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西进
建安二年九月十七日,在腹背受敌的情况下,已与天下对立的曹操先发制人,遵司徒江哲为帅,统领三万五千,预备出征……
而正如司马懿所猜测,虎豹营统领曹纯,早已领了那三千虎豹营将士,日夜兼程赶往宛城!
如今的虎豹营,亦可称之为虎豹骑,早先助袁绍攻伐幽州公孙瓒时,江哲‘巧取豪夺’,从袁绍手中骗得良马万余匹,随后又在其中取最优者,充入虎豹营,哦,是虎豹骑中。
虎豹骑,曹操麾下第一精锐,所得的军饷是普通士卒的三、四倍,论待遇,当今天下诸侯无有一人能出得如此巨资。
虎豹骑,乃是轻骑,然而,却是一直用重金打造的骑兵。
每名虎豹骑将士,配有战枪、战刀、战弓、甲胃、马铠、以及最最重要的马镫、马蹄铁……
所有材料,皆用精铁反复铸打,取其精华所成,而其中皮革部分,则是取牛皮层层缝纫而就,寻常将军若得一件,亦是大为欣喜,而在虎豹骑中,则仅仅是基本配置。
如此,也不怪当初荀彧如此激动……
虎豹骑的战枪,比之寻常长枪,要长一臂之距离,为的,就是在敌方枪兵刺中自己之前,首先杀死对手!
在此处,江哲借鉴了隋唐时期的马矛,配合着虎豹骑精良的战马,这柄兵器的杀伤力可见一斑,不过说到底,这件兵器大多是为冲击对方阵型所用。
战刀,虎豹骑的第二柄武器,除去为了防备战枪不甚滑落之外,这柄武器才是真正做杀敌之用。
配合着高速奔腾的战马,战马之上的虎豹骑将士只需握着战刀斜垂身侧,自有马力带起的冲力,将任何挡在面前的人或者物体斩断!
在这里,江哲则借鉴了后世唐朝的唐刀、元朝的弯刀,整柄战刀刀身略弯,刀刃吹毛可断,论坚固,犹在战枪之上。
战弓,是虎豹骑的第三件杀敌的战具,然而也是其中最为廉价的,对于这件武器,江哲着实是没有办法改良了,唯有用最坚硬最有韧性的木材、以及最上等最有拉力的牛筋所造,不过,说其廉价,只是相对言之,兖州、豫州两州一年上缴的牛筋,亦是不够虎豹骑区区三千套战弓,全赖商人为讨好从四处运往献出,方成。
甲胃,亦可称之为环锁铠,由精铁所成之铁丝或铁环套扣缀合成衣状,每环与另四个环相套扣,形如网锁,再由几千片精铁所铸铁片密密麻麻缝上,内部再衬牛皮厚铠,如此方成,整套铠甲由铜盔、护项、护膊、战袍、护胸、铜镜、战裙、战靴八部分组成,是虎豹骑所有装备中,最为昂贵的一件……
若是说以上这些,是这个时代顶尖的产物,那么下面的三件,显然已是超越了这个时代!
马铠,其实江哲真的很想弄一只重骑兵出来,这可是是他在后世玩游戏时最为钟爱的一支兵种,然而他也明白,若是论实用,重骑兵着实不如轻骑兵,除去两方交战时作为冲阵之用外,其余一无是处,不然也不会被轻骑兵所取代。
是故,江哲仅仅是在马匹的紧要部位设置马甲,以反复浸油暴晒的厚牛皮所制,
虽说麻烦,实造价并不高。
马镫,汉代的马镫,仅是单边马镫,而江哲要造的,自然是双边马镫,对于这个,其实他很早便有改良的心思,然而当初曹操骑兵极少,江哲又怕这个骑兵最关键的部件被其他诸侯知晓,是故一直拖着,直到如今,才让虎豹骑率先使用。
马蹄铁,又称之为马掌,主要是为了延缓马蹄的磨损,不仅保护了马蹄,还使马蹄更坚实地抓牢地面,对骑乘和驾车都极为有利。
在这个配置之下,三千虎豹骑,又配有双马双鞍,为的,就是在机动力不减的情况下,仍有强大的战斗力,为此,曹操不但将冀州所得所有马中精锐充入其中,随后又着马商从北方、西凉、并州偷运无数战马,也便是如此,曹操实在没有余力再造就其他骑兵了……
建安二年九月二十日,曹操麾下颍川郡守李通、李文达,乃引兵三千,出颍川,抵御宛城张绣两万兵马。
时李通屯兵鲁山,与张绣相拒于淯水,张绣数此欲渡河,皆被李通死命击退,一日后,张绣遵其麾下军师贾诩之策,假作渡河,引李通前来阻拦,随后,张绣趋弓兵五千,造木筏半渡以击李通,另外则暗遣两千余精兵,从他处渡过淯水,直袭鲁山。
此刻李通兵少,又尽数带出抵御张绣,鲁山城中守备极为薄弱,被张绣麾下将领胡车儿一举攻破。
听闻此报,李通心中大惊,恐被张绣断了后路,慌乱撤兵,随即张绣趁乱掩杀,将李通杀得大败。
鲁山一失,淯水之险不复存在,李通无奈之下,唯有退守阳翟,依嵩山之地势抵御来敌。
时张绣一路高歌,挥军去躯至嵩山脚下,却见李通占据阳翟,显然一副死守之局。
张绣令胡车儿引两千兵马前去搦战,但是无论胡车儿如何谩骂,李通就是不出。
乃待胡车儿心神松懈之际,李通却引三百精兵猛然从山上杀下,以三百破两千。
胡车儿本人,亦是被李通伤及一臂,仓皇而走。
听闻胡车儿战败,张绣大怒,待重责此人一番后,却亲自引大军前去,见李通依山建营,易守难攻,乃问计于谋士贾诩。
贾诩听罢,淡淡说道,“此事易也,主公不妨假作弃阳翟而攻颍川,引李通前来追击,暗伏一军与半道,李通岂能不为主公所擒?”
张绣大喜然之,随即遵贾诩之计,乃领五千兵马,不顾山上李通,大张旗鼓徐徐而颍川而去,时李通在山上看得分明,见张绣大军向东,心中自是知晓张绣欲攻颍川,当即心中大急,召集麾下将士急追而去。
然而,张绣却是令一将扮作自己,领军在前,自己则亲自伏兵于半道,见李通挥军赶来,猝然发难,随后,贾诩亦是下令着前军返回,将李通团团围住。
时李通两千兵身陷重围,被张绣五千兵马死死缠住,脱身不得,数次死命突围亦是被贾诩指挥麾下之军拦截在内。
区区一炷香之间,李通身边仅存两百余曹兵,其余尽数战死,观他此刻浑身浴血,却亦是一面呼喝麾下将士抵御,一面策马在前,于张绣麾下军中左突右冲,丝毫不见惧色。
“曹孟德麾下兵将何其勇也!”张绣轻叹一声,望着李通心中怜惜,乃对贾诩说道,“此人甚勇,我实不忍他战死此地,文和可有妙计收之?”
贾诩摇摇头,轻声说道,“我观此人,临危不乱,已欲突围十余次,若是要降,早早便降了,主公心意虽好,然此人即便是收监,亦难降服,不若此地杀之,以灭曹军士气!”
“这……”张绣犹豫一下,皱皱眉点头说道,“也罢!”当即下令麾下弓手举弓射杀李通。
不经意得瞟了一眼张绣本阵之中,见数百弓箭手举箭对着自己,便是李通,心中也有些悚然,苦笑一声,喃喃说道,“李文达,至于此乎?”
说罢,他深深吸了一口,面色一沉,竟是单枪匹马朝张绣本阵冲去,口中亦是大喝道,“我乃大将军麾下颍川郡守李文达,我之头颅,你等何人敢取之?”
“好胆气!”张绣由衷敬佩得点点头,却见其麾下一员骁将策马而出,口中喝道,“你之头颅,我来取之!”
张绣定睛一看,正是自己麾下偏将阎懋,当即举手何止那数百弓箭手射杀李通。
“就凭你?”李通冷笑一声,一夹马腹疾奔而去,举起手中长枪狠狠劈下,口中喝道,“我李文达,岂是你等无名之辈可杀?不自量力!”
听闻面前那枪带起呼啸着的破风之声,阎懋眼中自是尽显惊愕之态,急忙举枪挡住。
只听咔嚓一声,坚木所成的枪杆竟被李通一枪扫断。
“与我死来!”随着李通一声大喝,顿时将阎懋刺落下马,再复一枪结果了此人性命。
“两招……”张绣面色微愣,望着李通带着嘲意的眼神,转身对身边笑喝道,“取我枪来!”
早有身边贴身护卫将长枪交予张绣,贾诩皱皱眉,凝声说道,“主公,此刻乃是战场,瞬息之间局势万变,片刻亦容不得疏忽……此人,便叫弓弩手射杀便是,我等自是可图颍川……”
“非也,”张绣接过长枪,轻笑说道,“此人若是叫弓弩手草草射杀,甚是可惜……”
“妇人之仁……”贾诩望了张绣一压,嘲讽说道。
“哈哈,文和说什么都好!”张绣丝毫不以为意,策马奔出,指着李通喝道,“李文达,可敢与我一战?”
见张绣亲出,李通心中有些愕然,随即哂笑道,“我观你甚是愚蠢,为何不下令麾下弓手将我射杀?”
“唔……”张绣沉吟一下,抬头正色说道,“旧日我叔父亦是死在弓箭之下,含怨而逝,身为武人,当是要死于他人兵刃之下,若是被暗箭杀之,岂不可惜?”
“……”李通沉默良久,皱眉低声说道,“我当擒你突围!”
“哈哈,”张绣仰天大笑,随即正色说道,“数年不曾有人敢对我如此说……”望了一眼李通,冷笑说道,“更何况,你用的是枪!”
“唔?”李通甚是疑惑得望了一眼手中长枪,显然有些不解。
“在我面前亦敢分神?看枪!”张绣大喝一声,枪势如漫天急雨,将李通团团笼罩在内。
这个枪法……李通心中大惊,岂敢再小看张绣,顿时打起十二分注意,对战张绣。
“愚蠢的武夫……”贾诩摇摇头叹了口气,忽然,一阵细微的声响引起了他的注意,“踏踏踏……”
贾诩有些茫然地望了一眼声音传来的方向,凝目而视,随即面色渐变,口中失声叫道,“这是……”
“踏踏踏……”随着这个动静了越来越响,张绣兵马以有不少人注意到了,注意到了那一支急速接近的骑兵……
“锵!”又一次抵住李通击来的长枪,张绣哂笑道,“如何?你非是我敌手,不若早降……”
“荒谬!”李通勃然大怒,面色涨红,使尽全身气力舞动着手中之枪,但是却丝毫伤不了张绣,反观他自己,一身铠甲早已破损不堪。
只消望着铠甲上的一个个小坑,便知是张绣手下留情所至,如此也难怪李通面色涨红。
“唉,”张绣轻叹一句,荡开李通手中长枪,诚心劝道,“我实不欲杀你,为何不降?”
“大丈夫死便死耳,岂容投敌苟且偷生?”李通大怒喝道。
张绣为之动容,点点头沉声喝道,“好胆气,如此,我便成全你!”说罢,他猛得举枪便刺,待李通还不曾反应过来之际,枪尖已近他面门。
然而……
忽闻“叮”的一声,也不知何处飞一支箭,震开张绣之长枪不说,余劲未消,插入地面,箭尾犹颤抖不停。
张绣猛得一惊,直至此刻,他才听到贾诩的示警声,“主公,小心,有敌军至!”
懵然转头,张绣愕然望见远处一彪军急速而至,尽是骑军不说,更有甚者,此路骑军,竟是一人双马……
“虎豹营!”李通心中惊喜,颇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感觉。
“虎豹营?”听闻李通所说,张绣皱皱眉喃喃说了一句,随即对身边将士喝道,“结阵!”
瞬息之间,张绣麾下步卒已是列阵完毕,实不可不说是精锐之兵,然而……
在张绣愕然的眼神中,那全身上下一袭黑的古怪骑军士卒竟是皆数起身跃到身边另外一匹战马之上,随即放开方才那匹战马,举起长枪朝前斜持,速度丝毫未减……
“放箭!”见此路骑兵快至己方射程,贾诩当即下令道。
仅是一声令下,千余只箭支腾空而起,如暴雨一般朝着那路骑兵呼啸而去。
“喝!”随着骑军中一名将领的大喝,数千骑兵同一时间勒紧马缰,伴随着马儿一阵嘶鸣,数千战马俱是前腿腾空,硬生生转了一个方向,化作左右两路,从侧面迂回而进。
而贾诩下令放出的箭支,竟是一支也不曾射中他们,尽数插入地面,密密麻麻,令人心中发怵。
“好骑术……”即便是贾诩,亦是出言赞了一句,随即下令道,“换阵,刀盾手在前,枪手在手,从速!”
对待骑兵的策略,贾诩与当日江哲同出一撤,然而,他们两人对阵的骑兵,却是不好同日而语,江哲面对的,仅仅是普通骑兵,而此刻贾诩面对的,却是曹操麾下最为精锐的部队,虎豹骑!
“杀!”随着冲在最前的曹纯一声大喝,随后的诸位虎豹骑伯长们,虽说暗地里撇撇嘴,但是也不敢违抗他的命令。
重归江哲掌下的虎豹骑,自是期望建功立业、铭传后世,再说了,曹纯可是花了整整半年的时间,将这支桀骜的军队折服了……哦,不,是打服了……
百丈之遥,瞬息便至,但是很出乎贾诩的意料,他布下阵势好似鲁镐一般,被虎豹骑很是轻易地捅个对穿,敢阻挡在此路兵马之前的张绣军,尽数成了虎豹骑将士战枪伤的串葫芦,而且数量犹在增多。
有一名被串在长枪之上的张绣士卒使劲全力,一刀砍在面前这名虎豹骑士卒手臂上,只听“叮”的一声,那名虎豹骑士卒漆黑的臂甲上犹然印上一道斩痕……
淡淡望了一眼那名为之愕然的张绣士卒,这名虎豹骑将右手的战枪换到左手,随即抽出战刀,一刀将其头颅砍下,自始自终,丝毫不显惊慌。
“叮叮叮……”伴随着一阵类似打铁的声响,贾诩又一次下令射出的箭支亦是宣告无功,数千支箭支,尽数被那虎豹骑身上的铠甲弹开,仅有几十斜斜插入铠甲,但是那些士卒不慌不忙,拔出箭支丢于一旁,继续作战。
“怎么可能?”便是贾诩此等多智之士,亦是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
将手中已挂了近十人的战枪丢下,曹纯勒马转头,复取战刀,口中大喝道,“丢枪取刀,再复杀入!”
随后,三千虎豹骑转过一个圈,复从张绣军后方再复杀入阵中。
这次更是轻松,他们只需将战刀斜垂一旁,自有马力助他们将阻挡在前的敌军拦腰斩两截。
“曹孟德竟有如此军队?”见自己麾下精锐,如土鸡瓦狗一般被杀得凌落,张绣为之震撼,欲要上前时,却被策马而来的贾诩喝住。
“主公,时不在我等,当速退!”
“唉,愧不听文和之言!”望着自己麾下遭受杀戮,张绣心中亦是羞愧,当即呼喝将士,徐徐而退,他自己更是身先士卒,为麾下断后。
“鸣金!休要再追了!”望着张绣退去,虎豹骑统领曹纯下令道。
前后不到一刻,三千虎豹骑片刻乃破万五千绣兵马,足显其勇武,足见其精锐!
“子和,”待心神一松,李通面上有些疲惫,抱拳对曹纯谢道,“方才想必是子和出手援我吧……”
“是我……”说了一句,曹纯面色一变,着急问道,“可曾伤着你?”
“伤我?”李通为之愕然,诧异问道,“子和箭术不凡,百丈之远,亦可击开张绣之枪,论箭术,主公麾下,唯有赵将军能比之,何来伤我之说?”
“没伤着就好,没伤着就好,”曹纯好似松了口气,随即嘀咕道,“我射的明明是那将胯下之马……”
“厮……”李通没来由得感觉背上一凉,随即额头便有冷汗淌下。
时虎豹骑伯长孟旭策马而来,望着曹纯皱眉厉声问道,“为何不追?”
“你且看看你胯下之马!”曹纯淡淡说道。
孟旭望了一眼胯下战马,见战马鼻息乃重,自是心知马力已乏,冷哼一哼,不服气得说道,“只需再一刻,我等便可尽诛敌军,此马岂是支撑不得?”
“嘿,”曹纯望了一眼孟旭,握了握拳冷然说道,“孟伯长皮又痒了?”
“正是如此!”孟旭将手中战刀回插入鞘,眼神带着浓烈杀气,嘿嘿笑道,“且劳烦统领为末将松松筋骨!”
“别别,有话好好说……”李通见两人气氛不对,急忙上前劝道。
岂料孟旭皱眉望了李通一眼,“你如今且不是虎豹骑中之人,休要管我军中之事!”说罢,他对曹纯一抱拳,重重说道,“今夜末将乃再向统领讨教几招!”说完,转身策马收拾残局去了。
“这……”李通显然有些尴尬。
“文达好意子和心领了,”拉过李通,曹纯笑笑说道,“此刻之虎豹骑,军中竞争比之旧日虎豹营更为激烈,军中乃有规定,若是一人挑战成功,则代战败之人职位,你且不见多少伯长盯着我、欲将我击败?唉……”
“竟有此事?”李通为之愕然,惊异说道,“主公与先生可知此事?”
“主公乃是默许,然先生……啊,不,然大帅却是不知其中事,此乃是我军中秘密之事,若是有人言与大帅,当被他人所排挤……”
“大帅?先生?”李通疑惑问道。
“对!”曹纯点点头,轻声说道,“主公已任命先生为帅,出兵西路征讨张绣,我等乃是先锋,大帅随后便至!”
“哦,原来如此,”李通点点头,随即犹豫说道,“听子和方才所说,倘若子和当真败了呢?”
“败了?”曹纯嘿嘿一笑,指着不远处一人说道,“若是我败于他,大帅之前我自当是统领无疑,然在军中,我却是要对他行礼、听命于他,其余也是一样……”
“……”李通愕然望了一眼曹纯所指,却见那人回过头来,朝自己二人淡淡一笑,正是虎豹骑副统领杨鼎。
望着那些虎豹骑身上甲胃,手中的兵刃,李通心中自是有些后悔,若是自己当日不曾离开此军,在内混个伯长当当还是可以的吧?
而与此同时,败退的张绣军中,贾诩却是一直对着张绣冷嘲热讽。
“主公,我方才如何说来着,战场之上,形势瞬息万变,且容不得半分疏忽,若不是主公一时兴起,欲与那将较量,我等岂会受如此重大伤亡?”
“是是是,文和说的是……”张绣一脸讪笑,不停得点头。
贾诩摇摇头,他想不通自己怎么会辅佐怎么一个主公?!
“倘若下次遇到如此情形,主公当如何为止?”贾诩冷笑着问道。
“下次?”张绣愣了愣,点头沉声说道,“若有下次,我当先遣一军四处巡卫,然后再与那将较量!”
“你!”贾诩为之气结。
“文和莫气,我只是随口说说……”望着贾诩,张绣讪讪说道,“如有下次,我定要遵文和之策……”
轻叹一口气,贾诩皱眉说道,“此事诩也有料错之事,我虽早已猜到曹孟德必定是率先征伐主公,却是想不到此军来的如此之快……”
“那是他们一骑双马所至!”张绣插嘴道。
“……”白了一眼张绣,贾诩打定注意不在管他,继续自言自语道,“若是我猜得不错,此路军必定是曹操心腹爱将,然而……若是那军当真是虎豹营的话,那么前来的,必定是江哲、江守义!”
“为何?”张绣疑惑问道。
贾诩张张嘴,随即泄气叹道,“听闻虎豹营甚是桀骜不驯,然而却甚服江哲,甘心为他所驱使……”
“为何不是曹孟德本人?”
“……曹孟德且要坐镇许都,以定民心、防备袁绍,如何能轻离?而他所遣之西路军,关系甚大,乃是曹孟德败地求胜之关键,自是要遣得力心腹,论曹孟德麾下,何人可比之江守义善谋?”
“哦,原来如此……”张绣点点头,随即笑着说道,“文和不愧是文和,确实厉害!”
甚感无语得望了张绣一眼,贾诩摇头说道,“……若是主公再多两万兵,我等岂会如此踌躇?如今且要听命于荆州刘表……”
“唔?不是文和叫我结盟与刘荆州么?我记得你说过这句……联合荆州,以御曹操……”
“此一时彼一时也!”贾诩瞪了瞪张绣,有些恨其不争,低声说道,“早先曹孟德二败袁术、吕布,从二人手中夺取徐州,势力如何巨大?为防止其西进,我乃请主公从荆州之邀,结盟以御曹孟德,而如今曹孟德失去天子不说,更与天下为敌,反观皇室宗亲的刘表,却是声势大涨,我等若是不善图之,恐怕主公日后无安宁之日!”
“呵呵,文和也知,我得叔父旧部,亦非出于我本心,仅是不忍叔父基业被他人所夺罢了,绣身为一武夫,岂敢如文和所言,争霸天下?我自是知我才能,为将自是不在话下,为帅,堪堪为之,至于争霸天下,绣实无此心……”
“你……”贾诩翻了翻白眼,嘲讽说道,“不若主公此刻投之曹孟德麾下,必当重用!”
张绣一愣,随即疑惑说道,“如今天下皆言曹孟德为国贼,若是我等投之,恐怕不妥吧……”
“……主公你当真欲投曹孟德?”贾诩瞪大眼睛愕然地望着张绣,随即面色一沉,低声说道,“如此,诩留在主公处又有何用?”
“戏言……戏言……”
“……望主公莫要再戏弄在下了!”贾诩淡然说道。
“是是,”见贾诩连‘在下’这个称呼都出来了,张绣自是知晓他心中乃怒,是故讪讪一笑,转移话题,“早听闻江守义之名传遍各州,来日相敌,当是要好好看看此人,对了,文和可知此人来历,听闻此人来历甚是蹊跷……”
“……诩不知!”
“……哦,诶,此人如今居司徒位,世人皆传言不逊其伯父,也不知是真是假……”
“主公莫要再言其他……”贾诩摇摇头,忽然感觉不对,惊声问道,“等等,主公方才说……不逊其伯父?难道……”
“文和不知?那江守义乃是旧日司徒王子师之侄……”
“什么?”贾诩面色微变,耳边自是响起当日那老丈的一句话。
“……你等杀尽此处司徒族人,亦有表少爷为我等报仇……”
原来……是他……贾诩心中转过万千念头。
“如此,倒是要细做思量了……”
第六十五章 西路军之战
建安二年九月二十日,西路军统帅江哲领兵两万五千,在阳翟与李通、虎豹骑汇合,随后西进鲁山,与城中的张绣军对峙。
同日,曹操又召集一万三千士卒,着征东将军夏侯惇为主帅、祭酒郭嘉为军师,许褚、乐进、李典、于禁为辅,前往徐州广陵支援陈登。
如此一来,有江哲、郭嘉分别统帅东西二路兵马,曹操乃是放下心来,于次日,遣荀攸为使,出使袁术,而袁术,自是在汝南刺史府召见了荀攸。
袁术素来与曹操不合,在他手中吃了数次大亏,若是换做往常,怕是见都不会荀攸一面,然而在如今曹操成为众矢之的时刻,他却是反常地召见了曹操所遣之使,欲向天下显其大度之心,只不过此人生来小家子气,既然召见荀攸,又何必在府中安置那么多刀斧手?
心中冷笑一声,荀攸目不斜视,好似见不到两边虎视眈眈的袁绍麾下士卒,大步走入厅堂,朝着面前高坐的袁术拱手一拜,口中唤道,“荀攸见过将军,将军安好!”
“呵呵,”望着面色如常的荀攸,袁术心中倒是有些敬佩,抬手嘲讽说道,“曹孟德如今自身难保,亦有闲情遣你来此探视本将军耶?”
“将军所言差矣,”荀攸摇摇头,望着袁绍双手一摊,故作疑惑说道,“我主与将军乃是旧识,遣攸拜见将军亦无不可呀……”
“怕是没有这般简单吧?”袁术冷笑一声,淡淡说道,“莫不是曹孟德听闻本将军出兵讨伐于他,心中畏惧,乃遣你前来请和?哈哈哈!”说到后面,袁术一脸嘲讽之态。
“将军此刻如此欢慰,希望来日也是这般!”荀攸淡淡说道。
“唔?”袁术皱皱眉,狐疑问道,“此言何意?”
荀攸本就是要令袁术起疑发问,好用言语说之,如今见他果是问题,淡淡一笑,拱手说道,“且不知将军手中,复有国器否?”
国器,国之神器,换而言之,便是玉玺!
“……”皱皱眉望了荀攸一眼,袁术自是心中惊疑:此人如何知晓我手中乃有神器?
守义,不愧是守义……仅观袁术面色,荀攸心中已是明白了几分,摇头笑道,“将军又何必惊异,此事天下何人不知、何人不晓?”
哼!天下人皆知?荒谬!袁术自是明白荀攸怕自己为掩人耳目,杀人灭口,是故出言警告。
“曹孟德遣你来此,所谓何事?”被荀攸一句话搅乱了心神,袁术自是没有耐心再与荀攸闲扯。
望着袁术面色,荀攸自是明白自己的话起了作用,面上微微一笑,再复收敛笑意,拱手正色说道,“攸此行……乃为将军而来!”
“可是前来说我退兵?”袁术哂笑道。
望了一眼袁术,荀攸摊开双手,淡笑说道,“试问将军,此刻起兵攻我主,对于将军而言,可有裨益?”
“征讨国贼,岂可用利益言之?”袁术淡淡回道。
“恐怕将军心中却不是做如此想吧?”荀攸面色挂起几缕玩味笑意,拱手问道,“敢问将军,事到如今,何人最为得势?”
淡淡望了荀攸一眼,袁术沉声喝道,“你莫非是欲说我那庶出的兄长袁本初?荀公达,我敬你亦是天下名士,但倘若你不识好歹,不分轻重,那么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将军何出此言?攸何时说过是袁冀州?”荀攸一脸诧异,古怪说道,“难道将军不认为,如今最为得势的,乃是荆州刘景升么?”
“……”袁术张张嘴,自是满脸尴尬,咳嗽一声问道是,“你可是想说,天子龙御归天,如今一来,身为大汉宗亲的刘表乃可续位正统?”
“相比之下,如今唯有刘景升最有可能……”
“哈哈,既然如此,要头疼的乃是你主曹孟德,关我何事?”袁术大笑着说了一句,随即忽然望见荀攸玩味的笑意,心中一动,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没有传国玉玺,刘表如何续位?”荀攸哂笑道。
“区区一玉玺罢了,予了刘表又何妨?”望着荀攸,袁术淡淡说道。
“将军当真舍得?”荀攸玩味问道。
“……”袁术皱皱眉,心中自是挣扎,随即望了一眼荀攸,出言说道,“你莫非断定我不会如此?”
“不不不,”荀攸摇摇头,拱手回覆道,“在下只是为将军心感不值罢了,如今天下乃有六路兵马欲图我主,除去将军之外,还有五路,就算我主兵败,将军又能从中得到多少好处?”
“六路……呵呵,曹孟德可是将我那庶出的兄长也算了进去?哈哈,当日至交,如今且是欲起兵戈,当真好笑!你且继续言之,我倒要看看,你如何说我退兵!”
“非是说将军退兵,”荀攸摇摇头,拱手轻声说道,“我主兵败,若是治地乃被袁冀州所取,将军与袁冀州乃是一家,自是无大碍;然,倘若荆州刘表趁机取之,又当如何?此刻天下人之心皆向他,倘若日后他向将军索要神器,将军予是不予?”
谁说我与那庶出的袁本初乃是一家?袁术皱皱眉,低声喝道,“原来如此,你却不是前来说我退兵,乃是欲让我引兵袭刘表,这便是你说的‘为我思谋?’嘿嘿,今日我攻刘表,明日我便与你主曹孟德一般,为天下敌也!”
“将军莫非心惧?”荀攸哂笑道,“我主却是不惧……”但是他话还没说完,却被袁术以话语喝断。
“休要以言语激我!曹阿瞒素来胆大包天,我岂会不知?你等数次坏我大事,如今且有颜面再复说我?”
荀攸淡淡一笑,拱手说道,“如此,攸告退,望将军及早办理后事,以待来日……”
“放肆!”袁术面色涨红,怒喝一句,然而荀攸却是面色不改,犹是拱手说道,“难道不是么?如今将军东西乃受荆州刘景升、江东孙伯符压制,此刻因有我主在,此二路诸侯乃不图将军,若是我主他日不在,将军又欲何往?在下言到此处,告退!”
“且慢!”见荀攸转身欲走,袁术挥手喝止,狐疑问道,“曹阿瞒,乃有自信可敌六路诸侯?”
“六路且不支,五路堪堪为之!”荀攸微笑回道,“将军若是有闲情思我主之事,不如想想待他日刘表、孙策兵败之后,将军先图何处!”
深深望了荀攸几眼,袁术叹息说道,“……君之说才,实不在江守义之下,你且归去告诉曹阿瞒,若是他兵败,我当直取许都;若是他对阵其余五路,尚可不败,我便趁机后袭荆州刘表、江东孙策,为他去那一路诸侯!”
“将军高义,攸代我主谢过!”荀攸拱手拜道。
“哼!非是为尔等,乃为我自身!”袁术冷笑一句,起身喝道,“你且归去对曹阿瞒言之,莫要以为与我那庶出的兄长乃是旧日至交,便放松戒备,那厮素来优柔寡断,心中实是无谋,若是有人在旁谏言,他必然出兵!去吧!”
“多谢将军……”荀攸拱手一摆,转身正欲离开,忽然听到身后传来袁术的问话。
“……那江守义,出兵西路亦或是东路?”
“将军莫忧,”荀攸回身拱手一礼,微笑说道,“西路兵马乃是守义独断,而东路兵马却是奉孝谋之,或东或西,将军自可取一路图之……”说罢,见袁术面色稍稍有些尴尬,随见机拱手告退。
一路?若是只图一路,岂不是愧对我犯天下之大不韪?望着荀攸离去的背影,袁术冷笑一声。
此日之后,袁术果然屯兵顶城、蔡、叶三城,按兵不动,对此,颍阳城守夏侯渊、南顿城守戏志才颇为疑惑,及待曹操文书至时,方才一解心中疑惑。
是故,袁术一路兵马,乃平!
而于此同时,江哲率西路兵马,亦是直抵鲁山城外!
时天色渐晚,江哲乃令曹洪在鲁山东南二十里处设下营寨,又遣曹纯领三千虎豹骑四散巡卫附近地域,随后乃领赵云、李通、张辽、徐晃四将并千余士卒前去鲁山城外试探张绣虚实。
有些穿不惯曹操所赠的那一身甲胃,江哲复换了一身儒衫出来,反正点将也过了,走场也过了,何必一天到晚穿着一身铠甲走来走去?
鲁山,仅仅是一小城,城中不过三、两百户罢了,满打满算也不过三四千百姓,那道城墙,就算比之江哲那府邸,亦是高不了多少。
左手驾驭着胯下之马,右手虚按腰间‘倚天剑’,江哲转头望向四将,微笑问道,“诸位,依你等之见,此城,当如何图之?”
在说出自己计策前,江哲向来是要先询问其他人的建议,免得自己考虑不周,这事曹操麾下将领大多知晓,更是对江哲心中起敬。
“不若围三厥一?”徐晃犹豫说道。
“计是好计,不过……”李通笑嘻嘻得说了一句,指着那低矮的城墙哂笑道,“如此防备,我等各领一军强攻,瞬息便克!”
“强攻?”江哲表情古怪得望着李通,李通这才想起就是因为自己硬碰张绣,已是折了几阵,如今可是待罪之身呢,随即讪讪一笑,颇为尴尬得扰扰头。
其余三将心中一笑,赵云抱拳说道,“先生,趁营寨还未立下,不若我等前去搦战,以试探张绣军中虚实,可好?”
“善!”虽说如今江哲身边只有千余之众,然而却是四位猛将在此,不远处又有三千虎豹骑巡卫,如何会惧?当即下令道,“公明、文远、文达,你三人引五百军前去试探一番!”
“是!末将领命!”徐晃、张辽、李通三人应命,随即引此间半数兵朝鲁山而去,行了一段,李通这才发觉自己似乎忘记了一件事,随即拨转马头,径直来到赵云身边说道,“子龙,我与那张绣战过一场,观他枪法,好似与你极为相似……”
“唔?”赵云有些动容,略皱双眉暗暗说道:师尊曾说过,我有两位师兄,莫非……
而就在江哲等人窥视鲁山虚实时,鲁山城中,张绣与贾诩亦登高望着江哲等人。
“那人便是江哲、江守义吧?”张绣笑着问道。
贾诩翻翻白眼,摇头说道,“主公与诩皆不曾见过此人,此刻主公问起,诩又如何作答?”
“唔?呵呵,也是,”张绣讪讪一笑,随即凝神说道,“不过此人军中那支虎豹骑着实可怖,我麾下五千将士,竟是伤不得此军一人……”
“主公言错了,实情非是如此,”贾诩摇摇头,为张绣解疑道,“虎豹骑虽是骁勇,然,亦非不可敌之,那日乃是我等不备,被其近身,是故此军才得此全功,倘若我等早知此军至,暗暗设计在前,一人不伤?天下岂能有如此奇军?”
“原来如此,”张绣点点头,随即问计道,“文和心中有个妙策以败此军?”
只见贾诩皱眉望了一眼远处,自是见到高坡之上那位身着青色儒衫的人,口中犹豫说道,“若是寻常将领,诩自是片刻可道出良策,然此人亦是多智之辈,我又不知其脾性,如何定计?”
正说着,城门之处乃是士卒匆匆跑至,抱拳禀告道,“主公,城外有曹军兵马前来搦战!”
“唔?”张绣定睛一看,若是望见三将引着数百士卒前来搦战,心中大愕,口中说道,“这江守义就不惧我此刻出兵,将他生擒?”
贾诩闻言淡淡说道,“想来那三千虎豹骑便在此处不远,是故此人如此托大……主公不妨出城试探试探曹将实力……”
“当真?”张绣瞪大眼睛问道。
“而我,则在此处再细细打量那江哲一番……”贾诩白了一眼张绣,绷着脸一字一顿将剩下的话说完。
见贾诩面上有些怒气,张绣讪笑一下,急忙持了长枪,下楼出城去了。
“主公……”望着底下张绣离去的身影,贾诩望了望天色,黯然一叹,摇头喃喃说道,“……仁义、实诚、厚善,此人不可谓非是明主,然而却无丝毫进取之心,如之奈何?”
话说徐晃、张辽、李通三将得江哲将令,引兵至鲁山城下搦战,不及片刻,便见到城门大开,张绣亦引数将并千余士卒出城而来。
望见张绣,李通低声对徐晃、张辽说道,“此人,便是宛城张绣!”
“唔!”徐晃点点头,策马上前,重重喝道,“来人可是张绣?无辜犯我边境,杀我将士,论恶当诛!然,倘若你此时归顺,我亦可善言与主公,为你开罪!”
“放肆!”张绣麾下胡车儿怒骂道,“你主曹孟德,害死当今天子,乃是首恶,如此窃国之贼,我主起兵伐你主,又有何不可?”
“大胆!”徐晃、张辽、李通三人怒喝道。
挥挥手止住了胡车儿,张绣持枪甩了一个枪花,乐呵呵问道,“你等乃是何人?可否报上名来叫我知晓?”
“河东杨县徐晃、徐公明!”
“雁门张辽、张文远!”
“南阳李通、李文达!”
“原来如此,”张绣点点头,随即抱拳道,“在下张绣,今日我等不言其他,纯粹切磋一下武艺,可好?”
“唔?”徐晃、张辽、李通三人面面相觑,有些捉摸透,犹豫一下,张辽策马上前,双持钩镰刀,望着张绣低声喝道,“请赐教!”
“岂敢,”张绣朗朗一笑,亦是趋马上前,待细细打量张辽一番后,心中却是暗暗点头:此人双目有神,气势不凡,怕是曹孟德麾下大将!
