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愚者”失踪（1）
索比亚。
北大路新年之际，隆冬消逝，新春将至，这里却是盛夏，刚完成夏收，将小麦采收入库。
“陛下。”
梅迪奇带着阿里斯特等格莱林特的六位非凡者心腹，侍立在格莱林特跟前，看似神色散漫，实则身形笔直。祂曾经容纳过唯一性，本身位格接近真神，这么多次和格莱林特打交道之后，已经大略猜到了，他不只是“秩序之主”眷者那么简单，更像是一个极其配合的神降容器，而且是不会损坏那种。
“做好准备了？”
格莱林特拿捏着情绪，神色淡然。
梅迪奇点头应是：
“是的，请您放心，一周之内，我一定可以带着前罪营，攻克北边四座小城，直取南大陆原住民地区，并且以战养战，尽快为您培养出一支可战的精兵。”
还要带着前罪营？那倒还真是难为你这个“征服者”了，不带士兵的话，小半天功夫就一路打过去了吧？
格莱林特嘴角暗抽，淡然颔首道：
“嗯，很好，但你要记住，动静最好不要太大……另外，我们不是土匪，是带着解放殖民区这个目的去的，行军纪律一定要抓严，而且攻克后的建设，比战争更为重要！”
梅迪奇无奈的抓了抓脑袋上的红发：
“陛下，治理城市什么的，是不是太难为我了啊？”
格莱林特：“……”
“……那你就把军队这一块儿，按照军规治理好吧，后面到了其他城市，在罪犯和山匪之外，扩军一定全凭自愿……相应的理念宣传、法律推行方面，莎夏你全权负责。”
“是，先生。”
有了梅迪奇这个头号军事人才，阿里斯特不用再独领军队，权力收缩了很多，相比之下莎夏之前就协理索比亚内务，对格莱林特推行的废奴、大力打击犯罪等法律，以及经济公有制方面极为熟悉，也慢慢成长为了格莱林特的左膀右臂。
不过，她在非凡途径上的成就，就比不得阿里斯特和雪莉，目前仍然只是“野蛮人”，正在准备晋升。
自己完成晋升，本尊有了直面其他途径天使之王的战力，又招揽了梅迪奇这么一个大天使级的军事人才后，格莱林特的野心总算不再压抑，开启了索比亚的扩张步伐。
战争这一块儿，有了梅迪奇后，除了教会出手狙击，格莱林特已经完全没了顾虑……倒是治理城市这一块儿，格莱林特手里的可信赖的人才实在是太少了。
“看来还得从“法律”上入手。”
源质兼容“黑皇帝”和“审判者”两条途径，虽然格莱林特本尊作为“堕落伯爵”，在源质加持下也只能较少具备“审判者”途径的神异，想监管多座城市的法律执行度还力有未逮……但他可以反过来，去监管带有自己烙印的法律“被腐化”程度，行政官员在严肃执法方面的“堕落”程度。
——办法总比困难多！
“唔，“依法治国”，不错，不错。”
也实在是他人手不足。
…………
又几日，
梅迪奇在前线捷报频传的时候，时间来到了周一，格莱林特照常做好了去往灰雾之上参与塔罗会的准备。
三点……
三点一分……
三点两分、三分、五分、十分！
时间流逝，熟悉的深红却不见踪迹，格莱林特逐渐皱起了眉头。
“我回一趟贝克兰德。”找到卡洛儿，格莱林特简洁地告知了她一句，神色严峻。
“出什么事了吗，用不用我去帮忙？”
“大概。”
格莱林特
点了点头，心底有好几个猜测，并不精准确定。
他握住卡洛儿的臂膀，左手戴着精致的“尤诺之誓”，虚抓一把，在她体表构建了一层屏障，随后，格莱林特脚下不动，两人的身形却没入了深深的黄雾。
明黄世界，卡洛儿是第一次肉身进入这里，虽然实际上她顶着尤多拉的身体，但还是显得比较新奇……别说她，格莱林特也是第一次肉身进来，不过他心里有事，也就没多去探究，心随意动，黄雾散去之时，两人眼前已经换了一番天地。
皇后区，霍尔伯爵城堡旁，挥手之间，格莱林特收束了从自己和卡洛儿身上反射出去的光线。
“小艾米，你从仆人那里查到奥黛丽现在的房间，然后去看看她现在是什么状态。”
事急从权，他现在也顾不得以“格莱林特”的身份礼貌拜访，然后再确认奥黛丽的状态了！还好，有卡洛儿这个女孩在，不用他直闯奥黛丽的私人房间，那不仅不礼貌、也很不方便。
他的目的是先确认一点，到底是自己这边因为晋升、发生了某种改变，以至于克莱恩找不到、拉不动自己了，还是他出了问题？
几分钟后，卡洛儿回来了。
“怎么样？”他马上问道。
“她坐在沙发上，好像有点惊慌，虽然她在表情和肢体动作上竭力遮掩，但频繁看时间的细节还是出卖了她此时的心情。”
不是自己这边出了问题，克莱恩那边出事了！立时，格莱林特心里一沉。
遭了阿蒙了？
他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心意转动之间又是一番“止步换景”，来到了希尔斯顿区124号租赁房，没再避着卡洛儿，他飞快地用古赫密斯语祈祷道：
“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愚者啊……我祈求您的注视，我请求您的回应！”
一秒、两秒、三秒……无果。
格莱林特的眉头皱得更深，带着卡洛儿，他又转道来到了“勇敢者”酒吧，除了打探克莱恩住址，他还想确认一下，克莱恩是否已经变换身份离开了贝克兰德。
“你看起来很着急？”
第一时间，莎伦身形浮现，看了看卡洛儿，又看着格莱林特。
格莱林特快速点头：
“克莱恩失踪了，你应该知道他的住址？”
“克莱恩？”
“……”
“夏洛克·莫里亚蒂。”他及时纠正，并强自冷静了几分。
莎伦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我带你们过去。”
……
克莱恩住址，格莱林特简单查看后，更觉不妙：
衣物、手枪、子弹、含灵性的非凡材料、甚至还有半磅吃剩的面包……好多东西都在，平静得就像他只是吃晚餐去了。
出事了！
“有什么发现？”
“一点点，女士，我想，你应该不太适合参与接下来的事了，那很危险。”格莱林特沉静肯定，语带警告。
通过蕾妮特，莎伦隐约知道格莱林特一点底细，闻言，不再做无谓的逞强，点点头道：
“如果需要帮忙，不用客气。”她整个人没进了窗户玻璃。
格莱林特头疼地捏了捏额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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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查拉图归来（2）
格莱林特所谓的“一点点”发现，其实仅仅确定了克莱恩并非自主离开。
送走莎伦，格莱林特用食指敲着桌子，不禁陷入了沉思。
“愚者”没回应的可能其实很多，克莱恩处在某种不方便脱身、甚至不能去盥洗室的环境里；克莱恩死了没来得及复活；克莱恩陷入了“隐秘”，听不到祈祷，也没法联系源堡；克莱恩被阿蒙或者亚当抓住了……这其中，只要事情的走向不是最后一项，那就还不算太坏。
“试试“占卜”呢？”
卡洛儿提醒道，她比格莱林特更熟练于这种玄学的思路。
格莱林特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
“恐怕行不通。”
克莱恩天然就有极强的反占卜能力，更何况如果是黑夜、亚当或者阿蒙出手，应该都不会在灵界留下信息。
想归想，但格莱林特还是抱着万一的心态，将灵性灌进手腕上的宝石手链，同时抛出了一枚硬币，心里默念：
“克莱恩还活着。”
啪！
正面，表示肯定，克莱恩的确还活着，但占卜这玩意儿，未免也太不确定了？
“这……克莱恩的生死，我真的能占卜出来？有没有可能他自带反占卜，我无论如何占卜、无论占卜什么都会显示肯定？有没有可能阿蒙已经误导了我的占卜结果？”
纠结两秒，格莱林特又拿出了一根水晶吊坠。
梦境占卜……
他这次的占卜问题是：“克莱恩在哪里？”
恍惚之间，格莱林特来到了一片熟悉的灰蒙蒙世界，灰白色的雾气占据了他全部的视野。
“源堡？”
格莱林特更加头疼的捏着额角。
还好，他没让卡洛儿代自己进行占卜——虽然她对克莱恩完全陌生，未必占卜得到源堡也就是了。
招呼一声，格莱林特将意识跃居到了高位，一丝丝审视着此地的秩序流动痕迹……除了自己几人，这里最新的活动痕迹是昨天下午。
“昨天晚上？克莱恩到底惹上什么麻烦了……直接找“黑夜”问问？唔，不太妥当，而且克莱恩现在好像还不到序列6吧？祂未必时刻关注着他。”
黑夜是极其务实的神灵，克莱恩没展示出自己的潜力之前，祂不一定已经把注压在了他身上。
话是这么说，不过格莱林特最怀疑的，恰恰正是“黑夜”，因为克莱恩前几天刚去圣赛穆尔大教堂送过举报信……而相应的，亚当当日在和自己较劲，应该没那个功夫同时去对付克莱恩，况且也没那个必要……至于阿蒙，祂没在白银城地底蹲到戴里克，现在甚至都未必知道“愚者”的存在。
“黑夜……只要克莱恩不是横死在了极光会、魔女教派手里，那多半就是祂借“0-17”出手了。
“呵，该不会是我蹦跶得太欢，让祂担心自己的谋划发生变故，所以放下真神高高在上的架子、选择提前投资示好克莱恩？”
他这番猜测，已然是八九不离十了。
“走吧！”
“嗯？不找了？”卡洛儿有些迷惑。
格莱林特微微颔首：
“等两天，如果没有消息再说。”
有四次复活机会的克莱恩，是没那么容易彻底完蛋的，除非碰到阿蒙或者晋升后的查拉图……而如果是这两者的话，格莱林特也没法从祂们手里救人。
等一等，耐心一点，如果过几天还没消息，那就试着向“黑夜”祈祷。
…………
此后，第三天，卡洛儿再不能拖延，顶着尤多拉的身份回到了西拜朗。
格莱林特正
是快按捺不住的时候，刚离开的卡洛儿传来了消息：
“查拉图回来了……密修会近期准备伏杀卡尔文。”
她用的，还是和格莱林特之间的“关联”，以格莱林特现在接近真神的位格，一个简简单单的序列7能力，已经能让两人跨过全世界进行交流。
“查拉图？”
格莱林特悚然一惊。
“你要小心啊！祂现在可是大天使。”他的第一反应，不是确定了克莱恩的去向，而是替女孩儿担心。
“只要我不当着祂的面影响尤多拉，祂是不会发现我的……咯咯，尤多拉的信仰是“永恒烈阳”，不可能对祂放开心灵进行祈祷的。”她表现得比较自信。
的确，以“寄生者”的隐蔽能力，哪怕是亚当这种天使之王当面，也不一定能很快发现他们，但是……
“祂可是有“灵体之线”视觉的，这样也没关系吗？”
“放心，要是区区“秘偶大师”就具备的能力，能无往不利的发现“寄生”的话，它也不叫序列4了……好了，再一直和你聊天的话，我真该被祂发现了。”
宽慰格莱林特几句，卡洛儿很快断掉了联系。
格莱林特这才反应过来：
“果然是“黑夜”……不知道克莱恩得了什么好处？为什么“愚者”到现在都没有回复？……对付卡尔文？我怎么觉得不太对劲呢？”
卡尔文在古拉因港有一个私生子，虽然没有继承权，但卡尔文很喜欢他，每个月初都会抽两天时间去看他……这就是卡洛儿借尤多拉知觉打探到的，有机会置卡尔文于死地的情报。
莫名的直觉消散得很快，格莱林特权衡再三，最终还是决定同步击杀黛博拉，将乔治三世在南大陆的狗爪子一举剪除！然后甩锅给密修会。
他来到了凡尔特克的西北部，这是鲁恩殖民军和反抗军对抗的前线，巴塞尔常年驻守在这边。
“神使阁下，我主有什么吩咐吗？”
巴塞尔的态度一如往常。
格莱林特点了点头：
“告诉我黛博拉在哪里，另外……你“平衡者”的辅助材料准备好了吗？”
巴塞尔猛然情绪高涨，强自压抑兴奋、镇静道：“都准备好了，您的意思是？”
格莱林特并不做肯定回答，只是模糊道：
“不出意外的话，你即将迎来一次机会……记得随时向我主祈求，将那件封印物粉碎、还原成纯粹的非凡特性。”
“平衡者”的晋升仪式是：成为平衡天使之战的砝码，并至少维持十分钟。
“是！”
