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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茈茵     贵女谋txt下载     贵女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九十四章 算计

    秦,柳两家联姻之事在潞州城引起很大哗然,一个是充满铜臭的商贾之家,一个是当地威望极高的名门望族,两家的身份地位犹如天壤之别。

    若不是柳家当家人亲口承认亲事,所有人几乎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名门望族之女倒不是不能嫁入商贾之家,只是通常这种联姻都是庶女或者不受重视的旁支嫡女,而像现在这样嫡枝嫡女几乎是不可能的,尤其柳小姐本人更是有着良好教养,才貌双全,多少门登户对的高门大族求娶而不得,现在却要嫁给一个满身铜臭的商贾之子。

    一时间柳家门庭若市,不少亲朋好友上门劝说柳家家主打消这个主意,取消亲事,毕竟有这样一门姻亲并不光彩,然而无论谁劝说,都无功而返,亲事紧锣密鼓进行。

    与此同时,秦家在悄悄的抛售手中的产业,看出内情的人都觉得正常,名门望族说得光彩,若是没有足够的金钱支持,那就跟穿着破旧长衫撑着一份清高的穷酸秀才,比打短工苦力更让人看不起。

    乱世名门望族更需要钱财来维持。

    在婚礼前夕,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在入夜后悄悄驶进了秦家大宅……

    秦夫人屏退了所有下人,单独见的来人。

    “芜儿,你怎么来了?”秦夫人笑着问道。

    “弟弟即将成亲,我这个做姐姐的能不亲自来祝贺么?”秦芜有些伤感的看着母亲,声音里没有意思的喜悦。

    秦夫人语塞,叹了一口气,也有些伤感道:“芜儿,别怪娘,你也知道我们家的情况,这也是为了你好。”

    “我知道。”秦芜点头,之后道,“可是我不明白。娘你为何要与柳家联姻,柳家的心思路人皆知,您真的打算满足他们的要求么?”

    “这娘自有打算,你就别管了。”秦夫人勉强笑了笑。安慰道,“相信娘,没事的。”

    “柳家小姐才德兼备,的确是个好媳妇人选,可柳家不会平白无故把女儿嫁入我们家,娘您若是满足他们的要求就是不义,若是不满足,就是欺骗也是不义。”秦芜平静的看着母亲,“您选择后者,想着只要柳小姐嫁过来。就是我们家的人,到时候我们不给他们钱他们又能怎么样?毕竟柳家这样的人家,不会直通通的卖女儿,他们的说法会很婉转,等生米做成熟饭。您可以当作什么都不懂,对么?”

    “都说知女莫若母,反之也一样,女儿是娘贴身的小棉袄。”秦夫人苦笑一下,“芜儿,这都是为了我们家的将来,娘不想在娘百年之后。我们家会恢复以前的样子,你的父亲和弟弟撑不起一个家,这个家需要一个能干的女主人。”

    秦芜有些忧伤叹道:“娘,就算如此,好姑娘多得是,一般人家也有聪明的姑娘。有些事可以慢慢教的,您何必呢?”

    “找一个各方面都合适的并不容易,还要你弟弟喜欢,她也不嫌弃你弟弟……更重要的是,娘没有时间了。”秦夫人看着女儿。“本来在这大喜的日子,娘不想要提的,娘想要过段时间在告诉你们,可是现在不说不行了,娘最近常常头疼,大夫说娘脑子里长了东西,随时会……所以娘没有时间了。”

    秦芜顿时一惊,“娘,怎么会这样?大夫确定么?”

    秦夫人点点头,“要不是这样,娘怎么会答应这门亲事,这门亲事对你弟弟好,对柳小姐也好,娘问过,若是不嫁给弟弟,柳小姐可能会被送进平王府做妾侍,柳家在我们当地是名门望族,柳小姐也是才貌双全,可王府美女如云,这样的家世样貌在王府实在太多,柳小姐并不愿意,她宁愿嫁个平庸的普通人。”

    秦芜眉头皱了起来,急忙道:“娘,平王府不好惹,既然柳家不把女儿送进王府,而嫁如我们家,想必是打算替平王筹集大笔资金,以图日后……我们家娶了柳家女儿,若是不把钱财献出去,那些人怎么肯放过我们?”

    “这个娘想过了,柳小姐是柳家掌上明珠,她父母对她也是真心疼爱,不会让她年纪轻轻就守寡,到时候我们家真没钱,他们能把我们怎么样?”秦夫人胸有成竹道,“娘自有打算,这个你别管了,芜儿,听娘的话,你已经是别家的人,这事跟你没关系,好好过你们的小日子,好么?”

    秦芜看着憔悴的母亲,只能缓缓点头,事已至此,反悔已是不可能,只希望一向有主意的母亲真能想出两全之策。

    几日之后,秦,柳两家的亲事在潞州城慢慢平息下来。

    又在一个月明星稀的夜里。

    几辆马车悄悄的从秦家大宅驶出。

    买通了守城的官兵之后,出城来到一座废弃的屋子。

    一身布衣的秦夫人从马车上下来,命其他人都留在马车上,她一人进入破屋焦急等待着。

    过了良久,才有一道黑影闪进,这人穿着夜行衣,黑纱蒙面,进门就压低声音问秦夫人:“东西都带来了么?”

    秦夫人低着头道:“是的,郡主,这些年我做生意赚的,都在这里了,一时之间没有那么多金银可换,但是平日里,很多我都是换成贵重易携带的珍贵珠宝细软,你检查看看。”

    黑衣女子淡淡道:“不用了,秦夫人,我相信你,你可以走……”

    话没说完,黑衣女子就瘫软在地上。

    秦夫人不敢直视对方眼睛,跪下道:“郡主,对不起,我也是不得已的,他们抓了我儿子扣住我相公,若是不这样,他们会杀了我全家的,郡主对不起,不过您别害怕,他们答应不会上您性命的,他们只是有事想要找郡主帮忙。”

    说了一大堆自己也没底的内疚话之后,秦夫人才慢慢走上前,轻轻摘下女子的面纱,面纱一除,她也没敢直视对方眼睛,只听对方低笑一声,声音有些怪,她这才打着胆子看了一眼,这一眼让她不由得惊道:“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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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五章 都是陷阱

    出现在秦夫人面前的是一张陌生的年轻脸庞,美丽却充满了风尘味,能让人一眼就看出不是良家女子。

    女子略带憔悴的却异常妩媚的眼睛朝着秦夫人笑笑,道:“我是一个戏子,娼妓,对你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得了病,难以启齿的病,想投河怕弄脏河水,犹豫间,一个女人拉住了我,问我愿不愿意死之前给家人或者别的什么人弄笔钱,让我的死变得稍微有点价值,在问明了要做的事之后,我自然没拒绝,她要我做的事很简单,就是穿着夜行衣,来到这里,问一句话,接下来就随我高兴了。”

    秦夫人面如死灰,原来那个人早就看穿了她的打算。

    女子讥讽的笑着道:“来之前,我并不知道要见的是什么人,也不知道什么事,作为一个戏子,看多了戏本,我忍不住想,来的会是什么人,是负心的少年郎?还是脑满肠肥的富商?或者冷酷的杀手,真没想到,来的却是潞州城里的传奇人物,哦,忘了说,秦夫人,我曾经在陆老板的宴席上见过您,那时候我只是戏台上的一个伶人,演的也不是什么名角,只是一个跪在一旁连句台词都没有的小丫鬟,用艳慕的眼睛看着台下衣饰华丽的贵妇们……真想不到在我临死前还能再演一次戏,夫人您刚才叫我什么?郡主?看来我最后一个角色居然是一位郡主,是货真价实的郡主么?一位真正的郡主怎么会半夜三更出现在荒郊野外,真难以想象,荒诞戏本上的故事居然真实上演,人生如戏,戏如人生,以前我一直厌恶演戏,觉得台上太后公主小姐都是假的,没人看得起。现在才觉得能一直演下去也是一种幸福,可惜我不能继续了,真想要知道这到底是一出什么样的戏……”

    女子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然后彻底没有声息了。一丝血迹从她鼻孔慢慢流了下来,再没有经验的人也能看得出,她死了,服毒自尽。

    秦夫人呆在原地,不知道如何是好,直到几个身手矫捷的男子闯了进来,看了地上的女人一眼,领头的沉声道:“怎么回事?她不是宁福郡主,秦夫人,您给郡主报信了?”

    秦夫人僵硬的摇头:“要是我报信。现在这里就不会有一个死人了。”

    “那可不一定。”领头男子盯着秦夫人声音无比冰冷,“或者这是你们故意演的一出戏,如果没人出现,你的麻烦就大了,可惜这太天真。我们只在意能不能抓到人,不在意过程。”

    “我没有,我没有。”秦夫人一听到一出戏这几个字,头就向被重击一样,嗡嗡响,愧疚,恐惧。担忧各种情绪袭上心头,让她忍不住尖叫起来。

    “你没有利用价值了。”领头男子说着就要举刀。

    秦夫人闭上了眼睛,她知道会有这一天,这样也好,她算是罪有应得了。

    “等等。”

    有人匆匆而来,打断了行刑。

    那人在领头男子耳边耳语几句。领头男子看着秦夫人说了句,“你运气真不好。”然后就让人把秦夫人带走了。

    骤变太多,秦夫人一向机变的脑子转不过来了。

    直到被压进一座阴暗的地牢,她的丈夫,儿子。还有刚进门的新媳妇都在,那些人把她关进牢里之后就没再管,也无人审问。

    新媳妇柳小姐早就吓坏了,才新婚没几天,她从娘家回门归来,就被一群凶神恶煞抓紧了这里,她大家小姐出身,为嫁入高门做准备,从小就有嬷嬷教导礼仪,以及处变不惊应付各种后宅事端的办法,可从来没有人教她这样的情况该如何应对,或者是因为这不是一个内宅妇人能应付的,没有任何方法可以解决。

    除了哭泣之外,柳小姐没有别的办法,然而让她更失望的是,比她大好几岁的丈夫居然哭得比她厉害,简直不像个男人。

    这种如女人式的哭泣一直到秦夫人被关进来达到顶点,秦岗哭着求自己的母亲想办法。

    秦夫人心痛如绞,但是她又有什么办法?现在人家连跟他们多说一句话都不肯,她忍不住想这是不是就是报应?她出卖自己的恩人,得到了报应,老天要收回别人赐予的一切。

    地牢里没有窗户,阳光透不进来,根本就分不清白天黑夜,只有外边墙角的一直火把在发出一点点光,让人不至于在一片黑暗中崩溃。

    不知道过了多久,又有几个人被压了进来,是秦夫人的心又像是被捅了一刀,是女儿,还有女儿的夫家石家一家人,有女儿的婆婆,丈夫,以及大伯一家人。

    秦芜在看到自己一家人的那一刻便明白了到底是为了什么,忍不住闭上了眼睛,而她的丈夫却一点都不知道,还在不停哭叫哀求,小小地牢又弥漫了一股恐惧的气息。

    好容易等到秦芜夫家一家人哭累了,求累了,这才想起问发生什么事。

    秦家人自知是自己连了了姻亲,支吾着不肯说,柳小姐就没什么顾忌,将知道的一股脑都说了。

    秦芜的丈夫用拳头直砸自己的脑袋,他那个老母快要晕过去了,由于他一家还算憨厚,秦夫人给女儿挑选的时候,刻意挑选了这样一家人,秦芜的丈夫没有直接埋怨,婆婆有心无力,哥哥也是有些软弱,但是她那个嫂子却真正乡下泼妇,当即谩骂起来,还要上前厮打秦家人,却被秦芜的相公拦住了,但是秦芜的相公石头也忍不住埋怨了。

    秦夫人不忍心看到女儿这样被苛责,忍不住道:“石头,你本是我铺子里一个小学徒,老母病重,一家人眼看就要活不下去,是我出钱给你们看病,让你学手艺,还给你们家盖了房子,把女儿许配给你,让你哥哥也娶上了媳妇,若是没有我们家,你们一家都要饿死病死,如今虽是我们家连累了你,但是谁家没有个天灾人祸,我们不愿意这样,事已至此,你们就算是打死我们一家也于事无补啊!”

