许根本不可能。可事发了,蒙也推得一干二净,谁又能真正追究呢?
也是齐氏蠢,被利用的彻底,最后连娘家也搭上了成就蒙也大义灭亲的行为,她不能重蹈覆辙,蒙也的话不能不听,但是也不能全听。否则怎么死都不知道。
就蒙小福来说,自己寻一门对这个庶女来说好的亲事,堵住所有人的嘴,解决了之前与被抄家的桑家是姻亲的流言,哪怕暂时不能给蒙家带来多大助力,蒙也也不能埋怨他,以这个男人的为人,是不可能从他嘴里说出,别管这个女儿嫁的是老是瘸,只要能卖个好价钱就行这类话。
蒙夫人拿定主意之后。便在心里过滤人选,也不一定要姓权,能跟娘家扯上关系也行。不过找个蒙也觉得凑合人家也愿意娶的却不是那么容易的,毕竟蒙小福的年龄还有身世摆在哪里。
正想得心烦的时候,婆子来报,说是权四太太来了。
蒙夫人心中一喜,来得正好,权四太太是她娘家四堂兄的妻子,这个四堂兄官职不大,妻子却长袖善舞,跟京中许多贵妇都有交情。简单来说就是能帮人办事,做一些高门贵妇不方便出面但也不能交给下人办的事。庶女说媒的事托她最合适不过了。
权四太太在丫鬟的带领下进来了,一贯的衣着打扮。料子一般,不过在式样上和裁剪上下了十分的功夫,显得很精致,跟她的身份很相配,经常跟比她门第高许多的贵妇打交道,若是一味的追求奢华,家里供不供得起不说,看在外人眼里很容易给人打肿脸充胖子的感觉,但也不能太过简单比别人家的下人还不如,因此就在细节上多做工夫。
今天权四太太穿着一身浅蓝色衣裙,没有一点颜色,比往日朴素多了,应该是要去或者从那个不方便穿红着绿的场合回来。
果然寒暄两句之后,权四太太便直言,刚刚从董家过来,可怜董家大少爷年纪轻轻,还没有娶媳妇,就这样没了,她过去看看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
蒙夫人一通叹息了几句,既然提到了董家大少爷之死,感叹几句之后自然就提到了蒙小福,都是一同被劫的,蒙家护卫也死伤不少,幸亏蒙小福没事。
说到动情处,蒙夫人拿帕子擦了擦眼角道:“可怜这孩子从小就没娘,后来生了一场病,我们便听大夫的建议,送到乡下宁静的地方静养,这回好容易接回来,路上却遇到这个,幸亏人没事,不然……诶!”
权四太太宽慰道:“二姐姐别担心,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熬过了这一场,侄女以后必然有的是福。”
“但愿如此。”蒙夫人叹息道,“如今唯有期盼她能嫁一个好人家,弥补儿时不足,只是姑娘家年纪大了,一时间我竟想不出有什么合适的人选,也没有时间慢慢打听相看,太过急切也怕人误会。”
权四太太精神一振,这才是她来此的真正目的,她也经常帮人穿针引线,但是身份有限真正的高门贵女却还由不得她品头论足的,而这些庶子女旁支近亲之类的找她就对了,尤其是还带点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目的的。
所以她一听说董家遇袭车队里夹杂着一个蒙家庶女的时候,心思就动了起来,再联系之前城中某些传言,就觉得也许是个机会,自己娘家亲弟弟想要入伍,却苦无门路,若是能得蒙将军赏识,提拔一二就再好不过了。
“不知二姐姐家这位侄女多大了,姐姐姐夫可有中意的女婿人选?”若是蒙家嫡女,权四太太断不敢问得如此直接,但是一个庶女就没那么讲究了,蒙夫人看着精神也不是很好,还是别兜太大圈子。
“虚岁二十了,都是在乡下耽搁的,年纪大了些,如今想找合适的并不容易。”说着蒙夫人顿了顿,看了权四太太一眼,又道,“这孩子可是个好孩子,在外多年能照顾好自己,一点都没有让人担忧,所以找女婿必须得人好,虽说不拘门第,但也不能太委屈了孩子,最好是知根知底的,又住城里,我们将军想女儿了也能常见见。”(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七章 暴怒
权四太太心思立即转了起来,她能听出蒙夫人话里的意思,就是真心想要替这个庶女找个好归宿,但是也不是没有要求,知根知底又住在城里就是在近亲中寻,还不能找太差的,否则就在眼前三天两头回娘家哭诉逢人就诉苦败坏嫡母名声肯定不行,不拘门第这句并不是真的什么出身都可以,另外蒙夫人如此劳心劳力,绝不能只是替他人做嫁衣,自己一点实惠都捞不到,各种信息集合起来,蠢笨一点的人或许还领会不到蒙夫人的意图,但是权四太太就专门吃这碗饭的,她是一点就通,并且立即提出了一个合适人选。
“姐姐,您还记得三叔家的振武么?”权四太太见蒙夫人有些茫然,提醒道,“三房长孙腿脚有些不利索的。”
哦!提到这个,蒙夫人立即想起来了,三叔家的长房长孙,可惜父亲早逝,寡母拉扯大,武艺不错,当初三叔就托过她帮忙照应一下看看是不是能放到那个军营里历练一番,她本来也挺看得起这个侄儿的,只可惜这个侄儿运气有些不佳,还没等她帮忙找路子,一次醉酒骑马摔下来,腿落了点残疾。习武之人,腿脚有些残疾从军之路就断了,之后就她也就没在意了。
这是好几年前的事了?这个侄儿应该都二十好几,还没娶亲么?又或者说丧妻?蒙夫人有些狐疑的看着权四太太,若是丧妻的话,也不知道有没有儿女,腿脚有毛病,若是再加上有儿有女就不是什么良配了。
权四太太看出蒙夫人的疑惑,解释道:“振武并未娶亲。说起来都是他娘闹的,寡妇带大儿子,挑剔了些蹉跎了几年。还没有订下来,她就得了急病去了。振武守了三年孝,之后又没有人张罗……这不就耽误了,但是振武这人我是看着长大的,人品相貌都不错,也就是走路慢些,并不影响什么,虽说仕途之路断了,但三叔家经商。也不愁日后没有营生。”
蒙夫人当即琢磨起来,三叔家几个儿子经商,在族中是出了名的富庶,振武她娘当初是带着大笔嫁妆下嫁的,这些年因为一直守着并未分家,吃用都是公中的,三叔康健,银钱上肯定不会亏待振武,只要振武人没有问题,倒是一门不错的亲事。尤其对她有利,三叔有钱,在族中就能说上话。
就怕蒙也看不上三叔家。毕竟是半商贾,要势比不上真正官宦之家,要钱也比不上真正的富商巨贾。
权四太太想着的则是若是蒙家跟权家能再次联姻,权家必然获利不小,蒙家有兵权,权家会做生意,再能紧密结合是一笔双赢的买卖,早些年蒙夫人因为亲娘之事,权家无人帮忙出头。导致她姐妹受尽委屈,最后只能双双做人填房。因此跟权家生分了,近几年两家关系才稍稍缓和。但也不过面子情。
如今蒙夫人有示好之意,她定要抓住机会,又道:“三叔虽说子孙众多,但长子嫡孙毕竟与旁人不同,三叔很重视振武的亲事。”
重视两字可不是随便说说的,不出力就得出钱。权四太太有一定的把握能说服权三老爷答应这门亲事,并且会出大钱,只是事发突然,毕竟不是自己家的事,她也不能把话说死,只留有一点余地。
“那就请妹妹问问三叔的意思,毕竟还是要长辈同意才是,我也需要跟我们将军商量一下。”蒙夫人也不是三言两语就定下如此大事的人。
双方算是相谈甚欢,各自都达到了一定的目的。
接下来几日,蒙夫人倒也认真派得力嬷嬷四处打听了一下权振武的为人,不能单凭权四太太的一面之词,毕竟身体有缺陷还是后天造成的,心理容易扭曲,万一人不好,蒙小福带着怨恨嫁过去,双方都不肯好好过日子,那她就里外不是人。
权家那边权三老爷这一脉虽有点钱,却无人出仕,倒也不介意娶个庶女,更何况这个长孙身体还有缺陷,正经嫡女谁愿意嫁?,但也不能只看门第不看姑娘本人,便也想方设法打听蒙小福,让家中妇人过来相看过几次。
等到双方觉得两个孩子都不错,才正式商议,为此蒙夫人亲自上权家,跟权三老爷秘密商定,权三老爷答应私下出一大笔聘礼。
蒙夫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前前后后忙活了一个多月,现在事情总算是解决,跟权家各方面都谈妥了,她才打算把这桩亲事告诉蒙也,让蒙也最后拍板,当然她有把握,蒙也一定不会反对,毕竟权家愿意出大笔的聘礼。
一个不受宠年纪偏大的庶女,又不是什么绝色,还能指望嫁多好?能捞一笔聘礼已经不错了,大家都好。
这日,蒙也下朝回来,一回来就进内室找蒙夫人,怒气冲冲铁青着脸。
十多年夫妻,蒙夫人一看就知道蒙也脸色就知道是暴怒的前兆,就不知道是在朝堂上遇到了刁难还是被圣上训斥。
满屋子的丫鬟婆子就算不如蒙夫人那般了解蒙也,但还是会看人脸色的,知道主子心情不好,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出一声,身子尽量往阴影处缩,只求不被当成出气对象。
丫鬟婆子可以退,蒙夫人却不能,只能硬着头皮接过丫鬟手里的湿毛巾,想要服侍蒙也擦擦脸,冷静一下,平日里蒙也回来她也是这样服侍的。
谁料蒙也一把将毛巾夺过来,胡乱擦了一把脸,然后就用力一扔进水盆里,水花四溅,端水盆的小丫鬟吓得身子一抖,差点就没把水盆打翻,幸亏早先看到蒙也的脸色,有了心理准备,稳住身子,这才没弄得一地是水,就在那一刹那,小丫鬟分明觉得头顶一黑,一只脚仿佛踩在了鬼门关上,这种时候若是出错,将军军法处置,几大板子下来是会要人命的。
蒙也没管小丫鬟,只冲蒙夫人吼道:“怎么那么冰,家里连盆热水都烧不起了么?”(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八章 冤枉
蒙夫人心里很委屈,蒙也行武出身,平日里从外边回来,都是用冷水洗脸的,他从来不说什么,今日却挑剔起来,分明是借题发挥,但这话蒙夫人不敢说,只小心赔不是道:“是妾身疏忽了,老爷别生气,妾身这就让她们换一盆热水上来。”
“不用了,茶呢?”蒙也又是一声大吼。
丫鬟婆子又是一阵手忙脚乱的把热茶端上来,若是平时,蒙夫人定然要先将茶从小丫鬟手里接过,这才放到蒙也面前,若是太烫则还会留在手中一会,吹一吹,但这次她留了个心眼,任由小丫鬟将茶就那么径直端过去
正如蒙夫人所料,蒙也如今胸中到处是火,甭管是谁,见人就要发,也不是真不舒服,只见他一把抓起茶杯,刚要往嘴里送,可是没碰到嘴唇,却用力朝小丫鬟头上砸过去,骂道:“想要烫死我么?”
这个小丫鬟可没有刚才端水的那个那么幸运,她被砸了个正着,顿时被砸得头破血流,鲜血混合着茶水从头上流了下来,很快就将衣裙给染红了,看起来很是触目惊心,那丫鬟吓得魂飞魄散,除了哭泣,就没有别的动作。
小丫鬟的哭泣声惹得蒙也更是心烦,正想要发话,蒙夫人抢在他前头呵斥道:“笨手笨脚的,做错事还有脸哭,你们几个还不快将她拖出去,关进柴房反省。”
蒙夫人一句话下来,丫鬟婆子赶紧抢上前,连拉带拽的将那小丫鬟拖了下去,蒙夫人再给贴身丫鬟婆子使了眼色,顿时满屋子丫鬟婆子借机走得干干净净,屋子里就只剩下这两夫妻。
在所有下人退出屋子之后。蒙夫人慢慢的跪到了蒙也的面前,哀声道:“将军,无论出什么事。还请将军保重自己,切勿气坏了身子。妾身和下人们有错,将军只管责罚就是。”
“你叫我什么,将军?这里哪里还有什么将军?”蒙也冷哼一声,“再没有了。”
蒙夫人大惊失色,蒙也这话什么意思?犯错丢官罢职了么?为什么事先没有一点风声?蒙也战功赫赫,是自己一拳一脚拼出来的,并非靠父荫,这种将领除非战败或者说做了什么违反律法之事。否则不会轻易将他们一贬到底,将军之间还分等级呢,蒙也已经是从二品就算贬两三级也还能当个五品游击将军,若说连将军的称呼都没有,那么就是完完全全的丢官罢职了。
“将……老爷,您别吓我,到底出了什么事?”蒙夫人声音颤抖,也不再注意什么称呼用语了,她熬了那么久,嫁给蒙也这个脾气暴戾冷酷无情的男人。小心奉承着除了替母报仇之外,另外看上的就是这个将军的身份,现在要说什么都没有了。那么这些年的算计岂不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
蒙也没有回答蒙夫人的问题,反而问道:“我叫你给二丫头说门亲事,你为何不去寻?”
