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司马朗之策!
春宵一刻值千金,在此刻,时间总是过得相当得快……
听着耳边微弱的鼾声,糜贞被枕边的自家夫君抱在怀中,虽说有些不习惯,但是心中的满足那是不必说的。
从十五岁等他等到十八岁,这个没良心的总算是对自己好了一些……恩,是稍稍好了一些……
糜贞有些羞涩的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咬着嘴唇回想着昨天的一幕幕,直至面色绯红,就连呼吸也沉重了几分。
轻咬嘴唇,糜贞痴痴一笑,想转个身却发现被那人抱着死死的,只好嘟着嘴轻声说道,“这坏人……”
没想到身边却传来一声哂笑,“坏人?说谁呢?”
原来,早在糜贞轻微挣扎欲转身之际,江哲便醒了,好笑得感受着糜贞在怀中不停地动来动去,心知是她很是习惯,故作不知罢了。
“就是说你呢!”知道江哲醒了,糜贞还会有什么顾虑,一转身对面着江哲,嘟着嘴嗔道,“坏人,就是说你!”
“呵呵,”江哲微微一笑,搂着糜贞说道,“昨晚还一个劲叫我夫君呢,怎得今天我就成坏人了?”
糜贞的脸顿时一红,嘟着嘴强自说道,“因为你欺负我……很疼你知道么……”
“咳!”江哲咳嗽一声,满脸尴尬,正要说话之际,却见糜贞轻轻抱住自己,将头埋在自己胸口,轻声说道,“夫君……日后不许欺负贞儿……”
“……”江哲张张嘴,揽入糜贞点头说道,“那是自然……”
话没说完,却见糜贞抬起头来,冲着自己坏坏一笑,嬉笑说道,“这可是你说的哦,那你日后不许欺负我,不许不理我,不许骂我,不许……”说了一半,忽然望见了江哲的眼神,顿时小嘴一撅。
只见江哲用一种及其无奈的眼神望着糜贞,古怪说道,“还有么?”
“恩……”眨眨眼,糜贞摇摇头说道,“这样就可以了……”
好吧,你是可以了……打了一个哈欠,江哲看了看船外的天色,拍拍糜贞说道,“起来了,懒猪!”
“我早就醒了……”糜贞嘀咕一句,随着江哲起身,忽然秀眉一皱,咬牙抽了一口冷气。
正值江哲刚刚坐起,听到身边的动静,急忙问道,“怎么了,丫头?”
“哼哼,”不顾身体的不适,糜贞颇为懊恼得说道,“你这坏人,就不能唤我贞儿么?昨天人家还让你欺负那么久……”
皱皱眉,江哲心中想道,既然她已经跟了自己,再叫她丫头似乎是不妥,于是顺着糜贞的意思轻声唤道,“那……贞儿,不碍事吧?”
听到江哲唤自己贞儿,糜贞心中的委屈早已经烟消云散,抬起脸柔情说道,“不碍事,夫君……”
“咳,那……那就好……”习惯了糜贞与自己拌嘴,忽然感受到了她的柔情,江哲一时间还有些不习惯,想了想,讪讪说道,“天色大亮,要不我们起来?”
“恩,”糜贞笑吟吟得望着江哲,柔柔说道,“待妾身服侍夫君更衣……”
“那……那好……”
一炷香之后,很令江哲意外得,糜贞很是利索得帮他打点好了一切,并无一点疏漏。
望着糜贞额头的薄薄汗水,江哲微微一笑,用袖口替她抹去,轻声说道,“累么?”
糜贞缓缓得摇着头,抚摸着江哲身上的华服,柔柔说道,“夫君,贞儿一直在等这一天……”
重重将糜贞搂在怀中,江哲低声说道,“我知道……我知道……”
“那你日后可不许再欺负我……”
“喂喂,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江哲很是无奈得望了糜贞一眼,随即将按在铜镜前的凳子上,“坐好!”
“做什么?”糜贞诧异问道。
“不许转头!”将糜贞的脑袋扳正,江哲握着一把梳子,为她梳理着秀发,口中轻笑说道,“你说说,那次不是你先来与我拌嘴,我再还嘴的?可有我来招惹你的?”
感受着江哲的浓浓溺爱之情,糜贞心中暖及,但口中仍是不满得娇嗔道,“哪里是我找你拌嘴,我只是想与你说说话嘛,谁叫你都不理我……”
“好好,都是我的错……”江哲摇摇头,对于自己的女人,他一向都是好脾气的。
“就是嘛……”糜贞嘟着嘴,望着铜镜中身后夫君的模糊身影,脸上洋溢起浓厚的笑意,忽然,红唇轻启,羞涩说道,“夫君,日后贞儿也为夫君生一子……”
“……”江哲梳理着糜贞秀发的手一停,心中很是好笑,你就像个孩子,还想给我生个孩子?
“好好!”江哲甚感好笑得回道。
“嘻嘻,”糜贞轻笑一声,自己将头发盘起,随即从榻上取过一件外衫披上,对着江哲眨眨眼。
初为人妇的糜贞,自有一股不同于秀儿、蔡琰的艳丽,让江哲有些诧异。
“夫君,”上前轻轻揽起江哲的臂弯,糜贞柔柔说道,“还未向两位姐姐请安呢……”
“哦……”上下打量着糜贞的江哲木讷应道。
待两人到了秀儿与蔡琰所处的屋内,两女早已起身。
望见两人来,与蔡琰对视一眼,秀儿笑盈盈得说道,“贞儿妹妹,可是来向姐姐请安?”
“哎呀,”糜贞娇嗔一声,随即在江哲的眼中,她在一边的茶几上倒了两杯清茶,端给两女,口中唤道,“两位姐姐,请用茶。”
秀儿与蔡琰对视一眼,微笑着轻抿一口,随即说道,“有劳妹妹了……”
站在一边的铃儿好奇得看着这一幕。
“秀儿,身子如何?”江哲颇为关心得问道。
“多谢夫君挂念,妾身并无大碍,只是气血虚了些罢了,夫君莫要担忧!”秀儿微笑着说道。
“哦,那就好……晟儿呢?”
秀儿望了一眼榻上,努嘴说道,“晟儿还未醒呢,且让他再睡会吧……”
“爹爹,”铃儿叫嚷着跑到江哲身边,拉扯着父亲的衣衫说道,“爹爹,你说过要陪铃儿玩的……”
“今日不行呀,”抱起铃儿,江哲刮着铃儿的鼻子说道,“你诸位叔叔伯伯还在外边呀,明日爹爹陪你去,好么?”
“哦,”铃儿有些失望,小脸紧皱,怯生生问道,“那明日呢?”
“明日爹爹陪你去!”
“嘻嘻,”听罢父亲之言,铃儿小脸顿时展颜露笑,点点头说道,“那我们说好哦!”
“恩!”放下铃儿,江哲对三女说道,“那我先去一趟!”
“夫君且去!”三女点头说道。
外面的天色早已大亮,而外面的嘈杂,似乎还是没有停息的迹象。
江氏小宅的外围,闹哄的一夜的百姓们纷纷起身告辞,就算是院中的那些,也唯有曹操以及曹操心腹之辈还留在院中,其余就算是刘备、关羽、张飞等人,亦是早早告退了。
而作为武将,平时自然是少不得受点伤、流点血,为了止痛,如此酒量自然不差,尤其是夏侯惇,伤势如此之重,依然捧着酒坛喝了一宿,总算是将那一个月的酒在此刻补全了。
张辽与高顺,则早在半夜之际,便已端着几坛子酒去了人少的角落,也不说话,只是相互对饮着。
至于曹氏一帮将领,则是与其主曹操笑呵呵得谈论着一些趣事,比如说,日后该将何人之女嫁于晟儿为妻……
至于赵云、李通、徐晃、典韦、许褚、曹昂、陈到等人,则好笑得看着他们在那争论。
对于这种家事,郭嘉与荀攸自然不好参合,再者,他们膝下也无女,哪有资格,就是过去也被曹操一句话灭回来了,于是,两人只好坐在一旁闲聊。
待得江哲到了院中,曹操是第一个看到的,起身大笑着唤道,“守义,这边!”
江哲笑着走了过去,望着众将说道,“诸位都好精神啊……”只不过望见满脸酒意的夏侯惇时,这脸色好似有些不善。
望着脚边的众多空坛子,夏侯惇扰扰头,讪讪一笑。
“我等还以为守义今日不到午时,不会起身呢!”曹操笑着揶揄道。
“哪里,”在曹操身边坐下,江哲的脸上有些尴尬,随即好似忽然想起一事,转头问道,“孟德,听闻你等近日欲回许都?”
“呵呵,”曹操拨弄着面前的酒杯,笑着说道,“此行徐州,耗费半年余,许都也不知如今怎样,操心中甚是挂念……”
“有文若、仲德、显彰在,想来无事……”
“这倒也是,不过……”说着,曹操面色一沉,正色说道,“荆州刘景升,与那关中张绣,屡次犯我边境,虽说有妙才、戏才两人在彼,然操心中仍旧十分挂心,哼!刘表这厮,自持汉室宗亲,目无天子,当是可恨!言我曹孟德欺君罔上,荒谬,当日天子被二贼挟持之际,他又在做什么?此刻倒大肆述说我曹孟德的不是,可恶至极!”
“刘景升虽坐拥荆州八郡,兵广粮足,然主公且是不必如此多虑,”曹操身旁的郭嘉闻言淡淡说道,“刘景升孤身初入荆州之际,说服荆州名门世家鼎力相助,又复娶名门蔡家之女为妻,才以稳坐刺史之位,就此来说,嘉不得不对此人说声佩服,不过成也世家,败也世家,如今刘景升之权利,无不被荆州世家瓜分,若要出兵,则必先与那些世家商讨,哼,岂不知兵贵神速?若是刘景升当真起兵犯我边境,恐怕兵马未出,我等已得详细……”
“哈哈,”曹操哈哈大笑,指着郭嘉说道,“观奉孝胸有成竹,莫非已是有计?”
“嘿,”郭嘉哂笑一句,揶揄说道,“刘景升守成有余进取不足,主公又何必担忧?派遣一军安置在边境关隘处便可,如今我军占了徐州,士气大涨,恐怕刘景升也惧我等挟胜军复战荆州……”
“不可不可,当是要休养生息!”江哲连忙说道,“自吕奉先兵犯许都之后,我军征战已有两年,且要修养一段时日,助治下百姓恢复生产,这才是久远之计,征战,后勤乃是重中之重!打仗,打得便是后勤!”
“守义之言最是精辟!”郭嘉抚掌笑道,“若论行军布阵,嘉还不甚服气,不过在治理民生上,嘉甘败下风!”
“抬爱抬爱!”已是熟习郭嘉性格的江哲微微一拱手说道。
曹操朗朗一笑,端起酒坛为二人倒了一杯,口中笑道,“两位同为操之所重,学问才识自非世人所能比,来,诸位,我等饮罢此杯!”
众将一同举杯,尽饮。
是日,众将畅饮而散,尽兴而归。
待至次日,曹操便率军回许都,其余将领各凭文书,去各处上任,至于徐州,则全权交与陈登打点,说实话,若不是陈登是江哲的学生,本身才学又为曹操所敬重,曹操断然不会如此。
此前,陶应亦将那三千丹阳兵交与了曹操,不过曹操却未曾带走,而后复令陶应领着。
可是陶应却推脱自己身在守孝之期不得领兵,曹操听闻大赞,又念其父陶谦德治徐州,在徐州百姓中极有名望,乃表陶应为邳亭侯,复将三千丹阳精兵交与陈登。
于是,陶应与陈登皆拜谢而退。
因近期并无战事,曹操便从了赵云的意愿,让他与张辽、高顺并八百陷阵营一起,陪江哲在徐州暂住一段时日。
如此一来,江氏小宅自然是住不下了,于是陈登早先准备好的宅邸自然就派上了用场,至于陷阵营,则是在城外不远处扎营,每日操练,不曾停止,毕竟,被虎豹营败了三阵,是这些并州男儿心中挥之不去的耻辱。
有了些许空闲,江哲自是要带着秀儿等三女并铃儿、晟儿外出游玩一番,总算是履行了对铃儿的承诺,这让铃儿很是兴奋,一路上咯咯笑个不停。
而既然有武艺堪比吕布的赵云为护卫,高顺与张辽自然也放心,两人便去了陷阵营,听闻陷阵营三战对阵虎豹营尽数败北,就连张辽亦是心存不服。
除去这个,张辽更多的则是想与高顺待了一起罢了,毕竟秀儿已为人妇,自是不需他所操心,而吕布已是身陨,如今剩下的,也唯有高顺了……
很令张辽诧异的是,已有十余年不曾饮酒的高顺,却是也恋上了那杯中之物,不过大概知晓缘由的张辽自然不会说破。
建安元年十月中旬,曹操挟得胜之军归许都,顿时朝野震动。
战败袁术、击溃吕布、占据徐州,曹操大将军的名望一时间达到了顶峰,某些原本指望曹操在徐州受挫的人如今更是惶惶不安。
其中,自然包括大汉天子,刘协……
自从曹操出兵徐州之后,刘协自是每日祈求上苍,让那曹孟德在徐州败北,后来闻袁术、吕布携手对抗曹操之时,更是心中畅快,没想到区区三两月,袁术兵退寿春、吕布身陨,而徐州,则被曹操所取,刘协目瞪口呆之余,亦是大骂一句,上苍,你无目耶?
曹操的捷报早已到了许都,哦,应该是早已经传遍了许都,许都的百姓自是对大将军曹孟德心存敬意,但是刘协的脸色却是一日比一日差。
那日下朝回得寝宫,刘协再也忍耐不住,将屋内能砸的东西砸了个稀烂,便是如此,犹不解气。
国丈董承站在一旁,望着刘协亦不敢出言相劝。
不过董承不敢劝,自然有敢劝之人,在董承诧异的目光中,只见一人上前俯身从地上取起一片陶瓷碎片,哂笑说道,“陛下,解气否?”
“哼!曹孟德仍在,朕何来解气!”刘协望了一眼来人,沉声说道,“司马伯达,你曾说过,欲助我一臂之力,如今已过半年,却是寸计未献,如今朕如何赐你三公?”
“呵呵,”司马朗微微一笑,摇头叹息道,“陛下明鉴,非是在下不欲向陛下献计,乃是许都之中,荀文若、程仲德、李显彰均不是善与之辈,若是陛下还欲行兵戈之法,在下还是劝陛下断了这个念头,有了袁公路犯许都这前车之鉴,陛下难道不曾望见许都的防备森严了许多么?”
“这也不成那不也不成,难不成你叫朕徒然等死不成?”刘协眼神一冷,面上犹有怒容。
“死?呵呵,我敢断言,曹孟德断然不敢如此,陛下又何必多虑?”司马朗背负双手,笑吟吟得说道,“若是天下乃平,陛下或许会有性命之忧,然如今诸侯纷争,战事不休,陛下乃是曹孟德手中至宝……”
“放肆!”国丈董承出言喝道。
“闭嘴!”朝着董承喝了一句,刘协抬手对司马朗说道,“伯达,你且继续说!”
玩味得望了面色尴尬的董承一眼,司马朗哂笑说道,“陛下可知吕不韦此人?”
“吕不韦?”刘协闻言,皱眉沉思片刻,抬头说道,“略知一二!”
“那么自然也知一句话叫做‘奇货可居’?”司马朗微笑着说道。
“……”刘协面上青白交加,随即讪讪说道,“朕已知你意……将朕比作货物,伯达,你好大的胆子……”
“呵呵,非是货物,乃是奇货!”司马朗眼神一凛,正色说道,“如今先帝嫡子唯有陛下一人乃是正统,试问那曹孟德如何胆敢冒犯?朗敢断言,不管陛下如何对待曹孟德,曹孟德亦不敢对陛下如何,盖因他一旦失臣之德,天下诸侯必争相讨之……”
“争相讨之……哈哈,”刘协哈哈大笑,笑声及其惨烈,“如今朕乃是‘奇货’,何人不想将朕纳为己用?天下又有何人真心事君?”
“陛下,”董承犹豫着上前一步,诺诺说道,“荆州刘景升、益州刘季玉(刘璋)乃汉室宗亲,必唯陛下马首是瞻,除此之外,还有老臣……”
此人虽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然确是忠心可嘉!听闻董承之言,刘协心中顿时暖了几分,点头说道,“国丈之心,朕知矣!”
“国丈忠心可嘉,然手中无半点兵权,惜哉……”司马朗笑道。
“你说什么?”董承勃然大怒。
“国丈且住!”刘协止住董承,回头望着司马朗皱眉说道,“司马伯达,国丈非是无谋,然其忠心朕却是深知,至于你……如今朕确实是半分权力也无,不过要唤入近卫将你格杀的权力还是有的,望你慎言,朕已是怒及,休要在激怒朕,若是你有计欲献,便早早言之,朕只要你之妙策!”
唉,若是不向陛下你阐明当今局势,陛下何以知之?何以应之?区区一策,怎能比得上……唉,陛下亦非是明主,罢了,便献一计以全为臣之道!每日听刘协怒骂不休,司马朗心中自是失望至极,如今好心向天子点明局势,好叫当今天子安稳处之,谁知道……
“朗之计策有二,”司马朗低头拱手说道,“一者,乃望陛下行韬晦之计,游玩嬉闹,荒废朝事,好叫曹孟德与他麾下一干人等安心……不过此计胜率不大,曹孟德麾下亦是能人,若是看破此计则陛下无功而返,除此之外,更落下个荒淫的恶名,此乃下策!
二者,既然陛下已与曹孟德交恶,不妨撕破面皮,好叫天下人知晓曹孟德挟陛下欲号令群雄之举,如此一来,曹孟德则腹背受敌,陛下亦好从中取事……不过在下却是不希望陛下行此策,一来交恶曹孟德甚为不智;二来,恕在下斗胆,便是皇室宗亲,陛下又如何知晓他们心中所想?更勿要再说其他人……此乃中策!
三者,在下乃望陛下与曹孟德妥协,勿要再与他交恶,徐徐安置心腹以图日后,此计虽是费时极久,然却是不易被察觉,若是陛下嫌慢,不妨再联络忠心汉室的臣子以及皇亲、国戚,休要与曹孟德对峙,仅需在朝中占据一些席位便可,长久以往,陛下权威乃重,大汉复兴指日可待,此乃是上策!”
“呼!”刘协听罢,重重呼了一口气,沉声说道,“下策不妥,曹孟德麾下不说他人,就说那江守义,必然被他看破,行之无益,上策费时几何?”
司马朗皱皱眉,沉思算了片刻,拱手说道,“……若要欲不动声色得成事,怕是要二十年之久。”
“二十年?”刘协摇摇头,哂笑说道,“朕且不知朕能否再活二十年!你言中策不足以成事,朕倒是认为中策极善,朕要让天下人知晓,他曹孟德是一个怎样的臣子!不过你说的联络汉室忠臣、皇亲国戚倒是可行,国丈,此事便交予你处置,这次勿要再有半点疏漏,若是再走漏风声,朕第一个斩了你!”
“是!老臣领旨!”董承拱手应命。
唉,中策,实乃是下下之策……司马朗心中暗叹一声,拱手出言说道,“陛下,若是陛下欲行中策,那么如今曹孟德挟得胜之军返回许都,陛下不妨亲自迎之……”
“什么?你叫朕亲自迎他?”刘协瞪着眼睛反问道。
“若是陛下欲让天下人知晓曹孟德挟主,便如此为之,试问他人又如何知晓此举乃是陛下为之?还道是曹孟德功高欺主,挟持陛下罢了,朗言尽于此,告退!”说罢,司马朗拱手一记大礼,也不顾刘协的出言挽留,缓缓走出宫去。
望着司马朗的背影,刘协所有所思……
司马伯达……此人大才!
Ps:清明扫墓吹凉风感冒,很悲剧啊,最近身体好像越来越差了,希望大家多多锻炼身体哈……
第五十章 龙虎!
许都,旧名许昌,乃是曹操迎天子协时以许昌为都城,固有此名。
自曹操任命那‘未能晓其出处’的江哲江守义为京兆尹许都令之后,许都的发展何其迅速。
交易税一出,天下几乎所有的商人皆望许都而行,论繁华,如今的许都早已远远超过了大汉旧日的京师洛阳,从此便为兵家注目之地,名士云集之所,非但从一介郡县跻身为都城行列,更是将天下的商人尽数吸引到此。
原本江哲还想取消出入城门的税收,但是最终还是抵不过荀彧的坚持,于是作罢。
在荀彧主政的账本上,虽说许都的税收如今是何等的巨大,但仍是入不敷出,除去连年的征战,更是有江哲改善士卒待遇等等事项有关,是故荀彧如今已是摇身一变,变做了账房先生,亲自督查着许都的财政。
而原本财务一块,亦是由江哲统管,但为何如今给了荀彧呢?
盖因不说荀彧,就连曹操也是有些承受不住江哲的大手笔了……
红笔一挥,区区一个‘准’字,相当于许都十年税收的财物便化作了许都的外城墙;红笔一勾,仅一个‘阅’字,每年许都至少要拿出四五成的税收添做士卒之兵饷,这如何不叫曹操与荀彧心惊不已?
不过话说回来,至于修建皇宫一事,可不是江哲批的,记得当初江哲至少压了月余,最后被荀彧知晓,亲自批准……
言归正题,如今的许都分前后两次而建,外道城墙周长“九里一百二十九步”,宽‘七八丈’,乃是京兆尹许都令江哲招用了近二十万青州饥民、填上了全部旧日许都世家们的贿赂而成,城墙之上,五步一岗哨,百步一角楼,至于其他箭垛、防御,更是数不胜数。
外城之外还有护城河,乃是引颍川之水而就之,若是有人欲攻许都,望见此城模样,亦唯有叹而止步。
若论繁华,也唯有洛阳、长安等城可堪堪一比,其余便是袁术治下南阳、袁绍治下邺城以及刘备治下襄阳,也是不可与其媲美,更不及其他。
殿宇宏伟,气势巍峨,颇有龙兴之像,是故当日天子协初见此城时亦是心中雀跃。
而后,由江哲提案、荀彧主笔、荀攸、程昱、李儒共同拟定的屯田制度更是使得许都大治、人丁兴旺、经济繁荣。
街市上车水马龙,热闹非凡,尤其是内城西面商业区,更是人声嘈杂、比肩继踵。
内城之东北面,便是皇城所在,当日江哲随曹操兵伐徐州之日尚未完全竣工,但是如今,这华丽气派的宫殿便已实实在在坐落在许都之中,当然了,这也是如今刘协唯一感觉比较欣慰的事……
许都的外城,是建立在内城之上,而内城之中,除去天子的皇宫之外,大多则是朝中百官、大将军曹操以及曹操麾下众文官武将的宅邸,其中当然不乏普通百姓与世家,不过位置相对较偏僻罢了。
如今的许都,不说多说,自然是建成的皇宫最为华丽,但是除此之外,便是坐落在城正中的刺史府,早先乃是曹操所居之地,而后因新建了大将军府,随将刺史府给了江哲、荀彧、荀攸等人作为办公理事之用。
而刺史府以东百丈余,便是司徒江府与对面的大将军府,不得不说,仅看这司徒江府这宅邸的排场、占地与大将军府不相上下,就可以明白江哲在曹操心中的地位。
司徒江府如今有三位女主人,其一便是旧日司徒公王子师之侄女刁秀儿,其二乃是名满天下、蔡祭酒的千金蔡琰,其三便是徐州糜家之女糜贞,不过此三女如今已随其夫君江哲留在了徐州……
等会,既然江府的三位女主人都不在,那么此刻站在院中竹林的两位女子又是何人?待我们先去看看……
“咯咯,”随着一串铃铛般的笑声,一女人身着青衣,轻笑着打量着四周的环境,随即转身对身后身着白色衣衫的女子说道,“姐姐,这府邸可是比我们家大好多呢……”
“瑛儿,别胡闹,”只见那白衣女子缓缓上前一步,望了眼妹妹,盈盈说道,“此乃是大汉司徒府邸,非比我等家中,断然不可胡闹,伯父念江东战事频繁,乃将我等族人托付于江司徒,若是恶了江司徒,且不说姐姐我,便是族人怕是也要怨你……”
原来这两位女子正是故去的乔公临终前托付于江哲的、其族人中的两位,身着白衣的年长,唤为乔薇,较小的那位,唤作乔瑛,乃是乔公族弟之女。
“哼哼,”只见乔瑛哼了哼,嘟着嘴说道,“此刻那江哲又不在府中,我如何会得罪他?”
“啧!”乔薇秀眉微皱,凝声责备道,“瑛儿,江司徒在此名望甚高,岂能直呼其名?若是被府上下人听到,还道我等怎得,日后切记不可如此!”
“哦,”乔瑛见姐姐坚持,只好嘟着嘴应了一声,坐在一边的石凳上生闷气,随即好似忽然想起一事,好奇问道,“姐姐,听闻那江哲……哦,江司徒,年仅二十余三?如此年纪便可身居大汉司徒?其中不会……”说道最后,她的表情很是古怪。
“休要胡说,”轻叱一举,乔薇走过去坐在妹妹身边,轻声说道,“许都之百姓好似是这般传闻的……不过姐姐也不曾亲眼见到,岂可妄加评论?然依姐姐所见,当不会如此,仅看许都之繁华,便知此人确实为天下难得的奇才……”
“嘻嘻,”望着自家姐姐,乔瑛嘻嘻一笑,笑容十分古怪。
“啧!”略带羞恼得瞪了乔瑛一眼,乔薇起身说道,“起风了,我们回房说吧,对了,不许再去江司徒的书房胡闹……”
“哪是胡闹,”乔瑛很是委屈得辩解道,“我只是想看看那人平日都看些什么书籍嘛……”
“好好,”一面安抚着妹妹,乔薇一面说道,“不管是否胡闹,日后休要再去,前些日子幸好撞见你的是王伯,此老甚是仁慈厚善,若是其他府中下人,你要他们如何看待我等?未经主人允许,擅自闯入主人书房,实乃大不敬,休要丢了我乔家脸面……”
“是是是,瑛儿知道了。”见姐姐又要长篇大论,乔瑛急忙起身拉过她走向庭院,口中转移着话题,“姐姐,我感觉王伯伯似乎也非一般人呀,为何……咦?姐姐,今日好似不曾见到王伯伯来此修剪花木呀……”
“这……”乔薇微微一皱眉,细想一番,点头说道,“姐姐我好似听说,王伯有一远方侄子过来许都看他,莫非是出去接他侄儿了?”
“嘻嘻,”见成功得将姐姐的注意力转移了,乔瑛偷笑一声,撒娇说道,“姐姐,此地好冷,我们回房吧……”
“恩,好!”
此二女口中的王伯,想来便是司徒江府的老管家、江哲口中的老王吧,老王有远房之侄子么?
许都外城西城门!
在来来往往众多行人之中,有二人最是醒目,一人身着灰色粗衣,然亦难掩其气质,举手投足之间已有大家风范;另一人做书童打扮,然目光神炯,正饶有兴趣得望着许都西城门。
“孔明,虽说庶不曾去过洛阳,不过今日得以见此许都,怕是比洛阳亦是不差吧……”观望了几眼城门下密集的人流,那‘书童’轻笑着说道。
“呵呵,”白衣儒生淡淡一笑,一面向城内走着,一面口中轻声说道,“除去个人喜好,那江守义果能建起如此都城,亮心中亦是甚感佩服,不过此城非他一人之功,不说别的,就说其主曹孟德,若非曹孟德信任重用于他,他又何来机会督建此城?听闻又得四十万青州饥民献力,许都世家献财,如今天时地利人和俱在,若是再建不起如此城池,岂不是愧对他司徒之职?”
“哈哈,”儒生身边的书童捧腹大笑,待望见行人诧异的目光,才复收笑意,低声哂笑说道,“孔明,你莫要忘了,青州四十万饥民,乃是江守义亲自带兵征讨青州黄巾时带回;至于许都世家献财一事,嘿,你与蔡家亦有些渊源,却不见你说服那蔡瑁拨些钱财出来,啧啧,想来那江哲学的治理民生之道,比你所学,或许更加高明也说不定……”
“呵呵,”摇摇头,白衣儒生苦笑一声说道,“元直,你莫非定要将亮贬得一文不值才罢休不成?”
“啊?”‘书童’听闻此言面色一愣,随即讪讪说道,“抱歉抱歉,庶一时失态,望兄海涵。”
那儒生摇摇头,望着街道上密集的人群,街上两边比比皆是的商铺与那琳琅满目的货物,诚心叹道,“此……正是我佩服那江守义之所在!老师说的对,就算我等学圣贤之书良久,岂能比之此人久浸此道?天下第一谋士,何等耀眼的名号……”
“嘿,”望了儒生一眼,‘书童’轻笑说道,“孔明莫非是对那江守义心悦诚服?我倒要与他斗一斗?”
“佩服归佩服,若是要我心悦诚服……呵呵,”轻笑一声,儒生淡淡说道,“元直,我等且去问问司徒府之所在,此行之前,月英叫我定要将岳父带回去……”
“啧啧,好个郎情妾意,当真是羡煞旁人啊……”‘书童’摇摇头。
在旁人诧异的目光中,这一对及其不和谐的‘主仆’二人不顾他人的目光,径直向城内走去。
估摸走了足足半个时辰,期间问了数位许都百姓,两人才找到那司徒江府。
望了望府门牌匾上那‘司徒江府’四个鎏金大字,又回头望了望身后的大将军府,那‘书童’嬉笑说道,“孔明,果不出你之意料,想来曹孟德及重此人!”
“呵呵,”白衣儒生淡淡一笑,点头说道,“天色不早了,还是速速见过岳父,将他老人家回荆州方才是正途……”
“好好好,”‘书童’摇摇头便往前走,口中无奈说道,“一子下错,满盘皆输,谁叫我输给了呢,我去唤门……”说罢他便让府门前走去,但是走着走着他感觉不对,随即又回来了。
“孔明,你说,万一你岳父大人不在府中,旁人问起我等是何人,庶当如何作答?”
“你,”那儒生啼笑皆非,苦笑说道,“侄儿!侄儿!”
“哦,”‘书童’恍然大悟,正要上前,忽然听到旁边传来一声轻笑。
“欲入此府,却是不得其门?呵呵,若是当真如此,在下倒是可以帮之一二……”
“唔?”那儒生眉头一皱,转身一望,见自己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位青年,年岁或许还要比自己小上几岁,一身墨色素服作学子打扮,双目深邃,眼神之锐叫人难以对视。
“你方才说什么?”‘书童’明显听出了那学子话语中的耻笑,皱眉问道。
“两位且不是为仕途而来么?”那学子欠欠手,哂笑说道,“在下虽无半点功名,然我兄亦是在朝为官,与司徒倒是见过几次,叫我兄帮忙,岂不是比两位孤身上前碰壁显得更好?不过这位司徒向来是不徇私情,两位也莫要报太大期望……”
“哼,”白衣儒生冷哼一声,淡淡说道,“你之好意,我等心领,我等来此乃是寻访我等长辈……只是我心中甚是好奇,贤弟在此为何?莫非也是不得其门而入,如此在下倒是可以帮之一二……”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一份文书,上面俨然有江府的戳记。
“你!”原本见那两人在司徒府外徘徊,那‘学子’还倒是寻常来此求仕途之人,是故出言嘲讽,没想到如今却是反被对方所辱,这叫心高气傲的他如何不怒?
“在下复姓司马,单名一个懿字,表字仲达,兄如何称呼?”
儒生摇头一笑,微微一拱手,淡淡说道,“在下亦是复姓,复姓诸葛,单名一个亮,表字孔明!”
蜀汉丞相诸葛亮?
魏国太尉司马懿?
被江哲这只蝴蝶扰乱,这对一世的宿敌如今却是相逢在如此景下?
只见两人深深对视良久,司马懿指着那‘书童’对诸葛亮笑道,“此乃你之书童?”
“呵呵,”诸葛亮微微一笑,淡淡说道,“贤弟莫非是眼浊?若是天下当有如此书童,那要我等做什么?此乃亮之好友,徐庶、徐元直!”
“哦,”司马懿故作恍然大悟,瞥眼望了徐庶几眼,哂笑说道,“我亦看不出此人有何本事……”
“哈哈,”徐庶听罢亦是不怒,嬉笑说道,“莫非贤弟不曾听过‘达而不彰’?我一身才华俱在腹内,你如何看得到?从我面向?还是从我衣冠?”说着,他故意抖了抖衣衫。
“哼!”冷笑一声,司马懿审视了二人几眼,忽然展颜说道,“今日与两位相会于此,实在大幸,不若由小弟做东,两位兄长可给这个面子?”
“这小子还不服气!”徐庶低声对诸葛亮笑道。
何用徐庶告之,诸葛亮早就望见对方眼中的冷意,暗暗冷笑一声,拱手说道,“既然贤弟如此抬爱,我等岂有不从之理?请!”
“请!”司马懿冷然一句,随即一挥袖子,转身便走,他自是不担心两人会中途落跑,因为他们不是那样的人。
随便找了一处酒楼,司马懿定了一处雅室。
待酒楼小二上了一些酒水菜食之后,司马懿便从雅室的一角取出棋盘棋子,淡笑说道,“我观二位兄长亦非寻常之人,不过我等以酒助兴,浅弈几局,如何?”
“有何不可?”只见诸葛亮轻轻一挥衣袖,在桌案前坐下,凝声说道,“你且摆来!”
“嘿,”见对方如此自信,司马懿心中亦是冷笑不迭,将棋盘放好,抬手说道,“兄长于我,想必学识亦是如此,如此小弟先行!”说着,取黑子先行一步,占了中央。
“贤弟好强的气势!”诸葛亮轻取一字,挂于角上。
“与兄弈棋,小弟如何敢不用尽平生所学?”说着说着,司马懿取一子亦是下在诸葛亮下子之处,欲将其堵死在内。
“贤弟言重了,我观贤弟亦是饱学之士……”说罢,诸葛亮又下一子。
两人你来我往,好似不需思考一般,仅仅半柱香之际,整个棋盘全然已是棋子,再无落脚之处。
而观棋盘中的局势,却是执黑子的司马懿占据优势,棋子覆盖了棋盘大半,但十分怪异的是,闲来无事的徐庶细细一数,两人所得之目却反是诸葛亮占优……
皱皱眉,司马懿深深望了一眼面前笑而不语的那人,点头说道,“兄之才,小弟甚是佩服,不过……”说着,只见他推开放置棋子的盒子,取其最前面的棋子一移,随即将诸葛亮的白子拿起,含笑说道,“置我军面前,岂有不吃不理?”
“这是何等下法?”便是徐庶也是一脸诧异。
只见诸葛亮皱眉一思,又望了望司马懿玩味的笑容,恍然大悟,如同他一般取过一子,将对面的棋子吃去,口中笑道,“贤弟所言极是,临阵对敌,稍有差池,便如同此子一般……”说着,他把玩着手中的黑子。
“哼!”司马懿冷笑一声,低声喝道,“如此此子亦当吃!”
“此子亦当吃!”
“吃!”
“吃!”
徐庶看得目瞪口呆,两人棋盘之外的棋子越来越多,棋盘之内的棋子却是越来越少……
看了良久,徐庶总算是看出点头绪来,但是随即司马懿的一步,却是又叫他满头雾水。
只见司马懿按着两枚黑子向前移了两格,口中说道,“双管齐下,强攻!”
“百里趣利岂能久乎?”诸葛亮淡淡一笑,轻轻将一枚白子上前一格,轻笑说道,“以逸待劳,半渡而击!”
“哈哈,”司马懿大笑一声,随即又将一枚黑子上前一步,哂笑说道,“我乃成犄角之势,首尾相顾,你如何击我?”
“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当吃!”对面着司马懿的紧逼,诸葛亮丝毫不惧。
“你,”自知理亏,司马懿皱眉细想片刻,大笑说道,“你以寡敌众,以正御我,便是吃了,你此军亦是难保,我当取之!”
“唔?”闻言一愣,诸葛亮皱眉说道,“你此路三军皆是远道而来,早已疲惫不堪,反观我军,以逸待劳,将士力气乃足,你如何吃我?”
“岂不闻哀兵必胜、置之死地而后生?”司马懿强辩道。
“呵呵,”诸葛亮无奈得摇摇头,嗟叹说道,“也罢,如今敌将我弱,唯有固守!”说着,便轻移二子,呈防御之势。
“你若是防,那我便是攻了!卷甲而趋,日夜不处,倍道兼行百里而争利……”司马懿一语说罢,取其一子直直行了三步,正要去取诸葛亮棋盘上的白子,却见他轻移一枚白子,淡淡说道,“后发先至,犄角之势!然……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此子反被我所吃矣!”
说着,在司马懿不可思议的眼神中,诸葛亮面色不变,将那子取起。
“……”深深得望了对面的诸葛亮,司马懿抬手一指棋盘,朗笑说道,“观我棋势,坐拥大半,进可攻,退可守,又如何?偏安一隅,徒然挣扎!”
“霸王初时,麾下之兵仅乃八千,而后,百二秦关终属楚;高祖偏安一隅,历尽数,而后乃有垓下之战、霸王自刎乌江……偏安一隅,亦非无力进图中原!”