怔了半秒，巴塞尔大声叫嚷道，他和他的家族，苦苦守着这件封印物，潜伏隐忍了奥古斯都近两千年，总算是等来了这个机会……只要再往前一步，他就是不再是“阁下”，而是“冕下”，正常情况下能获得接近永恒的生命，实力、地位等同于各大教会的三重冠冕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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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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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复苏的“愚者”
权力是最能致人堕落的事物，没有之一。
“代行神权”的格莱林特知会巴塞尔到位、并与他合谋后，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堕落伯爵”魔药消化了一部分，虽然那真的很少，但对于圣者级的魔药而言，这样明显的消化感，其实已经不可小觑。
“既然查拉图回归了，那克莱恩应该也从‘隐秘小镇’出来了吧？”
对卡洛儿的信任，让他没有太过为她担忧。
此外，很现实原因之一是，密修会是密修会、查拉图是查拉图，祂未必有那么空闲，甘愿替索伦家族来南大陆开疆拓土，永恒烈阳教会也是一样——不，应该说，其实所有的教会都一样，包括黑夜、风暴教会之于鲁恩。
就像整个南大陆殖民区，风暴教会根本就没多少教堂，更只在靠海的古拉因和阿勒瑟两个港口城市有半神驻扎，如果不是有利益相关、想对付南大陆灵教团、对付弗萨克战神教会的黑夜教会，鲁恩能不能在南大陆打下这么大的殖民地，那还真得打个问号。
现在，更值得格莱林特在意的是：
“黑夜”在克莱恩身上加的注，到底是什么？
果不其然，晚上的时候，克莱恩，不，“愚者”用那低沉的嗓音，传来了讯息：
“下周的聚会正常召开。”
他没有给出本周塔罗会无故取消的理由，但这一刻，无论是奥黛丽、阿尔杰、戴里克还是佛尔斯，同时都有了一种切实的感觉！
这其实很不可思议，这种真实感，是以前的“愚者”不曾给到他们的。
“愚者”先生进一步回归了？
他们本能地联想起了本周塔罗会的异常。
而格莱林特不同，位格更高、对“占卜家”途径高位物品下落一清二楚、且已经持有两张亵渎纸牌的他，几乎是一瞬间就确定了黑夜的“筹码”：
“愚者”牌！
“手笔够大的啊……祂接下来还有什么筹码？安提戈努斯？或者……真神级别的成神助力？”
令格莱林特感到不安的是，“黑夜”对于自己回归，态度是不明朗的，更何况祂有过将自己卖给亚当的前科，所以今后就算祂表露“善意”，格莱林特其实也不太敢信。
坦白来说，在实质性非凡事物方面，他的筹码是远不如“黑夜”的，他的优势在于认识克莱恩更早，提供了很多信息上的帮助，而且若有若无的在塔罗会里给“黑夜”上了些眼药。
“现在的克莱恩，怕是更加不安、更加提防祂了吧？呵呵。”
很多时候，一个不经意的前置因素，或许就会让一个人对同一件事的看法、态度迥异。
必须得承认，“愚者”牌对克莱恩的意义，要大于“黑皇帝”牌对自己的意义，道理很简单，克莱恩虽然被那位“福生玄黄天尊”选为了复活后手、并在“源堡”上悬挂了数万年，但他毕竟不是“源堡”真正的主人，和源质的联系是远远比不上格莱林特的，而“愚者”牌恰恰能大幅度的帮他提升位格，得以撬动更多“源堡”的力量。
此外，“愚者”牌上的魔药配方对克莱恩而言也是至关紧要的。
想起亵渎纸牌，格莱林特下意识从兜里摸出了一张扑克——正是“黑皇帝”牌，不过这是格莱林特在高位预先处理过的“黑皇帝”牌，它“聚合同途径高位非凡特性”这条规则被祂破坏掉了，现在这张牌除了记载的知识，只具备增幅非凡能力的神异，现在的“黑皇帝”牌，在格莱林特手里完全就是个施法道具，唔，大概类似于魔法师的法杖。
还是跟之前一样，它能提升持有者大半个位格。
当然，“位格”和“序列等级”是两码事，提升大半个位格，也就意味着格莱林特哪怕不将意识换到高位，仅仅是持有这张纸牌，就能拥有明显超过圣者、而更接近天使的位格。
所以，猎杀同为“堕落伯爵”的黛博拉这一计划，他打算就这么出手，而不打扰卡洛儿、不干扰梅迪奇，也尽可能不将意识投入高位……有“尤诺之誓”兜底的前提下，他不觉得对方有走脱、甚至反杀自己的可能。
意识回归“混沌之子”状态——那种虽然记忆、想法完全一样，但思维路径既生硬又淡漠的感觉，让他很不习惯，当时还不觉得，往往一回到现实，他就觉得，自己那个时候好像是变成了另一个人。
…………
尤多拉毕竟只有序列6，在密修会地位有限，所以哪怕有卡洛儿在暗中窥探，其实也没能得到伏杀卡尔文的详细计划……事实上，如果她不是计划关键信息的提供者，密修会再次确认情报的时候，被卡洛儿钻了空子，她甚至都不能窥探到他们已经有了这个计划。
“寄生者”的确足够隐蔽，但相应的代价就是，无论是否动用自身非凡能力，他们对外界的感知都是受制于宿主的。
由此，得到卡洛儿的消息后，格莱林特很快就做好了准备，一面在暗中盯着卡尔文，一面又通过他，精准把握着黛博拉的动向，但过了一天，直到新一周的塔罗会来临，他也仍然没能等来自己期盼已久的、密修会对卡尔文的刺杀。
深红从眼底涌起，格莱林特又一次以“艾伦·比伯”的形象来到了灰雾之上。
说也奇怪，格莱林特从本体到分身，意识进驻过多份同样都属于自己的灵体，但克莱恩却每次都能准确拉到自己，而不会拉到某个虚拟人格，这让他隐约确定了，“源堡”的拉人机制，不仅仅是根据灵体上的某种“烙印”来的，应该还有意识方面的神异，而其作用机理的话……判断各部分灵体与灵界的交互频率？
格莱林特不是很懂这个。
“下午好，愚者先生~
“我们是否应该庆贺，您找回了一部分曾经的力量？”
奥黛丽轻快的嗓音回荡在空空的大殿里，她并非在试探“愚者”，而是认为贸然祝贺祂，未必附合祂的心意，所以用更谦卑的措辞委婉表达了自己的愉悦。
阿尔杰眼眸微缩，没有吱声。
戴里克和佛尔斯倒是没这么敏锐，闻言只是各怀期望的笑了笑，然后同时用一种更为热切的目光看着上首的“愚者”。
克莱恩心情很不错，他含笑颔首，不无误导的提示道：
“这和之前的尝试并非没有关系。”
闻言，奥黛丽先是一愣，随即立时展开笑颜：
“我们非常荣幸。”
果然！
阿尔杰暗叹一声，同样简洁地附和道：
“荣幸之至。”
……
看着奥黛丽、阿尔杰和佛尔斯熟练地默写“罗塞尔日记”，并准备提交给克莱恩，格莱林特莫名有了些肤浅的自得：
咱很快就去直接找罗塞尔聊天了！
虽然祂未必乐意，这个过程也不一定友好也就是了。
严格来说，贝尔纳黛是带着“秩序之主”的意志，去查看罗塞尔状态的，毕竟以格莱林特的身份，虽然现在可能实力还不太够，但真的有对祂生杀予夺的权力。更何况，没有格莱林特监察明黄世界，祂也不可能找得到那个无名小岛，所以贝尔纳黛最近正是在等格莱林特的指示，而格莱林特嘛……他打算忙完这一阵再说。
“你们可以自由交易和交流了。”
“愚者”话音刚落，克莱恩就忙碌地操纵着假人“世界”，用他那特有的沙哑嗓音开口道：
“感谢各位之前的帮助，我已经顺利晋升到了序列6。接下来，我需要你们帮我留意‘古老怨灵的残余灵性’，以及‘六翼石像鬼的眼睛一对’……另外，你们知道哪里有美人鱼吗？”
克莱恩晋升“无面人”了？
格莱林特稍有惊讶，但简单思索后又在心里释然地点了点头，他依稀记得，“原著”里，克莱恩在“贝克兰德大雾霾”前一阵子就已经是序列6了……现在受了自己的一些干扰，大概是迟了将近一个月，倒也没多大影响。
相比之下，他重点关注的是：
“黑夜”还是没对克莱恩开放教会豢养的美人鱼？
按照常理，祂既然敢直接把“愚者”牌给克莱恩，那就应该不会太在意增加一份无伤大雅的馈赠。
“美人鱼除了黑夜教会豢养了一些，似乎只有苏尼亚海以东还有野生族群。
“至于你需要的材料，‘古老怨灵残余灵性’我没有任何线索，但我知道哪里有‘六翼石像鬼’，不过那里比较危险，至少得等我序列6才能前往探索……嗯，这应该不会超过两个月。”
美人鱼的相关线索，属于大路货的那种，没太大价值，阿尔杰干脆无偿提供给了克莱恩，而他说有“六翼石像鬼”的地方，正是自己和齐林格斯发现的那个隐秘小岛。
两个月……完全可以，反正我现在离再次晋升还早，而且我也需要准备一两件合适的神奇物品。
克莱恩操纵假人点了点头：
“可以。”
“另外，我需要求购一件神奇物品，嗯，称得上强大的那种，不知道你们能不能提供、或者有没有相应线索？”
得益于格莱林特的帮助，克莱恩不再需要额外花钱购买“无面人”魔药的主材，因此最近经济状况相当理想，甚至攒了一笔钱，跃跃欲试地准备求购一件强力神奇物品。
格莱林特眉头微微一挑：
“我能问一下你的预算吗？”
第十章 打工的克莱恩
““3000镑？”
克莱恩操纵着“世界”，尝试着报出了一个数字，心里面不禁有些打鼓，一方面他对中序列层次的神奇物品行情并不十分清楚，另一方面他知道格莱林特大概并不怎么缺钱。
克莱恩竟然攒了这么多钱？
格莱林特稍有惊奇。
他摇了摇头，并不避讳，直言道：
“这恐怕不太够，一般来说，序列6非凡特性的底价就是3000镑，做成神奇物品的话，价格通常在5000镑以上，其中的精品，不乏6000、7000镑……至于序列5级数的事物，参考价格通常是一万镑。”
话说，克莱恩应该不太缺神奇物品吧？阿兹克没把“蠕动的饥饿”给他？
“呃……”
克莱恩稍有尴尬。
格莱林特对面，“正义”奥黛丽抿着嘴看了他一眼，幽幽地道：
“不仅是这样呢，‘世界’先生，更重要的是，如果不是机会合适，类似的东西根本没有人****如说我，都两个多月了，仍然没机会买到。”
她意有所指，看似是说给克莱恩听的，实则是在埋怨格莱林特……不仅仅是对于他不卖给自己强力神奇物品，同时也因为他没有亲自到场参加自己的社交意义上的成人宴会……当然，“格莱林特”肯定是到场了的，不过那毕竟是虚拟人格，哪里瞒得过对他相当熟悉的“心理医生”奥黛丽？
“原来是这样。”
克莱恩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
“那我多筹些钱，再到别的聚会问问看吧。”
“不用了，我这里恰好有一件用不上了的神奇物品，它叫‘歌咏者之默’，是由一份‘水手’途径序列5‘海洋歌者’对应非凡特性制作出来的，其非凡能力和负面影响分别是……10000镑，嗯，如果‘倒吊人’先生有需要的话，回头你还可以把它转手给他。”
至于现在，阿尔杰是不可能有钱买下它的。
即使带上“水下活动”，“歌咏者之默”也只有三个非凡能力，不过另外两个分别是“雷击”和“风刃”，倒恰好都是克莱恩最需要的进攻性非凡能力，不过：
“它的负面影响太严重了。”
克莱恩大摇其头，抛开序列5神奇物品那令人心颤的价格不谈，他对这件神奇物品本身也不是太满意，它有“活着”的特性，就算不使用，也每天都要放声高歌，如果使用了就更夸张，每小时都要歌唱一次。
唯一的好处就是不愁找不到下家。
克莱恩先是一愣，随即笑道：
“不，它有‘活着’的特性，唱歌什么的，完全可以友好沟通的嘛，随便用什么高位力量震慑它一下就好了。”
“……”
还能这么玩儿？
不仅是克莱恩，奥黛丽、阿尔杰、戴里克还有佛尔斯同时都呆了一下，这是他们从来没有设想过的操作……当然，普通非凡者也根本没法动用高位非凡能力。
那挺好的啊！
“可是我没准备那么多钱。”“世界”非常诚恳地道。
格莱林特无所谓的摇了摇头：