第一百九十六章 同流合污

    石家人受过秦家大恩,还是知道点廉耻的,一时也说不出话来,但是石头哥哥的媳妇张氏却依旧谩骂道:“呸!这算什么大恩,你们一家做下株连满门的罪过,就想要拉一个人把女儿塞过去,根本就存心害人家,如果当初没有接受你们恩惠,石家人苦就苦点,未必就死全家,还有老娘,要是不是你们,老娘也不至于受这样的苦,对了,还有这位柳娘子,你也是被他们骗嫁进来的吧?真真是猪狗不如的东西,你这死鬼,还说这弟媳像天仙,心肠好又贤惠,整天拿她跟老娘比,现在知道了吧,什么天仙?披了一张人皮的夺命鬼……”

    张氏满腔怨恨化作污言毁语,字字如刀,秦芜终于承受不住,打从母亲决定跟柳家联姻开始,她就一直担惊受怕,大户人家都不好惹,人家哪容得母亲如此欺骗,事后肯定要用各种手段逼迫,她能理解母亲害怕失去一切之后任人宰割的恐惧心理,但这样的作法真的就能保住一切么?她很怀疑。

    郁结于心,秦芜在谩骂声中吐了一口血,然后在秦岗和他父亲的惊呼声中慢慢倒了下去。

    秦芜倒下去的姿势让秦夫人想起那个死在破屋子里的女人,她中了迷药的时候也是这样倒下去的,尽管当时没事,可没过多久,她就死了,自己的女儿也会一样么?

    想到女儿在自己面前死去,秦夫人发了疯一样猛拍牢房的门,大叫救命。

    叫了许久,无人理会之后,她开始撞门,边撞边喊不想要让我立即死就开门。

    秦夫人猜的不错,这些人一开始没杀她们,并不是想要折磨他们而是还想要利用她们做什么事,至于她们到了这个地步还能有什么利用价值。她已经不愿意再去头疼,只要儿子女儿能活命不再受苦,她甘愿下地狱。

    之前那个领头男子出现了,旁边还有一个穿着黑色斗篷。黑纱遮面,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一点肌肤都不露的男子。

    领头男子见道秦夫人披头散发,形同疯子一样,眼带讥笑,却没有废话,道:“秦夫人果然是个聪明人,跟聪明人打交道总是比较容易,你现在唯一的利用价值就是,帮我们引出宁福郡主。”

    秦夫人先是拼命点头。之后道:“我愿意,可是郡主已经识破了我,我怎么能再找她出来?”

    领头男子淡淡道:“我们查过,宁福郡主这个人,看得出她是一个心软的人。只要放出风声,你全家都要被人凌迟了,包括你亲家媳妇肚子里怀着的孩子,依宁福郡主的为人,会想办法的,心软的人总是容易上当。”

    领头男子的话对秦夫人又是一种刺激,是的。郡主的确是一个好人,总是尽力帮助需要帮助的人,因此她全家才能沉冤得雪,可以的话,她宁愿全家一起痛快死去,但是她明白。那些人是不会让她们轻易去死的。

    “这位老爷,把我也放出去吧,我跟他们没有关系的,求求你们。”在领头男子跟秦夫人说话的是,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大叫起来。

    领头男子厌恶的皱起眉头。他讨厌跟不识相的人打交道,于是一刀寒光闪过,张氏捂着喉咙,睁大眼睛,再也说不出话来,鲜血从她手指甲渗漏出来,她喉咙只发出细小却让人听了心底发寒的咯咯声。

    很快的,张氏连那吱吱声也说不出来了,却保持着双膝跪地的姿势,这可怖的一幕让所有人都骇然。

    “谁再敢乱出声,下场就是这样。”随着领头男子的威胁,牢内顿时一片静寂,连呼吸声也听不到了。

    之后领头男子看了一眼牢里的人,指着秦芜道:“秦夫人,你女儿看起来胆识不错,比儿子抢,你们母女两就出去想办法,记住,要是出了差错,你们的丈夫和父兄就没有刚才那么幸运,我会每天从他们身上割一片肉,让他们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淡然的语气吐出让人遍体生寒的言语,此时的秦夫人除了点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之后她和秦芜就被放了出来。

    领头男子让人把她们的眼睛堵上,然后坐上马车走了许久,她们下了马车,发现身处自己家后院内,那些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

    秦夫人和女儿在没有人发现之前,赶紧进屋熟悉,免得有人发现她们的异样。

    稍微整理得可以见人之后,听得门外有声音,出来一看,却是自家的仆妇,那仆妇见到秦夫人母女先是一愣,今儿满脸堆笑道:“夫人,您回来了。”

    秦夫人木然点了一下头,仆妇身份低微,没敢多问。

    之后秦夫人发现宅内一切依旧井然有序,下人们似乎不知道主人家发生了巨大的变故,在秦夫人旁敲侧击之下,只知道有管事的传下话,说是夫人一家外出探亲,可具体是那个管事传的却是不知,因为不能光明正大一个个叫来询问。

    不过想想也没有问的必要,到了这个地步,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究竟是谁已经不重要,她现在唯一的目标就是服从那些人的安排。

    至于这些人是不是会准守诺言,事成之后放她们一家一条生路,她已经不愿意再想。

    秦芜看着母亲强装无事一般打点一切,在空下来问她要不要请一个大夫时,秦芜摇摇头,问道:“娘,您真的认为可以引郡主出来么?”

    秦夫人有些茫然,长叹道:“娘不知道,娘只能尽力而为,至少我们在做事,就算失败,那些人看在我们尽力的份上,不会太过为难你爹和弟弟,其他的就顾不得了。”

    “为了一己之私,唯利是图忘恩负义,只怕后果会更加严重的。”秦芜绝望的看着让母亲,“郡主虽善良,但是她不是傻瓜,也不是以德报怨之人,否则的话京城那么多风风雨雨,她早就死了。”

    “娘,知道,但如今我们还有选择的权利么?”秦夫人望了望四周,压低声音,“娘也觉得郡主不会上当,娘也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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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七章 不上当

    秦夫人利用下人在各个茶楼酒肆放出风声,说是回乡途中被人打劫,家人都被劫走,要求重金赎回,秦夫人也象征性的走了几个平日里相熟的富商,商量着借钱,在这乱世,一说借钱,人人都躲,加上她有意去的都是极小气的那些,凡是有可能会借给她的她都不去,免得害了人家。

    就这样,秦家父子被绑架,没钱就要被撕票的消息传得街知巷闻,每日里只看到秦夫人匆匆来去的焦灼身影。

    一间普通的民宅内,领头男子对那个始终没有摘下斗篷面纱的人道:“已经十日了,一点动静都没有,宁福郡主说不定早就已经离开潞州了,我们的绝顶高手们都汇聚潞州,这样守株待兔的等下去,是否得不偿失?”

    天下大乱,身怀绝技的高手是一种稀缺的资源,每一处都急需,现在为了一个女子,就那么劳师动众的枯等,很不值得的,领头男子觉得没必要。

    “很多事情成败关键只可能是一个小女子而已,耐心等下去,抓住人,一切就都值得。”斗篷男子说话的声音十分低哑,让人辨不清年龄,甚至是男是女都未必说得准。

    明知道是陷阱,还会有人往下跳么?领头男子暗暗腹诽,除非是狂傲得自以为天下第一的疯子,不然不会有那么傻的人。

    斗篷男子看穿那领头男子的心思,淡然道:“有时候要抛弃自己的良心并不是一件那么容易的事。”

    领头男子还是不太明白,但是他知道有些事该问,有些不该问太多。

    一个雾气弥漫的清晨,一个小乞丐在大户人家门口徘徊,想着趁人家一开门就去乞讨,大户人家早上总会有一些剩饭剩菜要倒掉,当天溜达到一家门口的时候,原因看见一截蓝色的绸缎,便以为是谁家掉的荷包。急忙一个箭步上去,想要揣在怀里,因为太急,他弯腰的时候甚至没等看清楚就去拣。一触手,这次觉得软软凉凉的,不像荷包,一低投顿时没命的尖叫起来,并且把手里的东西扔了。

    原来那竟然是一截人手,因为雾气太重,人手肌肤跟黄土相近,那衣袖有过于鲜艳,一眼望去便只注意到衣袖……

    不到一个时辰,全潞州城街头巷尾都传遍了。说是大户秦家家主被匪徒劫持,因为没有筹够赎金,那手居然被人硬生生的砍下来,一个有经验的仵作在茶楼喝醉了酒,告诉大家。活人的手被砍下和死人的手被砍下是不一样的,那个秦家家主的手是活生生被砍下的。

    一时间潞州富户更是人人自危,轻易不敢出城,城门口的盘查也异常严格。

    许多邻居都看见了可怜的秦夫人哭得肝肠寸断,还吐了血,却还想撑着身子四处求助。

    秦芜在看到父亲的断手之时,就吓傻了。父亲当年在矿山被人踩断手指,拇指弯曲,很容易辨认,这确实是父亲的手指。

    待她缓过神来,见母亲还是硬撑着身子,四处演戏。便再也承受不住,当天夜里便一根白绫上了吊,幸亏丫鬟发现得早,这才将她救了下来。

    秦夫人心焦不已,秦芜一醒。她便顾不得安慰了,将丫鬟婆子都遣了出去,这次哽咽道:“芜儿,你这样岂不是更要娘的命?就算做娘的欠了你的,你想要死好歹也多撑几日啊!”

    秦芜眼里一片木然,幽幽道:“娘,我只是不想要让我们全家太过受罪,那些人虽然威胁让爹和弟弟不得好死,但那不过是一句话,只要我们死了,折磨爹和弟弟他们根本就没有意义,浪费力气,他们不会做的。”

    一席话说得秦夫人眼泪流了下来,她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可是就想着也许还能有个万一呢,兴许还能有活路。

    秦芜又道:“娘,郡主不是傻瓜,她不会上当,拖得越久,爹他们就越会受罪……退一万步,若是郡主真上当,就证明她对我更是恩深义重,我们如此害她,猪狗不如就算能抓住郡主,您觉得那些人找郡主做什么?用这种阴毒的方法,事后他们会放过知道内情的人么?与其昧着良心恩将仇报,不如我们自行了断,好歹不愧对良心,免得死后下油锅。”

    “啪,啪!”几声掌声响起,在牢里看到的斗篷男子走了进来。

    秦芜心里害怕,下意识朝母亲身后躲了躲。

    斗篷男子旁若无人的走进来之后,随意拉了把椅子坐下,轻笑道:“事到如今,秦姑娘和秦夫人还认为如今的一切纯粹是无妄之灾,郡主心存仁厚,真是可悲啊,自欺欺人倒也是一种幸福,可偏偏我这个人喜欢揭露一切丑恶。”

    秦夫人和秦芜皆是一声不吭,甚至眼里都不露出一丝好奇。

    到底也不是庸碌之辈,还是能沉得住气的,斗篷男子在心里暗叹一声,观其仆容易知其主,从秦夫人母女的做派能隐隐看出宁福郡主此人的过人谋略,也不跟秦夫人母女这样棋子一般的角色玩什么心理战,直道:“陈振鹏此人夫人想必很熟悉?”