听罢诸葛亮之言,司马懿面色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抹乱棋盘,口中说道,“如此纸上谈兵,你断可胡言乱语,绝非真本事,若是他日,我等在战场之上碰面,当是要好好领教领教兄长大才!”
“贤弟亦是不弱……”诸葛亮轻笑一句,也不知是说司马懿才学不弱,还是说他胡扯的本事不弱。
“我说你二人,如此弈棋,在下倒是闻所未闻……”看得一脸无奈苦笑的徐庶出言说道。
“罢了,今日得幸遇见两位,实是懿之幸事,干!”举着酒杯,司马懿对诸葛亮等二人说道。
“干!”诸葛亮执起酒杯,缓缓饮下,正欲说话,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铛铛铛’的声响,皱眉说道,“仲达,外便为何如此……”
“嘿,”只见司马懿冷笑一声,起身走向窗户,向外望了一眼,哂笑说道,“得知大将军曹孟德挟得胜之军回师许都,是故天子乃令朝中百官与许都百姓一同前去迎接……”
“什么?”诸葛亮闻言眉头深皱,急步走到窗边望向外面,正巧望见一顶皇辇正缓缓得向城外而去,冷声说道,“曹孟德竟逼迫天子如斯?”
“嘿嘿!”司马懿哂笑不语。
狐疑得望了一眼司马懿,诸葛亮心中一动,疑惑说道,“亦或是,有人欲让天子如此,乃冠曹孟德以权臣之名?”
“兄大才……”司马懿苦笑佩服一句,心中暗暗想道,天下间,当真有机敏如斯之人?不说那江守义是否明不属实,就说眼前之人,比之自己亦是只高不低,唉,天下英杰何其多矣……
望着外面热闹的景象,诸葛亮心中却是暗暗叹息,回身对徐庶说道,“元直,我等速速去司徒府见过岳父,随即离开许都,许都不稳……”
“若是两位要离许都,怕是唯有明日才可,今日……”司马懿指指船外,淡笑着说道,“二位如何出的去?”
只见诸葛亮与徐庶对视一眼,均是皱眉。
怕是今日之后,曹孟德必然会征召我兄帐下听用,依兄之才……哼哼,如此一来,我司马家之兴旺,指日可待!
天子当真像兄长说得那般不足成事?
我倒要去见识见识……
Ps:至于文中弈棋一事,我是按现代的写的,毕竟古代的我不熟悉啊,听说还是白子先行的,还说是先行三步……
至于大乔小乔之名,取自书友VTDC提供……嘿嘿……VTDC,表怪我……
第五十一章 纷争乃起!
大将军曹操得胜回师,自然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就算是叫全许都城的百姓出城迎接,亦无不可,不过要是叫天子率领着朝中百官早早等在城门之外,这却有些过了……
早前,曹操兵伐徐州吕布之处,心中亦有些坎坷不安,生怕无功而返而叫朝中百官看轻,不过自吕布身陨,许都归顺之后,曹操的心情很是舒坦。
坐跨名马‘爪黄飞电’,腰间悬挂着宝剑‘倚天’,身着大将军之铠甲,曹操径直走在最前。
“许都,我曹孟德回来了!”
阔别半年余,曹操又重新回到大汉京师许都,远远望见城门下人群机密、黑彤彤的一片,他嘴角挂起几丝笑意。
忽然,远处有人策马疾奔而来,曹操定睛一看,正是麾下谋士程昱,遂朗笑着唤道,“仲德,莫非你等鼓动百姓前来迎操?哈哈,若是叫守义知晓你等如此扰民,必不与你等干休!”
“是矣,”只见程昱苦笑一声,勒马与曹操并行,低声哂笑说道,“此番却不光是全城百姓……”
“唔?”望见程昱脸上的古怪神色,曹操面色一滞,神色狐疑得细细凝望城下,忽然望见皇辇一角,脸色顿时一沉,低声喝道,“非是你等指使?”
程昱摇摇头,低声却是郑重得说道,“非是我等,此事无论是文若、显彰与我,均不知情,皆是方才得知,是故昱匹马赶来,好叫主公有个应对之策……”
“何来应对之策?用何应对之策?”曹操面色一沉,恨声说道,“想来是有人在陛下身边进谗!既然陛下执意如此待我曹孟德,我曹孟德又岂是惧事之人?我自思不曾愧对大汉,亦不曾愧对陛下,陛下如此所为,实是叫曹某心寒!”
“主公……慎言啊!”程昱犹豫着望了望曹操身后的军队。
“哼!”曹操冷笑一声,眼睛稍稍一眯,随即仰天哈哈大笑,点头赞许说道,“不过,不得不说,陛下此举真乃妙招,若是旁人不知情,还道我曹孟德欺君罔上,哈哈,妙,妙!”
“主公?”程昱诧异得望着神态已恢复如初的曹操,随即心中亦是大赞,忍常人之不能忍,此人真乃我程仲德一世辅佐之主!
“仲德!”曹操抚着下巴,很是玩味得笑着唤道。
“唔?”程昱如梦初醒,见自己失态,急忙拱手说道,“且不知主公有何吩咐?”
“去,去查查何人乃为天子出此妙策!”
“咦?”程昱愣了愣,随即好似明白了什么,微笑说道,“主公欲杀之?”
“哈哈,非也!”曹操摇摇头,双目有神,凝声喝道,“能出此良策,想来是饱学之士,如此人才,操何以舍得杀之?当收于帐下听用……”
“倘若那人不识抬举呢?”程昱玩笑说道。
“哈哈,不识抬举?”曹操朗笑三声,大声喝道,“曹某有的是耐心叫他服我,你且先去查明此人吧,哦,对了,今日操还要与你等商议民生之事,如此你便明日再查吧……”
“是,主公!”程昱颔首应命。
“呵呵,”曹操很是玩味得轻笑一声,扬鞭朗笑说道,“不可叫百姓与陛下久候,我等且去!”
“是,主公!”应了一声,望了眼身边的曹操,程昱心中暗暗想道,看来主公对天子成见已深,竟将百姓放置在天子名号之前,往日决然不会如此……
不过……如此也好!程昱面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与忠心汉室的荀彧、荀攸不同,程昱心中对当今天子可不曾有几分敬意……
一两里路,片刻便至。
望着面前不远处那皇辇下的天子协,曹操冷笑一声,直直策马奔去,待近天子协之时,方才翻身下马,单膝叩地,抱拳喝道,“臣曹孟德何能何能,且劳陛下龙驾迎我,当是死罪……”
其后众将士亦是下马叩地,口呼“万岁”。
若是朕能赐你死罪,何以等到如今?刘协心中暗骂一句,脸上却是露出一副痛惜的模样,一面上前扶起曹操一面嗟叹说道,“爱卿此行徐州,兵马劳顿,劳苦功高,那吕奉先目中无朕,不遵朕令,如今身死,当是解恨!爱卿诛杀不臣之人乃是有功,又何来罪责?爱卿速速请起!”
早前吕布亦是诛杀董卓有功,如今也只是割据徐州罢了,如何成了‘不臣’之人?乃是刘协用吕布暗讽曹操罢了。
而曹操却是全然不顾天子的嘲讽,他却是在意另外一事:如今从天子嘴里说出的‘爱卿’二字,自己却再也听不出一丝真情实意……再回想起自己这三年为大汉付出的;回想起当日十八路诸侯皆止步洛阳,唯有自己带着乡中族人连夜追击;回想起家中长辈因自己折损如此多乡人的痛责……
曹孟德已是心寒!
心中暗暗摇头冷笑,曹操面上淡淡一笑,起身抱拳喝道,“此乃大汉先帝英魂庇佑,乃叫我曹孟德旗开得胜,兴我大汉,全乃先帝之庇护,臣不敢居功!”
若是换做他人,想来会先对当今天子颂德一番,而如今,曹操与天子协的间隙与日俱增,观曹操性格,又如何会去故作讨好?
世人皆有傲气,皆有傲骨,便是枭雄曹操,亦是如此!
恨恨得咬咬牙,刘协面色铁青,随即忽得展颜一笑,点头说道,“爱卿所言极是,我观爱卿便是兴汉能臣,不过……”
“……”若是换做旁人,想来是会下意识地出问,但是曹操就是不开口,只是玩味得笑着,在附近数以万计的百姓眼中,自是一副恭顺的模样。
对此,刘协毫无办法,只好自己开口说出了下文,“早前得闻爱卿徐州之行,对阵袁公路与吕奉先两路兵马,朕实心忧,唯恐爱卿身遭不测,如今一见爱卿麾下将士,当真是雄武之军,爱卿可要善待麾下,体恤将士,且叫他们好生休养一段时日,勿要再起兵戈之事……恩,得如此大胜,当是不得不犒赏将士,爱卿以为如何?”
“……”望着刘协略带嘲讽之意的笑容,曹操面色一沉,重声应道,“臣……陛下所言极是,臣亦是做此想!”
而听到说要大赏三军,曹操身后的将士亦是大声呼喝。
“多谢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
莫非刘协有钱犒赏军士不成?
自然不是!
犒赏军士用的军饷仍是由许都官库所出,换句话说,刘协用曹操的钱换了自己的善名,是故就连一向沉得住气的曹操亦是心中满腹怒火。
“此地风寒,恐损及龙体,还望陛下移驾!”曹操双目冰寒,面色冷峻,沉声说道。
刘协首次见到曹操如此锐利的眼神,心中难免有些惧怕,但是想起司马朗所说的话,这才想起面对这人根本不敢对自己怎么样,于是笑着说道,“爱卿挟得胜之军而归,朕乃是为迎爱卿而来,岂可先走?不若爱卿与朕同行?”
深深得望了刘协几眼,曹操又瞥眼望了望四周密集的人群,知晓天子是有恃无恐,心下更怒,低头拱手沉声说道,“如此,臣谢过,陛下先请!”
“请!”望着曹操的脸色,刘协只觉得心中畅快,一甩龙袍衣袖,转身便走,且留下一声淡淡的冷笑。
“仲德!”曹操抬起头,瞥了一眼身边的程昱,低声淡淡说道,“速速去查明陛下身旁有何人为谋,三日之内带来见我!”说罢,曹操大步随刘协而去。
“是……”须知君忧臣劳,君辱臣死!程昱面上亦是不渝,已是暗暗打定了主意。
刘协的这番举动,却不是全然为嘲讽或是激怒曹操而来,当日司马朗心灰意冷,留下三策转身便走,刘协这才明白,眼前的这位恐怕也是与那江哲智计相若的人物,是故急忙赶出殿外亭廊唤住此人。
而那时司马朗已不再对天子刘协抱有希望,只是念及臣子之德,是故将紧要之事尽数告之刘协,随即不顾刘协挽留,径直离开。
刘协回殿想了整整一宿,越想越觉得司马朗说得对,于是改变了对待曹操的策略:暗地冷嘲热讽自是无关紧要,但是决然不可与曹操正式撕破脸皮,只因如今寄人篱下,此乃其一;其二,断然不可叫许都的军士、百姓,只知曹孟德而不知天子,多行善举,以收其心!
是故,便有了以上的那一幕……
那么刘协之所行是否有效果呢?自然是有的,没见到城门四周、城中街道、以及城外的曹军均口称天子之德么?
对于朝外的人来说,方才刘协的一举一动,无一不可称之为名君名主,只有在朝的大汉百官才明白天子协与曹孟德之间的矛盾。
至于某些初见刘协的人物,自是心中敬服……
“大哥,”跨着战马前行几步,张飞轻声对刘备说道,“方才那人便是当今天子?”
“三弟,天子岂能用‘那人’代之?慎言!”刘备责备了张飞一句,随即点头说道,“我虽是汉室宗亲,然家道中落,此事你与你二哥自是知晓,不过方才曹公下马叩拜,全军亦是叩拜,想来必定是当今陛下无疑!”
“哦!”张飞挠挠头,哈哈一笑,而刘备另外一边的关羽却是抚须点头赞许道,“我观陛下,年岁虽幼,却不失是一明君,我大汉兴旺,指日可待!”
“哦,如此甚好……”刘备微微一笑,心中暗暗说道,“陛下望曹公的眼神好似有些不妥之处……怪哉!”
想着想着,刘备心中忽然一动,转身望见人群,与人群中一人对视一眼。
“大哥,”张飞拍了拍刘备,疑惑说道,“大哥你望什么呢?”
“哦,无事,无事!”刘备笑着摇摇头,策马缓缓行入许都,心中却诧异说道,“那人气质似乎与司徒颇为相似……”
而望着刘备三人行入许都之内,城门之下人群之中亦有人惊诧一声,轻声说道,“此人面相……”
“孔明,怎么?”他身边有一人疑惑问道。
原来这两人正是来城门口看‘热闹’的诸葛亮与徐庶二人。
只见诸葛亮满脸疑惑,凝声望着远去的刘备背影,诧异问道,“元直,此人乃是何人,你可知晓?”
“嘿,”徐庶摇摇头,哂笑说道,“我与你一般无二,也是不曾出得荆州一步,外州之事,庶如何知晓?怎么,那人莫非有何不寻常之处?”
环视一眼周围百姓,诸葛亮附耳对徐庶轻声说道,“此人隐隐真龙之相!”
“什么?”徐庶惊得目瞪口呆,急切问道,“孔明,你当真不成看错?那人当真有……那个面相?”因附近耳目众多,徐庶自是恐被他人听去,这可是大不敬之罪!
“这……”被徐庶一说,诸葛亮也有些迟疑,望着好友犹豫说道,“我随许世叔习此术乃不及半月,或许是我看错了吧……”
“呼,你呀!”徐庶重重呼了口气,哂笑说道,“想来是孔明你看错了吧……”说着,他低头靠近诸葛亮说道,“听闻许世叔也见那曹孟德有真龙之相,如今孔明你又指着一人说有真龙之相,若是真的,那大汉岂不威矣?天无二日民无二主……唉,你那里去?”说了半截,他诧异得望着往前走去的好友。
“元直岂是忘却了我等此行乃是为何?”诸葛亮笑着说道,但是隐隐的,他心中却是有些怀疑,当真是我看错了么?还是……
待城门处的百姓散开大半,诸葛亮乃与徐庶复回司徒江府,但是这次,老王已在府外等候,亦或者称之为黄承彦?!
望见自己岳父,诸葛亮自然不敢怠慢,急忙上前至黄承彦身边,拱手低声唤道,“小婿见过岳父大人……”他身旁的徐庶亦是拱手见礼道,“学生见过黄师!”
“免礼免礼!”黄承彦微微一笑,上下打量了诸葛亮与徐庶几眼,点头赞许道,“年逾未见,你等更添气度,德公与德操想来极为重视你等,对了,为何不见士元同你等一道来?”
诸葛亮苦笑一声,恭敬说道,“士元说非要去见见那坐拥四州的袁本初,我等苦拦不住,唯有让他去了。”
“如此……”黄承彦点点头,随即轻笑一声摇头说道,“袁家四门三公,如今出了袁本初与其弟袁公路二人,相比之下,袁家之中,唯袁本初最是出色,不过此人太重门第之念,投身彼处之士需先报家门,若是寒门士子,怕是连见袁本初一面的机会也无,就此事而言,袁本初不如曹……咳,外面风大,我等且府内说话!”
“是,岳父(黄师)请!”诸葛亮与徐庶二人恭敬说道。
三人且步入司徒江府,有黄承彦带领,守门的士卒自然不会阻拦。
期间,诸葛亮走前一步,轻声问道,“岳父莫非也是看好如今的大将军曹孟德?”
黄承彦闻言一笑,摇摇头也不说是否。
走了几步,忽然听到一个女声。
“王伯伯,今日不去修剪花木么……咦,这两位是?”
来的竟是乔瑛。
“哦,呵呵,老朽年纪大了,如何吃得消每日去?这便是老朽所说的两位远方侄儿,孔明、元直,还不见过乔二小姐……”
“在下诸葛孔明,见过乔二小姐……”
“在下徐元直,见过巧儿小姐……”
“不敢不敢,”乔瑛盈盈回了一礼,对诸葛亮与徐庶显得有些拘谨,随即望着黄承彦说道,“王伯伯,既然您侄儿且来,那小瑛便不打扰了……恩,庭院中有棵竹子有些枯了……”
“呵呵,老朽知晓了……”黄承彦笑着点点头,随即望着乔瑛蹬蹬跑远,微笑说道,“此乃乔玄族弟之女,乔玄临终之际将他族人托付于江守义,因近期江东战乱,所以同她姐姐并众族人前来投靠……”
“哦,原来是乔公族人……”诸葛亮与徐庶点头。
“到了,”黄承彦微微一笑,将二人引到一处府内一处偏僻小屋,只见屋外脆竹郁郁,甚是优雅。
“哈哈,”徐庶抚掌笑道,“黄师真乃妙人,不住庭院,却是在偏僻之处盖一茅庐,哈哈……”
“这……”诸葛亮皱皱眉,疑惑问道,“江守义很是信任岳父?”
“老夫知你心中所想,”黄承彦抚须笑道,“老夫乃是借口住不惯庭院,受不得嘈杂,是故江守义乃命人在此处按老夫意愿,设一草庐,其实对于府中之事,此子向来不大管事,至于信任,此人平生不做亏心之事,又何惧他人?更别说老夫……”
“岳父竟对这江守义如此看重?”诸葛亮俨然有些诧异。
黄承彦单手推开草庐之门,回头淡笑说道,“我观你等,如今皆不如此子!进来吧……”
诸葛亮与徐庶对视一眼,自是看得出对面好友眼中的不服气,但是身为长辈的黄承彦如此说,他们又有何办法,讪讪一笑,步入草庐。
“你二人有口福了!”黄承彦轻笑一声,从一边的柜中取出一个小罐,神秘说道,“此乃落脚许都的商人送到这江府的……”
诸葛亮皱皱眉,疑惑得上前一看,随即展颜笑道,“月英在家中日日挂念岳父大人,却不曾想到岳父在这却是过得这般惬意……”
原来那小罐中竟是装着寻常世面上用重价也买不到的上等茶叶……
也是,对于许都的商人来说,讨好大将军尚在其次,讨好司徒江哲那是必须的,许都商会可是在江哲的掌管之下呢,虽然如今江哲只是挂个名,其中的事物自是由荀家代劳,但是商人们岂敢轻视?感激还来不及呢。
但是江哲早已定下规矩,凡是金银财帛一律不收,是故商人们唯有用四处的特产、稀奇之物代之。
就拿这茶叶来说,古代的茶叶大多是砖茶,炮制起来味道比之后世实在是差得太多,就连江哲这样的都喝出了不同,是故对于茶叶等物,江府还是收的,也不能全然不给商人面子嘛,收了以后送曹操一点、送荀彧、荀攸、程昱等人一点,反正有错大家一起担着嘛……
吹了吹茶盏中的茶水,诸葛亮望了眼自家岳丈,微笑说道,“岳父,小婿此行乃是将岳父带回荆州,月英很是挂念岳父……”
“老夫在许都住得好好的,为何要回去?”黄承彦轻笑着说道,“你且回去告诉那丫头,勿要挂念为父!”
“岳父,”诸葛亮闻言面色一滞,迟疑说道,“岳父学问渊博,若是做得朝上之官员也就罢了,何苦为那江守义看门?”
“看门?”黄承彦一愣,待望了望自己女婿与学生的面色,大笑说道,“老夫自然有老夫的思量,非你等可知,莫说朝中官员,便是三公,老夫也不想去,此地甚好!”
“噗!”徐庶闻言笑了一声,被茶水呛得连声咳嗽。
瞪了好友一眼,诸葛亮苦心劝道,“若是岳父欲清净,小婿亦可在襄阳寻一偏僻之处,此等茶叶小婿亦可托叔父为岳父寻得,难道岳父便忍心叫月英日日挂念么?”
“休要在说了,你之心意老夫且明白,”黄承彦微笑着摇摇头说道,“此间之事非你等可明白……”
“如此,还请岳父明言,好叫小婿回荆州之后对月英有个说法!”
“也罢,”摇摇头,黄承彦凝神望着杯中的茶水,嗟叹说道,“太原王子师,乃老夫旧日至交,一身刚烈,忠心汉室,老夫甚是心佩,当日逆贼围攻洛阳之际,他乃托人送了一份书信与老夫,叫老夫好生待其侄婿,教他学问,以为大汉所用,老夫得此信不久,便听闻逆贼攻入洛阳,王子师跳城门而陨,其家族大小人众,皆被逆贼所杀,心中颇为痛惜,十余年、近二十年的至交,短短数日便……唉!
是故,老夫乃留书一封,去寻子师之侄婿,江哲、江守义!原本以为他归徐州去了,没想到在颍川却听闻此子领兵五万,去围剿青州黄巾,而后更是大胜而归,不单将数万黄巾带回,亦是带回三十万青州百姓,如此老夫乃对此人起了好奇之心,途中装作力尽不支,被他所救……
复回许都之后,老夫更是亲眼看着他将旧日的许昌建之为今日的京师许都,老夫观此子,确实如子师所说,虽是粗看粗枝大叶,然内藏精华,胸中本事确实不小!是故老夫一直观察此人……”
“那黄师对此人有何论定?”徐庶好奇问道。
“定论?”黄承彦淡淡一笑,凝神说道,“若是此子为善,乃天下万民之幸,若是此子为恶,天下战乱不休……”
“嘿,”望了眼愣神中的诸葛亮,徐庶嬉笑说道,“我等一路而来,皆传此人善名,莫非此人名不副实?”
“元直,有时候不经意犯下的错误,却会酿成大祸!”黄承彦正容说道,“你等方才相比也见到了,如今天子与大将军曹孟德交恶,间隙早起,已是是不死不休之局势,那么依你等所见,这江姓小子当帮何人?”
“嘿,”徐庶轻笑一声,略带讽刺得说道,“为大汉朝臣,位居三公,莫非他还欲助曹孟德对抗天子不成?此乃是大逆之举,虽说如今大汉威仪已失,然名望仍在,除非曹孟德公然挟持天子……”
“便是如此!”黄承彦打断徐庶的话,沉声说道,“老夫观今日之后,天子怕是要被曹孟德麾下限制,而这江姓小子,自是不必说,去帮那曹孟德,若是子师在天有灵,如何看待此事?”
与徐庶对视一眼,诸葛亮有些犯难了,来之前受月英之托,如今当是要如何才能让固执的岳父随自己离开呢?
许都,风雨欲至啊……
第五十二章 前奏
大汉,何以至如斯境地……
许都之中一处宅邸院中,司马朗望着院中的池子发出一声怅然叹息,但是随即,身后便传出一声轻笑。
“兄长在此何为?”
“唔?”司马朗闻言一转身,望着来着一展笑容,招呼说道,“仲达,怎得到现在才回来?莫不是也去城外看热闹去了?”
“热闹?”司马懿摇摇头,哂笑说道,“若是兄长说的热闹便是指当今天子与曹公的话,啧啧,小弟不看亦知今后情形!”
“哦?”司马朗闻言颇有些动容,坐在池边的石凳上,望着司马懿玩味问道,“既然如此,仲达,你且来说说日后形式……”
“嘿,这有何难?”司马懿轻笑一声,走过去在兄长面前坐下,口中徐徐说道,“天子虽是大义所在,然手中且无寸权,岂能敌得过曹公手掌兵权?曹公只需一发难,想来朝中那些臣子亦不敢不看他面色行事……人贵在自知,天子不知彼此实力,犹是好高骛远,如此沉不住气,岂能成大事?兄长且看,不须三日,曹公处便有动静!”
“你口口声声唤曹孟德为公……仲达,何以如此重他?”司马朗好奇问道。
“掌权者当杀伐果断,岂能妇人之仁?当日曹公领五万军诈称二十万、伐徐州之时,朝中官员想来皆是心中嗤笑,在那些人眼中,吕布占据徐州,羽翼已丰,是故皆望曹公败北而归;如今徐州已克,许都震动,兄长莫非不曾见到那些人面色惶惶,惶惶而不晓如何应对?”
“你说的是国丈董承?”司马朗疑惑得接了一句,随即点点头哂笑说道,“仲达说的不错,董承此人,唯有忠心可嘉,其余皆不足取,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陛下与曹孟德落到如此田地,此人最是坏事!”
“哈哈,若是天子任人唯亲,岂能落到如此地步?此事不外乎天子年岁幼小,气量狭窄罢了,岂能全然赖在董承身上?”司马懿笑着反驳道。
他的话好似是在为董承说话,但是听他口气,却全然不是那么一回事,董承来董承去,丝毫不将当今国丈放在眼里。
“仲达!”司马朗皱皱眉,嗟叹说道,“非是天子任人唯亲,实是无可用之人罢了,为兄在天子身边乃有二月,何时看到过天子身边有能人帮他出谋划策?尽是些庸庸碌碌之人罢了,天子也是不得已啊……”
“不曾想兄长如此在意天子?”司马懿哂笑一句,随即嘿嘿一笑,神色古怪得说道,“既然如此,兄长为何还要借机金蝉脱壳,另投他人?”
“唔?”只见司马朗面色一滞,神色有些不自然地说道,“为兄何以如此?仲达莫要胡说!”
“哈哈,兄长何以欺瞒小弟,待小弟为兄长一一道来!”司马懿望着兄长,神色自若得说道,“方才城门之下那一幕想来便是兄长为天子所献之策,叫曹公吃了一大亏,如此曹公心中岂会干休?定是要查明为天子献策之人,是故,兄长如愿以偿,得以见曹公一面,而曹公亦是对兄长另眼相看!一面全了君臣之义,讨好了天子,一面又得以借此投身曹公麾下,兄长一石二鸟之策,小弟甚是钦佩!”
“咳!”被二弟司马懿说破,司马朗只觉得面上一灼,讪讪说道,“休要胡说,为兄只是欲全那君臣之义罢了,若是曹孟德要拿我,为兄亦无丝毫办法,你就担忧为兄被那曹孟德一刀砍了?”
“哈哈!”司马懿哈哈大笑,指着兄长乐呵说道,“若是如此,小弟当善待众弟,教其学问,兄长妻小,小弟自是照料妥当……”
“好胆,你小子欲咒为兄死乎?”司马朗笑骂一句,一手打去,却被司马懿躲开,待重重叹了口气,他嗟叹说道,“为兄亦不愿如此,实乃天子确不是明主,我司马家当是要兴旺,既然天子这枝已废,不如讨个好留待日后……”
“那兄长可是想好如何应对曹公?”司马懿微笑问道。
“前倨后恭,岂能如此轻易便投身于他,如此岂不是弱了我司马家之名?”司马朗淡淡说道。
“兄长错矣!”司马懿摇摇头,低声说道,“此一时彼一时也,若是兄长存着这个念头,想来小弟自是要先去安排兄长后事了!”
司马朗闻言面色一变,但并非是生弟弟的气,他素来就知道,他二弟才智远在他之上,是故当下急色问道,“此话怎讲?”
“兄长心思是好,奈何却忘了如今形势,更忘了曹公是派何人前来‘捉拿’兄长,”司马懿微微一笑,凝声说道,“若是江守义身在许都,想来这件事曹公必定是教与此人,听闻此人能慧眼识人,也不知是真是假,不过此人仁义却是不假,倘若真是此人前来,兄长便是倨傲也无妨,虽有不妥之处,却无性命之危;然如今此人却不在许都,那么等得曹公重任的唯有寥寥数人,荀文若、程仲德、李显彰!
三人之中,听闻李显彰不愿为官,乃是为报救命之恩而投身江守义门下为门客,此人当是可排除在外;而荀文若如今且执掌许都政务,大小诸事,甚是繁忙,片刻亦抽身不得,如此此人亦可排除,那么剩下的唯有程仲德了……”
“二弟妙论,为兄甚是钦佩……”兴我司马家者,必是此人!望着面前的二弟,司马朗赞叹一句,微笑问道,“便是程仲德又如何?”
“兄长不知?”司马懿哂笑说道,“程仲德亦是大才无疑,治下亦有良策,然行事甚是心狠手辣,往日许都治安不稳,江守义乃用此人整治,半月许都乃平,犯事之事大半充军,稍显严重者更是被斩于菜市,是故许都治安乃定,倘若当真是此人前来,兄长可要心中想好对策,否则……”
“好似是有此事……”司马朗喃喃说了一句,望向二弟的眼神越来越敬佩,诚心问道,“那为兄当是欲如何行事?”
“兄长无需做作,想来程仲德前是问罪与你,兄长实话说之便可,其后他便是将兄长你带去见曹公,此刻便是关键,若是曹公问你是否愿意投身于他之帐下,兄长不可有半点犹豫,应下便是,再后曹公自是狐疑询问为何,兄长便道出家世,再言‘我本是欲投曹公,很无门尔’,如此便可,至于以后,想来兄长亦是自知!”
“你呀!”司马朗摇摇头,颇有些无奈,见二弟面色露笑,心中一动,玩味说道,“方才我便见你笑容满面,莫非是看上了那家的千金?”
“呵呵,兄长莫要胡言,”司马懿轻笑说道,“小弟乃是遇到一人,与小弟不相伯仲之人!”
“哦?”司马朗闻言为之动容,凝神问道,“乃是许都何府公子?为何为兄却是碰不到?他唤作何名?”
“此人似乎非是许都人士,复姓诸葛,单名一个亮,表字孔明,小弟与他以驭兵之法弈棋一局,却是难分胜负……”
与二弟斗得不分伯仲,此人确实不可小觑,司马朗微微自忖一番,随即疑惑问道,“如此人物仲达为何不将他请来一聚?”
“小弟自是邀请,奈何他有事在身,君子之交、平淡如水,如此也罢,然小弟心中却有预感,此人我日后自会遇到……”
“哦?”司马朗面露笑意,望着其弟说道,“仲达如此自信?”
“呵呵,”也不回话,司马懿微微一笑,算是应了兄长的提问。
再见时,或许便是沙场对阵之时,到时我再与你一分胜负,诸葛孔明!
与此同时,身在江府的诸葛亮却是莫名其妙打了一个喷嚏。
“黄师所言极是,如此说来,那江守……司徒却是是可敬之人,”徐庶说罢,却是听到身边响起一声喷嚏,闻声望了望诸葛亮,诧异说道,“孔明,莫非是受了风寒?”
“我也不知为何,”诸葛亮也感觉有些莫名其妙,想了想复对黄承彦说道,“岳父,依小婿之见,曹孟德亦不是善与之人,今日当今陛下如此待他,他必然心中不忿,如此一来,日后许都怕是无安宁之日,如此小婿岂可叫岳父一人待在许都?岳父,念在月英面上,岳父便与我等一同归襄阳吧,近日月英因过度思念岳父,身子颇差,如此下去……”
“是呀,黄师,两位老师均盘盼着黄师回去与他二老下棋呢……”徐庶也在一边劝道。
听闻自家女儿身子颇差,黄承彦虽明知是自己这女婿故作之词,但心中还是有些担忧,犹豫了半响,迟疑说道,“那江性小子有如今局面,老夫倒也无忧,不过他将府内大小事务尽数交与老夫,老夫岂能这般离去?待他回来,老夫将实情告知,再去不迟!”
黄承彦口中虽说是不担忧,但是心中却是十分担忧,在这府中住了年逾,他自是及其了解江哲的性格、喜好,也知他并不在意大汉皇室,这是最令黄承彦担忧的。
故去的旧日至交为大汉身陨,家族被屠,而他侄婿倘若这般对大汉皇室不敬,这如何叫他瞑目?
再者,旧日至交乃是托黄承彦教导晚辈学问,而黄承彦却是暗暗观察了江哲年逾,莫说学问,就连学问二字也未曾提起,如此离开,黄承彦心中乃是愧疚不安……
如此,诸葛亮与徐庶且打着黄承彦侄儿的名号,在江府住下了……
二日之后!
且说程昱应曹操之名追查何人为天子出谋,换来天子身边宦官,稍加严厉,那宦官便一五一十全说了出来。
“司马伯达!”程昱淡淡念叨一句,随即便令麾下士卒在城中寻其落脚之处,不日便有回报。
当日,司马朗正在暂居的宅院书房中看书,忽闻门下一阵喧哗,随即好似有一大批人涌入,心中一动,顿时猜到了几分。
想起自己二弟的话,司马朗摇摇头苦笑一声,乃放下书本凝神望向书房之门,只见有一人徐徐走入……
徐徐走入书房,程昱环视一眼四周,随即望着书桌之前的青年说道,“你便是司马伯达?”
司马朗起身拱手一礼,轻声说道,“学生正是!”
“带走!”程昱也不废话,当即对身后的曹兵喝道,随即两名魁梧的曹兵上前几步,顿时将司马朗拿住。
“这是为何?”司马朗故作惊慌道,“学生可是犯了王法不成?”
程昱凝神望着司马朗,淡淡说道,“乃是本官有事问你!带走!”说罢,他转身率先离开。
“走!”那两名曹兵呵斥一句,推了司马朗一把。
此人面色阴冷,想必便是掌管刑事的程仲德无疑,仲达之言果然非虚……
被强硬拉上一辆马车,司马朗望着对面正打量自己的程昱,哂笑说道,“天子脚下,阁下如此横行,岂还有王法?”
“本官乃是朝中大臣,你又是何等身份?见本官且不参礼,便是斩了你又能如何?”程昱冷笑回道。
冰冷的话语直听得司马朗心中一凛,顿时信服了二弟的话语,唯唯诺诺应了一声,再不敢出言造次。
“哼!”程昱冷哼一声,低声对车外的士卒喝道,“去主公府邸!”
“诺!”车外的士卒应道。
主公……曹孟德么?又被二弟算到?
一刻之后,马车乃至大将军府,司马朗下了马车,望了一眼显耀的牌匾,整了整自己衣衫,却不知被程昱看得正着,倒是叫程昱对此人稍稍有了些好感:礼数周全。
跟着程昱在大将军府中转了一段路,终于来到曹操书房,程昱在门外轻唤一声,“主公,昱将那人带来了!”
“哦?”屋内的曹操诧异一句,随即朗笑说道,“快!请他进来!”笑声甚是豪爽。
也不知怎得,一听到屋内之人的笑声,司马朗好似去除了最后一丝畏惧,整了整衣衫,跟着程昱大步而入,对着书桌之后的曹操低头拱手拜道,“学生司马伯达,见过大将军!”
“好好,”曹操轻笑着应了一声,转头对程昱问道,“便是此人?”
程昱恭敬地一拱手,凝声说道,“昱已详查,自是敢认定便是此人!”
“哦,”曹操点点头,望着司马朗淡淡说道,“司马伯达,你可知你那计谋叫我何等的难堪,你知否?”
语气缓缓,听不出其中有丝毫责怪之意,但是司马朗听在耳中,却好似是天边炸雷一般,急忙抬手辩解道,“陛下问计与学生,学生自是不好退却,望大将军明察!”
“不必如此拘束,”曹操哈哈一笑,起身走至司马朗身边,点头赞道,“你之计甚是巧妙,叫曹某无以应对,啧啧,那日曹某是何等的狼狈……”
“咕,”下意识得咽了一口唾沫,司马朗低着头,凝神望着自己脚下,丝毫不敢动弹,亦或是辩解。
与毫无感觉的江哲不同,如今便是荀彧、程昱,也渐渐感受到了曹操身上与之俱来的霸气,尤其是曹操震怒之时,那强大的压迫力真能使人心中坎坷,畏惧不已。
试问,司马朗初次见到如此人物,能面上不露惧色已是不易,又更及其他?
绕着司马朗走了一圈,曹操收起打量的眼神,微笑说道,“你区区一计,乃叫曹某当着全城百姓之面,难堪如斯,当是可恨……”
司马朗心中一惊,暗暗吸了口气叫自己沉住气,因为他知道曹操还有下文!
“不过对你胸中本事,曹某亦是心慕,”轻哼一声,曹操朗笑说道,“如何,可有兴致在曹某帐下听用?”
便是此刻!司马朗拱手拜道,“承蒙曹公如此看重,司马朗岂是不识抬举之人,愿从!”
“哦?”见司马朗如此爽快,曹操果是有些怀疑,微笑问道,“不经深思熟虑,便答复曹某,可是敷衍?”说到敷衍两字,他的语气亦是寒冷至极,曹操往日因家世被人看轻,求人办事,他人便是用敷衍应对,是故他最恨敷衍之词。
二弟真乃天下奇才!司马朗心中暗思一句,随即急忙拱手说道,“不敢不敢,曹公乃是垂爱,学生又岂敢冒犯?学生本欲投曹公,奈何身份低下,无门见曹公一面,今日乃是得愿矣!”
“哦,竟有此事?”曹操闻言一愣,随即朗笑说道,“如此,你且看看,曹某是否有资格叫你入我帐下听用?”
司马朗抬起头,稍稍瞄了曹操一眼,随即复低头拱手拜道,“司马朗,见过主公!”
“好极好极!”曹操抚掌一笑,转身对程昱说道,“今日操甚是畅快!”
“恭喜主公又得一贤士……”程昱顺着曹操的心意恭维一句,随即淡淡望了司马朗一眼,心下冷笑一声,算你识趣!
程昱眼神中的不善缓缓退却,司马朗松气之余又暗暗想道,若是不识趣,今日怕是不会好过,二弟大才,二弟大才……
得了司马朗,曹操自是畅快,然城中却有一人不是那么痛快,此人正是当今天子刘协!