“先支付一部分就好，剩下的可以欠着，另外，我有一个委托，你可以自由选择是否接受，如果你愿意接受的话，余款好商量。”
话都说道这份上了，克莱恩要是再不答应，那就显得有点不知好歹了，他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正义”奥黛丽：
“那好，我要了，不过，你说用不上了的意思是？另外……你的委托是什么？”
他是想让格莱林特解释一下，或者至少给出一个勉强说得过去的理由，免得“正义”小姐心生不满，毕竟她求购了两个多月，而自己却横插了一脚。他也是不知道奥黛丽和格莱林特的默契，虽然奥黛丽不知道，序列5的非凡特性已经有了不弱的“聚合”效应，但以她的聪慧，还是很早就猜到了，格莱林特是怕她卷入非凡事件。
至于10000镑什么的……反正回头还能卖给“倒吊人”先生的嘛。
正等你问呢！
格莱林特心情不错，食指指肚敲击着青铜长桌，没发出任何声音，悠悠地道：
“我刚完成了一次晋升，除非功用特殊，否则类似的中序列事物对我已经没了多大用处。
“至于委托嘛，咱们稍后密谈比较好。”
宏伟的殿堂一时陷入了沉默。
良久，居然是阿尔杰率先忍不住开口确认道：
“你，您的意思是，您已经完成了序列5到半神的晋升？”
格莱林特含笑点头。
克莱恩还没什么，他不太清楚半神的晋升难度，又一直认为格莱林特刚加入塔罗会的时候就是序列5……也就是说，他有可能很找之前早就已经晋升序列5了。
奥黛丽倒是将嘴惊成了“O”形，她是最清楚格莱林特晋升速度的，要知道，一年以前，他还只是个普通人呢！
小“太阳”只有心生赞叹：
“在我们白银城，这已经是首席的实力了……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成为圣者，不过，普通的圣者好像还没办法带领白银城走出困境？”
一时间，迷茫于无穷的斗志先后涌上了他的心头。
佛尔斯则有些羡慕：
“如果我也有半神层次的话，或许就能彻底解决‘满月诅咒’了吧？”
不想他们表现得太过夸张，格莱林特熟练的在胸前画了个五芒星，满脸虔诚地开口道：
“这都是‘我主’的恩赐。”
披着“神灵眷者”这一层身份，很多看似不可思议的事就会变得合理起来。
果然，一众塔罗会成员很容易的就接受了这个说法，各自点了点头，没有再深究这个问题。
随后，奥黛丽求购了“催眠师”的辅材，阿尔杰距离完全消化“风眷者”还有不短的距离，小“太阳”则是不久前刚成为了序列7，都暂时没有需求，佛尔斯则是晋升序列8有一段时间了，不过她扮演得不是比较懒，也不太很认真，因此“戏法大师”魔药只消化了一小半，再加上财力受限，暂时也没有什么想法。
来到自由交流环节，奥黛丽率先开口道：
“由于某些未知的原因，教会加大了打击魔女教派的力度，贝克兰德的非凡圈子也因此突然变得非常紧张。”
她隐约觉得这和格莱林特的晋升有关系，于是下意识的看向了他，后者却眼观鼻、鼻观心，权当没听到这回事，虽然他很清楚事情的全部因果，但却一点都没有细说的打算。
克莱恩刚从隐秘小镇出来，倒是不太清楚这回事，不过，联想起自己亲自向教会举报特莉丝，联想起魔女教派将特莉丝更名为了“特莉丝·奇克”，他倒是莫名产生了几分成就感。
…………
结束塔罗会，克莱恩马不停蹄的赶往了希尔斯顿区格莱林特的租赁房，就在刚刚，格莱林特告诉他，关于他的委托，他认为彼此有必要面谈一下。
“什么委托搞得这么神秘……”
临近傍晚的时候，格莱林特在124号等到了克莱恩。
彼此简单问好后，趁雪莉客串仆人，替他们准备茶饮的时候，他拿出早准备好的制式契约，态度坚决地开口道：
“在详聊之前，我认为咱们有必要签署一份由非凡力量公证的保密契约。”
“没问题。”
克莱恩来的时候就已经有所预料了。
签好保密契约，格莱林特单刀直入道：
“是这样的，我主的教义和思想你都看过，而为了践行它，救赎那些受苦受难的民众，我们在南大陆扶持了一股军事力量，组建了一个小规模政府……我们的困境在于，严重缺乏武器弹药，所以需要你扮演成一个富豪，暗中接洽鲁恩军方，倒卖一批军火。”
他咧嘴一笑：
“毕竟我可是鲁恩的‘英雄’，而达到一定数量的军火倒卖，是不可能瞒得过军方上层的。”
原来是看中了我刚晋升的“无面人”非凡能力，克莱恩恍然。
这时候，格莱林特接着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你扮演富豪的活动资金我们会报销……你只需要负责接洽军方就好了——这肯定是有不小风险的，所以你只需要替我们办事两年，然后你购买‘歌咏者之默’的七千镑差额就可以一笔勾销……而在此期间，只要不耽误我们的事、不暴露我们的关系，你可以随意做你自己的事，我们不会干涉。”
才两年？七千镑“薪水”？这也太夸张了吧！
克莱恩暗自咋舌。
“我可以拒绝吗？”
“当然，你只需要一年之内凑齐10000镑，我仍然能把它卖给你。”
“你让我考虑考虑……”
克莱恩摩挲着下巴，何止一点心动？
不仅收益惊人，对他来说，这同时也是一个绝佳的扮演机会。
“完全没问题……哦，对了，请相信我们军队的正义性，如果你不是特别肯定的话，可以找莎伦小姐确认。
“另外，很抱歉，有必要提醒你的是，几天前‘愚者’失去回应的时候，我找你的过程中，不小心把你的真名泄露给了她。”
格莱林特故作高深地看了他一眼，直看得克莱恩心惊肉跳，好悬才没认为格莱林特已经看穿了他假冒“愚者”的事实。
他打了个哈哈：
“好，那什么，我会尽快给你答复的。”
我的工作算是服务行业，周末（尤其是周六）的确忙不过来，所以明天的更新暂且搁置，容后再议
第十一章 伏杀（1）
周一，特特尼克。
时间是女人最大的敌人——这不是指容貌，而是身体上的衰老，对一位“堕落伯爵”来说，这还是一个无法解决的问题。
黛博拉·奥古斯都，鲁恩王国现今为数不多女伯爵，论血缘还是乔治三世的表亲姑母，她看起来四十来岁，脸色泛黄，有着岁月蚀刻、不可磨灭的痕迹，虽然事实上，她已经超过了六十岁，本该更显老态。
“最近小心一点。”她说。“我半个月前得到消息，扎特温似乎被哪个非凡组织暗杀了。”
“死了？”卡尔文很是诧异。
“十有八九，不然不会失踪这么久。”
“会不会是玫瑰学派的阴谋？我们两个月前还刚见过他。”
黛博拉按捏着前额：
“不太像，虽然我和巴兰卡没有过联系，但经过之前的合作，彼此多少还是有些默契的，如果不是真出了事，祂没有突然翻脸的理由。”
卡尔文脸色难看：
“你的意思是，祂怀疑是我们下的手？”
黛博拉点点头：
“至少是一个怀疑方向，谁让扎特温失踪的时间太巧了，刚巧在和我们会过面之后。”
她摇了摇头：
“反正小心一点吧，我怕祂们把你当调查的突破口……”
至于自己，虽然同为“堕落伯爵”，但她自负晋升更早，魔药消化程度更高，身上又有德林克大公的标记，比起卡尔文而言是要安全得多的。
“送走这批奴隶后，不要越界虏人了……哪怕是慢一点，也要保证隐秘。”她补充道。
卡尔文眯了眯眼睛，简短地答道：
“好，我知道了。”
他名义上和黛博拉一样，是在为乔治三世效命，但实际上完全不清楚上层的计划，和德林克也没有过接触，只管听黛博拉的安排做事。
…………
可惜，非凡世界从来都没有蠢货，敌人动辄倾力而出，无论你怎么小心谨慎，没有足够的位格和实力，那就注定只能任人宰割。
月初，卡尔文习惯性的去情妇和私生子那里。
“谁？”准备开门的时候，他忽然警觉，转身呵斥了一声。
“咳咳……是我！”
伴随着一声透露着老迈的咳嗽，达内尔从小别墅旁边的巷子里走了出来。
“达内尔？你怎么知道这里，你不是离职回北大陆了吗？”
卡尔文惊奇中不乏警惕，常年和密修会打交道的他，对“变形”并不陌生。当然，他首先要弄明白的是，对方为什么能找到这里。
末了，他补充问道：
“你怎么了？”
达内尔摆了摆手，含糊地开口道：
“工作还没交接。”
卡尔文恍然：
“是了，陛下特许格莱林特他们新年之后再返回南大陆，不过应该也快了吧……呵，那小子也是惫懒，他明明拿着‘秘法之链’，其实完全可以提前回来。”
“呵……是啊。”
达内尔敷衍了一句，卡尔文刚想继续追问，他究竟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忽然，他身体一僵，思维迟滞了下来。
“不好……是敌人……！！”
他立刻反应过来，手随心动，虽然延迟了一秒，但还是一抬手，食指凌空点了点，让旁边的路灯底座忽然变细变小，以致再不能保持竖立，直直砸向了自己……不远处，“达内尔”完全没有干扰他自救的尝试，操控卡尔文的“灵体之线”，让他些微迟滞之后，果断伸手往虚空里一薅，拖出了一个人影：
那是一个老者，他穿着带兜帽的灰黑长袍，眼眸深暗，如同无光的水面，腮边的白须又长又密。
——查拉图！
……
更早一点，卡尔文刚从家里出发的时候。
格莱林特并不清楚密修会伏杀卡尔文的详细计划，也不敢冒险一直跟着卡尔文。他只知道，根据卡洛儿提供的信息，既然卡尔文准备今天去情妇和私生子那里，那他多半就在劫难逃了。
乔治三世不大可能，但他不确定威廉·奥古斯都一世是否标记了黛博拉和卡尔文，因此格莱林特没等收到卡尔文的死讯，而是选择提前找上了黛博拉——自己这边先动手的话，可以确保安全，就算自己得手后，威廉顺藤摸瓜地降临过来，背锅的也是密修会。
黛博拉的私人别墅里。
“上午好，女士。”
他戴着棕黄的丝绸礼帽，顶着艾伦·比伯的面孔，腰间跨着一柄带鞘的华美礼仪细剑，看起来风度翩翩，人畜无害。
“你是谁？”
可惜，艾伦这副面孔实在谈不上英俊，而且已经六十多岁的黛博拉也不吃这一套，她非常严厉地喝问道。
“不要紧张，女士，我没有恶意……”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丝，姿态随意地补充道：“我只是想让你得到救赎。”
露出了一口大白牙。
“荒谬！”
黛博拉呵斥一句，刚刚意识到不妙，想立即逃遁，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孤立在了一个独立的区域里，仿佛与外面的世界相隔绝了……不，不能说是“孤立”，因为格莱林特也在这里面。
格莱林特咧起了嘴。
不这样做，黛博拉随时都可能联系到威廉，从而自己的计划出现纰漏。
“不用试了，女士，击败我，或者被我击杀，你没有别的选择。”
面对这赤裸裸的挑衅，黛博拉却没有动怒，她似松实紧地开口道：
“你究竟代表谁？又有什么目的？”
问归问，她却完全不对敌人的来意、包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如果是合作什么的，对方怎么也不至于一来就限制了自己离开，隔绝了自己和外界的交流，这摆明了是想要自己的命。
试图麻痹格莱林特的同时，她一步迈向他，隔空热情地做出了一个“拥抱”的姿势。
顿时，一股无形的大力束缚住了格莱林特，令他难以移动身形。
“呵呵……”
格莱林特低笑一声，刻意隐瞒着自己的非凡途径，假装没法解除这一束缚，口中吐出了满是神秘意味的古赫密斯语：
“此地禁止‘扭曲’！”
虽然大家都有这个非凡能力，而且自己更强，但正是这样，格莱林特才必须首先废掉她的这个非凡能力，从而避免自己的行动和意图被她扭曲。
与此同时，他戴着“尤诺之誓”的左手，缠着“寄生者之链”的右手，双手交替，滑稽而又快速地朝黛博拉接连虚抓了好几下。
瞬间，黛博拉被剥夺了“放大”和“混乱”两个核心能力，被窃走了“赠予”——她变成了一只拔牙的老虎。
正常来说，在序列4这个层次，“律令法师”对敌人的“剥夺”和“禁制”加起来不能超过两个，当第三个限制出现，那么第一个限制就会自动解除，哪怕是多个“律令法师”围攻同一个目标也是如此，不过，同比天使位格的“尤诺之誓”显然没有这样的限制。