不过话虽是如此说,张绣心中却是愈发兴奋,盖因此人自小武艺,甚喜此道,然而能与他对敌的,却是太少太少,就连称之为骁勇之将的胡车儿,也不是张绣认真时的十招之敌。
当下将手中长枪横挡在胸前,张绣低声喝道,“如此,小心了!”说罢,他猛地一夹马腹,马儿顿时吃痛上前,凭借马力,张绣一枪扫向张辽。
“来得好!”张辽大喝一声,双持钩镰刀,一边挡住张绣袭来之枪,一边却是身子一转,趋另外一刀狠狠劈向张绣,势如雷霆,激起一阵疾风。
“好家伙!”张绣见此,心中战意更甚,大笑一声,枪势展开,顿时激起漫天枪影。
“锵!”
“锵!”
“砰!”
瞬息之间,两将已是策马来回斗了数合,两人兵器撞击产生的气浪,却是一波强过一波。
“这张绣竟强悍如斯?”徐晃惊愕说道,他显然也是知晓张辽的实力的。
“我与他对战过,”李通皱皱眉,颇为尴尬得说道,“此人枪法甚快,我非是他敌手……”
正说着,场中张绣大吼一句,“张文远,小心了!”说罢,只听一阵嘈杂之声响起,好似万千飞鸟鸣叫一般,张绣手中长枪的前半段好似忽然消失了一般,只见枪影憧憧,却不见枪身所在。
张辽自是大惊,双持钩镰刀横护胸口,一咬牙朝着那些枪影一阵劈砍,而与此同时,在江哲身边的赵云亦是大惊,口中惊呼道,“百鸟朝凰枪!”
“什……什么枪?”江哲被赵云惊了一下,结巴问道。
见自己失态,赵云急忙告罪,随即犹豫说道,“先生,那将好似与云有些渊源,且容末将过去试探一番……”
赵云认识张绣?江哲心中有些好奇,点头说道,“如此,你且去吧!”
对江哲一抱拳,赵云匹马赶入阵中。
而此刻阵中,张绣与张辽却是愈战愈猛,俨然是有些收不住力道,待到后面,亦与死斗无异,兵刃尽朝着对对方要害击去。
“遭了!”及待自己的长枪朝着对方面门而去时,张绣才猛然惊醒,而同时,正挥刀砍向张绣腰间的张辽说亦是心中一惊,然而两人的力道却是再难收回……
就在此刻,忽然一阵马铃之响,随即便有一柄银枪直直插入张绣、张辽之间,一挑一拨,竟将两人悉数弹开。
张绣心中大惊,抬眼一望来人,见那人一袭白铠,手握一杆白银色的长枪,神情复杂得望着自己,急忙问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深深望着张绣,赵云抱拳回道,“常山赵子龙!”
而另外一边,贾诩却是一直望着江哲动静,见他策马来回、窥视着鲁山城中虚实,心下冷笑道,怎得?想袭此城?呵呵,若是你如此为之,我当是要你有来无回!
而与此同时,江哲却是望着鲁山喃喃说道,“这鲁山,也好歹是一守卫重地,竟然破旧?恩,等文若康复之后,定要他拨下点钱财修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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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江哲vs贾诩(一)
我叫张绣,无表字,武威祖厉人。
恩,世人都有志向,我自然也不例外,会尽天下英雄,便是我的志向……
我生来便颇有武力,在我十二岁的时候,附近数条村落中,已无一人是我对手,但正当我兴致勃勃,欲出去挑战天下英雄时,却被一个老头,啊不,却被一位老丈用木拐击败了……
精铁打造的大刀,对上老丈的木拐,竟是丝毫没有还手的余地?!
然而,就在我沮丧万分的时候,老丈却说我不应当使用大刀,应当用枪,随后,我迷迷糊糊得跟着老丈学了四年枪法,百鸟朝凰枪!
百鸟朝凰枪,别看这名字古怪,其实枪法……更古怪,咳咳,其实确实是及其精妙的枪法,除了用过之后让我的双臂酸痛这件事……
随后,老丈便离开了,好似去了益州,亦或者汉中?
我当时便缠着老丈,问他为什么要离开。
记得老丈望着我神色复杂地说了一句,“老夫来晚了……”
我当时并不是很理解这句话的含义,但是随着我年纪的增大,我才渐渐明白老丈的这句话。
老丈收我为徒的时候,我已是十二岁了,错过了习武的年龄不说,我最初用的还是刀,试问我如何能达到老丈那般的境界?
对于此事,我时常惋惜,然而我也明白,正所谓可遇而不可求,若是我没有遇到老丈,也许我只能在附近的数条村落中称雄,岂能像现在这样,被称为‘北地枪王’?
虽说有些小小的遗憾,然而我已经很满足了……
哦,忘记提及了,我师姓童名讳渊……
除去自小疼爱我的叔父之外,师父是最关心我的人,可惜我资质太差,才叫师傅如此失望,期望师傅他老人家,能碰到一位资质极好的师弟传承其武学吧……
靠着师傅传下的枪法,我在关西闯下了偌大的名号,就在此时,我却忽然听闻一事,叔父死了……
乃是死于攻荆州时、刘表军的流矢……
叔父的左右心腹将我寻到,按着叔父的遗愿,遵我为主,然而,这却不是我想要的。
叔父,你曾说过,我等存活于世间,当要有番作为,为世人所敬重,此话侄儿万万不敢忘却。
叔父之治地宛城,侄儿有幸得文和相助,虽然侄儿不甚读书,亦是知其大才,偌大一城池,在此人眼中,竟好似处理家务一般,覆手之间,已是叫宛城上下尽数折服。
宛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在文和的励精图……咳,在侄儿的励精图治下,如今乃有兵甲三万,粮草亦是足备,为此,文和数次谏我出兵关西,取张鲁之关中为己用。
然而我与张鲁无冤无仇,怎可无故出兵?再者,仅凭我中人之资,管理宛城亦是堪堪为之,岂能贪心不足,去祸害他方百姓?
正巧此刻乃发生一事,雄霸兖、豫、徐三州之地的曹孟德,好似被他人所算计,竟是让当今天子在自己眼皮底下为他人所杀……
而此后,荆州刘景升乃令侄儿与他一道出兵,讨伐曹操,刘景升早先久据荆襄,麾下兵甲二十余万,又有众多世家相助,侄儿自是不敢怠慢,恐惹恼了他出兵相攻,失了叔父交付的宛城,是故虚与委蛇。
但是侄儿没有想到,腹背受敌的曹孟德竟是当机立断,如文和所说,率先出兵图我;侄儿亦没想到,在此刻竟会遇到一位同门……
“百……百鸟朝凰枪……”见自己引以为傲的师门绝学从赵云手中使出,张绣被惊得目瞪口呆,出神得打量着赵云。
师傅,您当真寻到了足以传承衣钵的良才么?
不知怎么,早先以为自己对于此事丝毫不记挂心中的张绣,如今一见赵云,心中自是发苦。
“你……几时乃开始习枪?”张绣犹豫问道。
对张绣一抱拳,赵云谦逊回道,“云自四岁起,便随云之父亲习枪,而后有幸得师尊看重,收为弟子,如此,乃近二十载了……”
“四……四岁?二……二十载……”张绣脸上一抽,有些羡慕得打量着赵云,随即微微一叹,轻声说道,“皆是命数,不可强求……”
“子龙,你……你乃识张绣?”李通疑惑问道,就连旁边的张辽、徐晃亦有些好奇。
“非是识他,”赵云摇摇头,微笑说道,“乃是识他使出的枪法,百鸟朝凰枪!”说罢,他抱拳对张绣一礼,恭敬唤道,“云,见过师兄!”
“呵,”张绣摇头轻笑一声,复抬头对赵云说道,“当初我亦跟随师尊习枪,然那时师尊言我年岁乃大,已是错过习武之最佳年岁,而如今我观师弟,及冠未久,又言习枪近二十载,为兄斗胆,乃向师弟讨教一二!”
赵云皱皱眉,待望见张绣眼中的不甘与失落时,心中自是明悟,抱拳恭敬道,“不敢不敢,乃是师兄不吝赐教,云谢过!”
“……”张绣自嘲一声,手持虎头金枪,重声喝道,“如此,师弟小心了!”说罢,一枪直刺,以为试探。
赵云面色一凛,双手持豪龙胆甩了一个枪花,随后竟是在弹开张绣长枪的同时,枪尖直取其面门。
何其纯熟也!张绣心中暗赞一句,自是侧身躲开,随后反手击之。
“砰!”
“砰!”
“锵!”
随着张绣、赵云枪法的越来越快,两方之众人到最后仅仅只能看到无数枪影,与那无孔不入的兵刃交际声……
“师弟,小心了!”越战越烈的张绣面色涨红,枪速一时间增快,只听一阵鸟鸣之声,他的长枪却是已消失在赵云面前。
唔?!赵云面色微变,手中之枪亦是如张绣一般,猝然消失。
“锵锵……”随着一阵急促的枪尖交击之声,两人当中崩开无数道气浪,而且随着时间的增久,那嘈杂的鸟鸣之声伴随着兵戈相击之声,已是传遍此处,甚为刺耳……
“厮……”李通倒吸一口冷气,他分明望见张绣胸前的挂甲竟是渐渐被剥落在下,然而两人中间,却是始终见不到他们手中长枪的前端……
“锵!”伴随着一声巨响,一柄长枪被直直击飞十余丈,斜斜插入地面,而此刻场中的嘈杂鸟鸣之声亦猝然消逝无影,而同时,首当其冲的李通、张辽、徐晃三人,亦感到面前一股热浪袭来。
凝神望着从自己手中被击飞的长枪,又望了望胸口破损不堪的挂甲,张绣黯然一叹,伸手擦了一下嘴角的血迹,摇头自嘲说道,“愚兄自不量力,叫师弟笑话了……”
“岂敢,”赵云收枪,抱拳说道,“师傅所传之枪法,师兄却是使得炉火纯青,若是此刻师傅看到,必定心中大畅……”说着,他指了指自己胸前的甲胃,只见甲胃上亦是枪痕点点,但是比起张绣来,自是要好得多。
“……”张绣摇摇头哂笑一声,随即想起一事,迟疑问道,“师弟方才最后挑去愚兄手中长枪的那招,可是师尊所传授?”
“咦?师兄看出来了?”赵云有些愕然,随即抱拳微笑道,“此乃云自创之枪法,七探蛇盘枪……”
张绣为之动容,凝神望了赵云半响,方才服气说道,“仅观师弟,愚兄便知当初师尊何以对我失望了……”说罢,他双手一摊,嘿笑说道,“嘿,既然愚兄已败,师弟为何不将愚兄拿下领功?”
赵云闻言皱皱眉,一时间有些踌躇,正在此刻,忽然城内涌出数千兵马,直直朝着赵云等人冲去,为首一将更是大声喊道,“主公,速退!”
原来,城中高处的贾诩见张绣败局乃现,是故急令胡车儿前来救援。
而另外一边,望见赵云面上犹豫不决,张辽、徐晃、李通三将对视一眼,大呼道,“子龙,大帅乃还在高处探视城池,我等速速归去护卫!”说罢,就在赵云一愣神之际,三将早已引着那五百士卒跑远了。
赵云心中有些感动,回身望了眼张绣,迟疑说道,“……此次乃是先生令我等前来试探,不曾说过擒拿,若是下次……若是下次再逢于阵前,云自当……唉!”
不曾说完,他却是拨马而去。
“贼将休走!”张绣麾下胡车儿赶至其主身边,朝着离去的赵云喝道。
“且住!”一把拉住胡车儿胯下战马,张绣摇头叹道,“此人便是我也非他对手,你上去又有何用?”说罢,策马前行,弯腰取过斜插在地上的随身战枪,独自一人朝城中行去。
师尊,赵子龙之枪法,已近师尊境界,当无后顾之忧……
“主公……”望着张绣萧索的背影,胡车儿喃喃唤了一句。
而与此同时,赵云却是单膝叩地,抱拳在江哲面前请罪。
“先生,云放走敌将,自是大罪,还望先生重责!”
“非是如此,先生,”佩服赵云为人的徐晃等人急忙为赵云辩解道,“乃是城中有兵马出,数量不少,我等恐不敌,是故乃退……”
“诸位好意云心领了,”望了徐晃等人一眼,赵云再复低头说道,“有功必赏,有过必罚,乃是治军之首要,且观如今,云却是放过敌军之主,如今重罪,岂能不罚?”
一百军棍啊……李通与徐晃对视一眼,面上有些不忍,张辽自是也听说江哲治军乃严,此刻见赵云丝毫不为自己开脱,心中自是敬佩,犹豫着上前说道,“启禀大帅,临阵罚将,于军不利,未免将士士气下跌,不若且将赵将军此过记上,让他待罪立功,可好?”
徐晃与李通亦是点头附和说道,“张将军此言大善,望大帅法外开恩!”
轻笑着望了一眼众人,江哲点头说道,“那便如此吧,子龙,今日你放过了那张绣,来日就由你亲自将他擒拿!”
“……”赵云皱皱眉,低头领命道,“是!末将遵命,谢先生!”
好似明白了赵云心中的担忧,江哲俯身将其扶起,轻声说道,“擒拿即可……”
赵云听罢,心中一动登时明悟,抱拳欣喜道,“多谢先生!”三将对视一笑。
“好了,我等且归营,”拍了拍赵云肩膀,江哲凝声道,“诸位,今夜好生歇息,明日攻城皆看你等!”
“是!”四将颔首应道。
是夜,鲁山城中,贾诩暗伏一军于内,欲待江哲引军前来偷袭。
但是等了足足一宿,却是不见江哲兵马到来,贾诩皱皱眉,心中暗暗说道,“莫非那江哲看穿我会在城中布防?”
想来想去得不出结论,贾诩暗遣胡车儿领三百骑,前去曹营探查究竟。
遵贾诩之令,胡车儿率三百骑兵来至江哲麾下曹军大营,还未接近,却是差点被曹军斥候探到,是故他乃将麾下骑兵暗伏于一处,自己则偷偷登高一处高坡,遥望曹军营中动静。
而此刻曹营之中却是一片寂静,除去来来往往的守夜士卒外,营中确无其他防备,然而胡车儿却是丝毫不敢近前,你道为何?
就算是在如此深夜,曹营之中守卫的将士亦无一人懈怠,自是兢兢业业守备营寨。
见丝毫没有机会,胡车儿领军而返,将自己之亲眼所见尽数禀告贾诩。
贾诩皱皱眉,低声说道,“想来那江守义欲明日攻城,是故今夜乃令将士饱睡休养,恩……你且再去!”
“再去?”胡车儿一脸的诧异,疑惑说道,“末将乃是观曹营防备森严,无可趁之机方才归来向军师禀告……即便再去,末将亦是徒劳而返,莫非军师乃令我引麾下三百骑兵前去夜袭曹军营寨?”说着,他面色很是古怪。
“我岂会叫你前去送死?”望了眼胡车儿,贾诩冷笑一声,淡淡说道,“如今曹孟德为天下敌,且有数路诸侯攻伐于他……我本以为江守义得知了鲁山虚实,会前来夜袭,然而却恰恰出乎我的意料,此人乃是以正御兵,想来此人必是想今夜令其麾下将士饱睡,养足力气,明日一举将我等攻下,哼哼,如此,我岂能叫他睡得安稳?”
“军师莫非心中已有良策退敌?”胡车儿欣喜问道。
“非是退敌良策,乃是拖延之策!”贾诩摇摇头叹了口气,随即对胡车儿招招手,口中说道,“切记,你此去乃是扰乱,让其睡不安稳,明日无力复战,是故切不可与其交锋,若是营中兵马乃出,你便退走,待过些时辰,再复前去扰乱……”
胡车儿微微一想,随即咧嘴笑道,“军师之计,真乃妙计!”说罢,对贾诩一抱拳,当即领着麾下三百军前去曹营。
“江守义,窃不知你是否有良策可破我计……便用此计,一测你胸中谋略!”
而此刻另外一边,江哲麾下曹军大营!
盖因接连三、两天急急赶路,想来身子骨弱的江哲早已是疲惫不堪,将紧要之事对麾下将领吩咐了一边,他回到帅帐,倒头便睡。
而此刻护卫在江哲帐外的正是他最先的‘近卫’虎豹骑……
当即夜深,众人早早睡下,轮到守夜的徐晃乃在附近巡卫一圈,见营寨内外无事,随即便寻了一地,就着篝火坐下了。
虽说如今是夏秋交际之时,然而夜间却也是有些凉意。
忽然心中一动,徐晃回头看了一眼,见赵云、张辽两人从远处走来,轻声笑道,“两位莫非是对明日之战心中不安?”
“嘿,”张辽嘿嘿一笑,上前在徐晃身边坐下,口中笑道,“当日在徐州,辽心中亦是不惧,更及今日?”说罢,他微微叹了口气,摇头说道,“乃是方才想起了些许往事,是故不曾入眠……”
“……原来如此,”徐晃自是明白张辽话中所指,点点头随即转头对赵云说道,“莫非子龙亦无睡意?”
赵云自嘲一声,低下身子朝篝火中丢了几根树枝,随即嗟叹说道,“从不曾想到张绣却是我之师兄……”
与徐晃对视一眼,张辽轻笑着劝道,“子龙切莫担忧,大帅之意便是我等亦是明白,反倒子龙却是不明?”
“先生厚恩,云岂会不知?”赵云摇摇头,嗟叹说道,“若是师兄能降,如此便了却诸多……”
他话没说完,忽然营外三两里处响起一阵激鼓声,随即杀声震天。
“唔?”赵云、张辽、徐晃三将面色猛变,对视一眼心中狐疑思道,“莫非是张绣引兵前来袭营?”
“我去!”徐晃当即取过随身大斧,急忙奔向有杀声传来的营门。
然而,却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徐晃却是又回来了,皱着眉,面色很是古怪。
“营外发生何事?可是张绣引兵来攻?”张辽急忙问道。
徐晃放下大斧,摊摊手哂笑说道,“我亦是不知也,我方至营外,那处早已没了动静,四周漆黑一片,鬼影也无一个!”
“唔?”张辽与赵云对视一眼,正要说话之际,忽然见到曹洪、曹纯引着数十护卫匆匆而来,观二人衣甲不全,想来是起得甚是匆忙。
“发生了何事?”曹洪性子最烈,当即喝道。
正说着,营中亦是从帐中走出无数曹兵,茫然不解地望望左右,见此,张辽心中一动,乃对众将说道,“莫非,此乃张绣疲兵之计?”
此处的众位将军皆具大将之资,闻言点头附和道,“怕是如此……”
正说着,有一些茫然不解缘由的曹兵上前抱拳说道,“众位将军,方才我等听到一阵喊杀之声,窃不知发生了何事?”
“无事无事,”曹纯摆摆手,大喝说道,“此乃敌军所行之计,众弟兄且回去歇息,明日还有大战!”
“诺……”附近的曹兵低头应了一声,复归各自帐中。
“哼!可恶!”曹洪冷笑一声,转身对曹纯说道,“子和,你麾下虎豹骑可曾解甲安歇?”
“虎豹骑向来便是合甲而眠!”曹纯颇为自豪地说了一句,随即诧异说道,“子廉莫不是欲叫我引虎豹骑前去营外?”
“是极!”曹洪点点头,冷笑着说道,“如此,我看他们如何再行此计!”
“咳,”张辽咳嗽一声,小心说道,“曹将军,既已知敌方乃是欲用疲兵之计,我等不去理会不就好了么?虎豹骑这几日亦是十分劳累,如此唤醒将士,恐怕……”
“文远唤我子廉即可!”既然是自己人,曹洪自是给了张辽足够的尊重,点头说道,“话虽如此,然而有此军扰乱在外,营中将士岂能睡得安稳?”说着,他指了指陆续而出,随即又复归帐内的曹兵。
“如此倒也是……”张辽点点头,一时间亦是想不出既可叫麾下将士好生安歇,又可退却外面扰乱之兵的良策。
“不若我去吧,我麾下亦有三千骑兵护卫中军,此乃是分内之事,”望着众将,赵云出言说道,“依我之见,营外兵马却不是很多,我且引三五百骑兵出营,足矣!”
也是,当日江哲任命赵云执掌三千骑兵,亦护卫大军周全,此事确实是他分内之事。
仅仅过了一刻,营外激鼓、喊杀之声确实是再复响起,正如众将心中所认为的,疲兵之计!
早早做好准备的赵云当即便引了三百余骑兵,朝着发声之地急赶而去。
半个时辰之后,就在众将认为此事乃平的时候,赵云却是一脸古怪得回来了……
“如何?”众将急忙问道。
只见赵云脸上少许有些尴尬,迟疑说道,“那军……唉,云还未接近那队人马,他们便远遁了,大约三四百,俱是骑兵……”
“子龙出马,他们不逃便是怪事了!”众将嬉笑着一句,然而下一刻,他们却是笑不出来。
营外激鼓、喊杀之声再复响起……
明知对方乃是疲兵之计,但是此处众将却是束手无策:他们知晓,不代表他们麾下两万余将士知晓啊;如此夜深之际,可视不过数丈,区区三百骑自是极易躲藏,
难道当真为了敌方三四百兵,己方出动大量将士前去围剿?
“不若告之大帅,让大帅定夺?”张辽犹豫着问道。
“这……”只见此处众将脸上很是难堪,最后就连说出此句的张辽亦是心中有些羞愧。
于是,众将乃令心腹挨个是各个兵帐中通知:“好生安歇,休要管营外之声……”
然而不管众将如何说,营外激鼓、喊杀声一起,瞬息之间营内便有无数曹兵窜出,待环视一眼四周,见无事发生,方才想起众位将军的通告,随即骂骂咧咧得归去复睡,如此倒也可以看出此处的曹兵确实却是精锐之师……
最后,实在是被那区区三百兵骚扰得没办法了,众将才犹豫着来到江哲帅帐。
守卫在门口的虎豹骑对自家统领曹纯抱拳一礼,其他将领自是没有这份殊荣,为此,曹纯心中暗暗窃喜。
瞪了一眼曹纯,曹洪小心翼翼地望了一眼帐内,见里面已无光亮,随即回头对众将苦笑一声,轻步走入,其余将领自是紧跟其后……
“先生?”
“大帅?”
“唔?”沉睡中的江哲好似赶虫子一样挥挥手,随即再复露出一脸的笑意。
曹洪尴尬得望了一眼众将,随即又小声唤道,“先生?大帅?”
然而不管曹洪怎么小声唤他,江哲就是不醒,正在此刻,营外又响起一阵击鼓,只见江哲面色猛得一变,睁开双目怒声喝道,“敲!敲!敲!敲个没完了?隔壁的注意点!知不知道凌晨了?!”
“唔?”众将为之愕然,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而正对着江哲的曹洪更是尴尬。
“咦?”睡得迷迷糊糊的江哲望了望曹洪,又望了望众将,随即好似想起了什么,当即咳嗽一声,淡淡说道,“你等不好生歇着,来此何为?”
“深夜叨扰大帅,还请大帅赎罪……”望了眼江哲面色,曹洪与众将一样,自是不想提及刚才之事,小心翼翼将营外有兵马前来骚扰一事告知江哲。
好啊,感情是这样啊!江哲恨得牙痒痒,其实他早就听到了敲鼓喊杀之声,只是身子太过疲惫,有些迷糊,数次徘徊在迷糊与迷迷糊糊之间,就是不能安稳入睡……
“子和!”
“末将在!”曹纯面色一凛,上前抱拳应道。
“来而不往非礼也,你且引麾下虎豹骑将士前去鲁山,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啊?”曹纯为之一愣,但是望着江哲的面色,他还是点了点头,点头应命道,“是,末将遵命!”说罢,转身急促而走。
望着一眼疲惫却不能入睡的江哲,众将显然十分识趣,赶紧告退离去。
既然是江哲之令,虎豹骑自是不敢不从,三千虎豹骑倾巢而出,前去鲁山,片刻便至。
而张绣一方,听闻城外有黑甲骑兵至,已是睡下安歇的贾诩亦是不顾自身疲惫,急忙起身赶到城墙之上,却见城外昏暗处果是隐约有数千人马伫立在外,当下心中哭笑不得。
“江守义?我仅仅派遣三百骑,你却还我三千骑?”
虽说贾诩亦知城外的虎豹骑且是为‘报仇’而来,然而鲁山城内的张绣军却是不知,如果方才曹营一般,无数将士奔出住地,迷茫地望着四周……
次日,也就是建安二年九月二十四日,江哲军与张绣军休战一日……
建安二年九月二十五日,江哲乃留下五千曹兵把守营寨,引一万五步兵、五千弓兵、三千骑兵并三千虎豹骑,前去鲁山,欲一股作气,将此城拿下。
而另外一边,贾诩见鲁山城小墙损,亦是心思一策,欲在江哲眼皮底下安然退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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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江哲vs贾诩(二)
君子,可欺之以方……
就当江哲率领两万余曹兵,浩浩荡荡欲进攻鲁山时,前面所见到那一幕却叫江哲为之皱眉。
只见鲁山城墙,无数穿着粗布素衣的百姓竟是被驱赶着登上城墙,战战兢兢地端着手中破损不堪的长枪,一脸畏惧望着城外声势浩大的曹军。
“该死的!”望见这一幕,曹洪一脸怒容,偷偷望了一眼江哲的表情,却见江哲早已双眉紧皱,眼中神色寒凛不已。
张辽、徐晃、曹纯对视一眼,皆默默着望着自己的战马,偶尔伸出手拨弄几下马鬃。
“先生……”只见赵云脸上很是尴尬,作为他的师兄,张绣如此行径实在叫赵云很是难堪。
“……”江哲伸手止住了赵云的话,深深望了一眼鲁山城墙,轻声叹道,“不曾想张绣竟做如此……”说罢,摇摇头,随即低声喝道,“子和,前去喝张绣出来回话!”
“是,末将尊令!”曹纯一抱拳,驾驭着胯下黑马,徐徐跺前,口中大喝道,“天兵至矣,张绣,与我出来!”
而与此同时,张绣亦是一脸犹豫地望着贾诩,脸上自是有几分担忧,口中迟疑说道,“常言道,君子不可欺之以方,观文和如此之策,虽说可解一时之围,然恐损及名望……若是那江守义当真心中不忿,举兵攻城,那又该当如何?”
“呵呵,”贾诩摇摇头淡淡一笑,自信说道,“知己知彼,方可百战不殆,江哲此人,我虽不知详细,然而亦听闻其善名,在百姓之中素有名望,我观此人,非是心狠贪利之人……”
“……”张绣面上露出几许古怪之色,犹豫说道,“然而,趋当地百姓守城,实是不妥……”
“主公且放心!”贾诩玩味一笑,颇为自信地说道,“江守义见我如此布局,必定先引麾下之将前来唤主公回话,主公不妨邀他‘明日城外乃战’,江守义今日必退!”
“啊?”张绣满脸疑惑,迟疑问道,“文和昨日不是说江守义此人深通用兵道,我等兵力不支,不可与他硬拼么?”
“……确实如此,”贾诩张张嘴,有些无奈地说道,“然而就算我等欲退,主公,江守义可会坐看我等退兵?不需他遣其余军队,只需遣那三千虎豹骑一路追杀,我等万余兵皆坐等死也!”
“哦,原来文和心中已有良策……”张绣恍然大悟,正巧在此刻,城外传来曹纯的喊声。
正欲出声回话,张绣心中却是忽然有了一个疑问,转头对贾诩问道,“既然文和打定主意要撤兵,为何又要对江守义言‘明日城外复战’?”
“兵者,诡道也!我叫主公如此说,一来是叫江守义退兵,君子可欺也,然不可罔也,再者,听闻当日吕奉先攻许都时,此人掘颍水而破敌,便知他非是迂腐之人,若是主公当真拒此城不出,江哲必定当即下令攻城;其二,我亦是有心试试此人胸中韬略……”
对于贾诩说的前半段话,张绣还是听地连连点头,但是最后一句,却是叫他有些疑惑,一看贾诩老神在在,笑而不语的模样,张绣心知自己就算此刻问了,他也是不会说的……
上前几步扶着城墙,张绣朝着城外朗笑道,“张绣在此,何人唤我回话?”
“汰!”见张绣露面,曹纯大喝一声,枪尖遥遥指着张绣,怒声说道,“往日还道你是个人物,今日一见,不免叫人大失所望,驱百姓守城,此等事你且是做得出来?”
回头望了一眼贾诩,张绣苦笑一声,随即转头对曹纯遥遥一抱拳,朗声说道,“情非得已,实是今日我军尚未准备周全,无奈之下唯有行此计,乃请江司徒宽限一日,我等明日再战!”
“唔?”江哲皱皱眉,脸上有些迷惑,而曹纯却是冷笑一声,指着张绣厉声喝道,“明日复战?我却是不信也!张绣,识相的便早早投降,免得日后被我军所破之时,悔之晚矣!”
“如此,这位将军便引军攻城吧!”张绣轻哼一声,淡淡说道。
“你!”曹纯双目一瞪,心中火气乃起,江哲身边的赵云犹豫一下,策马至曹纯身边,对鲁山城墙之上的张绣抱拳说道,“张将军,且不知你所说,是否可信?”
见赵云过来,张绣自是一愣,随即面上浮现几分愧疚、一闪而逝,抱拳厉声说道,“大丈夫立于天地,当言而有信!你等今日且退兵,我自会好生安置城中百姓,让其不受兵祸牵连,赵将军且安心,明日午时之后,此地南面五里处,张绣恭候尔等大驾!”
赵云面上闪过几分犹豫,回头望了一眼江哲,却见江哲一挥手,淡淡说道,“撤兵!”
万万不曾想到今日张绣如此行事,赵云心中自是有几分愧疚,与曹纯一道回到江哲身边,沉默不语。
“子龙,子和,”江哲回头深深望了一眼鲁山,低声说道,“回营之后,且叫将士们做好准备,今夜且要用到你们!”
“啊?”曹纯疑惑地望着江哲,赵云亦是诧异得抬头。
“驱百姓守城,此策正中我软肋,我方才细细打量张绣此人,甚是豪爽,岂能如此行事?其麾下必有高人对我知晓甚详,是故乃叫张绣如此行事,迫我退兵……”
“可是……先生,”曹纯还是有些不明所以,疑惑问道,“张绣乃言,明日再战,先生却说今夜……”
“呵呵,”江哲微微一笑,凝声说道,“鲁山之中,张绣仅有万余人,且大多是步卒,而我军乃有近三万人,其中更是有六千骑兵,然而张绣却邀我等明日在城外相斗,如此岂不可笑?”
附近众将听闻,心中亦是暗暗点头。
“原来如此……”张辽抚掌笑道,“相必是张绣心惧我等,是故出言以惑我等,趁机远遁,如此说来,此事必在今夜……”
曹纯、曹洪、徐晃皆点头附和,赵云策马上前,抱拳沉声说道,“如此,云当遵承诺,擒张……张绣献之!”
而另外一面,望着江哲大军缓缓退去,张绣面色大喜,转身对贾诩笑道,“果然被文和言中,那江守义且是退兵而去,待得他明日来,我等却是早已退入宛城,不复此刻窘迫也!”
然而相比于张绣的喜色,贾诩却是皱着眉,面上自是有些担忧,摇摇头叹息说道,“主公方才却是说错话了……”
“啊?”张绣面色一愣,显然有些不解,诧异说道,“且不是文和叫我如此说的么?叫江哲来日再战?”
“主公,”遥遥头叹了口气,贾诩轻声解惑道,“的确是诩让主公对江守义言‘明日再战’,然而主公却是画蛇添足,言‘明日城南五里处战’……”
“我这不是叫他们安心退去嘛!想来他们也担忧我等明日再复如此行事,是故我只好如此说了……”讪讪说了一句,张绣疑惑问道,“莫非我这样说反而坏事?”
“的确!”贾诩颔首予以肯定,指了指城内戒备着的将士,淡淡说道,“主公,我等如今虽说有万余兵,然而大多却是步卒,骑兵仅千余罢了,而那江守义麾下骑兵,数倍于我等,其中更是凶猛如恶兽一般的虎豹骑,难道主公当真敢与他野战?别说我等不敢,就算江守义亦是不信!如此一来,以他之智,必定算到我等今夜欲远遁而去……”
“啊!”听闻贾诩的解释,张绣恍然大悟,大惊说道,“方才只欲让其速速退兵,不甚细细思量,竟不知我言语之中竟有如此疏漏!如之奈何?”
“主公莫急,容我思量一番,”贾诩轻声说了一句,低头皱眉略思片刻,随即再复抬头,淡笑说道,“唯有如此了……”
“哦?计乃安出?”张绣一脸惊喜,连声追问,然而贾诩却是轻笑不语。
君子……可欺之以方……
是日入夜,江哲估摸着时辰且差不多了,随派遣五百虎豹骑充当斥候,五人为一队,分作百队监视着鲁山一举一动。
虎豹骑自是应命而去,待两个时辰过后,回来向江哲禀告:鲁山每隔一段时间,便有一拨军悄然进入此城,人数估摸着却是不少……
对此,众将之中徐晃怀疑说道,“先生,莫非是张绣援兵已至,是故邀我等明日复战?”
“嘿!”江哲淡淡一笑,心中更是肯定:张绣乃欲退兵!
为此故弄玄虚罢了……
时乃至当夜子时,月色朦胧、繁星点点,然而视野之可见,却是不远,仅仅十余丈罢了。
得了江哲将令,曹纯与赵云暗暗点尽麾下骑兵,人禁声、马衔枚,从大营东门悄然而出,从南北两面迂回、往鲁山而去。
张辽、曹洪二将,自是点起五千精兵,抹黑从西门而出,自是准备去‘接手’被贾诩‘弃下’的鲁山。
只留下徐晃与那两万步兵,把守营寨……哦,还有江哲。
为了谨慎起见,见夜色昏暗,曹洪乃与张辽商量:曹洪引两千兵先去,张辽率领其余士卒落后一程,如此一来,就算是前军的曹洪中了埋伏,张辽亦可相救。
当然了,其中自是有曹洪欲争功的私心在,然而张辽对此倒不是很在意,身为初降不久的败将,能有如此待遇,已是叫张辽心中暗暗庆幸,又岂会自找麻烦,与主公曹操的族弟曹洪争执?
如此,曹洪且率领着两千士卒偷偷摸摸来至鲁山城外,从隐蔽处窥视城外防备,然而一望之下,却是叫他有些愕然。
只见鲁山城门大开,朦胧之中竟是不曾见到一名守卫的士卒,而城中亦甚是昏暗,且无一丝灯火,整个城池好似一头猛兽潜伏在暗处,张着獠牙大口欲择人而噬,如此倒是叫曹洪心中不免有踌躇……
进?还是不进?这是一个问题!
犹豫着望了鲁山良久,曹洪还是稍稍退了一程,与张辽商议一番,而张辽亦是大为惊讶,待亲眼见到城中光景,心下犹豫不决,深恐因自己算错而折了麾下将士。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两人还是迟疑不下,唯有令兵马于隐蔽处原地待命,随即遣传令兵急速将此事告知营中的江哲。
听闻此报,又想及张绣军中的那名‘高人’,江哲心中隐隐感觉有些不安,而这种感觉,当初错过诸葛亮时也曾今出现过……
皱皱眉,江哲吩咐副将王裕好生把守营寨,随即着令传令兵在前带路,带着徐晃并五百士卒作为护卫,急行往曹洪、张辽之所在而去。
估摸子时刚过,江哲且赶至两将藏身之处,着二人带着前去鲁山一探究竟。
而此刻鲁山,亦是跟二将方才所见一般模样,见此,江哲低头略微一思,狐疑得望着那大开的城门,本是肯定张绣退兵的他,如今却是有些怀疑了,口中喃喃说道,“空城计?”
“唔?先生,何为空城计?”曹洪诧异问道。
不顾曹洪的问话,江哲面色一正,深深望着鲁山,低声说道,“子廉,文远,你等且引三千兵,入内探一探城内究竟,若是当真埋伏在内,我自会相救……速去!”
“是!”二将应命而去,引三千兵马缓缓接近鲁山,而鲁山,却是不曾有半点异样。
在江哲略微有些紧张的心绪中,远处曹洪与张辽已是占据了城门处,而且是不费吹灰之力……
“入城!”见一处城门已在自己掌握之中,江哲又有何惧?当即便与徐晃引其余兵马入城。
而此刻鲁山之中,却是极为诡异,城中一片寂静……
心中不安,江哲翻身下马,一面着令曹洪、张辽率兵巡视城中,一面寻了一处民宅,推门而去,只见屋内空无一人……哦,不是,墙角处却是蜷缩着数人,数双惊恐的眼睛在昏暗的烛火下甚是显眼。
“抱歉了,我想问你点事……”江哲微笑着说道。
只见墙角处有一名男子迟疑着起身,望着江哲一个劲地说道,“你们想做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唉……江哲叹了口气,好言劝道,“那好,没事了……”说罢,江哲转身而出,徐晃与数名护卫亦是跟随其后。
待听到身后一声急促的关门声,江哲哑然失笑,然而笑过之后,他脚下的步伐却是一停,回头猛得望向那处,心中感觉好像哪里有些不对……
“先生?”见江哲愣神得站在那处,徐晃上前,颇为担忧地问道,“怎么了大帅,莫非哪里不对?”