得报司马朗被曹操命人着士卒强行从府中带走,刘协勃然大怒,举起一只香炉便要砸下,忽然想起司马朗所说,犹豫着将手中的香炉缓缓放下,随即急招国丈董承。
正如司马朗对其弟说的,天子不是任人唯亲,而是不得可用之人,如此名知董承之流不能成事,亦无奈用之,其余身边之人更是不堪,唯唯诺诺,皆是些阿谀奉承之人罢了。
此刻朝中大臣,大半已投了曹操帐下,小半仍在观望,置于清流之臣,现在则是无领头之人,盖因早前的太尉、如今的太师杨彪深居府中,又令其子杨修乃去刺史府做了一名刀笔吏,此意何其明也?此老也欲明哲保身,更别说他人?
是故,刘协又何来可用之人?
“陛下……”望着刘协震怒的模样,董承亦是不敢多说话,盖因天子年岁渐长,自是有了主见,岂能容董承再指手画脚?
“哼!”坐在龙御之上,刘协恨恨捏着龙御上的那颗龙珠,好似恨不得将它捏碎一般。
“曹孟德欺人太甚!”
“是是,陛下喜怒,且保重龙体……”董承犹豫说了一句。
“哼!”冷哼一声,刘协心中怒气难消,指着董承喝道,“保重龙体、保重龙体,你如今便只会说这句么?当日朕劝你不得交恶曹孟德与江守义,你可听从?如今为何不敢再是如此?莫非是惧曹孟德势力?”
“非是如此,”董承苦笑着回道,“老臣性命,又有何惜?但倘若老臣也死,何人再与陛下解忧?”
刘协闻言一愣,心中暗暗说道,若是没有了此人,自己身边怕是连一个心腹之人也无了……想罢,他正要出言安抚,忽然听到屋外传来一声轻笑之语。
“国丈且安心去,自有在下与陛下分忧!”
想不到屋外竟是有人,刘协与董承面色一变,与董承对视一眼,刘协沉声喝道,“屋外何人,且进来见朕!”
“在下遵旨!”随着一声轻应,一人推开屋门,缓缓步入,望了眼刘协,面上露一笑容。
“……”刘协有些莫名其妙,凝声说道,“你乃何人?为何在屋外鬼鬼祟祟得窃听?”
“在下非是鬼鬼祟祟地窃听,”来人嬉笑说道,“乃是光明正大地窃听,呵呵,玩笑玩笑,还请陛下赎罪,在下此来,乃是为陛下解忧而来!”
“你?”刘协闻言,狐疑得打量了一眼来人,只见他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冷笑一声,淡淡说道,“你何德何能,竟敢说为朕解忧?朕乃不怪罪你窃听,你且归去!”
“陛下何以以貌度人?”那人皱皱眉,拱手正色说道,“陛下莫非不曾听闻,人不可貌相?若是陛下执意令在下归去,那么……告辞!”
“且慢!”刘协见此人言辞有理,谈吐不凡,心知此刻乃是用人之际,自是不敢怠慢,抬手说道,“你欲为朕解忧,何以不通姓名?如此平白无故且叫朕如何信你?”
“此事易也!”那人微微一笑,整了整身上衣衫,随即拱手拜道,“温县司马仲达,见过陛下!”
“唔?”刘协闻言一愣,疑惑问道,“你也复姓司马?那你与伯达……”
“此乃家兄!”司马懿微微一笑说道,“家兄名朗,字伯达,在下名懿,字仲达,家中排行第二……”
“司马仲达?”刘协身边的董承狐疑说道,“司马伯达曾说过,他有一弟,才华胜他数倍,莫非是你?”
“此乃家兄抬爱之说……”司马懿拱拱手逊谢一句,但是脸上的笑意自是掩饰不了他对自己的自信。
“司马仲达……”望着面前这人,刘协好似又望见了旧日邙山救驾之际出现过的那人,叫自己又爱又恨的那人……
第五十三章 前奏(二)
建安元年十一月末,曹操遵程昱之策,欲对天子实施限制……
待及天子设朝之日……
“陛下驾到,百官恭迎!”随着殿头官宦的一声呼唤,刘协缓缓从后殿中走出,望了一眼武官之首的位置,猛然望见站在那处的曹操抬起头来,眼神复杂得望着他。
百官之中,唯有身为大将军的曹孟德有可拜可不拜的资格。
“哼!”暗暗冷哼一声,刘协乃坐上龙御,抬手唤道,“众爱卿平身!”
朝中官员乃起身,愕然地望了一眼丝毫未曾动过的曹操,面面相觑,预感今日恐怕要发生一些事……
“有事出班早奏,无事卷帘退朝!”殿头官宦一声呼唤。
“臣,有本奏!”程昱出列大声呼道。
“唔?”刘协面色一愣,皱皱眉抬手说道,“爱卿且奏何事?”
“臣要弹劾一人!”程昱从怀中取出一份奏章,大声喝道。
“弹劾?”刘协面露狐疑之色,凝声说道,“爱卿欲弹劾何人?”
程昱闻言,冷笑着从四周那些有些惧色的文官中一一扫过,直至眼睛盯准一人,指着那人大声喝道,“启奏陛下,臣欲弹劾卫尉伏完渎职之罪!”
只听‘砰’的一声,众人问声望去,见卫尉伏完满头冷汗、被惊得跌坐在地。
“弹劾伏爱卿?”刘协心中一凛,瞥了一眼曹操,却见此人微闭双目,丝毫不对外界之事所动,但是刘协又岂能不明白,若非是曹操应允,程昱何以敢如此行事?便是朝中的众位大臣此刻也是了然。
大将军曹孟德终于要反击了……
“正是!”程昱沉声喝道,“此人任卫尉之职,毫无建树,尸位素餐,如此岂非是渎职之罪,是故臣要弹劾他!”
“……”刘协皱皱眉,望了一眼失魂落魄的伏完,犹豫说道,“伏爱卿,可有此事?”
伏完如梦初醒,急忙起身出列,连连叩头,面色疾苦大呼说道,“臣冤枉,臣……”忽然,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盖因曹操睁开双目,淡淡望了他一眼。
“……”伏完被曹操一瞥,额头冷汗迸出,咬咬牙迟疑半响,方才叹了口气,叩头黯然说道,“臣有罪……”
殿上的官员面面相觑,小声议论纷纷,其中自然不乏有些人望见了曹操的眼神。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伏爱卿?”刘协自是也明白伏完是被程昱冤枉的,这明显是曹操欲将自己最后的那点权力也夺去!是故他急色喝道,“伏爱卿,当真有此事?”说着,他还不停向伏完使着颜色。
可惜伏完却不抬头,只是不停地磕头,口中黯然得喃喃呼道,“臣有罪,望陛下重重责罚……”
身为朝官,竟如此毫无胆气!刘协颇有些怒其不争,震怒喝道,“既如此,来人,将其拿下!”
“诺!”殿外走入两名禁卫,一左一右挟起伏完带走,而伏完从始至终再无说一句话。
“陛下息怒,”国丈董承自是想保住刘协最后的一丝权力,急忙出列为伏完辩解道,“老臣素知伏大人为人,却是谨慎敬职,断然不会如此,望陛下明察……”
“国丈,”程昱冷笑道,“国丈的意思便是说,我程仲德诬陷同僚咯?”
望着程昱,董承怒声喝道,“你不单是诬陷同僚,更目无天子,当是……”
“国丈此言可有凭据?!”殿中一声大喝,曹操虎目一扫四周朝官,复对董承沉声喝道,“若是国丈毫无凭据便如此说,那么本大将军便要弹劾你哗众取宠、目无天子!”
朝中百官为之咋舌,均低下头不敢看曹操的眼神。
“你……”董承被曹操一喝,哑口无言。
“还不速速将此人带走?!”曹操望着那两名禁卫大声喝道。
“诺!”两名禁卫心中一凛,对视一眼,将伏完带走。
如此,朝中一片寂静……
面对着曹操如此行事,刘协却是不惊,因为前些日子司马懿便算到曹操欲发难,叫天子刘协做好准备,额,是做好忍受的心理准备……
刘协本是不信,但是此时却容不得他不信,只见一人出列大声禀道,“卫尉一职,事关重大,空悬怕是不妥,望陛下明鉴。”此人正是初到许都的满宠,如今任大将军府长史。
“满大人所言极是,”程昱笑着说道,“陛下,臣欲推举一人!”
“何人?”
“徐晃、徐公明!”
“哈哈,”国丈董承哈哈一笑,指着程昱怒声说道,“你还说不是诬陷伏大人,先是弹劾,后事表推,你等分明是欲铲除异己!”
“国丈,这话可不能乱说哦!”程昱冷冷一笑,正色说道,“弹劾归弹劾,推荐归推荐,其中莫非定要有些关联才可?为臣者自要心忧国事,弥补微漏,莫说区区一人,就算朝中其他职位,微臣心中自也有可推荐之人……”
这分明就是赤裸裸的威胁,如此朝中官员岂敢再胡乱说话?没见到早先朝中元老、原太尉杨彪仅仅是一句话的事,就被曹操闲置,如今还在家中称病,若是说老太尉之事或许还有迹可循,因为当初进犯许都的袁公路乃是杨彪族女夫婿,那么如今呢?身为卫尉的伏安已是被程昱诬陷一句,剥夺了官职,是故还有何人胆敢在此刻胡言乱语?
“唔……”不动声色制止了董承,刘协淡淡望了一眼程昱,玩味说道,“徐晃乃是何人?为何朕不曾听到过此人之名?”
“启禀陛下,乃是讨吕功臣,武艺精湛,独领一军,是为将才,”程昱说着,望了一眼董承,口中继续说道,“旧日乃逆贼杨奉麾下将领,如今弃暗投明,为大将军所用……”
“……”董承面色惨白,咬咬牙愤然得盯着程昱。
“哦,原来如此,”既然无法,不妥允之,刘协点点头,轻声说道,“听闻曹仁将军远赴他处任职,执金吾一职已是空缺,爱卿是否心中亦有人选?”
“陛下应命!”程昱微笑着拱手说道,“微臣心中亦是有了人选……”
“……甚好,甚好!”刘协心中气得不行,深深吸了口气对朝中官员说道,“众爱卿可还有事欲奏?”
“……”朝中百官对视一眼,无人出声,也对,就算是有事也不会在此刻启奏。
望着这些‘碌碌无为’的朝官,刘协失望之极,起身一挥衣袖,重重说道,“退朝!”
“退朝……”殿头宦官一声大呼,但是朝中官员却是无一人敢动。
只见曹操淡淡一笑,大步走出金殿,随即身后便传来一阵释然的吐气声。
“唉,”荀彧眼神复杂得望了一眼程昱,程昱会意,两人一同走了出去。
“仲德,如此非是为臣之道……”荀彧叹息说道。
“文若何其迂腐!”程昱哂笑说道,“他人‘以怨待我,我当如何’?”
“当是以德报怨……”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程昱冷笑一声,哂笑说道,“若不早加制衡,日后尾大不掉之际,毁之晚矣!”说罢,挥袖而走。
荀彧一愣,望着程昱的背影摇了摇头,徐徐跟去。
而另外一面,刘协自是无比气怒得回了寝宫。
而寝宫之内自有一人正在弈棋,说是弈棋却是无比的怪异,因为他左手执白子,右手执黑子,正下得不亦说乎,待望了一眼刘协,此人淡笑说道,“仅观陛下如此气急,便知不出在下所料……”
“仲达大才,朕甚为佩服!”刘协在司马懿面前坐下,凝神说道,“仲达既可算得曹操之后步,相比自也可以帮朕思得一计……”
“嘿,陛下说得哪里话,”司马懿也不抬头,顾自下棋,口中嬉笑说道,“这两策乃是妙手所得,岂能想有便有的?恩……白子怕是要数三目……”
“仲达!”刘协气急喝道。
“罢罢罢!”司马懿一推棋盘,哂笑说道,“陛下欲让在下如何?”
凝神望着司马懿,刘协犹豫良久,迟疑说道,“你且思一谋,叫朕不像现今这般举步维艰、任由曹孟德摆布!”
“嘿,”司马懿为之愕然,摇摇头失笑说道,“陛下真当在下神人耶?这般吧,待我为陛下分析一下如今局势,试问,陛下何以窘迫如斯?”
刘协闻言,面色尴尬,恨恨说道,“乃是当日朕错信曹孟德,随他来此!”
“非是如此,试问,陛下不到此处,又有何可去之处?若无大将军,恐怕陛下要被二贼所擒矣!”司马懿丝毫不顾刘协的面色,哂笑说道。
“你!”刘协为之气结,沉声说道,“那你说,为何朕落到如此田地?”
“乃是陛下身边无又可用之才!”司马懿正色说道。
刘协面色一惊,皱眉细细想了半响,方才迟疑得点头,犹豫说道,“朕甚是心慕那江守义,奈何此人不为朕所用……”
“嘿,”司马懿轻笑一声,淡淡说道,“陛下想必是会意错了,在下说的可用之才,乃是将才!若是当日那五千禁卫由善御之将领之,何以会糜烂如斯?而陛下又如何会落到如此境地?”
“你说的是诸如杨奉之类的将领?”刘协狐疑问道。
“杨奉岂能也称之为善御之将?”司马懿耻笑道,“此人不晓变故,不知进退,合该有此祸事!”
“……”刘协尴尬一笑,皱皱眉说道,“然无奈无人投朕……”
“摆着身为武人的大将军在前,他又手握重兵,陛下如何能收到人才?”司马懿淡笑一声,望了眼刘协微怒的脸色,笑着说道,“不过此事急切不能成事,唯有缓缓图之,不过此消彼长,若是大将军寒了天下人之心,而陛下又执掌大义,想来便有人投陛下而来……”
“哦?”刘协闻之动容,心中的不满早已消去,急切问道,“如何行事?”
“呵呵,”轻笑一声,司马懿手中执着一枚白子,淡淡说道,“陛下可曾听闻刘备、刘玄德此人?”
“不曾闻之……唔,好似有人表他为……徐州刺史?对,徐州陶公祖乃表此人为徐州刺史,为何提及此人?”
“盖因他如今便在大将军麾下!”司马懿哂笑说道。
“唔?”刘协闻言一愣,疑惑说道,“就算如此,又与朕何干?投曹孟德之人何其多矣,为何单举此人?”
“盖因此人乃是国姓、又好似是皇室宗亲、曾为一州刺史、他手下亦有两员猛将,正巧叫在下行计!”
听到司马懿说出‘计’字,刘协哪里还顾得上其他,急切问道,“何计?”
望了刘协一眼,司马懿淡然说道,“明日早朝,陛下不妨向大将军问起此人,听闻刘备早先亦随中郎将卢大人讨伐黄巾,陛下乃借此事赏之,且不管刘备皇室身份是真是假,陛下不妨给了那皇室的身份,如此一来,计乃成!”
“荒……荒谬!皇室身份岂能如此轻易便与他人?”刘协皱眉迟疑良久,方才说道,“你且先说来,为何要行此计,叫朕心下思量一番!”
“是,”司马懿颔首一礼,拨弄着手中的棋子,淡淡说道,“此人旧日也曾为刺史之职,而后被吕布夺去治地,无奈投身大将军麾下,更有甚者,此人乃是幽州刺史公孙瓒至交,而公孙瓒正是大将军所诛,想来两人之间必有间隙!再者,此人麾下有两员猛将,乃是当日在虎牢力挫吕布之人,大将军亦是心慕,任二将以重职,却将刘备此人闲置,我自是不信刘备心中毫无怨言……
且不管其身世当是如何,陛下乃‘准’他皇室身份,如此,两者之间间隙乃大,刘备必被大将军麾下将领文臣排挤,而陛下便有可趁之机,当安抚此人以收为己用……”
“那又如何?”刘协还是有些疑惑。
“在下还不曾说完……”司马懿皱眉望了刘协一眼,摇摇头解释说道,“观今日陛下面色,在下便知大将军已是对陛下发难,卫尉伏完恐怕已是获罪,为何如此?乃是大将军不欲陛下再有何权利,欲闲置罢了,如此,试问大将军又如何能看着麾下心慕之将来投陛下,唯有杀之……哈哈,此乃玩笑之言,我观大将军气度,当是不会如此……”
“你!”刘协气结,沉声喝道,“莫要再戏弄朕,当是如何,你速速说来!”
“陛下莫急,在下的意思是,加借赏赐之名乃将此人外放于荆州为官……”
“荆州?那不是朕之皇室族人刘景升之下?刘景升自是忠于皇室,久与曹孟德为敌,曹孟德如何会将那刘备放走?”
“如此陛下便可说,非是陛下不赏赐有功之臣,乃是大将军从中作梗,赏罚不明,试问天下还有何人欲投大将军?皆寒了心罢了!”司马懿嬉笑道。
“那若是曹孟德当真放走了此人呢?”
“那不是更好?”司马懿嗤笑道,“如此陛下乃有了外援……”
“如此……妙极!”刘协深思片刻,抚掌大笑,但是他却没有望见司马懿脸上那一抹莫名的笑意。
曹公啊曹公,在下且不知你性格如何,岂能轻易投之?待我用那刘玄德‘投石问路’,且看你如何应付,我便知晓日后该如何处之……
次日,许都之中皆流传一事:原徐州刺史刘备、刘玄德,乃是大汉皇室之后。
便因此事,刘备是颇为心惊。
而此事,自有人禀告曹操,曹操得知此事,心下颇为疑惑,乃召集郭嘉、荀彧、荀攸、程昱、李儒、满宠等众谋士询问。
只见荀彧暗叹一句,拱手轻声说道,“主公勿忧,恐怕此事乃是传始于皇宫之内,今日主公夺了伏完之权,想来陛下心中惊惧,乃欲借刘玄德助长声势尔……”
“嘿,”曹操听闻,耻笑说道,“何其愚也,单单一个刘玄德,又有何用?就算他被天子招去,与我为敌,我曹孟德又有何惧?”
“主公,”荀彧苦笑一声,凝声劝道,“主公之志向乃是助我大汉平定天下,又何苦与陛下交恶?不过……”他摇摇头淡笑一声,轻声说道,“如此倒是叫刘玄德平白捡了个便宜……”
曹操闻言一乐,乃问众人道,“你等觉得此人如何?守义且说此人能收则收,不能收,且杀之,否则后患无穷!”
“竟有此事?”郭嘉闻言一惊,心下暗思片刻,沉声说道,“如此,便遵守义之策,若是此人有丝毫不对,斩之!”
“不可!”荀彧、荀攸急忙劝住,荀彧更是急色说道,“主公,刘玄德如今乃投主公,若是主公杀之,如何对天下人言?当是寒了天下人之心!”荀攸亦是点头附和道,“刘玄德,旧日为一州刺史,如今乃投主公,就算是‘千金买马骨’,亦要将此人留下,否则日后他方诸侯又有何人敢投主公?”
而知天卷下册在江哲处的郭嘉却是出言反驳道,“刘备此人,我观他确实不可小觑,能早早除去,免去日后祸事,即便是损些名望,亦是值得!”
程昱冷笑一声,沉声说道,“杀便杀之,宁杀错,休要放过!”李儒淡淡一笑,点了点头。
“你!”荀彧闻言,皱眉说道,“自古以来,便是以仁义治国,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单凭片言细语,就算是守义说的,彧亦不敢请主公杀之!主公如今乃居大将军之职,天下人翘首以望,岂能叫主公失了大义?”
满宠望了望荀彧、荀攸,又望望程昱、郭嘉、李儒,俨然有些失神,细想片刻方才说道,“不若主公且将此人收而不用,如此却不是两全其美?”
“对呀!”曹操眼神一亮,朗笑说道,“我欲用者,乃是其麾下两位猛将,至于刘玄德此人,说实话我却看不出有何非同寻常之处,既然如此,我等却静观其便!”
如此过了一夜,乃至次日早朝。
待诸事已毕之后,刘协望了一眼殿中那不发一语的曹操,微笑说道,“大将军?”
“唔?”曹操狐疑得望了刘协一眼,犹豫一下,出列说道,“臣在!”
心中冷笑一句,刘协微笑问道,“朕听闻许都今日风传,爱卿麾下有一人乃是朕皇室宗亲?”
“……”来了!曹操皱皱眉,望了眼刘协,平淡说道,“陛下说的,可是刘备、刘玄德?”
“哦,好似是此人……”刘协故作犹豫,点头说道,“可否唤他前来?”
曹操望着刘协玩味得一笑,抱拳说道,“此人已在殿外侯着!”
“唔?”刘协一愣,有些不敢对视曹操望来的眼神,讪讪说道,“大将军行事,果是雷厉风行,如此……如此便唤此人上殿!”
“刘玄德上殿!”殿头宦官高呼一声,随即在朝中百官诧异的眼神中,刘备疾步而入,叩地大礼拜道,“微臣刘备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
“平身!”刘协轻笑一声。
刘备乃起身,低头立于那处。
“听闻你乃皇室之后?”刘协起身,缓缓步向刘备。
刘备拱手一记大礼,低头说道,“启禀陛下,微臣乃中山靖王之后,汉景先帝阁下玄孙,先祖名讳贞,汉武时封涿鹿亭侯,后坐酎金失侯,因此遗这一枝在涿县,家祖名讳雄,家父名讳弘,请陛下明察!”
刘备如数家珍的一席话将刘协听得一愣一愣,心中暗暗想道,莫非此人当真是皇室中人?
疑惑之下,刘协乃招宗正取宗族世谱检看。
半柱香之后,宗正且手持宗室世谱而来,刘协乃令他当庭宣读。
宗正颔首应命,翻开世谱宣读道,“孝景皇帝生十四子,第七子乃中山靖王胜,胜生陆城亭侯贞,贞生沛侯昂,昂生漳侯禄,禄生沂水侯刘恋,恋生钦阳侯英,英生安国侯建,建生广陵侯哀,哀生胶水侯宪,宪生祖邑侯舒,舒生祁阳侯谊,谊生原泽侯必,必生颍川侯达,达生丰灵侯不疑,不疑生济川侯惠,惠生东郡范令雄,雄生弘,弘不仕……”
读罢,宗正狐疑地望着刘备,犹豫说道,“刘备乃刘弘之子,如此便是陛下之叔……”
“唔?竟有此事?”刘协亲自上前接过世谱,细细一看,喃喃说道,“确实如此,爱卿乃朕皇叔?”
朝中官员一阵哗然,便是曹操也有些失神,他本以为刘备至多是旁氏罢了,没想到此人竟是天子叔辈,更有甚者,天子那一声‘皇叔’,影响何其之大?
“不敢不敢!”刘备诚惶诚恐得推辞道。
望了眼动容的曹操,刘协心中暗笑一声,合上世谱,装作气愤得说道,“你乃朕叔辈,便是唤你一声皇叔亦无妨,然我汉室飘零至此,众多贼首乱我大汉,皇叔为何不早早便来见朕,为我大汉出力?”
“陛下错怪臣矣,”刘备拱手一礼,苦色辩解道,“臣早前便已随我师、中郎将卢子干讨伐黄巾,破贼首张宝……”
“哦?竟有此事?”刘协一口打断刘备的话,转身对曹操说道,“大将军,朕之皇叔如此骁勇,依大将军之见,是否该赏?”
“哈哈,”曹操朗笑一声,随即面露古怪神色,揶揄说道,“陛下所言极是,我亦知玄德骁勇,当是该赏!且不知陛下欲如何赏赐?”
“想来以朕皇叔之才,为一郡之守怕是不难吧?”
“呵呵,”曹操轻笑一声,淡淡说道,“……何地郡守?”
“新野如何?”刘协微微一笑,徐徐说道,“朕乃知大将军与荆州刺史刘景升有些误会,不若叫皇叔前去调解一二,化干戈为玉帛,同为我大汉出力,岂不是妙事?朕出面,想来刘景升不敢不从……”
“……”曹操望了眼刘备,见他眼中喜色一闪而过,面色却是丝毫不改,心下顿时一凛。
哂笑一声,曹操也不说话,只是戏谑得一笑,使得殿中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我呸,想得美!已贵为大将军的曹操在心中暗骂一句。
刘玄德此人,喜怒不形于色,或是城府极深,亦或是……所图甚大!
悔不听守义之言……既然守义早先便知刘备此人,那么如今唯有前去徐州招他前来问计!
第五十四章 闲
十一月中旬,已是时近年关,徐州城中一片繁忙景象。
过往数年中,徐州的百姓虽说不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但平时的日子过得也不怎么好,先是连年的天灾,随后又是黄巾作乱,再后便是曹操、吕布、袁术等三路诸侯的角逐,常年的战乱使得徐州百姓战战兢兢,生怕有一日遭到牵连……
不过现在,徐州的百姓总算可以稍稍放松些心神了,盖因大将军曹孟德以一敌二,击败了袁术与吕布,夺得了徐州的控制权。
对于有上顿没下顿的平民百姓来说,何人为皇、何人当权,实在不是那么的重要,他们关心的,只是来年税收的多少,家中余粮的多少罢了,对于当权者的征战游戏,他们显然是不在乎的,亦或者是没有那个资格?
徐州,三年中换了三位刺史,从最早的陶公祖,到后来的刘玄德、吕奉先,以及如今的陈元龙,历尽数变。
对于陶公祖陶刺史,徐州的百姓一向都是报以感激之心的,随后的刘玄德因善治,也在百姓心中留下了好印象,对于吕奉先,说实话,徐州百姓对此人没多少印象,盖因当时管治徐州的仅仅是陈宫、陈公台罢了。
然而,对于如今的刺史陈元龙,徐州百姓还是有些好奇之心的,陈家原本就是徐州的大世家,在徐州本是名声颇善,当初黄巾来袭之际,陈家还取出家中存粮以救济百姓,是故徐州百姓皆对陈登陈元龙担任徐州刺史一职报以期望,在每每茶余饭后闲聊之际,猜测此人是否能堪当此任。
对此,陈登的压力颇大,盖因他初次为刺史之职,又想善治一地,造福百姓,是故每日勤勤恳恳,不敢有丝毫怠慢。
可是陈登虽说久跟陶公祖治理民生,但是为刺史可没那个经验呀,这怎么办?
想来想去,陈登还是觉得,应该向自己的老师请教此事。
陈登的老师,徐州的百姓大多已是知晓,大汉司徒江守义,此人三两年便将一郡城治理为大汉京师等繁荣重地,其善治之名早已随着商人的口碑传播四地,就连西凉等荒寒之地,亦始见流传,更别说素来繁荣的徐州了。
又听闻自己老师曾经可是统帅两州政务的,陈登觉得事不宜迟,当是要立刻向老师请教才是,是故急匆匆离开了刺史府,向江府而去。
徐州江府,自是比不上许都的司徒江府,那可是曹操亲自下令改建的,论豪华程度与自己的大将军府不相上下,有些东西,不是有钱就能建的……
话说陈登急匆匆来到江府,却愕然看到江哲带着家中妻小正要出城游玩,暗暗庆幸之余,陈登死皮赖脸得跟了上去……
徐州,说实话是江哲感情最深的,一来徐州与后世江哲的居地颇为接近,二来嘛,当初江哲可是在徐州遇到秀儿的……
十一月,天气渐渐转寒,本不是外出游玩的好时候,可是江哲的众位妻室也知晓,她们的夫君在徐州是住不了多久的,是故当江哲说起此事的时候,他众位妻室欣然而允。
驾驶者马车,江哲一行人随便寻了一处山明水秀之地,反正他是说不出地名的。
按着江哲的意思,高顺与张辽很是兴趣得带着百余名陷阵营将士去山上狩猎,而江哲与剩下的众人就开始忙碌起来,话说他们可是来野炊的……
对于什么是野炊,陈登丝毫不感兴趣,他在意的是如何治理徐州。
随便折了一根竹木,绑上一段丝线,充当鱼竿,随便找了一处湖泊,就那么席地而坐,没有丝毫架子。
护卫在江哲身边的赵云好奇得望着江哲,心中颇为所动,也照着江哲那样做了一根鱼竿,随他一起钓鱼,对于童年均在习武之中度过的赵云,自是从来没有享受过钓鱼的乐趣的。
虽说江哲也不是很喜欢钓鱼,但无奈这个时代并没有别的他感兴趣的活动罢了,难道叫他跟着高顺、张辽他们上山狩猎?
不过正是如此,陈登才得以有空闲询问……
“老师,”与江哲、赵云一样,陈登一面手握鱼竿,一面转头问道,“如今徐州战乱暂止,百废俱兴,当是要如何发展民生?”
“徐州本就是繁荣之地,素有‘天下粮仓’之称,”江哲望着湖面的上动静,淡然说道,“粮食,本就是重中之重,若是要兴徐州,唯有从农业着手,随后再同许都一般,发展商业,若是连饭都吃不饱,更及其他事?”
“老师所言,一语中的,只是学生不知,当如何鼓励百姓务农?”陈登好奇得问道。
见依在身边的铃儿瞪着大眼睛望着湖面,江哲乃把手中的鱼竿递给她,口中笑着说道,“来,铃儿,替爹爹拿着。”
“恩!”铃儿颇为兴奋得结过,自是更注意湖面的动静,而江哲却是转了转身,对陈登说道,“鼓励百姓务农,不外乎要提高他们的积极性,何为积极性?我问你,一般百姓手中可有田地?”
“想来……不曾有,”陈登摇摇头,随即颇有些尴尬得说道,“大多在世家手中……”
“呵呵,”江哲微微一笑,望着陈登说道,“你家平日如何处理旗下的农田?”
若是换做别人,陈登岂会道出实情?但是提问的是自己老师,那就另当别论了,只见陈登想了想,迟疑说道,“此事学生也不是很清楚,大多是由孙兄掌管,好似是雇百姓务农吧……”
“酬劳几何?”江哲问道。
“酬劳?”陈登面色一愣,颇有些尴尬得说道,“学生虽是不知具体,然也知其中酬劳不低,一月的酬劳足可令受雇的百姓饱食……”
“呵呵,”江哲微微一笑,淡淡说道,“也就是说,不管百姓做得好与坏,一月的酬钱想来是有的?”
“这……”陈登迟疑一下,犹豫说道,“若是米粮的产量实高,我陈家自会另有奖赏,若是产量乃低,且不是因为天灾,我陈家自是要有些克扣作为惩罚……”
陈家,作为徐州的大世家,做得还是不错的,江哲点点头,微笑说道,“元龙想必知晓一句话,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老师所说,学生略有涉及,此句好似是出自留侯,‘香饵之下,必有死鱼;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老师的意思是,再提高酬劳?”
“提高酬劳虽好,却不是我心中之策,我的意思是,为何不将你家旗下田地租给百姓?每年收取一定的租金?”
“这……”闻言,陈登面色有些尴尬。
江哲自是明白陈登还没领悟其中奥妙,于是微笑说道,“多年不见,也不知道你之学术学得如何,我且来考考你,假设你家有田地一百亩,乃雇佣一百名百姓用于耕作……”
“一百名?不需如此多啊……”陈登疑惑说道。
“假设!”江哲瞪瞪眼,心说几年不见,这个学生怎么还是那么死脑筋呢?
“假设?哦,是是……”陈登这才醒悟过来,面色尴尬讪讪说道,“学生孟浪,还请老师赎罪。”
“行了,你且仔细听着,”摇摇头,江哲继续说道,“再假设每亩良田可产米粮两百斤,而受雇百姓的酬劳是一年四十斤,除去天灾以及农具的损耗,就算是每亩十斤,问你家可收获米粮几何!”
陈登皱眉一算,随即微笑说道,“我家可收获一万五千斤米粮,老师,莫要小觑学生哦……”
“呵呵,好,再问你,同样你家有田地一百亩,不过此次却不是雇佣,乃是以产量五层的租金租让给一百名百姓,你家不管其他,而此时每亩的产量却是四百斤,问,你家可收获米粮几何?”
“这么变四百斤了?不是两百斤么……额,学生这就算,”望见了江哲的不善眼神,陈登讪讪一笑,闭目一思,沉声说道,“却是两万斤……不过实情非是如此可算,老师的意思是,将田地租于百姓,便能提高他们的积极性么?”
“确实如此!”江哲还是很欣慰的,欣慰自己这个学生竟是能理解自己说的。
“好是好,只是……”陈登说了一句,面露难色,迟疑说道,“学生家中还好说,不过徐州其余大小世家恐怕就难办了,依老师之法,虽说百姓的积极性提高了,但是却损耗了世家的利益,如此一来……”
“愚笨!”江哲皱眉说道,“你等只需将田地租给百姓,其余任何事皆不用管,只按产粮分层而取,你且仔细算算,你等究竟是赚了,是亏了?!”
“爹爹,”铃儿着急得拉扯着江哲的衣袖,急切说道,“鱼儿……鱼儿……”
江哲定睛一看,只见鱼线震荡不已,知是一条大鱼上钩,大喜说道,“铃儿莫慌,待爹爹来!”说着,便接过铃儿手中的鱼竿,待经过一番角逐之后,一条大鱼终于很不甘心得被江哲钓起……
“哈哈,”见果然是一条大鱼,江哲哈哈大笑,转身对赵云说道,“子龙且看,你……”说了半截,话语却戛然而止。
只见赵云身边横七竖八得躺着十几二十余条类似江哲手中的鱼,正在那边不甘得跳动着……
“唔?”赵云又一提钓竿,又将一条大鱼掉起丢到一旁,随即转过头疑惑说道,“先生唤云?何事?”
“……”江哲张张嘴,平淡说道,“恩,继续努力!”
且不说赵云有些莫名其妙,陈登凝神望着江哲手中的鱼,正费力理解着老师的话,忽然心中一动,大喜说道,“老师,学生明白了!”
“哦?”江哲将手中的鱼交给铃儿,让那小丫头咯咯一笑,抱着那条鱼笑呵呵得跑到秀儿身边去了,随即江哲转身对陈登说道,“元龙,当真明白了?”
只见陈登点点头,郑重说道,“老师所行之法,虽看似损及了世家利益,然细算之下,却是双赢之局,在不损及世家利益的前提上提高了百姓待遇,发展了徐州农业,确实是妙,不过徐州怕是没有那般多田地租给百姓啊……”
“其实在许都,我已是这般做了,也没见许都的世家们有什么异议,”淡淡说了一句,江哲轻声说道,“若是有因战祸迁移至此的百姓,一并收容,至于田地之事,你大可鼓励百姓开荒,由你出面,啊不,由徐州官府出面,告诉他们,若是开垦荒田,前三年免租,其余之事,便按此法为之,元龙,你可是明白?”
“唔!”陈登点点头,诚服说道,“老师学问,登甚是钦佩,不过学生初为刺史,对于其中之事,不甚明了,望老师解惑。”
若是换做三年前,江哲必定是心中惶惶,但是如今,他却不会那般不堪了,毕竟先有王允的细心教导,随后又有荀彧、荀攸等高明之士解惑,经验比之身在徐州之时,何以强了千百倍?
是故,江哲今日乃是成竹在胸,微笑说道,“你且说来,我逐一与你解惑!”
“多谢老师!”陈登面色大喜,拱手一拜,将治理民生之时遇到的难题尽数说与江哲,而江哲自是用自己的理解替陈登解惑。
有超越这个时代两千年的见解,江哲自是将陈登说得心悦诚服,口中大呼‘老师大才’。
时近午时,陈登才心有遗憾得随着江哲、赵云回去,而此刻,上山狩猎的陷阵营也回到了驻地。
看着他们带回来的猎物,陈登大惊之色,山鸡、山兔等自是不必说,叫陈登吃惊的是,就连山狼、野猪等猛兽竟也在其中,更有甚者,一名陷阵营士卒竟是背了一头熊回来……
随后自然便是正题了,待将猎物杀了清理干净,众人便燃起几处篝火,分拨烤食。
江哲自是与其妻室一道,取了一些兔子、山鸡等肉,穿在树枝上烤着。
不说铃儿自是瞪得眼睛心急得望着手中的肉食咽着口水,就连糜贞也是有些心急,有些等不及自家夫君不紧不慢的烤着,迫不及待得夺过。
秀儿本就对此事甚是手熟,当日与江哲住着的时候,家中米粮时而断炊,秀儿自是舍不得杀了院后的下蛋鸡充饥,于是便趁江哲不注意,上山狩了一些肉食回来,那个时候,两个便是这般就食的……
望着那熊熊的篝火,秀儿眼中有些迷离,依在自家夫君怀中,喃喃说道,“夫君,三年了……”
“呵呵,”溺爱得搂着秀儿,江哲故作吃惊得说道,“才三年呀,为夫还以为与秀儿过了十多年了呢……”
“哎呀!”秀儿娇嗔一句,转头望望左右,待望见蔡琰怀中的晟儿时,方才静下心来,喃喃说道,“也不知这般的日子能持续多久呢,妾身自是明白夫君心系天下百姓,实不在拘束夫君是,可是……”
“秀儿,”江哲趁他人不注意,低头在秀儿的耳垂上一吻,轻笑说道,“再不翻面,肉要糊了哦……”“呀!”秀儿面色顿时一红,急忙将手中的串肉翻了个面,随即娇嗔得白了一眼自家夫君。
江哲哈哈一笑,抱着秀儿轻声说道,“天下百姓,如今自有孟德操劳,为夫乐得清闲,在为夫心中,你等才是最重要的……”
“嘻嘻,”秀儿轻笑一声,秀目一转,狡黠地轻声问道,“那在夫君心目中,是妾身最重要呢,还是昭姬妹妹呢,亦或者是贞儿妹妹?”