格莱林特需要注意的只是，在这个区域内，对目标施加的限制越多，那么这个区域的“漏洞”不可避免地就会越大，而寻找环境里的规则漏洞，正是每一个“堕落伯爵”所擅长的。
“律令法师？”
“你是卡斯蒂亚家族的人？但是……？”
黛博拉脱口而出，虽然她自己在序列5升序列4的时候，转到了相邻的“律师”途径，但身为一个奥古斯都家族的直系非凡成员，她对“仲裁人”途径是绝对不陌生的。
她所疑惑的是，对方为什么能限制自己这么多个非凡能力？黛博拉没有怀疑对手是高位非凡者，因为她对格莱林特完全陌生，判断他多半是卡斯蒂亚家族的新晋半神。
另外，自己只剩下曾经身为“法官”的核心战斗技能“禁止”，该如何翻盘？此地禁止“禁止”吗？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对方的非凡途径至少暴露出来了，最具威慑的核心能力也消耗掉了。
她来不及仔细思考，“利用”了格莱林特伸手虚抓的动作，将这个过程尽可能延长，自己则三两步狂奔向了对方，同时手臂肌肉隆起，并长出了疏细的棕黄色微卷发毛。
黛博拉的时机抓得刚刚好——如果格莱林特不是同途径对手的话。
五米……三米……两米……一米，就是现在！
格莱林特原本迟缓虚抓的动作戛然而止，左手霍然变抓为握，一把将奋力前冲的黛博拉死死禁锢住，同时右臂肌肉瞬间膨胀，其夸张程度比起黛博拉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没多蓄力，简单平直地一拳朝她脑袋掼了上去。
“你是‘律师’半神……！！”
黛博拉的遗言仅止于此。
“砰！”
好个西瓜，大概是从十楼落到了楼底的水泥地上，一声闷响之后，它炸成了无数碎片，瓜瓤与汁液四处飞迸……“堕落伯爵”的强大身体素质只在于力量和恢复能力，脑袋硬度就算比普通人高，又怎么抵得住这力量堪比巨龙的一拳？
有心算无心之下，仗着情报优势和丰富的神奇物品，交手还不到五分钟，格莱林特就击杀了同为“堕落伯爵”的黛博拉，他甚没用得上提前准备的“裁决之剑”。
甩开黛博拉无头的尸体，格莱林特淡定自若地清洁着身上的血污，处理着现场，同时等待她的非凡特性析出。
他算了一下，自己必须拖延一段时间，否则一旦解除对这片区域的封锁，奥古斯都家族的天使很快就会将目光投射过来，那样密修会就不一定能顺利击杀卡尔文了——他刚刚已经确认了，黛博拉的确被某位天使标记过，但不是他熟悉的威廉·奥古斯都一世。
摆了一星期烂，我是真的快乐
第十二章 暗幕（2）
加快非凡特性析出这种操作，现在格莱林特也办得到，通过“利用”，他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调控某状态的持续时间。
就比如刚刚，黛博拉就是延长了他“抓取”这个动作的时间，企图通过限制他手上的动作，再配合上之前隔空拥抱的时候，施加给格莱林特的“束缚”，以此来控制他的一切动作……而同样是“律师”途径的半神，如果黛博拉只是变自己的状态，格莱林特想相应地施以反制还没那么容易，可她偏偏选择了调控格莱林特的状态……他很容易就反向移除了限制，表面上却装作“律令法师”，无力解除限制，最终成功偷袭了她。
半小时后，估摸着时间，格莱林特处理好了一切痕迹，取走了黛博拉析出的那份“堕落伯爵”特性。
灵界与这里恢复交互，他却早已不见了踪迹。
格莱林特算得很准，这个时候，正是卡尔文遭遇密修会“古代学者”的时候……不过他没料到的是，卡尔文身上并无天使标记，同时虽然查拉图的本体没有到来，可祂却借着“古代学者”之手，直接将意识投了过来——这是不啻于亲自动手的，所以，和黛博拉之死差不多，仅仅两个回合之后，卡尔文同样被成功刺杀了。
可惜的是，德林克·奥古斯都只是序列2的地上天使，等祂觉察到黛博拉身死，并将视线投射过来的时候，卡尔文已经死了有一会儿了，敌人早已经逃之夭夭。
……
“该死！”
德林克·奥古斯都是一个略显傲慢的老者，黑发中夹杂着不少银丝，梳理得一丝不苟，面庞没有胡须，披着深黑地大氅，看起来古板又严肃。
“第一时间”察觉到黛博拉遇刺身亡，祂喝骂了一句。
而由于没标记卡尔文，祂还不知道他也有着相同的结局，只是把黛博拉的情况通报给了威廉·奥古斯都一世。
这位鲁恩王国的“保护者”不见喜怒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你亲自去特特尼克查一查……要小心，敌人能够在完全不惊动你的情况下杀掉黛博拉，要不就是序列特殊，要不就是大天使，你随时和我们保持联系。”
德林克面色严肃地点了点头，在威廉的帮助下，直接降临到了特特尼克。
对于“审判者”途径的大天使而言，秩序就是祂的跳板，所有秩序都可以成为祂的烙印，祂只需要调整自身在不同空间位置所占的比重，就能达到转移位置的目的……同样，“空间位置”是有漏洞可钻的，“黑皇帝”途径的天使就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直接修改它。
当然，这两个办法并不怎么高明，效率甚至远不如“旅行家”。
相比之下，格莱林特掌控着“秩序世界”的衍生物（即黄雾），可以无视真实空间距离，一秒就能跃居明黄世界，一秒又能降临到自己的目的地，虽然比不得“门”途径真神具有“无处不在”的特征，但比起“旅法师”，都还要快上一筹。
特特尼克，黛博拉私邸。
德林克仔细查看了一番，可惜格莱林特时间充裕，处理得非常仔细，祂什么也没发现。随后，他转道向反抗军战区，找到了巴塞尔……对于祂的到来，巴塞尔是有些吃惊的：
“发生什么事了？大公阁下。”
德林克，不，奥古斯都们其实并不是那么信任巴塞尔，祂认真审视着对方，几秒后，无果，祂控制着情绪平铺直叙地开口道：
“黛博拉被刺杀了。”
立时，巴塞尔心里猛然一紧，他没忘记，格莱林特几天前才刚刚打探过她的行踪。
“你有什么线索吗？”
德林克顿了一下，紧盯着巴塞尔补充询问道。
“没有。”巴塞尔尽可能平淡的摇着头，不经意间为自己脱罪道：“她和卡尔文的行动都不归我管的。”
德林克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随之问道：
“卡尔文就是那个刚晋升的‘堕落伯爵’？我该怎么找他？”
祂知道这么个人，但还真没把他的名字记住，相比之下，职位实力不如卡尔文，但最近风头正盛的格莱林特·马里亚诺，祂还要了解得多一些。
巴塞尔给出了联络办法，有意无意地开口道：
“对了，我这里有一条也许有用的信息。”
“哦？说说看！”
“是这样的，大公阁下，我得到确切消息，两个月前玫瑰学派有一位序列3的圣者失踪了，他叫扎特温……而在那之前，据我所知，扎特温刚和黛博拉、卡尔文会过面。”
他如实地陈述道，没有画蛇添足的给出任何主观臆测，但话里话外的误导却显而易见……虽然格莱林特没吩咐，但他在背叛奥古斯都这条路上，已经有了相当的自觉。
“你的意思是，玫瑰学派把他们当成了调查扎特温下落的突破口？”
闻言，巴塞尔肯定的点了点头，狡猾地开口道：
“有这个可能性。”
他并不用太肯定的态度，以示自己只是尽职地给了个客观事实，事实如何还得你自己判断，反正这事和我无关。
德林克静默片刻，面色沉寂地点了点头：
“这样来说的话，卡尔文应该同样情况不妙？你有什么建议吗？”
对于黛博拉，祂好歹能查到她遇刺死亡的地点，卡尔文却只是个刚晋升的序列4，身份上也不属于奥古斯都家族，他就比较倒霉催了，还没被任何天使标记过。
巴塞尔果断摇了摇头：
“我都是通过军情九处联系他……南大陆一级分部的副主事是达内尔，他和卡尔文的联络要密切得多，您可以试着问一问他，不过他年前已经年迈离职了，这几天只是在等着马里亚诺少将回来交接职务，未必还能帮到您。”
“格莱林特·马里亚诺，那位年轻地新晋伯爵？”德林克忽然饶有兴致开口确认道。
“是的……说起来，我很看好他，他封爵的战功里都还有一部分是我的。”巴塞尔面色如常地表示了肯定，并不掩饰自己对格莱林特的欣赏和赞助——这些都是摆在明面上的，隐藏才会令人生疑。
德林克知道这个名字，一半是因为格莱林特前段时间风头正劲，另一半则是威廉和乔治三世向他透露了一点消息，格莱林特疑似前任“黑皇帝”罗塞尔的复活后手。
不过这个误会前几天已经解开了，实际上他只是对方故意放出来，用来吸引人注意的幌子，真相是罗塞尔另有后手，具体是谁还不确定，但他至少已经有了半神层次，并且还帮助罗塞尔的长女贝尔纳黛成为了天使。
随口问了问，德林克如巴塞尔所预料的那样，没在格莱林特身上多纠缠，很快就转道找卡尔文去了。
可惜，虽然卡尔文的保密工作做得很不错，达内尔的确不知道他有这么一个私生子，但他那几个情妇却没有刻意隐瞒，德林克顺藤摸瓜的逐一调查过去，终究还是找到了他遇刺死亡的地点。
“这是……‘知识洪流’？”忽然，德林克探查到了一点线索。
不是说很可能是玫瑰学派的黑手么？
祂惊疑不定了起来。
“封印物？还是特殊的非凡能力？”
祂却是首先把最正常的“贤者”和“知识皇帝”给排除了，因为“窥秘人”们既不在南大陆活动，也和鲁恩、和奥古斯都家族没有利益纠葛……而且这种小打小闹的动作，怎么看也不可能是“知识皇帝”的晋升仪式。
捉摸不定的情况下，祂没有逞能，当即把这边的情况通报给了威廉·奥古斯都一世。
很快，威廉将投影降临了过来。
“这就是卡尔文遇刺的地方？”
祂的声音并不宏大，却带着至上的威严肃穆，摄人心魄。
“是，但对方特意处理了现场，我只看到了‘知识洪流’冲刷过的痕迹……不知道是故意误导我们，还是没来得及处理干净。”
威廉·奥古斯都一世眼睛半睁，双眸不怒自威，看似平淡随意的扫视，却很快嗅到了德林克不曾注意的气息，祂皱起了眉，低语道：
“古老历史的腐朽味道，哼！
“走，带路，再去黛博拉死的地方看看。”
“是。”
德林克答应一声，带着威廉的虚影，很快来到了黛博拉的私邸。
“嗯？这是……”
这位鲁恩王国的“保护者”，向来从容威严的大天使，突兀地霍然完全抬起眼睑，神情中不经意间透露着一丝渴望，心底禁不住发出了无声的呼喊：
“拨弄秩序者留下的痕迹！”
格莱林特的甩锅计划并没能如愿。
明天是周六，常规来说我应该没时间更新，不得不被动放鸽，不过最近成都疫情严重，我明天说不定会早点下班，所以还是容后再议吧~
第十三章 风云动
“四皇之战”后近两千年，第三份“秩序之手”终于再度现世，而且又恰是这个巨变将至的时代，这令威廉怎么能不欣喜若狂？
这倒不是格莱林特疏漏，而是他能调用的高位力量有局限性，要么是“审判者”途径，要么就是“黑皇帝”途径，无论怎么处理痕迹，都必然会留下相应的痕迹，除非有类似于“隐秘”的权柄，可以连自身的存在也一并隐藏住。但类似特征的权柄何其稀少？这里明确发生过战斗，如果查不到任何痕迹，排除位格被压制的可能，那了解相应途径特征的人，同样很容易猜到“隐秘”本身。
临近神灵的层次，很少有瞒得过同级的秘密。
既然明知道难以彻底处理痕迹，那格莱林特为什么还要悍然出手，一意击杀黛博拉？
这同样是巴塞尔的困惑。
“‘密修会’……‘秩序之手’……这之间有什么联系？”
威廉·奥古斯都咀嚼着着两个名词，一时陷入了深重的疑惑，第三份‘秩序之手’实在消失太久了，祂根本不知道它属于那个势力。
打死他也想不到，这场蓄谋已久的刺杀，实际上却是一明一暗两拨人做的。
……