    有了具体问题,秦夫人不能避而不答,免得激怒这个男子,受不必要的苦头,点头道:“他是我手下的一个掌柜,负责一家大酒楼,很能干,帮了我不少忙。”

    斗篷男子道:“只怕陈掌柜帮夫人的不只酒楼生意,还有粮食,据我所知,这个陈掌柜为人胆大心细,敢别人所不敢,想必为夫人日进斗金。”

    秦夫人坦然道:“是,陈掌柜帮不少忙,秦家商行能有如此规模陈掌柜功不可没。”

    “你可知陈掌柜的来历?”斗篷男子问了这一句。

    秦夫人道:“他说他本是南边富商,早先年南边战乱,家破人亡,身边仅剩一个年幼的小女儿,开始并不肯透露过去的一切,我看他父女可怜,就收下让他们在酒楼做了个酒楼账房先生,之后他慢慢展现商业才能,我也就多给他机会……没什么特别的。”

第一百九十八章 打砸抢

    “我该说秦夫人你运气好呢,还是你知人善用?”斗篷男子讥笑起来,“陈振鹏,商虎,文远……你手下能人真是多得让人羡慕,难怪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富甲一方。”

    秦夫人不解的看向斗篷男子,她知道斗篷男子不会无缘无故说这个,这些事她倒不是没有一丝疑惑,只是推己及人,所谓一文钱难倒英雄汉,谁都有落难的时候,就像当初的她,空有头脑却无出施展,她不过是在那些人落难的时候伸了一把手,那些人感恩做事的时候便多尽了一点心罢了,商行能有今天,是运气加实力,她也没有亏待这些有大功劳的掌柜们。

    斗篷男子没有故作玄虚,接着道:“我查过,陈振鹏说的故事倒是真人真事,不过真正你那个陈掌柜不是真的陈振鹏,只是陈振鹏的弟弟陈振宇,陈振鹏一家并没有能躲过那场战乱,陈振宇在战乱过后回来寻亲,那时候南边兵荒马乱的,一不留神,把自个女儿给弄丢了,据邻居讲,幸亏遇到好心人给送回来,你猜猜,这好心人会是谁?”

    秦夫人心中有了答案,若是不相干的人,这斗篷男子不会刻意提,只是她装作猜不出。

    斗篷男子也不以为意,道:“就是宁福郡主,从人贩子手中救出了差点流落风尘的陈家姑娘,陈振宇感激之下,在郡主授意下,才想法子投到你的门下,帮你拓展生意,其他几个我们虽也没有查得十分清楚,却也是差不多受过人的恩惠,并且那些所谓的来历,大致上虽然对,但是细究却有不少蹊跷。”

    “就算这样,又如何?”秦芜冷冷插嘴,“我娘算是帮郡主打理生意。郡主私下里再派能干的人过来帮忙,也在清理中,哪怕没知会我娘,也没什么。主子做事,没必要跟下人交代一清二楚,有些事找到了也未必是好事。”

    斗篷男子道:“当然,人多总是不容易守住秘密,宁福郡主有所隐瞒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可是那些人都能全身而退,唯独你们一家被人一网打尽,这样是不是就不太厚道了,虽说你娘生意做得如此红火,郡主派来的人有很大功劳。但你们一家也出力不少,论功劳至少比那几个人多吧?别人都能得到消息远遁,你们一家却留在原地做了替罪羊。”

    秦芜木然道:“现在郡主明显不上当,就算我们相信,她有多无情无义。不顾我们的死活又能如何?”

    斗篷男子道:“你们好歹在郡主府跟随宁福郡主多年,她虽对你们有些提防,但能拿出钱来让你们做生意,也一开始肯定也是信任的,你们知道不知道她的事情?”

    秦芜依旧一脸木然道:“你是问我们知道不知道郡主,有什么秘密吧?那真对不起,我们根本就不知道。我们是在郡主嫁给王爷之后才到郡主府当差,我娘也就有点生意头脑,还有几张赚钱方子,杀人放火下毒陷害之类的我们是没本事的,所以郡主就算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无缘无故的。她怎么会告诉我们?你们如此神通广大,应该也查得到,其实我们当初在郡主府,根本就算不上近身伺候,甚至连郡主的面都没见过几次。”

    “真的没有?”斗篷男子眯着眼睛。看向秦夫人母女,“若是能说出一点有用的消息,我就放了你们全家。”

    “没有。”秦夫人母女异口同声斩钉截铁的说道。

    斗篷男子很是失望,这时候,抓秦夫人的领头男子匆匆闯了进来,顾不得秦夫人母女在场,忙道:“尊使,出事了。”

    斗篷男子看那领头男子神色不对,便跟着出来,领头男子快速低声道:“我们的宝库被人洗劫一空,还有准备运去做军粮的那批粮食被人一把火给烧了。”

    斗篷男子一惊,那宝库里装的都是附近几州收上来做军饷的钱财,地点隐秘,守卫森严怎么会被人知道的?还洗劫一空,还有粮食也是军队急需的,这两处地点都很隐秘如何会被人得知?不过现在不是追究原因的时候,粮食烧了没办法,财宝被劫,那些人带着沉重的财宝必定跑不远,一定要追回来。

    “下令关城门搜捕。”意识到这一点,斗篷男子急忙吩咐。

    那领头男子面露难色,道:“一开始已经下令了,可是是粮库先失火,城里大部分官兵先去救火,城门口守卫就有些松懈,没想到贼人却是用声东击西之计,尤其可恶的是,他们劫到财宝,并非要投运,而是沿途一脸丢撒,洒满城里各个角落,引得人人争抢,之后怂恿那些抢到贵重之物的乱民,一涌而上,殴打官兵强行打开城门,还有一些宵小之辈没抢到钱财,干脆就洗劫富户并又放了几把火,总之现在潞州城是大乱了。”

    好阴毒的计策,斗篷男子此时也隐隐听到四处骚乱不已,不禁暗恨,本来想用声东击西之计对付别人,却没想到却被人先用了,他之前对这领头男子甚至没有透露真相,其实他根本就没指望这样能抓到人。

    “放火加盗宝,大面积动乱,死伤无数,还那些即将饿死的将士,若是跟这位郡主有关系,那么这个女人可没剩什么良心了。”领头男子忍不住出言讽刺,这次弄出那么大乱子,这个平王使者要负绝对责任,这个篓子太大,他承担不起很容易会推卸给别人,而自己可能就是最大的倒霉蛋,他一开始就不太赞成为了抓一个女人劳师动众,更何况这个计划也太过荒谬,基本不可能成功,无奈平王使者有平王的密旨,他不能有异议,现在出了事,要他一起扛,不行,他要找人把经过告之平王,不能平白单上这样的责任。

    得到消息的平王异常愤怒,将面前青玉案上的东西全部扫落在地,几个心腹幕僚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一句。

第一百九十九章 戏弄

    得到消息的平王异常愤怒,将面前青玉案上的东西全部扫落在地,几个心腹幕僚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一句。

    只有张其峰身形笔直站立,因为这个计划一开始,他就不同意,虽说兵不厌诈,但是这个方法太下作,非男子汉所谓,他早知道平王善于利用人的心理,但是人心难测,不可能事事预料得准,稍有差池,就是一败涂地。

    平王的计划分为两个步骤,一个是得知了确切消息,苏宜晴到了潞州,联络上潞州首富秦夫人,便想着能擒住她,今儿要挟赵博阳,另一个采用声东击西之计,一面散播宁福郡主在潞州被擒的消息,引赵博阳派高手前来营救,一边则派人去焚烧赵军的粮草,因为赵博阳治军甚严,平日里派士兵开垦荒地或者帮农户干活换取粮草,并不私拿农户一分一毫,在民间威望极高,与平王和朝廷横征暴敛形成鲜明对比,平王就想着烧掉赵军的粮草,看看赵博阳还能维持那清高的做派么?

    这帮心腹纷纷附和,认为这两个计划只要成功一个,自然就是很大的胜利,就算不成功,也没什么损失,如今却被敌人反利用可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精英尽出,自家防御就松懈了,给了别人空子,用同样的方法还击,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军饷加粮草损失惨重。

    “王爷,此事蹊跷,是否有人无意中泄露了消息呢?”

    说话的是幕僚,杜勇,这个人的性格跟他的名字可不像,个性跟勇字完全搭不上边,只是凭借满肚子阴谋诡计才在平王面前有了一席之地,有时候鸡鸣狗盗之辈也能发挥重要作用,只是上不得台面罢了,就像这次抓宁福郡主。哪怕真的抓住了,他们也不可能昭告天下,他日大事一成,这不光彩的一笔更是要抹点。

    此时杜勇一出声。张其峰便断定这个馊主意是杜勇提出的,现在他是急于找替罪羊,把失败的责任推到别人身上。

    平王目光隐晦的扫了众人几眼,却很快恢复成以往雍容大度,一派仁君模样,他知道这时候人心惶惶,不是相互怀疑的时候,此次行动涉及的人太多,可能泄密的也太多,一个个追查下去。只会失了人心。

    “其峰,这段时间你要特别留意,警惕赵军偷袭。”平王随即吩咐。

    “是,王爷。”张其峰神情冷峻的应下,这是他的职责。平王不说他也会照做,这是身为将军的职责。

    在转身离去那一瞬间,张其峰觉得背后几道怀疑的目光盯着他。

    也难怪这些人,他跟赵博阳有过同袍之仪,跟苏宜晴也有过患难相扶持的经历,之前也不赞成这样的手段,若说谁暗中透露的消息。那么他的嫌疑最大, 只是碍于他兵权在握,平王身边得力大将不多,没有确凿的证据,谁都不敢动他罢了。

    平王终究是成不了大事啊,只一次挫折。人心就散了,不过归根结底,若不是平王一开始同意使用这样的伎俩,就算失败,也不会有这种相互推卸责任。相互猜疑的结果。

    以此同时,相隔千里之堤,赵将军府邸,赵博阳面对满面风尘,胡子拉杂的荆刚,脸上一片平静。

    而相对于若无其事赵博阳,荆刚则表现的异常愤怒,潞城的消息传到他耳朵里,他又一次觉得被人耍了,作为一个男人,三番两次被一个女人戏耍,怎么能不让他愤怒?