江哲微微一笑,吻着秀儿的耳垂说道,“本该说同样重要,不过想来她们也知晓,在为夫心中,自是秀儿最重要啊……”
“……”秀儿微微一愣,显然有些失神,轻掩红唇,梗咽着轻声说道,“夫君之情,妾身此生怕是难报……”
“休要胡说,”江哲柔柔得抚着秀儿的长发,轻笑说道,“秀儿的恩情,为夫才是难以报答呢……”他指的自是晟儿。
“那是妾身本分……”秀儿悄然抹去眼角的湿润,痴迷得望着江哲说道,“上苍叫妾身遇到夫君,实乃万幸……”
“万幸什么?”江哲嬉笑着说道,“记得当日为夫还叫你打晕了来着……”
“哎呀,”见江哲提及当日之事,秀儿面色绯红,将手中的串肉递给江哲,娇嗔说道,“今后可不许再提妾身的丢脸事了……”
“那哪是丢脸的事呀……好好,不提不提。”江哲说了一句,笑着接过手中,忽然听到身边一声轻呸声,随即转过头,正巧望见糜贞一脸苦色,犹豫着望着她自己手中的肉,再看那肉,早已被烤得焦糊不堪。
好似知晓有人望着自己,糜贞一转身,望见了江哲,一转眼珠狡黠说道,“夫君,给……”说着便将手中焦糊不堪的肉递给江哲。
望着那串惨不忍睹的肉,江哲面上一抽,讪讪说道,“谢谢,我吃不下……”话还没说完,却见铃儿跑至自己身边,拉扯着自己的衣袖委屈说道,“爹爹,糊了……”说着,便从身后取出一串肉,与糜竺手中的不相上下。
望着这一大一小,秀儿轻笑一声,就连蔡琰也是掩嘴偷笑,江哲无奈说道,“好好,你们且去歇息,我给烤给你们!”
将手中秀儿给的串肉给铃儿,江哲起身取了一些肉食过来,就着篝火烤着。
而秀儿自是从蔡琰手中接过了自己的孩儿,笑嘻嘻得逗着他,有些羡慕得望了一眼秀儿,蔡琰左右无事,便取过焦尾弹了一曲。
琴声之悠扬,与此地景观相得益彰,此间众人皆沉醉在如此美乐之中。
“二师母之琴技,登亦是拍马不及……”坐在远处的陈登轻赞一声,随即不露声色将手中的焦肉丢到篝火之中。
“实乃仙乐……”赵云点头赞叹一身,咬在一口自己烤制的串肉,叫陈登不禁暗暗咽了咽唾沫,上前轻声唤道,“子龙,在下且有一事相询……”
“哦?”赵云疑惑得望了一眼陈登,点头说道,“元龙且说,只要是云所及之事,当是无有隐瞒……”
只见陈登颇为尴尬得指指赵云手中的串肉,犹豫说道,“子龙,如何才能烤好此物?”
“这个?”赵云举了举手中的烤肉,皱皱眉疑惑说道,“虽说云也是第一次如此烤制,不过……不是很难吧?先生说此物需不停翻身……”说着,他取过一串生肉,用单手以极快的速度在火中翻滚一番,片刻之后取出说道,“你看……”
“……”望着那肉香扑鼻的烤肉,陈登欲言又止,点点头讪讪说道,“听闻老师说,子龙苦练十年枪法……”
“那时练的那是枪法,”赵云摇摇头,回忆一番,面色露笑说道,“乃是练了十年的用枪之法,那是最最基本的,若是无有家父当日的教诲,当无如今的赵子龙……”
“哦?竟是此事?”陈登狐疑一问,不动声色得取过赵云新烤的串肉,道了声谢,随即甚是好奇得问道,“可否与登说说,登甚是好奇……”
“……”望了眼自己的手,又望了望无比的期待表情的陈登,赵云微微一笑说道,“此事也并非不可说,既然元龙想听,云乃从始说之……”
“如此甚好!”陈登笑说一句,乃取酒坛倒了一碗美酒递给赵云。
而在他们身边,高顺与张辽却不像陈登一般,他们本就熟络此事,而且对于肉食是否焦糊也不是很在乎,两人倒是喝得尽兴。
至于那两三百陷阵营将士,更是兴高采烈,虽说不是像虎豹营一般狂野,但是酒肉之余,角斗等还是有的。
只见他们围在一处,当中便是两名角斗中的陷阵营将士,周围的众将士纷纷为其二人助威。
到了后来,就连张辽、高顺等,也闲着无事,上场与众将士嬉戏,更有甚者,张辽还定要与赵云较量切磋一番。
赵云推辞不过,只好上场与张辽较量,不过既然是切磋,且不是生死相搏,两将下手自是有几分留手,枪来刀望,看着周围的陷阵营将士大呼痛快。
足足过了两百余合,张辽终于气力不支,败下阵来,此时再观赵云面色,仅是稍有些涨红,有些小喘罢了。
不理众将的嬉戏,江哲且与他众位妻室坐在马车之后遮风之后闲聊,陈登因身为文人,自是不好与那些习武之人相处,于是自好赖在江哲身边,不过,他自是有借口留下……
“且不知老师对当今局势作何评论?”
颇为郁闷得望了一眼秀儿,引得秀儿咯咯直笑,江哲板着脸对陈登说道,“此事我且来考考你!”
哪知陈登早已成竹在胸,好似知晓江哲会问,笑着说道,“依学生之见,如今天下可堪与曹公相匹敌者,唯有北地袁本初,荆州刘景升,西凉马寿成,其余皆不足虑:刘季玉虽坐拥益州,然其碌碌无为,徒仗其父之名,关中张绣自是不必说,想来曹公来年当是要攻伐于他……”
“那么江东呢?”心中一动,江哲忽然问道。
“唔?”陈登一愣,随即微笑说道,“想来老师也知晓孙伯符此人?此人传言有吕奉先之勇,身边且有众多世家名士辅佐,不过依学生所见,此人如今以世家而起,日后当为世家所累……”
“孙策……还没死?”江哲诧异问道。
“啊?”陈登一愣,竟是被江哲还要诧异,愕然问道,“老师所言,学生甚是不解,此人……为何要死?”
“不……”不是说孙策英年早逝么?难道时间还没到?江哲有些疑惑,正要说话却望见远处有数骑匆匆而至,口中大呼道。
“司徒大人,许都曹公有急报至!”
嬉笑闲聊中的众人面色微变,均犹豫着凝神望着自家夫君,令江哲面色一苦。
不会是叫我回许都吧?我才在徐州一个月罢了……
第五十五章 京师风云
建安元年十二月末,天降大雪,时而又有雷雨,天象变换万端,难以测算。
时议郎赵彦愤大将军曹操专横,借此‘恶兆’上疏劾曹操不奉帝旨、擅收大臣之罪,言:此乃天意示下!
曹操闻言大怒,乃令程昱收赵彦杀之,朝中百官无不悚惧。
所幸,大将军曹操治下乃有江哲、荀彧、荀攸等善治之士,广开荒田,鼓励民生,治下百姓家中颇有余钱,是故便是遇到了如此险恶天象亦是不惧。
或有史官乃书:此非恶兆,乃是祥瑞,盖因天子洪福,大将军善治,是故上苍降瑞,示意‘大汉百废俱兴’之兆,乃是喜庆!
对于是否真是祥瑞,天子不在乎,在天子刘协眼中,若是世上当真有牛鬼蛇神,他倒是很期望那曹操早点被此物收了去,也省得像如今一般,横行朝野。
而大将军曹操自是也不在乎,向来胆大的他,与众谋士一般,信奉一句‘子不语怪力乱神’,对于此类之事向来不屑。
许都的世家们不在乎,因为如今他们的利益早早便与曹操绑在一处,若是大将军曹操失势,他们也讨不得好。
而许都的百姓更是也不在乎,何人为皇,何人专权,对于他们来说,又有什么关系呢?有了一些余钱的百姓,早早便出门去市集买了一些酒肉回家,好与家中妻儿老小欢聚一番,若是换了往年,连饭都吃不饱,酒肉对于他们,实在是奢望。
而许都的孩童,自也换上了一身新衣,在街头小巷中嬉戏玩闹,也不顾染脏了衣衫回去叫大人们责骂。
如今许都城西各个商铺,皆是有不少人在各自店门口吆喝着,将今年剩下的货物低价抛售,也只有在此刻,一些购买力极低的百姓才会在此逗留,反复思考是否该买些东西回家。
更有甚者,有些家在远地的商人心念家中老小,径直将剩下的货物、诸如布匹、特产之类的,以极低的价格抛出,权当是扬其善名,以待来年。
外地的商人犹是如此,许都的世家更也是不甘落后,这回他们学乖了,以荀家为首,许都世家以大将军曹操的名义向许都百姓送出肉食米粮以及一些他处的土特产,以示年庆。
费些钱财,既扬了善名,又讨好了大将军,如此美事,岂能不做?
而曹操闻言,更是大笑不止,自是招荀彧、荀攸褒奖一番。
时麾下谋士满宠谏言道,“主公,还非是可庆贺之时!”
“为何?”曹操疑惑道。
“天子认刘备为叔,恐无益于主公,当是要加以制衡!”满宠沉声说道。
“哦……”曹操微微一笑,玩味说道,“彼既认为皇叔,我以天子之诏令之,彼愈不敢不服矣,况我留他在许都,名虽近君,实在吾掌握之内,何足惧哉?”
“呵呵,”旁边程昱嘿嘿一笑,口中说道,“此话恐怕非是出自主公真心……”
“哈哈!”曹操闻言哈哈大笑,朗声说道,“操亦知防渐杜微,如今守义且未到许都,操先且试探此人一回!”
“以何试探?”程昱疑惑问道。
曹操微微一笑,得意说道,“此事待过些日子,尔等自知!”
不同于曹操的神态自若,如今身为皇叔的刘备却是有些焦虑……
“兄长,”关羽悄然来到身边,轻声说道,“今日又有三处世家送来金银等物,又邀请兄长前去赴宴,皆被二弟我辞去了……”
“唔,”刘备点点头,神情疲惫说道,“二弟,三弟,为兄且出去转转……”
“唔?”与张飞对视一眼,关羽疑惑说道,“兄长莫非心中有事?可否与我等说说?”
“无事,”刘备摇摇头,披上一件外衣且走了出去,留下不明所以的关羽及张飞二人。
话说当日,天子认刘备为皇叔,刘备一开始自是心中大喜,然待他走出大殿时被冷风一吹,却是惊出一身冷汗,尤其是当时大将军临走前望他的一眼,更是叫刘备心中惊颤不已。
“天下之大,我刘玄德当是欲何去何从……”漫步在大雪之中的刘备,心下嗟叹一句。
忽然,转角处走出一人,刘备收力不及,登时撞在来人身上。
“备不察,甚感抱歉!”还不及来人说话,刘备便是拱手一礼,礼数自是周全。
只见那人初始皱皱眉,待见刘备致歉后,却是有些愕然,随即展颜说道,“非是阁下之过失,乃是在下之过,在下叔父乃令在下上街买些酒水,是故……”他举了举右手中的两坛子酒。
“哪里话……”刘备忧心之余脸上露出几分笑意,让开路说道,“叫长辈久侯甚是不好,阁下先请!”
来人深深望了几眼刘备,面色微变,忽然沉声问道,“阁下如何称呼?”
“唔?”刘备愣了愣,随即展颜一笑,拱手说道,“在下刘备,字玄德……”
只见来人面色诧异,指着刘备说道,“我知你,你乃旧日平原相,曾在大将军曹孟德讨伐徐州陶公祖之时,出兵想助徐州,是否?”
“微薄之力罢了,”刘备苦笑一声,摇头说道,“当日若非是吕奉先出兵曹公治下兖州,仅凭在下,又何足道哉?唔……阁下家中且有长辈久侯,在此停顿甚为不妥,望速行!”
“呵呵,”那人轻笑一声,点头说道,“皇叔好意,在下心领,乃奉劝皇叔一句……”说着,他走近刘备,轻声说道,“皇叔如今局势险恶异常,并非一味居在家中闭门不出便可了却祸事,韬晦之计虽好,然却是不足以杜绝大将军猜忌之心,皇叔不妨去想想,为何司徒江守义名望远高于曹孟德,然而曹孟德却对此人毫无戒心……告辞!”
“你……”望着来人,刘备面色大变,待心下想了几息,转身急色问道,“敢问先生之名?”
只见那人停顿一下,转身对刘备一记大礼,微笑说道,“虽说‘微薄之力’,然在下亦是替我叔父感谢皇叔,至于在下,呵呵,不才乃是琅琊诸葛孔明,告辞!”
“……先生慢走……”刘备拱手相送,望着远去的背影喃喃说道,“诸葛孔明……”
皱皱眉,刘备急忙返身回到宅邸,招麾下将领文官询问。
时随刘备来到许都的,唯有关羽、张飞、简雍、孙乾四人。
待简雍与孙乾二人到,刘备急色问道,“有一事备甚是不明,敢问二位,曹公何以如此敬重司徒江守义,对此人丝毫戒备也无?”
简雍与孙乾不明所以,面面相觑。
犹豫一下,孙乾迟疑说道,“主公之意,属下甚是不明,至于曹公为何敬重江守义,无外乎此人确实乃国士……”
“对对!”旁边的张飞点头附和道,“司徒虽是文人,实乃是豪杰,当初二哥与老张跟着司徒前去说那臧霸,营中四万多贼寇,便是二哥与老张,心中亦是有些惶惶,然司徒却是谈笑自若,视四万多贼寇无物,当真痛快!”
“何人心中惶惶?”关羽皱皱眉瞪了张飞一眼,待张飞讪讪一笑之后,方才转头对刘备说道,“兄长莫非是问,曹公何以如此信任司徒?”
“对!”刘备沉声说道。
“原来如此,”与孙乾相视一笑,简雍轻笑说道,“江司徒此人,且不说曹公,恐怕天下人都难对此人心有猜忌,盖因此人丝毫不重权势,为人温文儒雅,口碑极善,所行之事皆是率性而为……”
“如此……”刘备喃喃念叨一句,心中暗暗想道,那诸葛孔明此言是可意?我如今可无半年权势啊……
“呵呵,不过司徒确实是妙人,”简雍笑着继续说道,“听闻江司徒平生不喜财帛,也不重自身名望,却对其几位妻室情有独钟,当初司徒还以陪伴家中妻室为由,驳了曹公任命,啧啧,那次曹公可是欲将麾下治地尽数交与他统管啊……”
“唔?”刘备心中微微一动,疑惑问道,“那……曹公可曾怪罪?”
“怪罪?”简雍一愣,随即大笑道,“曹公与江司徒,听闻早在洛阳之时便已是厚交,彼此如何不知?当初曹公好说歹说,方才让江司徒接管麾下治地,此事许都上下言语饭后皆有传闻,呵呵,主公觉得司徒妙否?”
“妙!妙!我知矣!”刘备轻笑一声,往日脸上的忧容一扫而空。
正在这时,府中下人前来通报。
“老爷,城中张家乃遣人请老爷过府赴宴……”
“此些人甚是鼓噪!”张飞皱皱眉,大喝说道,“我且出去呵斥他们一番,叫他们知晓,日后休要来肆扰!”
“三弟休要孟浪!”刘备轻斥一声,转身对府中下人说道,“你且转告他,我随后便去!”
“唔?”不单是关羽、张飞有些诧异,就连简雍与孙乾也是面露疑惑之色。
“主公,”简雍皱眉谏言道,“主公如今乃是皇叔身份,且为曹公所猜忌,何苦还要如此张扬?”
“非是尔等所知!”刘备微微一笑,淡淡说道。
而后,城中每每有世家邀请刘备前去赴宴,刘备每每前去,不曾有一次缺席,对于世家所送之财帛,刘备也是尽数收下。
如此一来,刘备在许都作为非无,与许都世家的关系倒是好了几分。
时如流水飞逝,转眼之际两月已过。
这两月中,大将军曹操与天子刘协之间的矛盾更为激化,再不在早先的冷嘲热讽,虚与委蛇,已是发展到针锋相对的局面。
而曹操何等人?如日中天的岂能受庇护与自己羽翼之下的天子刘协的气?
记得更有一日,天子刘协乃对荀彧冷嘲热讽,讽刺曹操目无天子,月余不见他前来上朝,忽见曹操腰悬宝剑,冷面上得殿来。
当日别说天子刘协面色惨白,就连满朝百官亦是满面惊惧,低头不敢出言。
那日之后,天子刘协更是心中嫉恨,一面暗派心腹之人联络朝中大臣,一面又令国丈董承暗交外臣,欲一同攻曹。
时司马懿谏言说道,“北地袁本初与大将军厚交,若是说之,反而坏事;扬州袁公路野心乃大,与大将军素来不合,可暗遣人说之,至于成与不成,在下对此人不报期望;汉中张鲁,因其地处偏僻,素来不遵皇命,便是去了亦无捷报;江东孙策不弱其父,实乃一虎,然其如今正起兵以伐严白虎、王郎余众,怕是力有不逮,说之无益;益州刘璋虽是皇亲,乃此人守成有余,进取不足,可远交,却休要指望其出兵;剩下的唯有西凉马腾、荆州刘表、关中张绣可堪一用!”
正如司马懿所说,当今天下诸侯,唯有西凉马腾、益州刘璋、荆州刘表乃遵皇名,其中荆州刘表、益州刘璋乃是皇室宗亲,仅是因其身份而助天子刘协,关中张绣乃是惧曹操起兵伐他,是故与刘表联合一处以拒曹操,唯有西凉马腾,乃是真心尽忠汉室!
仅为长安乃大汉旧日京师,此人乃起兵三次以伐此地,首次起兵三万,不想为长安白波黄巾贼首张白骑所破。
建安元年六月七日,马腾又起兵五万,更邀其至交、湟中郡太守韩遂同伐长安,却又被张白骑使用张角所传之道法击溃。
待得建安元年十月三日,马腾又遣三万精兵,与长安白波黄巾相距二十余日,无功而返。
深感个人实力微弱,不足以击败长安白波黄巾,是故马腾乃亲自乔装来到许都,欲请大将军曹操出兵与其一同讨伐白波黄巾。
时许都北门乃有一行人策马匆匆而来,守门的曹兵皱眉一望,见来人均是魁梧大汉,心下惊疑,乃大喝说道,“来者下马!”
“叫你小爷下马?”队伍中乃有一少年手持马鞭,嗤笑说道。
“孟起,此乃大汉天子脚下,休要放肆!”只见队伍中一名最为魁梧的大汉轻斥一声,下马对守城曹兵抱拳说道,“我等乃是从西凉而来,非是贼寇之流,诸位莫要误会……”说着,他转身望了一眼其子,怒道,“竖子,还不下马,更待何时?令明,将此逆子拉下来!”
只见一边一面容黑黝的少年望着马上的少主人,无奈说道,“孟起,莫要让我为难啊……”
“好好好,”马上的少年翻身下马,动作极为利索,叫守城的曹兵面露欣赏之色,但是同时,也对此些人更是心疑。
只见那大汉从怀中取出一物,抱拳说道,“我乃西凉马寿成,欲进城觐见陛下!”
守城的士卒细细一瞧通关文书,自是脸色大惊,恭敬说道,“不知刺史大人来此,多有冒犯,请!”
“不敢不敢!”马腾亦是抱拳回礼,随即招众人入城。
“啧啧,这便是许都,果是繁华,不同与我等武威郡……”刚才那有些叛逆的少年笑着说道,此人正是马腾膝下长子,马超、马孟起!
“孟起说的是……”面容黝黑的少年自小便被马腾收养,唤作庞德,庞令明!
“还敢说?!”只见马腾满面怒容,重重敲了其子马超一脑袋,怒声说道,“来时为父如何说的?许都乃天子脚下,岂是比得你之竖子在武威那般放肆?令明,你且好好看着这竖子,若是他在许都闯下祸事,你也同他一并受罚!”
“……是。”只见庞德很是无奈得望了一眼马超,然后者却是毫不在乎得耸耸肩。
初到许都,当是要歇息一日,好生整顿一番再去面见天子,但是在驿站,马腾却是很意外地得到一个消息:大将军曹操与天子不合……
这还了得?马腾闻之色变,暗思片刻,乃打定主意与众人在驿站住上几日,待看看许都之中的局势,再做打算。
而同时,司徒江哲终于带着妻室众人来到许都,曹操闻之大喜,亲自前往许都东门迎接。
“有劳大将军亲自前来……”江哲拱手大声说道,但是待走近曹操,他却是低声无奈说道,“孟德何以如此不仗义……”
“哈哈,”望着江哲满脸的苦色,曹操心中暗笑,小声说道,“非是操不仗义,实乃欲用守义之智以助操!”
“哦?”让身后的马车徐徐跟着,江哲与曹操并步而行,疑惑说道,“何事竟让孟德如此……”
曹操犹豫一下,乃将与天子刘协之间的矛盾轻声说出,说到一半时,他更是迟疑问道,“守义,操如今想来已失为臣之德,你……你可愿再助操?”
“呵呵,”江哲微笑着摇摇头,叫曹操面色大变,正要出言解释时,却见那厮又开口说道,“孟德莫非忘了哲平生之志?乃是平定天下动乱,换百姓一安居乐业罢了,观孟德如今行事,并无叫哲失望之处呀!”
确实,对于后世的江哲来说,天子对与他,实在是离得太远了,更别说眼前这未来的霸主与自己如此厚交,于情于理,江哲实在没有不帮他的理由。
“你这家伙!”曹操哑然失笑,心中却是暗暗庆幸,不过庆幸之余,他确实有了一些别样的心思……
待曹操说到他遵程昱之策,乃是将天子刘协最后的权力夺取、将天子软禁之时,江哲却是长长叹了口气,心中暗暗说道,难道历史真的无法改变么?
“孟德,”江哲深深望着曹操,凝声说道,“不管何时,休要忘却你平生志向!”
“唔?”此话说得曹操心中一凛,疑惑问道,“莫非守义以为此举不妥?”
“妥与不妥,既然孟德已是如此做了,再说之又有何意?”江哲摇摇头,心中下了决断,口中说道,“此事想来是要有个定论,只是早与晚罢了……”
正说着,忽然远处有一名皇宫禁卫匆匆而来,走至曹操面前轻声禀告道,“大将军,陛下乃召国丈,此刻正在功臣阁……”
“……”江哲错愕地望着曹操。
“咳,我知晓了,你且先退下!”曹操颇为尴尬得说道。
自曹操命徐晃领了卫尉一职,便登时将守卫皇宫的禁卫整顿了一番,其中自然是布满眼线,以遵程昱之策,用作监视天子刘协,也省得他再弄出些事端出来,但是如今却被刚至许都的江哲撞个正着,这无疑使曹操很是尴尬。
“这个……”曹操自是想说出个所以然,但是江哲忽然想起一事,凝神说道,“孟德,且去看看!”
“唔?”曹操面色一愣,一头雾水得与江哲前去皇宫。
时两人引十余名禁卫入宫,转过宫门前往殿中,迎面便撞见董承匆匆而来。
“哼,”曹操冷笑一声,上前问道,“哟,国丈,此时却不是上朝之时啊!”
望着曹操与江哲,只见董承眼中恨意一闪而过,拱手说道,“乃是天子相召,大将军管得怕是有些过火了吧……”
“嘿,”曹操冷冷一笑,上前俯身说道,“还有更过火的,国丈想不想见识一番?莫要以为曹某不知你等心思,本大将军奉劝国丈一句,莫要激怒曹某,否则定不让尔等好看!说,陛下召你所谓何事?”
“……”董承哼了几声,指着身上锦袍说道,“陛下并无说的何事,乃是赐我一身锦袍玉带,区区一锦袍玉带,莫非大将军也欲夺去不成?”
“锦袍玉带?”曹操狐疑得打量了董承一番,冷声说道,“陛下无事赐你锦袍玉带?当是荒谬……当我曹孟德如此好欺?”
“非是无缘,”董承冷笑一声,对天拱手说道,“陛下乃念臣当日之救驾有功,故有此赐。”
“曹某亦是有功,为何不见陛下封赏?”曹操哂笑道。
董承面色一沉,凝声说道,“赏与不赏,且在陛下,岂在大将军?”
“好胆!”曹操冷哼一声,淡淡说道,“解开我看!”
董承面色稍稍有些犹豫,迟延不解,曹操冷笑一声,呵斥身后士卒道,“与我解下来!”
“曹孟德,江守义,你等安敢如此?”董承震怒喝道。
江哲一见董承身上的锦袍玉带,心中已是知晓了大概,只是不想说破罢了,若是说破,天子刘协的日子怕是更加难过了……
但是如今得董承一喝,心中更是有些怨气:我就是站在此处罢了,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这也招惹你了?
随着江哲的转头他望,曹操身后士卒一拥而上,将董承身上玉带夺了下来,恭敬地递给曹操。
看了半晌看不出蹊跷,曹操乃转身对董承笑道,“果然是条好玉带!再脱下锦袍来借看……莫非国丈当真如此不识好歹,还欲劳烦曹某麾下将士?”
董承心中畏惧,不敢不从,遂脱锦袍献上。
曹操亲自以手提起,对日细细详看,看了半响,自己穿在身上,系了玉带,回顾众人道,“长短如何?”
左右将士自是称美,江哲淡笑着摇摇头,心中暗叹一声,玉带诏啊玉带诏……
曹操乃对董承说道,“国舅即以此袍带转赐与操,何如?”
董承深深望了曹操一眼,皱眉说道,“陛下所赐,不敢转赠,若是大将军要,容某别制一身献上!”
“哦……”曹操淡淡应了一声,俯身说道,“国舅受此衣带,莫非其中有谋?”
董承面色一惊,急忙说道,“哪里话,既然大将军欲夺陛下赏赐之物,便当留下……”
曹操深深望了董承几眼,忽然展颜说道,“国丈乃受陛下所赐,我岂敢相夺?聊为戏耳!”遂脱下袍带奉还。
董承接过锦袍玉带,冷笑一声,转身欲走。
“且慢!”站在一处的江哲唤住董承,随即对曹操拱手说道,“主公且先行一步前去觐见陛下,哲有些私事欲与国丈说……”
“好!”微微一愣,曹操微笑着一口应下,带着身后的士卒往皇宫深处、天子所居之处而去。
“哼,唤住董某,司徒所谓何事?”冷眼望着曹操走远,董承冷笑着说道,“董某与司徒之间,可没什么好说的!”
只见江哲叹了口气,伸出右手淡淡说道,“望国丈乃将玉带予我,国丈且放心,至于其中机密,哲自是不看,亦不说与他人……”
“……”望着眼前这位消瘦的青年淡淡说出此句,董承面色大变,竟是惊出一身冷汗,死死地拽着手中锦袍玉带不肯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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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国事家事
玉带诏啊玉带诏……
在空无一人的皇宫深处,江哲就着日光细细查看了一番,果是隐隐发现内有夹层,是故颇为无奈得叹了口气。
待江哲稍稍往前走了一段路,却愕然望见曹操独自一人依在庭院门边,笑吟吟得望着自己,口中笑道,“守义,何以如此叫操久侯?”
见左右无人,江哲轻笑一声,上前说道,“孟德,你不是入宫觐见陛下了么?为何在此处?”
“觐见陛下?”曹操冷笑一声,望了望天,嗟叹说道,“如今,我与他还是不见的好……”说的半句,他凝神望了眼江哲,忽然玩笑说道,“董承那厮果是有诏书在身?且叫操看看……”
“……”只见江哲沉默半响,忽然抬头犹豫说道,“孟德,今日之事,就当他不曾发生过,好么?”
“……”曹操面色微微一愣,随即轻叹说道,“守义,果真是仁厚之士……然,莫非守义以为操不知董承那厮玉带中乃有陛下诏书?”
“咦?”江哲很是诧异,双目一瞪疑惑问道,“孟德,你既已知晓,为何……”
“为何要装作不知是么?”曹操微微一笑,冷声说道,“此时若是拆穿,所诛者区区董承一人罢了,若是放任此獠带诏书归去,其比当邀其狐朋、狼狈之徒,到时候操再一扫打尽,岂不是更好?”
一句话说得江哲哑口无言。
“守义乃坏操大事,”曹操哈哈一笑,指着江哲玩笑说道,“知罪否?!”
“呵呵,”江哲轻笑一声,忽然正色说道,“孟德,可否应允此事?”
曹操闻言,面色微变,迟疑说道,“守义,为何……你曾说过,你心系的且是天下百姓,切不是殿中的那位……”
“对!”江哲点头说道,“在他人眼中,殿中那位自乃是当今圣上,然在哲眼中,他仅仅是一名唤作刘协的孩童罢了,孟德,何苦与一名孩童计较?”
“……”只见曹操面色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指着江哲摇头说道,“守义此句,甚是大逆不道……唉,非是操欲与他计较,乃是此子叫操甚是失望,也罢,看在守义面上,操便当今日之事不曾发生过!”
“多谢!”江哲拱手谢道。
“你我之间岂还用这些虚礼?”在江哲行礼之际,曹操便已是单手扶起他,随后犹豫说道,“守义,今日乃是看在你之面上,操且放弃追究此事,若是日后此子再是如此,欲对我等不利,守义且莫要再阻拦操……”
皱皱眉心中想了片刻,江哲重重点了点头,口中应允道,“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如此甚好!”曹操面露笑意,挥手说道,“如此,守义你先进去,操便在此处等你!”
“唔……”江哲细细一想,点点头说道,“如此也好,且劳孟德在此!”
“去吧!”曹操微笑说道。
待江哲转身走入殿中,身影消失不见,曹操目露欣赏之色,然却摇摇头喃喃说道,“权利纷争,岂是这般容易和解的?守义,你确是仁厚,然世人同你这般者又有几何?莫要将他人想得太好了,你今日放过了董承那厮,难道他就对感激你不成?也罢,操乃另做打算!”
曹操的喃喃自语,江哲自然是听不见的,此刻,他正逗留在宫殿之前,与殿外的官宦的说着什么。
“在下江哲,欲入内觐见陛下,还望通报一声!”
“原来是司徒大人,”如今曹操在许都如日中天,且又传闻曹操深重司徒江哲,如此此宦官又岂敢得罪江哲?见江哲发话,急忙露出一脸笑,弯腰说道,“陛下正在殿中,司徒进去便是……”
“唔?”江哲微微一愣,疑惑说道,“觐见陛下,不是要先且通报一声么?”
岂料那宦官比江哲更是疑惑,喃喃说道,“司徒觐见陛下,不是有要事在身么?往日大将军有事觐见陛下时,皆是……”
“好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江哲哪里还会不明白,皱皱眉沉声说道,“你且进去通报,就说司徒江哲,欲求见陛下!”
“是,是……”也不知江哲为何面色不渝,那宦官岂敢再久留,连滚带爬奔入殿中通报去了。
时刘协待董承告辞之后,闲来无事便与董贵人在殿中弈棋,别说董承那长得一脸的讨人嫌,他女儿却是十分的端庄秀丽,在皇宫待了三年,如今颇有威仪。
弈棋到兴致浓处,刘协忽然见宦官匆匆而来,乃瞥了一眼他,皱眉说道,“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只见那宦官叩地奏道,“陛下,司徒江守义求见!”
“唔?”刘协为之一愣,失手乃使手中棋子掉入棋盘,转头望着那宦官,狐疑说道,“你说何人求见?”
“陛下,乃是司徒江守义、江大人求见!”那宦官回覆道。
“江守义……”刘协喃喃念叨一句,随即一挥手,沉声喝道,“速速请他入内!”
“诺!”那宦官应声而退。
“陛下,”董贵人望着刘协,轻声问道,“陛下何以如此惧此人?”
“惧?”刘协错愕一下,失笑说道,“大将军曹孟德如何?你可是见朕畏惧于他?”
“这倒是不曾……”董贵人疑惑得摇摇头,甚感好奇得问道,“如此说来,陛下乃是敬重此人?”
“唔!”刘协重重得点点头,轻声叹道,“此人才学,恐是世间少有,奈何不为朕所用,惜哉惜哉……对此人,朕是且爱且恨呐……”
“哦,”董贵人好似有些明悟,点点头微笑说道,“如此说来,此人乃是一位国士,才叫陛下如此看重……恩,如此,妾臣先且告退……”
“唔……也好,”刘协点点头,他心中也有些感觉,此行江哲来得有些蹊跷……
在殿外侯了片刻,江哲终于等到了那宦官的回报,随即抬脚望殿中而去,待转过几处楼亭,他终于来到了刘协所处之所。
“司徒,”远远望见江哲,刘协微笑着唤道。
刘协与江哲,早先便有矛盾,而后随着刘协的刻意接近,两人之间虽说不是交厚,亦是有些情谊,更别说刘协厌烦了每日望着曹操那冷板的脸,刹那间望见江哲,心中自是有些暖意。
不得不说,江哲给人的第一印象,实在不愧他‘大儒’的名号。
“臣江哲,见过陛下,”江哲拱手施了一礼,不管在何时何地,他始终无法习惯叩拜。
“爱卿且平身,”随着刘协岁年的增大,又深悉了江哲性格,是故也不在乎,抬手微笑说道,“朕早时便听闻司徒留在徐州,心中颇为遗憾,不想今日司徒且来看望朕,呵呵……司徒何时到的许都?”
“便是今日,距现今已有一个时辰余……”江哲的面色显然不是很好。
“唔?”刘协疑惑得望着江哲,诧异问道,“莫非司徒乃是途中染了风寒?为何气色如此之差?”
“非是风寒,”江哲摇摇头,一面从怀中取出玉带,一面叹息说道,“陛下,如今天下未平,何苦节外生枝?”
望见那眼熟的玉带,刘协只感觉背上一凉,好似有道冷气顺着脊椎直冲脑门,不禁叫他打了一个寒战,瞪着双眼急色说道,“此物……此物……”
望着结结巴巴的刘协,江哲心中暗暗一叹,轻声说道,“陛下可识得此玉带?”
刘协面色涨红,深深吸了几口气用以平复心神,故作平静地说道,“司徒,此物甚是眼熟,好似是朕皇宫之物……”
“确实如此,然陛下乃将此物赐给了国丈董承……”
刘协面色一滞,苦声说道,“司徒何以逼迫如斯……”
“逼迫?”江哲愣了愣,甚感好笑得摇摇头,径直走到烛台跟前,就火将玉带点燃,望着渐渐燃起的玉带,江哲沉声说道,“陛下,孟德乃是忠义之士,陛下又何以逼迫如斯?”
见江哲就火点燃了玉带,刘协为之动容,待听闻江哲后面这句,他确实挥手指了指左右,哂笑说道,“司徒且观朕,笼中之鸟,且是言朕也!”
江哲皱皱眉,望着火光沉默半响,随即再复沉声说道,“陛下错了,孟德确实是忠义之士……”
“忠义?”刘协冷笑一身,大声说道,“目中无朕,将朕软禁在此,此人也叫忠义?”
“唉……”回头望了一眼怒气冲冲的刘协,江哲自是知再说无益,抖了抖玉带好叫它烧个干净,随即拱手辞道,“也罢,陛下且好生歇息……至于此物,臣不曾窥探,亦不曾转手他人,陛下且可安心,臣告退!”
“且慢!”刘协也不知自己为何要叫住眼前这人,只是一时间心中涌出一股难以表述的情感。
“司徒……恩,朕是问……司徒当真不曾看过?”见江哲望着自己,刘协一时之间竟是找不出话题。
“呵呵,”江哲摇摇头,淡然说道,“臣素来不喜诓骗他人,不曾窥探,便是不曾窥探!”
“司徒且勿动怒,”也不知怎么,对阵大将军曹操亦是无几分惧色的刘协,对面着面色平淡的江哲,却是心中有些惶恐,急切拉过江哲上座,好言劝道,“朕乃是一时口误,司徒且莫要动怒,敢问司徒,为何要助朕?”说着,他的眼神闪着期待。
“非是臣以助陛下,”岂料江哲丝毫面子也不给刘协,淡然说道,“臣只是不想许都再生枝节罢了,陛下一诏,聊费气力,然恐会酿下滔天祸事……”
“嘿,”刘协面上好不失望,摇头自嘲一句,随即望着江哲凝声问道,“敢问司徒,旧日司徒公待司徒如何?”
“陛下莫非还欲说臣?”江哲淡淡一笑。
“非是如此,”刘协正色说道,“还望司徒明言!”
江哲一愣,不明刘协为何有此一问,点头说道,“臣之伯父待臣,自是极好……”
“那为何司徒且不尊司徒公之遗命,辅朕左右,造福汉室?”刘协正色问道,“朕比之曹孟德,究竟是何处不如他?”
“实言?”
“实言!”
“那好,”江哲点点头,正色说道,“臣早在洛阳便曾见过陛下一次,当日陛下谈吐、气质,亦是非常人所能及,然而如今,臣却是丝毫看不到陛下往日之气度,每日计较权力得失,敢问陛下,陛下当真有信心平定天下战乱?”
“朕自是……”说了半截,望着江哲凝望着的眼神,刘协顿感压力颇大,犹豫说道,“凭心而论,治国之道,朕自是熟习,对于征战,倒是……”
“那为何陛下乃将孟德视为仇敌?”江哲摇头说道,“臣久与孟德为友,对于他之脾性,自是心中甚晓,他平生之志,便是匡扶汉室,平定天下,陛下某非忘却了,当日诸侯止步洛阳之时,董氏余孽逃窜西凉之际,乃是何人率兵前去围剿?”