“我寻了啊!这不正要跟老爷您说,有好几家有意联姻的,就不知道将军想要订下哪家?”蒙夫人忍住追问官职的冲动,先回答了蒙也的问题,虽然她不明白为什么蒙也大难临头还有闲情逸致关心一个庶女的亲事。
“你现在寻来有什么用?早干什么去了”蒙也拍着桌子跳了起来,看样子想要跳过去踹蒙夫人一脚,不过最后还是忍住了。
蒙夫人委屈到了极点。虽说从蒙也决定将这个女儿接来嫁掉到现在,已经过了两个多月。她一直在找,寻常庶女出嫁并不是很讲究。真着急的话从说亲下聘到成亲两日内全部做完的人家也不是没有,大伙也就嘀咕两句,没有人会在意,但是蒙也这个人却是既要脸面又要实惠,一定要把面子做得周全,这当然要费工夫了,他当时也没说很急,反而说要好好挑选,中间更没有催促询问,她也知道先前那桩亲手的风波已然过去无人再提就不用那么着急,如今却怪她动作慢,她如何不委屈?
心里是这样想,蒙夫人却不敢直说出来,只道:“是我的错,我也是替小福想,可怜她在外头那么多年,总得替她寻个合适的人家,想着好好相看一番免得耽误姑娘的一生。”
“你骗谁呢?”蒙也冷笑一声,“跟你那么多年夫妻,你心里又多少花花肠子我能不知道,一个多年没见面的庶女,你不把她当成眼中钉就好,哪里会真心替她着想,只怕是想要趁机替自己捞点好处罢了。”
蒙也这番话说中了蒙夫人的心思,但是蒙夫人却依旧面不改色,只哭道:“老爷,天地良心,我绝没有这样的念头,再说了,不过是一个庶女,就算我把她卖了,钱全揣自己兜里又能得多少银两呢?”
“这个你自己心里清楚。”蒙也其实也并不是很了解蒙夫人的真正打算,只是听下人提起那么一句半句说是夫人待二小姐真是好,一应用具都比照着自己亲生的四小姐来,他心里就有些狐疑,但是也没想那么多,他这个妻子心中的弯弯道道太多了,谁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他也懒得管这些枝枝节节,只要她最后把事情办妥就成。
现在蒙夫人的喊冤却让他警醒,是的,他这个妻子的确不是那种贪小便宜的人,要贪就贪大的,区区一个庶女的亲事能给她带来什么大的好处?难道是……是了,这个庶女接过来的的中途被贼人所劫,两家是死了不少人,可多数是下人,主子只死了一个就是董夫人最忌惮的董家大少爷。
现在又……这些总不是巧合吧?想到这里,蒙也心里的怒气就压抑不住了,两步上前,一脚把蒙夫人踹到在地,道:“你个贱人,居然勾结外人算计我,看我不打死你。”
蒙夫人又疼又惊,紧紧抱住蒙也的脚,哭道:“老爷,我绝对没有,你我多年夫妻,还有广儿和雁儿,我怎么会勾结外人算计您呢?”(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九章 因由
提到幼子,蒙也心有些软了,犹豫起来,若说蒙夫人对他情深似海坚贞不渝那绝对是笑话,他是不相信的,但是女人可以不要丈夫,却不能不管儿女吧?蒙夫人不是蠢到会为一点蝇头小利而葬送儿女前程的人。
这样一想,蒙也脸色稍微有些缓和,慢慢坐了回去。
蒙夫人顾不得身上火辣辣的疼痛,赶紧爬起来又道:“老爷,到底出什么事了,我虽是个内宅妇人,可至少能辨明自己的清白,是否……其他人做了什么?”
蒙也黑着脸,瞪了蒙夫人半日,觉得她并不像是做戏,这才道:“我被圣上调派出任安河布政使。”
蒙夫人的心顿时落地了,布政使还是三品大员,封疆大吏,就算没有如今手握兵权风光,也不是很差,对于女人来说,丈夫做封疆大吏总比领兵打仗上战场弑杀凶险万分要强,更是比自己原先想的丢官罢职甚至连降几品要强上许多,蒙也这些年也不是一帆风顺过来的,偶尔也有起伏,至于这样么?
心定下来之后,她劝慰道:“老爷,这两年无战事,您换个位置又如何?就算不喜欢布政使的差事,好歹做几年,这两年边关平静将军也无用武之地,说不定过两年战事一起,圣上不就又会重用您了么?”
“你个女人知道什么?”蒙也呵斥起来,“我大概是没有能再领兵的一天了。”
蒙也脸上露出颓废之色,布政使是地方官,做得再好也不过是往上升一升,成为一品大员,他年纪不小了,领兵打仗是好手。可他知道,他没有文官那些花花肠子,在朝堂上动嘴皮子绝对斗不过他们。地方上对付那些贪官刁民更非他所长,到时候可能会领个闲职一直到老。
原先的设想。如今局势紧张,大战说打就打,正是武将出头的机会,凭他的才干还愁不能封侯拜相,说不准还能封个异姓王,现在一切都完了,难道要就此认命?不,不行。必须想办法迈过这个槛。
刚才是太生气,事发过于以至于糊涂了,调任安河布政使的旨意已下,不可能更改,但是只要那个原因不在了,就像夫人说的,不喜欢布政使的差事好歹先做着,等战事一起,圣上还不是一样会召他回来。
“你知道圣上为何要将我调任安河布政使么?”心里有了主意,蒙也脸上没有那么刚才那么阴沉了。甚至语气还稍有缓和。
“妾身愚钝,朝堂上的事并不知晓。”蒙夫人是真的不知道,事先一点兆头都没有。但是根据往日的经验,这种武将突然另调必定是有什么让圣上忌惮的事,但是明面上又挑不出错,明升暗贬一向是朝廷对付有功之臣的惯用法子。
“就因为二丫头的亲事,想不到当初那疯和尚的话居然那么灵验。”蒙也想起过往,脸上又明显的悔意,真该听那和尚的,一了百了,也不会有今日之祸了。
“老爷。是因为二丫头先前那桩亲事么?”蒙夫人联想前后,觉得除了这个应该也没有别的原因了。
“是就好了。圣上英明,别说当年不过是两家人凑一起说笑。随口打趣说的姻缘,就算是交换庚帖正式下定,这事也是十年前的了,那家儿子也死了,断断没有因此牵连那么久的道理。”蒙也越想越恼火,想想真不该因为几句流言就把那死丫头接回来,引出如此祸事。
蒙夫人心里跟猫爪一样,恨不得扒开蒙也脑袋,看看到底装了什么秘密,偏偏这蒙也还故作玄虚,一句话分好几段说,但也只能耐着性子听下去,还得恰到好处的附和一两句。
“定王爷想要迎娶二丫头。”蒙也终于说到了重点。
蒙夫人嘴巴张得大大的,好容易才挤出一句:“定王爷想要纳什么样的绝代佳人没有,为什么偏偏……”
“你耳朵聋了吗?我说的是迎娶,不是纳妾。”蒙也不满的瞪了蒙夫人一眼。
这下蒙夫人除了张大嘴之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也实在是不敢相信,以定王爷如今的王爷之尊,若不是姓连,就是公主都娶得,怎么会想要正式迎娶他们家一个不得宠的庶女,别说做妻,就算做妾做丫鬟都不合适,这乡下长大年纪又偏大的庶女就算给定王做妾都是打脸,怎么会?
“连御风这个混账做事一向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不顾廉耻,想当初他被派往大荆做交流使节的时候就使用了下作手段,愣是不顾皇室脸面死皮赖脸的将妹子强行塞给大荆镇国公府的二公子,自己又几乎是以入赘的方式娶了大荆宗室之女获得了大荆各方面的支持,在边关交易中捞足了银子,随即打通关节在即将回国之际嫌老婆大荆宗室女的身份碍事,就弄死了,回来再用银子砸晕那些老家伙们,这才掌了兵权有了拥立之功……”
蒙也出于对连御风的愤恨,出言异常恶毒,跟平日的装模作样完全是两个人。
蒙夫人身为武将之妻,对局势尤其敏感,只因朝中对武将结党营私之事异常敏感,文官若是结党营私顶多也就在朝堂上给皇帝添点堵,实在忍无可忍收拾起来也容易,可武将就不一样了,武将若是有不臣之心,就是大祸一桩,自古以来造反的都是手握兵权的武将。
所以武将之间不能过往太密,甚至皇帝为了相互牵制,某些重要位置的守将都是互有嫌隙相互压制的。
想到这里,蒙夫人顿时知道蒙也愤怒的原因了,定王爷如今手握重兵,以王爷之尊已经很显眼,若是再联姻一个将军岳家真的就足以让朝廷忌惮,但也没有那一条规矩说两家家主都握兵就不能联姻的,婚姻都讲究门当户对,武将之家自然也多数是跟武官相互联姻的,但绝对要谨慎一些,像蒙家这样的,更加不能跟同样手握重兵的勋贵结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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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章 虎毒食子
定王爷要娶蒙家女儿,那么蒙也自然不宜再领兵,甚至这个布政使也是临时台阶,日后想要身居要职都不可能。
“老爷,咱不能推了这亲事么?定王爷再是位高权重,咱不乐意跟他结亲,他也不能强娶吧?”蒙夫人小心翼翼的问道,虽是这样问,但是她知道,若是能拒绝,蒙也就不会这样气急败坏。
蒙也闻言,脸上一滞,他不好对蒙夫人说,这事其实是他自己捅的篓子或者说中了别人的圈套,几日前,在安老郡王设的私宴上,一群人在一起喝多了,扯来扯去,就扯到了连御风救二丫头的事情上,一群人起哄说什么英雄救美,就该成就一段佳话,当时他就很不以为然,狗屁的英雄救美,连御风根本就没露面,不过是他手下一个先锋队救的人,也是分内事,这要算,他这个做将军的也曾经率队救过多少被盗匪抢掠的民女,连同属下的功劳也算上,一个个全都以身相许,他家后院女人的数量也不比皇上的后宫差多少了,况且贼人劫的主要是董家,承情的也应该是董家,董家又不是没有女儿,要以身相许来报恩,也该是董家女儿为先,怎么都轮不到他家。
那日大概就喝多了,又被人激了一下,酒醉三分醒,他也没糊涂到什么话都说出来,也记不得具体说什么了,大概就是他蒙家虽不是勋贵世家,但是他也有几分骨气,他的女儿虽不是金枝玉叶但也决不与人做妾之类的,要娶只能是明媒正娶,之后就有人打趣,这是让连王爷正式提亲么?他就记得那时候好像借着酒意说了一个是还是什么别的,也就想刺刺连御风。在众人面前划清界限,免得落一个结党营私巴结权贵的名声。
当时连御风就说了将门虎女自然非寻常女子可比之类的夸赞,那些话在他听来与其说是夸赞不如说是讽刺。讽刺他不知天高地厚,他也回敬了几句。还有中间一堆人搀和着说东道西,眼看着气氛要糟糕,老郡王怕闹起来,就把话题扯开了,他自然也没放在心上。
谁料到今日上朝,圣上就当着朝臣的面让他调任安河布政使,他当时完全懵了,但是天子一言九鼎。除了叩谢之外,他能说什么,下朝之后一堆人假惺惺恭贺,说他双喜临门,他一头雾水,紧接着安老郡王就将他拉到一边,说安郡王妃这两日身体突然抱恙,怕耽误他两家的事,就不能给他两家做媒了,不过定王爷那边另托了景郡王府的老太妃。
安老郡王说了一大堆。难得这老家伙那么大年纪,口齿还那么伶俐,一口气说了许多都不带喘气的。
说了好半天。他才知道原来那日的醉话居然被人当了真,刚想要说当日喝醉了乱说之类的话,可还没开口,就被安老郡王又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他堂堂一个三品将军当着众多王公大臣面说的话该不会不算数吧?一句话就把他的推脱之词给堵住了。
所以他最恨文人,保家卫国没本事,无事生非最是拿手,被安老郡王几句话。再得知几乎所有人都认定他借酒装疯厚着脸皮要把一个嫁不出去的庶女许配给连御风了,亏得连御风敬他是条汉子于国有功又喝醉了不忍他颜面尽失。尽管身份悬殊还是勉强答应了,如今大家都异口同声说定王爷仁义。
蒙也气得差点吐血。急匆匆召幕僚商量对策,对此幕僚皆称连御风好毒的计策,目的是想要夺了他的兵权,只因他一直不肯接受连御风的示好,不肯站在他那边,但是现在舆论已经形成,加上他调任安河布政使的旨意下来,若是由他这一行提出退亲,别人定会说他之前上赶着巴结定王爷,结果没捞到好处就反悔了之类的,对他不利,连御风更是巴不得夺了他的兵权在跟他划清界限不用娶他的庶女,必定得连御风那边提出来,这样他们才可以反戈一击。
幕僚们说得有道理,但是人家设计好的圈套,怎么可能会自动退亲?盛怒之下他才冲着蒙夫人发脾气,总觉得这么多巧合,没有内鬼不可能,怎么那么巧,蒙小福的车队就碰上了董家的车队然后就一起遇袭,别人没事,就董夫人的眼中钉董少爷死了,他这个妻子他一向是知道的,胆大心狠,她们姐妹更是一个模子,什么事不敢做?但勾结一百多人的盗匪再联合连御风做成这样一出大戏,她们就算敢,连御风会把那么大把柄落在这两个女人手上?勾结盗匪劫杀朝廷命官家眷,传出去可是要捅破天的。
蒙夫人见蒙也脸上表情不断变幻,一直胆战心惊,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生怕自己方才的问话又激怒了蒙也,好半日,蒙也凝视了她许久,缓缓道:“你说你没跟人勾结,那么就证明给我看。”
“妾身该怎么做?”蒙夫人小心翼翼的问道。
“怎么做还用我教你,这门亲事做不得,但我们却不能轻易的拒亲给人话柄,你自己想办法。”蒙也说着,冷冷瞥了一眼蒙夫人,鄙夷道,“这些事你不是最会做的么?”