    “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脸色铁青的荆刚胸口一阵起伏,压抑住破口大骂的冲动,用透着愤怒的语气质问道。

    “知道什么?”赵博阳将面前的一部兵书翻了一页,然后才抬眼望着荆刚,淡淡道,“如果你说的是关于苏宜晴的事,那么我可以告诉你,我跟你一样什么都不知道,不过的确有人从潞州给我运了一批财宝来,没说是什么人送的,但我想除了她,应该没有人这样无私的助我。”

    “如果你事先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能那么平静,什么都不做,依你们两的交情,绝不该如此?”荆刚差不多是直接说赵博阳说谎了。

    “我该在听说苏姑娘可能被擒那一刻就方寸大乱,然后丢下一切到她失踪地点查探?找到人之后说些恶心肉麻的话,抱着一块死?”赵博阳好笑的说道,“我以为只有那些养在深闺除了听戏,连字都不认识的闺阁少女才会做这样的梦,想不到荆当家也如此想。”

    略带讽刺之言让荆刚气得满脸通红,可又挑不出什么错来,之道:“人都有七情六欲,关心则乱是人都该有的情绪。”

    “就因为我失控大吵大闹,或者表现出癫狂状,荆当家你就觉得我不关心苏姑娘么?”赵博阳平静道,“荆当家,冒犯的说一句,你虽然也是一条好汉,但是江湖中人跟世家子弟终究是不一样的,你们江湖中人义气为重 ,路见不平该出手时就出手,头掉了不过是碗大一个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可我们世家子弟不一样,我们背负着整个家族的兴衰,说话做事都得小心翼翼,伴君如伴虎,说错一句话就有可能引来杀身之祸,连累整个家族,所以我们从小就知道审时度势,掩藏自己的情绪,越是重要关头,越要保持理智,你可以毫无顾忌,满天下找寻苏姑娘,但我不可以,甚至我不能流露出一丝在意的情绪,越是在意就越有可能将她置于危险境地,而且这种危险不止来之于敌方,还有自己的盟友,不满你说,我现在妻妾人选可是一大堆,那些女人明争暗斗已经好几个回合了。”

    经过赵博阳的一番解释,荆刚心情慢慢平复下来,听他提到那些女人,又忍不住道:“说到女人间的争斗,我也略知一二,若不是多女争一男,若不是赵将军你态度**,怎么至于如此?”

第二百章 柿子捡软的捏

    对于荆刚的疑问,赵博阳轻笑一声:“都是为了利益,若不是为了求得巨大的荣华富贵,这些富商巨贾,名门望族为何会倾尽全力助我?若是连一个女人都不肯接纳,何以取信他人?在大多数男人眼中,女人当然是越多越好,他们的女儿更是千娇百媚,若说我不接纳,唯一的理由就是不肯允诺某些利益,挺可笑的,民间宠妾灭妻的多如牛毛,后宫更是如此,有时候我不明白,那些三妻四妾的家主们凭什么觉得他们家的女儿就是比别人好?只要送进来就能独宠?就不担心他们那骄纵任性的女儿惹人厌烦,适得其反,忍无可忍的情况下就必须处之而后快。”

    荆刚想起,赵博阳跟苏宜晴的亲事就是因为敌国郡主的非要下嫁而解除的,之后苏宜晴嫁给那个郡主的哥哥,也没有得到幸福,作为一个男人,这事肯定是极大的侮辱,就算那个郡主倾国倾城品行无法挑挑,只要见到她,就能让一个男人想起被逼娶的羞辱,心里肯定是不平的,何况还有苏宜晴的不幸在一旁时刻提醒着,若是那个郡主再不知道天高地厚,男人想要整治妻子还不是小菜一碟,后来那个郡主果然灰头土脸的被送回国,再也没有能回来,作为一个女人,除非有苏宜晴这样的本事,不然这辈子可以说是完了。

    等等,这话题扯远了吧,荆刚突然警惕起来,是不是中了对方的圈套,被东拉西扯的一阵忽悠,心里的怒气消散不少,竟然同情起对方的处境来了,想到这一点,他脸色又阴沉下来。

    赵博阳见状也收起笑意,叹道:“荆当家,我跟你说这一切。主要是想让你知道,世家子弟跟江湖中人行事作风不一样,不能用江湖中人的义气标准来衡量,对你来说。苏姑娘也许是过分了些,但在我看来,她也是不得已的选择,毕竟她身处险境,并不容易相信他人,在哪个小镇偶遇故人,也许受到了惊吓,故而逃走,还有一种可能,她当时真是被人擒住。之后逃脱也未可知,不管真相如何,一个大男人不好跟一个小女子太过计较,我希望荆当家能体谅一下苏姑娘流落江湖之苦,此事就不要追究。我保证,若是你不愿意,在我和苏姑娘能控制的情况下,我们绝不再打搅荆当家,一切恩怨就此了结。”

    “我若是计较呢?”荆刚冷笑着反问。

    赵博阳摊摊手,有些无奈:“那赵某也无话可说,你找得到苏姑娘再说吧。”

    一句话。让荆刚有些愣住,他想到了一个问题,凭借一番怒气想要找苏宜晴或者是知情的赵博阳算账。现在这姓赵的推得一干二净,而苏宜晴却不见踪影,难不成他还要继续前边的事,再满天下找人?就算让他找到又如何?毕竟不是十恶不赦之罪。若对方是个男子,自然可以用拳头解决,暴打一顿出口恶气算了,可总不能对一个女人动粗。

    思来想去,也唯有想赵博阳说的。一切恩怨就此了结。

    想通之后,荆刚长长叹了一口气,又想起追后一个疑问,虽然跟他没什么关系,但是他还是想要问问,便道:“你跟苏姑娘……”问了半句,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反而赵博阳却一副了然道:“我们不可能再续前缘,她是我一生挚爱的女子,我希望她能幸福,但是现在的情况我们在一起只能是不幸,我所走的路注定了这一生都不可能畅快而活,何苦要拖她一起?”

    “倒是我之前想错了。”荆刚苦笑一声,抱拳说了句,但愿后会无期,便悄然而去。

    ……

    没过多久,平王的军队突袭了朝廷几个粮草重镇,此前很多人都猜测,平王财宝被劫粮草被烧可以算是赵军所谓,自然平王该想方设法报复赵军设法捞回损失,谁也没料到,他居然会冲着一直相安无事的朝廷那边去,打了朝廷一个措手不及。

    朝野震怒,认为平王欺人太甚,他举兵造反,朝廷没有派重兵镇压,已是仁厚,也是为了大荆百姓照想,不想百姓再受战乱之苦,没想到这平王却不知道收敛,反而变本加厉,挑衅朝廷,众大臣吵吵嚷嚷的,文官折子如雪片一样飞到皇帝的案头,上朝的时候更是慷慨激昂,引经据典把无耻的平王批判得一无是处。

    皇帝头疼之极,因为与为官相反的却是武将,那些武将不约而同的闭上了嘴巴,任凭文官们怎么挑衅,就是不出声,他们没有文官一样善言辞,但心底都是明白的,谁出声,被文官当成箭靶言语攻击不说,可能还要被推着上战场,皇帝懦弱,没有剿灭叛军的魄力,不会大力支持,再骁勇善战的将领,治军严明部下强悍,但是没有足够的后防支持,也不过是巧妇为无米之炊。更何况,近年来声势最旺的两个年轻将领,一个赵博阳,一个张其峰分别都造了反,谁也没有把握说一定胜得了他们,就是朝廷方面,也会担心兵权过于下放就会出现第三第四个造反的。

    在皇帝拿出自己态度之前,武将们成了闷嘴葫芦,文官们倒是骂得尽心,只是现在可不是谁的文章做得好嘴皮子功夫了得谁就嬴的时候,吵嚷不出结果,皇帝退朝之后疲惫的回到书房。

    刚进书房没多久,善解人意的红妃就端着一碗参汤过来了,看着一脸温柔,善解人意的红妃,皇帝心中一阵欣慰,在他心情烦躁的时候,只送来一碗汤,就安安静静推下的红妃实在让人怜爱。

    此时皇帝虽然没有心情跟美人温存,但是还是很给面子的将红妃送来的参汤喝光了,将碗一放,红妃也没有多话,柔柔的收起完,屈了屈身子,说了句,“皇上请多保重龙体。”见皇帝点了点头,就想要退下。

    这时候,门口突然传来尖锐的高声,“凭什么,红妃那个贱人能进去,本宫就进不得了,你个死太监,还不给本宫让开。”

第二百零一章 争宠

    听到如此骄纵的声音,皇帝就一阵头疼,早些年这云妃虽然也任性,但是还不至于如此放肆,现在是越来越像个泼妇了,他念在她替自己生了儿子还有过去的情分上一再容忍,她却越来越过分,尤其是红妃出现之后,更是变本加厉越来越泼辣,御书房也是说闯就闯的,还净会挑红妃来的时间,没次都跟红妃都前后脚到,理由更是理直气壮,凭什么红妃能进,她就不能进?

    每次都吵吵嚷嚷的,还是红妃委曲求全,让着她,不然吵起来场面还真不知道会怎么样,看到红妃明显有些惊惧却还要强加掩饰的眼神,皇帝心底积压的怒气爆发了,淡淡吩咐,“让她进来。”

    云妃身着百花飞蝶刺绣织金红锦宫装,头上梳着飞仙髻。插着襄红宝石的凤尾金步摇,颈上则是一串梅花形红宝石项链,腕上也是一对红色翡翠玉镯,整个人显得华贵无比,衬得出她绝色的容颜,只是太过华贵耀眼的装饰也让人显出一股逼人气势,尤其此时云妃又是一脸怒容,虽然绝色美人做什么表情都是一样的美,不过很明显,皇帝今日并不喜欢盛气凌人之人。

    怒气冲冲进来的云妃看到皇帝阴沉的脸色,总算还能想起自己的身份只是一个嫔妃,瞪了站在皇帝身边的红妃一眼,这才屈身行礼道:“臣妾见过皇上。”

    皇帝本想先让云妃平身,可看到那枝红宝石凤尾金步摇在云妃头上轻轻摇晃着,刺目德很,而且这华丽的一身有一半是违制的,比如这红宝石凤尾金步摇就是只有皇后才能戴,织金红锦跟皇后才能穿的大红色相似,又看到云妃虽然屈着身子,眼神却还是盯着他看,显得很不恭敬。便气上心头,也不叫云妃平身了,直接冷冷问道:“你有什么事?”

    云妃没听到皇帝喊平身,只听皇帝这样冷冰冰的说话。她平日里骄纵惯了,打从进这皇宫开始,就算皇后也让她几分,皇帝又一直宠着她,虽然有了红妃之后不免冷落了她不少,但一向还是客客气气的,偶尔还哄着她,她生的四皇子聪明伶俐,将其余皇子都比下去,太后还有不少皇室宗亲都喜欢。若不是最近出了许多大事,就会有聪明的大臣上折子建议请封太子,俗话说母凭子贵,她儿子就快是未来的皇帝了,红妃这贱人还敢拿谱。到时候一定要她好看。

    因为分神想事,云妃也没有留意其他的,觉得腿有点酸,就自然而然的站了起来,抬头望着皇帝。

    “跪下。”皇帝的一声怒喝,云妃无礼的举动触怒了他作为皇帝的威严,平日里他高高在上的时候宠爱妃子。让她们放肆一点只觉得有趣,可如今,他的威严被大臣,被叛贼全部踩在脚下,现在连一个小小的妃子都敢无视他这个做皇帝的,他怎么能不气?