“不对……确实不对……”江哲喃喃说了一句,随即不经意得望见徐晃担忧的眼神,心中猛然一惊。
眼神!对,眼神!
方才那人虽是一幅惊慌的模样,但是眼神却不见有几分慌乱……
对徐晃使了一个眼色,江哲再复上前,轻声叩门,而徐晃自是心领神会,紧紧跟在江哲身边。
“吱”一声,门打开了,还是方才那名男子,待望见江哲,面色不免有些异样。
“对了,方才忘记对你说了,”江哲深深望着那人眼神,笑着说道,“今夜城中恐怕有变,无事休要出门……”
“是!额……是的,是的……”那名男子点点头回道。
“呵呵,”微微一笑,江哲转身便走,呼喝附近的曹兵向城中央而去。
“先生,”徐晃环视一眼四周,低声说道,“想来先生已是看出那人不妥之处……若非先生以目示意,末将怕是察觉不了……”
“呵呵,”江哲淡淡一笑,正色说道,“公明,遣人传话于子廉、文远,叫他们提防些!”
“是!”徐晃应命,当即召过几名传令兵,吩咐下去。
寻了一偏僻处,江哲望见角落中堆积着不少柴火,是故上前翻了翻,果然见其中内藏硫黄焰硝等引火之物,当下心中冷笑不已。
想来个火烧新野不成?可惜此处且不是历史中的新野,而我,亦不是历史中的曹仁!
而另外一面,得了徐晃遣人示警,曹洪与张辽心中一凛,当即便将南北西三处城门占据,与东门一样,没有一人防守此处,而后,二将便开始挨家挨户找寻暗伏在城中的张绣士卒。
而这些张绣士卒,或是暗伏在人家屋上,或是隐藏于百姓之中,数量却是不多,然而却是有一点却是相同的,那就是他们随身都带着引火之物……
随着一声惨叫响起,曹洪一脸狰狞地从屋内走出,口中冷笑道,“还想反抗,找死!”
张辽摇摇头,瞥了一眼屋内,但见屋内乃有二名女子,虽说眼中还有几分畏惧,不过这次却是对曹洪,而不是挟持着他们的张绣士卒,而地上,却是已经躺下了三五名男子……
“再搜!”曹洪冷然喝道。
只见附近的曹兵一窝蜂涌入百姓居处,随即便有惨叫声传出。
随着城内惨叫声的愈来愈多,暗伏在城中的众张绣士卒却是耐不住被曹兵一一搜到,急忙用引火之物就近放火,如此一来,城中瞬息之间乃火起百余处……
而此刻江哲却是也瞧见了城中百余处燃起,当即吩咐身边护卫也一同前去救火,仅留徐晃并十余名护卫在身旁。
望着那些火起之处,江哲也不知为何,重重叹了口气。
“呵呵……”但是随即,附近小道转角处却是传出一声轻笑。
“唔?”江哲闻声一愣,随即皱眉喝道,“何人在那,速速出来!”
只见昏暗之中,转角处顿时有十余人涌出,其中一人更是望着江哲淡淡说道,“城中事变,司徒且还在此处赏景耶?如此气度,确是叫诩心中钦佩……”
“哼!”徐晃定眼一望,见对面那些人虽是身着百姓服饰,然而却不像是寻常百姓,心中顿时已知详细,当即冷笑道,“还不是你等叛逆闹出的事?!”
“叛逆?”只见那人摇摇头,轻声说道,“大将军曹孟德失陷天子,天下共伐之,如此,我等岂是叛逆?若要说叛逆,你等之主且算不算叛逆?”
“放肆!”徐晃怒喝一声,正欲上前,却被江哲一把拉出,“公明!”
然而方才徐晃那一声怒喝已是引来了不少身在附近的曹兵,对此,那人对其身边之人使了个眼色。
在江哲淡然的眼神中,那十余人从转角处取来十余个瓦坛,一一砸碎在附近,随即从怀中取出火折子一点,顿时火焰窜起。
那些瓦坛之内装的竟然是火油?!
“司徒对此好似并不惊讶?”隔着一道火焰,为首那人轻笑着望望江哲,口中说道,“虽说诩算到司徒恐怕会看穿此计,不过却是想不到,司徒这般这般早看穿,叫诩甚是来不及放响箭喝令将士发难……”
“……”皱眉望了一眼那人,江哲淡淡说道,“我观你谈吐,决非寻常之人……”
“哦,此乃是在下侥幸,读过几本先贤之书……”
“哼,”面色一正,江哲冷然喝道,“既然如此,你且不知兵戈之事切不可祸及百姓之理?你在城中点燃大火,烧却此地百姓存生之根本,你叫他们如何生存?”
“司徒……司徒果是宅心仁厚,在下甚是佩服,司徒且安心,此城百姓大多皆在城南的屋内,在下只是未免司徒起疑,征调了些许其家眷罢了,可惜就算如此,亦叫司徒看破,实是可惜……”
“哦?城南?竟有此事?”望着那人,江哲稍稍有些动容,随即好似想起一事,出言问道,“可是你献策于张绣,叫他趋百姓守城?”
“正是,”那人拱手一礼,微笑着回道,“依司徒秉性,自不会坐视百姓遭难,再者,在下亦叫我主以言语迷惑你等,行拖延之计,可惜我主多说一句,画蛇添足,欲盖弥彰,反而坏事!”
“……”江哲暗暗皱眉,心想若是张绣不曾说过那句‘城外复战’,自己是否亦可算得对方要跑?
恩,或许、应该、大概算得到吧……
“你乃何人?”无视两人中间越烧越旺的火势,江哲问道。
“在下?”只见对面那人面上很是犹豫,待又望了一眼江哲,方才一咬牙,拱手说道,“在下姑臧贾诩、贾文和……”
“什么?”这个名字好似晴天霹雳一般,顿时扰乱了江哲的心神,贾诩?被后世人冠名以三国第一谋士的毒士贾诩?
“……”见江哲如此,对面的贾诩亦是面上一惊,还道是江哲已是知晓是自己害死了他的伯父,恐江哲不顾一切前来拿来,心中却是着急,拱手笑道,“今日一见司徒尊荣,诩幸甚,告辞!”
“告辞?”江哲听闻,自是来不及在想对方生平之事,出言说道,“你如此出得了此城?”
贾诩淡淡一笑,颇为自信地说道,“在下行事,想来必有退路在后,司徒且好生处理此处残局,在下去矣!”
“嘿,”冷笑一声,江哲指着城外方向喝道,“且明白告诉你,鲁山之外且有我军六千骑兵,你当真能保得张绣安然无恙,退至宛城?不若早早投降,依你之智,在我主麾下,亦受重用!”
“咦?”贾诩诧异得望了一眼江哲,见他眼神真挚,说的显然是真心话,是故他心中顿时明白过来,想来江哲必是还不知是自己害死了他伯父……
“多谢司徒好意,那么在下亦有一事告知司徒……”
“你且说!”
“司徒有六千骑兵在外,然而诩亦是遣了百余人暗伏于外……”
“嘿,莫非你认为那百余人便可击溃我六千精锐之骑?”听闻此事,江哲心中大为好笑,不禁出言嘲讽。
“非是如此……如今夏秋交替,城外田中,且是作物成熟之期,诩心思,若是附近田地皆遭火害,且不知晓此城百姓如何过活?”
“你!”江哲面色猛变。
“司徒且安心,诩乃命在外的麾下将士于丑时一刻发难,司徒此刻去,还是来得及的,不过……倘若司徒定要引军捉拿在下,呵呵……观司徒之仁义,恐怕不会坐视此地百姓无粮度过今年吧?告辞!”说着,他朝着江哲拱手一礼。
“哼!”就算是三国第一谋士贾诩,听着此人颇有挑衅意蕴的话语,江哲心中亦是有些不舒服,望着对方淡淡说道,“多谢好意,既然如此,阁下且去,在下便不亲送了,不过城外且有六千人代我相送,如此也算是礼至了!”
贾诩闻言,摇头苦笑一声,随即引人转身朝小道而去。
“大帅,”徐晃一抱拳,上前犹豫说道,“就这般眼睁睁放此人走?”
三国第一谋士啊,我何尝不想将他擒获?!江哲摇摇头,指着面前的熊熊大火说道,“如此,我等如何追?”
徐晃沉吟一番,抱拳喝道,“不若通知四门守兵,叫他们好生防备,末将再引将士于城内挨家挨户查询,如此必擒此人!”
“他也说了,他行事想来会留后路,竟然他如此自信将四门交予你等,自是有法出城,再搜寻亦是无益……速速派遣半数将士出城护卫此城百姓之田地,不可叫他得逞!”
“是!”徐晃抱拳应命,随即犹豫说道,“那……就这般放此人走?”
江哲摇摇头,望着远处淡淡说道,“城外且有子和、子龙六千骑兵在,我且不信,这贾文和,当真能躲过骑军追捕……就算他躲过,我等亦可在宛城相见,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徐晃喃喃念叨着。
“还不速去!”江哲没好气地喝道。
“是!”徐晃讪讪一笑,赶紧召集将士出城。
而另外一边,趁人不备,穿过城墙下早先便挖好的地道出了城,贾诩回头望了一眼犹有火光的鲁山,喃喃说道,“……君子可逝也,不可陷也;可欺也,不可罔也……”
“军师,”身边或有一人小心问道,“军师当真派遣了一军前去城外烧田?”
“呵,”贾诩微微一笑,淡淡说道,“在江守义此人眼下,用增增减减之法将主公兵马尽数调出城去,我等乃是断后之军,区区百余人罢了,你何时见我分兵于外?”
身边将士为之愕然,“啊?那……”
“唉,此计也唯有对江守义等仁善之士,方可成事,计虽成,然此人亦是不容他人小觑!走吧,我等且与主公汇合去……”
“军师,那江守义说附近乃有六千骑兵在外,主公麾下尽是步卒,就算我等一路疾奔,恐怕也……”
“休要担忧,此事我自是定夺!”
第六十八章 江哲vs贾诩(三)
鲁山中的大火终于被扑灭,看似情形危急,然而损失却不是很大……
有曹洪遣人汇报说,在城南民房大宅中,果然发现那些被驱赶至此的鲁山百姓,而另外一面,张辽却亦在城内库仓中发现了不少粮草。
难道算无遗策的贾诩会忘记烧却此处的粮草?对于此事,江哲俨然是不信的。
待他亲自到了库仓一看,见库仓空一半、实一半,心中顿时明白了几分:这显然是贾诩故意留下的补偿之物……
而正在此刻,徐晃亦是遣人回报江哲,说他在城外四处巡查,却是不曾发现一名张绣兵马,更别说烧田一事。
“被他骗了……”摇摇头,江哲苦笑一声,然而在苦笑之下,他却是有些庆幸。
今时不同往日,自曹操为天下敌后,许都的商人顿时消逝了大半,留下的那些亦是在观望着。
不管他们往日多么想要巴结曹操、江哲,然而在此时此刻,他们却没有那么胆量,不惜犯天下大不韪继续资助,位于他们来说,资助曹操不过是想要在许都得到更大的利益罢了,然而目前的情况,却叫他们有些踌躇。
如今的许都,就相当于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而一旦商人们开始观望,许都的市场登时有些纷乱了,往日随处可见的粮草、矿石等物,如今却是再难看到,更别说从北方偷运的战马了,为此,满宠本想请江哲将那些商人邀来,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然而江哲却不那么认为,目前的首重,仍是如何退却那六路诸侯之兵,至于那些商人,自古以来便是锦上添花者多,雪中送炭者少,只需击溃了周边六路兵马,那些商人自会再复如初……
对此,满宠细细一想,大为拜服,随即也不再管许都商人如何如何,安心处理因荀彧重兵而积下政务。
是故,曹操治理的可流通资源顿时紧张起来,虽说自江哲等人屯田之后,粮草自是不复往日窘迫,许都周边粮仓之内,粮草堆积如山,就算鲁山粮田被毁,江哲亦是下令从许都运粮而来,断然不会叫此处百姓饿死,可是,战争是数日就可以解决的么?
江哲出兵西路,郭嘉出兵东路,光是这两路,消耗的粮草又如何算?对此,程昱、李儒忙得不可开交……
来日方长,能省则省啊……
贾诩,媲美诸葛孔明的谋士么?
江哲微微一笑,暗暗说道,“这毒士,所行之策,却也不是那般毒辣嘛……”然而他却是不知,若是换做别人,贾诩又岂会如此?就如他自己说的,万事留条退路……
有此可见,贾诩心中亦隐隐有些忌惮江哲,生怕日后落到江哲手中……
跑了诸葛妖人,岂能再跑了这位‘毒士’?
江哲当即下令留下两千士卒留守鲁山,引曹洪、徐晃、张辽并其余两万多将士,急出鲁山,朝贾诩所退方向追赶而去,也就是宛城所在方向……
当然了,若是中途就截获贾诩、张绣等人,那就更好,只消擒这两人,宛城再无抵挡之力。
想到这里,江哲唯有令麾下将士急行再急行,不说麾下将士劳苦不堪,就算是马背上的江哲,亦是被颠簸地浑身酸痛。
不过就算江哲如何浑身酸痛,总要好过此时的贾诩……
出城之后,贾诩按约定前去与其主公张绣汇合,途中却是碰到了前来接应的胡车儿,并他麾下两千兵。
如此自然是好事不假,但是没行多远,他们却是一头撞上一支骑兵,正是虎豹骑曹纯麾下伯长孟旭,还有他身边五百虎豹骑……
贾诩甚至来不及叫苦,就眼睁睁看着那区区五百虎豹骑,将自己身边两千余兵马打得落花流水……
护卫在身边的胡车儿,自是大怒着上前与孟旭相斗,然而叫他吃惊的是,虎豹骑中区区一伯长,竟是可以与他打得不分上下,尤其是对方几次劈砍,劲道之大,叫胡车儿险些跌落马下……
小小一个马镫,所带来的效用却是无比的巨大,可以说,只有出现了双边马镫,骑兵才可被称之为野战之王。
尤其是瞧着数名虎豹骑右手战枪、左手战刀,在马背上挑、劈、刺、砍,再看看他们面色,一如往常,丝毫没有吃力之色。
如此力度……难道他们就不怕掉下马来么?瞪大着眼睛,胡车儿竟是不敢相信自己所见到的。
胡车儿出身西凉,自小便习武乘马,向来对自己马术颇为自信,然而在此刻,望着那些虎豹骑,胡车儿俨然有些震惊了,熟习马术十余年,竟也只能比之此军区区一士卒?
“将军还不下令将士结阵?!如此皆被此军所诛矣!”贾诩见势不妙,恐自身受损,当即喝醒胡车儿。
“……是!”被贾诩喝醒,胡车儿猛然醒悟,大喝道,“结阵!结阵拒敌!”一边喊着,他一边还拔刀砍了几名欲逃的麾下士卒,总算止住了溃败之局。
残存的千余张绣军,在胡车儿的喝令下集结一处,但是他们眼中的惊恐之色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了的……
不过不管怎么说,胡车儿麾下将士一结阵,虎豹骑自是没有方才那般轻松,为免麾下将士受损,孟旭当即喝令退出战圈,在后遥遥跟随,欲待敌军力气不支时上前掩杀。
虎豹骑虽说偏向重骑,然而江哲却是将他们当游骑用,是故将后世‘敌退我进、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这十六字谏言令虎豹骑将官牢记,集合兖州、豫州两州三十万曹兵之中的佼佼者,就算是折了一名,恐怕江哲亦是心中痛惜。
唉!此将分明是要将我等尽数诛杀在此!虎豹骑的动向贾诩自是暗暗看在眼里,摇头叹了口气,抬头左右一望,忽然遥指一处密林对胡车儿低声喝道,“将军,进此林!”
对于军师贾诩的命令,胡车儿不敢不从,当即喝令麾下将士缓缓往密林而去,守备之上,亦是丝毫未曾放松。
“伯长,敌军进林了,此时不追更待何时?!”孟旭身边什长陈梁喝道。
“哼!老子掌军,抑或你掌军?”孟旭眼睛一瞪,当即骂道,“追追追,怎么追?弃马追入林中?”
“这个……”陈梁讪讪一笑,随即心中一动,低声说道,“伯长,观此军动向,想必是欲穿林而过,不若我等先去密林尽头埋伏……”
“诶?”孟旭一听,转转眼珠缓缓点了点头,随即笑骂道,“看不出,你小子还懂些谋略嘛!”
陈梁嘿嘿一笑,正欲说话,却见孟旭策马上前,取弓搭上一支引燃的火箭,展臂一拉,待弦如满月之后方才松手。
只听‘嗖’的一声,火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直飞入林中,钉在内部一棵树的树干上,借着如此火光,孟旭分明见到林中深处,隐隐有一队人马越走越远……
足足等了一刻钟,孟旭犹豫地望着昏暗的密林,心中一动,当即大声喝道:“众军听令,随我去前面拦截!”
“是!”麾下虎豹骑一声应喝。
随着一阵马蹄声的越来越远,昏暗的月色之下,只有些许飞禽小兽,发出些些微的声响,除去此外,寂静一片。
然而,估摸过了一刻钟,原本早已离开的虎豹骑,却是十分诡异地又出现在密林之外……
“将军,看样子敌军当真是穿林而去了……”什长陈梁耸耸肩说道。
“该死的!”孟旭皱眉低骂一句,随即望了一眼陈梁,一巴掌打在他后脑勺,口中骂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速速随我前去拦截?”
“伯长未动,属下岂敢先动?”陈梁好似有些委屈地说道。
“哼!”孟旭冷哼一声,当即策马前行,然而口中却嘀咕道,“叫你看老子笑话……”
“咳,”其余什长有些幸灾乐祸地望了陈梁,然而陈梁却耸耸肩,作为孟旭的心腹属下,他自是极其了解孟旭的性格。
然而,就在孟旭引军真正离开不久,林中却是徐徐走出一队军,就着月色,俨然贾诩与胡车儿……
甚是钦佩望着贾诩,胡车儿低声抱拳说道,“军师当真是神机妙算,算到那将会回来……”
“唉,那虎豹骑区区伯长之人,便已懂虚虚实实之道,这虎豹骑……当真令人心惧……”摇摇头,贾诩面上一片愁容,转身对胡车儿说道,“速退,若是被其余兵马撞到,我等且是无这般侥幸!”
“是!”胡车儿心中一凛,当即喝令麾下士卒转了一个方向行去。
于是,一行事隐秘而行,不敢发出丝毫响动,以免引来不知在何处的江哲麾下精骑,尤其是那令人为之恐惧的虎豹骑……
所幸,天见可怜,估摸过了整整一个多时辰,贾诩一行人终于来到了与张绣约好的山坳,途中倒是不曾碰到其余前来拦截的骑兵……
“主公,”望见山脚下前来接应的张绣本人,贾诩心中已然松了口气,微笑着上前拱手说道,“主公可是安好?”
“文和,”张绣急忙上前,仔仔细细打量了贾诩半响,见他虽是面色疲惫,然而身上却不曾受得点伤,随即心中暗暗放下心来,握着贾诩的手说道,“见到文和无恙,我方才安心……途中可曾遇到曹兵?”
贾诩微微一笑,还不待他说话,身边的胡车儿却是出言说道,“主公不知,军师此行凶险异常,差点被曹兵……”
“胡将军?”贾诩淡淡望了一眼胡车儿,眼神之凛冽顿时骇得胡车儿低下头来,不敢再复开口。
“到底发生了何事?”张绣见贾诩如此,皱眉问道。
“主公休要再问了,”贾诩淡淡一笑,回身望着远处的漆黑之地,叹息说道,“此次侥幸能从江哲手中逃脱,全赖此人心善,我方才有机可乘,然而下次,却无有这般幸运了……罢了,主公,我等速速归宛城而去,依宛城之坚固,以抵御江哲之强盛!”
“咦?”挥挥手叫麾下将士准备开拔,张绣望了眼贾诩疑惑问道,“我记得文和说过,当是先败江哲一阵……”
“此一时彼一时也,”仰头望了眼星空,贾诩黯然叹道,“若是率军前来的,仅是曹孟德麾下寻常人物,诩自是有退敌之法,然而来的却是名传天下的江哲……我数次设计试探于他,却丝毫掌握不到此人用兵之法,亦非出奇、亦非用正,此人用兵用计,天马行空、羚羊挂角,叫人难以捉摸……”
“竟能叫文和如此赞许此人,此人之盛名确非名不副实……”张绣点点头,忽然皱眉问道,“此人既如此难缠,我等如何败他?”
“如何败他?”贾诩哑然失笑,摇头说道,“能保不败已是万幸,更何及击败此人……”望了一眼张绣愕然的眼神,他再复说道,“主公且安心,如今我等不败,便是大胜!”
“唔?”张绣闻言,一脸不解,迟疑问道,“不败便是平局,如何言胜?”
贾诩神秘一笑,淡淡说道,“主公且不知?江哲此路兵马为何如此雄壮?说句不好听的,杀鸡焉用牛刀?就单单三千虎豹骑,就足以对付我等,如此为何?盖因江哲真正的目的非是我等,而是击溃我等、取道袭荆州刘表之后!
然而,兵贵神速,若是被刘景升知晓此事,江哲此行前功尽弃,如此一来,我等拖得起,他,拖不起!”
“原来如此!”张绣不禁为贾诩的一番评论为之动容,抚掌笑道,“文和果然不凡,如此说来,我等只要固守宛城不出,那江哲且不是此行无功?”
“正是!”贾诩点点头,正要说话,忽然听到身后远处猛然传来一阵沉声的马蹄声,听其马蹄之响、乃辨知此军数量极多……
“主公,看来江哲可不想如此轻易放我等归宛城啊……”望着同样色变的张绣,贾诩苦笑一声。
皱皱眉,张绣眼中闪过一丝坚韧,随即从身边护卫手中取过自己随身长枪,望着骑军所来方向不发一言。
“主公,你欲如何?”贾诩惊声问道,与张绣相处年余,他如何不了解此人性格?
只见张绣站在高出,也不回头,望着远处的漆黑之地,沉声说道,“方才,是文和设下计谋、骗过江哲,令我等皆数逃离鲁山,然而此刻,文和的妙计却是派不上用场了……”说着,他缓缓转过头,望着贾诩笑道,“文和,你且先退,我随后便来!”
“……”贾诩张张嘴,望着张绣真挚的眼神一时间竟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胡车儿!”张绣朝着身边的胡车儿喝道,“你且护卫着军师先去宛城,若有差池,我饶不了你!”
“是!末将领命!”见张绣露出少有的凝重,脸上更是带着些许杀气,胡车儿心中一凛,当即一抬手对贾诩说道,“军师,请!”
“主……主公?”向来见惯了张绣的优柔寡断,如今见他一反常犯,行事雷厉风行,不给人半点反驳的机会,贾诩一时间有些难以适应。
摇摇头淡淡一笑,张绣走到贾诩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说道,“往日多亏文和相助,如此绣乃可凭中人之资治理宛城,在绣眼中,文和之才华可比肩当今任何一人,就算是比之那江哲、江守义,亦是不饶多让,只是曹孟德有精兵良将可予江哲,而我……文和,你且前去,休要让我分心!”
“主公莫非要迎战来军?”贾诩动动嘴,一脸的愕然。
“非我所欲……”张绣摇摇头,叹息说道,“我等尽是步卒,如何逃得过骑兵的追击?迎战或许仍有胜机,逃逸,恐怕要尽数死在此地……”
“主公!”时两人身边胡车儿抱拳沉声说道,“主公且与军师一道归城,末将愿在此断后!”
“你……”张绣愕然,急切说道,“你可知留在此地,九死一生?!”
“如此,末将更不能让主公单独留下!”胡车儿抱拳喝道,观他眼神,极其坚毅。
走?还是不走?贾诩面上闪过几丝犹豫,然而当他望见了张绣时,心中却是暗暗一叹:“此人有勇无谋,若是无我谋划,必死于此地,如此……甚为可惜……”
“在下亦如此,”贾诩淡淡说了一句,伸手止住欲要开口的张绣,凝声冷然说道,“若是主公欲要打晕在下送走,那么日后……哼哼!”
只见张绣面上有些尴尬,眼神闪烁不已,咳嗽一声犹豫说道,“文和身为一文人,留在此处又有何用?”
“是么?”贾诩瞥了一眼张绣,淡淡说道,“然而诩却是认为,我心中之计,比之主公手中兵刃,更是容易存身……”
“唔?”张绣稍稍一愣,随即大喜说道,“莫非文和心中已有良策?”
笑而不语,贾诩走前一步,对着张绣、胡车儿细细分说,直听得两人面色渐喜……
而在他们不远处,正是江哲麾下最为精锐的虎豹骑……
被贾诩看破计谋,是故孟旭不曾追到贾诩一行人,然而却是撞上了虎豹骑的副统领杨鼎,并他麾下千余虎豹骑。
于是孟旭便将事情经过告之杨鼎,杨鼎皱皱眉,当即与孟旭合兵一处,朝着宛城方向一路追赶……
“报!”随着一声轻喝,派处巡卫四周的虎豹骑斥候中有数人策马匆匆而至,其中一人在马上对杨鼎等人抱拳说道,“启禀副统领,前方有异动!”
“唔?”杨鼎微微一愣,当即下令全军勒马,随即转头喝问那斥候道,“可是张绣兵马?你且细细说来!”
“是!”那虎豹骑抱拳应了一声,指着远方一处说道,“方才我听闻那处传来些响动,是故暗暗过去查探一番,只见那处人影憧动,未免打草惊蛇,我不曾近前,然而却是肯定,那处必有张绣军兵马,数量且不少!”
“哦?”杨鼎皱皱眉,当即下令众军禁言,悄然而行。
然而在他们面前的,却是一条山间小道,两边山势且高,山上草木融融,确实是一个极好的伏兵之处。
“恐有埋伏!”伯长孟旭虽是一名粗面大汉,然而心中却甚是谨慎,当即便对杨鼎如是说道。
“唔……”杨鼎附和得点点头,望着两旁山势,犹豫说道,“不如我等前去试探一番?”
孟旭方才已是追丢了贾诩,当下便出声附和,在他心中,虎豹骑半数已全然在此,如此又有何惧?
当下两人商议好,孟旭引三百虎豹骑先行一步,而杨鼎,则在外边接应。
且说孟旭引着那三百虎豹骑,策马徐徐望山道而行,眼神自是不停得扫视着两边,然而,就当他引兵到了山道中央之时,忽然两边山上响起一通战鼓,随即火光大亮。
就着火光,孟旭分明见到两边山上有数千张绣军埋伏在此。
“哈哈,你中我家军师之计也!”山上为首一将大笑一声,随即朝身边喊道,“放滚石!”此将俨然是胡车儿无疑。
“唔?”孟旭皱皱眉,然而待他望见一些巨大的滚石用两边山上滚下,心中顿时一凛,当即喝道,“众弟兄当心!”
话语刚落,忽然听到一声大喝,孟旭抬眼一望,惊见一块巨如磨盘的石头朝着自己而来,瞬息便至,顿时心中大骇。
“汰!”情急之下,孟旭竟是硬生生右手将那磨盘大的巨石砸往一旁,但听一声轰响,巨石被击到两边山壁,滚落在地。
感受着右臂的无力,孟旭心知是损及了筋骨,心中自是大恨,愤怒地望了一眼上方。
只见胡车儿愣愣得望着孟旭,随即再望望其余虎豹骑,却是惊见在如此逆境之下,那三百虎豹骑亦是不曾损及一人……
“虎豹骑竟有如斯凶悍?”胡车儿震惊了,当下喝道,“放箭!放箭!”
随着他的喝声,两边山上射下无数箭支,直直朝着那三百虎豹骑射去。
然而在如此光景之下,孟旭与那三百虎豹骑亦是无半点惧色,一面用长枪拨去射向自己的箭支,一面缓缓朝来路退去。
而在外面的杨鼎亦知不妙,当即引军前来支援,一同齐射便压得山上的张绣军不敢露头。
暗暗前去探视一番,孟旭分明见到两边山上,人影憧憧,显然是张绣兵马还未曾退去,是故他回身对杨鼎说道,“此路恐怕难行,不若我等从他处上山,后袭此军!”
杨鼎细细一想,当即应允。
当即两人便退回远地,由杨鼎率军前往他处,而孟旭,则留在此处,以免此地的张绣兵马趁机逃窜。
于是,每隔一炷香,孟旭便上前探视一番,见两边山上隐隐有些人影,遂放心地回赴远地。
他哪知道,就在迫退了孟旭等人后,胡车儿便悄然离开了,留下的,仅仅是套着士卒铠甲的草人罢了……
而另外一面,杨鼎寻路上山,然而就当他们到达半山腰时,山上却是燃起大火数处,就着夜风,火势一时间变得难以控制。
杨鼎无奈,唯有退却,回至孟旭身边。
“如何?”见杨鼎回来,孟旭急切问道。
摇摇头,杨鼎望了一眼山道两边山上,出言问道,“你这处如何?”
“他们还把守着此处,想来是断后之兵!”
山上火起,这些士卒竟在留在此处?杨鼎心中起疑,当下前去探观究竟,然而此刻就着熊熊大火的光亮,‘把守’此处的‘士卒’顿时露出了真面目……
“好胆!”孟旭面色涨红、勃然大怒,当即驱麾下虎豹骑穿过山道,直追而去……
与此同时,早已逃之夭夭的张绣却是哈哈大笑,转头对贾诩说道,“……文和,如你说来,此军定是怒火中烧,一路追赶而来?”
“是极,”贾诩淡淡一笑,自信说道,“先以此计迷惑虎豹骑,令他们以为我等急欲速退,故而设下那些小把戏拖延他们,故而心中防备自会消去,如此一来,诩便可施计了……”
“原来如此……”张绣亦大笑。
然而,就连贾诩也算不到,当初见他遁走,江哲当即遣人寻到了赵云,而如今,赵云已在淯水等候多时了……
追击、围堵,双管齐下!
不过,江哲亦算漏了一点,淯水附近,可并非只有张绣兵马会经过……
第六十九章 变故
俗话说步步紧逼,说的就是如今的贾诩……
当然了,是贾诩被虎豹骑步步紧逼……
话说精兵强将,贾诩自也是见过不少,比如说当日董卓麾下的西凉铁骑,然而像如今虎豹骑这般凶悍的,贾诩实是不曾见到过。
万余军队被一千五百虎豹骑逼到穷途末路,这实是贾诩在鲁山不曾想到的,尤其是虎豹骑身上昂贵的装备……
贾诩亲眼所见,一通极为激烈的箭支撞上了虎豹骑身上的甲胃,能产生的效果仅仅是在他们铠甲之上留下几道划痕,若是当真要给虎豹骑带来巨创,那么唯有在近距离之下动用重弩、床弩。
除此之外,唯有用谋!
一路之上,张绣、贾诩大军一面急速退却,一面却沿途设下重重障碍,一来延缓虎豹骑追赶的速度,二来便是再一次激怒他们。
贾诩的猜测很准,虎豹骑中为何那般凶悍,皆因其中的那些人尽数是吃不得亏的人物,血性阳刚,在营内向来是以拳头处理问题。
喜欢直来直去的他们,岂能受得了贾诩这般撩拨?
虽说沿途遭遇了贾诩设下的数十个陷阱,然而这一千五百名虎豹骑却是不损一人一骑,这也正是贾诩心中感慨叹息的原因。
“败此军,当在淯水!”贾诩如是对张绣说道。
暗暗吩咐胡车儿将军中少有的数百骑兵一并带去,先去淯水准备事宜,贾诩与张绣,便开始了今生第一次逃亡生涯。
期间更有几次险些被虎豹骑追上,全赖张绣麾下将领引兵以死拒敌,如此一来张绣与贾诩方才走脱,然而,那些断后的将军能做到的,也仅仅是在虎豹骑铠甲之上再添几道创痕罢了……
出鲁山时,张绣麾下乃有万余,然而如今,却是仅有六千余,其余人马,尽数被虎豹骑诛杀,如此不得不说,虎豹骑之武力,天下屈指可数。
不过就是因为有了那五千人马的牺牲,张绣与贾诩才得以逃到淯水。
淯水便在眼前,然而淯水之上的桥梁却不知被谁破坏了,对此,贾诩面上露出一丝难以感觉的笑意,而就此刻身后马蹄之声却是越来越近,隐约之间,身子可以看到远处那一队全身黑甲的骑兵……
“虎豹骑追来了,虎豹骑追来了!”前无去路,后有追兵,张绣麾下士卒心中大骇,一路之上,他们已是受够了虎豹骑的惊吓,终于在此刻爆发了……
贾诩嘴角的笑意一闪而逝,装作惊慌得喊道,“渡河!渡河!”
惊慌失措的张绣士卒此刻正是六神无主,懵然听到贾诩的呼喝,也不待细细思量,顿时扑扑跃入河中,朝对岸游去。
所幸天见可怜,淯水此处也不知为何,水位却是且低,仅仅淹及胸口罢了,张绣麾下士卒见求生有望,顿时哀而复喜。
然而,上天可怜,亦不代表着他们能活下去……
“想走?”虎豹骑副统领杨鼎引军追到河边,望着河中仓皇逃走的张绣军冷笑一声,大喝道,“取弓、射箭!”
“喝!”随着一声应喝,一千五百虎豹骑列队上前,在河岸处一字排开,从身后取过战弓,搭箭欲射。
河中的贾诩见此,当即以目示意身边护卫,那些护卫心中意会,纷纷大喊道,“虎豹骑要射箭了,虎豹骑要射箭了!”
随着此些人的大声呼喝,那数千张绣麾下之军惶恐得望了一眼身后,果然见岸边虎豹骑搭弓引箭,心中感觉自是又从喜复哀……
“射!”随着杨鼎的一声喝令,千余箭支当即射出,顿时河中惨叫连连,河水,已呈赤色……
不过幸好,虎豹骑并非是真正可称之为‘弓马娴熟’,他们的射,也仅仅是一同乱射罢了,用江哲的话来说,就是覆盖型打击,然而其中真正懂箭术的,却是少之又少,大多人,仅仅只能说是将箭支射出去罢了……
比如……孟旭……
“该死的!”在旁人暗笑的眼神中,孟旭皱皱眉,有些懊恼地将手中的战弓悬挂身后,策马上前,俯身用手中长枪查探了一下水势,随即回头望了一眼杨鼎,口中问道,“水深尚可,追且不追?”
杨鼎一夹马腹,上前几步,遥遥观望着河中的张绣军,见他们士气大跌,仓皇望岸上逃去,当即下令道,“入河,追!”说罢,他率先驭胯下之马追入河中。
而此刻,那些一脸惊慌的张绣军,早已爬上了对岸,不顾全身湿透,四处张望,显然是欲逃逸,若是此刻没有人出来喝止,那么待虎豹骑登岸之后,此些人,只有死路一条!
贾诩当即以目示意张绣,张绣微微一愣,忽然想起途中贾诩的暗嘱,当即明白过来,皱皱眉犹豫一下,随即叹了口气,望着周边心腹护卫。
其护卫严漾,是第一个明白张绣心思的,也是,被张绣重信的他,贾诩嘱咐之际却是没有瞒他的理由……
“虎豹骑追来了……”张绣军中响起一阵哀嚎,其声之惨烈,不禁叫四周的同泽心中亦是凄凉。
然而,还不待他们有所表示,场中却是传来一声大喝,将他们的注意力引了过去。
“主公,虎豹骑已至,当速退啊!”
“退?”张绣虽说是按着贾诩的吩咐行事,然而此刻他说出的话,却正巧符合他的想法。
“我等万余人,虎豹骑区区千余,然而我等却是一退在退,如今且欲退到何处?难道诸位不知,此河名为淯水,淯水之后便是宛城!是我等妻儿老小所居之地,退?!”
张绣此言一出,四周寂静一片,发出声响的唯有河中驭马踏水而来的虎豹骑。
“主公……”
“尔等且退,张某却是不能坐视此军进入宛城所属!此处自有我对尔等断后,去吧!”