蒙夫人惨白的脸上泛起了青色,心仿佛被什么刺了,多年夫妻,她自问没有做过对不起蒙也的事,就是前头齐氏的一双儿女为难她,她有机会磋磨他们,却还是手下留情了,就因为他们毕竟是蒙也的儿女……想不到在蒙也心中,自己却是一个狠毒妇人,唯一的用处只怕是能替他做些他不方便出面做的歹毒事。
原以为两人就算没什么感情,看在一双儿女份上,她又没有像前头齐氏一样扯他后腿让他颜面尽失,他会对她客气一些,今日才知道,她做的那些事他是清楚的,方才那鄙夷的眼神跟偶尔提起齐氏时他露出的眼神如出一辙,在他心中也许她跟齐氏是一样的,都是毒妇,区别在于有没有利用价值。
要拦了他的路,她跟齐氏就会是一个下场。
尽管知道这一点,蒙夫人心里涌起深深的悲哀,她这一辈子,儿时被父亲厌弃,嫁人后还是得不到夫君的爱,一直活得战战兢兢,难道一辈子就这样过么?可不这样又能如何呢?
……
苏宜晴并不知道发生的一切,只是芯儿伤渐渐好转之后,又可以四处打听了,告诉她,蒙将军那日回来,跟夫人发了好一通火,还有一个丫鬟被打伤,之后又被送走,具体蒙将军为何发火却无人知晓。
对于芯儿的所作所为,苏宜晴并没有阻止,她在生死关头把芯儿推下车,这种行为等同于杀人灭口,她也的确有这个念头,甚至想要将芯儿割喉,只是最后实在下不了手,这才改为推下车。
做了这样的事情,不管芯儿是否真的不在意或者另有打算,她无法再用常态去面对这个丫鬟,便只能听之任之了。
这许多年,她也杀过不少人,其中少数是十恶不赦之人,不杀他们,他们就要杀她,你死我活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还有一些就是当年围城之时的官兵,战争并不是由这些最底层兵卒挑起,但是冲在最前线的却是他们,当然杀那些人她也不后悔,更谈不上什么愧疚,因为那毕竟是战争,没有对错,只为能活下去。
可芯儿跟那些人却是不一样的,平心而论,芯儿除了是周太夫人的棋子之外,并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至少她并不知道她做过什么,并且她知道周太夫人这样的人不是一个小丫鬟可以拒绝的,正像当初她无法拒绝徐皇后一样,这并不是该死之由。
而芯儿的若无其事,让她有些惭愧又有些无法面对。
“小姐,刚做好的香酥桂花糕,您尝尝。”芯儿将还冒着热气的点心轻轻放在苏宜晴的旁边。
望着散发着诱人香气的桂花糕,苏宜晴一点胃口都没有,心里突然有一个念头,若是他日芯儿真的因为她有什么意外,只怕这道点心是她穿越到这个世界之后最喜欢的点心就会是她最讨厌或者说最害怕看到的东西了。
念头一起,她就有些吓一跳,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念头?当初苏宜香也在桂花糕里下过毒,她差点就吃了,之后那桂花糕毒死了荆刚的一个手下,但是她并没有因此产生什么心理障碍,为什么如今面对芯儿这样?
为了摇开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苏宜晴随手就拿起一块桂花糕,咬了一口,还是那么香甜可口,但是吃这美味的糕点,却没有能给她带来丝毫的幸福愉悦的感觉,果然人的心情是会影响吃东西的感觉,大概是不想要让芯儿看出异常吧,她还是勉强自己吃了两块。
眼角瞄到芯儿眼神有些闪烁,苏宜晴心一惊,突然就有一个念头,这个丫头该不会在点心里做什么手脚吧,念头一出立即又否定了,倒不是觉得芯儿不会害她,而是实在没有必要。(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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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一章 坠崖
“小姐。”芯儿看四下无人,上前两步低声道,“奴婢看府里最近有些奇怪,前些几日夫人的娘家权家那个四太太经常来府里,还派丫鬟婆子暗中观察小姐,府里有传言说夫人想把小姐许配给她娘家侄儿,但是这几日却一点动静都没有了,还有夫人,奴婢昨天看她经过这里的,看向这边的眼神很是古怪,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您千万要小心一些,别的不说,东西可不能乱吃。”
听着芯儿一连串的关切,苏宜晴暗暗自嘲,别人怪不怪她不知道,她们主仆两的情形落入有心人眼里更是古怪,便道:“嫡母跟庶女的关系本就是很奇怪的,夫人并不是什么贤妻良母你我心里都清楚,那门亲事由于哪方面利益没有谈妥,又或者权家的人观察之后看不上我也挺正常的,由此夫人自然是会有些不满,你别太疑神疑鬼的。”
“不是,小姐,奴婢就是觉得夫人看向这边的眼神带着杀气。”芯儿看到苏宜晴不当一回事,急急又道。
“嫡母想庶女死更是再正常不过,想一想并不是罪。”苏宜晴眉眼一动不动,还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小姐……”
“行了,我乏了,要休息一会,你先出去,没事不要来打搅我。”苏宜晴抬手掠了略鬓边的一缕碎发,懒懒的吩咐。
“是,小姐。”芯儿也知道两人如今的关系很是敏感,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屈膝行礼就出去了。
第二天一大清晨,天还未明,窦妈妈来说是夫人请小姐准备,要带小姐去庙里上香祈福。说是让苏宜晴准备,却立即吩咐几个小丫鬟帮助苏宜晴梳头更衣,很快就收拾妥当。扶着苏宜晴出门,到了门口。又有一个婆子来说,夫人身子有点不适,让小姐先去,夫人稍后就来。
苏宜晴便说要先去看看蒙夫人,若是蒙夫人身体实在不适,就改日去上香也成,窦妈妈却急吼吼的硬扶着苏宜晴上马车,说是要去的感恩寺是有名的寺庙。非常之灵验,要早些去,争取能上头香,这样菩萨才会保佑,若是为了一点小事就延误或者改期,菩萨会不高兴的,到了庙里,若是实在担心,到了庙里给夫人多上几柱香求菩萨保佑夫人身体康健岂不更用?
窦妈妈连珠炮弹似的话语让苏宜晴毫无反驳的机会,被强行扶上马车。说话间马车就开动了,她赫然发现,虽然后边还有一辆马车。但是现在这辆马车上,除了车夫,就只有窦妈妈一个人,这似乎不合大家小姐出行的规矩,这辆马车又不是很小,怎么就她一个仆妇没有丫鬟?
问显然已经没有意义,到了这一步,原因其实并不重要了,看着强装镇定。但是眼里有着明显不安的窦妈妈,苏宜晴暗暗警惕。摸了摸袖子里一根削得尖尖的银簪子,
车子出了城。越走越偏僻,透过偶尔被风吹开的车帘,她知道马车正在走山路,而且是崎岖的山路。周围是茂密的树木,隐隐还听得见水声,似乎山下有溪流。
这个场景似乎有些熟悉,苏宜晴略略一想,顿时想起了,这就是当年她想着逃避那桩跟赵博阳的姻缘,却又不想让远平伯府众人受到牵连,便整日想着如何悄无声息的脱身,其中一个方法就是找一处这样的地方,装作马车失事掉下山崖,后来仔细思量,觉得破绽百出,不太可行,这才放弃,漂泊在外的日子里,都没有碰到过这样的地方,想不到事隔多年,在早已将这件事情遗忘的时候,居然就会到这样一个理想的地方。
再看看旁边越来越不安的窦妈妈,这种地方最适合做什么事,她心里是清楚的,她真不知道该不该觉得高兴,也许这是个机会,顺着她们的意思,一切就可以结束了,只是到底心里到底有些不快,如果蒙家的人发现了她不是蒙小福,那么起杀心她无话可说,但如果不是,她真的很不平。
苏宜晴看着坐立不安的窦妈妈,嘴角微微翘了翘道:“妈妈,这感恩寺是什么样的寺庙?”
正在想心事的窦妈妈被苏宜晴的陡然出声吓了一跳,身子猛然一抖,不过想来她心理素质还挺高,很快就恢复正常,笑道:“感恩寺是前朝得道高僧建立的,为感念菩萨恩德让信徒烧香还愿,虽没有那些千年古刹悠久,但是特别灵验,每日前去叩拜的善男信女非常之多。”
“是么?”苏宜晴微微一笑,侧过头,身手将车帘掀开一条缝,往外头看了看,装作漫不经心道,“这山路还挺崎岖,一边是悬崖,一不小心……真有些害怕。”
一句话看似无心的话却让窦妈妈脸上刷的一下变惨白,勉强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道:“小姐别担心,这条路宽敞着,不会有什么危险。”
苏宜晴笑笑:“也是,既然菩萨能保佑善男信女得偿所愿,更会保护信徒一路平安,若说在参拜菩萨的路上都能出事,这往后谁还信菩萨?”
“您说的是。”窦妈妈这点硬挤出来的笑容都维持不下了。
这个世界的人啊!就很少有不迷信的,越是心狠手辣的就越信,苏宜晴唇边浮起一丝冷笑:“以前我住在乡下,乡下人大多心善,但是乡下日子苦,不少人有时候熬不住,难免犯点事,良善之人但凡所下一点错事就会心生恐惧怕遭到报应,就想祈求菩萨原谅,为表诚心甚至有拿做恶得来的银钱给菩萨重塑金身的,我一向觉得可笑,做了伤天害理之事,若是祈求两句或者给菩萨点好处,菩萨就能替人消灾解难免受惩罚,那么这菩萨跟魔鬼有什么区别?您说是么?”
“是,是。”窦妈妈脸上还能强装镇定,但手有些颤抖起来。
“那您说人要做了伤天害理的事,菩萨会给什么样的惩罚比较合适呢?”苏宜晴看着窦妈妈的眼睛问道。
“这……老奴哪敢妄议菩萨,二小姐您也别说那么多,小心对菩萨不敬。”窦妈妈心里有鬼,根本不敢对上苏宜晴的眼睛,正巧这时候马车弹了一下,停了下来,她便匆匆道,“二小姐,老奴先下车看看。”
下了车之后,窦妈妈的心怦怦直跳,这个二小姐是不是感觉到了什么?只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是骑虎难下也顾不得这许多了,只给车夫使了一个眼色。
那车夫一扬马鞭,那马便像疯了一样向前疾奔,后边传来窦妈妈的惊呼,马车惊了……
车里的苏宜晴紧紧抓住车窗边缘,脑中无数念头闪过,生死关头恐惧之心还没起,第一个念头只觉得可笑,多年前想要用却发现不可行的伎俩如今却被人用了,怎么不让她觉得可笑?
要不要马上跳车?乱七八糟的念头闪过之后,苏宜晴脑中浮起的第一个想法立即有否定了,这是她的一个机会,一个摆脱蒙小福身份的机会,只要按照多年前的打算一样……
时间紧迫,由不得苏宜晴思考太多,正犹豫的时候,只听见一声马嘶,她只觉得车厢失去了平衡,在那一刹那,她脑子已经不管用,只凭本能反应从推开的车门中一跃而下,由于速度太快,落脚点没踩中,还是落下了悬崖,此时眼睛并不管什么作用,只凭直觉好像抓住了什么,然后双手一阵刺痛。
稳住身子之后,她才看清楚,原来抓住的是悬崖边横长着的小树树枝,抓住的时候还滑了一下才抓稳,手掌估计是血肉模糊了,全身都疼,也不知道具体都伤在哪里。
苏宜晴上下望了望,下面一眼望不到底,只听见水流声,她看了一眼就没敢再往下看了,上面么,倒不是很高,大概四五米,爬上去说难不难,说容易也不容易,周围全是茅草树枝之类的,除了她现在抓的这棵小树,其他看起来都柔柔弱弱不是很坚固。
算了,也别想太多,再考虑下去,只是消耗体力,如今除了爬上去之外也别无他法,苏宜晴只能用尽全力,小心翼翼的往上爬。
幸好接下来的运气不错,一点一点爬上去还算顺利,也是因为有那个戒指,好歹能借一点点力,但是也不能用多,用多了力道把握不住,像弹簧一样蹦上去之后抓不住东西再掉下来就死定了,想当年的赵博阳都没能一个人爬上去,现在她的处境并不比赵博阳当年好多少,只是这悬崖是灌木杂草众多,脚下有落脚点,不像当年赵博阳那般,身下全是松软的泥土没有任何可以借力的地方。
就这样眼看着还有一米左右就到达崖顶,她突然听到了脚步声,立即停了下来,暗道自己真是太大意,窦妈妈等人还在后头,存心要置她于死地的话那会不过来查看一下,真是摔晕头了,没想那么多,早知道应该先等一等再爬,不过她一个弱女子力气有限,等久了手麻估计就爬不上来了,想来是命中该有此一劫。
这下该怎么办?