    云妃被突如其来的一声呵斥吓到。膝盖有些发软,本想要立即跪下去,可眼睛瞄到皇帝身后的红妃露出一抹若有似无的讥笑,她恼怒起来,便硬是站住了。

    皇帝一见更生气。也不再跟云妃废话,直接道:“传旨,云妃不服管教,骄横跋扈,今日起贬为昭仪。”

    “皇上,您怎么能这样?”云妃一听慌了,同样是妃子,可是她的分位还在红妃之前,仅次于贵妃,原本生下四皇子之后她就该再进一位,升为贵妃的,那时候太后却横插一杠,说这样过于显眼,宫里生儿育女的嫔妃也不只她一个,孩子还小,还是大点再看看。

    那时候她宠冠后宫,连皇后都得让着她,本来是要闹着皇帝非要封她的,奈何皇帝不松口,自己娘家人也劝她,一个名头而已,太显眼朝中大臣也要说话,要紧的是四皇子将来能封太子,皇后无子,抓住皇帝的心多捞点实惠才要紧,既然皇帝不敢忤逆太后,不封她,就封娘家人,朝中有人,说话才有底气,将来四皇子请封太子也需要支持。

    她觉得有道理,便闹着皇帝给娘家几位叔伯兄弟都升了官,想着不当贵妃就不当贵妃,有什么稀罕,要做就做皇后。

    却没想到,短短几年,皇帝的心就转移到别人身上了,宫里都在传,皇帝要封红妃为贵妃,就要在她之上了,开始她不信,可是皇上对红妃的宠爱是人都能看到,相反到她宫里来的时候越来越少,她真觉得红妃就要爬到她头顶上。

    这次就是得到消息,说红妃在御书房缠着皇帝献殷勤,她立刻就追来了,门口守着的小太监不识相,连通报都不给她通报,她气不过就闯进来。

    皇帝盛怒之下,那些个大太监都低下头磨磨蹭蹭的走到云妃跟前,并不敢拉扯云妃,只道:“云……娘娘,您还是先回去吧。”

    “闪开,你个死太监。”云妃破口大骂,又看到皇帝身后的红妃讥笑更甚,脑子一热,想也不想就要冲上前来想要撕烂红妃那张虚假的脸。

    “还不快拖下去。”皇帝脸色铁青的怒喝,“你们这些狗奴才,也不把朕的话放在眼里了么?”

    天子一怒,周围跪倒一大片,那些太监见状也顾不得冒犯了,真让云妃冲上前,伤了正受宠的红妃,他们真担当不起,得罪云妃以后虽然会收罚,可是违旨的话,现在估计就要人头落地了,多少年没有看到圣上如此龙颜大怒了,而且看云妃这样癫狂的样子,看来绝对是要失宠了,因此也不再恭敬,硬是将怒骂不已的云妃给硬架出去了,一般来说这种时候应该是想办法堵住云妃的嘴,可也不知是不是不敢还是忘记了,就任由云妃不停叫骂,诅咒这个大骂那个。

    气得直喘气的皇帝一回头,看到的是红妃那如受惊白兔一样的,美丽的大眼里盈满泪水,还是要故作坚强,实在让人心疼,柔声安慰道:“别怕,没事了。”

    “皇上。”红妃柔柔的靠在了皇帝的胸口,泪眼朦胧,嘴角却不由得弯起了一个弧度……

第二百零二章 宫女

    徐皇后宫内,新上位的小宫女秋蓉正跟低声道:“娘娘,奴婢亲眼看见的,云妃不……云才人被拖出去的时候哭得可惨了,但是一路上还咒骂不已,跟疯魔了一样。”

    “不许胡说。”冯嬷嬷看了一眼始终安然看经书的徐皇后,呵斥道,“什么疯啊魔啊的,宫里哪里会有这种东西,云才人就算是一个才人也不是你这等小宫女能随意议论的,云才人大概这两日燥郁,这才一时失态的,你个小宫女乱说话,丢了小命不要紧,连累了娘娘才是大罪过。”

    秋蓉被几句话吓得扑通一声跪下了,颤声道:“奴婢知错,娘娘恕罪。”

    “这又是做什么?说了你两句,又没怎么着,好似给你多大责罚一般,又哭跪的。”冯嬷嬷眉毛竖了起来,“让不知道内情的人看见,还以为娘娘为难你个小宫女,还不快起来。”

    “是,是。”秋蓉赶紧爬了起来。

    这时候徐皇后叹了一口气,温声道:“嬷嬷,秋蓉还是个孩子,慢慢教就是了,可怜这孩子刚进来伺候,一时还不能适应,别太严厉了,这宫里也不是那么可怕的,一两句话犯不了多大的错,别拘着人一个个像是木偶泥胎一样,没有自己的性情。”

    “娘娘慈悲,教训的是,奴婢知道了。”冯嬷嬷恭敬的说道。

    徐皇后摆摆手,“我乏了,想休息一下,你们都退下吧。”

    “是。”

    冯嬷嬷和秋蓉都垂手慢慢退下了。

    出去之后,冯嬷嬷看左右无人,又恶狠狠道:“皇后娘娘心慈,不与你这等小宫女计较,可我身为嬷嬷,有权管束你们这些小宫女,再是让我知道,你这小宫女再乱说话。你就当心了,一定把你打发到浣衣局去。”

    秋蓉打了一个寒颤,垂着脑袋回自己的居所去了,她虽混得不错。能进宫殿里服侍了,比一般在殿外洒扫的小宫女强,但还没有自己的房间,是跟另一个宫女春霞住在一起的,今日春霞不当班,在屋里休息,看到秋蓉一脸委屈的进来,随口就问道:“怎么,又被冯嬷嬷训斥了?”

    秋蓉不敢抱怨,只咬了咬嘴唇。算是默认,今天的事她真的很委屈,这些闲话也不是她要说的,是冯嬷嬷硬要问,开始说的好好的。说听见什么就说什么,不要怕,结果她话一说完,冯嬷嬷就翻了脸,好像她就是乱嚼舌根搅事的长舌妇。同是皇后娘娘宫里的宫女,她运气怎么就比别人差,分到最严厉的冯嬷嬷手下。其他嬷嬷都很和气的,就像春霞跟着的花嬷嬷,弥勒佛一样整日笑眯眯的,从不训斥小宫女。

    春霞叹了叹:“秋蓉,我们在一个屋里住了几个月,也算有缘。我想来想去,还是该跟你道个别。”

    “道别?”秋蓉诧异的问道:“姐姐被调到别的宫里去么?”

    春霞道:“不,是出宫,我年纪虽然比你大不了多少岁,但是进宫早。算起来也待够了年份,所以得了娘娘的恩典,将我放出宫去跟家里人骨肉团圆。”

    能出宫啊,秋蓉顿时一脸羡慕,宫里规定,小宫女只要在宫里伺候够五年,就可以申请出宫了,当然若是升为大宫女甚至尚宫之类的就要多做几年,升到大宫女好处很多的,月钱自然不说,是小宫女的好几倍,逢年过节还有不少赏赐,光这些一个月就抵得上京城一般人家一年的收入,做上几年能攒够一辈子的吃用,若是运气好碰上几次额外的赏赐就更不得了,到时候再出宫的话,有的是人争着娶,虽说年纪大点,但是肯委屈一些的话,嫁入勋贵之家做个妾侍填房之类的绝对是不成问题,不想要受委屈则选次一点的门第,夫婿小些能帮着支应门庭,大家都知道,能从小宫女熬到大宫女,绝对有过人之处,带着大笔嫁妆,又能干的女子还跟宫里贵人有点交情,谁家不抢着娶?

    像春霞这样,虽没有成为大宫女,但是胜在年纪小,出去之后还有大把年纪相当的红衣少年可以选择,在宫里接受了几年教养,甚至比一般大家闺秀还要得体,小宫女出身性子也比那些个娇小姐好,春霞家是京城一个小商家,家人对她都不错,每年宫里会亲日,全家都会来看她,也不用担忧出去之后无依无靠被人欺负。

    羡慕完之后,秋蓉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春霞事先一点口风都没露?瞒得真严实,这又不是什么香饽饽,谁还能拦着她?烧纸香炉少只鬼,皇后娘娘宫里就算小宫女的位置也有的是人抢着,至于吗?

    看到秋蓉有些不满的表情,春霞有些摇摇头,这个秋蓉啊,什么都写在脸上,姐妹一场,反正自己过两个时辰就要走了,干脆做一件好事吧,便道:“别生气,我不是故意瞒你的,昨儿才得到的恩准,过两个时辰,宫门一开,我就要走了。”

    过两个时辰就走,秋蓉不舍的同时,更是不满了,至于那么着急么?宫女被放出宫,不是可以有几日告别谢恩的时间么?离京城远的,还可以在宫外的一处驿所多住上那么一两个月等着亲人来接或者稍作休息再做打算,这个春霞怎么回事?跟做贼似的,若不是今儿皇后娘娘乏了,早早把她打发出来,估计自己要等下一个住这屋里的小宫女搬进来才知道这事了,看看这春霞,就算到了现在,也没见她铺盖上有什么变动。想来细软先收好了,剩下一点临走稍微卷卷或者都不要了。

    春霞带着歉意道:“对不起,秋蓉,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告别,所以……多余的话就不说了,我只想要告诉你,我能那么快出宫,是求了冯嬷嬷帮的忙,当然花嬷嬷也是个好人,教了我许多东西,还一直让我争点气,稍微再使一把劲,就能做大宫女,是我笨,做不了……冯嬷嬷这个人嘴硬心软,她手下的小宫女多数都能熬到安然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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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三章 相争

    聪明人说话并不用说得太透,春霞的话让秋蓉心里一咯噔,是了,一开始她也知道,冯嬷嬷手下小宫女多数没什么前途,也就是在熬日子,相反花嬷嬷手下人就能干得多,升为大宫女,尚宫之类的都有。

    但是细想起来,作为一个小宫女能安然出宫嫁人,未必比那些大宫女尚宫之类的差啊!在宫里多呆几年,钱或许能多得一些,却也耽误了花期,更别说出宫也不是想出就出的,爬得越高越危险,做得好讨主子喜欢了,想你留下你能走么?惹主子不高兴了,想要安然出宫几乎是不可能的。

    秋蓉以前觉得春霞挺机灵的,但是关键时刻总是少了点什么,只能在小宫女的位置上一动不动,可现在看来,她是藏了拙的,故意停滞不前,就为了能出宫,这个尺度可不好把握,差一点被远远贬做粗使宫女,别说见主子的面,如冯嬷嬷花嬷嬷之类有权的嬷嬷或者太监之类的也见不到,除非是宫里人多的装不下,急于给新人腾地方,不然就一辈子做个卑微的宫女跟所有亲人都断了联系,最后老死宫里,一卷破席子扔乱葬岗。

    春霞的话点到即至,既然已经让秋蓉知道消息,也不瞒她,当着她的面收拾东西,之后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秋蓉陷入了沉思之中,一连几日都心不在焉的被冯嬷嬷又狠狠训斥了好几次。

    短短这几日,宫里又出了许多事情,见风使舵捧高踩低的人不少,尤其是云才人身边的人,以前主子风光的时候,那些个太监宫女们一个个颐指气使,所有人都避让这他们,就连皇后身边的小宫女和小太监平日里都没少受欺负,其他妃嫔就不必说了。如今云才人失宠,挑衅的人就多了起来,纠纷不断。

    此时徐皇后倒是站了出来,狠狠责罚了挑衅宫女的主子们。并勒令云才人身边之人不得怠慢云才人,御膳房之类的对于云才人的要求也不得怠慢,虽降了品级,但是许多用度还是得按妃子的标准。