“……”刘协几次张口欲言,随即却又默然。
“陛下之心,乃在皇族汉室;孟德之志,却在天下百姓,是故,臣愿辅之,略尽绵薄之力……”
“原来如此,”刘协点点头,喃喃说道,“乃因朕太重权势,才得此报应么?”
“报应之说,臣向来不信!乃是陛下尚且年幼,还不甚明了何为大局,敢问陛下,皇室与天下百姓,孰轻孰重?”
“……”望着江哲,刘协欲言又止,待半刻之后,他深深吸了几口气,沉声说道,“在朕心中,自是大汉社稷为重,皇室基业为重,敢问司徒,朕身为天子,错了么?
“陛下无错,”江哲淡笑着起身,哂笑说道,“然孟德与臣亦是无错,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盖因我等志向不同,是故落到如今局面,若是陛下与孟德和解,何愁天下不定?唉,陛下且好生歇息,臣告退!”
“司徒慢走……”刘协一声叹息,他自是明白,自己已是不可能再收服此人,心中颇为遗憾,但是遗憾之余,他却是在深思:自己与大将军曹孟德之间,是否真是如江哲所说,乃是因不必要的夺权而渐渐疏远……
待江哲离了殿堂,不曾走远,便望见曹操颇为休闲得坐在庭院中的石凳上。
望见江哲来,曹操自然起身伸了伸筋骨,哂笑说道,“殿中那位欲留守义吃饭?何以如此之久,从不见他与操聊得这般久……”
“呵呵,”江哲轻笑一声,与曹操并排离开皇宫,途中自是将殿中情景如数告之,就连烧了玉带也不欲掩瞒。
“守义确是仁善,然此子岂分好歹?”曹操冷笑说道,“我曹孟德对大汉自思并无丝毫亏待之处,然此子如何对操?我心甚寒!罢了,我等且回府……”说着,曹操忽然想起一事,狡黠说道,“守义还不曾归府吧……”
“孟德问得甚是荒谬,哲与你一同到的此处,何来空闲归府?”江哲一头雾水地说道。
“嘿嘿,如此甚好,”曹操笑着拍拍江哲肩膀,嬉笑说道,“今日操且去你府上喝酒……”
“为……为何?”
“天机不可泄露!”曹操的神情甚是玩味。
不说江哲与曹操且归司徒江府,我等且来说董承!
被江哲出言一吓,董承几乎是一路急奔归了自家府邸书房,对里面的一人急声说道,“大事不妙!”
只见书房中的那人转过身来,正是司马懿,当初曹操撤换禁卫,软禁天子之际,司马懿便来到了董承府上,反正董承因是国戚身份,家中藏书自是不少,司马懿自是乐得在此。
“国丈何以如此慌张?”望着惊得满头冷汗的董承,司马懿心中甚是不屑,望着书本淡淡说道,“可否言与在下?”
“仲达,”董承转到司马懿面前,惊声说道,“陛下赐予的诏书,被江哲夺去了!”
“啪!”司马懿猛得合上书本,疑惑问道,“什么诏书?”
“乃是陛下亲笔写的诏书!”董承说了一句,随即便将事情经过如数说出。
“你等欲寻死耶?”司马懿冷笑说道,“如此浅薄之策,在下不信大将军不曾发觉,国丈当是要庆幸,庆幸司徒江守义乃取了此诏书去,如此一来国丈的性命倒是保住了……”
“为何?”董承哑然问道。
轻轻翻了一页书,司马懿淡淡说道,“依在下之见,当时大将军不曾说破,乃是欲放任国丈施为,听闻‘欲要取之、必先予之’,待得国丈召集同僚之际,大将军再发兵一网打尽,岂不是更妙?”
“如此说来,江守义反倒救了老夫一命?”董承颇为愕然。
淡淡瞥了一眼董承,司马懿哂笑说道,“国丈莫要掉以轻心,依在下之见,大将军必然不会善罢甘休,在下乃奉劝国丈一句,好生待在府内,当保无事!”
“这如何使得?”董承沉声喝道,“如今陛下失势,为曹孟德所欺,那江哲更是可恨,竟敢夺陛下所赐之诏书……”
“国丈意欲如何?”司马懿凝神望着书本,随口问道。
“当是要联络忠义之士!”
“哦?莫非国丈还欲行此前在许都的兵戈之事?”
“岂能那般!”董承沉声说道,“此番却是要好生计较!”说着,他走了出去。
瞥了一眼董承离开的背影,司马懿冷然哼道,“徒然为之,自寻死道!”
而与此同时,江哲与曹操也回到了司徒江府。
在许都住惯了之后,在徐州住了一阵,江哲有些不习惯了,此回回到自家府邸,望着这熟悉的一切,江哲终于感受到了一种家的感觉……
“孟德,请……”江哲颇为客气得说了一句,却愕然望见了曹操面上不怀好意的笑容,顿时古怪问道,“孟德,为何笑得这般怪异?”
“操何时笑过?”曹操一脸正容得说道。
凝神望了半响,江哲还是看不出其中有什么蹊跷,心中自是有些狐疑,待领着曹操入了自家宅邸,逢转角处时,江哲的眼神忽然闪过一人,随即便是哎呀一声呼痛声……
很是愕然地瞅了瞅自己靴子上的脚印,又望着眼前叫痛的……少女?
“你……”指着那少女,江哲惊愕问道,“你是何人?为何在此处?”
也不怪江哲疑惑,许都司徒江府来来回回就那么些侍女,对此,江哲至少有个印象,但是面前的这位,江哲却是甚感眼生。
岂料对面那少女小嘴一撅,反口说道,“你又是何人?我为何不能在此处?”声音好似铃铛之声一般,极为清脆。
“这……”江哲一时间有些愣神,环视四周,喃喃说道,“没错啊,这是我府上啊……”
江哲身后曹操失笑说道,“确实没错,我等如今正是守义你府上……守义,仅仅半年,竟是连自家府邸也认不得了?”
曹操的话自是给足了江哲底气,只见江哲朝曹操讪讪一笑,随即转头沉声说道,“你是何人?为何在我府上?”
“你府上?”那少女指了指江哲,诧异得上下打量了一下江哲,见江哲一身华服荣冠,犹豫着小声问道,“你……便是江……江……”
“在下江哲江守义,”江哲稍稍一拱手,郑重说道,“如今我来问你,你是何人?为何在我府上?”
对面那少女好似吃了一惊,吐了吐舌头,竟是转身就跑。
望着她一瘸一拐的跑远,江哲哑然失笑,一回头却正巧望见曹操玩味的笑容,顿时出言问道,“孟德,究竟这……可否为哲解惑?”
“嘿,守义自家之人,操如何知晓?”曹操哈哈大笑,摆明了他是知道其中缘由的,但是他就是不提及。
摇摇头,江哲颇为无奈得走向后院,想去向管家的老王问个明白,没想到还没走几步,却见老王与两名青年站在院门处等候着……
“老王,”江哲上前唤了一声,随即望着老王身边那两位青年疑惑问道,“这二位是……”
“乃是老朽远方侄子,去年年关到的许都,乃是欲将老朽接去……”老王、亦或称之为黄承彦,望着江哲笑着回覆道。
“哦?”江哲愣了愣,对那两人笑着点点头,随即疑惑问道,“老王,府中可有外人至?”
“外人?”黄承彦神色玩忽,且笑着摇头说道,“不曾……不过,倒是有两位乔公族人住在府中……”
“乔公的族人?哦,对了,他是托我照顾他族人的……”江哲点点头,皱眉问道,“除去此些人,并无其他人在府中?”
“并无……”
“这就奇怪了……”江哲喃喃一句,忽然心中一动,出言说道,“在我府上暂居的乔公族人,是男是女?”
“哈哈,”还未及黄承彦说话,曹操哈哈大笑,指着江哲说道,“守义如此多智之人如何还不明白?方才撞到你的,正是乔公族人之女!”
“什么?”江哲有些愣神,正在此刻,远处走来一名府中侍女,上前对江哲盈盈一礼,口中说道,“老爷,夫人且唤老爷前去……”
“哪位夫人?”江哲回了一句,顿时叫身边的那几位脸上露出几分笑意。
“乃是大夫人相召,大夫人乃吩咐奴等,若是老爷归府,便让老爷去夫人房中……”
“秀儿?秀儿怎么了?”江哲面色有些着急。
“这……奴且不知……”
“啧!”江哲心中一急,急忙向府内深处疾走而去,口中丢下一句话,“孟德,等我片刻……”
“哎……”黄承彦本是欲对江哲述说离开之事,岂能料到江哲说走便走,唤也唤不住。
“嘿,”朝着远处的江哲,曹操失笑喊道,“守义且去,我自去你府中库藏取酒!”
“咦?”时黄承彦身边穿白衫的青年闻言甚感惊奇得望着曹操,待细细一望时,眼中更是充斥着惊色。
“唔?”曹操心中乃动,望了眼那人,因已知是江哲府上老管家的远方侄子,也不欲见怪,笑着说道,“两位如何称呼?”
只见两名青年对视一眼,拱手说道,“在下诸葛孔明(徐元直)!”
“哦,”曹操点点头,忽然望见两人手中的包裹,疑惑问道,“你等欲离此地?”
只见诸葛亮拱手回答道,“我等乃是寻叔父而来,如今既是寻得,自是要带他老人家归故乡而去……”
“恩,孝心可嘉,甚好!”曹操赞誉一句,望着黄承彦笑道,“老王,你有两位好侄儿啊!”
“呵呵,此亦是老朽之幸,多谢大将军!”黄承彦笑呵呵回道。
“这倒不必,”曹操面含微笑,见一老二小三人均是手持包裹行囊,点点头向院内深处走了几步,随即又转身说道,“依我之间,守义不待个把时辰,想来不会出来,你等不如先且回去放下行囊,待他出来之后再告辞,亦是不迟……”
“这……”只见诸葛亮犹豫了半响,望着黄承彦小声说道,“岳父,小婿已是打点好了一切,小婿叔父遣来接我等的马车亦在府外不远处侯着,这……”
“也罢,反正也不是重要事……”黄承彦点点头,对曹操拱手说道,“如此,且劳烦大将军替我扥转达一句,荆州路途遥远,我等便不面辞司徒了……”
“尔等久侯在此,心意已到!”曹操笑着回了一句,虽对黄承彦如今唤江哲司徒有些疑惑,但也不是很在意,且笑说道,“荆州此行,却是路途遥远,途中又有战祸,尔等当是要谨慎……”
“多谢大将军!”黄承彦等三人拜了一句,随即走出江府。
时黄承彦身边徐庶疑惑问道,“方才黄师本是可向司徒告辞,为何不说?”
黄承彦摇头说道,“非与不欲,实不能也,如今曹孟德与景升不合,而老夫与孔明,皆与景升有亲,如此老夫如何说起?也罢,子师之侄婿既然安然而归,老夫自也好离去,也不欲他唤我一声世叔了……”说是不欲,但是黄承彦心中还是甚感可惜。
皆因观尽世人,如顽石般庸庸碌碌者且多,而诸如江哲、诸葛亮、庞统、徐庶等,则是少之又少……
ps:困死我了……
第五十七章 国事家事(二)
诸葛孔明,这个历史中多智近妖,为报刘备知遇之恩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人物,也是江哲前世所敬重的人物,就这样,在江哲的眼皮底下离开了许都,归了荆州……
而如今的江哲自是不知情,他正急急忙忙得前往秀儿的居卧。
只是待他推开门的时候,却愕然发现秀儿好端端得坐在榻边,不过神情好似有些不对……
“晟儿呢?”江哲问了一句,欲探探情况。
“铃儿与晟儿,都由贞儿妹妹带着呢……”秀儿嘟着嘴回道。
“怎么了秀儿?”江哲走到秀儿身边坐下,却见秀儿嘟嘟嘴,小脸紧绷着,委屈得望着江哲唤道,“夫君……”
“恩,我在我在,”江哲搂了搂心爱的女人,诧异问道,“今日是怎么了?身体不适?”
只见秀儿幽怨得望了江哲一眼,咬着嘴唇幽幽说道,“夫君,听说府上来了两位乔公族人……”
“哦,”江哲恍然大悟,笑吟吟得望着秀儿,而秀儿的小脸顿时绯红,娇声嗔道,“妾身且说正经事呢……此事夫君知晓?”
“知晓知晓,”江哲故意逗着秀儿,待秀儿嘟嘴生闷气之时方才撩着她的发梢笑道,“为夫与秀儿三人一同去的徐州,如何知晓许都府中之事?不过方才我倒是见过一个,莽莽撞撞的……”
“夫君就知道欺负妾身,”见江哲如此,秀儿展颜盈盈一笑,咬着嘴唇轻笑得逗着自家夫君道,“夫君,乔公此前的付托,怕是别有用心吧……”
“嘿,”甚为爱怜得,江哲轻柔地刮着秀儿的滑润的脸颊,且笑说道,“莫要胡说,乔老头当初说的时候,已是病入膏肓、无回天之力时候,他呀,也就因为江东战火,担心祸及其族人罢了,是故乃托为夫加以照料……”
“哦,”秀儿轻笑一声,眨眨眼俏皮说道,“那为何乔公不托付曹公,且托付于夫君呢?论交情,曹公乃是要唤乔公世叔呢,想来自是不会怠慢……”
这倒也是啊……听闻秀儿如此说,江哲心中也有些怀疑,再回想起方才曹操不怀好意的笑容,心中却是笃定……
但是想归想,说却是不能这般对秀儿说的,于是江哲嘿嘿一笑,挤眉弄眼得对秀儿说道,“秀儿,你看为夫,是否是很让人安心?”
“噗哧,”秀儿掩嘴一笑,随即点点头柔柔说道,“夫君所言极是,确实如此……”说着她倚在江哲怀中,颇为羞涩说道,“夫君,妾身休养了两月,已是康复如初了呢……”
“真的?”江哲虽说有些意动,但是却实在不敢拿秀儿的身子开玩笑。
“真的呢,”只见秀儿一面搂着自家夫君的脖子,一面在他耳边柔柔说道,“妾身岂敢欺骗夫君……待入夜,妾身再好好侍奉夫君,同以往一般……
听着这柔情绵绵的话语,江哲顿感胸口有些火热,咳嗽一声说道,“这个……恩,既然秀儿身体康复了,唔,为夫也是很欣慰啊……恩,这个……晚上记得给为夫留门……”
“噗嗤,”偷笑一声,秀儿满脸满足之色,随即好似忽然想起了什么,抬头对自家夫君说道,“夫君,不曾见过府中那两位女子么?”
“只见过一个,”江哲疑惑问道,“怎么了?”
“妾身的意思是,”望着江哲,秀儿正容说道,“且不管其他事,既然夫君受乔公之托,而府中那两位,确乃是乔公族人,是故夫君身为主人,当是要前去见他们一面,以全礼数……”
“唔……行!”江哲犹豫片刻,点头说道,“那我便去见见此二人,你且好生歇息……”说着,他俯身在秀儿脸上一吻,哂笑说道,“切记给为夫留门哦,还有,不许先睡,若是我来了,而秀儿却睡下了,看为夫怎么……”
“哎呀,妾身省得,”秀儿娇羞得推了推江哲,是以催促。
乐呵呵得走了出去,江哲随便问了一名府中下人,便知晓了乔公那两位族人之女所居之地,抬脚便走。
但是走着走着,他却忽然拐了一个弯却又回来了,不过却不是回秀儿居卧,而是径直去旁边不远处蔡琰的屋子。
而此时蔡琰正在屋内细心地擦拭着焦尾琴,忽然听到门口动静,一抬头望见江哲走入,急忙起身见礼。
“妾身见过夫君……”
“昭姬,我说了多少次了,你我之间还需见礼?”江哲笑着走到蔡琰跟前,望了眼桌上翻开的琴谱,只看了一眼便已是感到头胀不已。
“夫君说的是,只是妾身时而忘却……”蔡琰微笑着回了一句,望着江哲疑惑问道,“夫君不是与曹公一同出去了么?”依她所想,自家夫君只要是与曹操一同前去的,自是不到夜深不会回来,回来之后或是去秀儿处,或许是来她处……使坏……
好似明白了蔡琰所想,江哲很是尴尬得咳嗽一声,口中说道,“昭姬,今日为夫此来,乃是有一人欲询问你的意思……”
“咦?”蔡琰心中甚感疑惑,走到江哲面前轻声说道,“夫君有事便问吧,若是妾身能帮得上,亦是心中乃荣……”
于是江哲便将秀儿的话如数对蔡琰述说。
“姐姐说的是,”蔡琰颔首说道,“夫君既然受乔公之托,理当如此,不过,夫君,乔公虽说将他族人托付于夫君,然此二位女子均未曾出阁,长久住在我等府中,怕是有些不妥……”
“有何不妥?”江哲下意识问了一句,随即忽然醒悟过来,点头说道,“确实不妥,依昭姬之见,如此才是妥当之举?”
“依妾身之见……”蔡琰皱皱眉想了片刻,随即抬头说道,“夫君不如在许都另择一院,让此二人居住,平日多加照料便可,如此一来,既全了乔公所托,不叫夫君失信于人,又免除了流言蜚语……”
“对,就这么办!”江哲点点头,一面向外走去,一面口中说道,“如此,我先过去一趟……”
“夫君,”蔡琰哪能料到江哲说去便去,待追到门外时江哲早已走远了,她脸上顿时露出一副无奈的笑容。
“夫君真是的,哪有现在就去的,当是要先遣下人通报一声呀……”
而与此同时,司徒江府内院一角!
“姐姐,姐姐,”乔瑛急急忙忙得跑入屋子,看她气喘吁吁的样子,凝神于案上画卷的乔薇皱眉说道,“瑛儿,慌慌张张成何体统?若是被下人看到,岂不是叫人看轻了……”
“哦,”乔瑛嘟囔着应了一句,一瘸一拐得走到自家姐姐身边。
“咦?”乔薇这才发觉妹妹的不妥,皱眉问道,“瑛儿,你的脚怎么了?”
“还不是那家伙……”恨恨得说了一句,乔瑛忽然反应过来,急色说道,“姐姐,那江……江司徒回来了……”
“……此事姐姐已是知晓了,”没想到乔薇一丝惊异面容也无,点头说道,“方才姐姐我还与司徒三位妻室碰巧撞见,那时你乃在庭院中嬉戏,是故不曾看到……对了,你的脚怎么了?”
“崴了!”乔瑛嘟囔说道,“方才一不留神,差点撞到他……”
“什么?”乔薇持笔的手一抖,一滴墨汁登时落下,在画卷中溅开,半成的画卷中,一处墨迹甚是显眼。
“真可惜,姐姐怎得如此不小心……”乔瑛嘀咕一句。
“你还心思说我?”乔薇皱眉放下手中之笔,沉声说道,“姐姐问你,可曾致歉?”
“又不是我的错,为何要致歉……”乔瑛嘀咕道。
“瑛儿,姐姐与你说了多少次,许都非是我等居第丹徒,其中显贵自是我等得罪不起的,更别说他贵为大汉司徒,你如此岂不是辜负了伯父一番好意?试问,若是无江司徒照料,我等乔氏族人,如何在许都存生?妹妹,你何其不明耶!”
“姐姐莫要说了,等会瑛儿便前去致歉,可好?”对于自己颇为严厉的姐姐,乔瑛还是有些惧怕的。
“不必等会,此刻便去……唔,姐姐与你一道去!”说着,乔薇乃回身从旁边案上取过外衫披上,忽然听到妹妹一声惊呼,回头皱眉说道,“你又有何……”
说了半截,乔薇的话语戛然而止,她分明望见有一人面色温和,站在屋外敲了敲门,那敞开的门,口中轻笑着说道,“致歉便不必了,想来这位小姐也绝非有意,恩,在下江哲,有一事乃欲与两位商量,可否容我入内详说?”
他便是大汉司徒……望着眼前这位比自己大来不到三四岁的青年,乔薇心中很是诧异,虽然曾从伯父的书信中得知了个大概,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此人是这般的年轻。
对视着江哲的眼神,乔薇面色没来由一红,随即忽然反应过来,急忙行礼说道,“司徒说的哪里话,此乃司徒之府邸,我等乃是受司徒庇护,岂敢倨傲?司徒请!”
此女和昭姬好像啊……望着乔薇,江哲心中也是暗暗诧异,当然了,他所说的像,却是指面容,而是指气质。
难道出身世家的千金大多如此?江哲好笑得摇摇头。
“司徒为何发笑?”见此人望着自己摇头发笑,乔薇乃望了望自己全身上下,却是不曾发现些许纰漏之处,是故乃有此问。
“哦,无事无事,”江哲颇有些尴尬,拱手礼道,“在下江哲、江守义,往日承蒙乔公多加提携,心中是感激,敢问两位,哲如何如何称呼二位?”
见江哲身为司徒,亦是这般有礼,乔薇顿时对此人有了好感,盈盈一礼拜道,“小女子名薇,她乃小女子之妹,名瑛,妹妹,还不速速见礼?”
“哦,”乔瑛嘟着嘴应了一句,很不情愿得拜道,“瑛儿方才冲撞了司徒,还望司徒见谅……”
“呵呵,”望着乔瑛,江哲微笑说道,“回头我叫府上下人送些药敷之物过来,别站着了,恩,我们都坐着说吧。”
说着,江哲乃率先就坐,乔瑛望了望江哲,又偷偷瞧了瞧姐姐脸色,也复身坐下,还笑嘻嘻得对江哲说道,“你人还挺好的,你知道不,被你那么一撞,可疼了……”
“瑛儿!”乔薇急色呵斥道。
“无妨,”江哲挥挥手,望着乔瑛笑呵呵得说道,“没弄错吧?可是你撞到我的,怎么可以颠倒黑白呢……”
“可是……我哪知道你会从那里过来,若不是你,我也不会崴了脚,可疼了……”乔瑛小脸紧皱,自是满面苦色。
“哈哈,”江哲轻笑一声,逗她说道,“若是在下没记错的话,可是你无意踩到了在下,方才……”
“是么?”乔瑛眨眨眼,细细一想,随即讪讪说道,“好……好似是这样啊,不过……”
“好了,”乔薇此刻走了过来,抚了抚妹妹的头发轻声说道,“司徒如此大量,不予见怪,瑛儿休要再胡搅蛮缠了……”
“我哪有胡搅蛮缠……”乔瑛不满得说道,待一看姐姐面色,顿时小嘴一嘟,嘟囔着不说话。
“呵呵,”摇摇头,江哲望着乔薇说道,“两位来自何处?恩……抱歉,在下受乔公所托乃是如此,心中甚感心愧,两位小姐莫要见怪……”
“司徒说得哪里话,司徒身为朝中重臣,诸事繁忙,我等之事乃是小事罢了,”乔薇且笑着说道,“司徒从徐州得胜而归,虽说有些迟了,然小女子也要恭贺司徒一句,至于小女子等人,乃是从江东丹徒而来,因战祸前来投靠司徒……”
“投靠?呵呵,”江哲淡淡一笑,摇头问道,“算不得投靠,既然在下已应允了乔公,自会好生照料你等,对了,你等所来之人,有几何?”
乔薇略微一思索,轻声回话道,“陆陆续续,如此怕是有百余人了吧,只不过恐司徒见怪,是故乃叫他们在府中寻了一宅邸住下……”
“哦,”江哲点点头,忽然出言说道,“如此……恩,两位,在下此来乃是有一事欲与二位商量……”
“司徒但谈无妨……”
“恩,是这样的,”江哲显然有些筹措,犹豫着说道,“两位尚且是待嫁之身,居在我府上怕是有些不妥,为二位名誉着想,不如叫我在许都寻一宅邸,你等搬去此处,可好?”
“司徒这是何意?”乔薇秀眉凝起,神色复杂得望着江哲淡然说道,“虽说我等此时乃是投司徒而来,然随身亦带着些许财帛,想来一处寻常宅邸,小女子还是买得起的,不劳司徒挂心,若是司徒实不欲待见我等,小女子请辞!”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见乔薇有些误会,江哲连忙解释道,“小姐别误会,在下不是这个意思,在下乃是为两位声誉着想,试问,二位尚未出阁,乃是待嫁之身,住在我府上,怕是多有不便,小姐且安心,既然江某受乔公所托,自当妥善安顿你等,切不会有半点怠慢……”
但是不管江哲怎么说,乔薇还是用不信任的眼神望着江哲,叫江哲好生无奈。
“这样吧,我乃就近寻一处宅邸,二位且搬去,若是有事,乃江某己所能及,江某力不容辞,可好?”
江哲自是费尽口舌,但是乔薇却是深深望了他一眼,叹息说道,“小女子明白了,不过此事且不劳司徒,小女子自会遣族人在许都购一处宅邸居住,倘若力有不迭,我等便归丹徒去,切不会让司徒难做……想来江东兵祸已消,我等便是归去亦无妨……”
“不……这……”听闻乔薇如此说,江哲自然面上尴尬。
“然,”乔薇咬着嘴唇,神情犹豫得望着江哲求道,“然今日天色已晚,小女子乃厚颜求司徒容我等再居一晚,明日我等便收拾行李,断然不叫司徒难做,可否?”
“我……我真不是那个意思……”江哲真是有苦说不出,明明是好意,怎么会变成这个局面呢?
神色复杂得望着江哲,乔薇幽幽说道,“……自小女子收到伯父,乃时时且在猜测司徒是何等人物,为何叫伯父如此推崇,然如今一见,却叫乔薇好不失望……瑛儿,且收拾行装,明日一早,我等便唤了族人,回丹徒去!”
“咦?”只见乔瑛的面色好不古怪,迟疑着问道,“姐姐不是说要在许都购一处宅院么……”
乔薇乃幽怨得望了眼江哲,摇头说道,“算了,许都虽是繁华,然非我等可居之地……”
“哦,”乔瑛鼓着脸颊应了一声,径直往内屋而去,还没走上几步,却被江哲唤住。
“算了,别去了,”江哲摇摇头,望着乔薇真挚说道,“小姐当真误会在下了,在下断然没有将小姐等人置之不理的念头,实是为二位声誉着想……也罢,既然如此,你等且不怕流言蜚语,在下又有何惧?两位且在府上安心住下,若是有些缺物,大可吩咐下人制备……许都虽是繁华,然岂有可居不可居之说?”
“……司徒所言,当真?”乔薇小心得望着江哲脸色。
“唔,江某从无虚言!”江哲点点头,起身走向门边,口中说道,“既然如此,我先且告辞,恩……我府上有些冷清,若是两位倦了,不妨出去走走……”
“如此……小子多谢司徒了,不过司徒所说的清静,却恰好是小女子平身所喜……瑛儿,恭送司徒……”
“哦,”乔瑛乖巧得应道。
“不必了,此乃我家中,我岂会摸不着路?”摇摇头苦笑一声,江哲且走了出去。
乔瑛悄然走到门前向外望了一眼,随即回头说道,“姐,他真走了……”
“呼,”乔薇重重呼了口气,犹豫着走到门边,凝神望着那远去的背影,喃喃说道,“此人确实如伯父所言,乃天下少有的仁厚重信之士,如此欺他,姐姐我心中甚是愧疚……”
“姐,”乔瑛疑惑问道,“为何姐姐定要留在江府中呢,就按他说的不是也挺好么?反正看他不像是坏人,自不会诓骗我等……”
“瑛儿,你尚且年幼,对于此间之事,你不甚明了,我等初至许都,在许都并无多少人脉,如此许都权贵岂会将我等族人放在眼中?是故,姐姐乃欲向此人借势,好叫许都之人断然不敢小觑我等,如此一来,我族人自是容易在许都落脚……住在江府之内,与住在江府之外,差别如同云泥……此人却是不叫我失望,然,我却叫他失望了……”
“嘻嘻,”有些听不明白姐姐的话,乔瑛自是笑嘻嘻得说道,“方才姐姐还说要归丹徒呢,爹爹让我等先来,他且留在丹徒变卖宅院,如今怕是已我等可住之地,难道姐姐就不怕那人当真就那么不管了,那我等可怎么办?”
“他……不会的!”乔薇盈盈一笑,轻声说道,“一个人或许可以用话语欺骗他人,然眼神却是骗不了的,此人眼神真挚坦然,确实乃是君子无疑……”
“姐姐不让我骗人,但是姐姐自己却是……哎呀!”说了半句,乔瑛皱起脸,紧紧地捂着脑袋。
“休要胡说,姐姐何时欺骗他了?”乔薇白了一眼妹妹,正色说道,“待族人乃在许都安定下来之后,姐姐自会对他说出实情,求他谅解,再者……再者……”
“再者什么?”乔瑛好奇问道。
“啧!”乔薇面色顿时一红,咬着嘴唇说不出话来,然随即她却是皱眉说道,“瑛儿,至到许都之后,你每日嬉戏玩耍,教你的琴艺怕是已被你忘得精光了,还不速速去温习一番?”
“姐……”
“快去!”
“哦,”嘟嘟嘴,乔瑛很是不满地走到内屋去了。
待得乔瑛离去,乔薇却是轻笑着摇摇头,回身走到书桌之后,望着那幅被墨迹染污的画卷,喃喃说道,“可惜了……”
但是随即,她却皱皱眉,提笔在画卷旁边写上四个字:诚诚君子!
而与此同时,江哲却是一脸苦笑着来到前堂,望见曹操坐在桌案边,自斟自饮,好不自在。
“孟德好是悠闲啊……”江哲面色古怪得说道。
“咳咳,”冷不防被江哲一吓,曹操竟是被酒水呛得连连咳嗽,口中说道,“守义何以如此不道义!”不过看他面色,好似有些诧异。
“我不道义你道义?我算是明白了,你今日为何要来我府上喝酒,感情你是来看好戏的?”
“这个……”望着江哲脸上不怀好意的笑容,曹操面色一正,正色说道,“守义且慢,你可知你府上老管家辞去远走了?”
“辞去远走?老王?”正撩着袖子的江哲愣了愣,疑惑问道,“跟他那两位侄子走了?方才?”
“如何是方才?一个时辰之前!”曹操面色不动声色,亲自倒了一杯酒给了江哲,点头说道,“依操平生阅人之见,老王两位侄子面相不俗,谈吐有度,日后可成大器!”
“那你怎得不收之麾下?”江哲哂笑一句,接过曹操递来的酒杯,随即皱眉说道,“唉,怪我方才有些孟浪了,老王乃帮我甚多,理当相送……方才也没与老王两位侄儿互通性命,此回却是失礼了……”
“呵呵,”曹操轻笑一声,随即沉思说道,“他二人叫什么来着,哦,一个唤作诸葛孔明,一个唤作徐元直……”
“噗……”心中大惊,江哲一口酒水喷出,瞪大着眼睛望着曹操,竟是被惊得说不出话来。
诸……诸葛亮?徐庶?我靠……
Ps:好困……
第五十八章 国事家事(三)
插肩而过,确实是一件令人极其遗憾的事……
在曹操淡然地说出那个名字的时候,江哲心中已是惊得无以附加,二话不说径直疾走到府门外,环顾四周,然此刻府外街道虽是热闹得人流涌动,但是却没有江哲希望见到的那位……
未来的蜀国丞相,诸葛亮!
本欲策马追赶一番,但是江哲一回想,既然他们已是离去了一个时辰有余,有如何追得到?
诸葛孔明、徐元直,俱是这个时代顶尖的谋士啊……重重叹了口气,江哲唯有反身回府,心中自是无比的遗憾:如此贤士竟是从自己眼皮底下活生生的走过,然自己却是懵然不知,若是自己早早便知道他们身份,说什么也要将他们留下来,若是他们不愿留下……
不愿留下我也要将他们截下!心中恶狠狠地一转念,江哲又哑然失笑,事到如今,再想又有何用?
“守义?”望着江哲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还是方才的不告而别,曹操心中有些疑惑,诧异问道,“守义为何如此模样?还是方才……”说了半句,他皱皱眉,心中好似明悟了一些事,迟疑问道,“莫非那二人……”
“大才……不,国士之才!”江哲沉声说道。
“唔?”曹操一愣,随即脸上露出几分玩味的笑意,揶揄说道,“比之守义如何?”
摇摇头,江哲苦笑着说道,“那二位均是有真才实学,哲如何比之?可惜如此国士乃与孟德失之交臂……”
“守义,”不知怎么,曹操心中涌出难以遏制的感动,拍拍江哲的肩膀郑重说道,“守义何必如此自谦?在操眼界之中,守义乃是无双国士,若无守义相助,操如何会有如今局面?当初京师之中,区区一官宦之后,如今贵为当朝大将军,此前操却是想也不曾想过……”
“非我之力,”复身在曹操对面坐下,江哲摇头说道,“乃是文若、奉孝、志才、公达、仲德等贤良相助,乃使孟德有如今局面,区区一哲,又何足道哉?”
“守义过谦了!”曹操举着酒坛给江哲倒了一杯酒,随即凝神望着江哲,点头说道,“操亦知文若、奉孝等乃是难得之奇才,然,操却最重守义你,守义可知为何?”
江哲愣了愣,他自是从曹操眼中望见了浓浓的真挚,且笑说道,“还不是因我当初在洛阳之际便与孟德交好,是故……”
“此乃其一,且不可以此盖全!”曹操皱皱眉摇摇头,凝神说道,“文若亦是王佐,才识品德俱是上佳这自是不必说,然他过于仁厚,以至于不免有些妇人之仁,若是掌兵,日后怕是要为他人所趁!”
“咦?”江哲还第一次听曹操评论他麾下的重谋,顿时好奇心起,诧异问道,“那奉孝呢?”
“呵呵,”曹操淡笑一声,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桌案,口中缓缓说道,“奉孝乃兵法大家,对于军中之事、用兵之法、诡诈之道,且是烂熟于心,每每成竹在胸、出计在前,当初兖州得以击败吕布,实乃奉孝出力,然他对于内政营生之道,且不是那般熟习,实是可惜……”
“嘿,还真有些道理……”江哲被曹操说得面上露出,继续问道,“那志才、公达、仲德又如何?”
“志才亦是贤士不假,出策与奉孝颇为相似,若是奉孝所行之策称之为‘奇’,志才之策便是‘险’,颇有些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意味,若是碰到智谋不如他者,自是被他玩弄于鼓掌之上,但若是对面智谋与志才且在伯仲之间,那么,最后唯有两个结局,或许是大获全胜,亦或是惨败而归,且不会平局……
公达为人谨慎,且是精通兵法、内政,让他统揽全军后勤,操甚是心安,乃他最大的不足之处便是太过于温和,行事过于小心,有些优柔寡断,战场之上,时机稍不足以为帅统率三军……
至于仲德,他之所学乃师承法家学术,疏于兵法而精于内政,然他行事却是有些失却人情,欲行之策乃是以严法酷刑御下,其下之人皆是畏惧,不敢造次,然若是长此以往,怕是会有些祸事……”
了不得啊……江哲惊异地望着面前的曹操,心中暗暗说道,“不愧是日后能为一方霸主、死死压制蜀、吴两国的人物,识人之明天下少有……”
就在江哲心中感叹的时候,曹操望了一眼江哲,嗤笑说道,“如今且叫操来说说守义你……”
“哦?还有我?”江哲为之错愕,随即咳嗽一声,有些尴尬得说道,“孟德且说,只是……莫要太让哲难堪便是……”
“呵呵,”曹操淡淡一笑,随即正色说道,“在操心中,守义既能为内官上朝治理麾下,又能为外将出兵征讨不臣,是故操直至今日也自是百思不得其解,守义究竟师承何门……观守义治军御下,严厉异常,不容有半分懈怠,且像是兵家作风;而观守义行事施政,又像极儒家‘仁政’之学,还有类此诸多之事,且叫操好生疑惑……
行事仁义却非迂腐、治军严厉且又不失人情,外则儒雅淡然,内实刚烈难欺,唯有一事令操很是担忧?”
“何事?”江哲急忙问道。
只见曹操用古怪的眼神打量着江哲,随即语重心长说道,“如今守义且有三房妻室了吧?当是要节制啊……”
“去去去,”江哲没好气说了一句,他还以为曹操想说什么呢。
“玩笑玩笑,”曹操朗朗一笑,随即收了收笑意,徐徐说道,“守义,莫要太自谦了,文若、奉孝胜在精,而你却是胜在全,说实话,操实在不曾见过如守义这般学术之杂者,此非是取笑,操实心羡,乃操资质如此,亦是无奈……我观守义,如今确实有留侯几分风范,及待他日,恐怕亦是不饶多让……”
“孟德太抬举我了……”江哲自是想不到曹操对他评价是如此的高。
“此岂是抬举?”曹操摇头笑道,“操之性子守义且也知晓,不喜他人敷衍于我,我亦是不敷衍他人,操口中所说,自是心中说想,想来守义乃是‘当局者迷’,而操却是‘旁观者清’……守义,莫要再心恼了,那二人去了便去了,天下贤士何其多……”
那是你不知道此人厉害之处!江哲苦于不能将所知的历史如数告之曹操,若是说了,肯定要被怀疑,那自己要怎么解释?叹了口气,江哲心中暗道,那诸葛亮好像是居住在荆州襄阳附近的,恩,对,是刘备三顾茅庐的时候请到的,如果我在刘备之前……等会,刘备?