苏宜晴停在那里,上下不得,心情可想而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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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二章 灭口
而山路上。
连御风面无表情的看着路边,马车撞下山崖时压断的灌木。
一旁的正巴结他的落魄世家子弟金栎笑着说道:“王爷,我就说嘛,姓蒙的一向心狠手辣,谁要拦了他的道,亲娘老子照杀不误,更别说一个早被丢弃多年的庶女,所以我就一直留意着蒙府动向,姓蒙的这种事不亲自动手,全都是推给身边的女人去做,万一让人知道,就推到那女人身上,比如前头的齐氏……”
金栎说着说着就听了下来,因为他看到连御风脸色不虞,眼珠子转了转,又道:“诶,这姑娘也可怜,逃过了劫匪的劫杀,却死在亲爹手里……王爷也不必觉得可惜,若不是王爷,她在早死在劫匪手里,如今也不是咱们见死不救,晚了一步而已,如今我们逮住那几个恶奴,揪出幕后主使,也算是替这位冤死的姑娘讨回公道,她……”
“别说了。”连御风不想要听这些虚假之言。
金栎不敢再说什么,闭嘴之后,周围静了下来,却听见崖底传来一声脆响,像是什么折断的声音,两人不约而同的朝崖底看去。
当看清下边拽着藤蔓女子的脸时,连御风顿时镇住了,怎么是她?接下来他想也没想,急忙拿过长长的马鞭,伸过去道:“抓住鞭子,我拉你上来。”
苏宜晴瞪着一身画服,金冠束发的连御风,多年不见他的风采依旧,甚至气度更加尊贵了几分远胜当年还有些软弱的样子,只是面对这张让她曾经心动的俊脸,她的眼睛似乎在喷火,根本就不理会碰到手心的鞭子。只凭借自己一腔愤怒,慢慢往上爬,快到上边的时候。也无视连御风伸过来的手,最后还是连御风硬抓着她。把她扯上去的。
金栎站在一旁,看苏宜晴狼狈不堪,却还是怒目而视的样子,惊讶过后道:“是蒙姑娘吧?这是定王爷,上次你遇袭是他的人救了你,这次……”
“这次我没有以死相报,苟延残喘的活下来还真是对不起王爷的大恩大德。”苏宜晴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
“你这姑娘怎么说话呢?若不是王爷,你说不定还爬不上来。”金栎知道方才的话定然是被这姑娘听了去。暗恨自己太过粗心,没观察好环境就乱说话,心虚的看了连御风一眼,急忙呵斥起来,想要亡羊补牢。
苏宜晴瞥了金栎一眼,微微皱眉道,“我不喜欢跟将死之人多说废话。”
她看到了连御风眼睛里的杀气,是针对这个人的,依目前的情形看,这个人知道得太多了。她们两人之间必须死一个,这些年她也留心过连御风的消息,能从当初那个可以被放弃的质子爬到今日这个地位。他是绝对的下得去手。
“你胡说八道什么?”金栎到底是贵族子弟,虽然落魄了些,不得不巴结连御风这样的当朝红人,但到底还是有傲气的,登时便恶狠狠瞪着苏宜晴。
苏宜晴没有说话,只是就那么看着,那目光怎么说呢,让金栎觉得有点全身发寒,真像是看死人的目光。
“王爷。这姑娘怕是个疯……”金栎回头对连御风说话,最后那个子字没说话。他的声音就嘎然而止了,他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因为他的脖子被扭断了。
金栎一脸不敢置信,眼睛突出死死盯着连御风,似乎在问为什么?
连御风平静道:“人有时候真不该幸灾乐祸自作聪明,下辈子投胎记得仁慈点。”
说完这句,连御风就一把将脖子被扭断的金栎推下悬崖。
“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你。”连御风解下外袍,披在衣裳破损的苏宜晴身上,柔声说道。。
刚杀完人,转头过来柔情蜜意话当年显然不太合适,然而现在根本就不是个正常的情况,也没什么忌讳了,苏宜晴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我知道的,我一直觉得你对我是有感情的,说出来自己都不相信,凭什么这样认为,我既不是什么绝色佳人,跟你更没有青梅竹马患难与共,不过是你不得已才娶的妻子,凭什么就会这样认为,别说我自己不相信,就是告诉别人,别人也会说一声,你是不是自我感觉太好?还是傻了?但是我就是有这样一种感觉,又或者说我觉得你是一个好人,不会上伤害我,亲情爱情友情,有时候纠缠一起也很难分清楚,我这个人没那么多讲究,只要对我好,就是真感情。”
“那你为什么要走?”连御风的语气里带着些许埋怨。
苏宜晴笑笑:“因为我是一个很现实的人,真的怎样,假的又如何?这种看不见抓不住虚无缥缈的爱能当饭吃还是能当衣穿?想想你在大荆做的那些事,我真怕有一天会出什么事连累我,更重要的是,我不想被利用,更不想被利用完之后再被一把甩开,与其最终落得夫妻反目成仇心生怨怼,还不如带着一份可以骗骗自己的感觉离开。”
“你不相信我?你认为我一直是在利用你?”连御风皱眉,“我的意思是,为什么你从不对我说这些?或者我有办法解决?”
“无心的利用也是利用,跟你说有用么?”苏宜晴摇摇头,”你后院一堆美人,我能说我无法忍受跟别人共同拥有一个丈夫?你也不是那种迂腐之人,认为三妻四妾理所应当,做妻子的必定会贤惠到可以毫无芥蒂的接纳这一切,甚至帮你照顾那些个莺莺燕燕,你不是那种天真之人,既然你知道我会不开心,却还是如此,我说了还有意义么?就算能强逼着你遣散后院的那堆美人,逼着你对我一个人一心一意,逼你做我想要的那种丈夫,最后会有好结果么??”
“对不起。”连御风很诚恳的道歉,眼中映着深深的愧疚。
苏宜晴叹息:“你从来没有对不起我,我明白你的处境,要你真的能做到我想要的那种丈夫,只怕我们夫妻最好的下场不过是一起死罢了。以前有人问过我,问我相公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说从某一方面来说他算是一个好丈夫,尽了他所能尽的能力,我们不能成为恩爱夫妻并不是他的错,他已经做了以他的身份能做到的最好,只能说我们并不合适,如今你若还是觉得欠了我什么,你跟后边那些人说,蒙小福摔下去,尸骨无存了。”
已经听到脚步声,显然后边的人很快会过来,苏宜晴边说,边要发动戒指赶紧走,连御风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的手,道:“你就是蒙小福?既然如此,就是天意给我们两人一次机会,让我们再试一次,就凭你认为我对你有的那份真感情,请给我一次证明的机会,我已经不是当年的连御风。”
苏宜晴轻轻挣了一下,连御风的手像钢钳一样,看着这张曾经让她心动的俊俏面容,她恍惚了一下还是轻轻摇了一下头。
“小姐,您没事?”
就在这时候,一声不敢置信的轻呼声响起,窦妈妈带着人到了,也真难为他们,那么点路程,过了那么久才到,时机把握得真好,早一步如今就是另一个场面了。
窦妈妈看着一身狼狈披着男子外套的苏宜晴,在望着她身边衣着华贵一身贵气俊美异常又带着威严的男子,眼下这是什么状况?她脑子全乱了。
苏宜晴微微一笑,直视窦妈妈的眼睛,用力抽出被连御风拉着的手,淡淡道:“这位是定王爷,刚才我从马车上摔下来,定王爷正巧经过救了我。”
窦妈妈脑子虽乱,但好歹是经过许多风浪的老人,不然蒙夫人也不会将这件事交给她来办,当即给连御风跪下,挤出笑脸道:“多谢王爷,谢谢您救了我们家小姐,王爷大恩大德,蒙家上下没齿难忘。。”
连御风冷着脸看着窦妈妈等人,冷声道:“我跟蒙小姐即将成亲,救她用不着你个下人来道谢,倒是方才马车疾奔而来,坠落山崖的同时,将金都统家的侄儿金栎公子撞下了山崖,生死未知,还不速去报信,请人来帮忙搜救。”
“啊!”这下窦妈妈脸色全变了,二小姐没事又碰上定王爷,此事必定会让王爷生疑,但终究是蒙家的家事,定王爷再位高权重也不能无故指责蒙家,可如今牵涉到别家公子性命就难说了,别说她一个下人,就是将军和夫人都承担不起。
“来人。”连御风一声轻斥。
两个护卫像是鬼魅一般,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单膝跪地听令。
连御风严声吩咐道:“送蒙小姐回去。”
之后先前丫鬟婆子乘坐的那辆马车就被拉了过来,护卫请苏宜晴上车,苏宜晴上了车,在进入车厢之前,回头看了连御风一眼,终究没说什么,进去了。
两个护卫,一人骑马,一人驾车不管窦妈妈等人,一扬马鞭就驾车离开。(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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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三章 押上一切
“小姐,等等老奴。—
眼见马车就要离开,搞不清楚目前状况的窦妈妈这才反应过来,眼下其他的她管不了了,还是要提起裙子就追了上去。
窦妈妈尽管是下人,可是从小就是富贵人家婢女,比一般人家的小姐还要娇养几分,后来更得主人赏识做了管事妈妈,平日里也有小丫鬟伺候着,哪里吃过苦头,勉强追着马车跑了一段路,上气不接下气,眼看就要跑不动,马车却在前边停了下来。
车门打开了,窦妈妈喘着气跑到车边,却踌躇了起来,连朝里头看一眼的胆量都没有,更不敢上车。
“你这婆子,还要小姐三催四请才上车么?”旁边骑马的护卫大声呵斥起来。
窦妈妈一个激灵,这两个护卫面容其实颇为英俊,若不知道他们身份,光看外表皆会认为是哪家公子哥,怒目相视之时,偏能给人一种逼人的气势,比那彪形大汉看着还吓人。
窦妈妈不敢迟疑,急忙上了车。
车门关上之后,车帘也放下,周围没有一丝风透进来,显得一片幽暗,窄小的车厢显得异常的闷。
“二小姐,让老奴来吧。”窦妈妈看着苏宜晴双掌血淋淋的,正在擦药,下人的本能让她赶紧出声。
“不用。”苏宜晴淡淡说道,“你离我远点,不然如今这种情况你在药里再随便下点什么我可吃不消。”
“老奴不敢。”窦妈妈扑通一下就在马车上跪下了。
“妈妈还是起来说话,方便些。”苏宜晴看着手掌。漫不经心道,“就算是男子,也不是人人膝下有黄金,更何况你个老婆子,你的下跪对我来说毫无意义,省了吧。”
听了这刻薄的话,窦妈妈一张老脸真是不知道该如何放了,若是平日里,她定要端起管事妈妈的架子,哪怕是夫人嫡出的小姐。她也得争上一两分。如今她却是不敢说半句言语,任是傻瓜,也看得出来,目前的情况非常之不对劲。不是她一个下人承担得起的。除了闭嘴之外。她什么都不能做。
仔细想想之后窦妈妈依言起来,尽量坐得远远的,也没敢坐实。屁股小小挨了一点椅子。
“说起来妈妈过来伺候我也不少时日,我对妈妈却一直不了解,倒是我疏忽了。”苏宜晴脸上带着盈盈笑意,慢条斯理说道,“如今我倒是有些好奇,以妈妈的年纪,该有孙子了吧?”
窦妈妈又是一惊,不知此种情况下,二小姐问她家里情况做什么,不过无论如何猜,都觉得这问题问得不善,不知道回答,可这并不是什么秘密,小姐回去随便找个人问一问,自然能知道,只得硬着头皮道:“老奴福薄,膝下只有一女。”
“远嫁外地?”苏宜晴看着窦妈妈惊惧交加的样子,坐实了自己的猜测,真觉得有趣,“难怪你对夫人如此效忠,原来是没有后顾之忧。”
“二小姐,二小姐,这次真的是意外。”窦妈妈急急道,“您听老奴说……”
“妈妈。”苏宜晴打断窦妈妈的话,“您先听我把疑点说出来,您再一一解释,可好?”