主公……听着张绣斩钉截铁的话语,贾诩心中有些诧异:自己这‘有勇无谋’主公竟然也说得出如此蛊惑人心的话语?
不过望着张绣的眼神,贾诩却是明白,此……相必是他的心声……
抱歉了,主公,诩在半途中仅仅只对你说了前半条计谋……
“主公不退……我等岂能退?”严漾望了一眼四周,猛然拔出腰间之剑,怒吼说道,“众弟兄,若是叫虎豹骑上得岸来,我等皆死矣,既然要死,我等岂能不拉他一个垫背?一路之上的窝囊气,难道我等要带入黄泉么?”
“与他们拼了!”另外一名护卫怒声喝道。
只见岸上的张绣军左右对视一眼,一路上从喜到哀,从哀到喜,再复到哀的心情转便,此刻终于爆发出来,脸上露出几丝狰狞,他们举起长枪大喝附和道,“与他们拼了!与他们拼了!”
“唔?”河中的杨鼎面上露出惊愕,他万万想不到,方才士气低迷的张绣军,仅仅在片刻之际,气势却猛然回涨。
“置之死地而后生……”望着河中的虎豹骑,贾诩冷冷一笑,淡淡说道,“不知是哀兵强盛,还是尔等强盛……”
“杀!”张绣大喝一句,身旁的麾下士卒纷纷再复跃入水中,带着满是仇恨的眼神,朝着虎豹骑杀去。
虽说此军士气大涨,然而虎豹骑又如何会惧?杨鼎当即下令众人四散杀敌。
两军一交锋,顿时已是漫天血色,不管张绣麾下士卒士气大涨也好,置之死地而后生也好,两军之间,确是相差得太远了……
虎豹骑,集结三十万曹兵之精锐,取众军之中伯长、什长等人物充为寻常士卒,取最优者提拔为将,这是何等的精锐?而且其装备之精致贵重,亦是世间罕见。
然而张绣兵马如何?仅仅是宛城弹丸之地的守兵罢了,铠甲武器亦是寻常之物,如何能与虎豹骑相斗?
论气势、论血性,谁人敢与虎豹骑较一高下?
果然,事实证明,就算张绣军士气再涨,亦是难当虎豹骑锋芒,见此,张绣自是大急,然而正欲上前相助之际,却被贾诩一把拉住。
“文和?”望着欲言又止的贾诩,张绣心中很是诧异,疑惑问道,“文和为何拦我?”
“……”贾诩张张嘴,哑口无言,竟是有些不敢直视张绣的眼神。
“唔?”张绣当即心中起疑,狐疑得望着贾诩说道,“文和可是有事瞒着我?”话音刚落,他却是隐隐听到一阵异动。
“轰轰……”
“唔?”张绣微微一愣,顺着发出响动的方向一望,脸色顿时惨白,惊声低喝道“文和,你这是陷我于不义也!”
虽是心中已知将要发生何事,然而贾诩亦是抬头望了一眼那处,心中暗暗说道,“主公,仅凭我等麾下之军,是败不了虎豹骑的,唯有如此……”
随着异响的越来越大声,河中厮杀着的两军亦有所发觉,撇头望了一眼那处,然而这一望,却是叫他们心中震惊,头皮发炸。
只见上游河道,伴随着‘轰轰’的水声,那白苍苍的大水席卷而来,瞬息之间便将它面前的一切吞噬。
“哦,该死……”杨鼎只来得及说出半句,就被大水连人带马、冲往下游去了,再观河中其余人,皆是如此……
“文和……”失神得望着河中汹涌的河水,张绣徐徐转头,凝神望着贾诩,沉声喝道,“这便是文和口中的败敌之策?”
“……正是!”直视着张绣眼神,贾诩面色丝毫不改。
“何以至此!”张绣怒喝一声,顿时露出满脸愤怒之色,双手紧紧地握着拳,然而待他望了贾诩半响,却是黯然一叹,盘坐在地。
“主公,”贾诩轻叹一声,在张绣身边蹲下,细细说道,“自古以来,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此还是寻常军队的对决,那么比之虎豹骑呢?主公又打算以多少将士的性命来换?”
“……”张绣深深吸了口气,冷然说道,“如你所言,文和你便不是用将士的性命来换得虎豹骑的伤亡?”
“主公说的是,”贾诩微微一颔首,随即转身望着张绣凝声说道,“主公莫非忘了在下性格?在下只图结局……欲达目的不折手段,失小而损敌之巨!此乃诩心中谋士之学!”
“你……”张绣听闻,有些气结,怒声喝道,“欲达目的不折手段?文和岂不想想,此些将士亦是妻儿老小,若是他们知其家中顶梁乃忘,又会如何?文和舍弃的,可不单单是眼前……唉!”摇摇头,张绣猛得站起,向下游走去。
“主公欲往何处?”贾诩起身,惊声问道。
只见张绣停住脚步,也不回头,吭声说道,“我要去找回我麾下之兵!”
“……”张张嘴,贾诩为之动容。
失小而损敌之巨,我错了么?
正在贾诩心中循循询问自己时,负责掘水的胡车儿却是到了,只见他四处一望,惊奇说道,“军师,主公且在何处?”
“主公?”贾诩闻言,微微一笑,指着一处淡然说道,“顺着此路去,将军自会见到主公……”
“主公为何要去那处?”胡车儿下意识问道。
“盖因他……要去找回他的仁义!”叹了口气,贾诩低声说道。
胡车儿皱皱眉,凝神望了一眼贾诩所指的方向,见竟是淯水下游,顿时心中隐隐明白了几分,抱拳犹豫说道,“此地甚是危险,不若军师与我等一路前去,与主公汇合,如何?”
“不必了!”贾诩摇摇头,一甩衣袖,转身独自往宛城而去,口中更是自嘲道,“在下心中仁义,早已不知丢到何处,如何去寻回?哼!非是我之过失,乃天下之过失!”
“军师……”愕然地望着贾诩的身影渐渐消逝在夜色之中,胡车儿显然不能理解贾诩口中所说的话。
主公,我等实力,相差那江哲甚远啊……你这般却是叫我如何放手施为,与江哲较量?
与此同时,距离此地十里远的淯水东南面,且有两支兵马在那处对峙着……
“为何你会在此处?”神色复杂得望着眼前之人,赵云斜持银枪遥遥指着对方,口中徐徐说道,“……刘将军,哦,不,是刘玄德……刘皇叔!”
“子龙将军,别来无恙啊……”只见赵云对面那人缓缓抬起头来,面带微笑得望着赵云,他之左右两边,自是他结义兄弟,关羽、关云长,张飞、张翼德,而他身后,却是一支为数不少的精兵。
“我等,乃是奉刘荆州之命,前来援助张绣、张将军,若是备不曾料错的话,子龙将军守在此处,相比也是为了张将军吧?”
赵云摇摇头淡笑一声,再复抬头之际,眼中已是一片凛然,口中喝道,“……皇叔当真要与先生为敌?”
只见刘备面色一滞,摇头叹息说道,“……此非我所愿,然而……曹贼陷天子,天下共诛之!”
“云且明白了……”在刘备凝重的眼神中,赵云缓缓举起手中长枪,淡淡说道,“如此,望皇叔解我心中最后一个疑问:先生出兵不过五日,尔等且如何知晓?”
刘备皱皱眉,面上闪过一道挣扎之色,随即抱拳迟疑说道,“详细且不能告之,乃是有人早在十余日前,便遣人通报了刘荆州……”
“十余日……先生出兵之前?”赵云一脸震惊。
Ps:本来是还要写的,但是今天实在是太困了,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放心,这星期会补上的……
至于大家说最近把主角写弱了,我在这里解释一下,其实,我还没开始写……
至少,先让贾诩秀一下嘛……
第七十章 算得到的与算不到的
寅时,几近黎明……
犹挂半空的弦月撒下一抹银白,而淯水河道中咆哮的河水正缓缓退去,露出一切七零八落的东西……
哦,不是……
“该死的!”随着一声低骂,一只手忽然出现在岸边,随即好似黑影从河中摸了上来,口中骂骂咧咧道,“老子就说要退,你们一个个的往前冲……”
“嘿,”又有一个浑身湿漉漉的家伙从水中爬了起来,将身上的铠甲一脱,望了面前那人冷笑说道,“你说要退?那冲在最前面的混账是谁?”
就着月色,这两人分明是虎豹骑伯长孟旭与虎豹骑副统领杨鼎……
“行了行了,这到这份上了,再说有什么用?”摘下头盔,清理了一下里面的杂物,孟旭左右望了望,嘿声笑道,“怎得?就我们两个?”
杨鼎颇为无奈得摇摇头,正要说话,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呼喊。
“统领,伯长……”
孟旭定睛一望,依稀看到河对岸传来一声窸窸窣窣的响动,随即便有几个人露了面,正是他麾下的虎豹骑成员。
“嘿,”杨鼎望了一眼孟旭,嘲讽说道,“看,追追,叫你再追!”
孟旭不以为意,用力将头盔甩干,复戴头上,嘴里嘿声笑道,“我就不信,凭这点水就能将我们虎豹骑打垮了!”
“话虽如此说,不过一百军棍你也跑不了,走吧,去把弟兄们找回来……”说了一句,杨鼎沿着河岸向前走了两步,随即脚步猛得一停,面色猝变。
“怎么?”孟旭当即抽出战刀,机警地望了望左右,低声说道,“你可是听到什么动静?”
“非是如此……”摇摇头,杨鼎一脸呆滞,喃喃说道,“只是我在想……我等的战马呢……”
“当啷”,只见孟旭猛得瞪大眼睛,手中的战刀不慎滑落在地。
“糟了……”
“还不去找?!”
与此同时,江哲所率领的大军,刚刚赶到淯水河畔,望着河边的狼籍一片,江哲皱皱了眉。
“报!”随着一声低喝,十余名斥候匆匆从前面策马而来,其中一名来至江哲面前翻身下马,叩地禀道,“启禀大帅,前边无有异常!
“唔?恩……”江哲点点头,环视一眼四周,皱眉问道,”可曾发现赵将军兵马?”
“启禀大帅,不曾探到!”
“嘿,这就奇怪了……”望着周围的夜色,江哲心中暗暗嘀咕,不是叫子龙引兵在前面阻拦么?人呢?想了想,他又问道,“那可有张绣兵马踪迹?”
“启禀大帅,前方五里内,皆无张绣兵马踪迹!”
唔?这什么情况?江哲纳闷了,皱皱眉忽然想起了虎豹骑,急忙问道,“那可有虎豹骑行踪?”
“……不曾探到!”
“这……”
“先生,”江哲身边的徐晃抱拳说道,“虎豹骑之骁勇天下难挡,区区张绣兵马如何是他等对手?先生莫要担忧,至于子龙将军,依末将之见,子龙将军之武艺,直追吕奉先,先生大可不必挂念,恐怕子龙将军想必是遇到了什么事耽搁了……”
“唔,”说起赵云的武艺,曹洪也是心中钦佩至极,闻言抱拳说道,“公明所言极是,如今宛城便在眼前,我等不如先去宛城,再做别图!”
想了想,江哲当即同意,于是大军乃缓缓朝宛城而去。
时至破晓时分,江哲与他麾下两万余军队终于至宛城,在城东十五里处设下营寨。
一面派遣徐晃带军去附近巡视张绣军动静,江哲一面使曹洪去找寻赵云、曹纯等人。
连夜兼程急赶,江哲自是觉得有些乏,在营中帅帐内休息,顺便翻翻学而不精的《奇门遁甲》,然而,就在他正昏昏沉沉、欲睡之际,曹洪却是回来了,还带了一个人……恩,是绑了一个人回来。
“唔?”望着帐内那人被绑得严严实实,江哲合上手中天书,面露古怪说道,“子廉,他是……”
“先生不曾忘却吧,此人便是张绣!”
“唔?”江哲面色微变,起身细细打量着面前的男子,只见他虽是满身泥水污渍,却难掩其一身正气。
只见张绣面上无丝毫惶恐之色,望着江哲淡淡一笑,恭敬说道,“见过江司徒,恕张绣‘甲胃’在身,不能施以全礼……”
“呵呵,好一个甲胃在身!”望着张绣身上的绳索,江哲挥挥手,笑着说道,“子廉,替张将军松绑!”
“是!”曹洪抱拳应命,挥剑朝张绣背上一划,绳索应声而断。
“将军好本事!”松松筋骨,张绣乐呵呵得说道。
复剑入鞘,曹洪望了眼张绣,抱剑淡淡说道,“过讲了,雕虫小技而已。”
见张绣面色讪讪,江哲上前一步,望着张绣全身上下,古怪问道,“将军莫非是埋伏于外?”
“埋伏?”张绣闻言,摇摇头,嗟叹一声说道,“非是如此……”
“先生不知,”提及这事,曹洪还觉得有些好笑,抱剑笑道,“末将引人去时,此人正与百余人不知在淯水河边做什么,末将遥遥望见此人,乃暗令麾下将士悄然而前,是故将其一举擒拿,回来向先生请功!”
“竟是如此?”江哲一脸诧异,望着张绣古怪得问道,“且不知张将军在河边做什么?”
“张绣……乃在找寻陷于淯水之中的将士……”张绣叹了一口气,乃将事情前因后果一一告知江哲。
事到如今,他还能做什么?难道猝然发难,挟持江哲逃离曹营不成?
且不说面前那令世人传名的江司徒,就单单为此刻陷落于曹营的百余麾下将士,张绣便不能那么做,再说了,别看到曹洪虽说抱着剑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但是他岂能感受不到此人正紧紧盯着自己一举一动?
恐怕自己稍有举措,曹洪便会拔剑将自己砍了……张绣一声苦笑。
“原来如此……”江哲喃喃说了一句,望向张绣的眼神充满了赞许与敬佩。
“将军且坐!”
“唔?”思绪中的张绣闻言有些错愕,待抬起头时却望见一脸善意的江哲,心中顿时一暖,暗暗说道,听闻司徒江哲温文儒雅,虽是年纪轻轻却是一副大家分度,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如此,多谢司徒!”也不做作,张绣抱拳谢了一句,乃入座与帐内桌案两旁的末位,如此曹洪倒是稍稍放松了对他的警惕。
“这样吧,我等先以公事为先,”微笑着说了一句,江哲乃上前在张绣对面桌案后坐下,拱手说道,“今日得以一见张将军,在下亦是甚感荣幸,然而,在下却是要问一句,我主与将军无冤无仇,何以数次犯我边境?”
若是换做别人,张绣还真不愿意回答,然而面对着江哲,他却是有些犹豫了,迟疑一下,张绣苦笑着说道,“司徒明鉴,张绣承叔父是遗业,坐守宛城,东、北两面乃是曹公,南、西两面乃是荆州刘景升,居于此地,张绣乃日夜担忧,唯恐叔父所托之遗业不保,然而……
司徒且凭心而论,曹公早前坐拥徐、兖、豫三州,北面乃曹公至交,军力雄厚的袁本初,西南乃是虽数败于曹公之手,然犹有实力的袁公路,正南便是荆州刘景升,坐拥荆州富饶之地,麾下兵甲二十万,试问,曹公倘若欲再取军功,除去在下宛城之外,可还有其他途径?”
“……将军想左了,”望了一眼神情有些激昂的张绣,江哲哂笑说道,“我且不说什么虚伪之言,在下乃实话说之,依将军之见,如今各路诸侯争相割据,比之天下一统,哪个更好?”
“唔?”张绣闻言一愣,诧异问道,“天下一统?”说罢摇摇头,哂笑道,“一统……此事何其难也……莫非曹公日后要与袁本初开战不成?”他偷眼望着江哲。
“大势所趋!”江哲面色一正,正色说道,“此亦是在下与我主平生志向!想来袁本初亦是心知肚明,我等与他之间,这是迟早的事!”
“就为司徒与曹公两人志向,天下人不知要多死几何……”张绣略有嘲讽地说道。
“哼!”江哲冷哼一声,沉声说道,“然而将军不知的是,若是天下早日一统,又能救回天下人几何?!”
“……”张绣闻言皱眉,用复杂的眼神深深望着江哲,江哲丝毫不弱气势。
“昔日春秋战国之际,各国交锋,无数人马革裹尸,战死沙场,无数人埋骨黄土,无人问津……”
“那么秦统六国之后呢?”江哲冷笑着反问道。
“司徒言错矣,”张绣闻言大笑道,“战国乃是各国之间争斗,然而如今呢?大汉内争?如此两者岂能比之?”
“大汉?”江哲微微一笑,望着张绣淡淡说道,“若是各位心中乃有大汉,乃有天子,当初天子下诏,你等可有理会?”
“此乃我等知是曹公挟持天子,权倾朝野……”
“大胆!”张绣还没说完,就被曹洪一声大喝,怒目视之。
挥挥手止住了曹洪,江哲取过案上的茶壶,倒了一杯茶,望了一眼张绣,轻声说道,“曹公对天子如何,将军可曾亲眼见到?道听途说之事,向来不准,如今天下乃传言是曹公害死陛下,欲图谋不轨,将军且信是不信?”
张绣讪讪一笑,心中暗暗说道,若是曹孟德当真如此行事,恐怕诸如江哲、荀彧等王佐之才,岂会再辅佐于旁?呵呵,道听途说啊……
“事到如今,且不知张将军愿降否?”
“唔?”正想着其他事的张绣闻言一愣,错愕地抬头望着面前的江哲。
“在下乃问,将军愿降否?”举着一只茶盏,江哲平静得说道,“若是将军不愿降,宛城恐怕还有一场兵戈之祸;倘若将军愿降,宛城之百姓当是可免一祸……在下乃观将军本领,在我主麾下当受重用!”
“嘿,”张绣摇头一笑,古怪说道,“司徒莫非是在说张绣?”随即,他一面偷偷观察着江哲面色,一面徐徐说道,“倘若张绣不愿降于曹公呢?”
“事到如今,阁下又有何持仗不降?欲死乎?”曹洪冷笑嘲讽道,“我若是你,早早便降,也省得大好性命不保!”
“哼!”张绣面色一变,低声喝道,“世人皆有一死,我张绣又岂会惧之?张某有头颅一刻,司徒但取了去,张某若是皱皱眉头,便不叫张绣!”
“主公说得好!”忽然,帐外传来一声轻笑,随即便是徐晃的一句重喝,“放肆,军营之内,岂能容你喧哗?”
“唔?”江哲一愣,皱眉唤道,“公明,何人在外说话,将他带进来!”
“是!”帐内传来徐晃的应喝。
“不必,在下既然来了,不达目的之前岂会回去?!”随着一声轻笑,一人徐徐步入帐内,望了一眼江哲,微笑着拱手唤道,“诩见过司徒,司徒别来无恙啊……”
“贾文和?”三国第一谋士贾文和?江哲猛得起身,眼神扫视着帐门处那个面色丝毫不变的男子,口中冷笑道,“好一个别来无恙,自鲁山一别,怕是有数个时辰了吧?在下甚是想念,不若文和且陪在下一段日子,聊表心中挂念,如何?”
贾诩双手背负,笑吟吟地望着江哲。“文和?”张绣面色顿变,惊声说道,“你如何会在此处?”
“主公乃陷落在此,诩何以能置之不理?”贾诩微笑道,观他神情自若,好似他不在曹营,却在自家宅院一般。
原来贾诩当时回到宛城,待‘处理’了一些事后,忽然见其主麾下将领胡车儿匹马来报,说是张绣乃至下游找寻其军将士,却正巧被曹洪撞个正着,寡不敌众,被他所擒,胡车儿投鼠忌器,只得独自杀出重围,前去宛城向贾诩禀告此事。
贾诩细想一刻之后,又回想起方才处理的事,是故便有了此刻的曹营一行。
“糊涂!糊涂!”望着贾诩,张绣当真有些痛心疾首:自己被擒也就算了,有文和在宛城,自己也少去一丝担忧,然而万万想不到此人竟然自投罗网,如此倒好,留着胡车儿一人在宛城便可挡江哲三万大军?
“主公且安心,在下既然来了,自是有本事回去……带主公一道回去!”望着张绣,贾诩轻声说道。
“哦?”把玩着手中的茶壶茶盏,江哲淡淡说道,“我却是不知,此刻你二人深陷我营中,又有何本事回去?”
“呵呵,”转身望着江哲,贾诩轻笑着说道,“司徒在上,诩曾说过,天下间最惧死者,无出诩之右者,司徒军营何等凶险?在下既然来了,当有万全把握!”
玩味地望着贾诩一笑,江哲放下手中茶壶茶盏,转身对徐晃与曹洪说道,“记得,晚上腾出一间帐篷叫他单独使用!”
“噗……”曹洪与徐晃死死憋着心中笑意,抱拳说道,“启禀大帅,营内尚有空闲的帐篷,且不用再行腾出……”
“如此便好,”点点头,江哲转头复对贾诩说道,“文和,你且接着说!”
“……”贾诩面色一滞,他越来越感觉江哲这人太过难缠,行事太不按常理,叫人无法把握。
“若不是文和远来我营,疲惫不堪?不若到帐下歇息几日如何?”望着贾诩,江哲哂笑道。
深深吸了口气,将心中不安压下,贾诩凝神望着江哲,淡淡说道,“强敌近矣,司徒仍是如此安闲,真叫在下心中感慨不已……”
强敌?江哲心中转过几个念头,皱皱眉疑惑问道,“你说的强敌是……”
“原来司徒还不知晓此事呀!”贾诩一副很惊讶的表情,瞥了一眼曹洪、徐晃,复望江哲哂笑道,“方才诩回了一趟宛城,却不想收到一封书信……”
“喂!”曹洪闻言喝道,“先生乃问你话,为何避而不言?”
“子廉休要无礼!”轻叱一声,江哲望着贾诩淡然的表情,迟疑说道,“看你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又说是强敌至,想来唯有荆州刘表遣兵而来……”
“司徒端得心思缜密!”贾诩轻笑一声,乃在张绣左手边的桌案后坐下,望着江哲徐徐说道,“如此,依司徒之见,在下回得去且回不去?”
“笑话!”冷笑一声,江哲凝神望着贾诩,平静说道,“虽不知是何人走漏消息,然而我却是没有放走你二人的打算!就算荆州刘表知道此事又如何?在下不过多费些气力罢了!”
若是平常人说此话,贾诩肯定是嗤之以鼻,然而江哲说出此话,他却是不敢不信:自跟随曹孟德起来,此人历经十余场战事,却是罕见其败退,被世人称之为‘复有留侯之智、淮阴侯之谋’,如此之士贾诩又岂敢小觑?
“话虽如此说,然而有件事,诩认为当是要叫司徒知晓……”
“唔?说来听听!”
“在下方才回了趟宛城,正巧收到荆州刘景升帐下谋士蒯子柔书信,言他主公出兵樊城、新野两路,此刻一路已至安众,一路已至安乐,邀我主同挡司徒锋芒!”
哼将茶盏拿来手中把玩着,江哲一脸平静,瞥了一眼贾诩淡淡说道,“虽不知是真是假……不过就算如此,此事还不足以令我放过你等,继续!”
“……”贾诩心中首次涌出一股感觉名为无力,张张嘴犹豫一下,皱眉说道,“得此信后,在下乃巧做了一些准备,若是在下此行司徒之营,只见进,不见出,那么自有我主公麾下大将,将蒯良引入宛城,以宛城之坚、荆州兵士之勇,司徒怕是一时半刻,难以攻下吧,如此一来,曹公麾下重谋与精锐之师皆深陷此处,倘若天下其余诸侯再有一路出兵,也不知曹公以何抵挡,司徒可教在下否?”
事有凑巧,正在贾诩说完这句之后,忽然帐外传来一声通报。
“先生,末将有要事禀告!”说罢便有一人匆匆而入,待见到帐内景象时却是一愣。
“唔,子龙?”江哲有些诧异,疑惑问道,“子龙且去了何处,我不叫你在淯水之畔拦截么?”
只见赵云尴尬地望了一眼张绣,随即低头抱拳禀告道,“末将正是为此事而来,启禀先生,末将乃在淯水之东南侧,发现一路兵马,不敢轻举妄动,是故回来向先生禀告此事!”
“唔?”江哲面上露出几分诧异,口中喃喃说道,“淯水东南……”
“嘿,想来是刘景升兵出新野的那路兵马吧……”贾诩哂笑道。
淡淡望了一眼贾诩,江哲对赵云轻笑说道,“子龙,叫你不敢轻举妄动的,天下间可不多啊,此路军乃何人领兵?”
只见赵云皱眉迟疑地望了眼江哲,低声说道,“刘备、刘玄德……”
“什么?”江哲为之动容,惊声说道,“当真是此人?”
咦?与张绣对视一眼,贾诩心中有几分诧异,这刘备不只是一个徒有虚名的皇叔么?为何叫江守义如此震惊?
“确实是他!”赵云点点头,自嘲说道,“对阵他两位义弟关云长、张翼德,便是末将亦无十全把握,是故休战领兵前来找寻先生……”
“……”历史中好似是袁术称帝,刘备乃去征讨,回程之际骗过孟德麾下两个叫……叫谁谁谁的将军,然后趁机遁走,不想如今却是这般……
他还是去了新野么?而新野……有诸葛亮,得,麻烦大了……
“司徒还在犹豫什么?”见江哲好似有些忌惮那位有名无实的皇叔,贾诩急欲趁热打铁,出言说道,“若是宛城也被荆州刘表取了去,司徒此行无功、徒耗米粮不说,自此西面不得安生矣……”
“往日也不见得有多安生!”江哲冷笑着翻翻白眼。
“哦?”贾诩微微一笑,拱手说道,“既然司徒不惧,那便是了,莫要待到日后事急之时,悔之晚矣!”
“子廉!”江哲转头唤了一声,贾诩面色一滞,心中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果然,只见江哲凝神望着贾诩,口中一字一顿说道,“将此二位带下去休息,明日你遣人专程送往许都!”
“是!”曹洪抱拳应命,随即大步走到张绣、贾诩面前,欠手冷冷说道,“两位还等什么?请!”
“司徒!”贾诩猛得起身,眼神惊疑不定得望着江哲,急声说道,“司徒可莫要意气用事,在下是当真嘱咐了宛城守将如此行事的,司徒岂是要坐视刘表取宛城?令曹公腹背受敌?倘若司徒放过我等,宛城自此之后听从曹公调遣,如何?”
“贾文和,我说过,你能进来,不见得你能出去,更别说待你主公一道出去!”只见江哲缓缓起身,望着贾诩沉声说道,“我犯下的错误,自有我亲自去弥补,岂能受你威胁?”说罢,他转身朝曹洪等将问道,“且有多少虎豹骑回得营中?”
“这……”徐晃犹豫一下,皱眉说道,“先有曹纯将军领一千五百虎豹骑归到营中,听说杨副统领等人下落不明,曹将军又带了三百骑出去找寻,加上随后陆陆续续归来的虎豹骑将军,如今营内估摸有一千七八百……”
“好!”江哲点点头,随即转身对赵云说道,“子龙,且由你暂时统领此军,你等当即便去袭刘备军营,若遇此人,不必多问,就地格杀!”
“是!”与徐晃一道应命,曹洪恨恨说道,“此人背主,大逆不道,我誓杀之!”
赵云犹豫一下,一望江哲面色,亦是点头应命,然而心中却是在暗暗诧异:先生向来仁厚,从不轻易取人性命,然而今日却一反常态,莫非……莫非那刘玄德,日后乃是劲敌不成?
如此,为天下百姓早日结束这乱世,刘玄德,恕云冒犯了,就如我说的,今时今日,我等是敌非友……
“司徒!”见江哲令已下,贾诩面上已是有些急色,惊声说道,“司徒一路远来,兵马乃乏,如此又去袭刘备之营,实乃兵家大忌啊,望司徒三思!”
“文和且不必多说了,”江哲转身望向贾诩,口中淡淡说道,“我之此行,宛城要取、荆州要袭,不管面前是何等的凶险,我却是不能打道回府,此乃是唯一的契机!”
“契机?”贾诩闻言一愣,心中微微一思,忽然面色大变,惊色说道,“莫非司徒暗暗联络了扬州袁公路?”
此人确实不可放走!江哲凝神望了贾诩半响,方才叹息说道,“文和,如此我便更不能放你走了……”
“……”只见贾诩张张嘴,望着江哲眼中的警惕哑口无言,心中暗恼自己一时口快,说出了江哲等人的预谋。
袁公路贪利轻义不假,然而如何会被说服,冒天下之大不韪,乃于此刻后袭皇室宗亲刘表?贾诩虽说猜到,然而却是有些想不明白。
“子廉!”江哲轻喝一声。
“末将明白!”曹洪上前一步,复欠手对张绣、贾诩说道,“两位请,营中乃有足够的空闲帐篷,叫二位一人一处!”
苦笑一声,贾诩望着江哲摇了摇头,心中暗暗说道,“此人心思,当真叫人捉摸不透,想我贾文和自诩才智过人,这回却是……唉!不行,如此被解押许都,若是曹孟德不予待见,我怕是有性命之险……”
正在贾诩犹豫的时候,他身边张绣却是站了起身,就不说话的他深深望着江哲,随即重叹一声说道,“司徒,张绣愿降!”
而与此同时,许都内司马郎之府邸!
“仲达,近日你且小心处之,程仲德与李显彰乃在追查当日许田一事,你莫要露出马脚!”
“嘿,”见兄长如此凝重,司马懿虽说心中不以为意,然而面上却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点头说道,“兄长所言极是,然而,就叫他两人追查吧,小弟过些日子,便要出许都而去……”
“你……你又要出去?”司马朗一脸惊色,随即皱眉叹息说道,“也罢,也罢,为兄且不过问,大小事你且独自思量……不过,为兄有一事不明……”
“兄长且问,小弟无话不可对兄长说!”
“仲达,你将江守义出兵宛城的消息走露给刘表……虽说坏了江守义奇兵之策,然而观他行军,正奇结合,又有三千虎狼之师,刘表麾下,恐怕难当啊……”
“刘表?小弟何时说过,要靠此人成事?”司马懿哂笑道。
“那……”
“小弟明、后日,乃要去一趟长安,兄长可明白了?”
“……长安?”
长安,不是被白波黄巾占据么?莫非仲达有本事说服黄巾贼借道,叫西凉马腾出兵,走蓝田、武关,趁江哲被刘表拖住之际后袭?
怪哉……怪哉……
Ps:昨天,家中就我一个,随便弄了点东西吃,感觉很累很累,写了一千字以后我就想:要不先睡下?睡到两点再起来写小说?
结果:睡到今天早上十点,到了公司直接吃午饭,省了一顿早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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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算得到的与算不到的(二)
谋士,也是人,是人,就难免会有失误……
正如江哲根本不知道远在许都的司马懿正处心积虑得想置他于死地;而司马懿也不想到,江哲等人已经暗暗联络了扬州袁术,更想不到,宛城,有一名足以对抗他的谋士……
与张绣站在江哲军营之中,望着那陆陆续续回来的虎豹骑神色不善得望着自己二人,贾诩摇摇头,苦笑说道,“虎豹骑当真是不愧是精锐之骑……”
“呵呵,”张绣淡淡一笑,望着天边的丝丝亮光,嗟叹说道,“自从叔父将宛城托付给我,我没有一刻像如今这般心闲……”
“哦?”贾诩转头望了一眼自家主公,望着他眼中的失落,哂笑问道,“主公,当真如此么?”
“……”张绣自嘲一笑,深深叹了口气,随即复看贾诩,口中乐呵呵说道,“我观江司徒,仁义之人,断然不会诓骗我等……对了,文和,日后,休要再叫我主公了……”
“呵呵,诩一直错认为主公有勇无谋,万万不曾想到……呵呵,叫了年余,一时改口,还当真有些不习惯,张……张将军?”
“哈哈哈,”望着贾诩犹豫的模样,张绣哈哈一笑,笑声中除了萧索之外,还有些许的如释重担……
“那么,敢问张将军为何要投曹公麾下?”贾诩微笑着望着张绣。
“依文和之见呢?”张绣的笑容中满是玩味。
贾诩皱皱眉,低头思索片刻,随即抬头狐疑说道,“若是依在下之见,如今曹公已是失势,再不复往日挟天子已令诸侯之强盛,而荆州刘表,本是皇室宗亲,天子龙驭升天,此人声势更是如日中天,就算此刻我等投身刘景升,亦不见得会受重用,荆州世家门阀林立,主公……哦,张将军怕是无有出头之日;若是我等投曹公,必有重用,曹公向来重用寒门子弟,无有世家门阀之累,他帐下重谋,大多亦是寒门子弟,尤其是司徒,不管司徒妻家如何,司徒乃是出身寒门……不过依诩之见,主……将军且不会想这些……”
“哦?”望着贾诩自信满满的眼神,张绣面上有些讪讪。
“将军想的,无非是想借司徒麾下之兵,报将军叔父之仇吧?”贾诩微笑说道。
“……咳!要瞒过文和,何其如此不易也,”张绣摇摇头,当即面色一正,眼中露出几分厉色,恨恨说道,“当日叔父之仇,绣万万不敢忘却,无奈刘表势大,绣力有不迭,如今……哼!”说着,他好似想起了什么,仰天自嘲道,“枉我张绣自诩仁义,如今却也以宛城百姓为挟,报我个人之私仇……唉!”
“呵呵,此乃是各取所需,将军能降,司徒怕是心中亦是欣然无疑……”贾诩整了整身上衣衫,因为他已经望见曹纯从远处徐徐走来。
“二位,我家大帅有请!”
“走吧,”对贾诩轻声说了一句,张绣对曹纯抱拳说道,“有劳将军!”
“不敢,”曹纯微笑还礼,随即上下打量了一下贾诩,笑着说道,“这位恐怕便是算计我麾下虎豹骑的贾诩、贾文和先生吧?”
“不敢不敢,正是区区,”贾诩躬身一礼,谦逊说道,“将军帐下虎豹骑之骁勇,实乃诩平生不曾见过,任凭在下用尽心计,实难伤却张军虎贲一人一骑,将军勿怪,诩当时也是别无他法……”
说得好听,到如今还少三百余人不曾回来呢,更别说战马了,至少丢了六、七百骑……曹纯暗暗腹议一番,望了眼贾诩如此谦逊,他自是也不好多说什么,一抬手,口中说道,“两位请!”
跟着曹纯来到帅帐之内,只见江哲站在帐中,笑吟吟得望着张绣、贾诩二人,张绣与贾诩急忙上前行礼。
“呵呵,两位不必如此拘束,”江哲上前请二人在位上坐下,随即吩咐帐下护卫送上茶水。
“军营之内,我等且以茶代酒,如何?”
“营中自是如此!”张绣抱拳一礼,随即犹豫问道,“且不知那几位将军,是否已出营而去?”
“……”望了一眼张绣,江哲淡笑着说道,“不知张将军此意是……”
贾诩微微一笑,出言说道,“张将军的意思是,若是那众位将军还未曾出营,张将军自是想一同前往……”
“张将军……”有些诧异地望着贾诩、随即又望望张绣,面上微微一笑,淡淡说道,“两位当真欲归曹公麾下?”
“自是如此!”张绣沉声说道,“只消司徒应允张绣一个承诺!”
“什么承诺?”江哲狐疑问道。
“荆州刘表,早前设计害死张绣之叔父,往日无力图之,无奈虚与委蛇,在刘表与曹公夹缝之中存生,今日司徒只消给张绣一个承诺,日后叫张绣手诛刘表,为我叔父报仇,张绣乃降,若有异心,天理不容!”
“……”凝神望了张绣良久,江哲却是看不出一丝的异样,当即淡淡说道,“哲平生之志,便是让天下少那几路诸侯,其中自是包括荆州刘景升……”
“如此,”张绣猛得站起,至江哲面前单膝叩地,抱歉沉声说道,“绣不才,愿为先锋!点尽宛城之兵,随司徒一道征讨刘表!”
“这……将军先起来……”江哲有些犹豫了。
也是,在这种情况之下,也不怪江哲犹豫,如今他可是身为一军统帅,自是要对全军负责,在不知道张绣所说是真是假之前,江哲如何敢轻易放此人归宛城?万一此人归了宛城,联合安众、安乐的刘表兵马,如此江哲岂不是三面受敌?
帐内的气氛登时凝重起来……
“呵呵,”随着一声轻笑之声,贾诩望了一眼江哲,轻笑说道,“司徒,今时今日,那刘表已是有了防备,就算司徒麾下兵强马壮,要败刘表亦不是那般容易吧……”
“哦?”江哲眉梢一挑,顾自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口中徐徐说道,“听文和所说,莫非是要献计于我?”