再说格莱林特，杀了黛博拉之后，虽然时间充裕，细细处理了现场，但他也知道，一旦威廉或者乔治三世亲至，那必然是不太能瞒得过的，所以也没有心存侥幸，而是及时把那九节指环隐入了明黄世界，以此防备感应，好在这东西随取随用，再加上他现在随时能真身迈入明黄世界，又能将意识投射到高位对敌，倒也不怎么影响战力。
只是他也稍有疑惑：
密修会得卡洛儿暗中助益，知道了卡尔文的死穴好几个月，为什么早不动手晚不动手，偏偏现在动手？要知道，如果密修会动手早一点，自己没有晋升序列4，没有大天使级实力，那多半是不会随之同时干掉黛博拉的。
这就好像他们是专门等自己一样！
表面上来看，理由好像是查拉图归来，密修会胆子大了、底气足了，但格莱林特却总觉得事有蹊跷！
他这番感觉，诚然是不假的。
这一回不是别的，还是亚当的一手妙棋，不过前因早定，也怪不得别人。
原来那时候格莱林特初见亚当，彼此就有过约定，格林莱特需要按祂的要求，加快自己晋升和建立国家的节奏，并且尽快公开，而且祂会向格莱林特提供帮助。如今祂兑现了承诺，将一份“征服者”特性从真实造物主那里薅过来，“资助”给了格莱林特，那么也该轮到他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所有命运馈赠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注好了价码。
当然，那位神子并没有征求格莱林特同意的打算。
于祂而言，格莱林特和乔治三世两人，无论是谁成神都可以，哪怕祂看在“秩序世界”归属的份上，本身更倾向于格莱林特，毕竟他更容易成旧日。但无论如何，祂绝不希望格莱林特和乔治三世过早地决出胜负，祂要的是一场空前规模的战争！
现如今，密修会查拉图归来，趁势击杀了卡尔文，格莱林特又十分配合地击杀了黛博拉，这一定会让因蒂斯军方觉得鲁恩殖民地情报力量空虚，有机可趁……而恰恰，格莱林特不久前才刚点燃了发兵土著区的战火，正应了那句描述梅迪奇的话：
祂来到这里，大地将起刀兵。
这一面，格莱林特自觉已经藏好了“尤诺之誓”，即便威廉或者乔治三世来了，并且发现了第三份“秩序之手”留下的痕迹，也无济于事，殊不知原来祸在“人”为。
那一面，威廉查探搜求一番，并没能轻易确定第三份“秩序之手”的下落，加强自身的“非凡特性聚合”也无济于事，于是就暂且留在了南大陆这边，暗中静观其变，并随时和乔治三世保持联系，只让德林克回了贝克兰德。
祂这一留下来，对格林莱特而言却是不太友好。
不一日，威廉以“拨弄秩序者”的身份，察觉并确定了，整个南大陆都存在某种异常：所有殖民地区的秩序，都正发生着无比剧烈的演变。
这种变化有着浓郁的“仪式”味道，威廉·奥古斯都并不陌生，祂没有逞能，当即选择了联络乔治三世。
…………
且说格林莱特，颇为顺利地击杀了黛博拉，既是铲除了乔治三世的一条走狗，也算是为殖民区除去了一害，毕竟那毒妇在这边肆意妄为，可是掳走了不少人口。
这一天他在索比亚处理了政务，收到了梅迪奇的捷报，正满意时，不知道怎么，突然心有所感，想起来自己意识陷于混沌世界的时候，警告过“灯神”，一旦自己恢复，就必要祂做出决断，于是结束常例会议，回到温布尔冬宫，打开了墙壁上的一个暗格。
毋须他摩挲灯面，他刚一打开封禁，金色人影就急不可耐地钻了出来，口中是源自“最初”的语言：
“这么快？”
声音里有着明显的吃惊，祂指的是格林莱特解决自身麻烦、恢复正常状态的速度。
祂慌了！
格林莱特嘴角暗勾，面上无悲无喜：
“你很失望？”
“不，没有，我的意思是……”
“好了，我不想听你的解释，我只想知道你的选择。”格林莱特把握住这场心理较量的优势，径直打断了祂的话。
灯神沉默了，气氛瞬间凝固。
祂不开口，格林莱特也不急着催祂，毕竟自己有着近乎绝对的优势，灯神承受的心理压力要十倍百倍于自己。
没错，格林莱特的确没有十成把握在末日来临之前完全回归，这一点灯神也同样心知肚明，可是就算如此，格林莱特也可以请新任“诡秘”无限期地延长对祂的封印。更何况，末日到来之时，灯神即使回归星空，也未必有和格林莱特争的资格。
过了一会儿，灯神收敛情绪，尽可能平淡地开口道：
“我有一个要求。”
格莱林特眉头一挑，正要说什么的时候，祂一反常态地坚决，笃定陈述道：
“我的要求是：证明你的位格——这不是和你谈条件，而是维护我曾经作为‘混沌之子’的尊严。”祂自觉放低了自己的定位。
格林莱特沉默片刻：
“你想怎么证明？”
“最简单，也是对你有利的方法：向这盏灯许三个愿望……我不会要求你什么时候许愿，但只有你许完了三个愿望，我才会对‘秩序世界’起誓，认可你新一代‘秩序之主’的身份。”
不经意间，祂对自己和对格林莱特，使用了两个不同的称呼。
“仅此而已吗？”
灯神一怔，肯定道：
“是。”
其实，祂的这一要求，不无试探格林莱特、同时拖延时间的成分，如果他连秩序世界的反噬都压不住，那就说明他其实很大程度上只是虚张声势，可没想到格林莱特居然是这样的态度。
格林莱特点了点头，对此不置可否，肃然道：
“我认可你曾经‘混沌之子’的尊严，但记住，这样的事，我不希望有第二次。”
灯神正待开口保证，下一秒，格林莱特霍然脸色接连变化。
威廉和乔治三世正在联手，追索南大陆殖民区秩序演变的源头！
“怎么回事？祂们找到了什么线索？”
向来谋定而后动的格林莱特，当然不会对局势的这一走向完全没有预演，但在他的预期中，缺乏情报的威廉和乔治三世，在一团团纷杂的秩序变化中，应该理不清自己刻意混淆的痕迹才对！然而现在，祂们已经找到了节点，正在尝试突破！
祂们一定是预先掌握了某条关键线索。
到底是哪里出现了纰漏？
格林莱特来不及细想，他瞬间将意识回落，对着还在疑惑的金色人影肃穆开口道：
“我的第二个愿望是：
“威廉·奥古斯都一世即刻暴毙。”
第十四章 威廉·奥古斯都一世暴毙
“……”
金色人影当场就是一愣，随即不确定的开口道：
“你是认真的吗？如果你对这盏灯不是特别了解的话，我可以当做没听到刚才的玩笑。”
格林莱特眉头一挑：
“做不到？”
不应该啊，不是说连许愿成神都办得到的吗？即使以极度扭曲的方式实现，直接成神的难度也该远大于干掉一个大天使吧？
“不，并不是，‘诡秘’利用我的位格造出了这盏灯，可以让持有人以许愿的方式，和我达成契约，让我能在持有人许愿的基础上，不违背其愿望、不违背这盏灯固有规则地调动一次‘失序之国’的力量……理论上来说，它的力量上限同样是旧日级，虽然没可能真正对抗旧日，但真神以下几乎不会有办不成的事。
“不过我想提醒你的是，就我刚才说的那样，我也只能在‘不违背这盏灯固有规则’的前提下操作，而它的固有规则就是：‘调用失序之国的力量越多，愿望被扭曲得也就越严重’……也就是说，事实并不会那么符合你的期望。”
格林莱特点了点头：
“但不管怎么说，它最终还是能实现这一愿望，对吧？”
“这……的确如此，不过一定是以极度扭曲的方式。”灯神无奈，只好再次强调了“0－05”的特点。
“我知道。”
格林莱特面色淡然：
“如果不是这样，我就不用担心同序列有可能波及自己，选择直接许愿干掉乔治三世了……至于相邻序列么？应该不太可能影响到我。”
“那好吧，既然你坚持……”金色人影光芒微涨，庄严肃穆地开口道：
“那么，如你所愿！”
祂话音落一地，格林莱特瞬间就感觉到了秩序世界的律动，他照例跃上意识到高位，略微查探后，没做压制，允许了灯神的这次调用力量。
同时，他趁着自己在高位，顺便通知了梅迪奇，让祂赶快回来救驾！
……
凡尔特克。
巴塞尔在一系列的巧合下，曾经作为特伦索斯特家族旁支的事实，被威廉·奥古斯都一世获悉，这一隐瞒千年的遗秘，终究成为了“作家”让故事变得合理的引子……威廉和乔治三世控制住了他之后，自然也就明白了南大陆这一番秩序演变的根源，知道了“秩序之主”的存在、知道了其尊名。
侥幸的是，或许是忽视了低层次，祂们暂时没发现这一串线索和“格莱林特”这个名字的关系。
威廉面色阴沉，心里面有些不安：
“你说，这个号称‘秩序之主’的存在，究竟是谁？罗塞尔？还是特伦索斯特？”
乔治三世摇着头：
“都不像！我能够确定，罗塞尔还没有复活，更何况祂也没有响应这个尊名的位格；特伦索斯特……我不确定祂经历了什么，但根据巴塞尔的记忆，如果‘秩序之主’就是特伦索斯特本人的话，祂没理由自称侍奉于‘秩序之主’。”
“那……？”
威廉想辩说些什么，却又觉得乔治三世说得的确合情合理，只好做个捧哏，等待着祂进一步的解释，而乔治三世也没有辜负祂的期望，祂带着七八分笃定，径直开口道：
“外神！这是唯一的可能。”
“你指的是？”
威廉深皱起了眉头，作为一个跨越两个纪元的大天使，祂虽然也知晓不少有关星空的大概知识，但详细度上，祂其实未必比得上乔治三世这个后辈，毕竟祂和亚当走得很近。
“我怀疑这是‘不定之雾’的布置。”
“可祂不是失踪了吗，疑似遁入了宇宙深处？”
“没谁规定祂不能回来……事实上，上次我拿罗塞尔复活暗手的事找亚当确认的时候，隐约从祂那里知道了，这位外神的状态最近似乎发生了某些改变。”
“这，你确定吗？我们作为对应途径的天使都没有任何察觉，亚当凭什么先知道了？”
乔治三世摇了摇头：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祂毕竟是造物主之子，有些特殊也是很正常的。”
“果然是末日将近！”
威廉感叹一声，若有所思，忽然，祂像是想起了什么，从虚空里拉出了一杆细长的法杖：
“你还记得这东西吗？”
乔治三世点头问道：
“当然，怎么了？”
“最近它的活化程度越来越高，我已经不时能听到某些呼唤了！”
这一次，连乔治三世也皱起了眉头，难以置信地道：
“它只是一件普通的‘1’级封印物而已！”
“是，可这不是恰恰说明原初力量留下的屏障正在与日递减吗？如此薄弱的联系，旧日都能投来……”
……
正说着，格莱林特许下了令威廉暴毙的愿望，灯神对秩序世界施加影响，令其以某种规则投射出力量……谁能想到，那股力量并不朝威廉而来，而是由内而外地轰向原初屏障，短暂将其破开了一个缝隙！
霎时间，离得近的四颗星体窥得机会，几乎同时投下了各自的力量！
祂们分别是：
月亮、褐星、红星、黄星。
几秒后，七神，哦，不，是六神连忙反应过来，各自将力量蔓延过来，及时堵住了这一缝隙。
至于缺了的，是大地母神莉莉丝，祂被堕落母神突然膨胀的干扰严重影响，即使作为真神，也足足花了好几分钟才慢慢平复了这一波影响。
受影响最大的，除了大地母神，其次是“被缚之神”、“宇宙暗面”，以及……格莱林特自己。
抓住这个机会，欲望母树极大程度地加深了对托尔兹纳的侵蚀；深渊，在地底的污染下，原本就意识模糊、行动艰难的“宇宙暗面”，受欲望母树突然增加的影响，情况更是雪上加霜，苦不堪言。
再说格莱林特自己，明黄世界里，一枚黑白分明的九节指环原本很安静地待在祂的手上，结果其第七截突然微微闪亮，接连发出了一声声满是绝望意味、痛苦意味的嘶吼，只听得格莱林特耳膜破碎、眼睛、耳朵、鼻孔、嘴巴一齐流出鲜血来……原本此刻祂意识待在高位，作为真正的“秩序之主”，是个没有情感、人性的存在，结果在这一声声的嘶吼下，却无端端升腾起了难以抑制的蓬勃欲望。
就连这明黄世界，作为秩序世界的衍生物，也被这一声声嘶吼给污染了一大片。
如果说受影响最大的是以上几位的话，最倒霉的就必然是威廉了。祂们几个都是位格够高，甚至格莱林特还待在明黄世界里，算是隔着一层防护，而威廉就没那么好运。
另外两股力量，分别来自“衰败君王”和“高维俯视者”，从力量位格来说，它们要稍弱于堕落母神，但这两位外神的力量，其中一个径直投入了威廉手里的法杖……另一个则在地球上没有非凡事物作为根基，居然也追着前一股力量奔威廉而来！
要命！