窦妈妈能说不好么?
苏宜晴缓缓道:“先是夫人说带我去庙里祈福,临出门她却病了,病就病吧,还坚持非让我一个人去上香,您说这是不是奇怪?”
窦妈妈急道:“夫人只是小恙,想着休息一下就能好,怕小姐上不了头香,菩萨不保佑,故而才如此着急,小姐千万别多心。”
苏宜晴对窦妈妈的话不置可否,接着道:“对菩萨心诚,这倒是个原因,可出门之后呢?妈妈,你们是认为我一个乡下野丫头不懂主子出行排场,还是认为我命不久矣,不值得在费心掩饰?两辆破马车,一个婆子两个小丫鬟,兼两个车夫就出城,一个正经护卫都没有,走的还是这种不见人影的崎岖山路,还真是不怕出事,就怕不出事。”
“小姐,因为夫人一会也要前来,所以随从就少了些……”窦妈妈尽管如此说,但是声音却低了几分,透着几分心虚。
苏宜晴笑容越加轻松:“最最蹊跷的,方才出事,妈妈你恰巧就下了车,恰巧马就惊了,恰巧车夫居然在半道跳车了。”
“事发突然,老奴也很吃惊,阿旺这狗奴才真是该死。”窦妈妈心虚的避开苏宜晴的眼睛。
“我也相信妈妈很吃惊,吃惊到就傻站在原地,好半天才过来查看。”说到这里,苏宜晴抿嘴戏谑玩笑一般说道,“任由我跟定王爷拉拉扯扯说了那么长时间的话,这点我得感谢妈妈,至于阿旺……妈妈放心,他逃不了,就不知道他被定王爷的护卫抓住之后,大刑之下会不会胡说八道。”
窦妈妈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看方才的情形,二小姐跟定王爷不知道说了什么,又达成了什么样儿的协议,这事可是出乎预料,原本她琢磨就算二小姐能侥幸不死,这也没什么,一个乡下长大的小庶女,或死或残,谁会在意?只要蒙家自己不追究,谁能多事?”
但如今不一样了,撞死了金公子,二小姐和定王爷又……这可怎么办?
苏宜晴收敛笑容,正色道:“多余的废话就不说了,我只想告诉妈妈一句,一人做事一人当从来都行不通,朝廷律法不也讲究株连么?而且妈妈并不了解我,我这个人一向是有仇必报,妈妈觉得自己一条老命能抵得上我的命么?告诉你,你这样的狗奴才,多几条都抵不上我一根手指头。”
“二小姐,都是老奴的错,求二小姐放过老奴家人。”窦妈妈又跪下了。
苏宜晴不为所动,只看着窦妈妈,眼底一片清冷:“妈妈不说自己无辜了?”
窦妈妈摇摇头,在如此多的证据面前,她能说什么?眼前这二小姐头脑如此清晰,思路敏捷,她再否认也是于事无补的。
“妈妈倒也不算糊涂。”苏宜晴挑了挑眉“这样,妈妈把关于你们夫人做的事告诉我,你跟在你们夫人身边那么多年,总会知道一点别人不想说的事,说出来我让你将功抵过。”
“二小姐,老奴若是说了,您一定能保我家人平安么?”窦妈妈问道。
“这个世界上没什么是一定的,但若是你不说,我现在就杀了你,你不过是个老奴才,我杀了你,说你勾结匪徒意图绑架我,你说蒙夫人是出来替你申冤并保护你家人呢,还是把你家人揪出来以开脱自己?”苏宜晴语气轻飘飘的,说出的话语却带着深深的冷意,让人丝毫不怀疑其中的真实性。
窦妈妈的心防一下子就崩溃了。
……
回到将军府。
也不知道窦妈妈和那两个护卫怎么跟蒙夫人回报的,总之苏宜晴回府大半日,蒙夫人一直都没有露面,倒是芯儿大呼小叫的,一会儿吩咐小丫鬟烧热水,一会儿找药给苏宜晴涂,苏宜晴嫌她烦,把她打发出去打听消息。
直到掌灯时分,窦妈妈先回来了,告诉苏宜晴,她什么都没对蒙夫人说,只说偶遇定王爷救了小姐,还说夫人一会就会来看小姐,让小姐小心。
苏宜晴对于窦妈妈的提醒有些不屑,照这段时间相处的情形来看,论人才,蒙夫人在一群只会争风吃醋抢几个针头线脑的妇人中算是高手,但是跟徐皇后,周太夫人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她若是孤身跟蒙夫人斗,是有些凶险,可现在她背后有一个连御风,靠着这样一棵大树,她也算是身经百战过来的目前又掌握这如此之多证据,形势一片大好,这样都斗不过一个内宅妇人,自己找根绳子上吊吧。
蒙夫人扶着丫鬟过来装腔作势,捧了一堆一堆的药材过来,有内服压惊的,也有外用的,一脸自责:“诶,这都怪我,就算有些不适也该多派些人陪你去,我本以为打着将军府的名号,定然没有贼人敢打主意,谁料到阿旺这个狗东西竟敢临危弃主,这是我的疏忽。”
苏宜晴笑笑,没有说话,只是将窦妈妈所写的纸轻轻递到蒙夫人面前。
蒙夫人接过只扫了一眼,立即脸色大变,冲着身边丫鬟婆子低喝道:“你们都下去。”
那些丫鬟婆子眼见气氛不对,一刻也不敢耽搁,立即退得干干净净。
“你什么意思?”蒙夫人盛怒之下,脸上却还是维持着和蔼的笑容。
苏宜晴轻轻道:“就这个意思。”
“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不是简单的女子,但是这次如果我是你,绝不会如此轻率。”蒙夫人也不继续看那纸上写的是什么,只道,“我不想辩解什么,也不想知道你是如何跟定王爷说的,只是劝你多替自己想想,你不是顺境长大的人,不要轻易就压上自己的一切。”
窦妈妈虽然支支吾吾有些隐瞒,但还有其他丫鬟,蒙夫人还是问出了当时的情形,仔细思量过后,还是决定摊开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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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四章 出卖
“我的一切?我真不知道如今除了这条命,我还有什么?”苏宜晴不用费心也能猜到蒙夫人想要做什么,不就是离间计,无非是连御风花名在外,身边美女如云,怎么会对她这样一个小庶女真心,他不过是在利用她之类的。
蒙夫人摇头叹息:“一个女人不能把所有一切都压在一个男人身上,娘家人再如何对比起你,毕竟还是娘家人,有娘家比没有娘家强。”
苏宜晴暗自不屑,这样的娘家要来何用?真当她是没有见识的乡下丫头么?
蒙夫人问道:“你在乡下长大,有没有见过一些姑娘被父兄所卖,开头怨恨,最终还是谅解了。”
这个苏宜晴倒是见得多了,别说乡下,高门大户这种事更是多,并不是那些女子心软,只是娘家还有值得相互利用的地方。
见她有所动容,蒙夫人又道:“都说被至亲出卖比被陌生人出卖更让人心痛,可是却没有想想,血浓于水,若说陌生人能为了一两银子出卖你,亲人至少也得翻个倍才会出卖吧?”
“夫人说得倒也对,如今你想怎样?要我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照样一家和乐?”苏宜晴冷眼看着蒙夫人,若她真是蒙小福,打着长久的主意,也许还真会多想一点,可惜她不是,在对她下毒手之后还想她息事宁人,绝对不行,她要是真的蒙小福,此刻早死了,接下来蒙家就会被连御风借用此事连根拔除,所以无论是她苏宜晴还是蒙小福都不欠蒙家什么了。
“不,只求你不要赶尽杀绝,留着蒙家对你总还是有一点帮助的。”蒙夫人诚恳的说道。
蒙夫人如此轻易的就承认了罪状。不狡辩,让苏宜晴多了几分兴趣,道。“赶尽杀绝和留着蒙家看似不矛盾,但实际上却很难把握。明明知道别人对我起了杀心,我却装作不知或者是不轻不重的警告一下,让你们缓和过来再咬我一口?一句血浓于水,对于养在父母身边感受过亲情的孩子来说有用,可易地而处,夫人若是我,能当什么事都没发生么?”
蒙夫人沉默了一下,叹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个道理我也懂。早先年,我跟娘家人闹得比你还僵,可是现在……却是有几分后悔,若是一切能够重新来过,我绝不会如此不留余地。”
苏宜晴摇头轻叹,“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除非夫人突然间信了佛,决定以德报怨,否则一切重来走上另一条路,您终归还是回到原点。有了害人之心,今儿算计这个,明天暗杀那个。害来害去,总会碰上能奋起反击的,别跟我提血缘两字,现在我一听见这两字就觉得这是为恶人开脱,直接告诉我,放过你,我有什么好处,我要眼前真真正正看得到摸得着的好处,不提将来。”
蒙夫人咬咬牙。沉默良久,在苏宜晴即将不耐烦之际。拿出几张纸,轻轻放在苏宜晴面前。道:“这是我在你父亲身边多年,知道的一些事,有些只是蛛丝马迹,有些却是真实查到的,我想你应该有用,就算是护身符,就算是定王爷,也不过是要求你父亲不能在领兵,赶尽杀绝对他毫无益处,我只求你,看在这些份上,能放过我,若真有万一……请千万保住你的弟弟妹妹。”
苏宜晴没有拿起纸,只看着蒙夫人,轻笑一声:“你倒是很干脆,不怕我把这些交给父亲么?又或者拿给定王爷换取自己的荣华富贵让你们一家都完蛋。”
蒙夫人也随即一笑,笑容却显得异常凄凉,轻声道:“打从知道你被定王爷救了之后,我已经想过了无数解决眼前困境的方法,可是无论怎么想,我觉得自己都没有生路,涉及金公子,这件事你父亲压不下去,必须有个人负责,这不是几个刁奴能扛得起的,而我则是最合适的替罪羊。”
兴许是蒙夫人话语里的悲伤让苏宜晴心生同情,又或者那一瞬,她想起了许氏,心一软,就安慰道:“夫人也别把事情想得如此严重,您毕竟为父亲生儿育女,父亲不会不管您的。”
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蒙夫人脸上的悲伤更甚了,伤心道:“生儿育女,能替你父亲生儿育女的女人多了去,我……以后再也不能生了,前些天,我让你父亲一脚踢得小产,我都不知道自己怀有身孕,孩子就这样没了,日后再也不能生了。”
苏宜晴惊讶的看着蒙夫人,难怪她觉得蒙夫人最近气色很不好,原来是小产了,难怪她现在毫不犹豫的就出卖了蒙也,对女人来说,你可以不让我活,但不能不让我的孩子活,听说前头齐氏生的孩子如今过得很不好。
蒙也才四十出头,对于男人来说正当壮年,蒙夫人有什么事,他大可以另娶年轻貌美的女子再生下嫡子,就算不走运,没能再生,听说前头齐氏的儿子被赶到乡下,别的本事没有,儿子倒是生了不少,总会有合心意的孙子,反正不会绝后,但可以肯定,蒙夫人的儿女在短时间内是没有好日子过了。
想到蒙夫人的儿女,苏宜晴顿时想起,来这里有段时间了,似乎都没有见过蒙夫人所生的子女,他们都不在府中,很奇怪啊,儿子就算了,怎么女儿也不在身边呢?想到这里,她便问:“夫人,我来府中已经有一段时日了,怎么不见弟弟妹妹们?”
提到自己的子女,蒙夫人脸上浮现几许恨意,道:“你两个弟弟都在军营里,你父亲说他没时间管教儿子,但是身为将军之子,孩子不能长于妇人之手,以免将来性子过于软弱,便让他们进军营,你妹妹在两年前就进了城中有名的女学,他们都是逢年过节才回家一趟,我已经许久没见到他们了,我真怕下次他们回家的时候会发现家中母亲早已换人。”
好吧,苏宜晴这次真是彻底无语了,这是隔绝母子之间的亲情么?原以为远平伯府已经很变态,那是因为人口多,关系盘根错节,却想不到,相比蒙家,远平伯府真是弱爆了,也许一言堂就是这样的,无长辈约束,无人监督当家人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也挺可怕的。
尽管有了一点恻隐之心,但苏宜晴并没有松口答应蒙夫人什么,做不到的事她不会轻易许诺。
蒙夫人失望而去,但是那几张信笺却没有带走,苏宜晴将信笺上写的都记下之后,便将信笺烧掉了,
蒙夫人说得很可怜,但是到了今时今日,她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一时的心软很容易让自己陷入绝境,再说了,乍听蒙夫人是很值得同情,可细究起来,这个女人帮着蒙也绝对做过不少亏心事,俗话说夜路走多了总会碰到鬼,报应是迟早的事。
想想还是先静观其变吧,蒙夫人说得也有些道理,一个女人终究还是要有娘家依靠,除非她能舍弃蒙小福这个身份,不然还是得依靠蒙家才能在这个陌生的国度立足。
连御风如果想要庇护于她,就应该想出一个两全之计,否则一切都是空话,就跟前世她看那些肥皂剧,最讨厌的就是男主对女主说,除了名分什么都可以给她。
真可笑,名分对于女人来说就代表着尊严以及安定的生活状态,没有名分的跟着一个男人就是小三,连带生出的孩子都是私生子,处处让人看不起,一个男人连名分都不能给,还能给什么?