    被责罚的嫔妃太监们不敢对徐皇后怎么样,暗地里只能找红妃告状,挑拨红妃出手对付云才人,务必一次将云才人打落云端永世不得翻身,无奈红妃只是一副诺诺的样子,似乎不计较又没胆子的样子,让人失望不已。

    冯嬷嬷和花嬷嬷暗地里说道:“这个朱红倒是真聪明。没被人当枪使,也沉得住气,是个人物,比云妃可是难对付多了,幸亏她现在还没有一男半女的。不然就她这手段,以后可真不得了。”

    花嬷嬷先是点点头,之后道:“不过到底是年纪轻点,冒头得太快,如今风头太近,除非她是真不争,不然早晚得露出狐狸尾巴。”

    说着。冯嬷嬷和花嬷嬷不由得相对一笑,好戏才刚刚开始。

    朱红宫中,她的心腹宫女铃儿对着躺在美人榻上闭眼休息的朱红低声说道:“娘娘,今日皇后娘娘又责罚了御膳房的人,这次连理由都没有,只说他们做事不用心。要他们好好反省,不久前云才人宫里的人去要汤,御膳房的人晚了小半个时辰。”

    “皇后娘娘贤惠,大度,无妨的。”朱红半闭着眼睛。享受着难得的清闲时刻。

    “可是奴婢听说了另一件事,说是皇后娘娘想要过继四皇子。”铃儿这次声音有些鬼祟了,“老家的人提醒您,要小心一点。”

    朱红漫不经心的说道:“皇后娘娘膝下无子,想要过继一个人之常情,宫里议论这事也不是一日两日,今儿说三皇子,明儿四皇子,都是没影儿的事,这皇后年纪虽大了些,但也还没有到绝对生不出的年纪,另外这些个皇子们年纪也小,还看不出什么才学,贸然过继一个,将来万一……就成了烫手山芋,皇后娘娘现在是中宫之主,将来谁做皇帝都是要尊她为太后的,再说了皇上春秋正盛,离百年之后还早着呢,何必要操那份心?

    铃儿道:“这个奴婢不太懂,可老家的人说,这事是从皇后身边一个放出去的宫女嘴里套出来的,说这是皇上给皇后的一个承诺,皇上这个人还是心软的,觉着怎么多年,有些对不起皇后。”

    朱红眼睛猛然一睁。

    如果是皇上的承诺,这倒不是不可能,毕竟谁都知道徐皇后曾为皇上登基出过大力,可事后却从不鞠躬,将后宫打理得井井有条,也不争宠,皇上对徐皇后的敬重远胜太后,出于内疚的心理,给一个他能给的最大补偿倒也可能,若说一个男人能给一个女人的尊荣,就是妻凭夫贵,再就是母凭子贵,徐皇后地位是没办法再进一步,但的确是需要一个孩子的,过继未来的太子也合情合理,都是太后,但是是不是新君的母亲,待遇还是不一样的,只要一过继,母子名分订下,百年之后祭祀之类种种尊荣就少不了。

    以前云妃飞扬跋扈,云家人在朝中也嚣张,必然不肯让四皇子过继,尊徐皇后一脉为母族,也许这也是四皇子迟迟不能被立为太子的原因,但现在情况不太一样了,云妃失宠,云家为了保住四皇子,定然是会同意的。

    这倒让人不得不防。

    朱红握紧了拳头,眼中闪过一抹厉色,平日里倒也罢了,毕竟现在她并没有能生子,往后日子还长着,能怎么样还不知道,但是现在她已经跟云妃结下死仇,若是让云妃一系再凭借太子翻身,她日子就难过了。

    别的不说,首先就要面对徐皇后这个敌人,她要是徐皇后,也定然会铲除一个对自己儿子有威胁的人,而徐皇后这个人能走到今天这一步,绝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人。

    皇宫里的斗争永远是那么残酷。

    上至帝后妃嫔,下至宫娥太监,全都是在争斗,大有大闹,小有小闹。

    各宫娘娘因为云妃事件引发了一连串的纷争,牵连的宫女太监不计其数。

第二百零四章 救人

    小宫女秋蓉很是庆幸,因为上次春霞的事给她提了一个醒,让她好胜心没那么强,没争着上位,倒是躲过了一劫。

    红妃趁着帝后去庙里祈福之际暗害四皇子,结果被太后发现,太后大怒,后宫妃嫔如何争宠毒杀对方她都不管,她也是这样过来的,知道这种事止不住,但是动了她宝贝孙子就不行,因此没等皇上回来就动手把红妃给赐死了,之后彻查,发现红妃笼络了不少人,在各个宫安插眼线,这个女人绝不是一个普通人,只可惜红妃一死,她那几个心腹都殉主,找不到幕后主使之人。

    皇帝还没来得及伤心美人亡故,听到这一彻查结果,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龙颜大怒,彻查之下,各宫里不少多嘴的宫女太监都遭了央,凡是跟红妃宫里稍微亲近点的都被严刑拷问,皇后宫里的也不例外,好几个口风不太严的都被处置了。

    秋蓉只是个小宫女,平日里都是跟着冯嬷嬷的,并没有机会知道什么秘事,自然也无从嚼舌根,这才逃过一劫,那些个大宫女就惨了,很多都悄无声息的失踪了,她想想还是春霞的选择安全,自己也应该如法炮制,熬两年求个恩典出宫嫁人算了。

    而此时宫外的一条小河里,让秋蓉羡慕不已的春霞正在冰冷的河水里沉浮,她是跟几个女伴趁着刚下过雨,郊外野菜鲜嫩的时候去采摘,并在郊外游玩一番的,没想到不怎么的却跌落河里,雨后的小溪水流很急,瞬间就被冲远了,让小伙伴根本来不及施救。

    春霞只觉得这次一定死定了,脑子不知怎么的就想到天有不测风云,人再怎么样也争不过命,早知如此。当初何必那么小心翼翼谋划,左右还是逃不过一死,还不如活得畅快些,积攒了那么多银两。也没来得及用……冰冷的河水中,她渐渐失去意识。

    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是在一处开满鲜花的草地,绿草茵茵,花香围绕鼻息,她几乎都以为是在仙境,然而一阵剧烈的咳嗽,胸口的疼痛很快让她清醒过来,她还没死。

    “你醒了。”一个女子柔和的声音响起。

    春霞转过头,对上一双明亮清澈的眼睛。她在宫里那么多年,见过各色的美人,但是还从未见过如此明亮清澈的眼睛,宫里的人眼里都掺杂着许多东西,这是一个很年轻的女子。带着淡淡的笑容,奇怪的是,她不大看得出这是个姑娘还是妇人,甚至不能准确判断她的年龄。

    “这位姑娘,是你救了我?”春霞支撑起身子,不管怎么样,还是得先谢谢人家。

    “我只是伸了一把手。准确的说是你自己救了自己,在河中抓住一根浮木,这才撑到现在。”苏宜晴柔柔的笑了笑,没有鞠躬。

    “那还是姑娘救了我,谢谢姑娘,我姓刘。叫春霞,敢问姑娘贵姓?”春霞踌躇了一下,还是决定把这女子当成未婚女子,把已婚妇人叫成姑娘人家不会恼,若是反过来。人家则会生气的,宫里的习惯,让她每说一句话都要小心斟酌,务必要杜绝任何一点让人不悦的可能。

    “我姓苏。”苏宜晴说着打量了一下春霞,见她衣衫发髻虽凌乱,但神态却并不显慌张,如此这般镇定并非一般姑娘,又见她说话的时候,一直低眉垂眸,没有左顾右盼更没有盯着自己的脸打量,很是恭敬的样子,当即判断,这也不是一个普通姑娘家。

    说话间,春霞打了两个喷嚏,缩了缩身子。

    苏宜晴道:“你全身都湿透了,我带有两身衣裳,你先换上衣裳再说吧。”

    春霞低头看了自己全身湿透,曲线毕露的样子,知道现在不是扭捏的时候,当即点头,拿了衣裳走到一边树丛中换了起来。

    不一会,一个干净利索的清秀佳人就站在了苏宜晴面前,这姑娘手脚很利索,那么点功夫,就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的,要不是发丝还有点湿,脸色也苍白了些,真看不出这姑娘刚刚被人从河里捞了上来。

    换好衣服的春霞又谢了一次苏宜晴。

    苏宜晴摆摆手,淡淡道:“不用客气了,我见到你的时候,你抓着枯木半伏岸边,就算是没有我,估计自己也能醒来,不必承那么大的人情……对了,真要报答我,就告诉我,京城往那条路走,我有点迷路了。”

    春霞望了望四周,也不熟悉这是哪里,摇了摇头,想想很快又道:“我是从河上游掉下来的,我家在京城西门口,沿着河走,应该就能到京城。”

    苏宜晴点头道:“既然如此,一起走吧。”

    原以为最多走那么一两个时辰,结果太阳快要落山,别说京城了,连人烟都没见一个,要不是一直沿河走,绝对没有走错,两人都以为是迷路了呢。

    天黑之后不好走路,苏宜晴看春霞也很累的样子,提议还是先休息一下,找个地方住一晚上,明天再出发。

    春霞早已饥寒交迫了,只是碍于苏宜晴,一直在强撑着走路,现在苏宜晴提议休息,她松了一口气,接下来两人就在一处避风的山边停下。

    春霞本想要捡点柴火生活,毕竟她为婢多年,习惯了粗重的活抢着做,可她实在太累一坐下就起不来,紧接着就看到恩人姑娘飞快的在周围捡了一堆枯枝,稍微拢了拢,用火石一划就燃起一堆篝火,之后让她看着火堆,一转身,片刻功夫,不知道从哪里抓来一只肥大的兔子,在溪边剥皮洗净,塞上河边洗的野菜,用树枝一串,架在火堆上烤,不一会就散发出诱人的香味,引人食指大动。

    兔子烤好之后,苏宜晴撕下两条兔子腿,一条递给春霞,一条自己啃了起来。

    春霞早饿了,这时候也不是客气的时候,便接过啃了起来,这兔子肉烤得恰到好处,很快她就吃完了,一个姑娘家食量不是很大,也没有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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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这不是个意外

    只是见苏宜晴吃完兔子腿,又扯下一大块兔子肉,慢慢吃完,这才扯了一旁的一株不知什么植物的叶子擦手,看到春霞停下来看着她,便淡淡道:“你也该多吃一点,荒郊野外,这顿吃完,下顿不知什么时候,多吃点,也比较有力气赶路。”

    “谢谢,苏姑娘,我吃的已经比平日多了。”春霞刚才看苏宜晴吃东西的动作,直觉这姑娘尽管是在荒郊野地,但是吃相还是很优雅的,想来教养不错,说书的说江湖中人都比较随意,看来不可尽信,就是食量比普通女子大了点。

    按理说吃完东西,就该睡了,但是春霞在这种地方哪里能睡得着,这地脏兮兮的,也只能勉强靠在山崖边,看旁边的苏宜晴也一点睡觉的意思都没有,相对无言气氛有些尴尬,就找了个话题,问道:“苏姑娘到京城是游玩还是访友呢?”