手杖顶端，一颗硕大通透的蓝宝石，突然大放光芒，这光芒当先照在威廉身上，赋予了祂脸部皮肤一个向上的速度、左边耳朵一个向下的速度、右臂的三分之一向前的速度……天灵盖得到了一个向上的力、脑袋裂成八瓣，其中两个八分之一获得了向后的力、心脏获得了一个向左的速度……三个八分之一脑袋产生了一个向前的位移、四个三分之一手臂产生了一个向右的位移……
祂身体的不同部位，各自同时产生了一个个“矢量”！
就连其一份份的非凡特性，也都分化开来，似乎要各个逃逸，背离其主人而去。
威廉·奥古斯都一世瞬间被分尸，当然，祂的灵体还在，意识还在，而正当祂想将身边的一切矢量回归“有序”的时候。
“嘎~嘎~”
几声乌鸦的啼叫无端传来，气温陡然下降，像是从最炎热的酷暑变换到了最冷酷的寒冬，威廉所在的位置，一片墓地的虚影浮现，其力量逸散，作用在祂的所有身体部位上，令其瞬间腐败，散布着一股股令人作呕的气味……与此同时，威廉·奥古斯都的意识也一同沉寂凋零了下去，而这一沉寂，就成了永久。
应格莱林特之愿，鲁恩王国的“保护者”，威廉·奥古斯都一世即刻暴毙。
……
乔治三世还好，本身容纳了“黑皇帝”唯一性，又融合了两份“弑序亲王”特性，位格上要高一筹，在那根法杖力量爆发的第一时间，硬生生扛下第一波影响。被分尸后，祂瞬间有所反应，一面改变自己的位置，试图远离这里，另一面根据刚刚的现象，想起来“1-09”的能力就是操控矢量，于是在取回脑袋控制权的第一时间，连忙调动权柄，一一破坏了所有矢量的生效的规则。
可惜，和旧日的力量进行对抗，祂仅能在周身半米之内能破坏其生效规则……而下一个时刻，鸦啼声声，墓影浮现之间，祂更是已经改变了自身位置，既没有救援威廉的能力，也压根没有这个想法。
第十五章 我之国度
“嘶……”
回头看见威廉的惨状，乔治三世也只能倒抽一口凉气而已，看那法杖的力量还在爆发，祂更不敢停留，又一步，迈出了数百米远。
那一面，格林莱特只是隔着明黄世界被欲望母树攻击了一下，再加上祂的主要目标是托尔兹纳，不是他，于是很快恢复，顺着刚刚威廉和乔治三世的探查，反向窥探了过去。
正见威廉暴毙，乔治三世狼狈逃窜。
见到这一幕，格林莱特凌空凝聚出一张深黑人脸，是艾伦·比伯的模样，祂动作飞快，及时将刚刚平息的九节指环抛了下去，并催动非凡特性聚合，意欲夺取威廉留下的“秩序之手”特性。
乔治三世在祂投过来视线的第一时间就有了察觉，连忙看过去，眼神瞬间变得幽深，刚想要有所动作，却比不上格林莱特离得近、又快祂一步、还有同样一份特性提供聚合力，自己全无优势。祂也是反应很快，攻其必救，目光所过之处，一只漆黑的拳头凭空凝聚，尊贵而邪异、好像要以纯粹的力量粉碎寰宇虚空，径直朝格林莱特打来。
再说格林莱特，借助灯神的位格和“0－05”的特殊，超过自己能力的调用源质力量，得以除掉了威廉，自觉有梅迪奇相助，对抗乔治三世纵然不能取胜，也不会有危及性命，而一旦自己更进一步两步，那就很容易对付乔治三世了。
却没想到，梅迪奇并没有及时响应祂的召集，而是回应祈祷说自己被斯厄阿给缠住了，若不是蕾妮特·缇尼科尔及时救援，祂在神孽和巴兰卡的围攻之下，也许只能勉强自保。
“怎么会这样？”
格林莱特一时暗中叫苦。
乔治三世这看似普通的一拳过来，格莱林特连试了好几种抵御手段，扭转其方向、缩小其威能、窥探它的漏洞弱点……全部没有效果。
这就是权柄对于其统属下非凡能力的压制，完全豁免。
他想要闪躲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被祂一记黑拳将人脸打得粉碎。
好在，这人脸也只是祂用非凡能力拟造而出的事物，格林莱特本身意识还高居秩序世界，于是瞬间，他又在“尤诺之誓”的旁边凝聚了另一张人脸。
乔治三世目光一凝，权衡刹那，在“顺着秩序脉络直索‘秩序之主’本尊”和“夺取威廉遗留的‘秩序之手’特性”之间，果断选择了前者——毕竟祂现在并没有争夺的优势，而且“秩序之手”对祂来说并不是非得不可的东西，这个所谓的“秩序之主”却是祂的心腹大患。
祂倒不是知道了格莱林特的真实实力，而是觉得这时候“原初”屏障还算完整，秩序之主肯定不能投太多力量进来，正是打断祂降临的最好时机，若是再等几年，“原初”屏障进一步衰退，那祂即使晋升“黑皇帝”成功，恐怕下场也不会比罗塞尔好。
无论是“黑皇帝”还是“审判者”，到了序列1之后，都已经有了直接干涉某区域秩序的能力，格林莱特的明黄世界，本质上就是现实世界里秩序的具现，受到秩序世界的统辖，而这两个途径的大天使，从晋升仪式就能看出来，祂们已经将现实世界里某国、某区域的一部分秩序打上了自己的烙印。
也因此，乔治三世可以通过那些带有祂个人烙印的秩序入侵明黄世界。
有这一层原因在，格林莱特眼见祂放弃那份“秩序之手”特性、身体飞快淡化消失，也就并不显得怎么高兴了，他知道祂的打算。
果然，几秒钟后，乔治三世的身形浮现在了明黄世界的某片特殊区域里，祂眸子里似乎划过了一道漆黑的闪电，神灵般审视着这片空间……不几秒，祂锁定了某个方向，双眼陡然一睁，大步迈了过去。
格林莱特暗叹一声，收回黑雾人脸，暂且不管尤诺，而是在这明黄世界拟造出一个完整的艾伦·比伯，将意识投了进去——在高位的时候，祂是没有实体的。
这里是明黄世界概念上的“中心”，并不与现实世界对应，透过重重黄雾，眼见乔治三世飞快赶来，他并指成为掌刀，往虚空里一伸、一划、一抓，薅出一大把有些“特殊”的黄雾，它们诡异地散发着阵阵直抵灵魂的痛苦嘶吼，偏偏又能勾起人无穷的欲望——正是刚才被欲望母树借“尤诺之誓”第七截“嘶吼者”给污染了的那部分黄雾。
格林莱特把它们丢向了乔治三世。
与此同时，他一个迈步之间，已然返回现实世界，来到了一片灰蒙蒙的大地，这是一片死寂荒芜的大地，天空一片漆黑，视野似乎被蒙上了一层霾尘，天空不时划过一道闪电。
神弃之地。
费了一番周折，乔治三世用带着自己烙印的秩序，暂且镇压了这片嘶吼不停的黄雾，本人却失去了秩序之主的踪迹。不得已，祂只能再次漆黑双眸，目运黑色闪电，搜索起来。
片刻后，祂看着某个方向，眸子深深一缩，即惊且疑地呢喃自语：
“这个层封印……神弃之地？”
尝试了几番，确认隔着封印，自己没法精确定位秩序之主，乔治三世冷哼一声，身形浮动，回到了现实世界——所不同的是，祂只能简单利用带有自己烙印的那一部分黄雾，只能回到原地，不像格林莱特通过源质，可以感应并调动所有黄雾。
返回原地，乔治三世稍有惊讶地发现，那黑白分明的九节指环居然还停留在原地。
可惜，祂探手想抓取它的时候，它闪烁跳跃之间，已经回到了其主人的手里——得亚当的仪式帮助，尤诺之誓现在已经和真正的“秩序世界”绑定到了一起，虽然它不能主动调用这源质的力量，只能被动接受其辐射，但位格上毕竟也是有了旧日层次，别说乔治三世，等闲真神都很难控制住它。
“门”也许可以。
目光幽幽地看着“尤诺之誓”带那份“秩序之手”消失不见，乔治三世沉静片刻，已然有了计划。
只见祂径直往索比亚而来……
这也是攻格林莱特所必救，他毕竟不像克莱恩，自己是个孤家寡人，晋升也不怎么依赖于外部势力，索比亚是他的根基所在，不到万不得已，他自然是不愿意放弃的。乔治三世正行进的时候，一边也密切提防，随时准备迎接秩序之主的干扰，勾引祂出手救援本就是祂更真实的目的，摧毁索比亚虽然同样很有战略意义，但却是更次要的。
不得不说，虽然没有“洞悉”弱点的能力，但乔治三世这一打算的确是抓住格林莱特命门了。
不得已，他只能反复和祂拉扯，以游击的方式干扰祂进犯索比亚，而未免被乔治三世抓住，他根本不敢露头久了，往往都是一触即走，搞得乔治三世烦不胜烦，一时倒还真没有打破困局的办法。
…………
与此同时，格林莱特分心两用，一面干扰乔治三世，一面容纳那份完整的“秩序之手”特性，借自身位格粗糙利用它，庄严地订立新秩序道：
“秩序世界见证：
“我之国度，无我准许，神灵不得现世，违者当跌落神位；
“我之国度，无我准许，任何存在不得以任何方式播撒信仰，违者当受审判；
“我之国度，无我准许，天使不得对圣者、中低序列非凡者、凡人施加影响；圣者不得对中低序列非凡者、凡人施加影响，违令者当剥离神性、打落凡尘；
“我之国度，无我准许，不信仰我之半神，不得踏入，违令者，一次警告、二次驱离、三次格杀；
“我之国度，独尊‘秩序’，非凡或是平凡、神性或是人性、贫穷或是富贵、权势或是低贱……不论年龄、性别、智慧、品德……法律皆可审判，一视同仁。
以我之名：‘秩序世界的独裁君主’——钦定！”
秩序世界见证，秩序订立及生效。
乔治三世显然得不到格林莱特的准许，两秒之内，祂先是被莫名的力量轰击了一次、权作警告，随即被强制驱逐，离开了格林莱特的势力范围。
“哼！”
乔治三世无奈，遥望着索比亚，正想等这临时秩序消退，格林莱特翻掌取出了“许愿神灯”：
“我的第三个愿望是：永固这五条秩序。”
灯神并没有现身，只是膨胀复又收缩了一下灯芯的火焰，传出沉闷的声音：
“如你所愿！”
忽然，祂绽放光明，借助某种“契约”，以曾经“混沌之子”的身份，将这五条秩序刻印进了秩序世界。“秩序世界”内在的，是整个宇宙的底层规则，它们通常并不容易修改，且难以固化——至少对“审判者”来说是这样。
猛然，秩序世界一沉，像是增加了无穷的重力，不仅如此，它还剧烈躁动了起来，像个要求得不到满足的孩子。
前者是刻印底层规则的正常现象，后者则是格林莱特许第三个愿望引起的反噬。
不用说，作为真正的秩序之主，格林莱特很容易的就镇压了第二者，让它平静了下来……不多时，灯神也应约完成了格林莱特的愿望，眼见格林莱特果然成功压下源质的反噬，又兼刚刚永久固化秩序的时候，真切确认了格林莱特和源质的紧密联系，灯神终于再不抱侥幸，用源自“最初”的语言，自觉对“秩序世界”立誓道：
“秩序世界见证：
我将退出竞争‘混沌之子’，听从新任‘秩序之主’的命令，忠心不二，绝不试图染指秩序世界……我主在上，若我背离此誓，则即刻受秩序世界反噬陨落。”
格林莱特处在高位，无悲无喜的点了点头，随即将意识落回本体，遥望着乔治三世的方向，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要是“尤诺之誓”也能受“秩序世界”这样子加持的话，他早就出手，用最为严密的秩序把自己的国度打造成铁桶一样了。要知道，无论是“审判者”途径，还是“黑皇帝”途径，提前设立有利于自己的规定，营造主场优势，都是最基本的战斗思路……他这么五条规定下来，虽然不见得全都能一点不差的实现，但对敌人的压制却是必然存在的。
第十六章 玩弄人心者
纵使是源质，在无人主持的情况下，也不能真打落神灵，但限制天使和圣者总归是不算太难的。不过格林莱特很清楚，但凡规则都是有漏洞的、可利用、扭曲的，甚至也会被“欺瞒”，所以他从未指望在这五条规则的限制下高枕无忧，安心躺平。
而且，他也很清楚自己的弱点所在——不出意外，不，应该说如果乔治三世有脑子的话，祂应该同样想得到。
没错，就是军队、国力的弱小。、
……
不多时，梅迪奇回来了，还带着头在肩膀上、看起来状态不是特别好的蕾妮特·缇尼科尔。
“怎么回事？”
格林莱特摆手止住了梅迪奇的行礼，径直开口问道。暂时打退了乔治三世，他冷静下来，已经搞清楚之前许愿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现在难免有些忐忑……要是以一己之力生生提前了末日的日期，那可就不好玩了。
由于没有提着脑袋，蕾妮特这次说话异常通畅：
“情况不太乐观，经过欲望母树这次侵蚀，我判断被缚之神已经到了最要紧的关头，只差一线就会被彻底侵蚀……节制派信仰是祂最后的锚点，而冬季即将到来的那个仪式，大概率会是那最后一根稻草。”