所以连御风若是连让她尊严的活下去都办不到,她还是自己想办法开溜吧。
不过若是连御风能做到,不管他最终目的是什么,她会给彼此一个机会,毕竟一个人生活真的太辛苦了,她觉得好累,而且不到万不得已,她不能舍弃蒙小福这个身份。
“小姐。”芯儿悄悄的走了进来。
“如果你想说一些自己看法之类的就趁早闭嘴,我不想听。”苏宜晴有些不耐烦的看着芯儿,如果真给连御风机会,她绝不会再把这丫头带在身边的。
芯儿低下头,轻声道:“小姐,奴婢是想问,要不要奴婢去打听一下……老爷和夫人……”
“不用。”苏宜晴不屑的道,“指望你,我今天早死在山崖下了。”
“是奴婢疏忽。”芯儿声音了有明显的歉疚。
苏宜晴平静道:“这不能怪你,毕竟你如今只是一个小丫鬟,刚进府没多久,要连这种事都能轻易打听到并且相处妥善的办法加以防备,那我要提防的就不是他们而是你了。”
后一句明显就是讥讽了,芯儿却像是没听到,只不再多说什么,垂手退了下去。
苏宜晴自己动手卸妆梳洗完毕躺在床上,呆呆看着床顶,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太突然,出乎她的预料,她也不是没做过最坏的打算,也想过万一真的逃不脱,要嫁给一个陌生男人怎么办?甚至冒充蒙小福身份被揭穿她也想过,可就是没有想过她的姻缘居然还能跟连御风给牵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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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五章 动向
这难道也能是谁事先安排的么?谁能有那么大能力,控制住这整盘棋局,这可是包括了两国贵胄又融合了无数巧合,真是人为,这个人能力太可怕,要跟这样一个人斗,根本不可能,完全斗不过。
但要不是人为,只是天意呢?难道是姻缘天定么?
想到姻缘天定,脑中就闪过许多画面,最后定格在洞房花烛夜,盖头被掀起那一瞬间,她看到连御风的脸,那是怦然心动的一瞬间,美色误人,男女皆一样,只不过世界能凭借美色让女子心动的男子如凤毛麟角。
而这凤毛麟角让她遇上了,就因为这一瞬间的心动,她一直没觉得委屈,就算是他阻挠了她和赵博阳的姻缘,让她错过了一份真挚的情感,她也没觉得委屈……哪怕到了后来,两人相处得并不是很愉快,直到她抽身离开,她也没有怨恨过他,只觉得他也是身不由己,大家立场不同。
如今再次遇上,面对那样一张容颜,想到连御风的请求,苏宜晴摸着手指上的戒指,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道:“你要我给你机会,我现在就给你,看你如何解决眼前的乱局,你能解决得了不让任何人伤害我,那么我就留下,若是不能,那么只能抱歉了,就算你是真心的,我也要不起。”
要说一切都是巧合她不相信,不过要说一切都是人为,她也不能相信真有人能如此神机妙算步步为营,既然不能确定,就遵从自己的心意吧,放纵一次又何妨,走到这一步,反正也没什么可以输的了。如果真有万一,她就能得到时间最大的幸福,跟一个自己喜欢的人白头偕老。这场赌局值不值得赌下去根本考虑。
打定了主意,她心里的一块石头便放下了。沉沉睡了过去。
清晨,苏宜晴还在睡梦中,蒙也夫妇居住的正院却弥漫着一股诡异不安的气氛。
蒙夫人胆战心惊的看着一脸颓废色的蒙也,大气都不敢出一句,房里的丫鬟婆子见势不妙,只待蒙夫人一个眼神示意下,就悄悄退下了。
“老爷,先喝口茶。”蒙夫人自从昨天起。心一直就提着,坠马事件发生之后,蒙也被急招进宫,直到清晨才回来,她早就有蒙也回来会大发脾气的准备,甚至里边多穿了一件厚点的衣服,以防蒙也拳脚相加,可是当看到蒙也这样颓废的样子,不禁更是心惊,若是一个男人连发脾气都不敢了。那情况得糟糕到什么地步?
蒙也摆摆手,长叹一声,半晌才道:“吩咐下人不用收拾了。我们不必出京。”
“老爷……”蒙夫人心颤了颤,想起昨天交给蒙小福的那些证据,昨天她是实在没办法了,觉得有性命之忧,为了保命,再想着无论如何蒙小福都是蒙也的女儿,她怎么都不会看着亲爹有事,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留着蒙家。她蒙小福就可以做定王妃,没有了蒙家。再得定王爷的喜爱也只能是一个没名没分的女人,蒙小福该知道如何选择。她那样做只是出于示好,她就不信蒙小福真会将证据交出去,再说她也留了心眼,那些证据看着吓人,细究之下却不怎么严重,怎么听蒙也的语气,却像是丢官去职,难道她算错了?
这可如何是好?一旦蒙也没有了官职,一家人该如何生活,还有儿女亲事又该怎么办?
蒙夫人正忽视乱想的时候,蒙也开口道:“我调任燕城巡检使,所以可以留下来了。”
巡检使,蒙夫人顿时愣住了,这燕城巡检使是正六品,等于官降三级,并且这个职位只是维护一下京城街道治安,抓些鼠窃狗偷之类的,麻烦事一堆容易得罪人却没有什么实权,蒙也手下许多人的官职都比这个高,甚至自己娘家还有姻亲中也有好几个官职比这个高的。
难怪蒙也回来不敢冲她发疯了,蒙夫人心底暗暗鄙视。
“小福那边,你要好好看顾,不能再出一点事了。”蒙也沉吟了一下,叮嘱道,“不要给连御风悔婚的机会。”
蒙夫人点点头,虽然蒙也没有细说,但是她也能猜到,蒙也这回是栽了,并不是轻易还能爬得起来,如今唯有死抓住这门姻亲才能有翻身的机会,否则只怕连着六品巡检使也做不下去。
另外,他还不知道,自己女儿跟连御风似乎已经有所勾结,想到这里,蒙夫人顿时闭紧嘴巴,这个时候千万不能让他知道,否则又会多生事端。
苏宜晴一觉醒来,只觉得这蒙府的一切都变了,一草一木一砖一瓦皆还是原样,变的是人心。
之前她回来,虽然府中下人并没有刁难,却也没有太过殷勤,后来蒙夫人交代,给她的一切完全比照嫡出的小姐来,丫鬟婆子也是笑脸相对,但是那种笑容却是敷衍的,丫鬟的服侍虽挑不出错,却也没有多用心,而如今却换了一个样,笑容虽一样不是真心,但是态度确实殷勤的,小心翼翼中带着明显的讨好。
芯儿出去了一圈,打听到蒙也被降职了,从三品将军变成了六品的巡检使,官降三级,府中下人个个人心惶惶,覆巢之下没有完卵,虽说现在没有覆巢,可主子官降三级,下人难道还能同等待遇,自然也跟着降三级,府中物质方面一时还显不出有何不同,年轻丫头小厮还懵懵懂懂,精明的管事们都已经有了危机感。
外院男管事们都是家奴,再着急也没办法,内宅的管事妈妈们心眼就活泛了起来,之前蒙也有意压制消息,故而多数下人们对蒙小福的亲事并不知情,少数听到一点风声因为主子没有明说,也不敢确定,如今没有刻意压制,二小姐有了一门顶好亲事的消息已经传遍了,那可是权势滔天的定王,别说是当王妃,就算是做妾那也是风光无限,若是能跟二小姐陪嫁过去,可就发了。
府内人人心浮动,稍微有点门路的都在打听,连芯儿也成了众人奉承得对象,更别说苏宜晴这个正主。
下人们苏宜晴可以不加理会,将她们挡在院外,可蒙也夫妇就不能不见了,蒙夫人还好,都是女人,苏宜晴虽不赞同蒙夫人做事方法,可对她的处境还是有着深深同情的,在这种同情心之下,无关利益的时候包容几分并不是难事。
但蒙也这个名义上的父亲她就有些无法忍受了,一切都是因为这个男人,是这个他的急功近利冷酷无情逼得女人都成了魔,蒙夫人跟蒙小福没有血缘关系,忽视乃至想要置蒙小福于死地虽过分,却还是可以理解,但蒙也就不一样了,虎毒还不食子呢,连亲生女儿都要杀的男人真是让人没话说,在事败之后居然又能做出一副慈父面容,真真让人恶心到了极点,相比之前苏三老爷无能和无能为力,这品质又降低了好几个台阶。
处在这种环境之下,不免让人郁闷,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要说痛苦严重些,就像蚊虫叮咬一般,不能说疼到哪里去,就是让人难以忍受。
在这种情况下,这日清晨,苏宜晴在丫鬟们端上来可以足够七八个人一起用餐的各色精致早点之时,突然没有了胃口,随便喝了清粥,便让人将这些东西撤下,随即屏退所有丫鬟婆子,只留下芯儿。
在所有人退下之后,苏宜晴淡淡对芯儿道:“你去准备一套普通些的衣裳,再四处打点一下,我要出门逛逛。”
“是,小姐。”芯儿没问为什么,准备去了。
没过多久,芯儿就拿着一套浅绿色绸缎衣裙道:“小姐,您看穿这件可合适?”
苏宜晴扫了一眼,皱眉:“还是有些华丽,没有细布的么?”
芯儿道:“小姐,燕城民风较大周京城开放,大家小姐走在大街上是常事,只要带上面纱即可,穿得好一些,麻烦会相对小一点,当然小姐若是有别的想法,奴婢再去准备。”
苏宜晴想想也有道理,人么,都是先敬罗衫后敬人的,地痞无赖哪里都有,一般小混混绝不敢轻易调戏欺辱衣着华丽之人,若是穿得寒酸就难说了。
既然如此,她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蒙家最近有些乱,芯儿呢又刻意打点过,因此要溜出去并不难,只是在看到芯儿出去之后,在角门边想要换一身衣服的时候,她道:“我想一个人走走,你不用跟着了。”
“小姐,您一个人……会不会不方便?”芯儿有些担忧,踌躇着道,“还是让奴婢跟着吧,奴婢保证不说话。”
苏宜晴淡漠道,“多年来我都是一个人,荒山野岭都走过,还怕这区区一个燕城,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你要说怕我跑了硬要跟着我无话可说,如果是别的,还是免了,有你跟着,我觉得心里不舒服。”
“对不起,小姐。”芯儿脸色黯然,退开一步。(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六章 探究
在苏宜晴即将要出去之际,芯儿又突然想到什么,赶紧跑了两步追上来递过两个小锦囊道,“小姐,您拿着这个。”
苏宜晴接过来,捏了捏,沉甸甸的两个小锦囊,应该是金银之物,这丫头想得挺周全的,无论什么时候,金钱都能摆平许多麻烦。
独自一人走在街道上,苏宜晴看着过往人群以及周围建筑,都是繁华大都,这燕城跟大周京城差别不大,街道宽大整洁,就是建筑风格略有不同,大周燕城显得粗狂大气一点,而大荆京城则偏向精致华丽。
在逛了一会之后,她突然觉得后头似乎有一双眼睛盯着,便绕了绕,穿街过巷,不时回头,却发觉那种感觉依旧强烈,不禁皱了皱眉头,路过一个卖铜镜的摊子前,装作挑选,拿起铜镜照了照,看到后头的人,顿时松了一口气,是连御风的护卫,之前奉命送她回蒙家的两个之一。
认出这个护卫之后,苏宜晴便捡偏僻的小巷子走,直到停在一条静悄悄的胡同里,站立了片刻,平静道:“出来吧。”苏宜晴淡淡道:“起来说话吧,免得别人看见大惊小怪的。”
“是。”黄玉松站起来就立在一旁一副垂手听令的表情。
苏宜晴不想傻站着说话,缓步向外走去,边走边问道:“是定王爷让你跟踪我的?”
黄玉松不敢跟苏宜晴并排而行,稍稍落后半步,恭敬道:“不,小姐别误会。王爷只是担心小姐安危,让属下保护小姐。”
“有区别么?”苏宜晴轻笑一声,“我此次出门纯属临时起意。你们居然能跟上,想来只怕整个蒙家都在你们王爷的监控之下吧?”
蒙小姐说的是事实。但这话难听了些,这话黄玉松不敢接,也不知道如何接,但是不说话显然又是默认,正有些着急的时候,苏宜晴又道:“行了,我知道了,这话你不用回答。”
黄玉松顿时松了一口气。
这时候两人已经走到大街上。站在大街上谈话有些不合适,苏宜晴看了看四周,指着前边一家茶楼道:“我有几句话想要问问黄……如何称呼你?”苏宜晴点点头:“黄玉松,我有点关于你们王爷的事想要问问你,不知道你可愿意回答,若是愿意,就上茶楼一谈如何?”