“正是!”贾诩点点头,随即正色说道,“司徒且莫忘却,此刻刘表还认为我等与司徒为敌呢,如此一来,岂会再做防范?司徒若是不敢轻信我等新降之人,诩愿意留在营中充当人质,如何?”
“本来我就没想着放你走!”江哲淡淡说道。
“额?”贾诩一愣,心中顿时闪过几个念头,自是暗暗思索江哲这句话是何意,他自是想不到,当初洛阳王允府上那老管家口中的‘表少爷’,就是如今名传天下的江哲、江守义!
若是被此人知晓了此事,恐怕自己会有性命之忧吧?如此,不如……
明知你是可以与诸葛亮对敌的谋士,我能如此轻易将你放走?江哲自是不知贾诩心中所想,暗暗一笑复对张绣说道,“既然如此,张将军且去宛城也无妨,不过,切不可失信……”
“司徒所言,张绣无有不从!”张绣心中大畅,望了一眼贾诩,见他亦是点头,当即询问道,“那么张绣此刻便去?”
“唔……”江哲点头,转身朝护卫在帐内的曹纯说道,“子和,你且带张将军出营!”
曹纯望了一眼帐内贾诩,见他一副文人相,自是不惧此人发难,帐外可是有无数护卫呢。
“是,末将这就去!”曹纯当即对张绣一抬手,低声说道,“张将军请!”
“劳烦将军了,”张绣抱拳回礼,随即望了一眼贾诩,大步走出帐外。
望着二人走出,江哲望着眼前的茶盏,皱眉叹息道,“出兵之前,万万不曾料到刘表竟会得知讯息,如此倒是难办了……”说着,他听闻一声响动,抬眼望见贾诩,面上却是一愣。
只见贾诩起身走至江哲面前跪下,低头说道,“诩有罪,望司徒饶恕……”
“文和这是为何?”江哲急忙起身,欲伸手去扶贾诩,他还以为贾诩指的事设计虎豹骑的事呢。
然而贾诩却硬是不起身,江哲无奈,只好说道,“文和莫要如此,不管何事,哲一并宽恕了文和如何?”
“不!”只见贾诩徐徐抬头,凝神望着江哲说道,“司徒且听了在下所言之后,再行处置!”
“唔?”见贾诩如此,江哲顿时醒悟过来:贾诩欲说的事,恐怕关系甚大……
果然……
贾诩跪在地上,朝江哲深深一礼,口中一字一顿说道,“司徒之伯父,司徒公王子师,乃是被诩害死……”
“……什……什么?”只见江哲满脸震惊,失神地望着地上的贾诩,欲去扶他双手僵在半空。
低着头,就算贾诩智计过人,此刻额头也是冷汗淋漓,他却是不敢抬手看江哲的眼神,生怕看到自己不想见到的……
他在赌!
赌江哲不杀他!
然而……
只听“锵”的一声,寒凛的‘倚天剑’已是架在贾诩脖颈处,随后便传来江哲的冷笑,“原来是你?!”声音冷然无比。
心中咯噔一下,贾诩急忙抬头,望着江哲寒锐的眼神,急急说道,“司徒明鉴,当日贾诩亦是情非得已……”
“何来情非得已之说!”江哲猛得一声大喝。
王允、王子师,那个时常被江哲‘骂’做呆板、顽固、封建的老头,实是江哲来到这个时代之后,对他最好的长辈……
一个已过知天命年岁的老丈,为了让自己看重的晚辈多学一些自己知道的东西,每日熬夜到凌晨准备文献、资料,而次日早晨,又是这位老丈敲开晚辈的房门,硬生生将他拉到书房……
不管那晚辈心中是如何的不愿意,就算当面叫他顽固的老头,这位老丈始终无怨无悔……
“大……大帅?”听闻江哲怒喝而近来的众曹兵,愣神得望着帐内的情形,显然有些不知所措。
“司徒,”感受着脖子旁的冷意,贾诩不动也不敢动,正容说道,“敢问司徒,当日我等亦上表洛阳,然而尊伯父赦免天下,却独独不赦免我等,试问如此情形之下,若是司徒,司徒当如何?”
“哼!”江哲冷笑一声,嘲讽说道,“照你这么说,你却是无错?错乃在我伯父?”
“非是如此,”贾诩当即被江哲的话语吓出一声冷汗,因为他明显能感觉脖颈旁的宝剑离自己又近了几分……
“当日在洛阳,蔡公千金出阁之际,司徒曾说过一句,‘天下百姓之所求得,存也!’那么如今在下亦说一句,在下之所得着,存也!就算是苟且偷生,在下亦不希望就此失去,望司徒明鉴,饶我一条性命!”当着江哲与与数个曹兵的面,贾诩求生之时面上却是无丝毫羞愧之色。
“大帅?”帐门口众曹兵见此,当即走了进来,望着贾诩对江哲凝声说道,“大帅可是欲杀此人,小的愿为代劳!”
“司徒!”见江哲眼神闪烁不已,贾诩心中大急,口中说道,“我观司徒如今局势,甚险,若是能留诩一条性命在,日后贾诩必为司徒马首是瞻!司徒,贾诩之所求,仅乃存也!”
“没你们的事,下去吧!”江哲轻声说了一句,不过是对那数名曹兵说的。
“诺!”数名曹兵显然有些不明所以,见自家大帅如此吩咐,当即恭身而退。
“你……如此怕死?”望着眼前的贾诩,江哲嘲讽道。
“是人,皆怕死,”见江哲喝退了那数名曹兵,贾诩心中激起一丝希望,又闻江哲之言,轻声说道,“贾诩此生,不求富贵、不求名望,只求安安稳稳度罢余年,莫要被他事牵连,如此便好,敢问司徒,当日董叔颖为祸洛阳之际,在下可曾参与?为何要无端受此牵连?”
唉,都怪自己当初太年轻,仅仅是因为伯父的一个巴掌,便气冲冲地出了洛阳,当日蔡伯父说的大仁、小仁,自己也是直到如今才明白……
若是自己当初留下一封书信留给伯父,恐怕伯父也不会被贾……被李催、郭汜等人逼迫至死……
都怪自己当初年轻气盛……
摇摇头,凝神望了贾诩良久,江哲缓缓收回倚天剑,见贾诩还战战兢兢得伏在地上,叹息说道,“起来吧!”
贾诩闻言,偷偷望了一眼江哲眼神,心中大定,起身拱手说道,“贾诩,谢过司徒不杀之恩!”
“你料定我不会杀你?”见贾诩此刻面色如常,江哲眼中又起了一丝杀意:然而,就算伯父行事有差,若是无有此人为那二贼出谋,伯父又岂会死于非命?
“不不不,”贾诩见此,心中又是一惊,随即明白江哲还在杀与不杀中犹豫不决,当即拱手一礼,小心翼翼地说道,“敢问司徒,就算取诩之头颅,尊伯父便能起死回生不曾?”
“嘿,你要说我?”冷笑一声,江哲将倚天剑插入剑鞘,复坐于位上,口中淡淡说道,“虽不能叫我伯父起死回生,但也可一了我心中夙愿……”
“非也非也,”贾诩上前,在江哲面前席地而坐,弯腰替他倒了一杯茶,小心翼翼说道,“司徒若是杀我,仅得我一头颅,于事无补,倘若司徒留贾诩性命,贾诩自当感激涕零,日后为司徒所用……司徒难道不怀疑么?为何司徒这边刚刚出兵,那边荆州刘表已是得到了消息,派兵前来?”
不怀疑?不怀疑才有鬼!江哲皱皱眉,接过贾诩递来的茶盏,淡淡说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对于行军打仗,其实非诩之长处,然而对于一些暗中宵小,贾诩自是有几分自信,只消司徒留诩之性命,诩当为司徒揪出那人!司徒莫要掉以轻心,依诩之见,恐怕那人欲对司徒不利!”
“……文和,”望着这位被称为三国第一谋士的贾诩,江哲心中涌出强烈的好奇,诧异问道,“我观你,好似十分惧死,为何?可是为家中妻小?”
“非也,诩如今了然一身,又岂有家室之累?”见江哲如此平和地发问,贾诩自是知自己是侥幸赌对了,恭敬说道,“不如,由诩为司徒讲一个故事吧……”
“故事?”端着一只茶盏,江哲点点头淡然说道,“好吧,且听欲说些什么……你说吧!”
“是!大概在十余年之前吧,西凉有户人家,有些田地,总算是可以不为生活所迫……
当时的陛下,也就是如今的灵帝,宠幸宦官外戚,至使天下民不聊生,只为一己之私欲,巧立名目,抽取重税,他年也就罢了,然而那一年,天下大旱!
不过他处,凉州群寇四起,聚众为祸,有一日,一群仅数千的贼寇进犯武威郡……
平日耀武扬威的官府中人,此刻却是一个个成了缩头乌龟,坐观武威郡遭受大祸,而我口中所说的那户人家,却是正巧在武威城之外……
一百三十六口人,那户人家中有一幼童,眼前看着那一位位至亲死在眼前,而那幼童的母亲,却是至死都在保护自己的儿子,而那幼童的父亲,早已与其他成年男子一般,死于贼寇之手……”
“……”张张嘴,江哲哑口无言,他自是想不出,用什么样的话来安慰,犹豫半响,举起茶壶为贾诩倒了一杯。
给了江哲一个感激的眼神,贾诩双手接过,捧着茶盏茫然地望着其中的茶水,叹息说道,“贼寇留了那幼童一名,不,应当说是留了与他同样年纪的所有孩童一命,不是因为那些贼寇良心发现,而是他们需要留些口粮……司徒,明白何为口粮么?”
“……恩,听过易子相食的典故……”
“原来如此,那么想来司徒也该明白诩口中的口粮,是何等的含义,是的,口粮!”说着,贾诩的眼神中爆发出强烈的憎恶,咬牙切齿说道,“就算是大旱之际,岂能如此?端得不为人子,不为人子!”
望着贾诩手中的茶盏吱嘎吱嘎作响,又望着他额头的青筋,江哲舔舔嘴唇,低头抿了一口茶水,犹豫问道,“那……那随后呢?”
“随后?那幼童眼睁睁看着一个个至亲成为了贼寇口中的干粮,对着一块贼寇们发下的肉干,幼童自是不同那些懵然不懂、同样被作为口粮关在营中的同龄孩童,默默将那份肉干找了一处埋了……
过了数日,那幼童见营中贼寇又出外而去,营内守卫极少,随即便蛊惑那些同样被贼寇关在营中的孩童,告诉他们实情,叫他们出逃,然后趁着营内大乱的时候,方才悄悄遁走……”
不愧是毒士……江哲淡淡望了贾诩一眼,但是却说不出任何话来。
“那幼童他想活下去,他要活下去,就为他母亲临死前的一句,‘我儿,好好活着,’就为了那一个个倒在眼前的至亲,他说什么也要活下去,他不希望死了之后,成为他人口中的干粮!
区区一个六七岁的孩童,司徒可知他如何在贫瘠之地生存?投身流民之中,唯有如此!
嫩叶、树根,几乎能果腹的他都吃过,然而,随着越来越多的流民,流民之中有些人的私心越来越重,世人便是如此,除非至亲,否则又有何人肯为你牺牲……不,他亦是见过不少诸如司徒口中所说的人,易子相食……
在被他人杀掉食肉之前,那幼童便故意坠水逃逸了,然而此后,他的生存更为艰难,几乎到了要吃土充饥的地步……”
“……咳,那会死人的……”江哲小声插上一句。
“呵呵,”贾诩惨然一笑,点头说道,“司徒之见识,果非常人能比,确实如此……饮鸩止渴,确非良策,然而不如此为之,又能如何?
连续三年的大旱,天下颗粒无收,路边骸骨处处,实是惨不忍睹,然而那幼童却是侥幸存活下来,他要活着,因为他是那户人家百余口人唯一剩下的一个,因为他要亲眼看看,这天下会乱到何等地步!
若是这天下当真乱到一发不可收拾,那么……再添不把火,又能如何?”
“你……”江哲闻言一愣,随即却发现自己说不出反驳他的话。
“可惜的是,天下好似又恢复了正常,好似不曾有过那不堪回首的三年一般,然而那孩童却是得了一种怪病,每日夜深人静之时,耳边就会传来至亲死前的惨叫,以及母亲临终前的那句,‘我儿,好好活着’;若是闭上眼,那么那血淋淋的一幕,不时会在他眼前反复……
近二十年的流亡生涯,叫他明白了一个道理,什么样的人才能在这个乱世保全性命,是故,他从来不在他人面前展示才华,唯恐被他人所忌;亦不争相攀附,唯恐被同僚所忌;每日兢兢业业,守着自己那份职责,只图一个安生,只图那区区半饱之钱粮,如此,已是足矣!
侥幸做了一个刀笔吏的他,足足在这个位置做了十年,从年近弱冠到如今,丝毫未见变动!若是无有董叔颖为祸洛阳,无有司徒公逼迫,那名幼童决然不会如此,他心中所图,唯有存生!
……此人,名为贾诩,字文和!”
摇摇头,江哲深深叹了口气,望着贾诩叹息说道,“你可知,就为你那复攻洛阳之计,天下乃至于此!”
“司徒明鉴,如此亦非贾诩所愿,实乃当初司徒公一令下,我等无存活之地也,天下百姓……呵呵,诩自是无有司徒那般抱负,平日所求,仅一字,存也!”
“哼!”江哲冷哼一声,瞥了眼贾诩,哂笑说道,“既然你如此惧死,为何要对我言明实情,你就不怕我一剑杀了你,为我伯父报仇?”
“贾诩自是无比心惧,然而此刻说出,或许司徒会念及仁义,如此诩便有存活之机;然而倘若日后司徒从他处知晓此事,诩怕是一点生机也无……诩也不知司徒从何处知晓我名,说句冒犯的话,司徒好似有些忌惮贾诩,然而诩自思不曾见过司徒,更别说为司徒所忌……”
还不是你名气太大,就为你那计谋,天下才到如此境地!江哲撇撇嘴,随即望了一眼贾诩,淡笑说道,“倘若我方才当真一剑砍下,你当如何?”
只见贾诩闻言犹豫良久,方才从袖子中取出一柄短刃,告罪说道,“若是司徒当真欲杀诩,诩自也非是坐以待毙之人……请司徒告罪!”
神色一凛,望了眼寒光闪烁的短刃,江哲哂笑道,“你倒是实诚的很!如此便不怕我此刻唤来护卫,将你诛杀?”
“敢问司徒,”面对着江哲的冷嘲热讽,贾诩丝毫不以为意,轻笑说道,“司徒此刻可还有杀我之心?诩自思,司徒留着贾诩性命在,当是大益司徒行事,许田陛下之事,泄密军情之事,诩认为当是有人暗中谋事,司徒乃高雅之士,自是为此事一无知晓,若是留着贾诩性命,日后贾诩自然以司徒马首是瞻,而那暗中的小人,亦是陷害不了司徒!”
“哦?”江哲微微一愣,诧异问道,“你说陷害我?有人要陷害我?”
“正是!”见江哲如此发问,贾诩点点头,正色说道,“我观此人行事,心思缜密,先诛天子且叫曹公为世人所敌,而曹公若是要转危为安,唯有先发制人,先破一路军,令其他几路心有顾忌,然而曹公且不能轻离许都,如此一来,曹公帐下,唯有司徒堪当此重任,然而那人便泄露军情于刘表,叫司徒奇袭不成,被刘表拖在此处……依贾诩之间,此人必有后招,欲诛司徒!”
“为何要诛我?”江哲被贾诩一通话,说得有些胆战心惊,急忙说道,“哲平日素来不与人结怨,亦非亏待过他人,为何如此?”
“司徒乃是仁义之士,岂会知晓此间龌龊?为何要诛司徒,依在下之间,当是有人欲上位!”
“上位?”
“正是!”贾诩点点头,用手指轻轻敲着桌案,正色说道,“司徒且想,如今曹公麾下,最重视的,正是司徒,恐怕那人不满于居司徒之下,于是便设计,欲将司徒除去,说句冒犯的话,司徒一死,曹公形势更加危急,此刻那人便出来献策,如此一来,此人岂非受曹公重用?如此,他便就此上位……此刻司徒,虽与那人无冤无仇,然而却是他上位之绊脚石!”
“原来如此!”江哲气急反笑,眼中的冷冽叫贾诩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呼,总算保全一条性命……贾诩暗暗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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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江刘之战
司徒与我,一类人啊……
望着面前的江哲,贾诩心中已是大定……
“喂,轮到你了,想什么呢?”皱皱眉,江哲古怪说道。
“啊?哦,是是!”贾诩如梦初醒,随便瞄了一眼棋局便落了子,口中说道,“补缺!”
“晕!”江哲啼笑皆非,白了贾诩一眼,摇摇头举一子落下,淡淡说道,“五子了!”
“……”只见贾诩一脸尴尬,指着棋盘欲言又止。
“文和,我不是说了,这是五子棋么?依你的才智,不应当连番失误吧?”
“司徒所言极是,”贾诩点点头,讪笑着将棋盘上的棋子收拾干净,轻声说道,“既然司徒已是绕却了诩之性命,诩自是要信守承诺,为司徒所用,是故,诩此刻在想,如何兵破刘表,好叫扬州袁术有可趁之机,如此一来,刘表此路兵,便不足为惧了!”
“呵呵,”江哲淡淡一笑,取过案上的茶盏喝了一口,漫不经心问道,“如此文和心中可有良策?”
“贾诩不才,心中已经对应之策!”
“唔?”望了一眼贾诩,江哲稍稍有些动容,方才贾诩走神,他岂能看不出?想计谋?骗鬼啊!不过就是因为如此,江哲才更加看重此人,瞬息之间,已有对策,此等人,如何不叫人心中忌惮?
“说来听听!”
“是,”贾诩拱手一礼,举着一枚棋子在手中把玩着,口中冷笑说道,“司徒恐怕也知晓,当初刘景升乃是孤身一人入荆州,无有他助……”
“唔,对于此人,我略有耳闻,能凭一己之力收服荆州世家门阀,确实不凡!”
“司徒所言极是,然而却也是所有世家皆服刘景升,”只见贾诩一脸淡然,玩味说道,“就说荆州蔡家、蒯家,此两大世家却不是真心被刘表收服……哦,对了,门下听说,荆州蔡家与蔡公好似有些渊源……”
“嘿,文和是否想说,荆州蔡家与在下之岳丈乃是同出一支?天下姓蔡的何其多也,莫非个个都有渊源?呵呵,你且来说说,这两大世家,为何不是当真被刘表收服?”
“呵呵,”贾诩讪讪一笑,随即正色说道,“刘表确实有些本事,当初先以一鸿门宴将众多中等世家家主诛杀……”
“他怎么不将所有的世家家主都杀了?”江哲哂笑道。
“司徒说笑了,如此一来,荆州又有何人敢投身他之麾下?”自是心知江哲在开玩笑,贾诩心中亦是微微一笑,司徒,果然如传闻一般,极好相处。
“随后刘表所行的策略便是分化,荆州襄阳,以蔡家、蒯家最为显赫,而这两家,向来不和,如此便给了刘表可趁之际,他先是行联姻之策,娶了蔡家之女为妻,如此一来,蔡家在荆州的声势大涨,呵呵,刘表不管怎么说,也是皇室宗亲,而蔡家、蒯家,比之皇室,仅仅一地豪门罢了……
而刘表选中蔡家,自也是有理由的,盖因当时蔡家门风不正,多有其家中纨绔在外惹是生非,如此正好合刘表心意:有了皇室宗亲的刘表作为蔡家女婿,蔡家那些纨绔更是肆无忌惮,时而对蒯家发难……
而面对着蔡家的逼迫,蒯家便有些着急了,是故急忙从家族之中选了两位多智之士,举荐于刘表,此二人,便是蒯良、蒯子柔,蒯越、蒯异度……
不得不说,刘表此人,深晓帝王平衡之道,将手中权力不偏不倚,分予蔡、蒯两个世家,令二者暗中相斗,他自是好坐收渔翁之利!”
“这么说来,这刘表倒是还真不简单!”江哲听得有些好奇了,虽说他从书上知晓刘表乃是荆州刺史,然而对于他如何坐实这个位置,却是丝毫不知详细。
“呵呵,司徒不必担忧,若是司徒欲图刘表,实也简单,如今出兵安众的乃是蒯良,试问蔡家如何会坐视蒯家得此功劳,当是欲在后方惹事,不如司徒且书信一封,交与蔡家,暗说利害之处,蔡家自当应司徒所图……”
“这……竟有此事?”江哲一脸诧异,惊声问道,“我乃欲图他主公刘表,蔡家岂会助我?”
“呵呵,司徒只消如此说,只图蒯越,不图荆州,蔡家自会应允!若是叫蒯家做大,他们又如此自处?司徒,这便是世家!以公益而谋利,只图家族利益,对于此事,诩早已闻之不鲜!”
“唔,此事虽说荒诞,不过倒可一试……”江哲点点头,随即上下打量了一下贾诩,赞许道,“文和当真不简单啊!”
“额……司徒错爱,错爱,”贾诩谦逊道,“区区劣计,实不上司徒慧眼……”
“黑猫白猫,能捉老鼠的,就是好猫!只要能成事,岂有劣计之说?皆是良策!”
“黑……黑猫?”贾诩脸上挂起几许迷惑。
“呵呵,哲信口胡说,文和不必在意,不过,在图刘表之前,我当要先诛一人,文和可否帮我策划一二?”
“咦?”只见贾诩眼中闪过几丝诧异,点头说道,“司徒但凡言之,诩既投身司徒门下,当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司徒且说,此人乃是何人?”
微微一笑,江哲冷然说道,“刘备、刘玄德,就算诛不了此人,亦不可叫他再逗留荆州!”
“刘玄德?皇叔刘玄德?”贾诩面上有些古怪之色,随即望见江哲眼中的冷意,当即不敢多问,低头细细一思,片刻之后抬头说道,“司徒,依诩之见,此人如今贵为皇叔,若是诛杀此人,恐怕有损司徒名望,不如借他人之手除去!”
“唔?”江哲微微一愣,犹豫说道,“借刀杀人之计?”
贾诩眼前一亮,当下笑道,“原来司徒亦是知晓此计,如此更妙!司徒,门下实不知区区一刘备,何以叫司徒如此忌惮,不过既然司徒欲诛此人,门下便献如此之策:那刘玄德当日不是投身曹公麾下么?我等便在荆州散布谣言,言刘备此人,心怀不轨,当初投身曹公乃有暗图,幸乃被曹公看破,是故仓皇出逃,如今却是到了荆州……”
“嘿,”江哲乐了,摇摇头,指着贾诩啼笑皆非说道,“这般浅陋之策?文和,你觉得刘景升会中计?”
“正如司徒方才所说,计策,只有管用与不管用,且无浅陋之说,”只见贾诩轻颔其首,取了一枚棋子在棋盘中划来划去,口中冷笑着说道,“司徒怕是也听闻众口铄金、三人成虎之说吧,对于离间之策而言,实非多少巧妙,乃是重在量,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就算至交或许也会成为陌路,甚至死敌!再者,司徒且想,如今天子已陨,荆州刘表呼声最高,然而刘玄德名望亦是不弱,试问,刘表心中当真是丝毫不见此事?嘿嘿,恐怕不尽然吧?若是此刻,有旁人进谗几句,那刘备又如何能在荆州立足?若是他走还好,若是不走,刘表怕是更为起疑……”
“……”三国第一谋士,真不是吹的……江哲哑口无言。
见江哲一脸惊讶,贾诩自是心中暗喜,虽说如今曹操势弱,然而在贾诩眼中,曹操却是不弱,只是到达了一个颈口罢了,只消过了此关,天下又有何人能与曹操为敌?又有何人敢与曹操为敌?
然而若是要亲自自荐于曹操,锋芒毕露,实非贾诩行事之准,他自是想暗伏一处,替他人出出谋,得以保全性命、求一世之安,如此一来,眼前的江哲恰恰附和贾诩的择人标准。
首先,此人要受曹操重用,而且要听得进忠言,若是自个本身便有智谋,那便更好……而江哲,确实是曹操麾下第一谋士,行军内政无一不通,所欠缺的,唯独是不善政治、不晓权谋,而这两样,恰恰是贾诩最为擅长的……
其次,此人非是心狠手辣、过河拆桥之辈,贾诩自是也怕日后被诛……然而江哲,天下皆传其善名,似乎世人皆是道他好,如此,又符合了贾诩的准则。
至于在后,就是一些零零散散的小事了,就是譬如性格、自由之类的……
贾诩暗暗观察了江哲良久,方才得出一个结论:恐怕世上没有比此人更加符合自己性格了……
不拘小节,平易近人,仁厚、信任麾下……
只需在此人帐内听用、献谋,此生再无性命之忧,存活之虑……
“文和,你又想什么呢……”
“啊?”贾诩猛得惊醒过来,急忙说道,“是是,额……门下的意思是,司徒所言极是!”
“……”张张嘴,江哲满脸古怪,望着贾诩失笑说道,“我方才是说,时辰不早了,文和不如与哲一道去营中就食,当然了,若是文和不饿的话,可以留在此地……”
“额?”只见贾诩满脸尴尬,这才发觉腹内早已空空如也,讪讪说道,“门下自是以司徒马首是瞻……”话刚说完,腹内便传来一声打鼓声。
“呵呵,”望着贾诩那满是尴尬的神情,江哲微微一笑,起身说道,“走吧!”
“是!”贾诩起身回礼。
此人有才而不张扬,谦逊异常,正如他自己说的,留他在身旁,利大于弊……江哲如此想道。
天见可怜,叫贾诩碰到司徒这位大度之士,若是要此生无忧,唯有要让司徒更加器重,恩……正巧眼前有两大功劳,我当取之……哼哼!
两人出去的时候,江哲又将营内的张绣麾下将士也尽数释放了。
反正在江哲看来,自己连张绣也放了,留着他麾下这数百士卒又有何用?
不说那些张绣士卒感恩戴德,就连贾诩的眼神中带着笑意:司徒,果非常人!
而另外一边,张绣回到宛城,当即令胡车儿点起五千兵马,欲与曹洪、张辽、徐晃等人攻安众蒯良,然而兵马还未发出,张绣却有些愕然地望见自己麾下那数百士卒尽数归来。
“司徒之信任,绣无亦为报……”张绣长叹一声,当即点尽宛城兵马,整整一万人,其中三千乃是弓手,不得不说,他已经将麾下最精锐了军队尽数带出来了。
一面遣人飞速禀告江哲,张绣一面率军向南行,去与曹洪、徐晃、张辽三人的一万精锐曹兵汇合,按贾诩所献之计攻安众。
而另外一面,安乐,赵云率领两千虎豹骑、三千精骑暗暗埋伏在安乐之外,欲待刘备中计之时,前后掩杀。
而对于赵云的骁勇,虎豹骑自是耳濡目染,再者,在众人眼中,赵云俨然是江哲帐下亲近大将,是故虎豹骑自然乐得听从赵云将令,而赵云,自然也免去了一番波折。
午时乃过,让营内火头兵‘热了热’菜,江哲与贾诩如今且在饭局之中……
望着桌案上那简简单单的菜肴,贾诩俨然有些诧异:照常理来说,只要是人,自然有所重之物,司徒不重钱财、不重名望,如今看似又不重口舌之欲,那么司徒到底着重什么呢?
怪哉怪哉……
见贾诩愣神得望着桌案上的贾诩,江哲笑笑说道,“军营之中,简单处之,日后归到许都,我再为文和设宴接风!”
“岂敢岂敢,”贾诩回过神来,望了眼桌案上的菜,对江哲拱手说道,“司徒莫要误会,门下非是嫌弃……呵呵,岂敢嫌弃?”说着,他用筷子夹起一片蔬菜,神色迷离叹息说道,“当初为了存活,门下什么都吃过……饿得全身浮肿,整整找寻一日,却找不到一种果腹之物,那种徘徊在生死之间的感觉……试问贾诩又岂敢嫌弃?”
“往日的事,就别再提了,人,总是要向前看的,不是么?”江哲笑吟吟地递过来一只茶盏。
“有劳司徒!”贾诩恭敬地接过,轻饮一口,面色却有些古怪,诧异得指着茶盏说道,“这……这……”
“嘘,低声!”江哲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望了望左右,随即从脚边取出一只葫芦,在贾诩古怪的眼神中拍了拍。
两人心照不宣,哈哈一笑。
司徒真乃妙人……仰头将杯中之物饮尽,贾诩觉得这酒甚是甘醇!对,比自己任何时候喝的都要甘醇的多。
司徒已将我视作心腹之人么?贾诩心中大畅,在欣慰的同时,亦有些激动:被人看重,自然是一件叫人高兴的事,更别说看重自己的那人,名传天下!
“报!”帐外传来一声通报,随即便有一曹兵疾步而入,正要说话之际却好似感觉到了什么,诧异得抽抽鼻子。
“咳,”在贾诩错愕的眼神中,江哲面色丝毫不变,淡淡说道,“有何事?”
“哦,”传令兵这才反应过来,急忙叩地抱拳禀道,“启禀大帅,张将军遣人前来禀告,言他已点尽宛城之兵,前去与曹、徐、张三位将军汇合!”
“张将军真乃仁义实诚之士!”江哲赞叹一句,心中大定,笑呵呵挥手说道,“此事我知晓了,你且下去吧!”
“诺!”传令兵当即应命,正要躬身而退,却忽然听声一声低喝,“且慢!”
“唔?”有些错愕地望了言贾诩,见他满脸凝重,江哲奇怪问道,“文和为何如此?”
只见贾诩摇摇头,凝声对传令兵发问道,“你说张将军点尽宛城兵马?”
“是……是啊……”那曹兵见贾诩与江哲对坐,自是不敢怠慢,抱拳回道,“张将军派来之人是这般说的,小的不敢有丝毫隐瞒。”
“文和,究竟何事?”江哲诧异问道。
“我失计较矣!”贾诩苦笑一声,对江哲说道,“贾诩原主张绣,虽说有勇无谋,然而待人却极为热诚,恐怕是他见司徒如此高义,重信于他,心中自思难以报答,是故欲点尽兵马夺下安众,以谢司徒恩情,然而如此一来,反而坏事!”
“啊?为何会如此?”江哲有些不明白了。
“司徒且想,贾诩之计,乃是叫张将军诈做败兵,混入安众,随即待曹、张、徐三位将至时,里应外合,如此一来,安众岂能不破?然而行此计,仅区区三、两千士卒便足以应付,多了反而不妙:安众守备乃是刘表帐下重谋蒯良、蒯子柔,此人通晓兵阵、明白世故,实乃是多智之人!
而张将军却是将宛城兵马尽数带出,司徒可知,宛城仍有一万精兵,其中弓手足足有三千之众,复有此些兵,不去夺回宛城、抑或在外设营徐徐图纸,却投安众而去,试问蒯良如何会不起疑心?如此一来,此人便明晓我等已投司徒,而后之事,恐怕难办!”
得,看样子是张绣好心办坏事了……
江哲哑然,当即起身对着那名曹兵喝道,“张将军出兵至今乃有多少时辰?可否令快骑追回?”
只见那传令兵犹豫一下,迟疑说道,“好似有些时辰了吧,听闻张将军是在出兵的那刻派人前来通报的……”
“……”江哲为止哑然,挥挥手说道,“算了,你且下去吧!”
“诺!”那曹兵抱拳一礼,躬身而退。
“世间之事,当真令人难以捉摸!”江哲有些无语了,本来还以为有了张绣、贾诩相助,事情会变得简单许多呢。
望了眼叹息中的江哲,贾诩拱拱手,轻声说道,“司徒,贾诩不才,已有一策作为应对!”
“唔?”江哲为止动容,异常惊愕地望着贾诩,心中暗暗咋舌,这便是三国第一谋士么?瞬息之间,心中已有对策?
“你……你且说来!”
“是,”贾诩颔首,起身对江哲说道,“其实,叫安众蒯良知晓此事也无大碍,依门下之见,若是蒯良看破此事,当向后求援……”
“为何不是向安乐求援?”江哲诧异问道。
“呵呵,”贾诩微微一笑,恭敬说道,“依门下之下,蒯良必定怀疑我等图他的同时,亦出兵安乐,试问如此之下,他又岂会白费功夫去安乐求援?此乃其一;其二,刘备初至荆州,门下自是肯定,刘表必然不会叫他与荆州世家门阀多有接触,否则也不会将刘备安置在新野这弹丸之地,如此一来,蒯良与刘备不曾多有接触,岂会拉下面子向他求援?其三,门下自是肯定刘表不会给同为汉室宗亲的刘玄德多少兵马,蒯良就是去了,亦是杯水车薪,难解燃眉之急!”
……这贾诩……厉害!江哲自思已是看高了此人几分,然而渐渐地,他却是感觉自己反而是小看了此人,三国第一谋士,确实不是浪得虚名……
但是,如此一来,江哲心中的担忧却是愈发加重……别误会,这不是说贾诩,而是说另外一名谋士……
诸葛亮、诸葛孔明!
既然贾诩已是这般厉害,那么这位被后世传为‘多智近妖’的诸葛孔明,又是如何的难以对付?
“唉,我欲取鱼,亦欲取熊掌啊……”江哲为之叹息。
“这且不难!”没想到贾诩却是会错了意,当即轻笑说道,“司徒只消叫赵子龙将军率军越过安乐,乃在鹊尾坡暗伏,刘表若是派兵援助,必走此路,而听安乐、安众未曾失陷,所遣的大将自是不会提防鹊尾坡乃有我等伏兵,先诛此路兵以断二城后路,如此一来,城中军心荡漾,岂有不败之理?”
“妙计!”江哲点点头,面上笑意连连,他却是没有注意到,贾诩一面说着计谋,一面直直注意着江哲神色。
见江哲的神色始终丝毫未变,贾诩心中最后一丝担忧亦是随风而逝,然而却是起了几丝愧疚之心:司徒高义之人,岂会嫉贤,诩乃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矣……
不过话虽如此说,贾诩自此才安心为江哲所用!
而与此同时,就和贾诩说的丝毫不差,安众守备、刘表麾下谋士蒯良面色古怪地望着城外张绣的大军,口中冷笑说道,“主公派我等千里迢迢前来,乃是为不叫宛城落入曹孟德之手,不想这张绣却是如此……嘿!投了那江哲,复来诈城?哼!且看我如何破你!”
“宛城张绣降了?”身旁副将陈霍惊声说道,“那单凭我等区区一万二千将士,如何当得了江哲与张绣大军?安众离安乐且近,不如且去刘玄德那处求援?”
“哼!”蒯良冷笑一声,望了一眼陈霍,淡淡说道,“我等乃有万余兵马,未曾一战,你便已然心惧,欲向那刘备求援?你可知刘备麾下乃有士卒几何?区区四五千人罢了,若是如此,我颜面何在?”
“额,末将知罪!”陈霍低头抱拳告罪,随即迟疑说道,“然而传闻那江哲极善用兵,甚难对付,当日以五万破青州黄巾四十万,震惊天下……如此人物,军师且莫要掉以轻心才好,不如向主公求援?”
“以五万破四十万,你当那江哲是神人耶?青州黄巾虽号称四十万,然而其中大多是老弱妇孺,可堪一战者,怕是不过十万……”说到这里,蒯良皱皱眉,转身对陈霍说道,“这样吧,依我之见,若是江哲要攻此地,必同时攻安乐,我且不惧,然而却甚是不信那刘玄德可挡江哲大军,你且回报主公,叫他派军增援!”
“是!末将领命!”陈霍当即应命而去。
“张绣啊张绣……既然你自寻死路,我便杀你一阵,以灭江哲气焰!”冷笑一声,蒯良招过一名偏将,暗暗吩咐几句,而那偏将自是连连点头,随即跑下城墙而去。
“哼!”轻声一声,望着城下越走越近的张绣,蒯良故作惊讶道,“咦,张将军不在宛城,竟来此处,莫非宛城有变?”
Ps:弱弱得冒头,今天有两更哦……
话说今天早上写到五点……那个困啊……
第七十三章 江刘之战(二)
蒯良、蒯子柔,蒯越之兄,擅长趋兵布阵,明白世故、通晓兵法,实是刘表麾下第一谋士。
然而此人为何一眼便看穿张绣投了江哲?