江哲猛得反应过来,望着曹操急声问道,“孟德,那刘玄德如今可在许都之中?”
“唔?”曹操正要举杯而饮,闻言一愣,手就那么举在半空,奇怪说道,“刘玄德如今确在许都,可有要事?”
“绝对不可放此人走!”江哲正色说道。
“……”放下酒杯,曹操皱皱眉,狐疑问道,“操数次听守义提及此人,试问,守义为何如此重视此人,先前还说,若是不能收服,便杀之,呵呵,如此狠辣的话语却不像是出自守义之口啊……”
“盖因此人确实不可小觑,恩,乃是绝对不可小觑!”江哲正容说道,“哲心中有感,若是孟德如今放任此人,日后此人必然与孟德为敌,如此天下又多磨难,不如趁早杀之!”说到最后,江哲已是满脸涨红,虽说是为了提早结束战乱,但是要杀一个跟自己无冤无仇、又对自己很是敬重的人,江哲实在是心中愧疚。
“……”深深望着江哲,好似明白了他的感受,曹操轻笑着摇摇头,随即朗笑说道,“守义且安心,此事便交予操全权处置,来,我等且喝酒,末要再言扫兴之事,请!”
“……请!”
望着江哲举杯饮尽,曹操微微一笑,然随即眼中却是一片冷然,心中不禁暗暗说道,为敌?那刘玄德何等何能,能有资格与我为敌?当初若不是吕奉先在兖州坏我大事,我早早便攻破徐州、诛杀此人了!
虽是敬重江哲,但是对于此事,曹操却是甚难相信,也是,一个如今且投身在自己麾下的人,手中又无半点兵权,但是忽然有人说,此人日后要与你为敌,试问曹操如何相信?
再说了,待望见了江哲面上的难色,曹操又岂会不明白其中缘由?
心有杂念,这酒如何喝得欢?是故又待了半个时辰,曹操便起身回去了。
次日夜深!
曹操不曾睡下,自在府邸书房中处理政务,忽然听到外边有些动静,曹操也不抬头,皱眉淡然说道,“我不是说过,没有要事,休要来打搅我么?”
“末将孟浪,还请主公赎罪……”门外传来一声歉意。
“唔?”曹操本还道是府中下人,一听‘末将’二字,顿感不对,愣神得抬头,却看到徐晃面色尴尬得站在门口。
“哈哈,”曹操朗笑一声,放下手中之笔,起身笑着唤道,“公明且进来,我还道是府中下人前来打搅,不想却是公明前来,公明且勿要怪我哦!”
“岂敢岂敢,”本是见曹操一丝怪罪之意也无,徐晃自然是心中大感欣然,随即见曹操起身走来,心中顿时大惊,急忙入内,抱拳说道,“主公不怪罪末将已是厚恩,末将岂敢放肆?”
进退有图,沉稳处事,徐晃确实乃大将之才,是故曹操自是很欣赏此人,将其视做心腹,任卫尉之要职,而徐晃则是心中感激,忠心不二。
望了望门外天色,曹操疑惑问道,“如今夜深,公明还来我府邸,可是有要事?”
“正是如此,主公!”徐晃点点头,低声说道,“主公提携末将担任重职,末将岂敢怠慢?方才夜深,末将得麾下来报,国丈董承于一个时辰前入了一趟皇宫,待过了足足一柱香之际,方才出来,面色有些不渝,末将恐其中自有蹊跷,是故前来向主公汇报此事!”
“哦?”曹操轻应一声,随即笑着说道,“公明确是谨慎,我甚为欣慰,不过……谅董承也弄不出花样来……”
“非是如此,主公,”只见徐晃摇摇头,随即轻声说道,“若是平日,末将亦不是会前来,主公相必不知,今日,国丈董承乃邀请了十余位朝中大臣到他府上赴宴,末将唯恐其中……是故前来禀告!”
“竟有此事?你如何得知?”曹操皱皱眉,起身在屋子里踱了几步,而徐晃自是连忙起身,站在一旁。
“主公想必也知,末将本是卫尉杨将军麾下,与众禁卫自是熟习,正巧国丈董承麾下有一人乃是末将好友,心慕主公,是故乃将此事告知末将!”
“原来如此……那十余人,俱是些何等人?”曹操淡淡问道。
徐晃一听,不敢怠慢,抱拳回道,“工部侍郎王子服;议郎吴硕;昭信将军吴子兰,其余人等末将且是不知了,不过……”
“不过什么?”
“末将听闻,好似主公麾下那刘玄德也去了……”
“什么?”曹操猛得转过头来,眼神为之一凛,口中喃喃说道,“刘玄德?”随即便陷入了沉思,徐晃自然不敢打扰,唯有恭敬地侯在一旁。
待过了足足一炷香的功夫,曹操才回过神来,望着徐晃点头说道,“此事你做得甚好,且去告诉你那位好友,曹某必有厚报!”
“岂是欲主公厚报,他乃是真心欲投主公麾下……”为了不叫曹操误会,徐晃急忙解释道。
“呵呵,如此甚好,然有功赏,有错伐,我自是赏罚分明,你且告之你那位好友,给我探明董承那厮究竟邀请了多少朝中大臣……多少不知死活的家伙!”
望着自家主公的面上布满了浓烈杀意,徐晃心中一凛,不禁被曹操气势所摄,艰难得咽了一口唾沫,迟疑说道,“末将且不打扰主公歇息了,暂且告退……”
“唔,”好似也察觉到了不妥,曹操面上杀意一收,点点头淡然说道,“夜深了,公明你也早早归去安歇吧,恩,去吧!”
“诺,末将告退!”徐晃心中如临大赦,恭敬得一抱拳,缓缓退出,待他走到外面时,方才察觉背上湿凉一片。
“董承啊董承……”屋内的曹操一脸淡然地望着墙上的挂画,冷然说道,“看在守义面上,已是饶了你一次,然你还是如此不知死活……也罢,既然你欲寻死,我等且来算算旧日之帐!”
冷哼一声,曹操忽然想到一人,嘴角挂起一丝玩味的笑意,口中喃喃说道,“刘备啊刘备,既然你如此喜欢赶赴他人之宴……哼哼!”
次日,曹操乃遣人请刘备过府喝酒。
所遣何人?乃是曹操心腹近身护卫典韦、许褚,两人引十余人前往刘备所住之宅院。
时关羽、张飞不在府中,刘备见二人,心中暗惊,已是知晓了个大概,故作疑惑问道,“且不知两位将军前来,所谓何事?”
只见典韦稍稍一抬手,瓮声瓮气得说道,“大将军有命,乃请使君过府一举!”
刘备微微一皱眉,拱手说道,“且不知曹公有何要紧事唤备?”
“主公之心思,我等如何知晓?!”许褚摇摇头,抬手说道,“只叫我等前来相请罢了!使君请!”
该来总是要来……刘备心中暗叹一声,唯有随着典韦、许褚二人来到大将军府。
及到院中,曹操早已在此,转身望着刘备,背负双手,神情玩味得说道,“玄德,近日安乐否?”
刘备不明所以,唯唯诺诺不敢回话。
“呵呵,”望着刘备淡淡一笑,曹操走到院中石桌之旁,坐在石凳之上,乃转头对刘备说道,“听闻玄德乃喜赴他人之宴,为何到了操处,却是这般拘谨?莫夫是嫌曹某招待不周?”
“不敢不敢,”刘备拱手告了一罪,走前几步坐在曹操对面。
望着曹操那不明所以的玩味笑容,刘备心中有些惶惶,拱手说道,“且不知曹公有何要紧事唤备前来……”
“要紧事?”曹操微微一愣,大笑说道,“岂有要紧之事,乃是方才曹某顿甚多日子不见玄德,心中想念罢了,玄德近日都做些什么啊?”
刘备淡淡一笑,轻声说道,“曹公也知,备幼年家中贫苦,不甚读书,近日乃发现曹公所赐之宅邸中有藏书若干,是故在府上读书,通晓些圣贤之学识,免得叫他人看轻……”
“看轻?”曹操失笑说道,“如今玄德乃贵为皇叔,平日自是有人邀请赴宴,何来看轻?”
不知怎得,刘备心中没来由得一惊,讪讪一笑,平静答道,“曹公说得哪里话,承蒙陛下隆恩,让备归于祖籍,备心中甚感欣慰,至于赴宴之事……备从小便是喜动,片刻也静不下来,是故前去他处赴宴,乃是无事消遣耳。”
“原来如此,”曹操含笑点头,朗声说道,“操今日邀玄德前来乃是一时之想:方才见府外积雪乃融,忽感去年前去冀州之时,天寒地冻,便是曹某也是备感冰寒,且不说寻常将士,是故乃煮酒去寒,记得当初我与守义二人唯有剩下一坛酒,然我等一面笑谈,一面把酒,言到欢处,自是不感冰寒,然曹某方才去请守义,没想到守义却不曾起身,如此操岂好扰他美梦?是故乃请玄德前来,陪操小酌一杯,玄德莫要见怪!”
“岂敢岂敢,承蒙曹公相邀,乃是备平生荣幸,岂有见怪之说……”说着,刘备且起身亲自为曹操斟酒,而曹操,自是安然处之,丝毫不为所动。
“曹公请!”
“请!”
两人就着些许寻常小菜,开怀畅饮。酒至半酣,曹操望着刘备,猝然问道,“玄德,你对当今天下局势,如何看待?”
“恩?”冷不防被曹操一问,刘备一时间无从说起,迟疑说道,“备不喜读书,自是不通晓世间道理,这叫备从何说起?”
“玄德说笑了,”曹操虽是喝得面色有些泛红,然眼中却是半点醉意也无,望着刘备且笑说道,“畅言天下,与通晓道理,两者岂有关联?玄德莫要令曹某失望啊!”
见曹操将话说到这份上,刘备还有什么办法?皱眉想了片刻,低声说道,“如今天下初平,唯有长安白波黄巾未曾剿灭,其余小寇皆不足虑,有曹公与袁太尉在朝中,大汉自是安定……”
“玄德说的可是真心话?”曹操玩味问道。
“曹公乃兴汉鼎柱,备岂敢有半句虚言?”
“天下初平?”曹操嗤笑一声,摇头说道,“曹某却是不那么认为,天下诸侯不曾归心,朝中重臣且心怀二心,何来‘平’之说?”
刘备面色一紧,低下头就着酒杯喝了一口。
忽然,天下闪过一道电光,随即便有隆隆雷声传至,在即阴云漠漠,天乃聚雨将至。
时身边侍候之从人遥指天外龙挂,曹操与刘备凭栏观之。
遥望着天外龙挂,曹操心中一动,乃出言问道,“玄德知龙之变化否?”
刘备不明所以,不敢轻言,摇头说道,“未知其详。”
曹操展开双臂,朗声说道,“龙能大能小,能升能隐;大则兴云吐雾,小则隐介藏形;升则飞腾于宇宙之间,隐则潜伏于波涛之内。方今春深,龙乘时变化,犹人得志而纵横四海。龙之为物,可比世之英雄……玄德久历四方,必知当世英雄。请试言一二。”
刘备自是知晓曹操试探之意,摇头推辞道,“备肉眼安识英雄?再者,备叨恩庇,得
仕于朝。天下英雄,实有未知。”
心中冷笑一声,曹操抬手说,“玄德休得过谦,既不识其面,亦闻其名。”
刘备无法,想了想说道,“淮南袁术,兵粮足备,可为英雄?”
“袁公路?”曹操耻笑说道,“冢中枯骨,我早晚必擒之!”
“河北袁绍,四世三公,门多故吏;今虎踞冀州之地,部下能事者极多,可为英雄?”
“哈哈,”曹操抚掌笑道:“本初与操至交,操且知晓他之虚实,色厉胆薄,好谋无断;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命:非英雄也。”
皱皱眉,刘备又言道,“有一人名称八俊,威镇九州:刘景升可为英雄?”
曹操曰:“刘表虚名无实,非英雄也,此人自持皇室宗亲,不遵天子之诏,与张绣二人狼狈为奸,数次起兵犯我边境,日后操自是要一一报之!”
“有一人血气方刚,如今占据江东,孙伯符可称英雄耶?”
“孙策藉父之名,徒靠江东世家乃以成事,日后必为彼麾下世家所累,非英雄也。”
“益州刘季玉,可为英雄乎?”
“刘璋虽系宗室,乃守户之犬耳,何足为英雄,倒是他父堪堪算得半个!”刘备“那吕布又如何?”
“吕奉先,勇则勇矣,然身无半点谋略,此乃匹夫之勇,何足挂齿?”
摇摇头,刘备苦笑说道,“舍此之外,备实不知。”
望了刘备一眼,曹操望着那天边龙挂喝道,“夫英雄者,胸怀大志,腹有良谋,有包藏宇宙之机,吞吐天地之志!”
刘备顿感心中热血澎湃,平复心神且问道,“谁能当之?”
曹操玩味一笑,以手指刘备,后自指,且笑说道,“操观今天下英雄,惟玄德与曹操二人!”
刘备闻言,吃了一惊,手中所执匙箸,不觉落于地下。
时正值天雨将至,雷声大作。
刘备乃从容俯首拾箸,自嘲说道,“一震之威,乃至于此。”
见刘备如此做作,曹操哂笑曰:“丈夫亦畏雷乎?”
刘备讪讪说道,“圣人迅雷风烈必变,安得不畏?”
“妙!”曹操大笑着回道,然心中却是暗暗冷笑:此人,怕是确实如守义所言,留不得!
懵然望见曹操眼中的冷意,刘备心中大惊,低头装作喝酒,实乃是苦思对策,忽然心中一动,乃思一计。
“今日承蒙曹公相邀,备实乃荣幸,乃再敬曹公一杯!”举着酒杯,刘备面色如初。
“唔?哦,”曹操本是在思如何不动声色除去此人,是故有些走神。
随着,刘备细数曹操功绩,每数一功,他便敬曹操一杯,待得说到徐州之时,刘备与曹操均已大醉。
“实不瞒曹公,”刘备面色涨红,一面打着酒嗝一面说道,“备往日甚是敬重曹公,然近日……额,近日备心中却是不渝。”
“玄德有何不渝?”曹操充斥醉意的眼神忽然一凛,一闪而逝。
“曹公为何将备留在许都,备之指向乃是封王拜侯,岂……嗝,岂欲当什么、什么皇叔?”
“玄德醉了……”指着刘备,曹操笑呵呵得说道。
“我……没醉!”刘备胡乱地挥挥手,大声说道,“可恨我家世乃是穷困,备若
有基业……嗝……”
“如何?”曹操轻声问道。
“如何?”刘备摇摇头,举着手重重说道,“若是备乃有基业,天下碌碌之辈,诚……诚不足虑!”说到这里,他却是一头倒在石桌之上,溅得满身菜汁。
“玄德?”曹操推了推刘备,但是刘备却是不醒,自是睡得鼾声作响。
再观曹操,他面上岂有半点醉意?
起身深深得望了刘备几眼,挥袖便走,旁边许褚迟疑说道,“此人如此无礼,主公何不杀之?”
“此人虽是野心颇大,然才疏志穷,好高骛远,何足道哉?且留着此人,以示我曹孟德之气量!”
“主公英明!”许褚深感佩服得恭维道。
“哈哈哈!”大笑着,曹操甩袖离去,身后许褚自是跟上。
他们不会想到,早以睡熟的刘备却是稍稍睁开双目瞥了一眼,随即吐了口气,细不可闻……
第五十九章 国事家事(四)
建安二年三月,天下无甚大事,各路俱是休养生息,唯有豫、荆,并、冀,江东,此三处隐隐不稳……
建安二年三月二十一日,冀州刺史袁绍乃派遣大将鞠义为帅,以颜良文丑为先锋,沮授为监军,领兵三万围剿在并州作乱的张燕。
时张燕麾下仅有将领数员,兵甲不过数千,如何敢与袁绍兵马相抗衡?唯有遁入山林,避其锋芒。
鞠义军仅二十余日便到了并州,然却发现张燕早已遁走,于是乃率兵封锁各处,欲将张燕困住。
然张燕却是不可小觑,将仅有的数千部下分成小波,此处骚扰并州各处要地,避实就虚,若是城中守备森严,他们便随即远遁;若是城中守备薄弱,他们便趁机攻克,杀死官员,取库藏之米粮,一人且带三、五日粮食,其余的皆分与当地百姓,是故并州百姓确实对张燕抱有好感。
鞠义来回奔走乃月余,却是连张燕的动向也不得而知,徒耗将士气力。
是故,他将乃此事以书信禀告其主袁绍,袁绍得闻此报更是大恨张燕,乃令鞠义屯兵上庸,伺机剿灭张燕。
建安二年三月二十二日,荆州刺史刘表联合关中张绣,举兵六万屯于荆、豫边境,曹操得闻此事,连夜召集三万兵马,尽数派遣至夏侯渊麾下,是故刘表与张绣不敢动。
建安二年三月末,昔日长沙太守、乌程侯孙坚之长子孙策,已是攻克刘繇部将张茂死守的丹徒,乃领胜兵复攻会稽王朗。
此刻,孙策且不复当初穷迫,麾下人才济济,除去他父亲的老部下朱治、吕范、程普、黄盖、韩当等,乃新得周瑜、张纮、张昭、太史慈、蒋钦、周泰、凌操、凌统、贺齐为其羽翼,实力顿时大涨。
建安二年四月十一日,吴郡贼寇严白虎得手下之劝,乃率贼寇八千,欲助王朗一臂之力,不想半途被周瑜设计所伏,试问严白虎如何能敌得过凌操父子?唯有大败而归,仅引百余人死命突出重围,奔会稽去了。
然中途却被会稽余姚人董袭率乡民击杀,割去头颅投孙策而去。
得闻严白虎兵败身亡,会稽太守王朗惊惧异常,召城中青壮守城,欲待孙策粮尽而退。
然孙策却是不攻会稽,遵身为军师的义弟周瑜之策,转道攻查渎。
查渎,会稽之粮仓!会稽大半钱财且存于那处。
而王朗本是欲是出兵救援,引了四千将士出得会稽不远,却被太史慈以千余精兵伏击击溃,只身逃入会稽,再不复出。
建安二年四月二十日,孙策率军至会稽,喝令王朗出城投降,王朗不从,故而孙策下令麾下诸将猛攻,不及三日,破乃城,王朗欲逃窜之际,却被孙策大将太史慈捉拿。
对于王朗此人,孙策本是欲杀之,然周瑜却暗地劝说道,“王景兴,亦是天下名士,又与当朝大将军曹孟德有旧,杀之恐惹来大将军不快,不如且放此人去许都,顺便兄长亦可上表朝廷,沿袭叔父之名爵!”
孙策虽说亦是如同吕布那般,乃是有勇无谋之辈,然却甚是信任周瑜,当下应允。
是故,周瑜乃亲自前往淮临,说服平身好友鲁肃为使,‘护送’着王朗且往许都而去。
另外一面,自诛杀严白虎、擒获王朗之后,孙策之名乃传至江东各处,各处郡守望风而靡,势力一时间已是超越袁术,成为一方之主。
见孙策得势,袁术亦是大惊,他万万曾想到孙策竟是能靠着当初区区三千兵马,打下偌大一个地盘。
随后,得谋士杨宏献策,袁术乃上表朝廷,立孙策为广陵太守,但是实情却不是如此……
广陵,乃是徐州治下之郡,如今正是大将军曹操势力范围之内,别人不知,袁术岂会不知?他正是欲令孙策与曹操结怨,两方征战不休。
然此计却是被周瑜看破,他自是认为袁术当是没有这般好心,乃遣人去广陵探查,随即真相大白。
孙策自是大怒,乃遣使向袁术索要玉玺,袁术自是不予。
自此,袁术与孙策反目。
建安二年六月初,鲁肃护送着王朗乃至许都,入朝拜见天子之后,乃是前去大将军府表明来意。
曹操虽说不喜孙策攻他旧交王朗,然亦是深感孙策不杀王朗之情,乃允其所请,让孙策沿袭其父之名爵。
鲁肃大喜正欲归去之际,却被闻声赶来的司徒江哲唤住,硬是要留他在许都多住几日。
鲁肃本就是谦逊恭厚之人,见身为三公的江哲如此礼待自己,自然心中感激,岂会不从,随即乃令麾下随从先去江东报信,而自己却在司徒江府住了一段日子。
对于司徒江哲的本事,鲁肃一路前来之际早已知晓,如今一见面,顿感道听途说亦非虚假,但是最叫鲁肃尴尬的是,两日每每谈论学术之际,江哲便是如此叹道,“子敬才学,世间少有,不如留在许都,与我等一同为天下百姓出力如何?”
然鲁肃早已应了周瑜之请,乃投孙策,是故将此事告之江哲,请他谅解。
江哲自是十分遗憾,遗憾之余且说道,“子敬若是归江东,日后怕是无甚机会碰面,不如且多住一段时日,也好叫哲日后有思念之事。”
鲁肃闻言,心中大是感动,点头应允。
又是半月之后,鲁肃实是想归江东,只是唯恐叫江哲失望,是故隐而不言,欲待江哲说之,但是江哲对此事却是只字不提。
是故,鲁肃心中顿时醒悟,明白江哲恐怕是想将自己留在许都为官,是故次日清晨,前往江哲书房,欲表明心迹。
待见江哲,鲁肃也不欲虚言,拱手一拜,直言说道,“肃在司徒府上已是住了近两月,再是如此,怕是不妥,再者,家中还有些琐碎之事,是故,肃今日乃向司徒请辞!”
“……”与鲁肃相处了那么多日子,江哲岂能不了解他?他自是明白,这位忠厚之人终有一天会离去。
“子敬,为何不从哲之提议,留在许都为官,造福天下黎民?”
望着江哲眼中的失望,鲁肃心中没来由得一阵羞愧,拱手低头说道,“承蒙司徒看重,肃自感涕零,然我已是应了公瑾所请,试问肃如何好出尔反尔?请司徒从肃心意,放我归去,肃感激不禁!”
“唉!”深深望了一眼鲁肃,江哲摇摇头重重一叹,随即徐徐转身,背对着鲁肃,口中叹息说道,“我亦知终有今日,不想来得如此之快,也罢,你且去吧……”
“多谢司徒,”鲁肃拱手一礼,低声说道,“在下乃回房中收拾行李,随后再来向司徒告别。”
“不必了……”江哲甚感失望得摇摇头,口中怅然说道,“子敬且去吧……”
鲁肃闻言,心中亦是不好受,拱手欲说些什么,但又无从说起,唯有一记大礼,转身出房门而去。
但是正当鲁肃要走出书房之际,他却忽然听到江哲说了一句,叫鲁肃心中一凛。
“子敬忠厚之士,哲甚是不想他日与你为敌……”
回头望了江哲一眼,鲁肃凝声说道,“我主孙伯符,自是对大汉心存敬畏,当是欲效仿其父,为大汉出力,如何会与大将军为敌?司徒莫要疑虑,肃无半句虚言……”
“……”望了鲁肃半响,江哲挥手说道,“子敬,你且去吧!”
“司徒多加保重,肃告辞!”鲁肃亦是心中暗叹一句:若非是公瑾相邀在前,司徒相邀在后,肃自是投司徒麾下为用……
心情不佳之下,鲁肃也无心思打点包裹,自是取了一些紧要之物,径直走出了府邸。
走了十余步,鲁肃且又回来,凝神望着这座府邸,足足看了一炷香有余,才黯然离去。
而此刻书房中的江哲,亦是暗暗叫着可惜,“先是诸葛亮、徐庶,现在又是鲁肃,如此贤良却留不下,可惜!可惜!”
“你可惜什么呢?”忽然旁边传来一声轻笑。
“唔?”江哲愣了愣,转身一见来人,笑着说道,“丫头,怎么今日没帮着秀儿带晟儿?”
“你还好意思说,”糜贞气呼呼得望着江哲,回身将房门关上,走到江哲身边嘟嘴说道,“你当初娶我之前怎么说来着?”
“怎么说来着?”
“你!”糜贞气急,忿忿得望着江哲,想走却又心有不甘,恨恨得跺跺脚,一脸委屈。
“呵呵,和你开玩笑呢,”望着糜贞鼓着脸的模样,江哲甚是好笑,起身走近她,疑惑问道,“谁惹你生那么大气啊?”
“还有谁?就是你!大恶人!”糜贞气鼓鼓得说道。
“哦……”江哲做恍然大悟状,点头笑吟吟得说道,“贞儿莫急,且慢慢说,莫非为夫无意之间怠慢了贞儿不成?”
懵然听到江哲唤自己贞儿,糜贞心中自是一软,眼神也柔和了许多,嘟嘟嘴不满说道,“我问你,你是不是后悔娶我了……”
“唔?”好似听出了糜贞话语中的失落,江哲自是不敢再开玩笑,柔柔说道,“怎么可能,贞儿千万别那么想……”
“贞儿……”糜贞咬着嘴唇,偷偷望了眼江哲,抬头说道,“再唤我一声……”
“……”江哲顿觉自己的思路有些跟不上这丫头。
“再唤我一声嘛……”拉拉自家夫君的手臂,糜贞娇嗔道。
对面着不饶不休的糜贞,江哲唯有节节败退,无奈唤道,“贞儿……”
“不是这样子的!”糜贞皱着小脸,一脸的不满,“是方才那样子……”
“那样子啊?”江哲忍不住逗她道。
“就是……就是……”糜贞双手比划着,但是却说不出一个所以然。
心中略有不忍,江哲乃上前一步,俯身在糜贞耳边说道,“贞儿……是这样子么?”
只见糜贞屏着气,脸上自是布满红霞,咬着嘴唇笑靥一展,轻轻地点点头。
好笑得望了一眼糜贞,江哲摇摇头,走回桌案,堆积如山的公务自是等着江哲做最后的审批呢。
望见江哲又不理自己了,但是此刻的糜贞却也不气恼,将凳子挪到江哲身边,坐下望着他办公。
“这有什么好看的?”一面望着桌案上的公文,江哲一面说道。
“我就要!”糜贞哼了哼。
“好好好,你看你看!”江哲笑说一句,每每取过奏章细细一看,随即用朱笔批上一个“阅”字,若是紧要之事,他便加上一个字:速!
若是更加紧要,那么就写“急”!
只有在条款、民法、规章、政策等事上,江哲才会加上自己认为需要警惕的事项,用朱笔标注。
“夫君……”
“唔?”江哲转过头,望着糜贞疑惑问道,“何事?”
“咦?”只见糜贞单手拖着下巴凝神望着江哲,得闻江哲问起,才一副如梦初醒的模样,小脸绯红,诺诺说道,“我……我不曾唤你呀……”
“那是我幻听?”江哲露出一个极为古怪的表情。
“恩,想来是夫君听错了,我方才不曾说……说……”糜贞有些说不下去了。
“又听到了哦,”江哲满脸好笑,转着朱笔,转身望着糜贞说道,“自从洞房那日之后,好像不曾听到你唤我夫君啊……”
“是么?”糜贞咬着嘴唇,身子在凳子上挪来挪去,有些坐不安稳。
“再叫我一声?”江哲眨眨眼。“不!”鼓着嘴,糜贞大幅度得摇着头。
“贞儿,再叫为夫一声?”江哲继续眨眼。
“……”略带羞涩得望着江哲,糜贞轻轻唤道,“夫君……”
“哈哈!”江哲真的被糜贞逗笑了。
“你好可恶!”糜贞顿时明白江哲是在逗自己,脸上自是不快,而心中,自然不免有些失落。
“好了,贞儿别生气,我只是开个玩笑罢了,”放下朱笔抚摸着身边糜贞的长发,安抚说道,“若是你再生气,我以后就一直叫你丫头哦!”
“才不怕你呢!”糜贞复展笑靥,白了一眼江哲,随后心中忽然有些好奇,出言问道,“那……那若是我不生气,你以后会一直唤我贞儿么……”
望着糜贞眼中的期待,江哲心中犹是不忍,三女之中,自己对她是最疏于照顾的……
“自然!”说着,江哲轻轻搂过糜贞,将他搂在怀中,轻声问道,“委屈么?”
被江哲一搂,糜贞顿心中一麻,两人虽说房事也是不少,然在白天,江哲还不曾这般对待过糜贞。
“自然……”说了半截,糜贞笑吟吟得望着江哲,口中继续说道,“自然不委屈……”说罢,她迟疑一下,将头靠在自家夫君的胸口,手自是紧紧地搂着他。
此后乃有一炷香之际,两人都不曾说话,自是沉浸在绵绵情意之中。
但是随着怀中可人儿呼吸的渐渐沉重,江哲却是不好不说话了,再这样下去恐怕“不妙”啊。
“晟儿呢?”江哲无话找话。
只见糜贞略微吸了口气平复着心神,随即稍稍挣扎一下,从江哲怀中起身,轻声说道,“秀儿姐姐哄着晟儿睡下了,铃儿且跟着昭姬姐姐学琴呢,如此我才得以脱身啊……”
“得以脱身?”江哲好笑问道。
“是呀!”糜贞点点头,随即好似想起了什么,咬着嘴唇附耳对江哲说道,“今夜……恩,陪我聊聊好么?别……别误会,恩,只是……都怪你!最近你都不理我,我都闷死了……”
听着糜贞欲盖弥彰的话语,江哲哑然失笑,故作不曾听出破绽,点点说道,“恩,是好久没陪你说说话了……”
“你答应了?”糜贞欣喜得问道。
“哦?我答应了么?”江哲诧异得反问道。
“哎呀,”糜贞皱皱眉,满脸不开心,愤愤说道,“你方才就是答应了!”
“好好,答应了答应了,”江哲安抚了一句,才叫糜贞平静下来,哼哼说道,“这带还差不多……”
“傻瓜,”抚摸着糜贞柔顺的长发,江哲轻声说道,“这有什么答应不答应的?最近冷落了你,为夫很是抱歉……”
“你知道就好……”糜贞虽是嘟着嘴说出此句,但是话语中却无一丝不满。
“所以今夜……”说了半句,江哲嘿嘿一笑,附耳对糜贞说道,“今夜要记得给为夫留门哦……”
“……恩!”咬着嘴唇,糜贞满脸羞涩地点点头。
“那好,为夫且先办公了,贞儿随意!”
“恩,”糜贞点头说了一句,望着江哲处理公务,忽然起身说道,“那……那我帮你磨墨……”
“呵呵,不用了,我已经磨好了。”
“那……那夫君可是口渴?要不我去泡杯茶来?”
“额,我口不渴……”
“那要不我帮夫君整理奏章?这回不会再弄错了!”
“……谢谢,要不我们再聊会?为夫等下再处理处理公务?”
“真的?”
“……是的。”
于此同时,刘备所处之宅邸!
“主公,”简雍甚是敬佩得望着刘备,轻笑说道,“想来近日大将军乃对主公放松了许多……”
“不可掉以轻心,”孙乾皱皱眉,疑惑问道,“不过属下甚是不明,为何大将军要对主公下手?”
“此事备也不知,”刘备摇摇头,对于此事,其实他也觉得很奇怪,犹豫一下,他迟疑说道,“莫非是有小人进谗?”
“主公说得哪里话,大将军身边皆是贤士,如何会有阿谀进谗之小人?莫非……”说了半句,简雍犹豫望了眼刘备,迟疑说道,“或许因董承之干系?大将军向来不喜此人,而主公如今却与他如此亲近,是故大将军……啧,这也说不通,若是大将军之气量当真如此狭小,早早便诛杀董承了,岂能容他活到如今,怪哉!”
“兄长,”一边的关羽睁开双目,轻声说道,“那日兄长赴国丈之宴,在兄长与国丈众人在内商议之时,可曾有一人入内倒茶?”
“恩,这又如何?”刘备奇怪问道。
关羽眯起眼睛,低声说道,“那人出来之后,却是出了府外,观其面色,二弟我甚感不妥,心中疑惑之下,乃在府门处张望,却是不见那人回来!待得兄长辞别国丈离开之际,二弟我心感有人从远处窥视,一望之下,乃是望见徐公明站在隐蔽之处,窥探我等……”
“原来如此……”刘备面色微变,摇头哂笑道,“我道大将军为何无辜召我……此番我却是被国丈所牵连……”
“主公何出此言?”孙乾疑惑问道。
刘备淡淡望了关羽一眼,关羽顿时意会,起身走至屋门处,悄然望了望门外,随即将房门紧合,转身对自己兄长摇摇头。
“你等可知国丈为何设宴?”刘备哂笑问道。
“观主公之言……”简雍皱皱眉,忽然惊声说道,“国丈可是欲图大将军否?”
“正是如此!”刘备点点头,深然说道,“那日备乃去赴宴,宴上董承每每述说大将军之不是,神情激昂,随后更有王子服、吴子兰等人出言附和,那时备已道不好,是故乃装醉混过……恐怕此事乃被曹公知晓!”
“竟有此事?”简雍、孙乾俱是大惊,对视一眼,皆为之动容。
“如此,主公不可再去董承府上!”孙乾凝声说道,“董承素来为大将军所忌,我观此事,恐怕大将军早已知晓其中八九之事,乃是欲等董承发难,好一网打尽……”
“确是如此!”孙乾也附和道,“董承谋事不密,岂能功成?我观此人死期将至!”
刘备点点头,随即犹豫说道,“然,若是他以国丈身份邀我,我如何推却?”
“主公何其不明白也,他自是国丈不假,而主公乃是陛下皇叔,论身份,又岂在他之下?若是董承再来想请,主公便称病不出,可保无事!”
“恩,如此甚好……”刘备点点头,正要说话,屋外却是传来了张飞的大嗓门。
“大哥,有客至!”
刘备乃与屋内众人对视一眼,心中暗暗诧异,“何人会前来我府我?”想了想,他还是起身走了出去,关羽、简雍、孙乾自是跟随在刘备身后。
待走出屋外,还未走得几步,刘备却是望见一大汉从府门处大步而来。
“阁下是……”刘备见来人生得彪悍,再观其行走,自是习武之人无疑,是故抱拳一礼问道。
“哈哈,阁下便是刘皇叔么?久仰久仰!”来人一抱拳,笑呵呵说道,“在下乃是西凉马寿成,入京朝圣,早闻当初刘皇叔不予阉奴贿赂,以至于被削官夺功,心中大叹,是故今日趁此良机,过府前来一见!”
“可是凉州刺史、武威郡太守马腾、马寿成?”刘备面上稍有惊容,且喜说道,“备亦久仰使君大名,请!”
“皇叔请!”马腾抱拳回礼道。
引着马腾进了屋内,刘备且笑说道,“备平生素仰英雄,今日我等自是要畅饮一番!”
没想到望了一眼屋内众人,正容说道,“此来实是有一事,在下乃有要事与皇叔商议,皇叔可否避退左右?”
“哼!”随后跟进来的张飞听闻此言,不满说道,“你这人好生无礼,何等话且不能摆着我等说?”
“翼德不得无礼!”刘备轻斥一句,对马腾抱拳说道,“使君但言无妨,此些皆是备之心腹、手足,岂有信不过之理!”
“那好,如此在下便实言说之!”马腾点点头,洪声问道,“某来许都已有两月,对于朝中情形自也是知晓一二:朝中乃有奸臣当道,胁迫陛下,某身为外臣,犹是愤然,却不知皇叔贵为皇室宗亲,又作何感想?”
“……”刘备闻言哑然,皱眉望着马腾,而马腾自是面色不改。
Ps:小小提及一句,如今曹操的势力是诸侯中数一数二的,又有天子这张牌在,可以说,曹操的势力现在是最大的。
第六十章 图谋
面对着神情激昂的马腾,刘备虽说早闻他之威名,亦不敢胡乱出言,生怕是曹操遣来试探之人。
此番好不容易才让曹操对他的戒备,试问刘备如何敢再触怒曹操?
而刘备不说话,屋内众人均是沉默,就连张飞亦是如此,虽说他行事鲁莽,但是却也不傻,如何不知马腾口中的奸臣乃指何人?
“咳,”刘备咳嗽一声,望着马腾轻笑说道,“寿成兄何出此言?朝中如何来得奸臣?备久仰兄之大名,今日得见,乃是平生所慰之事,不如我等浅酌一杯,如何?”
马腾闻言一愣,皱皱眉眼中有些失望,洪声说道,“马驰皇宫,持剑入朝,此贼眼中岂有天子?得闻此事,我身为外臣,尚是气满胸膛;皇叔乃国之至亲,犹自殆于酒色,而不思讨贼,安得为皇家救难扶灾之人也?盛名之下,难副其实,马某甚是失望,告辞!”
说罢,马腾冷然望了眼刘备,重哼一声,挥袖便走。
“兄且留步!”刘备急忙唤道。
马腾停住脚步,也不回头,怒声喝道,“皇叔还有何事?岂是要将我留下送予国贼邀功不成?”说完,他缓缓转身,望着刘备满脸戒备,右手隐隐握向腰间宝剑,眼中充斥着杀意。
张飞浓眉一抖,大步跨出,护卫在刘备之前,正要说话,他身后走出刘备来,拍了拍张飞肩膀,且对马腾说道,“使君以为我乃是如此小人?倘若如此,兄且去!”