    “都不是。”苏宜晴说了这一句,就没继续说下去。

    “苏姑娘,我家在京城开布庄的,生意虽小,但家里人皆是好客之人,姑娘又是我的救命恩人,若是有空,还请到寒舍坐坐,让我尽一尽地主之谊。”春霞也就是找个话头,她没有探析别人隐私的欲望,见苏宜晴似乎不喜提自己的事,就说起了自己家的情况,说自个家的事就不会说错话。

    “有空的话我会去的。”苏宜晴没有把话说绝,还没进京城,什么事都不知道,什么也说不准。

    春霞在宫里多年,憋闷了多年,好容易出来了,平日里无事还好,精神稍微一放松,心里就憋不住话。又因苏宜晴只是个陌生人,一个好心人,就没什么提防的必要,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絮絮叨叨的将自己的事一股脑都说了出来。

    苏宜晴越听眉头越皱起来,等春霞说得差不多,停下来之后,才问道:“你说你是从宫里刚放出来的宫女,以前是在徐皇后宫里当差的,那你对皇后娘娘一定很熟悉?”

    “我们小宫女哪敢说对娘娘熟悉,只是见过,皇后娘娘是天底下最慈祥最美的人了,对身边的人都好,当然我只是个小宫女。没什么机会近身伺候,连给皇后娘娘端茶递水的福气都没有。”春霞这番话有几分是下意识说的,刚出宫的时候,左邻右舍都好奇,想知道宫里贵人什么样。她留了心眼,拣好的说,反正都把人说得跟天仙似天上有地下无的就是了,也就满足一下大家的好奇心,反正也没人太过追究真假,就图个热闹。

    苏宜晴没有接话,沉思了一下。又借着火光打量春霞的面容,还是不说话。

    这种探究的目光看得春霞心里忐忑不安,不由得道:“苏姑娘,我说错什么了?”

    苏宜晴坦然道:“你说你今年刚满十六?居然能那么早就被放出宫,我虽不了解皇宫规矩,但是总得来说。跟一般大户人家也有些相似,宫女跟丫鬟应该也一样,十六岁做丫鬟是正当年的时候,年纪小点的不太懂事,年纪大的想的就多……你居然能在这最美好的年华被放出来。觉得有些奇怪而已。”

    宫里有些规矩说起来很人性化,但是真正操作起来可千难万难,就如同她前世那些条条框框的规定福利一样,都是看着好看,真能拿到的根本少之又少,春霞这种并非自己犯错的宫女,除非是认识什么手眼通天的人物或者说花重金打点,不然怎么可能什么代价都不用付,安安心心熬够年数就被放出来?

    春霞明白苏宜晴的疑惑,其实京城里,有女儿在宫里当差的人不少,见她能出来,不少人也都来打听,她一律说皇后娘娘心慈,嬷嬷们也好,机缘巧合宫里又不缺人,所以她一申请就能放出来了,别人不相信,但她说的是事实,又不是犯人,爱信不信,那些人问不出什么,也只能作罢。

    但对苏宜晴这样的恩人,她不能也摆出一副你爱信不信的样子,因此笑道:“所以说外人对皇宫也很有些误解,宫里并非如此可怕,做好自己的本分,自然就能求得恩典得到一个好结果。”

    苏宜晴笑笑:“这话你自己相信么?”

    “我自己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啊。”春霞的笑容很真诚。

    “所以你现在就在这里。”苏宜晴淡淡说道,火光中,她平静的面容带着怜悯,似乎是在可怜谁。

    春霞觉得莫名其妙了,道:“这个苏姑娘,我自己不小心,掉下河,跟他人无关,纯粹意外,这种事虽不幸,真要怨只能怨自己不小心贪玩。”

    “你仔细想想,你真的是失足滑到河里的么?”苏宜晴漫不经心的问道。

    “当时我旁边没别人了,我的确是不小心的。”春霞说的同时也仔细回想了一下,千真万确,就算落水发声得突然,有些细节现在不大想的起来,可有一件她记得清清楚楚,在河面沉浮的时候,她看得很真切,岸上女伴们都各自在远处埋头采摘野菜,她的附近根本没有人,当时她还后悔不该离大家太远,导致落水之后一下子都没有人发现,不过现在想来,就算发现估计也没用,水流太急,都是柔弱的姑娘家,真有大胆心善的冒险下来救她说不定会多添一两个淹死的。”

    苏宜晴淡淡道:“真正的高手,摘花飞叶也可伤人,对付一个手无寸铁的姑娘家,并不需要近身……相逢即是有缘,既然你的命也算是我救的,那么救人就到底,我也不说别人是如何心狠手辣了,只你刚才跟我说的许多看似无关紧要的话,就泄露了一些信息,一些如果我是某人,知道你这样乱说话,必然要将你灭口。”

    “我……我什么也没说啊!”春霞又惊又惧。

    苏宜晴道:“你方才说了宫里的饮食,其中一样名为七色彩虹的点心,如雨后彩虹一般有七种颜色,是用四季特有水果熬制而成,保留了水果的香气与美味,让品尝的人犹如同时身处不同季节,那滋味美妙无比。”

第一百零六章 到处陷阱

    “那又如何,这不过是宫里一道有名的点心,不单皇后,许多妃子都喜欢,并非辛秘,若非作法繁琐,材料难寻,只怕宫外都能做。”春霞之所以选这道点心来说,一来这点心漂亮,二来,最重要的一点,有一日,皇后娘娘身子不适,就把点心赏给身边的人,这道点心是冯嬷嬷得的,冯嬷嬷牙齿不太好,不能多吃甜食,转头就送给她了,她吃过,所以说出来的时候,也能炫耀几分,当这就是一件稀罕物事。

    苏宜晴又道:“你还说了皇后寝宫里熏的香都是一种罕见的,闻起来跟天然的花香一样,又一次你还在冬天闻到了桃花的香气。”

    “是啊,这次我连具体什么香料都没说,就是春天桃花香气,很多香料店都有各种花粉,闻起来跟花香差不多。”春霞更加不安,这些也都是人人都能打听到的啊。

    “但是要像真正桃花盛开一样却并不容易。”苏宜晴平静说道,“彩虹点心中的青色甘果,跟一种名为百香草的植物合在一起,会有一种效果,能让人不易有孕,当然,这必须是长年累月食用才会这样,像你们小宫女偶尔吃一次点心,吸点香气是完全无碍的,而这种百香草本身并没有任何香味,之所以叫百香草是因为它能跟各色花蕊合在一起,制成你说的,散发出天然花香的香粉。”

    “你是说,有人给皇后娘娘下药?”春霞双唇颤抖起来,若是有人下药,那么她无意中说起这个秘密,的确容易被人灭口。

    “不单这两样,你方才说了几样宫里的食物。都是寒凉之物,妇人长期食用容易不孕。”苏宜晴停了下来,看了春霞一眼。又道:“皇后多年无子,若她真还想要生。必定小心万分,不会一再招惹算计,最大可能,她不能生或者说不想生,所以就无所忌讳,但是作为一国之母,无论是不想还是不能,都不能让人知晓这点。哪怕人人都知道她这个年纪有子的机会微乎其微,但是却不能捅破这层窗户纸,而你在无意间泄露了这个秘密,我这个外行都能轻易听出这个秘密,其他人自然也能。”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连这也不能说。”春霞吓傻了。

    苏宜晴笑笑道:“这的确不是你的错,要说皇后娘娘也未必想要隐瞒,但天下的事就是如此,哪怕人尽皆知。只要不捅破这层窗户纸就没事,一旦捅破,事主怎么样还不知道。但可以确定的是,捅破的人绝没有好下场。”

    远处不知道什么野兽低吼了一声,将早已吓得说不出话来的春霞给喊醒了,神志恢复一点,心一动,望着苏宜晴忽然道:“苏姑娘,你又是何人,我为何要相信你?”

    苏宜晴淡淡一笑:“我是何人不重要,我所说的一切信不信在你。说句庸俗的话,我说话做事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是了。萍水相逢,你要觉得我说的不对。就当我是胡说八道,转头忘掉就是了。”

    春霞低头,嘴唇紧抿,对于这个恩人姑娘这句话,她莫名觉得很恼怒,说出这样一番让人胆战心惊的话,别人稍微一质疑,就让人当没听过,谁能当没听过?但是这话也挑不出毛病,本来就是爱信不信的事,难不成还能拉着她去找谁对质不成?

    也许是有了点歉意或者别的什么,苏宜晴转移话题道:“这个暂且先不提,我以前也住京城,不过离开多时了,就算没离开时,我也没有过多接触京城以北的地界,不知道那的人情,我想问问你,你一个姑娘家,一夜未归,明儿回去怎么说?你家人不会介意么?还有亲戚朋友,我是说那些一定会到来的流言蜚语。”

    春霞顿时又是一沉,大难不死,她没有想那么多,只知道父兄疼爱自己,自己能活着回去,他们一定比什么都高兴,可是大嫂就有点……两个侄女虽比自己小几岁,但是也到了相看的年纪,要因为自己传出什么不堪的话,连累两个侄女,大嫂一定会生气,大哥夹在中间也会为难。”

    这样一想,春霞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如果单单只有一件,她还没有那么担心,可两样夹在一起,危险是可以预见的。

    “苏姑娘,如果是你,你会如何?”春霞望着苏宜晴,她很聪明,没有问,她该怎么办?因为这样问,可能这位姑娘就不会那么直接告诉她。

    苏宜晴又是一笑,道:“我想你这般年纪的时候也曾经发生过一件意外,被歹徒劫持,后遇到好心人搭救,可是那时候已经过了一夜,名声有污那是肯定的了,当时我选择了离开,没有回去面对,一个人浪迹天涯,走的路很艰难,可以说九死一生,多少次午夜梦回,我都想过,如果那时候我选择回去,会不会好一点?”

    “你后悔了么?”春霞紧张的问道。

    “不知道。”苏宜晴望着夜空,幽幽叹了一口气,“在外流浪多年,我没失去过什么,因为没有可失去的了,当然也没有得到过什么,不过最难熬的日子已经过去,如果你问我给我重来一次的机会,那么我当初会不会选择回去,我现在就肯定说,不会,因为在知道的时候,那些磨难肯定已经过去,而选择留下会经历未知的痛楚,离开是我对家人最好的报答,也因为我是个自私的人,亲情在外心里占据的位置很小,我只想要自己过得好,不想要跟他们一起承担。”

    春霞不知该如何评说。

    就这样,两人枯坐了一夜。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苏宜晴用火堆的余灰将兔子肉稍微热了一热,吃完就上路了,她没有说话。

    春霞也没有在说什么,只默默低头走路,双眼干涩,不用照镜子,也知道现在自己肯定双眼通红了,不过这个苏姑娘倒是一点事都没有,看起来精神还很不错,也许江湖中人就是不一样。(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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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七章 亲事生变

    苏宜晴和春霞顺着河流走了没多久,就遇到一对乡下夫妻赶着牛车进城卖菜,苏宜晴给了那夫妻一吊钱,让他们载春霞一程。

    春霞因为苏宜晴昨晚的话,一直魂不守舍,直到被那农妇扶上牛车,然后看到苏宜晴没有上车的打算,这才惊醒过来,也顾不得仪态了,急忙跳下车,道:“苏姑娘,你不跟我一起走么?”