原来在蒯良初到安众之时,担忧宛城被江哲所取,是故一面遣人书信于宛城,一面派遣将士乃在淯水旁查探。
然而细作回来之后,却报之蒯良,淯水决堤!
蒯良当即心中便闪过一个念头:张绣麾下有人设计,乃掘水欲破江哲大军!
然而叫他很是差异的是,从淯水中捞上来的仅仅只有张绣麾下士卒,却不见曹兵一人。
如此蒯良便明白了一事,恐怕张绣麾下那人,欲诛的不是江哲大军,而是他麾下精锐!只不过这结局嘛……
为此,蒯良却并非很看好张绣,盖因江哲之威名,他亦是有所耳闻,不过至于说那江哲用兵如神的,蒯良显然是嗤之以鼻。
不过就算他如何得‘看轻’江哲,他却是很肯定地认为:张绣非江哲敌手!损兵折将不说,恐怕自身亦是难保!
然而此刻,这位自己口中的‘将死之人’,却率领着大军来到安众,足足一万兵啊……
昨天入夜,蒯良还送信至宛城,好似张绣麾下那个叫贾诩的回覆的,然而今日,这张绣便率领大军前往自己城下?莫要说仅仅一夜,他便失了宛城,然而就算如此,他麾下将士又岂会像现在这般神采奕奕,哼!丝毫不像是败退之军……
诸多破绽啊……
“张将军,”在城墙之上,蒯良笑呵呵地对张绣拱拱手,故作诧异问道,“我家主公生怕将军为那江哲所害,是故令在下引兵前来救援,如今得见将军安然无恙,实是心中欣慰,且不知将军为何来得此处?”
“哼!休要再提了,”张绣装模作样地摇摇头,怒声说道,“张绣一时不察,中了那江哲诡计,就连宛城也被他夺了去,听闻先生到了安众,是故前来,欲与蒯军师合兵一处,共同击退那江哲,夺回宛城!”
“哦……”蒯良笑吟吟地点点头,随即好似想起一事,轻笑着说道,“这样吧,将军远来恐怕亦是劳累至极,不若到城内歇息一番,我等商讨一下破敌之策!”说着,他暗暗给了身边心腹护卫一个眼神。
只见那名护卫不动神色地点点头,悄然望城墙之下去了。
“蒯军师之言甚合张某之意啊!”张绣却是不曾望见蒯良的眼神,见城门缓缓打开,心中亦是大呼:此功成也!
然而,一路尾随张绣,藏身在林中的张辽却是感觉有些不对……
“公明,”望着身边的徐晃,张辽面色古怪得说道,“我始终感觉张将军如此去,有些不妥……”
“有何不妥?”徐晃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诧异问道,“我倒是感觉那贾文和的计策不错,里应外合,一举拿下安众……”
“非是计策不妥,”张辽摇摇头,犹豫得望着远处的张绣麾下兵马,迟疑说道,“恩,好似是哪里有些破绽……”
“唔?”徐晃闻言一愣,狐疑地望向远处的张绣士卒,口中诧异说道,“这不是好好的么,哪里来的破……”话还未曾说完,他的面色却是猛得一变,而同时的,张辽亦是想到了,两人惊声说道,“将士过多了!”
“唔?什么过多?”两人身边的曹洪愣神问道。
“太多了!”望了曹洪一眼,张辽凝声说道,“将军且想,倘若张将军当真是从司徒兵马围困中突围出来,岂能会残存如此多的将士?而将士亦不可能精神奕奕,城中那人,乃是刘表信任之谋士、智者,恐怕要被他看穿……唉!都怪我等只顾着商谈如何里应外合,却是不曾望见此项破绽!”
“……竟有此事?”曹洪猛得起身,惊疑不定地望着远处的安众城门,只见安众城门缓缓打开,是故古怪说道,“文远,好似那蒯良不曾发觉啊……”
“……不,他发觉了!”望着远处,张辽沉声说道。
“唔?”曹洪虽说勇武过人,然而对于对事物的觉察,便不及张辽、徐晃了。
在他发问之前,徐晃指着城墙之上,低声说道,“将军且看,城墙之上刘表军,箭不离弓,引而待发,若是蒯良当真不曾发觉,岂会叫麾下将士如此?”
“……果真,”回望一眼,见果然如此,曹洪喃喃说了一句,随即好似想起一事,惊声说道,“糟糕,张绣不可有失,否则便断了天下人投主公之心!”
“……”张绣皱皱眉,与徐晃对视一眼,均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事到如今,诈城之策既然已被看破,那么便只有强攻了!
而与此同时,张绣自是徐徐走向安众城门……
若是说谋士、智者可用自己学到的一个个兵事典故,看破他人计谋,那么武人是否也可以呢?
可以!
那就是直觉!
靠着直觉,武人一次一次在战场之上发觉危机,得以保全性命……
而张绣,亦是如此!
当张绣正走近城门的时候,他心中没来由得涌起一股强烈的预警感,仿佛面前是龙潭虎穴一般,这叫他百思不得其解。
而且每当他踏前一步,心中的预警感便更为强烈,到了最后,不禁叫他有些寒毛直立。
这是为何?张绣心中极为诧异,瞥了一眼城门之下,心中忽然想起一事:自己亦是见过那蒯子柔几次,感觉此人乃是守礼之人,可是如今……按理说,蒯子柔当是要下城墙迎接才是呀,如此怠慢非他性格,莫非……
想着,张绣下意识地抬头望了一眼城墙上的蒯良,然而这一望,却是叫他险些被吓出一身冷汗。
只见蒯良一脸的寒意,双眼冷峻地死死盯着自己,那种冷寒的眼神,直叫张绣脊椎发凉。
张绣虽然无谋,亦不是愚笨之人,如此情形之下,他岂会不明白?恐怕是自己哪里露出了破绽,叫此人看穿了!
于是张绣急忙转身,而与此同时,蒯良亦是喝令城上弓箭手放箭。
本还想活捉此人,没想到竟是被他发觉了,究竟此人从何发现破绽?望着被箭支射地惶惶逃窜的张绣,蒯良心中很是差异。
直觉,对于谋士来说,他们更相信自己的判断力,从可靠的资料情报中得出自己想要知道的结论,而非是像武人一般,单凭直觉行事。
是故,蒯良想了好久亦不曾想出有何破绽……
“张绣休走!”安乐城门内传来一声大喊,随即便有数千刘表军一同杀出,而这些军队,原本是蒯良为了在活捉张绣之后、迫降其麾下军队用的……
“杀!”有个安众城墙之上的弓箭手掩护,刘表军自是勇悍无比,而反观张绣兵马,却是要一面躲避城墙上的箭支,一面对付面前的敌军,如此一来,一心两用,岂能不败?
“张将军速退!”随着一声大喝,张辽与徐晃引兵到了,随即便护住张绣麾下士卒,不叫其再受刘表军杀戮。
“张绣,”安众城墙之上传来蒯良的沉喝,“我主好心派军前来相助,不曾想你竟然投身国贼,你叔父一世英名,皆丧在你手!”
“住口!”张绣亦是勃然大怒,回身指着城墙喝道,“叔父之仇,我张绣一日也不曾忘却,你等说得好听,派军前来援我,我张绣却是不信,你等击退曹公之后,会将宛城复留于我,刘景升害死张某之叔父,不管是何人取了宛城张某皆无怨言,只消善待治下百姓,然而此人,绝非是荆州刘景升!”
“哈哈哈!”城墙之上,蒯良仰天大笑,嘲讽说道,“可笑张济一生自诩汉室忠臣,不曾想到在他死后,他最为看重的侄子却是栖身投贼,助纣为虐,与皇室正统为敌,啧啧,可笑啊,可笑!”
“蒯子柔,你休要血口喷人,张某叔父是张某叔父,张某是张某,岂能同日而语?”
“哼!”望着张绣气得面色涨红,蒯良冷冷一笑,敲着城墙上冰凉的石墙淡淡说道,“张绣,你可是要想清楚了!若是你此刻反戈,倒是为时不晚……”
蒯良一言说出,张辽与徐晃不禁下意识地望了张绣一眼,而张绣好似是丝毫不觉,沉声喝道,“张某行事,且还轮不到你蒯子柔指手画脚,若是识相的,便早早交出安众……”
“哈!”还未曾张绣说完,城墙上的蒯良却是冷冷一笑,沉声说道,“你等莫要高兴的太早了!有我蒯子柔在此,便叫你等难越雷池一步!”
“好大的口气!”龇牙露出一个恶狠狠的表情,曹洪冷笑说道,“如此,我曹子廉倒是想要领教领教!”
“如此你便来攻!”望着曹洪,蒯良手一摊,淡淡说道,“在下自是有手段对付你!”
“好胆!”曹洪面色一沉,正要喝令众军准备攻城,却被身旁张辽拉住,轻声附耳说道,“将军,虽说安众非是易守难攻之地,然而此刻城中敌军士气乃高,若是强攻,恐伤亡甚大,不若暂且退却,围他个三五天,断他粮道,如此一来,城内刘表军士气必然大为下跌……”
“文远言之有理!”徐晃点头附和,随即小声对曹洪说道,“将军,大帅用兵,向来乃用计取胜,情非得已之下,决然不会强攻,若是我等此次伤亡太大,回去不好向大帅交代……”
这倒是……先生若是当真欲要怪罪,恐怕就连孟德也拦不住……
曹洪抓抓脑袋,望着安众城池恨恨说道,“难道便如此退去?”话音刚落,身旁张绣沉声说道,“若是将军欲攻,张某愿为先锋!”
“……”若是折了你,就不单单是先生怪罪了,恐怕就连孟德亦要罚我……只见曹洪面上勉强露出几分淡然,徐徐说道,“既然如此,我等便围而不攻,围他三日再说!”
于是,两方收敛了战死的将士尸首,各自罢兵。
曹洪一方乃在安众东南十里处设营,而蒯良,自是连连派人向襄阳求援。
次日清晨,曹洪等人便收到了江哲派人送至的书信,叫众将按贾诩所献之策行事,如此一来,曹洪便是想强攻也无法,无奈之下唯有四将各领军分拨于安众四个城门之外。
如此一连围了三日,期间蒯良自有试探性的突围,然而却次次叫四将击退复入城中。
曹兵的精锐,蒯良自是暗暗将其于荆州兵两相比较,只不过观他神色,显然结论不是那么乐观罢了。
而对于四将的围城,蒯良却不是很在意,他自是有自信依靠着安众的城墙,将前来进犯的曹军一一击退,他唯独担忧一事,那就是江哲率领大军亲自前来……
在军力远逊于江哲的情况,蒯良心中确实是一点信心也无。
建安二年十年初,荆州襄阳,刘表忽然接到一份战报,便是蒯良遣人紧急送至襄阳的那份。
其中国乃言:张绣已投身江哲,而宛城如今亦已属曹,更为糟糕的是,蒯良恐怕是被困在安众了……
建安二年十月五日,刘表遣麾下大将王威、副将文聘,率兵五万,急急忙忙赶往安众,走的路线果然同贾诩说的一般,从襄阳直趋新野,随后经鹊尾坡……
五万军队浩浩荡荡,难望首尾,而其中,更是有刘表四千余骑军在此,不得不说,刘表亦是重视江哲这路军,竟将麾下大半的骑兵尽数派出。
“王将军,”犹豫着望了眼身后的将士,文聘策马赶至王威身边,抱拳说道,“将军,我等已是急行了半日,不如稍作歇息,再行赶路,如何?”
王威一挥马鞭,瞪了一眼文聘,皱眉喝道,“军师且在安众生死不知,你还有心思逗留在此?”
文聘面色一滞,抱拳犹豫说道,“非是末将不义,不顾军师生死,实是将士们有些支撑不住了……”
王威皱皱眉,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士卒,低声喝道,“众将听令,我等再行半个时辰,便就地歇息!”
一听到还要再赶半个时辰,身后的刘表士卒自是心中暗恨,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
“将军!”文聘一脸急色。
深深望了一眼文聘,王威沉声喝道,“文将军,可是对本将所下之令不满?”
“……”文聘张张嘴,随即叹了口气,抱拳对王威说道,“末将不敢!”
“哼!”冷笑一声,王威率先策马而行,心中更是冷哼道,且不管你如何受主公看重,然而在我军中,你当是要以我将令行事!
见王威好似对自己颇有敌见,文聘自然不敢再行出言,不管怎么说,他才是此路军主帅,而不是自己……
大军及及行至鹊尾坡,文聘见此处多有密林,犹豫着上前禀道,“王将军,此处地势险恶,我等不如在此停留一刻,派遣斥候往四处探查一番,然后再行赶路,可否?”
而走到此地,别说一路步行而来的寻常士卒,就连身在马上的各个偏将、裨将,亦是出声附和文聘之言。
然而如此,却是更着了王威忌讳,只见他冷冷得盯着文聘,沉声喝道,“文仲业!主公派遣我等出来,乃是为救军师与水火,听闻那江守义用兵如有神助,而军师身边,唯有万余兵,如何挡得那人五万精锐?若是军师有个差池,你可但当得起?”
“将军,”文聘深深吸了口气,抱拳亦沉声回覆道,“我等一路赶来,将士疲惫,马力也乏,就算能到得安众,又有何作为?依末将之见,不如在此歇息片刻,再从此地直驱安众!”
“……”似乎是想不到文聘竟然敢与自己顶嘴,王威一时之间有些发愣,待他回过神来之际,已是满脸怒容,朝着身后将士怒声喝道,“你等若是要在此歇息,那么便从此人一道去吧……”
王威正说着,身后大军中已有不少人力尽,听闻可以歇息,顿时不顾其他,瘫坐在地上。
见此,王威脸上怒色更甚,冷笑着继续说道,“你等大可在此歇息,本将自不会怪罪尔等,然而若是主公怪罪,就莫要怪本将不念情面了!”
王威话音刚落,只见身后大军中传来一阵喧哗,随即已是无人敢再在地上歇息。“哦,”王威面上乃有得色,转身对文聘揶揄说道,“文将军倒是可在此地歇息,日后主公问起,本将自当为文将军隐瞒……”
“……多谢将军好意,末将……末将还支撑得住……”望着王威眼中的冷意,文聘自是知晓已遭此人忌讳,心中自是大苦。
见文聘唯唯诺诺,王威心中大畅,朝身后喝道,“众军开拔!”
文聘自是一脸失落,正摇头之际,忽然望见身边不远处的数员偏将的眼神,敬重、充满善意的眼神。
其中更有姓魏的偏将凑近文聘,低声说道,“那老匹夫自持功高,你且莫要与他起争执,此路军主帅乃是在他,胜则功劳在他,败则获罪的亦是他,与我等又有何干系?你且随他去吧!”
“这……”听闻那魏姓偏将之言,更听闻他口中的老匹夫称呼,文聘不禁心中暗暗发笑,随即咳嗽一声,低声正色说道,“虽说此路军主帅乃是在他,功劳罪责亦在他,然而倘若他当真败北,却是大损主公兵力,如此,我等岂能袖手旁观?此非为将之道……”
“咦?”只见那魏姓偏将闻言有些动容,目露钦佩之色,点头说道,“受教,将军不愧是仁义之士!”
“岂敢岂敢,”文聘抱抱拳,见左右无事,低声问道,“将军何方人士?”
“将军?”那魏姓偏将自嘲得敲了敲身上铠甲,哂笑说道,“末将岂敢亦称之为将军,唉!哦,抱歉抱歉,末将义阳人,姓魏,名……”然而,他话还未说完,两边密林之后忽然传出一声炮响,随即战鼓擂起,喊杀之声震天。
“何人在此?”王威面色大惊,转首此处大喝道。
只见密林之后缓缓转出一军,为首一将白马白甲,手持银枪,目视王威等人淡淡说道,“常山赵子龙,在此恭候多时了!”
常山赵子龙?力敌吕奉先而不败的家伙?王威心中闪过几丝惊惧,急忙向麾下将士喊道,“众军戒备!”
“杀!”只见赵云一声令下,他身后虎豹骑一声大喝,如狼似虎般纷纷策马朝刘表军直杀过去。
羸弱的刘表军,如何挡得住虎豹骑之勇武?
仅仅一个照面,五万大军面对区区两千虎豹骑,竟是溃不成军,但观虎豹骑中将士,个个以一挡十,唬得人数众多的刘表军纷纷四散。
一个照面被一名虎豹骑士卒砍断而来佩刀,王威惊慌失措,仓皇而退,口中大吼道,“退!退!”
“不可退!”然而就在此刻,文聘一声大吼喝住众军,拔剑大声说道,“众军死战!不可退却!战,乃有生计,退,则必死!”
“文仲业!”王威怒喝一声,策马直到文聘面前,指着他大吼说道,“你乃有私心耶?”
文聘来不及说话,他身边那魏姓武将冷笑道,“还不是你这老匹夫不听规劝,乃至此境地?”
“你,你!”见区区一名裨将明目张胆叫自己老匹夫,王威怒不可遏,顿时一马鞭抽了过去。
“好胆!”没想到那魏姓武将一手抓住马鞭,用力一扯,便将王威扯下马去。
王威一时不察,一头栽倒在地,满身尘土。
“哈哈哈!”魏姓武将哈哈大笑。
“呸呸,”吐出嘴里的尘土,王威怒气难填,指着那魏姓武将震怒喝道,“你乃何人,岂敢如此对我?”
只见那魏姓武将冷眼望着王威,口中淡淡说道,“老匹夫,记清楚了,老子义阳魏延、魏文长!若是惹怒了我,当是要你好看!”说着,他挥了挥手中长刀,一幅威胁之色。
“魏将军,”身边的文聘望了眼双鬓花白,满身尘土的王威,心中不忍,低声劝道,“事有轻重,如今首重乃是退敌……”
见文聘说话,魏延方才住手,点头说道,“末将愿从文将军将令!”
“如此甚好!”文聘点点头,随即心中犹豫一下,朝王威说道,“王将军,非是末将不从将军之令,此乃情非得已,我观此地,虽是极善埋伏,然而对于骑兵,却是施展不开,若是将军下令退至平地之处,如此岂非助长了敌军?望王将军海涵!”
说完,文聘一夹马腹,与魏延对视一眼,口中大呼道,“可有勇士愿与我等为伍,抵御敌军?”
“我等愿往!”不少偏将、裨将均大声喊道,实是方才文聘给了他们极好的印象。
瞬息之间,聚起数千败军,文聘朝着面前的虎豹骑大声吼道,“众军,随我杀!”
“喝!”身后将士大喝应道。
望着文聘等人不惧生死,径直朝那黑甲骑兵杀去,王威站在原地,一脸失神地望着他们。
廉颇老矣,不复往日之勇……
王威自嘲道。
Ps:起来终于将没码完的一千字码完了……
话说今天好像结婚的人很多啊……竟然有三处叫我喝喜酒去……晕……
另外,祝大家五一快乐>_<,昨天忘记说了
第七十四章 荆州蔡家!
五万大军,对阵两千虎豹骑,这军力是何等的悬殊,然而事实却是那区区两千虎豹骑,将王威麾下五万疲惫之军打得落花流水,溃不成军。
不管文聘、魏延如何补救,然而场中的局势早已成了定局:刘表军实无取胜之机!
“该死的,这是何等军队?”与一名虎豹骑士卒力拼一招,望着那人在马背上晃了几下,一夹马腹,竟是安坐如初,对此,魏延心中愕然:依自己的武艺,竟是连一名寻常士卒也对付不了?
“给老子下去!”大吼一声,魏延长刀一转,重重劈出。
虽说虎豹骑是集兖、豫两州三十万中的精锐所成,然而面对着魏延这类绝世猛将,却是还没那个实力。
只听一声闷声,那名虎豹骑士卒就算是举战枪抵挡,亦是被硬生生劈落下马,口中猛吐鲜血。
“死来!”魏延驭马上前,一刀劈向对方头颈,然而就在此刻,一柄通体银白的长枪却是挡在了前面……
“锵!”
魏延身子一震,直觉虎口有些发麻,然而他反观面前的白马将军,却见他身躯丝毫不动……
“此人由我来对付,你且去吧!”对着那名虎豹骑,赵云如是说道。
“诺!”那名虎豹骑从地上起身,对赵云一抱拳,随即翻身上马,复而杀向别处,观他眼神,竟是一如既往的冷冽,丝毫不曾被魏延吓倒。
这支军队……魏延心中无比的惊愕,区区一名士卒却有如此胆识、如此心智,兼之武艺亦是远超寻常士卒之上,莫非这就是传闻中的曹孟德麾下第一精锐、虎豹骑的实力?!
“阁下武艺不凡啊!”面对着魏延,赵云微微一笑,提枪说道,“呵呵,来将可愿通名?”
“……”从赵云身上,魏延感受到了极大的压力,犹豫半响,方才抬手抱拳回道,“义阳魏延、魏文长!”
“哦,原来如此……”赵云点点头,面上含笑,提枪说道,“常山赵子龙,请赐教!”
“不敢不敢,”说着,魏延眼神一凛,他分明已经感受到,赵云身上那扑面而来的战意……
额头渐渐渗出几许汗水,面对着赵云的气势,魏延感觉自己有些气息不顺,知道再这样下去,恐怕自己要不战而败,是故当即发难,率先抢攻。
“汰!”随着一声大吼,大招如雷霆一般,直直朝赵云面门而去。
此人刀势,堪比关云长……赵云不敢大意,打起十二分注意,举枪一挡,只听一声闷哼,反而是抢攻的魏延面露惊色。
借住马镫之力,赵云一下将魏延长刀弹开,随即枪势一变,枪尖如暴雨一般,径直将魏延全身笼罩。
好快……魏延心中大惊,连忙抵挡不敢怠慢。
“叮……”只听一阵急促的打铁声,赵云的枪法越来越来,而反观魏延面色,却是越来越吃力。
“啊汰!”一声怒吼,两人之中暴起一道气浪,向四周散开,原来是魏延心知如此下去必败,使尽全力将赵云逼开。
“轰!”漫天沙尘溅起,将数丈内的刘表军吹得人仰马翻。
“吁……”策马跃后一步,赵云拍了拍胯下之马的脖子,好叫他安静下来,随即望了眼魏延,神色玩味说道,“将军怎可出手伤我爱马,如此恐非为将之德啊……”
原来为了逼退赵云,魏延最后一招,对准的非是赵云,而是他胯下之马……
“哼!战阵之中,生死存亡之时,岂能有那般顾虑,若非如此,我方才已是死于你手!”就算面对着赵云的暗讽,魏延之面色亦是丝毫不变,在他心中,只要达到目的便可,至于如此达到,那只是极小的问题,不是么?
“……如此倒是叫我受教了,”听闻魏延话语,赵云的脸上露出几许冷然,在他心中,两将相斗,自是拼尽全力、显尽武艺,然而却关坐下之马何事?
想起当初与吕布一战,两人均是力尽,未免损及战马,两人下马步战,这才是武将所为!
仅凭一语,魏延在赵云心中,评价早已低了几个档次。
深深吸了口气,赵云眼神一冷,淡淡说道,“如此,魏将军且注意了……”
百鸟朝凰枪!
“什么?”望着眼前一时间竟全是赵云的枪尖,魏延心下大惊,下意识得举刀相挡。
“噗噗噗!”
魏延闷哼一声,他分别感受到,对方的枪尖刺穿自己铠甲,戳入自己身躯时带来的凉意……
“赵子龙,看枪!”随着一声大喝,一支长枪斜斜从旁边击来,直直朝着赵云腰间戳去。
哼!赵云轻哼一声,丝毫不惊,不慌不忙地从腰间拔出青釭剑,一招削飞那枪枪头,口中淡淡问道,“你乃何人?”
愕然地望着自己手中长枪的枪头,文聘下意识地望向赵云手中青釭剑,见其寒气凛冽,着是一柄宝剑,点点头,随即抱拳回道,“在下文聘文仲业,见过赵将军!”
对于文聘,赵云对他倒是有些好感,原因便是方才文聘见魏延有难,前来相助偷袭之际,亦不忘高声警示赵云,不得不说,这是光明正大的偷袭,与射箭前大叫‘某某某,看箭’的明箭一样,只有光明磊落之人,才会如此为之,决然不会暗箭伤人。
“文长,如何?”文聘颇为担忧地望着魏延胸前,只见那处铠甲破损不堪,内甲湿红一片,时而乃有几许鲜血,顺着挂甲滴落。
低头望了一眼,魏延伸手探了探胸前伤势,随即摇头说道,“不碍事,皮外之伤罢了!”说完,望着赵云,如临大敌。
此人不愧是与传闻中的飞将吕布战平之人,着实厉害,尤其是他方才那枪招,迅如豪雷,叫人难以抵挡……唉,唯有用命死战,方可走脱!
思毕,魏延以目示意文聘,文聘当即意会,丢枪取剑,两人合战赵云。
“赵将军,得罪了!”
“无妨,无妨!”赵云微微一笑,手中青釭剑,右手豪龙胆,一剑一枪,对战文聘、魏延,竟是丝毫不弱于下风。
该死的,这人单手持枪,劲道竟还是这般的大!感受着手中大刀传来的反震之力,魏延心下焦虑。
小小一个马镫,用在虎豹骑身上,便可挡却诸如魏延等猛将一招,那么用在赵云身上呢?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砰!砰!”赵云踩实马镫,猛得发力,一枪挡开魏延,急追一招,另一面,左手的青釭剑亦是一刻不停,持仗宝剑之锐利,将文聘打得节节败退。
以一敌二,赵子龙之勇,直追吕布!
三将三骑,实实斗了数十回合,方才退开。
“呼呼……”魏延与文聘二人气喘吁吁、对视一眼,心中大为震惊:传闻赵子龙勇武过人,实不想竟是这般难缠……
反观赵云,却仅仅是稍稍有些喘息,待深深吸了一口气后,早已恢复如初,枪尖遥遥指着文聘、魏延,低声说道,“我见两位武艺着实不弱,实不忍两位死于此地,不如且降,赵云当为你二人向我家先生引荐!”
先生?那江守义么?魏延冷笑一声,指着赵云喝道,“为将者,岂有惧死投敌之理?赵子龙,你且莫要张狂,我等此地有五万大军,待我等将士集结列阵,就算你另有埋伏之军,亦动不得我等,唯有仓皇而退!”
“哦?”赵云古怪一笑,哂笑说道,“原来两位早已看破了赵云算计,我说你二人为何要前来断后,原来是欲拖延时间,呵呵,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魏延皱眉问道。
赵云却是笑而不语,文聘当即心下起疑,犹豫地回头望了一眼,然而这一望,竟是叫他急得面色大变。
只见麾下五万大军,虽说疲惫不堪,然而为区区两千骑军击得仓皇而遁,这岂不可笑?
蠢货!不在狭隘之处抵御,乃欲至平旷之处、被埋伏之骑一一诛杀不成?魏延心下冷笑。
“赵云之算计虽说被两位看破,不过万幸……”赵云微微一笑,随即见两人欲拨马而走,当即喝道,“两位莫要小觑了赵某,若是此刻心有旁骛,死在此地也莫要怪赵某……”
“……”文聘、魏延面色大难,自是心中犹豫不决。
是继续留下断后、抵御这赵子龙,还是退后喝止大军、抵御赵云伏兵?
就在两人迟疑不决的时候,身边闪过一骑,直朝赵云而去,口中大喝道,“尔等还不速退?欲坐观大军崩溃不成?”
“王……王将军?”文聘一脸呆滞,就连魏延,亦是有几分惊愕。
“唔?”举枪挡住王威长枪,赵云皱皱眉,沉声说道,“老将军,赵某不欲与你为战,速退!”
“哼!”王威冷哼一声,怒声说道,“你乃小觑本将年老不成?当初本将驰骋荆州之时,你还不知身在何处!”说着,连接出了几枪,可惜全然被赵云挡下。
唉,老矣……心叹一声,王威瞥眼望着文聘、魏延,怒声喝道,“竖子,还不速退?!”
文聘这才回过神来,惊声说道,“王将军,你乃此路军统帅,当是你前去,我等愿意留在此地断后!”
魏延亦是点点头,神色玩味得说道,“老匹夫,还是我等在此断后吧,这把年纪,若是不得善终,魏延日后恐怕难以释怀啊……”虽然口中还是直呼老匹夫,然而此次却不成携带着任何侮辱之意。
“竖子!”王威笑骂一声,随即面色一沉,当即喝道,“文聘、魏延听令!”
“……末将在!”文聘、魏延当即抱拳应道。
死死盯着赵云一举一动,王威对二人下令道,“本将军乃命你二人后撤止住大军溃败之局,速去!违令者,斩!”
“王将军……”文聘有些失神。
“文仲业,你欲违抗将令?欲死耶?!”王威怒声喝道。
被魏延一扯,文聘迟疑得一抱拳,艰难应道,“末将……遵命!”
冷眼望着二将飞马而去,又望了望眼神死死纠缠着自己的王威,赵云双眉更是皱紧,沉声喝道,“老将军若是再如此冥顽不灵,莫要怪赵云枪下不留情面了!”
“本将岂是欲你留手乎?”王威嘿嘿一笑,低声说道,“不管如何,你休想进前一步!”
“好大的口气!”随着一声冷笑,不远处有一人策马而来,正是虎豹骑伯长陈开,只见他望着王威,对赵云沉声说道,“将军,这老匹夫既然欲找死,哼!末将愿意代劳!”
赵云自是不想与王威一战,胜之不武不说,还耽误了自己前去指挥埋伏在前的三千麾下骑兵,可是一触及王威眼神,赵云却是改变了主意。
望了眼王威,赵云转身对陈开说道,“他便留给我吧,你等速速前去,与埋伏之军汇合,两面夹击敌军!”
“是!末将遵命!”陈开抱拳应了一声,向四周挥挥手,当即引着百余虎豹骑一路杀了过去,此地,仅剩下赵云与王威二人。
“老将军,可是思战死在此否?”赵云轻声问道。
“败军之将,不死何为?”挥了挥手中长枪,王威低声喝道,“今日之祸,皆是由我引起,就算日后主公不欲见怪,我亦是难以释怀,不若趁着还有些许气力,最后一战,来吧,小辈,老夫自思非是你敌手,然而自是要阻你片刻!没有你在前发号施令,我军当是可转危为安!”
“……”望着王威眼神中的决然,赵云心中着实钦佩,深吸一口气,举枪在胸前,沉声喝道,“如此,老将军且接招了!”
“喝!”王威大喝一声,花白的胡子一颤,举枪相挡……
另外一面,正如文聘、魏延所料,当麾下五万大军从狭隘之处逃至平旷之地时,大军之前远处,隐隐响起隆隆马蹄之声,随即一支骑兵便印入众人眼帘,为数,恐怕有三两千至多。
“敌袭!敌袭!”那五万大军中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嚎。
也是,后有那些恐怖的黑甲虎豹骑,前面又有拦截的骑兵,五万刘表军可说是欲苦无泪。
“结阵!众军结阵御敌!”幸好就在此刻,文聘与魏延拍马赶到,当即招呼那五万将士列队结阵,以抵御曹军骑兵。
五万大军啊,结起阵来,远远望去,当真是接天连地,一望无际。
而面对着如此阵势,两千虎豹骑与赵云麾下三千骑兵竟是一时之间,难以下口。
圆阵,本是在被包围之后抵御强敌用的,但是此时用在这里,却没有一个人敢笑话文聘。
无他,实是虎豹骑太过恐怖,你可知,当以十名步兵的性命,却换不来一名虎豹骑性命的时候,残存的同泽会如何?
对,跑!他们能做的,唯有逃跑,也不管从后赶上的虎豹骑一刀将他的头颅砍了去……
“这倒是麻烦了!”望着虽说惊惧异常,然而却不见阵势有丝毫破绽,陈开有些头疼了,环视一眼四周,疑惑问道,“赵将军呢?”
“赵将军好似被一员老将拖住了……”或有见到详情的虎豹骑士卒回答道。
“老将?”陈开脸上露出一个十分古怪的表情,随即凝神望着文聘、魏延的兵阵,低声朝身边的周戍说道,“走,去试探一下!”
“哦!”周戍憨憨地点点头。
然而整整五万人所成的兵阵,却不是那般容易击溃的。
陈开转来转去,却是找不到可趁之机,这不是代表他惧战,他正是不想做无谓的损兵罢了。
“该死的,也不知杨老大与孟旭身在何处,要是在这里便好了……”陈开望着严实的敌军阵势,摇头叹道。
而与此同时,身在某处树林之中的杨鼎与孟旭,却是同时打了一个喷嚏。
“这该死的天气!”孟旭骂骂咧咧望着半空,随即转身朝杨鼎说道,“杨老大,你可知道我等如今身在何处啊?”“是杨副统领!”杨鼎瞪了一眼孟旭,随即冷笑着说道,“我说孟伯长,当初是何人信誓旦旦,说他知道来路的?”
“额?”孟旭显然有些尴尬,抓抓脑袋反驳说道,“此岂能全然怪我?我敢打赌,就算没有我带错路,我等也找不到方向!”
“好家伙!”杨鼎气结,指着孟旭冷笑道,“丢了半数战马不说,如今竟连身在何处也不知晓,好好,若是日后先生怪罪,杨某第一个将你供出去!”
“别别,”孟旭讨好得凑上来,举着一个皮囊说道,“杨老大,歇歇火……”
“唔……”杨鼎瞥了一眼孟旭手中的皮囊,见是江哲发给他们装酒驱寒的那只,不动声色接过,淡淡说道,“这还差不多……”
说着,拧开塞子饮了一口,忽然动作一僵,放下皮囊手缓缓摸向战刀……
“小子敢耍我?”手提战刀,杨鼎追着孟旭猛砍,周围的近两百虎豹骑士卒皆笑。
忽然,追赶中的杨鼎猛得望见有数人策马望此地而来,凝声一望,正是帐下虎豹骑士卒。
“好了,别闹了!”望了一眼提枪冲来的孟旭,杨鼎淡淡说了一句,还将手中战刀亦丢了过去,转身对派出探查数名虎豹骑问道,“如何,此地乃是何处?”
“启禀副统领,此地乃是樊城!”其中一名虎豹骑说道。
老子让你追着砍了半天,一句别闹了就完事了?孟旭心中好不郁闷,随手将手中兵器丢给身旁之人,嘿声笑道,“樊城?嘿!这下好,来到刘表荆州腹地了……”
“樊城?”杨鼎喃喃念叨一句,随即皱眉说道,“也就是说,离刘表驻地襄阳却是不远咯?”
“恩,过了襄江便是……”孟旭点点头接了一句,随即话语戛然而止,惊声说道,“杨老大,你不会是想偷袭襄阳吧?”
“杨副统领!”瞪着孟旭,杨鼎一字一顿吐出四个字,随即翻翻白眼说道,“偷袭襄阳?去找死?”
“那……那你提襄阳做什么?”孟旭显然有些不理解。
“我随便说说不行啊!”杨鼎一脸的大惊小怪。
“……”孟旭抽抽嘴,随即指着腹部说道,“有这闲工夫,还不如想想,我们等下吃什么,昨天那些山鸡分明就不熟,让我恶心了大半夜!”
“不熟?就你吃得最多!”杨鼎翻翻白眼。
“报!”忽然,远处又来一骑,至杨鼎与孟旭面前翻身下马,抱拳禀告道,“启禀副统领,不远处有支军队运粮而来,朝西北而去!”
“西北?”杨鼎起身望向西北方向。
“副统领,西北便是樊城方向!”方才出外探查的虎豹骑斥候抱拳说道。
“原来如此,”杨鼎神色玩味地望着孟旭说道,“要不今晚食米粮?”
“嘿嘿,”孟旭舔舔嘴唇,嘿嘿一笑说道,“断然没有放过的道理……”
两人相视一笑,随即便着手埋伏之事。
运粮的军队,少说也有数千,然而杨鼎与孟旭,却有胆量以区区一、两百骑,欲从中取粮,不得不说,虎豹骑除了骁勇之外,实有些胆大妄为!
而两人谋划的运粮兵,却正是刘表麾下蔡瑁、蔡和、蔡中兄弟所督,为出行的王威、与身为安众的蒯良运粮而去。
用蒯家子弟蒯良掌兵,用蔡家子弟蔡瑁等人督粮,刘表这手虽说做得极为平衡,然而却不是极妙之策……
听闻蒯良在安众受难,此间蔡瑁兄弟却是心中大畅……内犹不合,如何攘外?!
此事亦叫贾诩说中!
“兄长,”马车之中,蔡和哈哈大笑,望着其兄蔡瑁说道,“那蒯子柔,自诩智谋过人,此次却身陷安众,还叫主公发兵救援,哈哈哈!我看他回来之时,用何等面目以见我等!”