黄玉松道:“小姐只管问,只要属下能回答的,定会为小姐解答。”
苏宜晴也没有指望他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这人说话挺实在。
进了茶楼,要了间清净的雅间坐下,让跑堂的随便送上一壶香茶几样点心之后。便让他们不要进来打搅。
这间茶楼并不算大,可一切都很雅致,大堂里还有伶人弹琴唱曲,咿咿呀呀的很是悦耳。
“坐吧。”苏宜晴示意黄玉松坐下说话。
黄玉松站得笔直,道:“属下不敢。”
苏宜晴也就随口一说,等级分明的世界,真要他坐下,只怕他更不自在,也不想拐着弯了浪费时间了。直接便道:“听说定王爷前后共娶了三位妻子,皆短命。府中姬妾美人更是多不胜数,也多数不得善终。外头传言很是不堪,对此你怎么看?……
这话问得突然,但黄玉松心里显然有了应对之策,或者说这些众所皆知的事,他心中早就有答案,想也不想立即答道:“回小姐,传言皆是夸大其词,王爷是娶了几个妻子,只是除了大周郡主,另两位皆没有过门就薨了,跟我们王爷并没有关系的,至于其他内院之事,属下不敢胡言。”
“哦!”苏宜晴拿过茶碗,拨了拨茶叶,含笑道:“那日……若我也死了,只怕跟你们王爷也没有关系吧?”
黄玉松闻言,站直的身上又紧绷了起来,暗道,难怪王爷如此紧张,看着蒙小姐说话行事,真不是什么软和的主。
苏宜晴也不在为难他,笑笑又道:“大周郡主就算了,说说其他两位王妃的事,只说人尽皆知的就行,反正你不说,也会有人告诉我。”
“是。”黄玉松想想也有道理,便道:“王爷的第一位王妃是大荆郡主,当年属下并没有追随王爷去大荆,个中详情并不清楚,只知道郡主为盗贼所……杀,王府隔壁人家内斗,勾结盗匪相互残杀,郡主受了池鱼之灾……第二位王妃是老王妃的侄女,姓宁,算是跟王爷从小一起长大,不过从小体弱多病,两家早年就有口头婚约,只是宁小姐身子骨不好,从小泡在药罐里长大,宁家人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一度提出让其他小姐代嫁,是王爷仁义,坚持要娶,只可惜宁小姐福薄,还是没有能坚持到过门,人就没了,就算如此,王爷还是坚持将牌位迎过门。”
在自家病死的,苏宜晴暗暗思量,表面看是没什么问题,而且连御风看似还吃了亏,娶了个牌位,但却博得了一个好名声,而且耐人寻味的是,这位王妃排在她之后,居然是从小有婚约,死后痴情不改还坚持迎娶牌位,这可真是有意思。
黄玉松不见苏宜晴说话,停了一下,又继续道:“第三位其实并不能算是定王妃,她是殷将军之女,当时两家只是议亲,并没有正式下定,还在议亲阶段,殷小姐就得急症去死了,那阵边城闹瘟疫,并不止殷小姐,不少人都是一夜之间染病药石罔效的,不过外界人不明所以,便也将她算在王爷妻室之内,这种事也没法澄清,传来传去就传出了王爷克妻的名声。”
“宁小姐红颜薄命,王爷迎娶了宁小姐的牌位,就没迎娶殷小姐的牌位么?”苏宜晴沉吟了片刻,漫不经心问道。
黄玉松道:“这……不一样吧,宁小姐是交换庚帖正式定过亲的,自小就有情分,而殷小姐只是议亲,就算殷小姐康健,两人八字不合或者别的什么,也未必能嫁过来,如此怎么能迎娶呢?”
苏宜晴没在说话,低头用茶盖拨着茶叶。
黄玉松后边冷汗直冒,生怕这位蒙小姐又询问什么刁钻古怪的问题,想想接下来该询问那些美人了吧,他可要小心应答。
黄玉松的心提了半天,却没见苏宜晴在发问,一直重复着手中拿茶盖拨茶叶的动作,不知道在想什么,越是这样越让人提心吊胆,他禁不住想,这位蒙小姐该不是也如一般人一样,听得几位王妃均死于非命,吓破胆了吧。
“砰!”的一声轻响,黄玉松心弦一绷,抬眼苏宜晴将手里的茶碗重重放在桌上,面有怒色,急忙道:“蒙小姐,怎么了?”
苏宜晴恼怒道:“这家茶楼怎么了?明明欢快舒缓的曲子奏得这般伤心,让人听了郁闷的很,喝个茶都不能安生。……
“小姐,属下出去看看。”黄玉松一介武夫,心思又放在别的地方,根本就没有留意到曲调如何,只是听苏宜晴那么一说,习惯了主子一有不满,下属立即出去解决的他立即就出去了。
出去之后招过掌柜,沉着脸道:“你们怎么回事?我家小姐说这曲子奏的让人很扫兴。”
茶楼酒肆这种地方的掌柜最是能看人,见黄玉松服饰跟气度皆不凡,却还以下属自称,那么其背后的小姐身份该有多显赫,在天子脚下,权贵云集之地,这些人绝不能得罪,赶紧哈腰道:“公子真对不起,今儿弹琴的姑娘只是暂时来试试的,我换个弹奏的,您稍等。”
掌柜的匆匆下楼,楼下大堂里,有客人也在低声抱怨,这弹琵琶姑娘长得还算可以,就哭丧着脸,给谁看呢?曲子也悲悲切切真扫兴。
掌柜脸色也难看起来,冲着怀抱琵琶半遮面的姑娘道:“霜霜姑娘,别弹了,这点钱拿着,算是你今天辛苦一天的费用,你走吧。”
霜霜猛然抬头,红着眼眶哀求道:“掌柜的,我……我,求您再让我试试,我一定能弹好。”
掌柜的长叹一声:“霜霜姑娘,不是你弹得不好,而是你弹得太好了,让人很不舒服,你……我这茶楼小,委屈你了,你还是走吧,我宁愿请琴艺没有那么高,但是能对客人笑脸相迎的,要知道客人来听曲喝茶就是图个乐呵,要求不高,但是不喜欢有人甩脸色,我劝你一句,这一行的饭不是那么好吃的。”
“掌柜的求求你,我再也不敢了,我会笑的,求求您,再让我试试。”霜霜眼泪说着就滚了下来。
“走吧走吧,你上别家去试试,我这里已经有悦悦了,不需要那么多弹琴唱曲的。”掌柜的不为所动,还是悦悦这种知情识趣,偶尔还能跟客人调笑几句的姑娘好,明码实价,大家都高兴,卖唱的就得有卖唱的样,越是装清高,越是容易惹麻烦。
ps:所谓贵女不只有一个,各方智谋自然也不是女主一个,亲们说女主包子,其实不是的,只不过跟之前的对手比,双方实力太过悬殊,绵羊跟老虎之别,没有斗的可能性,一旦站在同一水平线上,女主其实也不是只会一味躲避。
故事格局太大,牵连的人物过多,一一出场,之后才慢慢汇聚合拢,这之前可能会有亲感觉散乱,耐心点,坚持就是胜利。
第二百三十七章 当局者迷
掌柜的边说就边把霜霜往外头推。
霜霜哭了起来,跪倒在地上,面对一个柔弱女子,掌柜的这时候就不好硬拉了,外头围了一群看热闹的,指指点点,不明就里的就不免出声谴责这茶楼掌柜的,以为是掌柜的逼良为娼。
掌柜的面对众人怀疑的目光,一张脸涨得通红,更是暗自下定决心,这霜霜就是一个惹祸的,绝不能留,便硬起心肠,招过俩伙计,要他们把霜霜硬拖出去。
“你们做什么?”随着一声爆喝,一个男子跑了进来,一把将那两伙计推出去,然后把霜霜扶起来,关切道:“霜霜,他们是不是欺负你?告诉我,我帮你出气。”
霜霜苦着一张脸脸,哽咽着就是不说话,那男子不禁对掌柜的怒目而视,一副想要上前揍人的样子。
楼上的苏宜晴看到那男子的脸,认出那人就是先前护送她而来的雷护卫,先是一怔,不禁暗暗觉得可惜,一条好汉,却没带眼睛识人,喜欢这种做作的女人,不过这都不关她的事,只希望这两人快些离去,她虽带着面纱,但还是不想要跟雷护卫碰到正面。
然而那个霜霜还是在那里纠缠不清,有雷护卫这个练家子在,茶楼的人也不敢上前硬拉她,就那么哭哭啼啼还挡着道的实在惹人心烦。
苏宜晴低眉想了想,吩咐了黄玉松两句,又从芯儿临出门前给的锦囊中取出两片金叶子,黄玉松本不敢拿苏宜晴的银钱,说是他带了银子的,不过看苏宜晴那不容拒绝的眼神,便也没再多话,领命而去。
下边。霜霜的哭哭啼啼更激起雷护卫的愤怒,冲着掌柜挥拳道:“霜霜不过是想在这里弹奏几曲,让大家能听听她的琵琶声。掌柜的何必那么不近人情?”
掌柜的暗暗叫苦,这可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就是招一个弹琴唱曲的,不合心意不招居然还不成,正想要想点委婉词儿,后边有人出声了。
“这位好汉,也别为难掌柜的,做生意的也不容易,我看这位姑娘琴艺不错。只是过于悲伤了些,想来是有了难处,这点钱拿着,好好回家去吧,茶楼酒肆这种地方,不是正经人家姑娘讨生活的地方。”
黄玉松说着就将两片金叶子放在了霜霜的面前。
霜霜先是一愣,随即慢慢拿起金叶子,就在黄玉松觉得功德圆满,转身要上楼之际,霜霜突然猛扑上来。跪在黄玉松脚边,梨花带雨的道:“公子大恩,不过小女子不是乞丐。只想要凭劳力挣钱,这金子小女子不敢接,还请公子拿回去。”
这,黄玉松为难起来。
雷护卫双目一瞪,从霜霜手上抢过金叶子,扔给黄玉松,冷声道:“把你的臭钱拿回去,别以为世间女子都是贪财的。”
“雷大哥,这位公子也是好心。”霜霜金叶子被抢有些淬不及防。急急转头又对黄玉松道,“公子对不起。我这位邻居性子直了些,公子善心。小女子铭感于心……”
“铭感于心你又要如何?”
一道清冷的声音打断了霜霜的话,霜霜望过去,却是一个带着面纱,身着淡蓝色丝绸衣裙,发髻上仅仅带着一只碧绿通透玉簪的姑娘身形优美的缓缓走来,露出的一双眼中带着明显的讥笑。
霜霜紧咬嘴唇,低头扫了一眼自己身上浅青布裙,同样是淡色的,但是人家的是绸缎的,走起路来裙摆飞扬,婀娜中透着贵气,而她却显得萎缩了些,想到这里,她虽是跪着,脊背不由得挺直了些,铿锵道:“小女子自当结草衔环报答。”
“现在你已经把金子还了,他还有何恩于你,至于你要结草衔环?”苏宜晴讥笑道,“你也不想想,人家想不想带你回家养着你让你有机会结草衔环。”
周围看官们细细一品苏宜晴的话,再结合先前这霜霜的一番做派,又看着相对粗野的雷涛以及衣着虽不华丽却有些讲究并且气宇不凡的黄玉松,顿时轰然一笑,笑声中有人高声道:“姑娘,你若是想要钓金龟婿,应该去聚红楼,哪里的公子比较会怜香惜玉。”
苏宜晴戏看够了,也不想要再看下去,这个霜霜也许也就想要一条比较光明的路,并非十恶不赦,讥讽几声,让她得个小教训也就够了,做人不能太绝,便绕过霜霜径直走了,她一走,黄玉松赶紧也跟上去。
霜霜不死心,还想要伸手去拉扯走过她身边的黄玉松,突然手被人一把扯开了,抬头一看,碰上的却是雷涛一双愤怒的眼睛,不禁有些害怕。
雷涛将她一把扯开之后,深深吐了一口气,骂了一句,“丢人现眼。”说完也走了。
留下呆若木鸡的霜霜,还有身后满堂讥笑声。
眼看着天色不早了,苏宜晴游玩的心思已消,正想要回去,身后的黄玉松低声道:“小姐,茶楼的那个男人跟了上来。”
苏宜晴闻言在街边停住了脚步,就那么静静看着跟上来的跟上来的雷涛。
雷涛看了一眼暗自戒备的黄玉松,习武出身,他一眼就看出对方的戒心,离着苏宜晴几步,说道:“多谢二小姐,不管二小姐出于什么目的,雷某都感激,他日若是有机会,一定相报。”
“你倒是没有蠢到极点。”苏宜晴缓步上前,将芯儿给的锦囊之一拿出来,轻声道:“你说的这句话正是我想要对你说的,不管雷护卫出于什么目的,我一样感激雷护卫当初的拼死相助,我不太习惯欠人人情,一点俗物,希望雷护卫别拒绝。”
雷涛接过锦囊,轻轻一捏,隔着绒布也能摸出贵金属特有的冰冷,当即自嘲一声,“这大概是我目前最需要的,也罢,不过若有机会,雷某一定会报答二小姐的,另外雷某也知道什么时候该闭紧自己的嘴巴。”
苏宜晴轻笑一声,暗暗摇了摇头,这个人大概以为她用钱收买他,让他不要说出当然危急之时将芯儿推下车的事,误会就误会吧,她也不想澄清,只道:“我倒是不希望你有这个机会,另外奉劝雷护卫一句,不要轻易被女人的外表给欺骗了,女人的柔弱跟男人的坚强一样都是一种生存手段,尤其是恶劣环境中还能柔弱的女子最为可怕。”
雷涛想起霜霜,不得不说,这二小姐说得极是,他认识霜霜那么多年,霜霜一直雷大哥前雷大哥后的叫他,什么事都跟他说,经常对着他哭泣诉苦,他便以为霜霜喜欢他,就一直照顾着霜霜,想不到霜霜不过是在利用他,所谓想要自力更生希望更多人听到她的琵琶声不过是一个借口,他都告诉她,他攒了一笔钱,够他们两人买房置地过和和美美的小日子,她却还是坚持要到茶楼弹奏,现在看来她不过是吊着他留作后路,她真正期盼的还是能在茶楼这种地方遇到哪个贵公子过上穿金戴银的生活。
可笑他一直被他的柔弱所欺骗,大丈夫何患无妻,若不是她一直惺惺作态装可怜,他上哪娶不到老婆,何必要这种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一辈子需要人照顾的女人?