“你的意思是，放纵派可能将会以前所未有的力度打击节制排残余信仰？”
罪过……
格林莱特在心底嘀咕了一句，皱着眉头不太确定的猜测道。
蕾妮特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是一定。”
“……”
屋漏偏逢连夜雨了属于是。
…………
旬月后，放纵派对索比亚的反攻、打压还没完，乔治三世已经搞定了自己真实序列暴露后、教会方面给过来的压力……什么？你要问祂是怎么暴露的？那还得是格林莱特给祂找的麻烦，目的只是延缓祂腾出手来、以纠结军队攻打索比亚。
可惜，这也只是权宜之计罢了。这不?旬月之间，通过唐纳德这个分身、借助“格林莱特”伯爵兼少将这个身份，格林莱特很早就得到了鲁恩军方的一手情报：
乔治三世以通敌罪，拿下并斩首了巴塞尔，并令沃德豪斯统领全军，自己亲自督阵，稍作筹备，即刻就要征伐“拜朗人民共和国”，将叛匪尽数清剿。至于“拜朗人民共和国”这个名字，也是前几天“艾伦·比伯”刚刚立下并通传本国全境、昭告各方势力的……他倒不是脑子被门夹了，将“广积粮、缓称王”抛在脑后，非要在这个关键时候给乔治三世一个出兵的借口，而是权衡利弊、深思熟虑之后做出的决定。
第一，明确的国体有助于他订立秩序的践行；第二，乔治三世已经发现了他，发现了索比亚，隐瞒已经没有了意义，而祂无论有没有合理的借口，出兵似乎都是祂绝佳的选择；第三，这段时间格林莱特也渐渐想明白自己失算在哪里、巴塞尔无端丧命在哪里了，他觉得实在没必要在这种关键时刻，非要再和亚当对着干……
简单来说，他选择了向亚当怂一波，暂且先遂了祂的意愿。
“祂没可能看着索比亚被鲁恩军覆灭吧？这应该不符合祂期望的时代潮流，我倒要看看祂还有什么牌可打！”
他大概已经摆烂到了任由亚当摆布的程度……没办法，不是他不争气，他现在是真打不过乔治三世，加上梅迪奇和灯神都悬，毕竟自己纯粹就是个完全无效的战力。相反，如果他愿意舍弃索比亚的基业，其实是立于不败之地的，随时都能遁入神弃之地保命……不是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来的吗？反正不管怎么说，他晋升天使用不了十年那么久——哪怕没有索比亚的基业。
不出他所料，这一天，正密切关注“格林莱特伯爵”的时候，亚当来到了温布尔冬宫。
这一次祂来得很礼貌、很光明正大。
会议室，梅迪奇侍立在格林莱特身侧，脸色平静，权当没看到对面那和煦慈祥的白袍神父……不经意间，亚当看了祂一眼，不明白格林莱特是什么意思，也只能当祂不存在。
亚当正要开口，格林莱特却破天荒抢了个先：
“说说你的来意吧？‘远古太阳神’、‘造物主’阁下。”
什么？！！！
梅迪奇猛地抬头，双眼直直的盯着亚当，恍惚之间，似乎明白了很多东西，千百种情绪一齐涌上心头。
亚当和煦的笑容微不可见地一僵，犹自怀疑格林莱特只是在试探自己，于是打马虎眼道：
“不，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哼！”格林莱特冷哼一声，本也只是警告，没有真要和祂彻底撕破脸的打算：“不明白也没关系，我只是想提醒你，动作最好别太多……毕竟，哪怕是曾经的‘远古太阳神’，离真正的旧日也还差一步，没完全掌握源质，纵使身为支柱，对完整的旧日也只有估计……所以，千万别反复挑衅我的底限、你大概并不清楚我有哪些手段。”
毫不客气的一顿阴阳后，话音未落，他也不管笑容僵住的亚当，将手一挥道：
“说吧，你又想干什么？”
亚当也是耐得住，并未浅薄地用格林莱特曾经立下的誓言警告他，警告他不得把这条情报泄露给烈阳风暴智慧三神，而是重整颜色，一如往常地眼含怜悯、脸带笑意道：
“我想请你去给自己说个媒。”
“说媒？给我自己？”
荒谬又好笑，格林莱特小丑一样夸张地笑出声反问道，口吻里带着十二分的难以置信。
亚当有意无意看了一眼梅迪奇·索伦·艾因霍恩，诚恳地点了点头：
“对象当然还是卡洛儿·索伦小姐，你应该可以想象，无论是索伦家族还是烈阳教会，都非常不愿意鲁恩出一位真正的‘皇帝’，遗憾的是，他们暂时还没有插手这件事的借口……嗯，这件事由索伦阁下出面最为合适。”
所以你是来提醒我，可以和因蒂斯结盟的？
格林莱特一下皱起了眉，认真思考起这件事的可行性来……不得不说，这的确是一着妙棋，而且这次亚当的挑起战争的目的也很明确，大概率没有更多阴谋……他所考虑到是，这一站队的优劣，毕竟鲁恩后面是风暴和黑夜、以及大地母神莉莉丝，嗯，还有之前试图投资自己，却惨遭亚当截胡的智慧之神。
而因蒂斯这边，就只有一个表现不怎么出彩的烈阳、一个眼光不太行的蒸汽，没有“死神”唯一性这档子事儿，战神现在都还没有正面刚鲁恩的打算。
不过……我好像也压根没有和鲁恩和平相处甚至结为盟友的基础啊？
格林莱特略感头疼地捏了捏额角。
果然，当你选定序列途径的时候，你的敌人和朋友也就确定了……那要不然，提前把“死神”唯一性，以及“大地母神”是莉莉丝假扮的两件事泄露给战神？我怕祂争不了这口气啊……还不如老老实实当只待宰的牛马，免得久久死不掉，连年战争，反倒过多波及平民。
算了，还是先解决眼前的麻烦要紧！
转瞬之间，格林莱特想了很多，但眼下，他的确是无可奈何的，只能选择接受亚当给的这条“明路”
“可是，索伦家族、烈阳教会再怎么不情愿，目标也是鲁恩……对我来说，他们也是‘引领狼群到自己家里面来’的那只‘狼’，而且他们也未必愿意投入太多的兵力。”
诱导亚当说出更精妙计划的时候，他顺口引用了罗塞尔发明的“引狼入室”这个成语。
亚当含笑点头，用那惯有的启发性口吻讲述道：
“你可以自曝一部分底细、展现自己的投资价值，他们本身不会太介意南大陆多一位‘黑皇帝’，甚至可以说对此乐见其成……另一方面，弗萨克和鲁恩的积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们同样不愿意鲁恩多一位‘皇帝’。”
“可这样，‘烈阳’大概会拉拢我，以备对付你和……”
格林莱特说着说着，突然有所明悟，心底禁不住一寒，再次为亚当的阴谋惊叹不已。
这是已经在为阴永恒烈阳做准备了啊！反正自己按照誓言，至少是不可以妨碍祂成神的，祂完全不担心自己真的被永恒烈阳拉拢过去，而一旦自己有意和祂密切合作，成神之后肯帮祂反水坑杀烈阳，那事情将会远远简单于黑夜设计伏杀战神。
祂依然微带笑意，轻轻颔首。
第十七章 “人”的选择
笑得真TM欠揍……格林莱特颔首赞许：
“嗯，很精妙的计划。”
亚当含笑点了点头，并不居功：
“现在你应该能相信我合作的诚意了。”
格林莱特皮笑肉不笑的点头道：
“无论从那个方面来说，和因蒂斯联姻、合作都是我当前的最好选择，我想我应该不会拒绝你的提议。但是……”
“但是？”
亚当一点点敛住了笑意。
“但在那之前，请允许我追究一下你没有准许就擅闯我国度的罪责！”
格林莱特一面不动声色的和祂谈笑风生，一面悄然将意识换到高位，粗略调用自身容纳的那份“秩序之手”，五指猛然握拳，划定出一个无形的执法区域，将亚当限定在了方圆几步之内，眼神随之隐约带上了几分狰狞。
“我不明白。”
亚当并不惊慌，平淡地陈述着自己的疑惑。
格林莱特还是那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语调中殊无笑意：
“我表述得不是很清晰？你犯法了！你知道吗？我刚立下规矩，你就来挑衅……你这样让我很难办啊。”
亚当不是傻子，祂也相信格林莱特不是这种冲动肆意的人……可惜，价值观不一样、思考的角度不一样，祂终究没想到格林莱特究竟为什么翻脸。
“别忘了你的誓言。”
无奈，祂只好以似警告似提醒的这么一句话，准备打消格林莱特可能存在的某些不好想法。
“呵呵……”
格林莱特笑了笑，依然僵硬地牵扯着脸上的肌肉：
“你放心……当你准备成神的时候，我一定放你离开……绝对不干扰你晋升。”
“你‘扭曲’了那个誓言？”
亚当先是一怔，随即面色难看，祂低估了格林莱特回归的程度，之前在薅真实造物主羊毛的时候，他那次试探性的出手还有相当程度的保留！
格林莱特面带笑意：
“那正是我擅长的。”
“原来如此！”
亚当一时恍然，忽然撤下了刚才那低沉的表情，脸色一派淡然，手中那金色十字架微放光明，温和地摇头笑叹：
“可惜……”
话音未落，祂并未破开限制区域，整个人已经开始逐步消散，这竟是祂“空想”出来的一个假人！
格林莱特瞬间一愣：
“不可能吧？我动手之前明明确认过了的……”
他有些将信将疑。
接着，他的脸色猛地一变，暗自懊恼，几欲捶胸顿足。
现在才是真跑了！
原来，就在他刚刚怀疑的时候，亚当已经利用他疑惑时、“将信将疑”思维里的“信”，先用“空想”的力量试着将它变成现实，借此开辟出了一个迈入心灵意识大海的通道。虽然因为上次格林莱特刻意误导的短促试探，使祂的确疏忽了、低估了他回归的程度，但祂仍然足够机敏，在最紧要的短短片刻里把握住了格林莱特的意识想法。
“该死！”
看着还在缓缓消散的亚当身形，格林莱特的脸色阴晴不定。
“哼！”
他冷哼一声，生生“扭曲”了客观事实，认定这是亚当本体，随即深邃高远的目光所及，一只紧握的漆黑拳头凝聚，径直锤散了那仅存的残影。
“蓬！”
不知道是那里的海岸，亚当刚从某只海鸟的心灵意识岛屿上走出来，转瞬就遭到了一股沛然大力轰击，巨大的压力活活把他锤得爆炸开来，炸成了一片血雾。
下一秒，想象照进现实，金发白袍的祂又淡然从虚空里走了出来，只是脸色隐约苍白了些许。
“是因为巴塞尔？”吃了点小亏，祂沉思片刻，隐有所悟。
“愚蠢！”
不多时，祂淡漠地丢下这么一句评价，无悲无喜地转身迈进了心灵意识海洋。说来可笑，最擅长玩弄人心的祂，恰恰是最不能和人共情的那个。
彼之砒霜，吾之蜜糖。
亚当此刻摒弃和不屑的，偏偏正是格林莱特苦心守护的，那即是人性。
与此同时，格林莱特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倒不是因为逃了亚当，他从未指望过就这样轻松拿下祂，他脸色不好看的原因是因为受到了“秩序世界”的反噬，而引起反噬的，也不是他扭曲了那条誓言——这种程度的擦边球，其实本来也不算违背誓言。引起秩序世界反噬的，是因为他刚刚作为人的时候，强行让作为神的自己，违背自己的利益、顺应着作为人的情感倾向去攻击亚当，相当于硬生生试图赋予作为神的自己以人的感情。
秩序之主是格林莱特，格林莱特却不只是秩序之主，他更是他自己。这两者的利益是一致的，但价值判断迥异。
这是格林莱特取巧保留人性的代价，无可改变、无需改变、他也不想改变。
亚当就没有这种属于人的臭脾气。
虽然和格林莱特彻底翻脸了，但还是自己的计划更为要紧。为此，哪怕明知道这样对格林莱特是个大大的利好，祂还是四处奔波忙碌，引导弗萨克，以死了半年的埃弗拉夫为借口，一面陈兵苏尼亚岛恫吓鲁恩，一面加剧殖民地区和鲁恩方面的摩擦。同时祂还加快了引导阿兹克的节奏，毕竟“死神”的唯一性才是能直接点燃弗萨克和战神教会这个火药桶的引线。
…………
那么，格林莱特在干嘛呢？
翌日，他以“被信仰者”的身份，在高位审视了卡洛儿身边，确认了不会导致她被查拉图发现后，将她拉进了明黄世界。
这一过程，前段时间格林莱特找她聊天的时候，她已经经历了多次，因此并不陌生惊慌，只是本能的茫然了两秒，随即眸子里倒映出不远处的格林莱特、微微闪动，精致的小脸上笑意倾吐，她俏皮打趣：
“想我了啊？”
格林莱特衷心展颜笑了笑，避开满腹心事，一把将女孩儿揽进怀里，自然地回应道：
“对！怎么，难道你不想我吗?”