“哼哼!”蔡瑁冷笑一声,摸着下巴淡淡说道,“二弟所言甚是,不过……虽说蒯良此次颜面俱损,然而却不失主公信任,你不见主公前些日子,还重赏了其弟蒯越?”
“兄长所言极是,”蔡中点点头,凝声对两位兄长说道,“此乃主公所行平衡之道,顿然不会叫我蔡家、抑或蒯家一家独大,保持平衡,主公方可驾驭,对了兄长,大姐处,可有消息?”
“大姐?”蔡瑁闻言一愣,皱眉说道,“主公说的最多的,还是那江哲……恩,江守义,看来主公对江守义颇为忌惮!”
“呵呵,”蔡中微微一笑,探头望马车之外望了一眼,再复嬉笑说道,“素闻江哲用兵如神,就连当初力拒十八路诸侯的飞将吕布,亦陨于其手,更别说公孙瓒那老鬼……江哲,确实不凡!”
“不得无礼!”蔡瑁低声喝道。
“嘿,”蔡中闻言自嘲一笑,随即神色玩味地望着其兄,哂笑道,“兄长,虽说那江守义有些本事,却也不至于叫兄长如此吧?”
“非是如此,”只见蔡瑁眉头深皱,低声说道,“若是可以,为兄自是不愿与此……与他为敌!”
“为何?”不说蔡中惊异,就连蔡和亦是心中惊讶。
“盖因此人……与我等颇有渊源!”
“……”蔡和、蔡中对视一眼,忽然想起一事,异口同声、惊声说道,“兄长之意,莫非……”
“嘘!”蔡瑁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低声喝道,“为兄也是偶然之间翻阅族谱之际发觉此事……然而此事关系重大,切记不可走漏半点风声,否则我等必遭蒯家发难!”
“兄长之言,小弟断然不敢忘却……”蔡和、蔡中对视一眼,心中均是一惊,若是当真如此,此事关系确实重大,一旦被蒯家知晓,我等皆有难!
蔡瑁点点头,正要说话,忽然听闻外面传来一声惊喊。
“敌袭!敌袭!”
“什么?”蔡瑁当即心中大惊,急忙探出车窗一看,遥见数百黑甲骑军,直冲自己军队而来。
一时间,蔡瑁的面色变得极为古怪。
第七十五章 浑水下的鱼儿
建安二年十月十日,天气晴,无风,气温有些回暖,实在是出外散心的好时机啊……
于是,我们的西路军统帅带着心腹护卫,找了一处寂静之所,钓鱼……
带领着百余虎豹骑在四周巡卫了一番,不曾发现任何异常,于是乎虎豹骑统领曹纯便回来了,远远望着淯水边的那两位,摇摇头,面上一阵苦笑。
安众、安乐,两城犹在荆州刘表手中,怎么先生还一幅不紧不慢的模样?当是要趋兵以进才是呀!
为此,曹纯很是纳闷!
不过相对于曹纯的急切,江哲与贾诩倒是安稳得多……
“文和,”望着平静的河面,江哲手持鱼竿,笑着说道,“为何叫我前来此处?莫非文和也喜欢钓鱼?”
“不不不,门下对于钓鱼一事,实在不甚精通,”与江哲一样,贾诩双手持着钓竿,望着河面笑笑说道,“不过倒是喜欢鱼儿的美味……”
“哈哈,”朗朗一笑,江哲望着河面,忽然心中一动,开口问道,“文和,你说怎得才能叫鱼儿上钩呢?”
只见贾诩脸上露出几许古怪的笑意,提了提钓竿淡然说道,“若要鱼儿上钩,当是要先下诱饵,方可成事!”
“可是……诱饵已经下了呀……”
“呵呵,如此司徒就莫要担忧了,既然诱饵下了,鱼儿当是会上钩,司徒只需拉紧鱼竿,待他露面之际……一拉!”
“那若是鱼儿不咬钩呢?”
“既然是鱼,如何会有不咬钩的道理?就算此时不咬钩,总有他咬钩的时候!”
“文和言之有理!”
“司徒过奖了……”
“哈?”在一旁听者两人言语,曹纯直听得满头雾水,起身望了一眼清澈的河面,嬉笑说道,“先生,这淯水清澈见底,末将却是瞧得清楚,河中没有鱼!”
“不不不,”江哲摇摇头,玩味说道,“鱼,是有的!”
曹纯脸上的表情极为古怪,嘀咕说道,“河中分明没有鱼……如此清澈,我岂会看错?”
“将军所言极是!”贾诩闻言一笑,低声说道,“此刻河中确实没有鱼,呵呵,有些鱼儿甚是狡猾,非要等到河水浑浊之时,方才出来,如此,将军岂能看得到?”说罢,他起身用鱼竿搅了搅河水,随即指着那有些浑浊的河水说道,“如此,那鱼儿便出来了……而我们,要做的仅仅是待他露面之际,轻轻一拉杆……!”
“原来如此……”江哲面上笑容更甚,点点头说道,“我却是明白文和心思了……”说罢,深吸一口气,一脸淡然地坐在河边,望也不望河面。
贾诩微微一笑,复身坐于江哲身边,轻声问道,“若是鱼儿咬钩,司徒当如何处之?”
“我既不是很喜欢钓鱼,也不是很喜欢吃鱼,闲来无事,解解闷罢了,不过此时此刻,我倒是很想将他那鱼儿杀而烹之!”
“司徒起杀意了……”
“……是么?”
“不是么?”
古怪地望了一眼二人,曹纯起身,抓抓头朝着身在不远处的虎豹骑士将士走去,心中暗暗嘀咕一句,“什么乱七八糟的!”
而与此同时,江哲与贾诩口中的鱼儿,却是到了长安……
长安,这座数经战火的古城,却亦非是一副破落之相,虽说不可与当初的长安、洛阳相提并论,倒是也胜却一般城池。
只见偌大的城门之下,那些头裹黄巾的壮汉守卫两旁,神色冷冽地望着来来往往的人流,倒是也颇有几分威严。
而城中,虽说仍然有些战火的痕迹,然而此处百姓的脸上,却是无几分忧虑之色,各顾各地劳作。
除了有些衰败之外,长安好似与往日一样,只是望着那街道中来来往往的黄巾力士,才证明一点:长安,乃是在白波黄巾统治之下!
“嘿!”长安城门之下,一个身穿墨色儒衫的青年发出一声轻笑,“如此,倒是出乎我意料之外了……”
此人正是早早说过要来长安的司马懿!
“唔?”守卫在城门之下的黄巾力士古怪地望了眼那司马懿,心中自是起疑,上前喝道,“鬼鬼祟祟地,在此处做什么?”
“嘿,”只见那司马懿淡笑一声,摊开双手玩味说道,“阁下说得好没道理,在下光明正大站在此处,又何来鬼鬼祟祟之说?”
那黄巾用古怪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对方,忽然疾声质问道,“我观你非是此地人士,定是他方细作,来人,将他拿下!”
话音刚落,不远处便走来数名黄巾力士,将那司马懿团团围住,用不善的眼神望着他。
“哟,”岂料那司马懿丝毫不惧,神色玩味得望了一眼四周,淡淡说道,“在下原来还以为长安白波黄巾不同于其他,没想到也是这般的不晓是故,此番倒是张见识了……”
“好胆!”那黄巾力士怒喝一声,锵一声抽出腰间战刀,低声喝道,“既然你想见识,我先叫你见识见识我手中之刀利与不利!”
“住手!”正在此时,不远处传来一声大喝,随即便有一人大步走来,望了眼那司马懿,对那黄巾喝道,“大庭广众之下,你欲何为?!”此人,竟是与江哲有过一面之缘的廖化!
“额……”只见那黄巾力士犹豫一下,指着那司马懿对廖化说道,“此人在此窥视城中良久,小的认为此人乃是细作,是故……”
“天下间有如此愚不可及的细作否?”那司马懿嬉笑说道。
“你!”那黄巾力士大怒,却被廖化厉声喝止。
将麾下黄巾力士手中的战刀夺过,廖化回头打量了一番在旁冷笑的司马懿,凝声问道,“虽说是我麾下之人无礼,然而先生在此,恐怕亦是别有用心吧?敢问先生,为何而来?”
“呵呵,这位将军误会了,”那司马懿淡然一笑,拱手说道,“在只是听闻长安久遭战火,然而此刻见到这般景象,心中着实有些惊讶,是故望得有些走神……仅此而已……哦,在下来长安,乃是寻访故友!”
寻访故友?深深地望了几眼司马懿,廖化疑心问道,“敢问先生如何称呼?先生故友,又如何称呼?”
“在下司马伯达!”司马懿微微一笑,拱手说道,“至于在下故友嘛,他姓张,名白骑……”
“唔?”廖化面色顿时一变,惊疑得不定地望着司马懿,心中暗暗说道,此人乃是张帅故人?竟有此事?
“将军莫非怀疑在下信口开河不成?”司马懿好似是看出了廖化的疑惑,出言笑道,“若是将军不信,径直将在下带去与张帅一见,自是真相大白!”
见司马懿如此笃定,廖化不敢怠慢,抱拳说道,“如此,先生且随我来!”
“有劳!”
“不敢……请!”
跟着廖化,司马懿徐徐穿过街头的人流,抬眼望着两边的建筑,相比于许都的繁华,这座旧日与洛阳并为两大京师的城池,亦是黯然失色。
那江哲,对于内政营生之道,实是天下少有人才……在心中暗暗将长安与许都相对比,司马懿不得不对江哲说声佩服。
然而廖化却是会错了意,还道是司马懿被长安的繁荣“惊住”,是故颇为自豪地说道,“原本这长安非是如此面貌,当初我等接手之际,长安实是惨不忍睹,然而在张帅励精图治之下,乃有如今景观。”
“嘿!”司马懿淡淡一笑,玩味说道,“将军去过许都否?”
“许都?”廖化为之一愣,摇头说道,“只闻其名,未曾亲身前去……”
“哦,”司马懿点点头,淡然说道,“如今呐,就算十个长安,也没有许都繁华!”
“额……”廖化为之震惊,失神地望望四周建筑,显然有些不敢相信。
“将军?”司马懿好笑地望了一眼廖化,故作诧异道,“将军不是要引在下去张帅处么?”
“额……失礼,失礼!”廖化面有讪讪之色,指着城中一幢建筑说道,“那便是张帅所居,先生请!”
“请!”
江哲确实乃奇才,可惜时日无多矣……
张白骑,当日大贤良师张角的入室弟子,深得张角真传,于道法颇为精通,数次以少败多,叫凉州刺史马腾不得寸步难前。
然而如此人物,对于内政确实丝毫不通,而在他麾下,亦是能征善战的猛将居多,却是帮不上他任何忙。
也是,天下间不管寒门子弟也好,世家子弟也好,大多是洁身自好,断然不会投身黄巾、与贼为伍。
如此看来,张白骑能将长安治理成如此景象,实属难得。
望着桌案上堆积如山的政务文书,张白骑长长叹了口气,揉揉有些发倦的双眼,喃喃叹息道,“恩师,攻占城池容易,治理难呐……”话音刚落,他的眼神猛得瞥向大门方向。
“笃笃笃……”门外一阵叩门声过后,随即便有廖化的言语声传来,“大帅,廖化求见!”
“恩?”张白骑将手中之笔放下,微笑说道,“进来吧……”
“吱!”随着门户开启之声,廖化大步而去,抱拳唤道,“廖化见过大帅!”
“元俭不必多……”说了半截,张白骑的话语戛然而止,错愕地望着廖化身边之人,疑惑说道,“竟然是你……仲达?”
“呵呵,”司马懿拱拱手,微笑说道,“不想张帅如今威风八面,犹是记得当初故友……”
故友?张白骑心下惊奇,下意识地望了一眼廖化,却正巧此刻廖化抬头,朗笑说道,“原来大帅当真认识此人,末将还怕叨扰了大帅……”
“恩,我确实认识此人……”张白骑点点头,当即微笑着说道,“元俭,左右无事,你且先下去吧,对了,此地留守的将士们,也尽数撤了吧!”
“……是!”廖化自不是愚笨之人,见张白骑如此说,自是心中了然:恐怕大帅与那人有要是商谈吧。
抱拳一礼,廖化恭身而退。
望着廖化退出屋子,张白骑闭目感知了一番,见屋外留守的黄巾力士,果真一个个撤走,随即复睁双目,起身走向司马懿,淡淡说道,“仲达,你不是四处游学去了么?怎么会来到我治下长安?莫要说是前来探访,我却是不信!”
“师兄此言,甚伤小弟之心啊!”司马懿摊开双手,哂笑说道,“小弟得闻师兄攻下了长安,早早便欲来为师兄庆贺,只不过是不得时机,脱不开身罢了!”
“哼!”冷笑一声,凝神望着司马懿,张白骑冷然说道,“休要说得如此好听,你瞒不过别人,却是瞒不过我!若是你还不速速道出实情,为兄可没有如此耐心,在此听你胡言乱语!”
“不想师兄却是如此薄情……”
“来人!送客!”
“哈哈,”闻言,司马懿哈哈一笑,指着张白骑哂笑说道,“方才师兄已是喝退了屋外守卫,此番……此番……”说了半截,他却是说不下去了。
只见张百骑身边,缓缓出现一抹淡黄之气,随即渐渐凝聚成人形……
竟是道法中极为精妙上层的符人之术……
“仲达,你方才说什么来着?为兄好似有些听不完全……”望着一脸惊色的司马懿,张白骑嘲讽道。
此人果真是得了张角真传……该死!司马懿心中颇为震怒,然而面上却不显露半分,讪讪说道,“师兄莫急,小弟只是与师兄开个玩笑罢了,今日小弟乃是为两件事而来!”
“说!”低喝一声,张白骑凝神望着自己用符纸召唤出的黄巾力士,见其身躯上时有无形的波纹震荡着,身子时实时虚,为此,他很不满意。
舔舔嘴唇,司马懿有些心慕地望着那飘渺的黄巾力士,低声说道,“其一,小弟乃是欲送师兄一座城池!”
“唔?”张白骑心中愕然,猛得转身,惊疑不定地望着司马懿,徐徐问道,“城池?哪处城池?”
“洛阳!”司马懿朗声喝道,“以及洛阳周边曹阳、永宁、弘农、渑池……”
“……”随着司马懿的述说,张白骑的呼吸有些急促,他实是清楚明白,那是一块多么大地盘。
“将你主公曹孟德治下之地,如此慷慨赠送于我……”深深吸了口气,张白骑望着司马懿冷笑说道,“仲达,你还是复如往日一般呐,不怪恩师不将平生所学传授与你,乃是你实在是功利之心太重,若是传你道法,你必是为祸世间!”
“哼!师兄说得好没道理!”面对着张白骑的冷嘲热,司马懿面上神色亦是再难平静,哂笑说道,“世人皆有功利之心,圣人亦不例外!若是一人别无他求,苟且偷生,就算虚活百岁亦是枉然,小弟既然生于时上,当是要有番作为,否则岂不是白白来世上一趟?”
“说得轻巧!”张白骑冷笑一声,打了个响指召回黄巾力士,随即望着司马懿哂笑说道,“许都那位之祸,可是你所为?拜你所赐,如今那曹孟德,可是与天下为敌啊!”
“哦?”司马懿一脸玩味之色,“师兄亦知此事?”
“笑话,为兄夜观天象,天下间有何事瞒得过我?”
“也是,天下间的事,自是瞒不过师兄法眼……”讪讪一笑,司马懿偷眼望着张白骑,徐徐说道,“如此本事,实叫小弟心中羡慕,且不知师兄能否将两本天书借于小弟一观?”
“……”淡淡望了一眼司马懿,张白骑哂笑道,“你说的,可是天卷上下册,《六丁六甲》与《奇门遁甲》这两本天书?”
“正是!”
“呵呵,哈哈哈!”张白骑朗声大笑,笑得叫司马懿有些不知所措,狐疑问道,“师兄为何发笑?”
止住笑,张白骑神情玩味得望了眼司马懿,玩味说道,“且明明白白告诉你,这两本天书,一本也不曾在为兄手中!”
“……如此倒是遗憾至极,”心中冷笑一声,司马懿复堆笑容,拱手说道,“也罢!且不知师兄对方才小弟所言,心动否?”
“嘿!”张白冷然一笑,平淡说道,“你所谋之事,我不知晓,也不想知晓,你且明明白白说来,为何无缘无故,要将洛阳赠我?”
“小弟乃求师兄一事!”
“说!”
“小弟只求师兄取了洛阳之后,允了那马腾借道之事……”
“西凉马腾、马寿成?”张白骑此番却是有些吃惊了,惊愕得望了眼司马懿,愕然问道,“你想诛那曹孟德?”
“师兄误会了……”见深得张角真传的张白骑亦是算不出自己所谋划事,司马懿隐隐有些得意,拱手回道,“曹孟德此人,乃是小弟心中主公人选,岂可相害?”
“主公人选?嘿……如若不是曹孟德,那便是……”细细一想,张白骑的面色顿时变得十分古怪,有些愕然地问道,“江守义?你欲诛江哲江守义?”
“呵呵!”司马懿笑而不语。
愚不可及!那江哲,可是得到了最令人忌惮的天书啊,就连我也不敢造次,你竟然敢去找他的麻烦,呵呵,且看你如何收场!
玩味一笑,张白骑点点头,对司马懿说道,“此事我知晓了,不过仲达,为兄有言在前,就算你将洛阳一地便宜与我,为兄亦不会助你半分,不过为兄还是要奉劝你一句,那江守义,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唔?”司马懿露出几分疑惑之色,诧异问道,“师兄,为何如此言之?”
“哼!”淡然一笑,张白骑打了一个响指,只见一丝黄气冉冉生起,化作一名黄巾力士,此次倒是通体严实,不似方才飘渺。
“送客!”
愚子!那江哲手握《奇门遁甲》,岂是那般好对付的?虽说此书乃是天卷下策,然而在六书之中,此书却最是难防啊……
不过说来也奇怪,当初那江守义确实是改了董卓气运,却不见他有任何异常……怪哉,怪哉!
不过估计连张白骑也不会算到,就如诸葛亮得了《六丁六甲》之后彻夜苦读研习,江哲却多数只是无聊时翻阅翻阅解解闷罢了,那本天书,更多的时候,却是被江哲用来扇风……
ps:按着编辑说的覆盖一次,也不知道行不行
各位读者大大们,至于说我骗的,我实在是当不起,好了,也不过多解释,只是QD的BUG而已
昨天补章到四点,我睡觉的时候,天已经亮了,而我七点,却是要起来去上班的
请某些读者大大们留点口德好么?
从一开始写书到现在,我一向是做的多,说的少,月票什么的我也没求过,我至于为那QD币,来欺骗大家?
就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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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刘表亲征
气运,非是指运气,两者之间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相比于运气,气运之说更是缥缈,甚至有些荒诞无稽,然而它却是存在的……
就好比江哲,自从来到这个乱世之后,从区区一名陈家账房,一步一步成为如今为万人瞩目的大汉司徒,然而若是细想,就会发现一件极其奇妙的事情……
从徐州结识方悦、陶应、陈登,到洛阳与当时落魄的曹孟德把酒言欢,继而又结识荀攸、戏志才、郭嘉、荀彧、程昱等人,随即又被崛起的曹操视作心腹,跻身于大汉上流王公,好似这天下间所有的好事,都被江哲撞到了一般,然而,却也不见江哲出门会拾到钱袋呀……
个人的气运,关乎着他日后的前程,以及他所遇到的人,而江哲仅仅凭着一介书生,胸中半吊子的知识,一步一步走到了如今的地步,就算统领大军的将军,就算是朝中老臣,就算是曹孟德族中兄弟,如今见到江哲,自也要行一礼,恭恭敬敬唤一声“先生”……
然而细细想来,其中却有诸多不可思议之处……
若不是刚到这个乱世之时遇到了身在徐州的秀儿,恐怕江哲就算能活下去,亦是见得能走出那个村子……
然而不走出那个村子,江哲便无法被陈登看重……
同样,若是没有秀儿,江哲也不会前去洛阳,更不会遇到司徒王允……
若不是凭借着秀儿的关系,王允如此固执的一个老头,又如何会细看江哲,继而又如何会自己的学识传授于江哲?
同样,若是没有到洛阳,江哲自是遇见不了那位落魄的未来霸主,曹孟德!
一切皆是江哲强运所至!
个人气运的强弱已是如此,那么再说大点呢?
比如说,大汉的气运!
当初张角临死前以尸骨不存、为天地不容的代价,减了大汉二十年气运,而后才有了天下连年的灾祸,以至于各路诸侯蠢蠢欲动……
而张角逆天改命,断绝大汉气运,靠的就是《太平天书》天字卷下册,《奇门遁甲》!
若是精习此书,占阴卜阳,颠倒乾坤,逆天改命自是不在话下……额,前提是要精习……
而这本书,正是司马懿最想得到的天书……之一!
另外一本自是不必多说,乃是如今在诸葛亮手中,能引星宿之力为己用的《六丁六甲》奇书……
再加上郭嘉手中的地卷下策《百战奇略》,记载兵阵、军械打造之秘,如今天数已是出世半数了……
带着些许遗憾,司马懿离开了长安,归许都而去……
虽说无法从“师兄”张白骑口中得知那两本天卷奇书的下落,不过司马懿倒也不是很在意,其实他也清楚,这位师兄可不好糊弄,一个不好被他所恶,那就麻烦了……
反正此行目的已经达到、张白骑已应允为马腾借道,至于他出兵洛阳与否,司马懿自是可断定:白波黄巾虽说有十余万精锐,然而家眷累赘更多,区区一长安,岂能安保那些黄巾家眷?
此后,只要坐等马腾出兵袭那江哲之后,大事成矣!
然而,就当司马懿带着一身极好的心情回到许都之际,听闻一件事,他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宛城张绣降了……
在犹有余力的情况下降了……
而刘表派出的救援之军,竟是被江哲死死压制在安众、安乐两城,随后以围城打援的方式,以五千骑兵,在鹊尾坡将刘表五万精兵打得溃不成军,狼狈而退。
“怎么可能?”在自家宅院之中,望着其兄司马朗,司马懿震惊喝道,“那张绣就不怕让出宛城之后被那江哲诛杀么?”
司马朗面色复杂得望了一眼司马懿,叹息说道,“然而事实证明,那张绣如今在江哲麾下将将,甚受重用!”
“那……那江哲就不怕张绣只是诈降么?”见自己天衣无缝的图谋露出了一丝破绽,司马懿显然有些动怒。
“仲达……”司马朗轻声一叹,低声说道,“江守义此人,不是那般容易对付的……对了,前些日子程仲德与李显彰先后来找过为兄,询问当日许田之时事宜,却叫为兄巧言推了,也不知他们是否起疑,仲达,近日你也要注意一些,莫要再起事端!”
“他们……莫非发觉了什么?”司马懿疑心问道。
“那倒不是,”只见司马朗在屋内踱了几步,细细回想着当日情景,点头说道,“为兄可以断定,他们如今还无有头绪,不过仲达且不可掉以轻心,程仲德与李显彰,此二人乃厉害角色,唉……近日你便留在府中,好生研习一番先贤之学,莫要再起波折了,其实依为兄之见,仲达此策,已是极为周全,只是不曾料到张绣会降、刘表会败罢了……”
“不不不……”司马懿轻叹着摇摇头,淡淡说道,“张绣会降,刘表会败,小弟自是算到,只不过万万不曾想到,来得如此之快……唉,若是没有刘表军拖住江哲,小弟亦是不敢保证,西凉马寿成的军队,是否能奇袭成功……”
“那……”司马朗满脸惊色,急切说道,“既然如此,仲达为何不收手?”
“收手?”哂笑一声,司马懿冷然说道,“兄长莫急,我观荆州刘表,断然不会就此罢手,若是他此刻关键时候有半分退让,嘿嘿……身为皇室宗亲,我便不信他心中无有半分非分之想!”
“仲达的意思是……”
“只需击败江哲,刘表自是可挥军之上,曹公恐怕再无任何抵挡之力,如此一来,刘表自是威望大增,就算是……”说着,司马懿用手指指指天,一脸玩味笑意。
“原来如此……如此说来,他倒是不能轻易败退……”
“呵呵,兄长所言极是……”
时间回至半月之前,西路军江哲大营之中!
因将身边的将领皆数派了出去,就连曹纯亦是引兵在安乐附近巡视,以免叫刘备有机可乘。
“文和,”把玩着手中的茶盏,江哲望着棋盘轻声说道,“我等在此,怕是有半月了吧?”
“司徒说的是,”望着江哲一子落下,贾诩面上露出几分笑意,点头说道,“门下亦是有些意外,半月不见动静,这鱼儿倒是耐心的很啊……”说罢,他拈起一子落于棋盘,似笑非笑说道,“然而依门下之见,若是那鱼儿当真欲对司徒不利,那么如今且便是最后的时机了……”
“哦?”江哲闻言有些诧异,抬头疑惑问道,“文和此言我倒是不甚明了,为何如此?”
贾诩微微一笑,正欲说话之际,忽然帐外传来一声大喝。
“大帅,赵将军有捷报至!”
“哦?”江哲望了眼贾诩,面上自是有几分惊讶,竟真的被他算中了?
只见贾诩一脸微笑,偷偷望见江哲面上的惊讶之色,举着茶盏不动声色。
今时不同往日了,在司徒麾下,就算展示全部才华,亦无大碍,反之若是碌碌无为,乃有大祸……
将那名曹兵手中的战报接过,江哲粗粗瞅了几眼,脸上笑容一展,回身对贾诩说道,“文和,果然不出你意料,那刘景升果真派遣了五万大军前来救援,被子龙一通伏兵击退……”
“呵呵,”贾诩闻言,笑着起身,拱手谦逊说道,“此非门下之功,乃是赵将军勇武所至,司徒当是要好好褒奖一番,不过司徒且莫大意,蒯家乃刘景升之所重,是故他自是不会坐观蒯良被我等围困在安众,必来相救!”
“那不如再伏他一阵?可好?”江哲凝声问道。
“不不,司徒之策虽好,然而却非两全其美之策,司徒且是忘却了那条鱼儿么?”贾诩嘿嘿一笑,拱手低声说道,“若是司徒还欲将那鱼儿引出,便不可放过如此天赐良机……依门下所思,司徒不如假作与刘表鏖战,静观其变,只要此人敢稍稍露面,门下自是有把握将此人揪出来!”
“这样……”江哲舔舔嘴唇,心中暗暗思量一番,点头说道,“恩,便按你说的行事!”
建安二年十月中旬,江哲麾下张辽、徐晃、曹洪三将得江哲秘令,对安众围而不攻,仅是断其粮道、绝其饮水,欲围困蒯良以引刘表前来援救。
得闻自己派遣救援的整整五万大军在鹊尾坡被曹军数千骑兵击破,退至新野附近安扎,刘表心下大怒,竟是不顾蒯越的阻拦,亲自前往新野。
急急赶了一天两夜,刘表与他心腹护卫终于赶到了新野城外军营。
面色冷峻,刘表疾步走入军营,文聘与魏延见是主公亲自前来,心中大惊,急忙上来见礼。
“末将文聘(魏延),拜见主公!”
“行了!”刘表此刻心中大燥,挥挥手沉声喝道,“王威身在何处,叫他出来见我!”
“这……”与魏延对视一眼,文聘面上露出几许难色,迟疑说道,“主公,此番却不能全然怪于王……”
“不怪他难道怪你?”文聘还未曾说完,却遭刘表喝断,凝视一眼文聘、魏延,刘表喝道,“我说的难道你们不曾听到?王威呢?莫非是战败无颜见我?”
犹豫一下,文聘冲刘表一抱拳,低声说道,“主公,王将军恐怕不能前来拜见主公了……”
“难道叫我前去见他不……”说了半句,刘表猛然醒悟,愣神得望望四周,见营内四处挂着白布,心下顿时一沉,惊声说道,“他……这……他……”一时之间,刘表竟是被惊得说不出来。
也不怪刘表如此,王威为将二十余年,经历大小战阵数百场,是通晓战阵的老将,虽说岁数大了气力不支,但是领军,却不是单凭匹夫之勇的,是不?
深深吸了口气,刘表面色平静地问道“他……为何人所害?”
魏延上前一步,抱拳沉声说道,“启禀主公,乃是江守义帐下大将,赵云赵子龙!”
“是他?”刘表面色有些惊讶,随即苦笑说道,“这老家伙竟是不想想自己岁数,唉……”叹了口气,他忽然想起一事,狐疑地望了望魏延、文聘,淡淡说道,“主帅阵亡,你们便这般逃回来了?”
相比于文聘的满脸羞愧,魏延面上却是起了几许愠色,只是低着头,不曾叫刘表发觉罢了。
“咳,”刘表似乎也发觉到了自己身为主公,自是不该如此说,咳嗽一声淡淡问道,“王将军遗体安在?”
“正在营内!”文聘低头说道。
“营内?”刘表显然有些愕然。
“正是,乃是那赵子龙派人送来!”
“领我前去看看!”刘表皱眉说道。
“是!”
如此,一行人且往营地而走,远远地,刘表就望见了一口棺木直挺挺得摆在大营正中,面上露出几分黯然,疾走上前,望着棺木的陈色,用手指轻轻敲了敲,诧异问道,“这是尔等准备的?”
“那到不是,”文聘摇摇头,抱拳回道,“赵子龙是将王将军并这口棺木一道送来的……”
“赵子龙……常山赵子龙……”望着棺木内的王威时候,刘表点头说道,“素闻赵子龙之名,勇武过人,仁义复加,今日一见,果然如此……也罢,你等便就着这口棺木将王将军安葬了吧,算是承了赵子龙心意!”
“是!末将遵命!”文聘、魏延抱拳应道。
“将此事交予他人做吧,仲业,你且随我来!”说着,刘表径直向帅帐走去,然而路过魏延时,他却是停住脚步上下打量了魏延一番,点头说道,“你也一道来!”
“是!”
将营地残存的偏将尽数叫到帐中,估摸有十余将,环视一眼众将,刘表猛得一砸桌面,怒声喝道,“五万军队,整整五万军队,却被区区五千曹兵击溃……”
“主公,那可不是寻常的曹军啊!”其中有一将出言辩道。
“唔?非是寻常曹军?”刘表面上一愣,指着那将说道,“你且就实说来!”
“是,主公!伏击我等的五千曹军中,有半数乃是江哲麾下精锐虎豹骑啊!”
“虎豹骑?”刘表面生露出几分凝重,盖因他也曾听过虎豹骑的传闻:此军乃是曹孟德集结兖、豫两州的虎贲之士,又以重利诱之、严加训练方成,名副其实是精锐中的精锐!
然而就算如此,刘表心中亦是有些余怒,整整五万人啊,就算面对着曹孟德麾下第一强军又如何?五万对阵五千,岂是溃败!可笑,可笑!
就在刘表正要出言呵斥之际,偏将之中又有一人嘀咕道,“若不是王将军执意急行军,断然不会遭此败局!”
“收声!”文聘皱眉低声喝道。
“急行军?”刘表面上一愣,忽然想起当日王威出发之前,自己对他说的话:蒯良,不可失……
猛得转身望向帐外,刘表正巧望见十余名士卒抬着王威棺木缓缓而去,一时间,刘表内心变得极为沉重。
“主公?”见刘表神色有些不对,文聘颇为担忧地说道,“主公一路赶来,莫非是有些疲倦了?不如先在营中歇息一番……”
“罢了!”刘表摇摇头叹了口气,随即转身走向主位坐下,望着面前众将,凝声说道,“败于区区五千骑兵之手,尔等心中可有不甘?”
帐中众将对视一眼,自是明白刘表此言的含义,抱拳沉声喝道,“我等心中自是不甘,还请主公叫我等复战!”
文聘与魏延亦抱拳喝道,“还请主公下令!”
“好!这才是我荆州男儿!”刘表面色冷峻,猛得起身,重声喝道,“传令下去,叫将士好生准备,以待来日与曹军一战!我倒是要看看,那虎豹骑究竟是何等模样!”
建安二年十月中旬、下旬,刘表陆陆续续从治下各郡调集军队、尽数调往新野、樊城二城,短短半月之间,竟是聚起十万兵甲之多!
建安二年十月末,刘表叫蒯越代掌荆州大小事务,叫蔡瑁总督粮草,自己则亲自领十万兵甲,过鹊尾坡,往安乐、安众而去。
而与此同时,在鲁山西南侧设营按扎的江哲听闻刘表亲自带兵前来,自是不敢怠慢,当即率大军直逼安乐。
而同时的,赵云麾下五千余骑兵,亦从鹊尾坡撤退,与江哲前后夹击安乐。
刘备危矣!
“唉!”站在屋门望着天边,刘备长长叹了口气。
“大军至矣,主公岂还有心思在此长吁短叹?”随着一声轻笑,简雍面带微笑,从屋内走出。
“原来是宪和……唉,就是因为如此,我才叹息啊!”
“呵呵,”简雍摇头一笑,走至刘备身边,一同望着那天边的景色,淡淡说道,“主公是不想与江司徒为敌吧?”
“是啊……”提及江哲,刘备眼中自是带着些许钦佩之色,点点头说道,“诸如司徒人物,天下少有……”说着,他却忽然想起当初见过的一人,那位与江哲气质颇为相似的先生……
“大哥!”随着一声雷鸣般的轰响,张飞大步走来,急色说道,“曹军已至城外了!”
在张飞身后,关羽望了一眼兄长刘备,犹豫说道,“司徒亲自来了!”
“啊?”刘备面色一愣,环视一眼众人,猛吸一口气,低声说道,“走吧,就算今日我等与司徒为敌,然礼却是不能废!”
“大哥所言极是!”关羽与张飞点点头,跟随在刘备之后,然而刘备心中却是想着另外一件事。
诸葛孔明……此人气质与司徒极为相似,或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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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刘备败退
建安二年十一月初,曹孟德麾下东路军,以夏侯淳为帅,郭嘉为军师,终于赶到广陵郡江都。
而此刻江都已是岌岌可危,在孙策、周瑜雷霆般的攻势下,就算是陈登也守得很是艰难。
然而对于周瑜来说,如今身在广陵江都的陈登也算是一个可恶至极的人物了,不管周瑜如何引诱,如何强攻,那陈登就是不中计,那江都就是不陷落。
心中火起,孙策遵军师周瑜之策,自引大军围困广陵,另派太史慈、凌操、周泰、蒋钦四将兵分两路,攻占广陵郡其余城池,而对此,兵力薄弱又无多少善战将领的陈登毫无办法。
时至十月末,除却江都还在陈登手中之外,其余城池,皆落于孙策之手,而就在此刻,曹孟德救援大军赶到。
而且,比周瑜预期的,要早许多……
原来周瑜自是算到曹操会派援兵至,当即遣一军在途中设下无数路障、陷阱,目的便是要延缓大军来到的时间;然而另外一面,郭嘉自也不弱,自领五千大军诈称三万人,从官道上徐徐向进,而同时,夏侯惇、乐进、李典等一系列能征善战之将,则暗带精锐从小道急行军,往江都而去。
而江都一旦有了夏侯惇、乐进、李典等将的支援,陈登顿时松心了许多,而城下的孙策,却是拔营退十余里再复安营扎寨,另外,急招太史慈等四员大将回来。
建安二年十一月五日,孙策亲自上阵,佯攻江都以探曹孟德援兵虚实,他麾下大将太史慈在江都城下搦战,乐进、李典一一败北,无奈之下,身为将帅的夏侯惇亲自上阵,与太史慈相斗百余合,两人俱是力竭而退。
不说孙策在意江都,他那结义兄弟周瑜在意的却是一个人,东路军军师郭嘉、郭奉孝!
就算此人一路被自己派人设下的陷阱拖延了,算算时日如今也可到了,为何久久不见?
心下起疑,周瑜当即派人至曲阿、丹徒、毗陵三郡询问动静,未想到果然得到消息,郭嘉挟五千精兵渡江击曲阿。
郭嘉此举,正中孙策软肋,那曲阿,可是孙氏一家的栖生之所啊!