“唔?”望着刘备坦陈的眼神,马腾为之一愣,眼中杀意渐渐退去,甚感羞愧得抱拳说道,“马某鲁莽了,还望皇叔莫要在意……”
“兄说得哪里话,”刘备轻笑一句,乃请马腾上座,嗟叹说道,“莫要怪备如此,实乃备方才稍稍消去大将军心中忌惮,生怕兄乃是大将军所遣之人……”
“他?”马腾冷笑一声,随即上下打量着刘备,且笑说道,“既然如此,为何皇叔又要唤马某?此番却是不惧了?”
刘备轻笑着摇摇头,忽而正色说道,“我观兄,乃是忠贞贤良之士,如此岂能叫兄败兴而归?倘若兄当真欲前来赚我,备乃请死!”
马腾闻言,为之动容,重重抱拳说道,“皇叔之气度,马某闻所未闻,当是世间豪杰!如此马某且叫皇叔安心……曹贼,我马腾誓杀之以正朝纲!”最后一句,面色冷极,言语斩钉截铁。
若是说方才刘备心中还是有些坎坷不安,但是如今,早已没了那丝怀疑,见马腾面色极冷,刘备开玩笑说道,“兄如今且也不惧备前去告密?”
马腾闻言一愣,待望见刘备眼中的笑意,自是大笑说道,“贪生怕死之徒,不足以论大事!若是皇叔执意如此,马某亦唯有请死一途!”
“哈哈!”刘备、马腾相视大笑。
时简雍见马腾时不时得望向自己,乃与孙乾对视一眼,起身说道,“主公,我等有些疲惫,先且告退……”
见马腾一脸尴尬,刘备如何会不明白其中缘由?也不揭破,点点头笑着说道,“既然如此,宪和、公佑你二人先且下去歇息一番,随后备再向二位请教。”
“不敢不敢……”简雍与孙乾谦逊说着,缓缓退出。
“非是信不过皇叔心腹……”马腾尴尬着说道,“乃是马某出身西凉,对于文人……呵呵,皇叔莫要见怪。”“呵呵,”刘备且笑一声,摇头说道,“兄思错了,如今备身边乃少一人为我出谋划策,是故如此被动,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竟有此事?”马腾皱皱眉,好似有些不敢相信,口中说道,“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皇叔何以如此看重文人?”
“嘿,徒持勇力,乃是匹夫之勇,不足挂齿!”旁边张飞嘲讽说道。
“翼德不得无礼!”刘备皱眉轻斥一句。
“无妨无妨,”马腾转过身,饶有兴致得望着张飞良久,随即眼中惊色越来越浓,失声说道,“此人是谁?”
“乃是备结义三弟张飞、张翼德,那位乃亦是备之结义二弟,关羽、关云长!”刘备介绍道。
关羽方才一直不曾说话,如今见刘备提起自己,乃抱拳一礼,而张飞自是敷衍一下罢了。
马腾心下大惊,随即大喜说道,“可是当初虎牢战吕布之将乎?”
“正是!”刘备点头说道。
“早闻两位威名,久仰久仰!”马腾对着关羽、张飞一抱拳,对于方才张飞的冒犯,丝毫不挂心中,由此便可看出此人性格极为豪爽。
“皇叔乃有如此勇猛之士,如何能不助马某除贼?”望着刘备,马腾大笑说道。
刘备心中苦笑一声,乃凝声说道,“兄当真欲图大将军曹孟德耶?”
“大将军?乃是国贼耶!”马腾重斥一句,随即好似感觉了自己的失态,急忙说道,“抱歉,马某孟浪了,不知皇叔何出此言?”
刘备摇摇头,皱眉说道,“对于曹孟德此人,备真当不知该如何评价:若说此人为奸,当初关东十八路诸侯,唯有此人孤军追赶董卓余孽,损兵折将而归,随后听闻陛下蒙难洛阳,又率兵前去救援,乃是忠心之士;若说此人为善,却也是不妥,试问忠臣如何会对当今天子如此无礼?唉,如此,备心中甚是迷惑!”
“何来迷惑?”马腾皱眉说道,“两月之前,我便来得许都,见许都形势诡异,乃假做半途染疾,在城中暗查数日,随后才朝见天子。然我在许都,却是深见曹贼自持有功,屡次对冒犯陛下,就连许都百姓亦是知晓一二,试问,如此大汉天威何在?当是要杀此人以正皇威!皇叔身为皇亲,岂能对此无动于衷?望皇叔助我一臂之力!”
“兄莫要动怒,”见马腾神情激昂,刘备乃是劝道,“此事关系重大,岂是如此轻易便下结论?不知兄心中可有良策?”
“良策?”马腾张张嘴,一脸尴尬得说道,“我见曹贼如此嚣张,心中气愤,听闻皇叔在此,即便赶来,这个良策……”
“哈哈,”旁边张飞大笑说道,“如此重大之事,心中却无定计,你欲叫我大哥随你一同送死?”
“翼德休要无礼!”见马腾一脸讪讪,刘备虽说心中有些好笑,但也确实被此人忠心感动,沉思片刻,皱眉说道,“兄可曾听闻,国丈董承亦在暗招同道,欲图曹孟德……”
“哦?”马腾面上一愣,随即大喜说道,“如此乃是喜事,恩,待得明日,我当是要前去拜见!”
“休要如此!”刘备闻言一惊,急忙说道,“兄恐怕不知,曹孟德早已暗布人手,欲待董承发难之际,将他众人一网打尽,兄若前往,岂不是自投罗网?”
“这……”马腾面色大惊,俯身急切问道,“如此要事,皇叔如何得知?恩,可曾将此事通报国丈?”
“不曾!”只见刘备面色不改,叹息说道,“非是备不欲,乃是不得时机罢了,兄可知,国丈府中心腹,亦有曹孟德眼线在,试问在下如何敢去?徒然损命,备不为也!”
很是怪异得,若是换做别人说出此句,马腾当是要大怒,呵斥那人胆小惜命,然如今从刘备口中说出,马腾却是越发觉得此人心中坦荡,乃是可深交之士。
“皇叔说得是……”点点头,马腾黯然叹道,“徒然增添几条性命,若是能成事倒还罢了,若是一事无成,确实可惜,如此,且是折了国丈……”
两人对视叹息数息,随后乃商议如何除贼,足足商议了两个时辰,但却一个计谋也无……
刘备眼前不禁浮现出当日为自己献计的那位白衣儒生……
“若有贤士为我出谋,备何以至此?”刘备喃喃说道。
“唔?”苦苦思索中的马腾忽然听到身边刘备说了一句,但是又听不太清,随即抬头疑惑问道,“皇叔方才说得什么?”
刘备摇摇头,苦笑说道,“若是此间有一贤士为我等出谋,我等何以至此?”
“这个……”马腾脸上有些尴尬,讪讪说道,“不如皇叔将方才那两位再复请入,请教此事,若是他等真有计谋,我便向他二人赔礼致歉,绝无虚言!”
“兄言重了……”刘备摇头苦笑一声,他岂能不知自己麾下简雍、孙乾?两人均是长于内政、辩才亦是不差,但对出谋划策,就有些力所不及了……
半个时辰之后,眼看着天色将暗,马腾乃起身告辞道,“天色已晚,我也该告辞了……”
刘备亦是起身相送,口中说道,“此事关系重大,我等当是要妥善保密,稍有差池,我等皆损命!”
“唔,我省得!”马腾点点头,随即郑重说道,“如此,我便告辞归去,若是思得良策,定是率先告之皇叔!”
“备亦是如此!”刘备心中大定,抱拳说道。
望着马腾离开的背影,关羽疑惑问道,“兄长当真欲图曹公?”
“欲图?如何图之?”刘备苦笑一声,叹息说道,“我等手中无半点兵权,仅靠我三人,岂能成事?”
“那大哥为何应下此事?”张飞也是心中疑惑,出言问道。
“如此甚为忠义,确实乃可深交之人,此乃其一;其二,此人为凉州刺史,麾下兵马亦有数万,能与他厚交,亦是善举,保不定日后且要靠他相助;即便日后再不相见,善交一人又岂是坏事?”
“兄长高见!”关羽点头附和道。
犹豫得望着关羽张飞,刘备迟疑说道,“虽说曹孟德对我戒心消去大半,然恐怕日后却不会用我,我欲见机遁走,不知……”
“兄长莫要说了!”还不等刘备说完,关羽双目睁开,正色说道,“兄长之心,二弟明白,当初我等是如何起誓来着?同甘共苦、不离不弃,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若是兄长欲走,二弟我与翼德自是跟随兄长同去!”
望着关羽决然的眼神,刘备心中一阵感动,随即不由望向张飞。
“若是大哥日后不罚我禁酒,小弟便同去……”张飞嘿嘿笑着说了半句,可惜的是刘备与关羽丝毫不为所动,静静等着他说出下文。
“若是大哥日后还欲罚我,小弟……亦是同往!”张飞无比泄气得说道。
“翼德,”关羽且笑说道,“倘若你不曾犯下过失,兄长何以会罚你?”
回想起自己以往闯下的祸事,张飞讪讪一笑。
手足便是手足!刘备心中大为感动,望着二人心中暗暗说道,“此生,我刘备定不负你二人!”
与此同时,许都之中司马朗之府邸!
自从司马朗投了曹操之后,辅佐荀彧处理政务,兢兢业业不曾有丝毫懈怠,是故曹操心中的疑虑渐渐退去。
天色渐晚,司马朗乃从城中刺史府中归来,却愕然望见书房灯火通明,心下惊异,当即步入书房查看。
“兄长归来何其迟矣,叫小弟好等!”只听书房中桌案之后,传来一声轻笑。
望了一眼那人,司马朗面色大喜,疾步上前唤道,“仲达,近日你乃是去了何处?为何不给兄长我一个音信?”
“音信?”只见司马懿微微一笑,合上手中书本,淡然说道,“曹公最忌讳的乃是何人?小弟便在此人府上……”
“什么?”司马朗面色一惊,急色问道,“仲达,近日你都在董承府上?”
“兄长大才!”司马懿拱手笑说道。
“休要与我嬉皮笑脸!”司马朗轻斥一句,皱眉说道,“你怎得可以待在董承府上?孰为不智,你岂是不知曹公甚恶此人?”
“此事小弟自然知晓,”起身将手中书本放与书柜远处,司马懿轻笑说道,“除去此事,小弟还知道董承欲图曹公,曹公亦是欲图董承,两人均是在等时机罢了……”
“你……”司马朗闻言一愣,皱眉问道,“你出府之际,可曾被人看到?”
“兄长何以如此看轻小弟?”司马懿哂笑说道,“莫说区区董府,便是皇宫,小弟也是来去自如!”
“是是是,”司马朗无奈得摇摇头,随即摊手说道,“如此,你且将陛下赐予兄长的玉牌还来,我找了数日均不见此物,想来必是被你拿去!”
“区区一玉牌,兄长莫要小气,”望着自己兄长无奈的眼神,司马懿轻笑说道,“此物如今对兄长已无甚用处,不如就给了小弟,小弟乃有大用!”
“唔?”司马朗疑惑问道,“此物乃陛下随身佩戴之物,当初乃是陛下对为兄心中有愧,是故相送……仲达,莫非你还欲借此物进皇宫?如今可不比往日,新任卫尉徐公明乃是谨慎之人,若是被他看到,必定通报主公,如此你便有大难了!”
“哈哈哈,”司马懿摇头笑了笑,随即望着司马朗哂笑说道,“此事兄长不必担忧,小弟进皇宫还需此物?禁卫中有一校尉,乃是父亲旧部出身,有他相助,皇宫即便是守卫森严,小弟亦当行如家中后院……”
禁卫有一校尉是父亲旧部?我怎么不知道?司马朗心中有些奇怪,不过倒也不曾多想,疑惑问道,“那你还要玉牌作何用?”
“大用!”司马懿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随即笑着问道,“兄长,如今曹公待你如何?”
“曹公待为兄甚好,为何有此一问?”司马朗很是迷惑得说道。
“甚好?”司马懿摇摇头,哂笑说道,“如今兄长职位,却是与兄长之才甚是不符,小弟犹是为兄长可惜……”
“呵呵,”只见司马朗面上有少许尴尬,讪讪说道,“曹公麾下能人且多,而为兄又不曾为主公做得什么大事,就算主公看重加以提拔,其余人等恐怕亦是心中不服……”
司马懿闻言淡淡一笑,望着其兄轻声说道,“如此,小弟便让兄长做得一件大事!”
“唔?”司马朗闻言面色一愣,狐疑问道,“何等大事?”
司马懿轻笑一声,拨弄着屋内的盆景,淡淡说道,“小弟方才便说了,曹公与董承,皆是欲诛对方,实乃是苦无机会,如此,小弟便与他们这个机会!”
“唔?”司马朗脸上疑惑之色更浓,狐疑问道,“仲达,你欲如何为之?”
司马懿转过身子,望着其兄玩味说道,“如今正值春夏交际,乃是出城狩猎的好时机,曹公为大汉操劳如此,兄长不访谏言让曹公出城散散心……”
“你……”司马朗面色微变,眼中有些惊异,奇怪问道,“仲达,你不是曾说你欲助陛下么?为何要设计助我主诱杀董承?”
“兄长果然大才,小弟自思亦是瞒不过兄长,”司马懿轻笑一声,随即面色一变,略带嘲讽得说道,“然,小弟何时说过,要助天子?”
司马朗面色大变,随即凝神望着司马懿,正色劝道,“仲达,你之智慧远在为兄之上,为兄便是拍马亦是赶不及,然,你切勿误入歧途才好……”
“兄长之言,小弟谨记!”丝毫不为所动,司马懿笑着拱手一礼。
见劝说不了自己这位从小便有主见的二弟,司马朗心中亦是无法,摇头说道,“也罢,为兄也不问你心中所图,唯有一句话为兄不得不说:你身为司马家子第,断然不可为家族招来祸事,万事要谨慎处置!”
司马懿面色一正,点头说道,“兄长且放心,小弟自是不会忘却自己身份,兴旺司马家,乃是小弟平生所愿!”
“也罢!”司马朗点点头,随即奇怪问道,“你今日所来,便是向为兄献此计?”
司马懿玩味一笑,凝声说道,“望兄尽早得曹公欢心,小弟日后还有求助兄长之事!”
“……”望着自己二弟认真的眼神,司马朗缓缓点头。
仲达,你之所图究竟为何?
Ps:终于熬到星期五了,困死了,实在是忍不住了,让我先睡一个整觉吧,明天多更些……
第六十一章 始乱
建安二年八月初,正值夏秋交汇之际,大将军曹操乃请天子田猎。
田猎,始于周朝,一是为田除害,保护作物不受禽兽糟蹋;二是供给宗庙祭祀;三是为了驱驰车马,弯弓骑射,兴师动众,宣扬武力。
礼书中言,周朝的制度为四时田猎:春搜、夏苗、秋狝、冬狩。
田猎有一定的礼规,不按礼法狩猎则视为暴殄天物,礼法规定:田猎不捕幼兽,不采鸟卵,不杀有孕之兽,不伤未长成之小兽,不破坏鸟巢。
另外,围猎捕杀要围而不合,留有余地,不可一网打尽,斩草除根。
自秦朝始,田猎则是成为天子向天下宣扬武力的存在!
汉,取秦而代之,是故当初汉高祖刘邦理所当然沿用了一些秦国的礼法,不过田猎一般是天子提出,朝臣附和,像大将军曹操这般的,史无前例。
田猎之事一传开,顿时许都沸腾,对于许都的百姓来说,能见到这一盛举倒也是好事,不过对于朝中大臣们,则不是那么认为了!
或有人惊愕,或有人欣喜,或有人欲图谋不轨,曹操一一看在眼里。
建安二年八月九日,天色大好,艳阳高照、万里无云,确实是出城狩猎的好时机。
时曹操召集两千兵,于许都之北划出一块地,将附近飞禽走兽俱是赶往此处,而曹操自己,则仅仅带着许褚、典韦、徐晃、张辽、曹昂、陈到等十余将,与天子刘协缓缓行去。
天子之后,自是有兴致参与此举的朝臣,董承之流自是不必说,刘备身为皇叔,自是也在其中,其余还有马腾、程昱、满宠、司马朗、杨修等人。
而江哲早先听闻此事,心中已是知晓了个大概,虽不支持曹操这样做,但是也不劝他,毕竟,除去曹操是他至交之外,这位霸主至今尚没有让江哲感到失望,是故,江哲乃是遣人至曹操府上请辞此事,称病在家。
曹操得闻此报,自是应允。
如此,天子刘协这一大队人马朝着田猎之地缓缓行去,期间,马腾以目示意刘备,刘备会意,故作不经意得策马至马腾身边。
而另外一边,国丈董承亦是暗招王子服等人近身……
“曹卿,”与曹操并排策马而行,天子刘协深深叹了口气,低声说道,“曹卿何以如此不能容国丈?”
“唔?”曹操面色一愣,随即哂笑说道,“不知陛下何指,臣甚为不明!”
“哼!”刘协轻哼一声,淡淡说道,“世人皆说大将军豪爽,何以对笼中之鸟尚不敢言明?”
“……”曹操皱皱眉,望了一眼刘协,低声说道,“陛下欲问何事?”
“非是问,”刘协摇摇头,望了一眼身后队列,随即转头对曹操说道,“董承实乃忠心,可惜却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之辈,如此人物,爱卿尚且忌惮?”
“忌惮?”曹操哈哈一笑,淡然说道,“我曹孟德岂会忌惮他?实心恶之,不除不快!”
“好一个不除不快!”刘协冷哼一声,嘲讽说道,“朕也数恶于大将军,大将军何不也来个不除不快?”
曹操闻言,淡淡瞥了刘协一眼,口中冷笑道,“皆因陛下乃是汉室正统,如此曹某岂敢冒犯?”
“也是,”刘协自嘲一句,抬头望了望天色,心中怅然一叹。
待得两个时辰之后,曹操与天子刘协乃至田猎之处,令那两千将士分出一半就地安置营寨,以待入夜。
时有千余曹兵于四处驱赶猎物至此,曹操乃与天子并骑而猎,在他二人身后,仅有许褚、典韦等数将跟随,其余朝中百官,皆是四散狩猎,亦或是……故意走远?
望了一眼远处并骑的曹操与天子两人,司马朗领着一个随从策马向偏僻处行去,口中淡淡说道,“仲达,兄不知你为何前来,董承死期已至,自是不必说,莫非其中还有蹊跷?”
只见司马朗身后随从抬起头来,正是司马懿,对着其兄微笑说道,“兄长莫要怀疑,小弟乃是为一睹曹公风采而来……”
“当真?”司马朗皱皱眉,狐疑问道。
“当真!”
时至天色将暗,诸人且归营寨而去,观其所获,甚巨!
上至飞禽,下至走兽,营寨之中的猎物早已是堆积如山,是故曹操乃令将士燃起数十处篝火,烤制食物,更赐下美酒与众将士助兴。
冷然望着远处的被曹氏众将簇拥着的曹操,马腾冷冷一笑,随即转头对身边的刘备说道,“且不知玄德如何考虑此事?”已是知晓彼此脾性,是故马腾与刘备均是表字相称。
“寿成勿要操之过急,此事关系重大……”刘备皱皱眉说着,随即环视一眼四周,低声说道,“曹孟德身边诸多猛将,我等岂能近得了身?若是误伤陛下,我等万死亦不足以消解滔天罪孽!”
“此事我自有定论,玄德只消说句,助且不助?”马腾皱眉说道。
“这……”犹豫良久,刘备终于点了点头,低声说道,“倘若真有时机,备岂会坐而观之?”
“如此便好!”马腾畅快一笑,随即起身说道,“既然如此,我且先行一步……”
“唔?”刘备闻言愣神,诧异问道,“寿成欲往何处?”
“解手!”马腾丢下一句话。
望着马腾离去,刘备身边关羽悄然问其兄道,“兄长当真欲如此行事?”
“为势所迫,为兄亦无办法,”说着,刘备皱皱眉,犹豫得望了远处的曹操一眼,轻声说道,“观曹孟德如此行事,已不复为臣之道,皇权旁落,臣下手握重权,长久以往,日后定有大祸……观今日曹孟德看似毫无防备,然依兄所见,乃是为诱国丈董承发难,我等且静观在旁,再做考虑……”
关羽自是点头附和。
而另外一处,董承与其数位同谋坐于一处。
“国丈,”王子服望着曹操方向低声说道,“恐怕曹孟德已有防备……”
“此事我知!”董承冷声一声,低声回覆道,“他要杀我,我亦要杀他,此事我与他自是心知肚明,此贼以为我不知他在附近暗伏兵马,坐等你我发难,呵呵,荒谬!”
“咦?”王子服疑惑一声,犹豫问道,“如此,国丈还欲动手?”
“此事,我自有定夺,你等且好生准备……”董承皱眉说着,心中也是暗暗怀疑道,我亦是见曹孟德已有防备……莫非仲达乃有后招可诛那曹阿瞒?
“是!”
时至夜色极深,营寨之外的喧闹声渐渐消退……
除去守夜的数百士卒,其余曹兵酒足饭饱,或是小声谈笑,或是就地酣睡,不一而足。
朝中官员们自也是疲惫不堪,但是他们可不敢睡下,均是簇拥在天子刘协身边……
彼此都心知肚明,若是今夜睡下了,或许明日就起不来了……
望了望天色,董承暗暗给王子服一个眼色,王子服会意,起身孤身一人向偏僻处走去。
而一直注意着董承附近的徐晃急忙俯身低声对曹操说道,“主公,王子服离去了……”
“唔!”托着额头坐在篝火边,曹操淡淡瞟了一眼远处离开的王子服,淡淡说道,“公明,按计行事!”
“是!”徐晃抱拳得令,随即亦是悄然离去。
“兄长……”扮作随从隐在司马朗之后的司马懿微笑说道,“好戏始与此……”
司马朗望了一眼离去的徐晃,皱皱眉低声说道,“仲达,莫要太过了,若是出了祸事,为兄保不住你的……”
“兄长且放心……”司马懿淡淡一笑,起身附耳对其兄说道,“兄长且去天子身边,当保无事,小弟先且告退……”
“咦?”司马朗面上泛起狐疑之色,随即低声喝道,“如此光景,你还欲往他处?”
“呵呵,”司马懿微微一笑,也不回覆其兄长的话,飘然离去。
时至一个时辰之后!
如今曹操身边,唯有典韦、许褚二人,却已是不见其余曹将,而另外一边,国丈董承亦是独自坐在篝火边,别说不见王子服回来,就连其余同谋之人,亦是不见身影。
而朝中官员们,自是战战兢兢得跟着天子刘协入营歇息去了。
相比于他们,刘协却是面不改色,他自是笃定,曹操不敢对他怎样!
“主公,”曹操身边,典韦憨憨说道,“夜深了,起风了……”
“呵呵,”曹操轻笑一声,瞥了一眼远处的董承,淡然说道,“是啊,起风了……”
与此同时,营寨中却是有些人鬼鬼祟祟得凑到一处,其余一人四下张望一眼,随即从怀中取出火折子擦亮,火光一照,俨然是与董承同谋欲诛曹操的长水校尉种缉……
“走水了……走水了……”营中猝然传来一声大喊,随即嘶喊的人声越来越多,营寨中顿时乱了。
“来了!”闭目养神中的曹操猛得睁开双目,转身望着营中的火光,眼中精光一闪。
与此同时,国丈董承亦是起身,面无表情得望向火起之处。
“哼哼,”曹操冷笑一声,起身径直朝董承走去,口中笑道,“营中走水,国丈且不担忧陛下安危,犹呆立此处?”
“陛下安危,自有曹大将军在,岂能有恙?”董承面无表情得望着曹操,冷然说道,“而曹大将军且不去营内救火,还有闲情与我谈笑,坐看陛下处于危境,如此岂是臣子所为?”
“哈哈哈!”曹操仰天大笑,随即望着董承嘲讽说道,“国丈且莫要‘担忧’,依本将军之见,这火,烧不起来!”
“哦?这是为何?”董承哂笑问道。
“盖因此话乃我曹孟德烧却营寨,”只见曹操森然望着董承,一字一顿地说道,“盖因此话乃我曹孟德所说!”
“哼!”董承冷哼一声。
“呵呵,”曹操得意一笑,随即望着董承,神色玩味得说道,“让我来猜猜,在营中的那位是何人,啧啧,长水校尉种缉……对么?”
“……”董承面无表情。
与此同时,营寨之内,火起数处,长水校尉种缉口中大呼救火,手中却是持着一柄长刀,猛然冲入一处大帐,待眼前闪过一道反光,种缉用手一挡,有些疑惑地望了一眼帐内,随即呼吸一沉……
只见大帐中数十曹兵,均是铠甲在身,长刀在手,冷然望着闯入的种缉,而方才反光,正是外面的火光照到此处曹兵手中的兵刃,反射所成。
“小子等候多时了!”随着一声冷笑,曹昂倒持长枪,缓缓从帐外走入……
待一阵厮杀之声过后,营中的火光渐渐退去。
“呵呵,”望着营寨处,曹操瞥了一眼董承,哂笑说道,“国丈,你看本大将军说得可对?”
只见董承眼中闪过一丝黯然,面色铁青。
“嘿,”望着董承面色,曹操心中大畅,哂笑道,“至于此后……再让本大将军来猜猜,唔,营内之事,仅算诈计,欲扰我麾下将士,既然如此,外边理当有一军接应,里应外合,方可成事,按本大将军所思,尔等诸人,凑起府上家仆家将,怕是有千余,静待时机直冲此处……”
“……”董承眼角一抽,脸色更差。
与此同时,营寨南面三、两里处,忽然传来一阵厮杀之声,曹操闻声,抚掌笑道,“果然不出我所料!”
“呼……”只见董承沉沉吐了口气,望着曹操冷然说道,“不想大将军棋高一着,董某甚是佩服!”
“棋高一着?”曹操愣了愣,随即大笑一声,冷哼说道,“此等浅薄之计,也想骗过我曹孟德?我早已暗伏一军在外!”
“哦?”董承面上浮起一丝玩味的笑意,盖因他已是听到了一阵马蹄之声……
猛得转身望向那处,曹操面色顿变,只见远处朦胧之间,行来一队骑兵,观其数量,甚多……
望着所来之军,董承冷笑道,“既然大将军胜券在握,为何还有一军前来?”
只见曹操心中转过数念,随即面上便露出几分狰狞,恶狠狠吐出三个字,“马寿成!”
想想也是,如今在许都附近,有如此实力的,唯有凉州刺史马寿成!
自汉以来,外臣入朝参拜,因怕入得容易出来难,随身带得一、两千军,实不是稀奇事,再说,曹操听说此人乃为长安白波黄巾而来,仅令此军屯兵城外便好,岂会再会加以提防?
“哈哈!”望着曹操面色大变,董承畅快大笑,虽说他也不清楚为何马腾会在此刻相助,记得当初自己去找此人之时,此人每每都是闭门不见的……
莫非这便是仲达的后招?董承心中大笑,方才的疑虑顿时消去。
危机之时,曹操岂有心思再与董承说话,疾步走向营内欲召集士卒进行抵御,走了数步,好似想起一事,站住脚步回头望了眼董承,冷冷说道,“杀!”
在董承还没反应过来之际,许褚便拔出腰间长刀,手起刀落……
“踏踏,”随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营门处的曹兵甚至来不及将门合上,便被此军冲入营寨。
随着营中曹兵的惨叫,曹昂与陈到掀帐而出,待见到一队骑兵在营中往来横突,心中自是大愕,急忙取过随身兵刃,呼喝麾下曹兵地进行抵御。
可惜来到此处的曹兵尽数是步卒,唯有几名将领有马可乘,试问,如此岂能是那队骑兵对手?
而听闻外面厮杀之声,刘备与关羽、张飞亦是出帐来,满脸愕然地望着此种情形,随即便回帐内取随身兵刃。
待要复出之际,忽然有一人掀帐而入,听闻身后声响,刘备三人手持兵刃猛得回身,随即便是一愣。
“玄德,”来的竟是马腾,只见他一身戎装,望着刘备微微一笑,口中说道,“时机已至,玄德何以不助我杀贼?”
刘备面色发愣,随即心下大惊,指着帐外惊声说道,“此军……”
望着刘备一脸的惊容,马腾笑着说道,“得闻陛下降诏,是故我令我儿超兵不离手、甲不离身,日夜准备着……”
“等等,”还没等马腾说完,刘备惊异说道,“陛下降诏?何诏?”
“哦,乃是陛下遣人传下的口谕,”马腾见刘备不解,乃从怀中取出一物,口中说道,“陛下遣此人带此物传来口谕,唔,估摸是四五日之前吧……”
“玉牌?”从马腾手中接过那物,刘备反复看了一遍,点头说道,“虽说是陛下随身之物,然备心中还有疑问……陛下乃传下何等口谕?”
“口谕乃是叫我领麾下之军,趁曹贼不备,攻之!”
“……”刘备凝神望着手中玉牌,沉默不语。
回头望了一眼帐外,马腾转身刘备三人急色说道,“玄德,事急矣,速速助我诛杀曹贼,以清君侧!”
刘备心中犹豫一下,忽然点头说道,“便从寿成!”
“如此甚好,玄德且跟我来!”马腾面色大喜,手持兵刃杀了出去。
“三弟,”待见马腾走出,刘备凝神对关羽说道,“你速速归许都,保公佑、宪和出城,我等于城外汇合!”
“兄长欲趁机远遁?”关羽心下会意。
“正是如此!”刘备点头说道,“此刻曹孟德定是焦头烂额,岂能顾得了我等?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是!”张飞点点头应下,随即掀帐而出,夺过一名曹操麾下骑兵的马匹,径直往许都而去。
与此同时,天子所在之帐!
时刘协早已睡下,忽听见营内厮杀之声再复响起,心中大惊,忽见一人掀帐而入,惊喝道,“来者何人?”
“陛下已不识在下耶?”来人轻笑道。
刘协定眼一看,竟是司马懿,心下大喜,几步上前拉住司马懿的手,急切问道,“仲达?外面发生了何事?”
“陛下……不知?”
“朕方才已是睡下,如何知晓?”刘协皱眉说道,“观此刻外面动静,定不是国丈人马,国丈些许人,岂能冲入营内?”
“原来陛下也知国丈不足以成事……”司马懿淡淡一笑,随即长叹道,“国丈已被曹公杀了,至于此军,在下却也不知……”
“董……董承死了?”刘协瞪大着眼睛,一脸失魂。
“唉,”司马懿重重一声叹息,拱手说道,“陛下,国丈已逝,恐怕日后大将军更为肆无忌惮,若我是陛下,便趁此刻遁走,前往他地!”
“遁……遁走?”刘协面色一愣,回想起当日从长安逃亡洛阳的经历,戚戚然说道,“你心意虽好,然……然朕手无缚鸡之力,且不说如何逃离此处,就算侥幸逃出曹孟德手掌,你叫朕何以存活?”
嘿!司马懿心中暗暗嘲讽一句,面上却一皱眉,犹豫说道,“如此,陛下保重!”
“唔?”刘协闻言一愣,疑惑问道,“为……为何如此说?”
司马懿摇摇头,叹息说道,“虽说我兄在大将军麾下,然我却不是,国丈一死,日后陛下半点自由也无,事已至此,计谋已是无用,不如且辞!”
“仲达欲弃朕于不顾?”刘协惊声说道。
司马懿闻言,面上乃有难色,犹豫说道,“我劝陛下趁此机会离开此地,陛下不从,如此我又有何办法?我亦是一文人,如何能与大将军相抗衡?试问在下如何以助陛下?”
“这……”刘协皱皱眉,心下沉吟一番,随即抬头说道,“若是仲达当真有心助朕,仲达且往荆州而行,荆州刺史刘景升乃朕皇室宗亲,不会对于无动于衷……”
司马懿嘴角挂起一丝玩味的笑意,一闪而逝,故作犹豫说道,“在下无任何凭证,如何得刘荆州之信任?”
“这……”刘协想了想,随即走到榻边,寻找着什么。
“陛下,”司马懿拱手说道,“不如陛下乃予我一道手书,让我带此物前去荆州拜见刘使君,如何?”
“好是好,”刘协点点头,随即四下张望一眼,面露难色说道,“此处笔墨纸张皆无,朕如何予你?”
司马懿闻言上前几步,左右一望,心下暗恼,随即眼睛一亮,口中说道“不如陛下以血代墨,书与袍上,如何?”
“妙!”刘协面色大喜,当即咬破指尖,以血书与贴身衣衫之上,因此处无玺可盖,是故刘协乃在落款处写上一字“协”,随即将此物递给司马懿。
轻轻吹了吹,司马懿面上露出几丝玩味笑意,轻声说道,“如此,多谢陛下了……”
“乃是朕欲谢仲达,”握着司马懿的手,刘协轻声说道,“朕乃在许都等候仲达引兵来救之刻!”
“好好,”司马懿微微一笑,随即望着刘协背后面色猛然一变,眼中充满了惊恐,惊得刘协急忙转身,然而后面并无异样。
正疑惑间,刘协顿感背上腰间一疼,俯身一望,却愕然望见一柄短刃已是深深刺入……
“仲……达?”刘协抬头望着面无表情的司马懿,不敢相信地说道,“你……你安敢如此?”
司马懿微微一笑,淡淡说道,“陛下之死,乃是大将军曹孟德护卫不利所致,与我何干?”
“你!”刘协闻言面色涨红,气急说道,“朕……朕自思不曾亏待……亏待你,为何……为何你……”
司马懿摇头一笑,随即捂住刘协的口,手中短刃向内一送,只见刘协面色一抽,欲要挣扎,却奈何要害被刺,全身无力,顿时瘫倒在地。
“陛下乃问在下何以如此,”望着气息渐无的刘协,司马懿摇摇头,淡淡说道,“盖因陛下能给在下的,皆不是在下想要的……”
望了一眼手中血诏,司马懿哂笑道,“大将军啊大将军,你日后怕是多有磨难咯……然而大将军亦不必担忧,在下自会鼎力相助……只不过……在待我投大将军之前,且容在下再卸你一臂……”
Ps:鉴于大家都说类似演义的不想看,那么……
从今天开始,请别将此书与演义对比剧情,还有,别说我不尊重历史,谢谢!
第六十二章 始乱(二)
建安二年八月初,发生了一件大事,天大的事……
大汉天子刘协被大将军相邀田猎,随即遭逢乱党,陨于彼处……
大将军曹操当即下令封锁消息,可是人多嘴杂,如何封锁得住?顿时许都朝野为之震荡,流言顿起:大将军曹孟德自持功高,欲取汉而代之!
此留言一时间传于各地,不管程昱如何阻拦,亦是徒劳无功……
随后,尚书令荀彧惊闻此事,气血上涌,急忙至大将军府,欲找其主公曹操前去询问究竟时,却被守卫在大将军府外的士卒拦住,口中说道,“主公有令,不见任何人,大人且回!”
荀彧急怒攻心,当即昏厥于大将军府外,府外士卒急忙送归其府上。
随后,郭嘉、荀攸、程昱、满宠等人一一前去大将军府,然皆被大将军府府外士卒挡回。
随后众人且去司徒江府时,却得问江哲携家外出游玩,自今未归……
此后连续数日,均不曾见曹操出府理清谣言。
太师杨彪亦闻此事,当即狐疑说道,“曹孟德断然不会如此无智,想来是有人在后图谋不轨!”
其子杨修疑惑问道,“且问父亲,我等当如何?”
“自今日起,你且辞去刺史府差事,在府中好生研读先贤之书,休要管外面事!”老太尉当即喝道。
杨修唯唯应下,大闭府门,谢绝来客,将朝中前来探问风向的官员尽数挡在门外。
此外,朝中亦是名士,深知此事非他们所能管,于是一个个学着太师杨彪闭门谢客,静观许都动静。
天下龙陨,影响何等巨大?一时间传遍天下,天下诸侯或是面上愤然,或是心中暗喜,活是目瞪口呆,不一而足。
建安二年八月十日,荆州刺史刘表当即便发檄文,称曹操为国贼,联合张绣,起兵十二万,讨伐曹操,与夏侯渊激战数次,双方均是胜败。
同日,江东孙策得闻天子毙命,心中亦是愤然,乃问计与其义弟周瑜。
周瑜沉思半响,轻声说道,“许都路途遥远,乃曹孟德治下腹地,怕是难图,不若兄长乃取徐州,一则借此扩充势力,一则代汉讨逆!”
孙策闻言大喜,随即点起八万兵马,遵周瑜为军师,太史慈为先锋,浩浩荡荡,一路杀向徐州。
徐州刺史陈登亦闻天子陨落,随即便知晓孙策起兵八万而来,当下与其父陈珪商议。
只见陈珪摇头一声轻笑,淡淡说道,“如今为父已将家主之位传承于你,日后陈家兴旺也好,败亡也好,你且自作打算,为父却是不管!”
陈登闻言深思片刻,斩钉截铁说道,“孩儿欲助曹公!”
“唔?”陈珪面色一愣,愕然说道,“观如今曹孟德行事,堪比旧日董叔颖,如今你也欲助之?”
陈登摇摇头,沉声说道,“孩儿观曹公,断然不会如此行事,必是有小人在暗处图谋,此乃其一!再者,孩儿实不欲与江师为敌……”
望着陈登一脸戚然,陈珪摇头叹息道,“如此,你便去想想如何退却江东之兵吧,为父老了,至于陈家或是兴旺、或是败亡,你且独自思量,去吧!”