反将一军。
“想！”
女孩儿不假思索，答完才惊觉羞人，霎时，细腻白皙的脸蛋微微酡红，眼波迷离地把臻首埋进了格林莱特怀里。女儿家心思最莫测，平常和格林莱特聊一些出格的、露骨的情话，甚至是一些欢好的细节，她表现得比格林莱特还坦然，这时候却大相径庭了。
也做不了什么好事情，温言软语一阵，本来两人都在享受这片刻安宁，格林莱特却语不惊人死不休，俯在她的耳边、气息微吐，突兀开口：
“小艾米，嫁给我好吗？”
第十八章 局势僵持
“哈？”
女孩儿臻首微昂，眼睛睁大，眸子里不易察觉地闪过一丝慌乱，扶在格莱林特手臂上的纤指下意识添了几分力。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她轻启樱唇，俏脸泛红。
格莱林特的脸上适时地挂起了几许落寞，不答又问道：
“你不愿意？”
“不，”女孩儿忙否认道。
“只是觉得没必要走这个形式，毕竟我们的身份各有特殊。”
她指的是两人的现实身份，毕竟一个是因蒂斯王室的成员，虽然不在明面上，但毕竟也是个“公主”，一个则是鲁恩的新晋大贵族，两人的结合不仅是个人问题，同时也有很强的政治意义，两国王室都不会坐视此事玉成。
格莱林特略略颔首，以示认可，转而又问道：
“那如果是‘艾伦·比伯’这个身份呢？”
卡洛儿哭笑不得，她至今还以为格莱林特只是一定要和她有“结婚”这么一个过程。
“‘艾伦’现在可是拜朗人民共和国的执政官欸，这样更加不合适吧？会刺激到奥古斯都家族的……我的意思是，我们都是层次不低的非凡者，没必要坚持普通人那一套吧？”
格莱林特无奈道：
“可问题是鲁恩现在已经在筹兵攻打我们了……”
当下把先前的事、连带亚当的计划，略去祂本人不谈，简略地对卡洛儿陈述了一遍，然后略显夸张地笑着道：
“我还等着通过你的关系，借因蒂斯的势避祸呢。”
“原来是这样，你早说嘛！”
女孩儿松了一口气，俏皮的吐了吐舌头，她刚才是真被格莱林特执着于非要和她在形式上完婚的姿态给腻到了……不过，嗯，也的确很甜！
“好，我同意了！”
她带笑的俏脸微微昂起，自信地一挥纤手，颇有几分豪放意味。
姿态飒爽，容颜绝美，格莱林特一时看怔，脑子里竟没了合适的夸赞之词，半响，才以“英气勃勃”这一原本惯常用来形容男性气概豪迈、精神抖擞的词，恰如其分地界定了此刻的女孩儿。
嘴角勾起，颇有几分奸计得逞的意味，格莱林特反手抓出一枚黑白分明的九节指环：
“戴上它，戴上它你就再也逃不掉了哦”
卡洛儿一时心醉。
——这是格莱林特重新镶嵌过的“尤诺之誓”，用一份完整9-2的、原本属于特伦索斯特的“熵之公爵”，替换掉了那些杂七杂八的不同途径特性，而尤诺也正是特伦索斯特的“继承者”，很擅长使用其权柄。
至于为什么要重新镶嵌“尤诺之誓”的副属特性，那还是此前被欲望母树攻击了之后，格莱林特意识到不在自己控制下的高位特性其实是很危险，还好的是，除了作为根基的9-1“秩序之手”，这指环的黑色部分是可以替换、重新镶嵌的……再加上格莱林特现在自己容纳了一份完整的“秩序之手”，已经不再需要它了，于是就更改一番，把这东西交给了卡洛儿，权作保护。
当然，这指环已经和秩序世界绑定在了一起，如果有必要，格莱林特也能随时取回。
此事就此敲定。
无论是亚当、格莱林特、梅迪奇·索伦·艾因霍恩，还是最后得知这一操作的卡洛儿，都没有太担心会在因蒂斯方面受到阻力，理由很简单，因蒂斯本来就正缺这么一个出兵逼迫鲁恩的借口，如今格莱林特主动把台阶递过去，他们不借坡下驴才是怪事了。
其次，格莱林特手里还有索伦本人这么一张王牌呢。
…………
此后旬月。
果然不出亚当预料，因蒂斯王室方面根本就没有半点拒绝的意思，甚至可以说迫不及待地希望玉成此事，倒是烈阳教会方面，虽然和风暴教会过节不小，反倒有了些波折，让格莱林特不得不向奥赛库斯透露了些许底细。
于是，继“艾伦·比伯”公开宣布拜朗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各国纸媒又疯传起了关于这位执政官的另一重磅新闻：
他即将和一位因蒂斯公主订婚！
无聊的平民将此引以为谈资，稍有政治嗅觉的人却都能意识到非同寻常——这里面的政治意味实在再明显不过了！
而另一边，陈兵苏尼亚岛，一面支援南大陆殖民区战场，一面在报刊杂志上严厉谴责鲁恩的弗萨克，也让本就飘摇的国际局势越发动荡。
全世界都在针对鲁恩，包括费内波特，虽然他们只在表面上。
另一个勉强算好消息的是，克莱恩接受了格莱林特的委托，同意在贝克兰德扮演富豪倒卖军火……之所以勉强算，是因为此时因蒂斯已经在官方同意了和索比亚交易枪支炮弹，克莱恩这里倒是小头了。
局势一片大好，格莱林特却高兴不起来。
两个原因。
第一，乔治三世的态度非常坚决，即使面临弗萨克的谴责，因蒂斯的恐吓，也仍在紧锣密鼓的筹备攻伐格莱林特，并且祂“迁移解释”了格莱林特定下的秩序，原本他的规定是“无我准许，不得……”以及“法律面前众生平等”，这就意味着，他手里的高位非凡者，得他准许，其实可以出手对付来犯的普通士兵，反之对面则不行，相当于先就立于了不败之地。
不过经乔治三世迁移解释了他的规定之后，就变成了大家的高位非凡者都不能出手对付普通士兵……
这样一来，索比亚等十来个小县城，加起来还没有一个凡尔特克辖区大，说句“弹丸之地”毫不为过，该如何面对鲁恩的赫赫军威？
第二个原因是，玫瑰学派放纵派为了在冬季来临时、能够更顺畅地迎接欲望母树，让祂通过托尔兹纳降临，近乎疯狗一般追着节制派成员打压，这让梅迪奇和蕾妮特疲于应对，根本腾不出手来对抗鲁恩军。
戏剧性的是：
罗塞尔的长女，贝尔纳黛·古斯塔夫，为了得“秩序之主”欢心，赦免其父曾经的僭越侵权之举，留下其性命，主动帮格莱林特拦下了鲁恩的地上天使，德林克·奥古斯都大公，甚至借“苍白的死亡”狠狠压制住了祂，不时还得朝乔治三世求援。
而格莱林特也因此勉强牵制住了乔治三世，持平了双方的高层战力。
无人知道，这恰巧成为了打破平衡天秤的最重要一块砝码，让格莱林特纠结已久的一个两难选择有了最终的态度。
按说，就算如此，索比亚也远非鲁恩军的对手，定然是一触即溃的局面。
可这时候就看出亚当把控局势的高明之处了，多方陈兵，作势欲要向鲁恩开战的局面下，乔治三世只得将手里不多的圣者派了出去驻守四方，自己还得要随时注意救援，以至于最核心最关键的战场竟只有沃德豪斯主导，被格莱林特的安西分身借助东边的大峡谷地利，牵制在了拜朗人民共和国境外。
而且麻烦的是，没了巴塞尔坐镇，灵教团支持的反抗军也在蠢蠢欲动，乔治三世和德林克不得不分心旁顾，鲁恩的局面同样不乐观。
互相牵扯之下，局势一时僵持了下来。
值得玩味的一点是，目前虽然各国在报纸上叫嚣得厉害，但居然都没有率先开战，而且只局限于执政主体的表态，境内各大教会都相当克制。
这就让乔治三世很被动了，鲁恩这时候四方皆敌，境内却有三大教会，其实是最希望教会插手的那一个。
另一个对局势同样不满意的，则是亚当了。
没办法，没能撬动神灵层次的博弈，祂想挑动世界大战其实是相当困难的，因为“锚”的重要性，正神普遍更需要稳定的局势——所以还得看“黑夜”那边获取“死神”唯一性，以此打破僵局。
而一定程度的“拖”，恰恰是格莱林特迫切需要的，他正在努力，以近乎狂热的态度着力于“堕落伯爵”的消化，以备再次晋升。
乔治三世至今没摸清楚他的底细，还以为只要“原初”屏障没有再次明显削弱，他就不可能变得更难对付，因此虽然命令军队逼迫得很紧，却还没到狗急跳墙的程度……祂也还抱着一个可笑的期待，希望亚当能尽快给祂第三份“弑序亲王”特性。
笃信亚当的，从来都没有好结果。
也是格莱林特隐瞒得好，在明黄世界内，祂虽然感应到强烈的聚合冲动，却只以为是源质对唯一性、非凡特性的吸引，没想到亚当从来都没有真心支持祂成神的打算，早已把第三份“弑序亲王”特性暗中“送”给了格莱林特，相当于直接断绝了祂成神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