得问此事,孙策心中大惊,当即通书于黄盖、韩当等老将,让其守曲阿以拒郭嘉引兵进犯,然而十余日之后,他却是接到了黄盖的书信,说那郭嘉只是在城下露了露面就不知动向了……
周瑜微微一笑,当即算到了郭嘉计谋,谏言孙策弃下攻占的所有城池,假做撤兵回援,随后又令太史慈与凌操两位将军引军暗暗埋伏在江都之外。
但是出乎周瑜的意料,江都城中的曹军却是不曾出来追击,就在他疑惑不解的时候,他收到了一封书信,来自于曹军军师郭嘉……
“多谢!”望着书信中仅有两个大字,周瑜双眉凝起,随即冷笑着取过一张纸,亦是写了两个字还赠与郭嘉。
“不谢!”
看到周瑜的这两字,郭嘉微微一愣,显然有些不解,心中一动,当即派人去附近郡县询问详细,待明白缘由之后顿时苦笑不得。
郭嘉设计叫周瑜主动‘归还’广陵附近所占领的城池,占了先手,然而周瑜退却之前,却是令人将那些城池中的粮草尽数烧了,还给曹军的不单单是城池,更是包袱……
于是郭嘉很无奈得在向四周郡县分派守卫士卒的同时,还得运送粮草米粮……
而周瑜,见郭嘉的真正目的不是进攻曲阿,遂复与孙策返兵而回。
两军顿时陷入了僵持……
而此时此刻,几乎率领着曹操帐下大半精锐的江哲却是不同于郭嘉、陈登的被动……
“司徒,别来无恙……”望着城外大军中的江哲,刘备站在城墙之上,抱拳笑吟吟地问候道。
“刘玄德……”江哲用复杂的眼神望着远处的那人,心下暗暗叹了口气。
而在江哲身边,贾诩有些诧异地望着远处城墙上的刘备,目露疑惑、悄然问道,“司徒好似有些忌惮此人?”
江哲心中一惊,面上难免露出些惊讶之色,随即望着贾诩眼中的善意,摇头叹息说道,“此人……怕是劲敌!”
“唔?”贾诩亦是一惊,猛得转头凝神注视着刘备,双眉稍稍皱起。
“刘玄德!”对着安乐城墙,江哲大声喝道,“当初你为吕奉先所迫,乃是何人救你?”如今,就在众人都呼刘皇叔的时候,江哲却直呼刘备表字,然而众人却不觉得有任何不对,就连刘备自己,也是如此。
只见城墙之上刘备面色一滞,正欲回话,忽然他身边简雍抢先拱手说道,“当日之事,我等自是不敢忘却司徒大恩,然而如今各自为战,司徒若是挟恩求报,怕是不妥吧?”
“唔?”刘备当即心中大呼侥幸:若是自己说,恐怕是要说不忘‘曹公’之恩,如此一来,自己岂不是成了忘恩负义之辈?
“嘿,此人有急智!”江哲身边,贾诩嘿声笑道。
“哼!”冷哼一声,皱眉望了眼简雍,复语对刘备说道,“刘玄德,我且来问你,当初在徐州之时,你是如何与我说的?”
“……”刘备听闻,脑海中顿时浮现出当日江哲说他投身曹操的那一幕,心中暗叫不妙。
“司徒此言大谬,”区别于刘备的哑口无言,他身边简雍笑着回到,“司徒岂不闻,此一时彼一时也,当初我等自是称那位为公,然而今时今日,呵呵……在下倒是想不通,为何司徒如此人物,犹不顾大义,起不义之兵,欲助纣为虐耶?”
“哈哈哈!”面对着简雍的发难,江哲还不及答话,贾诩却是接下了,如今他已投身江哲为门客,若是江哲受辱,贾诩自是逃不了。
“阁下竟将曹公比之纣王,那尔等又是什么?莫要告诉我,你等自诩周文王!”
简雍面色一变,当初纣王麾下四大诸侯,其余三路自是无所谓,就单单西岐有些问题,那西岐,可是反商立周的……
“岂敢岂敢,”简雍朗朗一笑,拱手说道,“天下众人,以义而来,以义而去,如今曹孟德深失我等之心,是故我主离去,敢问司徒,可有不妥之处?”
“哼!”江哲冷冷一笑,淡淡说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仁义二字,向来是存于心中,若是如此轻易般挂在嘴边,宪和,不怕这仁义二字变了味么?!”
司徒当真是身具真学识之士……贾诩闻之动容,望着城墙上的刘备、简雍,心中暗暗发笑。
只见简雍脸上一滞,讪讪一笑,强辩说道,“司徒此言,怕是有些不妥,如今天下人俱是说曹孟德的不是,仅司徒一人,可比天下人乎?”
贾诩闻言,偷眼望着江哲,自然很想听听他究竟会说出什么来。
“你说的天下人,不包括我江哲!”江哲冷言回了一句,随即又指着身后大军,徐徐说道,“怕是亦不包括我帐下将士、不包括许都百姓、不包括兖州、徐州、豫州三州百姓,如此,何来天下人之说?刘玄德!你可当得天下人之称否?”
“……”刘备犹豫半响,迟疑抱拳说道,“备区区一人,安敢比之天下人!”
“那么荆州刘景升可当天下人之称否?江东孙伯符可当天下人之称否?还有其余各路诸侯,可当天下人之称否?!”
面对着江哲的冷喝,就连简雍也是不好做答,万一一个不好,日后被其他诸侯嫉恨,那当如何?
“既然你等俱是当不得天下人之称,就休要将天下人挂在口上,假借大义,图谋不轨,如此着实引我发笑!”凝神望着城墙之上众人,江哲沉声喝道,“刘玄德,我再问你一遍,你当真欲与我主为敌否?”
刘备望了一眼江哲,迟疑着抱拳说道,“曹公之所作所为,刘备不敢苟同,还请司徒恕罪……”
“……”只见江哲眼角一抽,眉头深皱,似乎对刘备的回答很是不满。
“司徒,”他身边贾诩拱手劝道,“诩自是也觉得此人若是不杀,日后必成大患,司徒,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啊!”
闻言深深吸了口气,江哲一挥衣袖,指着安乐城池喝道,“攻城!”
贾诩面上微微一笑,朝身后挥了挥手,随着一声鼓响,远处渐渐有十余架井阑缓缓而前,而井阑之上,无数弓手早已火箭搭弓,引而待发。
“唉,”城墙之上,刘备叹了口气,低声说道,“司徒……还是下令攻城了!”
“莫非主公还以为单凭片言细语,就可说司徒收兵而回?”简雍面无惧色,笑嘻嘻说道,“司徒乃心坚之士,岂会被我等三言两语说动?就好比当日大商太师闻仲……”
“宪和此言不妥,”刘备摇摇头,皱眉说道,“就算如今司徒与我等为敌,亦不可如此言之,大商太师,可是尸骨无存的,司徒仁义之士,当得善终!”
“嘿,”简雍哂笑道,“没有姜子牙,何来败闻太师之说?”
“姜子牙……”刘备闻言,若有所思。
“大哥,”随着一声大喝,张飞匆匆奔上城墙,急色说道,“大哥,若是被司徒井阑靠近,我等俱死矣,不若叫二哥与小弟冲他一回,毁了那些井阑,迫使司徒罢兵!”说着,他身后转出关于来,抚着长须望着城外情况默然无语。
“何其难矣……”刘备自嘲一句,指着远方一处说道,“翼德,你且看!”
“这是……”顺着兄长刘备的指示一看,张飞面上自是露出几分凝重,“虎豹骑……赵子龙……”
“恐怕司徒巴不得我们出去吧……”简雍微笑说道,“不过安乐弹丸之地,怕是难守,唯有突围!”
“是啊,若是不出去……”说着,刘备拄着城墙望着城下愈来愈近的大军,一字一顿说道,“便是坐以待毙,非是我刘备性格!”
“大哥,”张飞手握修复的丈八蛇矛,朗笑说道,“如此,我等便从司徒心意……”
关羽眯着的双目亦缓缓睁开,深深吸了口气说道,“素闻虎豹骑之骁勇,二弟我亦是有些心痒!”
“呵呵,”刘备望了一眼二人,一挥手朗声说道,“如此,我们等便冲出去!”
而城下,曹兵已是顶着刘备军的弓箭靠近了安乐,无数的云梯已是架上了安乐城墙,莫非是刘备麾下士卒太过无能,以致叫曹兵靠近?
不不不,并非是刘备麾下士卒无能,实是他们数量极少,观那处城墙,仅仅数百人罢了,如何挡得住江哲第一波攻势、整整三千兵力?
精锐的曹兵第一时间便跃上城墙,与那处的刘军杀成一片,然而令人诧异的是,却是不见刘备等人身影。
凝神望着安乐城墙,贾诩面带冷笑,转身朝江哲恭敬说道,“司徒,刘玄德欲突围了……”
“那不是正合文和心意么?”江哲似笑非笑说道,然而在他心中,却是复杂至极。
说起来,刘备从始至终对他都十分尊敬,关羽、张飞亦是江哲平生敬重,两方无冤无仇,然而此时此刻,江哲却是不得不杀了他们……尤其是刘备……
“我当问心无愧……”江哲面色复杂、喃喃说道。
“唔?”贾诩有些诧异,似乎没有听清,“司徒方才说得什么?”
“……没事,”摇摇头,江哲吸了口气,凝声喝道,“传令虎豹骑出击!”
“诺!”身边当即有一名护卫出前应命,朝着虎豹骑所在方向射了一支响箭……
“嘿!”望了一眼天空之上炸裂的箭支,曹纯嘿嘿一笑,随意将头盔扣在脑袋上,随即望着身后虎豹骑沉声喝道,“虎豹骑……出发!”
“喝!”随着一声齐喝,此间两千虎豹骑的气势瞬息之间涨到顶点,一个个如狼似虎地冲了出去。
“赵将军?”古怪地望着身边发愣的赵云,曹纯诧异唤道。
“啊?哦,”赵云如梦初醒,低头望了一眼手中银枪,随即一抖马缰,冲将出去。
“……”曹纯耸耸肩,紧跟其后。
“吱嘎……”随着一声相对细微的响动,安乐城门缓缓打开,一身戎装的刘备徐徐策马而出,望了一眼江哲方向,随即一指南面,大声喝道,“诸君,随我来!”言罢,他一抖马缰,率先冲出。
而在他身后,自是保护着简雍的张飞、关羽二人,三员大将呈品字形杀出,附近的曹兵焉能抵挡?
“放箭!”江哲大声下令道。
随着他一声令下,身后剩下的两千弓箭手同时举弓搭箭,只听得“嗖嗖”一阵巨响,两千多支箭支如暴雨一般,隐隐罩住刘备等一行人。
“啊汰!”张飞一声大吼,蛇矛飞舞,不单将四周曹兵尽数避开,更是挡住了射向他箭雨。
忽然,只见他眼神一变,猛得一侧头,再转回来之际,口中牙齿之间已是多了一支箭支……
而望着那些在面前阻拦的曹兵,关羽面色丝毫不变,右手单持青龙偃月刀左劈右砍,似乎毫不费力一般,然而对面的曹兵,俱是哀叫着倒地,被人流踏成肉泥。
手持双股剑,刘备虽不如他两位结义兄弟,却也不是寻常曹兵可挡,三人护着简雍,杀出一条血路。
“主公,”在如此危机之中,简雍面色亦是丝毫不改,望着一处对刘备苦笑说道,“看样子司徒似乎想将我等尽数诛灭在此了……”
砍翻一员曹将,刘备撇头望了一眼,亦是苦笑说道,“各为其主,我等亦是怪不得司徒……休要说了,为今之计,唯有死命杀出,若是被虎豹骑缠上,我等怕是命丧于此……”
“属下倒是有一计,”望着刘备,简雍低声说道,“只是不知主公……”
刘备全部心神都在杀敌上,闻言沉声喝道,“宪和快快说来!”
“主公不妨叫二将军亦或是三将军引军直冲司徒中军,不为杀敌,只为制造混乱,倘若司徒中军混乱,曹兵顿时崩溃,我等亦可趁机而遁!”
“这……”用剑磕飞一支弩箭,刘备望着简雍,心下迟疑说道,“往日司徒不曾亏待我等,就算今日为敌,我……”
“主公!”简雍满脸急色喝道,“此一时彼一时也,就算司徒对我等乃厚,然而如今乃是司徒引兵攻我等,我等只求脱身,又有何妨?难道主公要坐视此间五千性命,皆数葬在此处么?”
“大哥,我去……”张飞当即喝道,然而他还不曾调转马头,身边关羽却抢先跃马而出,口中丢下一句话。
“翼德你出手不知轻重,还是留下好生保护大哥与军师吧,愚兄去去就来!”
“二弟,”刘备见此急忙喊道,“切不可伤却司徒性命!”
在虎豹骑之中伤却司徒性命么?关羽苦笑一声。
“嘿,”江哲身旁,贾诩冷笑说道,“那刘玄德身旁,倒是有两员猛将啊……”
“关云长,张翼德……”江哲抬眼望着天,长长叹了口气,心中暗叫可惜。
可惜什么?自然是可惜如此骁勇的猛将死在此地罢了。
然而,江哲却是小看了猛将的含义……
“尔等安敢拦我?”随着一声重喝,关羽仅仅带着数百精骑杀入曹军阵中,一时间竟如虎如羊群,无人可与之抗衡。
抬头望了眼曹军中阵,关羽顿时便找到了此行的目的所在,只见中军之中,一杆大旗迎风招展,黑底白字,上书一个“江”……
“司徒!”贾诩自是也望见对面那员猛将直杀过来,己方将士竟无一人是他对手,顿时面色大变,环视四周,曹军大将又不在身旁,当即急急喝道,“弓箭手何在?射杀此人!”
“诺!”身后两千弓手所组成的中军,自是已知晓贾诩如今在江哲帐下听用,当即应命,再者,若是被那员猛将引军杀入,他们又焉能幸存?
举弓平射,千余支箭支犹如闪电一般,瞬息之间已至关羽面前,关羽抡起青龙刀急舞,只听一阵叮叮之声,无数箭支好似碰到了一堵无形的墙、纷纷被弹开。
然而关羽身后的刘备军,自然没有他那般武艺,俱是身中人马皆中十余箭,一声惨叫,连人带马在地上滚了两滚,随即便被身后的骑兵践踏而死。
“关羽、关云长,果然不凡!”江哲点点头,喃喃赞许道。
“司徒,”贾诩一指两人身边的帅旗,急色说道,“门下观此人目的,必是此旗无疑,不如将它移望别处?”
“移往何处?莫非是要叫我后撤?”望着贾诩,江哲淡淡说道。
“……”只见贾诩语气一滞,一时间无言以对。
“此乃帅旗,安可轻动?”江哲皱眉说了一句,随即一挥衣袖,当即喝道,“中军听令,两段射!”
“两段射?”贾诩闻言一愣,狐疑地见两前中军排好阵势。
“射!”江哲一声重喝。
第一排近千曹军弓手顿时将手中的弓箭射出,朝着关羽与他麾下残存的几十余人呼啸而去。
“再射!”江哲再次喝道。
在贾诩动容的眼神中,中军前排曹兵下蹲从箭囊中取箭,如此一来后排的弓箭手自是有了视野,又是一波激射……
“妙!妙!”贾诩啧啧称奇,心下顿时松了口气,倘若那员刘将可在如此激烈的箭雨中取了帅旗去,呵呵……就算是霸王在世,吕布复生,亦是办不到吧?
果然,就算是关羽,面对着如此形势,亦是心下大惊,舞动着青龙刀的双手只感酸麻不已。
久守必失……说的便是关羽……
“嗯哼!”只听一声闷声,关羽左臂之上已是中了一箭,而随即地,身上亦是中了两箭,然而就算如此,他亦是策马不停。
近了……近了……
关羽的眼中,唯有那帅旗上偌大的“江”字……
“啊……”在中军曹军震惊之声中,关羽策马高高跃起,不顾自身安危,朝他江字帅旗一刀劈下……
轰……
底下的护旗官自是瞠目结舌,惊愕地望着那江字旗帜在地上翻滚几下,随即额头的冷汗顿时冒了出来……
帅旗有失,这可是死罪啊……
不同于这护旗官的胆战心惊,关羽脸上却是露出一抹淡笑,捂着左肩对江哲弯了弯腰,轻声唤道,“关羽见过司徒……”
贾诩一挥手,两千中军顿时将关羽团团围住,弓箭相向,引而不发。
望着地上那被尘土染污的帅旗,江哲瞧了一眼关羽,摇摇头淡笑着说道,“我甚是钦佩云长一往无前的气概,然而……云长,你不觉得此计有些过时了么?”
“过时?”关羽闻言有些不解,随即忽然想起一事,转身一望身后,淡淡的笑意顿时僵在脸上。
只见场中的万余曹兵攻势竟是丝毫未减……
“虽说是摆设,”上前缓缓拾起地上的江字旗帜,江哲望着关羽似笑非笑说道,“可也是我为帅之后的首面帅旗啊,啧啧,弄脏了岂不可惜?”
虽说此行之前,我便将生死置之度外,然而如此……望着江哲用手拍着旗帜上的尘土,关羽心中大叹,兄长,二弟我怕是命止于此了……保重!
而与此同时,曹纯与赵云俱是引虎豹骑赶到,将关羽团团为止,只待江哲一声令下,围而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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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刘备败退(二)
帅旗,三军之士气所在!
两军交锋,就算一方节节败退,然而若是将要胜利的一方帅旗乃倒,局势登时反向而变。
仅仅从这一点看,帅旗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简雍的这个“败中求存”之计虽说俗不可耐,然而却是极为实用的,在他想来,只要帅旗一倒,曹军必然大乱,而刘备,自是可以趁此机会遁走。
可惜的是,简雍高估了刘备麾下的军队,又低估了江哲帐下的士卒……
近两百骑卒,俱是刘表拨给刘备的精兵,然而在素质过人,战斗力极强的曹兵面前,这些军队不说人数远远不足,就算在相等的数量下,岂能获胜?
仅仅一轮激射,关羽所率领的百余骑卒便折损了大半,待第二轮齐射过后,他身后已无一骑……
江哲,自投曹操之后,一直掌管着民生、治理、财物之事,其中自是不乏运用一些超越这个时代的治理办法。
虽然兖、豫两州的百姓当初宁可多费一些气力,用人力耕地,也不租用江哲‘低价租借’的耕牛,然而随着新辟良田的越来越多,百姓的日渐富裕,用人力耕地,已渐渐被淘汰。
更不用说曹孟德麾下士卒的家眷,更是可以免费租用一头耕牛……恩,当然了,是四五户人家合用一头,而且,若是耕牛力竭而死,那可是要赔的……
然而许都如今却是有数万户人家,江哲当初的五百头耕牛早已不够用,为此,当日荀彧咬咬牙,拨出一笔钱财从商贾处够得耕牛两千头,如此巨大的支出不禁叫他心中痛之又痛。
不过此事的好处,荀彧自是也看得到,就说随着‘民屯田’与耕牛之类的出现,许都如此巨大的人口密度,竟是可以在自给自足的同时,剩下一小部分粮食被官府收购,充当军粮。
若是说当初春秋战国时期,齐国的国策为‘国富民强’首重于国家,那么江哲的做法便是‘民富国强’,首重于百姓,无小家,何来大国?
对此,郭嘉、戏志才、李儒等寒门子弟自是大力推崇,荀彧、程昱等人虽说感觉江哲如此做,有些削弱世家势力,却也不是很在意。
为何不在意?
因为自江哲掌政许都以来,光是许都的税收就足以支撑曹操帐下所有大军……小半的军饷……
但是也别小看了这‘区区小半’,曹操如今可是有十余万、近二十万兵甲之士,而且在江哲的主持下,曹兵的待遇明显提高的几个档次,更别说那拿三四倍军饷的虎豹骑。
不过也因为如此,曹操与荀彧实在是有些受不了江哲的花钱如流水,在江哲掌管许都的一年多来,二人虽说明显可以见到许都的巨大变化,然而许都库藏之中,却是不曾多那一枚铜钱,偶尔的赤字更是叫二人胆战心惊。
于是,江哲手中财物那块就划给了荀彧,安心治理民生,不过他提出的军队阶制确实叫曹操大为叫好!
自古以来,若是国力强盛,那么士卒自是不必参与劳作,且叫他们安心训练,以待战事;然而倘若国力弱的,那士卒做的事可就多了,闲时士卒充当民夫,参与耕作,战事则转为士兵,上赴前线,可惜如此一来,虽说省钱省粮,但是士卒的作战能力就大幅度降低了。
为此,江哲力主将曹操治下军队分成三拨:常备军、预备军、边防军。
常备军,顾名思义,就是丝毫不参与耕作,取二十到四十的精壮男子所成,每日做的仅有一件事,那就是训练!他们不必为军饷烦恼,亦不必为家中担忧,因为他们是精锐!
而预备军,就相当于春秋战国时间的军队,大多是些流亡到此,无法独自存活的的百姓,闲时耕作,事急时聚合成军,上赴战事,不过可别指望他们的战斗力,充其量也仅仅是二流、三流罢了。
再者,边防军,包括各地的守卫军队,此军有些特殊,介于常备军与预备军之间,由退役下来的常备军所成,在固守地盘的同时,以屯田自给自足,其中的区别就是,他们只需要守城,而不必出征,只要能保住守卫的城池,便是大功!
而此三军之中,更是有些明细条款,其中一条便是:家中独子不收、父在军中其子不收、兄在军中其弟不收!
虽说古代有句俗话,叫“上阵父子兵”,然而从另外一面来看,这其实是一件极其可悲的事,倘若那对父子皆死于战事,那么那户人家的家眷当如何过活?就算抚恤极为丰厚,难道能叫她们安稳地度过余生么?
这才是江哲所行的仁政!
不过貌似李儒则是认为,如此一来,在某一方面来说更有利于长久之计……
而如今,江哲所统领的大军,则正是曹操麾下的常备军,乃是精锐之师,堪比旧日秦军,仅仅一个照面,刘备的军已是节节败退,就算关羽处心积虑砍倒江哲帅旗求存,亦丝毫无损曹军气势如虹。
如今掌令的小方旗在贾诩手中,江哲的帅旗仅仅是用来张扬名号罢了,却是不曾有半点效用……
用手轻轻拍着帅旗上的尘土,江哲转身望向关羽,口中微微一叹说道,“云长,是留下断后么?”
关羽望了眼已围在左右的虎豹骑,见这些凶神恶煞的黑甲骑卒已将自己团团围住,心中暗暗一叹,抬头对江哲说道,“各为其主,关羽也不敢言司徒的不是,正如司徒说的,关羽此行目的,便是拖延,叫我兄长可趁机离去……可惜功败垂成……”说罢,他转头望了一眼远去的刘备一行,对江哲抱拳说道,“愿司徒垂怜,放过关羽之兄长一命,关羽愿一命偿一命!”
“唔?”望着关羽面色,江哲却是不曾发现有丝毫的玩笑,面色为之动容,心中更是挣扎,半响之后,他才眼神飘忽地望了关羽,转身望着刘备远去的方向轻叹说道,“云长不愧是义薄云天之士……然而此事我却不能应允!”
说罢他转身对身在附近的赵云喝道,“子龙,子和,带虎豹骑全员……”说了一半句,他抬手一指刘备远去的方向,沉声说道,“杀!”
“司徒?!”关羽一脸震惊,似乎有些不敢置信,欲上前与江哲分说之际,却被身旁无数弓箭手逼退。
“司徒为何定要致关羽兄长与死地?”关羽如今的面色当真是痛心疾首,然而面对着自己敬重的名士,虽说不敢有半分不敬,然而心中复杂、失望却是不言而喻。
“锵”一声,将青龙偃月刀顿入地面,关羽重重一抱拳,沉声说道,“司徒,关羽平生不曾求人,今日乃求司徒,手下留情,关羽愿以命抵命!”
“唉,”明显能看到关羽眼中的少许不满之色江哲摇摇头叹了口气,望着关羽轻声叹道,“玄德……恩,非常人,若是纵容,日后必成大患,为长久考虑,我不得不下此令……若是玄德安安分分呆在许都,我又岂会如此?我等又岂能如此?”说罢,他转身望向赵云、曹纯,皱眉喝道,“还不速去?欲纵敌否?”
“岂敢,末将当遵此令!”曹纯当即应命,随即一转头望见愣神的赵云,急忙暗暗一推他的身子。
“……唔?是,末将遵命!”赵云如梦初醒,应命之后神色复杂地望了一眼关羽,与曹纯一同带着那两千虎豹骑与三千骑兵一路赶去。
“唉……”望着如此数量的曹军骑卒朝自家兄长追去,关羽眼中闪过浓浓的痛惜,回首望着江哲黯然说道,“司徒何以逼迫如斯,我家兄长从始至终,均对司徒极为尊敬,不敢有办法僭越,就算是关羽……关羽亦是……唉,万万不曾想到,如今司徒却不念半分情面……”
“非是不欲,实不能也!”江哲摇摇头,随即指着远处说道,“刘玄德,人杰也,既然我在大将军曹麾下为用,我自是不能放却此人,祸害日后,如来一来,天下更添纷争……云长,恕江哲不能应允此事!”
“……”只见关羽面上虽说有几分失望,然而眼中的欣喜倒也略微可见。
可惜兄长不曾听到……可惜二弟我日后不能见到……
既然江哲无法留下情面,关羽自是也有傲气,不再出言求情,深深吸了口气,眼神一凛望向江哲,随即复取青龙偃月刀在手,环顾四周傲然说道,“关云长,当死于此地!何人来取我头颅?”
见关羽被千军万马包围犹是如此傲气,江哲、贾诩为之动容,二人周围的曹兵更是面面相觑,一时之间被关羽的气势震慑,不敢上前一步。
而另外一面,观安乐战局,如今早已落下帷幕,刘备既然遁走,留下的些许士卒自是再无心抵挡,丢下兵器草草投降了,而气势如虹的曹军,自是一举拿下城池,插上曹字旗号。
安乐,已是曹军囊中之物!
而与此同时,策马疾奔的刘备见杀出重围,心中自是一松,这一松便是叫他浑身酸乏无力。
“司徒麾下曹兵,当真是精锐之师……”望着自己一身污血,刘备由衷叹道:也不知何日我帐下亦有如此精兵……
凝神望了眼身后,张飞脸上少有得有几分忧虑,迟疑说道,“兄长,二哥为何还不回来?”
“唔?”方才因为危机重重,刘备无心细想,如今细细一思量,却是发现有些不妥之处,尤其是关羽离开时那个萧索的背影更是叫他心中胆颤。
云长,该不会……
“踏踏踏……”就在这时,远处渐渐传来一阵马蹄声。
“那是……”望着远方那处,简雍皱皱眉,待看仔细之后,面色却是大变,急色说道,“主公,虎豹骑!”
“什么?”刘备面色猛得一变,随即苦笑说道,“看来司徒却是不想如此轻易放却我等啊……”
“公为公,私为私,司徒向来公私分明,莫非主公还奢求司徒放过我等?呵呵!”简雍笑着说道,“走吧,如今主公唯有再去刘景升处了,听闻他已是出兵……”
“若是可以,备自是不愿前去……也罢,”深深呼了口气,刘备眼神一凛,沉声喝道,“走!”
身边张飞望着远处虎豹骑,犹豫着又望了一眼自家兄长,心中若有所思。
而远处刘备看到的,正是赵云、曹纯等两千虎豹骑……
“刘玄德……”马背之上的赵云喃喃说了一句,而身边曹纯,闻言则瞥了赵云一眼。
实乃是两军战马相差太多,但见片刻之际,两人之间的距离便渐渐缩短,若是再有数十息的时间,恐怕虎豹骑就要将刘备等人追上……
刘备形势大恶!
路过一处河道,张飞见桥口很是狭窄,心中打定主意,猛得勒马。
“唔?吁!”同一时间,刘备亦是勒马停住,望着张飞惊疑不定喝道,“翼德?为何勒马?”
“大哥……”张飞望着越来越近的虎豹骑舔舔嘴唇,平静说道,“你与简军师先走吧,小弟留下断后……”
“什……什么?”刘备望着逼近的虎豹骑,大喝说道,“要走一道走,我等三人说过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如今先是二弟,再是你……为兄岂能弃你等于不顾?独自逃生?如此,非是刘备,乃是一忘恩负义之贼尔!”
望着神情激动的刘备,张飞微微一笑,策马至刘备身边,朗笑说道,“兄长请放心,小弟武艺自思天下鲜有能及者,岂会有恙?不若大哥与简军师先走,小弟随后便赶……”说了半截,他却是朝着刘备身后怒声喝道,“你欲何为?”
刘备下意识转头,然而就在此刻,张飞却一记手刀砍在刘备脖颈旁……
望着刘备昏迷前诧异的眼神,张飞低笑说道,“大哥,你的武艺比之小弟实在差的太远,小弟可不想对战虎豹骑的时候,还要顾虑大哥安危啊……”
“呵呵,素闻三将军有急谋,今日一见,果然如此……”简雍轻笑说道。
“哈哈,那是大哥与二哥向来小觑老张我,”大笑一声,张飞收起面上笑意,对简雍一抱拳,沉声说道,“如此,大哥便交予军师了!”
“……玄德非但是简雍乡中故交,更是我之主公,简雍岂敢怠慢?必以身家性命护之!”说着,简雍将刘备胯下的战马马缰握在手中,朝张飞拱手说道,“三将军,保重!”说罢,两马同时起步,朝远处而去。
大哥,若是今生无缘,我等来世在做兄弟!
凝神望了一眼远处的刘备与简雍,张飞深深吸了口气,手握丈八蛇矛对附近数百骑兵喝道,“尔等,惧战否?”
周围刘军面面相觑,然而其中却有一人高声喝道,“我等,自是与三将军同在,当是不惧!”
“不惧!”其余刘军骑卒闻声附和道。
“如此,尔等便与我一道……迎战虎豹骑!”张飞一拍战马头颅,只见那黑马重重一踏地面,鼻子中喷出一股白气。
“咦?”与此同时,望着远处停步的那路兵马,曹纯面色一愣,当即举手喝道,“众军止步!”
两千虎豹骑当即同时勒马,前后不过数息,着实是令行禁止。
“张翼德将军,久违了!”望着张飞,曹纯抱拳低声喝道。
“曹将军岂如此多礼!”张飞朗朗一笑。
细细一观张飞军中,曹纯却是不曾见到刘备等人,再看眺望远处离去的渺小身影,他自是已心中明了,淡笑着说道,“张将军亦不愧是仁义之士,然而此时此刻,曹某却是不得不与将军为敌了……依我之见,将军自也不会让开道路的,是么?”
“那是自然!”张飞闻言一笑,将丈八蛇矛举在身前,沉声喝道,“要追我兄长,只有一条路,那便是踏着老张的尸首而前!”说着,他望了一眼曹纯身边的赵云,迟疑喝道,“来吧,你二人一道上来,我自是不会有半点心惧!”
不过话虽如此说,张飞心中实是十分忌惮赵云,单他一人,张飞便无十足把握,更别说再加上素来勇武的曹纯……
“嘿嘿,”好似明白了张飞心中所想,曹纯转身朝赵云笑道,“子龙,你如何看待?”
“这……一切皆由子和定夺!”赵云抱拳回道。
“呵呵,”曹纯微微一笑,指着张飞说道,“我方才所见,离去的仅仅一二人罢了,恐怕是刘玄德与他身边谋士,既然如此,我等自是不必着急,待解决了此些兵马,再追亦是不迟!”
“子和所言极是……”
“虎豹骑听令……”曹纯大喝一声,一指张飞喝道,“杀!”
“喝!”
而同时,张飞亦是高声喝道,“诸君,我与你等一同进退!杀!”
“喝!”
两千虎豹骑对阵数百刘备骑卒……
在实力明显相差过大的情况下,胜败早已成了定局……
仅仅一个照面,刘备麾下数百骑卒已是折损大半,而张飞,却是被曹纯拖住,丝毫帮不上麾下将士任何忙。
神色复杂得望着张飞与曹纯,赵云握了握手中银枪,猛得一夹马腹,从张飞身边穿过,朝刘备二人所行的方向追去。
“糟了!”张飞自方才就一直分心注意着赵云,生怕他突然发难,如今见他不顾自己,朝自己大哥追去,心中更是大急,一时不察手臂上顿时挂彩。
曹纯一愣,望了一眼赵云随即便明白了张飞为何如此,第一时间策马挡在张飞之前。
“曹子和,你敢拦我?”心中顾虑兄长安危,见曹纯拦着自己,张飞勃然大怒,面上一片狰狞之色。
“安心吧……”曹纯淡淡一笑说道,“依子龙性格,自是不会对你兄长怎样,若是去的是曹某,那刘玄德可就没命了……”
“……”张飞闻言气势一泄,张张嘴回头望了一眼赵云,想起他的为人,心中松了口气,回头对曹纯哂笑说道,“若是你去,当真要杀我兄长?”
“大帅有令!刘玄德,杀无赦……”说了一句,曹纯嘿嘿一笑,玩味说道,“不过此事……谁知道呢,翼德,若是在心绪不定,曹某可就拿了你的头颅回去邀功了!”
“司徒向来喜我,若是你取我头颅去,司徒必定不渝,乃将重重责罚于你!”张飞嘿嘿一笑,举蛇矛说道,“为免你受罚,老张却是不能将我头颅交付于你!”
“你还真敢说……”曹纯哂笑一声,面色一沉喝道,“如此,张将军且小心了!”
张飞心中一凛,低声喝道,“曹将军,出招吧!”
“喝!”随着一声大喝,曹纯举枪一记直抽,但听一阵风声,枪身竟是呈现极为明显的弯曲。
张飞当即以矛挡住,只听“锵”的一声,两人均是连人带马,被反震之力震退一步。
曹子和,此人竟能与自己不相上下,当真是深藏不露啊……
张飞心中一惊,他始终以为,曹操两个家族之中,若论勇武,夏侯家当推夏侯惇,曹家,自是那曹洪,万万没有想到,素来无名的曹纯,武艺竟是远在曹洪之上!
难怪曹孟德会用此人作为骁军虎豹骑的统帅……
不过,张飞显然是有些高估了曹纯……
曹纯勇武不假,强于曹洪也不假,然而若是说与张飞不相上下,这便有些过了,莫要忘了,曹纯身为虎豹骑统领,自是也有那双边马镫,而张飞却是没有……
依靠着马镫之力,曹纯乃能与张飞不相上下,而张飞,单凭臂力,就可与抵挡曹纯全身气力,实在是天赋异禀,世上少有能及者。
而此刻,与张飞一同留下的骑兵,已是在虎豹骑强盛的攻势之下所剩无几,张飞,形势危急!
而不说两人,我等且来说刘备……
刘备虽说比之关羽、张飞远远不及,但也是行伍出身,就算被张飞‘偷袭’、以手刀砍昏,亦只是昏迷片刻罢了。
渐渐醒来,趴在马背之上的刘备只觉脖颈处很是酸痛,待他抬起头左右一望,慢慢想起方才之事、猛得抬起头左右一望,心中却是大惊,急声喊说,“翼德?翼德?”
“主公醒了?”拽着刘备胯下之马的马缰,简雍有些错愕,心中暗暗叫苦,三将军,你好歹出手稍稍重些呀,如今我等还未跑远,主公却已醒来,如此我要如何说服主公?
“宪和,停下!停下!”显然已经明白了事情缘由,刘备朝着简雍大喝道。
“主公说的什么?”简雍唯有装傻,顾自喃喃说道,“这里风好大,却是听不清主公说的什么,怪哉怪哉……”
“你!”刘备为之气结,知道简雍不会停马,一咬牙翻身跃下马背,在地上滚了几滚之后站起。
“主公?吁!”简雍万万想不到刘备竟会如此做,心中一惊,当即勒马。
然而刘备起身之后却是没有丝毫行动,只是凝神望着远处,简雍自是有些疑惑,待他抬眼一望远处,面色大变。
赵云、赵子龙?简雍连连叫苦。
“子龙……别来无恙啊!”刘备微微一笑,抱拳说道。
“吁!”在几乎要撞上刘备的时候,赵云才一拉马缰,马儿腾空虚踏几下,随即重重踏在地面,扬起一片尘土。
银枪豪龙胆,已是架在刘备脖颈处,赵云面上冷峻异常,望着刘备冷然喝道,“刘玄德,赵云奉先生之命,前来取你性命!”
Ps:不怎么怎么就下架?嘿,这算是威胁么?一定要合你心意才行?要不你来替我写?
既然你这么说了,我就如实告诉你,这位兄弟,我很早就说过,要是你不想看,直接点右上的叉叉,已经为你们改过一次大纲了,我不会再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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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看到这样的帖子,我直接删了!
就为你这帖子,我心烦了一天多,真是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