“父亲且安心,江东之兵,在孩儿眼中,乃是小疾耳……孩儿告退!”陈登躬身而退。
建安二年八月十二日,孙策兵犯广陵,陈登乃请出陶应为助力,固守城池。
时孙策携太史慈、凌操、凌统、周泰等人猛攻广陵,及过三日,寸功未建。
周瑜当即设计,令太史慈入夜引一军从旁迂回而过,往徐州而去,然而此事却叫陈登知晓,乃是欲引他来拦截,为此,周瑜乃派遣了凌操、周泰引三千精兵暗伏在后处。
岂料陈登看破周瑜计谋,竟是不管太史慈兵马,当即遣陶应引丹阳精兵三千,夜袭孙策大营。
孙策自周瑜献计,心中已是松懈,一时不察之间被丹阳兵杀入营中。
而太史慈惊闻大营有难,急忙与凌操、周泰汇兵一处、前往救援时,却被陈登引五千徐州精兵于半道伏击。
幸好陈登手下无甚猛将,见太史慈等人勇武异常,心中颇有些畏惧,见好便收,早早便鸣金归城。
是夜,江东兵马折损乃多,而周瑜乃暗遣细作于广陵,随后乃知晓守卫的广陵的正是徐州刺史陈登陈元龙,自此心中不敢小觑,以正道御兵,徐徐而图。
为此,陈登却是大感头疼,乃派人日夜加急,前去许都求援。
建安二年八月十二日,扬州刺史袁术亦发檄文,言天子已陨,自此不在朝拜许都!
时间回至建安二年八月十五日,也就是天子陨落、荀彧重病之后十日,兖州刺史、东郡郡守夏侯惇、陈留郡守曹仁,以及邺城郡守曹洪,皆是日夜兼程赶到许都,欲拜见曹操。
然而,就算是家族兄弟,此刻亦是被典韦、许褚二人拦在府外。
“你等敢拦我?”夏侯惇当即大怒,被曹仁、曹洪死死拉住。
对夏侯惇一抱拳,许褚面有难色地说道,“将军虽主公之亲,乃是外将,末将不才,此刻乃主公护卫……主公有令,不见任何人!”说罢,与典韦一道挡在府门之处。
“你!”夏侯惇气结,挥袖而去,曹仁与曹洪对视一眼,亦是无奈而归。
时郭嘉坐镇刺史府,得问夏侯惇等人来到许都,当即相召,询问详细。
只见曹仁摇摇头,叹息说道,“我等亦是不得入府……”
“报!”忽然府外一声大喝,一名曹兵速速走入,叩地禀告道,“大人,豫州急报,荆州刘表起兵十万,兵犯边境!宛城张绣亦起兵两万,往颍川而去!”
“什么?”郭嘉惊声坐起,急问道,“夏侯将军、李通将军何在?”
“夏侯将军已与刘表交锋数次,李通将军亦是从颍川出兵,抵御宛城张绣……”
“哼!”郭嘉皱皱眉一声冷哼,正欲说话,却愕然望见又有一曹兵从府外匆匆跑入。
“大人,徐州急报:江东孙伯符起兵八万,兵犯徐州!”
“徐州刺史陈元龙呢?”郭嘉急切喝道。
“刺史大人已带军前往广陵,与江东军交战!”
“呼……”郭嘉松了口气,随即疲惫说道,“你等且下去吧……”
“诺!”那两名传令兵应命而退。
“军师……”见那两名士卒退下,曹仁抱拳急色说道,“如今外有兵祸至,而主公却是深居府内不出,如之奈何?”
郭嘉亦是心中烦躁,在屋内踱了几步,皱眉说道,“三位将军且在此,容嘉再去拜见主公!”说罢,郭嘉疾步往大将军府而去。
然而,守卫在大将军府的典韦与许褚亦是不放郭嘉入内。
郭嘉急怒喝道,“事急矣,两位将军亦不放嘉入内?”
与典韦对视一眼,许褚皱眉说道,“军师其在此稍候,容我前去禀告!”
“速去!”郭嘉喝道。
“诺!”对郭嘉一抱拳,许褚疾步走入府内,估摸一炷香之后,他才回来。
“主公可是欲言见我?”见许褚回来,郭嘉急忙问道。
只见许褚满脸古怪,犹豫说道,“主公说,‘些许小事,尔等自去理会,勿要扰我兴致’……”
“什……什么?”郭嘉为之愕然,随即皱眉说道,“你等可说外有兵祸至?”
“末将岂敢隐瞒?”许褚抱拳回道,“末将乃是将军师之言如数禀告主公的……”
“如此主公亦不见我?”郭嘉哂笑一声,随即面色一沉,正色说道,“容我亲自去说!”说罢,郭嘉抬脚便要走去,却被典韦与许褚。
“主公已说不见,军师莫要让末将为难啊……”许褚一脸难色地说道。
“你!”指着许褚与典韦,郭嘉也知非是二人与自己为难,当下叹了口气,摇头归刺史府。
见郭嘉归来,曹仁急忙问道,“军师,如何?”
郭嘉黯然地摇摇头,皱皱眉正欲说话,却见荀攸扶着荀彧,从府外徐徐走入,随即面色一变,嬉笑说道,“文若,你不在家中休养,在此何为?岂是信不过嘉不成?”
“奉孝岂还欲瞒我?”只见荀彧一脸病态的红润,艰难说道,“豫州、徐州乃起兵戈,如此要事,你还欲蛮我?!”
郭嘉望了一眼荀攸,荀攸有些无奈得说道,“叔父在家中心中不安,定是要来此处……方才正巧撞上前来传令的将士……”
“咳……”郭嘉有点尴尬,讪讪说道,“其实非是嘉欲瞒文若,乃是方才忘了……忘了……如今情势危急,嘉岂会不用文若之智?”
“咳咳,如此便好。”点点头说了一句,荀彧咳嗽两声,脸上更显疲惫。
荀攸急忙说道,“叔父,可有大碍?不若归府歇息……”
“休要再说!”荀彧喝了一句,随即推开荀攸搀扶,径直走向主位坐下,望着众人喝道,“许都可乱,百姓可乱,我等岂能乱!如今守义何在?”
“携家眷出城游玩未归……”郭嘉讪讪说道。
“哼!荒唐!”荀彧重哼一声,皱眉喝道,“去了何地?”
望着荀彧责怪的眼神,郭嘉心中有些无奈:此事关嘉何事?
“不知……”
“……”荀彧哑口无言,摇摇头望着曹仁、夏侯惇三人说道,“且烦劳三位召集众将军至此!”
“诺!”曹仁、曹洪当即抱拳应命,扯着犹未消气的夏侯惇走远。
望着三人走出府外,荀彧犹豫问道,“奉孝,主公……主公可曾会见你等?”
“不曾,”提起此事,郭嘉心中亦有些迷惑,摇头说道,“主公乃令许将军传令道,‘些许小事,尔等自去会理’……文若切莫误会,我观主公断然不会如此……”
“主公脾性,彧岂会不知?”荀彧摇摇头,叹息说道,“然而,天下人却是不知……我大汉,何以如此多灾多难……”
荀攸、郭嘉对视一眼,默然无语。
两个时辰之后,身在许都的将领已是全然到此,便是在城外军营处的,亦是被曹仁遣人唤来。
除去夏侯渊、李通在外抵御刘表、张绣,典韦与许褚守卫在大将军府,赵云随江哲外出未归,其余曹纯、乐进、于禁、张辽、陈到、李典等人俱是到达,唯有曹昂如今且在曹府中,不得而出。
望着众人,因怕荀彧劳累,荀攸抢先说道,“诸位将军,如今荆州刘表,宛城张绣出兵犯境,江东孙策亦是趁机出兵攻打徐州,而即便是如此光景,主公亦是不见我等,是故我等斗胆,召集众位将军商议军情!”说着,他将心中所知,如数说与在场诸位将军。
“竟有此事?”与众将一样,曹纯一脸惊愕,当即说道,“如此紧急之事,主公为何……”说了半句,他却是猛然醒悟,当即沉默不语。
望了曹纯一眼,郭嘉出言说道,“事急从权,当下唯有派兵前往颍川、广陵……”
“这……”与众将对视一眼,于禁面有难色,犹豫说道,“无主公之令,我等岂敢轻易调兵?”
其余众将亦是沉默,无主公之令调兵,此罪可大可小……
荀彧心知于禁乃有顾虑,起身说道,“望诸位将军以大局……咳,大局为重,若是日后主公怪罪,彧愿一人……咳咳,一人承担!”
“岂能叫尚书令大人承担?”屋内众将纷纷回覆说道,但是心中,亦有些坎坷不安。
荀彧淡淡一笑,摇头说道,“乃是彧……咳,彧召唤诸位将军,彧不担此罪责,谁人可代?”
“代什么?”屋外忽然传来一句疑惑的话语。
“唔?”屋内众人下意识地回头,却望见江哲从屋外徐徐而入,身后自是跟着赵云。
“唔?你等……”望着屋内的众将,江哲有些疑惑。
“先生?”屋内众将面色大喜,纷纷抱拳唤道。
“守义?”荀彧眼睛一亮,面上亦露出几分惊喜之色,上前几步握住江哲的手,郑重说道,“守义归来,彧便放心了……”说着,他面上血色渐渐退去,顿时昏厥。
江哲着实吃了一惊,急忙扶住荀彧,惊声唤道,“文若?文若?”
荀攸急步上前,扶起荀彧,黯然叹道,“守义莫急,家叔乃是平日劳累,前几日又受惊……咳,且容攸先将家叔送归府中……”
“……”望着荀彧惨白的面色,江哲皱皱眉,点了点头。
荀攸当即便唤来府内士卒,扶着荀彧归去了。
江哲不是携家眷出城去了么?为何会在此处?
原来,当初曹操邀天子协田猎,是故江哲称病在家,暗暗携带家眷出城去了,一来嘛,前去拜祭一下秀儿的双亲,二来,江哲乃是乔装去了一趟太原……
太原,司徒公王允故乡……
当初洛阳之祸,王允族人皆遭杀戮,唯有居在太原不曾投奔王允的王氏旁支得以幸免,其中不乏义士前往洛阳收敛了王允遗体,回葬于太原。
时过两年,见王允的墓如今已是是破损不堪,江哲心中不忍,乃雇人整顿一番,新立一墓碑。
“大汉司徒王公子师之墓,侄儿江哲立于建安二年八月末。”对于王允,如今的江哲心有唯有感激,若是没有王允,岂会有如今的江哲?
望着墓碑上的这行字良久,江哲轻叹一声,正欲说些什么,忽然心中顿感,猛得起身望向许都方向,惊见许都一道黄光闪过,随即便有一条幼龙腾空而起,在半空盘旋三圈,悲吼数声,这才恋恋不舍、飞入云霄而去。
随着幼龙的离去,许都黄光大作,估摸一刻之后,黄光迸散,化作无数条细线,往各处飞散……
江哲惊得目瞪口呆,当即取出随身龟甲仔细一算,算出的结论却叫他更是愕然。
大汉……止于此!
心中怀疑许都乃有变故,江哲当即便启程归许都而来,日夜兼程,终于在事发后十余日,赶到了许都……
“奉孝,究竟是什么回事?”江哲疑惑地问郭嘉道。
“这个……说来话长,”郭嘉犹豫一下,随即便简洁地将近日来的事,轻声对江哲说了一遍。
什么?刘协死了?刘协真的死了?江哲双目瞪大,着实吃了一惊。
虽说按《奇门遁甲》算到此事,但是江哲还是有些不敢相信,首先,曹操是绝对不会如此做的,别说天子在曹操眼皮底下陨落,就算是在他治下属地,曹操亦是逃脱不了干系!
想来是有人在背后图谋!这是江哲当初得出的结论,但是不管他怎么算,亦不能算出究竟是何人所为。
不过卦象上却是显示了另外一件事……
望着众人期待的眼神,江哲沉声喝道,“文则、文谦、子和、子龙,你四人速速去城外营中点齐兵马,以待明日,赶往救援!”
“是,末将领命!”于禁、乐进、曹纯三人抱拳应命,当即转身疾步走出府去。
望了一眼剩下的众人,江哲皱皱眉,沉声说道,“其余人等,随我去大将军府!”
“……是!”众将相视一眼,面面相觑,而郭嘉,却是微微一笑。
片刻之际,众人便来到了大将军府之外,江哲皱眉望了一眼守卫在府门前的典韦、许褚,大步而入。
“先生,”与典韦一道拦住江哲,许褚为难唤道,“先生……”
还不待许褚说完,江哲低声喝道,“让开!”
“……”许褚面上有些尴尬,与典韦对视一眼,犹豫说道,“主公有令,不见任何人,先生莫要让末将为难……”
“让开!”江哲重声喝道。
“先生……”许褚还欲说些什么,忽然见江哲抬头望向自己,眼神极为凌厉,许褚顿感压力倍增,暗暗说道,此人虽是文人,竟有如此气势?
迟疑一下,许褚一挥手,守卫在两旁的曹兵犹豫着来到许褚身后,将府门堵死。
用凌厉的眼神扫视面前众人,江哲深深吸了口气,淡淡说道,“我再说一遍,让开!”
许褚皱皱眉,迟疑说道,“此乃末将职责所在,若是先生还不归去,且赎末将无礼了……”
“你敢!”江哲还不曾说话,夏侯惇大喝一句,抽剑上前怒喝道,“你倒是无礼看看!”
随着夏侯惇的挑头,曹仁、曹洪、李典、张辽等将亦是上前一步,望着许褚面色不善。
“……”望着众将,许褚心中苦笑一声,正欲说话,忽见江哲径直从自己与典韦中间走过,而见江哲走来,府门处的曹兵纷纷退开,没有一人上前阻拦。
此后,其余将领亦是一个一个从两人中间穿过,待他们走过之后,许褚对典韦苦笑道,“这位先生虽是文人,然气势不凡……唉,日后主公怪起,我等当如何辩解?”
“辩解?”典韦憨憨一笑,摇头说道,“方才我数次以目示意,仲康何其不明也,唯有此人,我等即便是放入,亦是无妨……”
“原来如此……”许褚点头会意。
带领着众将,江哲径直来到曹操书房,守卫此处的曹兵一见,皆是低头见礼,亦无人上前阻拦,不过除却江哲之外,其余将领却是在书房之外止步了,就连曹仁、夏侯惇、曹洪,亦是如此……
大步跨入屋内,江哲正巧望见曹操举着一坛酒望嘴里灌去,而他身下,尽是酒坛碎片……
“孟德安乐否?”
曹操一愣,望了一眼江哲,起身大笑道,“操便知恶来、仲康拦不住守义!”
“嘿,”江哲淡笑一声,上前坐与曹操对面,微笑说道,“孟德,你可知外面已是闹翻了天?”
“操如何不知?”曹操冷笑一声,随后将手中酒坛掷与一旁,任它“砰”声砸碎在地上,随即从脚边复取一坛酒开启,将案上茶杯倒满,推给江哲,叹息说道,“如今,操恐怕已是众矢之的……”
“孟德惧否?”端起茶杯饮了一口,江哲淡淡问道。
“惧?哈哈!”曹操大笑三声,沉声喝道,“我曹孟德岂会心惧?就算与天下人为敌,操亦是无所畏惧!”
“孟德好气魄!”江哲由衷赞道。
“守义?”曹操复杂的眼神凝视着江哲,随即低头犹豫说道,“你且去吧……”
“去?哪里去?”江哲下意识问道。
曹操却是对视江哲的眼神,叹息说道,“荆州刘表、宛城张绣,江东孙策,此三路已是出兵攻我,扬州袁术,素来与操不和,依操之见,不日亦会起兵伐我,如此便是四路兵马……
此外,马寿成那厮为他人利用尚不自知,当日被操死命击退,却是扬言要点尽西凉兵马,讨伐于我,此乃第五路……
北方袁本初,虽是操旧日至交,然事到如今,亦不可不防,若是他也起兵,便是第六路……
试问,操区区三郡之地,如何挡得住?守义,你且离去吧,操不想害你……”
“此六路兵马,孟德惧否?”丝毫不理曹操的话,江哲又一次发问。
“……”曹操抬起头,与江哲对视良久,方才畅然笑道,“操,自是不惧!”
“孟德果然好气魄,”江哲抚掌一笑,随即凝声说道,“我等之一生,有所为,有所不为,孟德待哲乃厚,试问哲如何好丢下孟德不顾,潜遁苟且偷生?!”
曹操为之动容,起身大声说道,“如今操已与天下人为敌?守义亦愿助我?”
“自是如此!”江哲亦是起身,举杯对曹操说道,“若是今日哲离去偷生,如何对得起哲名中‘义’字?”
“守‘义’,守‘义’,妙妙!”曹操哈哈大笑,随即对天大喝道,“若是天下与我曹孟德为敌,我曹孟德便与天下为敌!绝然不惧!”喝罢,他望了一眼江哲,心中暗暗说道:今后,即便操乃负天下,亦绝不负你!
就在此刻,外面亦是传来一声大喝,“如此,我等亦愿随主公与天下为敌!”
江哲起身走向门边,望见门外院中,众将战意浓浓,回身对曹操笑道,“孟德,你且不是与天下为敌……”说着,他指了指门外。
“守义所言大善!”曹操大笑着走向屋外,望着众将喝道,“诸位,归去点齐兵马,与操同战天下!”
“喝!”众将一声高喝。
与此同时,许都司马朗府邸!
时司马朗正勃然大怒,严声质问自己的弟弟司马懿……
“荒谬,荒谬!仲达,你敢再言此事与你毫无干系?”
“哦?”司马懿一脸淡笑,嘻嘻然说道,“不知兄长指的是何事?”
“何事?”露出一个极为古怪的表情,司马朗用手指指天,低声喝道,“仲达,你可知你犯下滔天大祸?”
“兄长实在是误会小弟了,”司马懿双手一摊,很随然得说道,“小弟区区一文人,手无缚鸡之力,如此又能做得什么?”
“又能做得什么?”司马朗冷笑一声,凝神望了其弟良久,闭目怅然说道,“仲达,我乃你兄,你对为兄尚不实言?如此为之实叫为兄……唉……”
“兄长莫要如此,”司马懿皱皱眉,犹豫说道,“也罢,小弟自是无话不可说与兄长,窃不知兄长欲问何事?”
“为兄不问他事,唯有一件事不得不问,”望着其弟司马懿,司马朗地低声喝道,“陛下可是……可是被你害死?”
“……”司马懿闻言哂笑一声,不置与否。
“你!”司马朗只觉额头顿凉,竟是被惊出一头冷汗,眼神复杂,望着司马懿面色青白交加。
“兄长莫不是要手刃小弟,为陛下报仇?”望着其兄司马朗的面色,司马懿哂笑道。
“……陛下对为兄有恩,然……”司马朗甚感疲惫,闭上双目重重叹了口气方才说道,“仲达,你可知此事一旦被他人知晓,天下之大,亦无我司马家存生之所,你竟然如此糊涂?!”
“呵呵,”相比之下,司马懿面上却是无一丝担忧,轻笑说道,“兄长也说了,此事唯有被他人知晓,我司马家才有祸事,那么……不叫他人知晓不就好了么?”
“……唔?”司马朗猛得睁开双目,望着其弟司马懿一脸的淡然,心中却也松了口气,暗思片刻,方才说道,“事已至此,为兄说什么也晚了,你所行甚是大逆不道,然,你乃我弟,乃伯叔辈所重之人,为何行事如此……如此……唉,此事为兄且当不知,日后也休要提起!”
“多谢兄长!”司马懿显然是吃定司马朗不会不顾兄弟之情的。
“唉,”望着一脸淡然的司马懿,司马朗便知其弟根本就没有将自己的劝告记在心中,心中微微一叹,随即忽然想起一事,皱眉说道,“如今陛下御龙归天,仲达你欲何往?”
“自是投曹公以图富贵!”司马懿微微一笑。
“怕不是这般简单吧!”司马朗嘲讽一句,随即叹息道,“也罢,你心中所想,为兄且不过问,若是你当真欲投主公,为兄可代为引荐,日后兢兢业业,休要再节外生枝……”
司马懿摇摇头,面上露出几分玩味的笑容,淡淡说道,“兄长好意小弟心领,如今时机未到,便是投了曹公,亦无我施展才华之处,容小弟再图一人,随后……再投曹公亦是不迟!”
“唔?”司马朗顿感心中一惊,急切说道,“仲达,你还欲如何?切莫再节外生枝!”
“此也非是小弟愿意为之,”很诧异得,司马懿脸上露出几分少有的凝重,沉声说道,“曹公麾下,然有一人乃小弟阻石,不可不除!”
“何人?”司马朗下意识问道。
望了一眼兄长,司马懿一字一顿说道,“江哲、江守义!”
ps:文中的负字,不用解释了吧?
第六十三章 先发制人!
正如曹操说的,他如今已是与天下为敌……
建安二年九月中旬,南阳袁术果是起兵,携四万之众,出寿春,攻光州,如此一来,曹操的形式更加危机。
但是不管怎么说,让江哲在现在丢下曹操,独自逃生,实在有违他的为人处事。
那日,虽说江哲用言语激起了曹操的斗志,然而他自己,心中亦有些惶惶,毕竟,五六路诸侯同时起兵讨伐曹操,这可是历史中所没有的……
是夜,曹操将麾下江哲、荀攸、郭嘉、程昱、李儒、满宠召集一处,欲想出一个良策用以退敌。
“如今天下诸侯怕是有六路欲起兵伐我,不知诸位心中有何良策?”
轻笑一声,郭嘉摇着手中的葫芦,成竹在胸,一脸淡然说道,“观主公‘六路兵马’之说,嘉却另有思量,西凉马寿成,就算此人能归得凉州又如何?若是他欲起兵,必进长安,而长安如今却是在白波黄巾张白骑手中,两人素来有怨,如何能轻易让马寿成借道?
如此一来,马寿成唯有走北地,入河西,经弘农,从上党借道,然而上党且是袁本初屯兵之所,就算袁本初同意借道与他,马寿成走此路亦要辗转数月,是故此路不足虑!”
“奉孝所言极是,”曹操点点头附和道。
与众人对视一眼,郭嘉继续说道,“如此一来,所率者乃是宛城张绣、荆州刘表、江东孙策、汝南袁术这四路兵马,此四路诸侯中,唯有张绣实力最为薄弱,不若先发制人,以奇兵击溃此路兵,以正声势!”
“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主公,奉孝所言极是!”荀攸正色对曹操说道,他也认为,与其四处防守,不如先出兵击溃一路!
“好!”曹操朗笑一声,望着众人说道,“既然如此,操便日夜兼程,去破那张绣……”
“不可!”忽然有人出言喝住,众人定睛一看,却正是江哲。
“有何不可?”望着江哲,曹操愕然问道。
“这……”江哲一时间有些愣神,虽说如今的形式早与历史背道而驰,然而他还是很担忧曹操会在宛城败北,在这种情况下,一旦曹操败北,后果何其严重?
“唔,守义之忧,怕是嘉有些明白了,”正巧此刻郭嘉替江哲解了围,迟疑说道,“主公,不管是马腾也好,刘表也罢,主公是哪路都去不得,情况愈是危机,主公愈发不可轻离许都!”
程昱微微笑着,用手抚着细须说道,“奉孝之意,属下明白了,留主公在许都,乃是用于‘镇’也,主公不动,则兖州、豫州、徐州三郡皆安,倘若主公亲征,此等必以为主公势弱,心中乃思退路,若是如此,后果不堪设想!”
“哦,原来如此,”曹操恍然大悟,望着江哲朗笑说道,“不想其中还有此等缘由,操受教!”
“……”江哲翻翻眼。
“不过,张绣不可不图……”郭嘉笑嘻嘻得说了一句。
荀攸与程昱意会,点头抚掌附和道,“奉孝所言极是,张绣不可不图!”
望了眼郭嘉、又望望荀攸、程昱,满宠顺着他们的眼神一看,心中了然。
“恩,张绣实力最为薄弱,”江哲低头想罢,待不经意得抬起头,忽然望见屋内众人皆用异样的眼神望着自己,登时说道,“嘿,你们一个个都看什么呢?孟德,你好意思再叫我带兵出战?”
也是,除去早先的徐州之战,还有后来的兖州之战,江哲几乎参与了曹操发起的所有征战,是故有此一说。
“咳,”曹操甚为尴尬地咳嗽一声,摇头说道,“操等人俱是认为,此事非守义不足以成事!”
“‘俱’是?”江哲露出一个其为古怪的表情。
“主公所言大善!”郭嘉、程昱、荀攸抚掌笑道,“此事非守义莫属!”
“……”江哲哑口无言,翻翻眼皮白了此四人一眼。
“哈哈,”曹操朗笑一声,一拍作案说道,“便这般定了,张绣便交予守义处置!”
啥?这就定了?江哲瞪大着眼睛,正要说话,却见曹操急忙转头,对郭嘉说道,“张绣已有定论,还请奉孝继续言之……”
郭嘉偷偷望了一眼江哲的表情,心中暗笑,随即正色说道,“江东孙策,不弱其父,不可不善处之,然而有守义学生、陈元龙在广陵,我等却是好少几分担忧,元龙之所虑,乃是手中无将,不足以抵御孙策,主公只消遣数将至徐州,孙策亦是难进!”
“奉孝可莫要小看孙策!”见郭嘉提及孙策,江哲好似忘却了刚才想说的话,急色劝道,“孙伯符,乃有吕奉先之勇,江东皆称之为‘小霸王’,他身边又有周瑜、周公瑾为谋,周公瑾此人,极善用兵,乃是统帅之才……”
“守义何以知晓得如此清楚?”郭嘉有些愕然了,难道奇门遁甲真的这般神奇?
“咳,”望着郭嘉怪异的眼神,江哲面上有些尴尬,讪讪说道,“道听途说,道听途说……”
“他人之道听途说,嘉自是不予理会,不过守义所说,嘉倒是不可不听……”点头说了一句,郭嘉对曹操一拱手,微笑说道,“主公,嘉愿同去广陵,一则抵御孙策,二则遏制袁术,望主公允之!”
“诸位俱是王佐之才,然而操却叫你等失望了,”曹操轻叹一句,起身走向屋门,望着外面月色,嗟叹说道,“如今操失势,犹有你等相助,操心中甚是感激……”说着,他转身朝众人一礼,还未拜下,却被人扶起。
“此刻的曹孟德,却不复往日霸气!”一手扶着曹操,江哲微笑着说道。
曹操面上表情万千,随即深深吸了口气,点头说道,“又叫守义失望了……对,我乃曹孟德,岂能做此妇人之态?诸位之心意,操谢过!”说着,他朝屋内众人重重一抱拳。
“不敢不敢!”屋内谋士尽数还礼。
望了一眼江哲,郭嘉轻笑着对曹操说道,“主公,张绣之事,唯有急图,望主公予守义以精兵猛将,供他驱使……”
“操心中亦是作此想!”曹操点点头,转身对江哲说道,“当日操见虎豹营勇武,心中甚慕,守义乃将此军予操,然而自始,操心中已是有愧,今日便将此军还与守义麾下,你且用之讨伐张绣!”
江哲点点头,随即走到郭嘉面前,面色古怪得说道,“奉孝勿要以为我不知你心中所想……”
“哦?”郭嘉讪讪一笑,随即拱手说道,“如此,还望守义按嘉之所想行事!”
“你乃军师,我岂能不从?”江哲撇撇嘴。
“别别别,”郭嘉讨好地拉过江哲,小声说道,“荀家私酿,嘉处还有十坛,分予守义一半,怎样?不小气吧?”
江哲面色一滞,与同样听到为之愕然的荀攸对视一眼,心中自是好笑。
攻张绣何以郭嘉如此凝重?实是郭嘉欲让江哲攻张绣在前,袭刘表在后罢了……
如此分拨以毕,众人得以归去,此刻江哲才猛得想起一事:如何向家中秀儿等人分说呢?
但是,很出乎江哲的意料,当秀儿听罢江哲所说,也不见她有丝毫怨容,却是点头说道,“夫君之所行,甚合妾身心意,大将军对我江家不薄,如今大将军势弱,弃之不义……然而,”她犹豫一下,上前紧紧抱住江哲,细声说道,“夫君,妾身当日日祈求上苍,望夫君凯旋而归……”
说道后面,已是泣不成声,她如何能不知当今局势的凶险?
“傻瓜,”江哲甚感心痛得抱着秀儿,轻声哄道,“你见为夫,可曾战败过?”
秀儿听闻,抬起头望着江哲眼神,随即嗤笑一声,抹了抹眼角的泪珠,淡笑说道,“妾身失态了,望夫君莫要介意……”说着,她从榻上抱起晟儿,对他细语说道,“儿呀,你父亲就要出阵了,你怎得还睡着呢……”
“别吵醒他了,”江哲乐呵呵从秀儿怀中抱过儿子,没想到晟儿此刻却睁开了眼睛,大大的眼珠望着江哲,随即唤道,“迭迭……”
“唔?”江哲为止一愣,回望一眼秀儿,却见她小手掩嘴,满脸欣喜,随即心中已是明了,一手抱着晟儿,一手搂着秀儿,轻声说道,“为夫不在,家中便靠你了……”
“唔,”秀儿点点头,随即从江哲怀中抱过晟儿,轻声说道,“夫君明日便要出阵,如何能不见昭姬妹妹与贞儿妹妹?快去吧……”
望着秀儿真挚的眼神,江哲点点头,赴身望蔡琰处走去。
“儿呀,他便是你的父亲,一位正直又愚笨的人,”望着江哲离去关上屋门,秀儿却是再难掩饰,眼泪夺眶而出,泣声说道,“他怎会知晓,为娘且不管天下人如何,只消他活生生、好端端地陪伴在为娘身边……”
然而秀儿真正的心里话,江哲却是听不到的,他如今已在蔡琰屋内,望着她通红的双目,江哲犹豫说道,“昭姬,你……”
还没等江哲说完,蔡琰微微一笑,轻声说道,“夫君心意妾身已是明白,夫君且安心出征,妾身自会助秀儿姐姐操持家务……”
“如此,有劳你了……”
“夫君说得哪里话,妾身乃是江家儿媳,理当如此……”
“恩。”
与蔡琰坐着闲谈几句,江哲便离去了,对于这位知书达理、通晓世故的爱妻,他自是放心。
将自家夫君恭送到门口,望着他离去,蔡琰轻叹着合上房门,喃喃说道,“爹爹、王伯父,望您二位在天有灵,保佑夫君得以凯旋……”
不说蔡琰在屋内祈祷,江哲且去了糜贞处……
望着面色迟疑的江哲,糜贞好奇问道,“怎得,今日如此夜深,大坏蛋你怎么有闲情过来看我?”
“胡说八道,难道我平日不曾过来么……”
听江哲一说,糜贞顿觉面上灼热,欲嗔怒之际却忽然望见江哲眼中的忧意,登时疑惑问道,“你有心事?”
江哲犹豫一下,随即将事情对糜贞如数道出,只见糜贞满脸惊色,随即有些愤然得望了一眼江哲,恨恨说道,“我要睡了!”
“啥?”江哲一愣,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我说我要睡了!”糜贞白了一眼江哲,恨恨说道,“快出去,快出去!”
“嘿,”江哲莫名其妙得被糜贞推出了屋子,望着面前屋门砰一声关上,他面色极为古怪。
“蠢……唔,坏蛋!”背靠着房门,糜贞小声嘟囔着,随即,她侧耳倾听一番,见一阵脚步声渐渐远处,随即咬着嘴唇忿忿说道,“明知我会生气,你还说,为何不像当初一样瞒我,笨蛋……好好照顾自己,早些回来,若是你……呸呸,唔,若是你凯旋归来,我日后定会对你对你很好的,很好很好……”
次日,旧日的大将军,如今沦落为‘国贼’的曹操当即发出檄文,言出兵征讨张绣之事。
对于此刻的曹操来说,大义,已经不在他这边了,此刻他有的,唯有名望!他自身之名望,以及麾下之名望!
此路军以江哲为帅,携赵云、徐晃、曹纯、曹洪、张辽等将,起步兵两万、弓手一万、骑兵三千,阵容不可谓不强。
其中,还有虎豹营……
次日清晨,独自睡在书房中的江哲早早便被秀儿唤醒,任由秀儿与蔡琰操持着,穿上一身戎装。
重铠,江哲自是穿不上的,为此,曹操将自己的甲胃予了江哲,看似轻便,然论坚固防护,实不在重甲之下。
与甲胃一同送到江府的,还有曹操贴身佩剑‘倚天’!
不过江哲对此倒是蛮无语的,感受着‘倚天剑’剑锋上冷冽的寒意,他心中不禁为它感到可惜:跟了我,你怕是无出头之日了……
然而,曹操将此佩剑交予江哲,也没指望江哲持剑杀敌,乃是欲让江哲以此号令麾下将领,意义很明白:不从者,杀!
可以说,曹操已是将西路完全交予江哲了……
望着铜镜中一身戎装的自己,江哲摇摇头,握了握拳头,穿惯了金丝华服的他,如今一套上铠甲,感觉很是不适,然而,他心中却是有种别样的感觉。
“嘿,阿哲,我能让王朗统一全国哦……”
“这有什么,我也能!”
“啊?真的假的?你什么时候有这水平了,你也玩王朗?”
“……玩曹操。”
“靠!”
望着铜镜中的自己,江哲深吸一口气,喃喃说道,“哥们,真正的诸侯争霸……”
“咦?”正着手理着江哲的铠甲,秀儿奇怪问道,“夫君方才说什么呢?”
“额,没事,没事。”江哲讪讪一笑,随即在房中走了几步,笑着说道,“怎样?”
秀儿自是微笑不语,蔡琰眼中有些惊奇,而糜贞……没有出来……
“报!”忽然,门外一声重喝,一名曹兵入内叩地禀告,“启禀大帅,主公已在城外等候,叫小的同报大帅,前去登台点将!”
“恩,我速去!”江哲点点头,回身望了眼秀儿与蔡琰,轻声说道,“为夫先去了!”
“嗯!”秀儿与蔡琰点点头。
“走!”一声低喝,江哲带着那名传令兵大步走出。
然而,在江哲走出之后,糜贞却是一脸戚然得从后屋转出,正巧望见江哲离去的背影。
“妹妹好不懂事,”很少有的,秀儿与蔡琰俱是责怪糜贞道,“夫君出征,妹妹为何不出来相送?”
“我……”糜贞咬着嘴唇,喃喃说道,“我不将见他……离开……”
穿过内院,江哲正要出后院内居时,却忽然听闻附近响起一阵琴声,琴声中隐隐有千军万马奔腾,尽显兵戈之声。
昭姬?不,不是!江哲跟着琴声好奇得走了一段,却忽然发现乔薇在竹园中抚琴,望见江哲,微微一笑。
江哲会意,闭上双目,静静听着。
伴着耳边的琴声,江哲脑海中不禁涌现出一幅征战的画面,观其军势,何其雄壮,观其争斗,何其惨烈?
随着最后一声轻弦落毕,乔薇起身盈盈一礼,柔声说道,“愿小女子此曲,能助长司徒心中战意!”
江哲睁开双目,待拱手时却发觉被铠甲限制,随即抱拳说道,“多谢乔小姐。”说罢,他望了一眼乔薇,疑惑问道,“乔小姐,如今我等已为叛逆,为何乔小姐还留在此处?”
“司徒莫不是又要赶小女子走?”乔薇微微一笑,摇头叹道,“曹公何许人,司徒何许人,小女子自是心知肚明,岂会轻信流言?”
点点头,江哲深深望了乔薇一眼,微笑着转身离去,心中暗暗说道,“此女气质,确实与昭姬颇为相似……”
“恭送司徒……”
建安二年九月十七日午时,‘国贼’曹操乃在许都之外制一点将台,为江哲送行,时许都百姓争相往之。
望着江哲一身戎装走上点将台,台下远处的百姓一阵惊叹,他们亦是看惯了江哲作书生、儒生打扮,此刻再一见甲胃俱身的江哲,显然有些不习惯。
曹操说了几句之后便下了点将台,随后江哲上前,大声喝道,“赵云、赵子龙何在?”
台下赵云一身白甲,手持银枪豪龙胆顿于地面,上前一步,单膝叩地、抱拳喝道,“末将在!”
“我乃将骑兵三千予你统领,作为羽翼护卫大军,断然不可懈怠!”
“是,末将领命!”
“徐晃、徐公明何在?”
“末将在!”台下徐晃亦是上前……
然而,在江哲点将之际,远处却是有两个在那观望……
“司徒江守义,可为相,亦可为将,如此人物,确实令人敬佩……”
“呵呵,兄长所言极是,若非情不得已,小弟亦不想如此……”
“不过倒也奇怪,岂不闻兵贵神速?若是张绣得知此事,那该当如何?”
“哈哈,此回乃是兄长不明也,你见台下众军,可有那一身黑甲的虎豹营在?台下众将中,亦无其统领曹纯曹子和,想来早早便去了……”
“哦,还是仲达看得明白,不过,你当如何图之?”
“我观此军,一乃为击张绣而破之,其二,便是后袭荆州……此事,小弟已安排妥当,兄长莫要担忧……”
Ps:今天太累了,刚才码着码着,在椅子上睡着了……起来接着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