苏宜晴走了好几步,突然回头,看到雷涛还呆站在原地,心头猛然一震,雷涛是当局者迷,她呢,她又何尝不是?连御风种种所作所为皆告诉世人,他绝非善类,这种人哪里还能剩下多少良心?可偏偏她还是固执的认为他只是逼不得已,一再想要给找借口给他机会。
人有时候就是那么固执,不想要改变,这些年她要真想要一个简简单单的家未必就不可能,偏偏她找了种种借口,否决了所有的可能,兜兜转转还是再次跟他相遇,与其说是天意,还不如说她内心深处期望有这样一个结果呢。
从角门溜进去,回到屋里,芯儿早就在等候,苏宜晴随口问道:“没出什么事吧?”
芯儿低眉道:“夫人派人来过两次,奴婢说小姐身子不适,挡回去了,可后边夫人亲自来了,奴婢没办法,只好说,小姐出去了。”
“你这样一说,她就走了么?”苏宜晴边换衣裳边问道。
芯儿隔着屏风低声答道:“当然没有,夫人训斥了奴婢一顿,还说要派人出去找,奴婢觉得她是虚张声势,就……就说小姐是赴连王爷之邀,然后夫人就不说话了,只让小姐回来去找她一趟。”
听到芯儿的回答,苏宜晴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这丫鬟的借口只是巧合还是别的什么?
暂时还是别想那么多,苏宜晴换好衣裳,想想也无事可做,还是去见见蒙夫人吧,不然迟了倒像是在端着架子似的。
做为正受宠的小姐,除非刻意不让人跟随,不然苏宜晴稍微挪动一下脚步,就会有一群人前呼后拥的服侍,去蒙夫人的正院也不例外,除芯儿之外还有四个丫鬟,两个媳妇子,两个粗使婆子,一个嬷嬷就那么浩浩荡荡的向蒙夫人的正院走去。(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八章 没有好感的姐妹
这样的阵容其实还可以更夸张的,本来嬷嬷还问要不要将软轿抬过来,苏宜晴说不用,她们才罢休,就那么几分钟的路程,上轿下轿的功夫都能走到一半了。
饶是如此,这群下人手里都拿着东西,丫鬟有拿小水壶小茶杯,有拿披风纱巾,还有拿扇子的,一个婆子手里提了个大篮子,估摸着是一些简单梳洗用具,媳妇婆子有拿伞还有拿小藤椅以及一些乱七八糟不知道什么东西的。
这样的阵容,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为出远门准备的,苏宜晴知道,这是府中人人自危,人心浮动的结果,宁可多做一些,也不能做错一件事,如今她身边伺候人的位置是人人争抢的,稍微不留意就会被人顶下去,这种情况在远平伯府,她已经经历过一次,在知道她不用远嫁外邦之后,很多人都想方设法往她跟前凑,希望能跟着陪嫁到新府邸。
进了蒙夫人院中,没有如平常一样等丫鬟通报,而是老远就有蒙夫人的贴身丫鬟扇儿迎出来,笑着道:“二小姐来了,夫人刚巧还在念叨着,二小姐快请。”
苏宜晴缓步上前,突然听到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不由得停住脚步,这样肆意大笑,可不像是丫鬟,难道蒙夫人有客人?便将目光投向扇儿。
扇儿笑着解释道:“是小姐回来了,跟夫人正说话。”
说完这句,扇儿看到苏宜晴眼神似乎有些不善,立即醒悟过来,补充道:“是……三小姐回来了。”
苏宜晴眉头微微皱起一言不发一动不动的样子让扇儿很是不安,她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夫人嫁过来不久。大小姐就出嫁了,二小姐又在外边,府中就一个小姐。于是大伙都习惯把三字去掉,直接称呼三小姐为小姐。二小姐回来之后,因为三小姐不在,也就没有刻意提起这个称呼,二小姐虽是庶出,但明显要嫁贵婿,三小姐今后嫁的再好也没有可能超过二小姐。
以后怎么样不知道,至少目前府中是以二小姐为尊,就算是夫人在二小姐面前也不敢多说什么。她方才无意中说错的称呼会不会让二小姐误会,认为是她看不起二小姐?这可怎么是好?
就在扇儿脑子极速的转动着,想要找什么借口的时候,苏宜晴又开始向前走了,她也顾不得在说什么,有些事不是她一个小丫鬟能说话的,二小姐总不至于为了一个称呼而对她这个小丫鬟怎么样。
扇儿引起的挑起门帘,苏宜晴缓步走了进去。
“福儿来了。”蒙夫人带着和蔼的笑容打招呼,并对坐在她身旁大概十三,四岁的粉衣少女道。“雁儿,还记得你二姐姐吧?小时候她经常抱着你玩的,快叫二姐姐。”
听了最后这一句。苏宜晴忍住想要翻白眼的冲动,她十岁离开京城,这蒙雁当初才多少岁,谁还能记得,这还罢了,论起当年她的身份,别说抱这个这个嫡出小姐了,只怕接近几步看一眼都难,这瞎话也说得太假了。
蒙雁显然也有些不以为然。不过还是唤了一声,“二姐姐好。”紧接着就打量起苏宜晴来。
既然蒙雁就那么直勾勾的打量她。苏宜晴也不客气的望过去,只见蒙雁身着一袭淡红色长裙。身披白色轻纱,腰间一条精致的红色织锦腰带衬托出纤细的腰身,墨色的秀发上仅仅插了一根镶着红宝石的镂空金蝴蝶发簪,柳叶眉,樱桃嘴,小巧的鼻梁,粉腮红润,黑亮的双眸是半月形的,即使不笑也给人一种甜甜的笑意。
是个小美人,但不是很出色,而且目光太过随意似乎并没有学到她母亲那种伪装的手段,苏宜晴在心底下了判断,虽然她看人也不是每一次都准,但也能做到八九不离十,错看的那一两分则就是伪装的高手。
蒙雁在打量完苏宜晴之后,心底也有些不屑,不是她看不起这个庶出姐姐,只是想想长大的就是没有规矩没有礼貌,见了嫡母也没有恭敬行礼,还一直盯着她瞧,仔细打量她的衣着收拾,活像没见过好东西似的。
蒙夫人看到姐妹俩见面的情形也颇有些头疼,蒙小福不必说,不能指望她对雁儿多亲近,可自己方才在雁儿面前说了半天好话,打悲情牌,让她觉得这个庶出姐姐可怜,又即将出嫁,嫁给的还是那样一个有克妻之名并且生性风流的男人,希望这个一向心软的女儿能心生同情,多忍让几分,可如今看来是心思白费了,自己女儿对于这个庶出姐姐第一眼就没有了太多的好感。
看来是她判断错误,早知道不把女儿对这个庶出姐姐的感觉往可怜上面引了,她算错了一点,这个庶女已经不是初入府邸那个谨慎小心带着点卑微的乡下姑娘了,她如今有了靠山,一身的气势都上来了,这样的姑娘跟可怜是靠不上边的。
早知道……诶!早知道也没什么别的办法,还是顺其自然吧,好在这个庶女很快就要出阁了,跟女儿也不会有太多相处的机会。
姐妹的初次见面就在两人心思各异的情形下进行,蒙雁固然对苏宜晴第一眼印象不好,苏宜晴对蒙雁也没有太多好感,当然也没有恶感,也就是当成了路人,跟之前那些一两面之缘的贵女或者小家碧玉一般。
蒙夫人见状心里着急,努力想要找话条件气氛,结果收效甚微,两边都不配合,明显在敷衍,她除了暗暗叹气之外也别无他法。
接下来的数日,蒙夫人常常到苏宜晴院中看望,送点东西表示关心,却没有带着蒙雁,大概是无法劝说自己的亲生女儿,与其带过来对苏宜晴表示轻视,还真不如不带过来,自己多说些好话就是了。
蒙府上下人等苏宜晴并没有过多在意,目前的情势看,蒙家暂时不会对她不利,当然也不能排除有谁突然癫狂起来,但像之前那种几乎是明目张胆暗杀是不行了,她唯有在饮食上多加注意一些,不要给人下毒的机会就是了。
当然论起下毒的风险其实并不比暗杀小,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更容易暴露,毕竟这世上无色无味毒死人之后没有一点症状的毒药是非常少的,至少苏宜晴并没有碰到过,就她的观点,持有这种毒药的若是被世人所知,绝对是抄家灭族的大罪,上至皇亲国戚,下至平民百姓,谁不爱惜自己的小命,谁也不想不明不白就死了,持有这种毒药的人难道还能说自己就是收藏来玩玩的?
所以饮食上下毒基本上可操作的可能性非常低,至于朱门中所谓毒杀,基本也就是骗骗外行,多少也都是心知肚明的或者说相关人员自欺欺人不想查,就如同当年远平伯府中苏谨明的被害,真想要彻查未必就不能,只是承担不起查清的后果,故而只能不了了之找个杀伤力最低的替罪羊便是了。
目前苏宜晴最头疼的反而是芯儿,如果没有遇到连御风,没有跟这个人再扯上关系,很多事她也是无所谓了,管芯儿和周太夫人什么目的,反正蒙家上下也没什么好人,真要有什么牵扯也不冤枉。
但是现在连御风被牵扯了进来,一夜夫妻百日恩,无论他是什么样的人,至少他没有主动伤害过她,所以她也不想要伤他,特别是被人利用去伤他。
而芯儿这些日子行踪颇有些诡异,借由她在蒙府中的地位,经常的就借故往外头跑,三天两头不见人影,也不知道在做什么,她没有问,但是却始终心存疑惑。
这一日黄昏,她眼见芯儿又行迹鬼祟的偷溜出门,便叮咛身边小丫鬟,她要休息一下,无事万不可打搅,之后换上寻常衣服,偷偷跟了上去。
也许是追错了方向,走了许久,都没有见到芯儿,也不知道这丫鬟上哪里去了。
眼看着天渐渐黑了下来,再不回去很可能小丫鬟就要发现她偷溜了,为了避免引起混乱,她还是及早回去比较好。
世事就是那么奇妙,想找的时候找不到,放弃了的时候,苏宜晴却发现芯儿就在前面小巷子里走着,她顾不得其他了,立即就追了上去。
不知道芯儿是不是有点所察觉,神态有些慌张,不是回头看,苏宜晴几次都差点被看到,不过正因如此,才更加的怀疑,这丫鬟是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这才如此慌张,只可惜方才没有跟上,不知道她去哪儿,现在看方向是回府,大概也没什么事了。
因为觉得没什么事,又怕被芯儿看到,苏宜晴就不敢跟得太紧,逐渐落后了一些,渐渐看不到芯儿了,入夜之后的小巷子很安静,古代灯油贵,多数百姓都是如出而作,日落而息,现在这个世界若是现代,正式华灯初上街市最热闹的时候,而在古代,已经算是夜深人静了。(未完待续)
ps:有个朋友看了我小说,吐槽到,知道你小说毛病在哪里么?不少主角软弱,不是情节散漫,而是你没有能塑造让人恶心并且生命力如小强一般屡败屡战的女配男配或者说反派,这样就没有让人踩了之后觉得爽的感觉。
好吧,咱得承认,不是不懂,而是本身很讨厌这种总也灭不掉的反派,不想看到他们多蹦跶一会,不过看别人家书的时候,要遇到这种反派,哪怕情节在不喜欢也得撑着一口气看下去,就为了能看到恶人终于被灭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