    苏宜晴淡淡道:“我们还是就此分离的好,再说了可能不该说的话之后,为了避免大恩成仇的情况出现……你也别在意所谓的救命之恩,当时给我一个积福的机会,所以我们互不相欠。”

    春霞简直不敢相信,还有人这样……不负责任,救人难道不应该救到底么?眼看苏宜晴就要走,她也没再细想,赶紧喊住她道:“苏姑娘,我知道麻烦你,但是求你再帮帮我,跟我回家做个证明,证明我是被你从河里救出来,我们两一起过了一夜,没别人,求求你。”

    “很抱歉。”苏宜晴带着歉意,“我不想搅进你的麻烦事里,更不想一遍一遍跟人解释麻烦事,比如我一个姑娘家为什么会在荒山野地出现,还有我来京城的目的等等,你就当你自己抓着浮木飘到河边,然后自己醒来,本来也是该如此的。” “可是……”春霞说不出话来,只能眼睁睁看着苏宜晴快步拐上另一条小路,摸了摸自己走得红肿的脚,追是追不上的。只能作罢。

    牛车走得根本不快,但是春霞却还是希望走得更慢一点,她害怕。害怕面对哪位苏姑娘说的一切,然而再漫长的道路也有尽头。车子还是在辰时到达了城门口。

    农妇两口子赶着去买菜,便在城门口跟春霞分开。

    春霞一个人回了家。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正好碰上得到消息就去沿河寻她,这时候才回来的父亲和大哥以及几个亲戚,大家见了她平安回来都很高兴。

    亲人的激动只不必细说,春霞简单说了一下被救的经过,疲倦歇下之后,春霞的娘和大嫂都高兴过后都忙着杀鸡酬神。商量着去庙里还愿之类的没有追问太多,春霞放下心来,大家脸上皆是喜悦之情,在皇宫里见多了虚假面容,真情假意她还是分得出的。 既然这件事说得一点都不准。那么关于皇后娘娘的事,肯定也是没影的事,苏姑娘说的煞有介事一般,想想皇后娘娘都这个年纪了,皇上也就偶尔来宫里坐坐,从来不留宿,娘娘怎么可能还能生?这个大家都知道的事,若真要保密,干嘛让自己出宫。自己的年龄不算大,就算不让出宫旁人也说不得什么。怕她不满可以寻个错处,贬到别的地方做粗活。等别人忘记她曾经在皇后娘娘宫里伺候过,再找个机会让她永远闭嘴别人也怀疑不到娘娘头上。

    当然,苏姑娘救她一命,也是好心,可能是不了解实情,在宫外看那些个乱七八糟的野史或者说书乱说听多了,当了真,以为宫里就处处是阴谋陷阱,到处毒药之类的,就像她们小宫女闲暇时听老太监说故事,那些游侠儿飞天大盗,一个个都能飞天遁地杀人无线似的,真实哪有那种事,宫里武功最高的侍卫大哥也不过是能跳得高一点,没有那么神奇。

    春霞这颗心放到肚子里没几日,她娘有一日就将她叫去,告诉她跟城外林员外家的亲事订下来了。

    春霞羞得满脸通红,姑娘家哪怕是跟自己亲娘说自己的终身大事还是会感到羞怯,但是这亲事从她离宫回家开始就在谈,说是谈,其实是自个家里人在好好打探林家公子的人品才学之类,除了托亲朋好友打听,春霞的父亲还亲自见过林公子,他哥哥也在林公子不知道的情况下,去林公子常去的地儿观察,真正是人品才学俱佳,这才要订下来。

    早在前一个月,父兄就觉得这门亲事可行了,只是觉得还是要拖一拖,磨一磨林家,让林家知道他们家女儿不是那么好娶的,这样他们才会重视珍惜,现在终于确定下来了。

    意料中的事,春霞羞怯中心里也涌起一股甜蜜,宫里战战兢兢那么多年,最大的期望莫过于回家嫁人,有一个暖暖和和的家,不用再担惊受怕,欣喜之下,春霞没有留意爹娘脸上的愧疚。

    之后,春霞便害羞的躲在房里绣嫁衣,快要出嫁的姑娘家,自然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这日,隔壁街的小燕过来看她,小燕跟她从小一起长大,说情同姐妹有些过,但很要好,这种并没有亲戚关系的要好姐妹,各自出嫁很容易就断了联系,因此这几日,不断有姐妹来见她。

    小燕笑嘻嘻的,说着喜庆话跟其他人说得大同小异,只是在春霞娘和大嫂有事出去之后,她突然换了面容,急切对春霞说道:“春霞,我听说那林家二公子性情暴烈,而且还……还有断袖之癖,千万嫁不得,跟你爹说说,别被他们家那员外名头给骗了。”

    春霞先是一怔,之后笑道:“你弄错了,我要嫁得是林家大公子,二公子如何跟我不太相干的。”

    林家的人口之前春霞爹娘都打听过了,林员外是有两个公子,大公子就是说给她的,二公子倒也提到过一点,庶出,人品才学跟大公子没得比,若是亲兄弟,也许林家还会仔细点打听,但是一个庶出,听说亲娘又死的早,没相干的,哪怕再混账,过两年让他成个家之后就打发出去,庶出的出色才麻烦,不好的狠心点,关上门可以直接打死,这样的人为难不了大嫂,便没有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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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八章 再遇

    春霞没了主意,小燕绝不会开这种玩笑,可若是真的她该如何是好?

    小燕望了望四周压低声音道:“我才没有弄错,林家大公子跟我远方表姐定亲,过几日就要成亲,我们全家都接到了请帖,绝不会有错,我爹娘也说你许给的是林家二公子……春霞,我看你最好问清楚你爹娘,到底许给的是谁……对了,林家二公子的事千万别说是我告诉你的,毕竟我们家跟林家算是拐着弯的亲戚,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不忍心你掉入火坑,这才告诉你的,林家二公子的事知道的人并不多。”

    春霞六神无主,小燕什么时候走的她都不知道。

    回过神来,娘亲又进来了,欢喜的脸庞隐隐带着愧疚,春霞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想要询问母亲的话到了嘴边怎么也说不出口。

    便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等晚饭过后,娘和大嫂在厨房收拾的时候,她悄悄进入爹娘的房间,翻出了压在箱子里男方的庚帖。

    没有误会,庚帖上写得的确是林家二公子。

    春霞觉得天塌下来也不过如此,原来这些日子家人的若无其事都是假的,她不想要再追究是一开始就给她订下的林家二公子还是出了事之后,她名声有碍,这才换的,真相一个比一个可怕。

    她宁愿一回来,家人就严厉的审问她,质疑她的清白,而不是装作若无其事背地了却判了她的罪,让她连辨白的机会都没有。

    将庚帖放回原处,春霞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什么也不知道回了自己的房间。

    次日,春霞一家外出喝喜酒回来,发觉春霞不见了,屋子里别的没丢。就春霞从宫里带回来交给她娘保管的细软全部不见了……

    这个时候的春霞,正站在小巷子里。

    苏宜晴冷冷的看着她,道:“你跟踪我。”

    冰冷的语气让春霞身子缩了缩。抱紧胸前的包裹,诺诺道:“苏姑娘。我只是……只是看到你,想要打个招呼而已,我没有恶意。”

    苏宜晴扫了春霞一眼,轻蔑道:“你这个样子可不是出来逛街的,怎么?离家出走了?”

    春霞低下头,默认了。

    苏宜晴叹了叹道:“那我劝你还是在你家人没有发现之前赶紧走,免得他们追过来,或者是报了官。在城门口堵你。”

    “我,我不知道去哪里好。”春霞语气很是惶恐,她想着无论如何不能嫁给林二公子,但是庚帖都换了,家人肯定不容她悔婚,也没时间在犹豫,距离她的婚期没几天了,家人留她一个人在家的机会只此一次,便拿了她自己在宫里积攒的东西以及两身换洗衣裳,就出来了。并没有细想要去哪里,只知道城里有个租车行,想要去外地就在哪里租车子。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跟我来吧。”

    苏宜晴带着春霞来到巷子尽头一处小院子。

    很小的一个院子,只有两间房,周围静悄悄的,很阴森的样子,春霞又抱紧了手里的包裹。

    “不用紧张,我要是想害你,不用等到现在。”苏宜晴玩笑道。

    看来这是个冷笑话了,春霞闻言更加惶恐,结巴道:“怎么会?苏姑娘你是好人。救过我,我没有……没有怀疑过你。”

    “有也好。没有也好,都不重要。坐吧。”苏宜晴拿过一把椅子,又从桌子的小茶壶中倒了一杯茶,递给春霞,“喝杯水吧,这里一切都简陋,只有白开水,喝两口润润嗓子。”

    春霞一点都不渴,但为了避免不喝会让人觉得她怀疑水里下毒之类的,便还是拿起杯子抿了两口,喝完之后,有些拘谨的坐着,坐着一时说不出话来。

    苏宜晴也不催,拿过一件衣服,就那么缝了起来。

    春霞看到,这是一件料子很普通的衣服,袖子肘部有些磨损,而这苏姑娘并非跟一般人一样,随便找块布缝上去,而是将整个袖子拆了下来,找另一件衣服的袖子拆下来换上去,只是这样一换,这衣服显得有些变扭,毕竟袖子跟其他部位不是一个颜色同一块料子的,这样传出去,感觉会很怪的,当然这话她没敢说出来,她想着各地风土人情不一样,也许外地人喜欢这样呢。

    苏宜晴飞针走线,不过照春霞看,这苏姑娘的针线并不怎么好,缝得急了点,这针脚就更是歪歪斜斜的,等苏宜晴缝完一只袖子之后,她忍不住道:“苏姑娘,我来帮你吧。”

    “不用。”苏宜晴淡淡回答,“我也是想要练一练自己的针线活有些事停下就会生疏,我习惯了自己的事自己做。”

    “苏姑娘,走江湖是不是很辛苦?”春霞想着无论如何都要先起个话头。

    苏宜晴道:“也不一定,什么是江湖,所谓的江湖并非是另一块土地,江湖中人跟普通人一样,饿了要吃饭,渴了要喝水,累了要休息,他们的一针一线也是需要钱的,所以绝大多数江湖中人跟普通人没什么两样,平日里不起眼的面摊老板,隔壁邻居都有可能涉及江湖中的事,至于谁是江湖中人,并没有一定的界限,就我来说,我不认为自己是江湖中人,只不过四处漂泊,居无定所的,也许在别人眼中就是江湖中人。”

    春霞听不多,却也不敢再多问,苏宜晴缝好衣服,拿了件无袖的坎肩比划了一下,春霞这才明白,原来这个苏姑娘并非不怕被人看到,穿上这坎肩,遮住了接缝处,外边根本就看不出来。

    这样作法聪明是聪明,只是好好一件衣裳,以后就不能再穿在外头了,布料很珍贵,一般人家一件普通衣裳也要穿好几年,大人穿不了,还要改小了给小孩穿,苏姑娘这样的作法也有点浪费了。

    看到春霞有些惋惜的样子,苏宜晴淡淡道:“我四处漂泊,四季衣物不可能随身携带,一般来说暂时穿不了的,就会扔掉,所以,这件衣裳也只能暂时穿几日而已。(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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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斗是可怕的苏九一向知道,真正穿越了这才知道宅斗要素中的猪队友狼对手都可以弱爆了,可怕的是披着羊皮的狼队友,叼着血淋淋的肥肉硬要她吃下,再肥美的肉也是人肉啊!这怎么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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