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 黑板报之战
一整个晚自习唐笑芙都在教室后面画画，身上的校服被颜料染色，回家之后还要麻烦妈妈给洗出来。
晚自习没有写作业，九点放学之后又要去补课班上课，上到十一点以后回家要通宵写作业了。
这样累死累活浪费自己的时间，唐笑芙不明白她到底为了什么？
就为了气一气佳佳？还是她真心的想在离开之前为这个班级做点什么？
次日清晨，每一个走进教室的人都对后黑板的黑板报暗自称赞。
天空海水一线，波浪白云起伏，坚挺的身子，一往无前的背影，肌肤上燃烧着熊熊烈火却不会烧灼自己。
画的寓意是好的，画画人的技术更是妙不可言。
第一次唐笑芙的座位上往来宾客踏碎门槛，大家毫无目的，就是诚心诚意的夸上唐笑芙一句“你画画太好看了！”
甚至老师在站在讲台后，猛然抬头看到后黑板的画都会微微错愕。
再布置完课堂作业后，地理老师还悄悄走到后黑板前，伸出手指扣了扣黑板上的颜料。
看着指甲里藏匿的颜料粉末，这才确认眼前的画不是打印出来贴上去的，确确实实是这年轻的学生自己画上去的。
一时之间高三四班的黑板报成了一处小景点，其他班级的学生好奇着有意无意的路过四班的后门，瞪大了眼睛也要看看那板报究竟是什么模样。
看完之人回去都咋舌称赞，看看自班的板报，心有落空。
“我同学说咱们班板报画的太好看了！糖糖你这业务能力太强了。”
“咱们班过几天做挂在学校里的高三班级宣传海报，把板报的照片放上去吧。”
“以前就知道你画画好看，怎么个好看法也不清楚，这次看到了实在是实至名归。”
排挤，漠视。唐笑芙惯于应对这种情绪，多年来甚至总结了经验口诀。
可簇拥，夸奖，却让她再次慌乱起来，无从应对。
面对那些善意的示好夸奖，她只会尴尬的笑着说两声“谢谢。”
到底应不应该表现出内心的欢喜？会不会被人说在沾沾自喜？看来受冷落比受欢迎要好解决的多。
好在有淡淡这个‘唐吹’发言人在身边，那些噼里啪啦砸过来的夸奖，淡淡一一替唐笑芙接住回复，让场面不那样尴尬。
可惜好景不长，黑板报画完也就在后黑板上挂了两天，热度还没消散便要原形俱散了。
踩着猫跟高跟鞋，推推脸上的黑框眼镜，在这个九月的末尾，晚风吹来不再清凉，让人冷得浑身嘚瑟。
班任语气中不带丝毫感情的宣布“下周一就二模了，校领导明天来视察班级学习环境。明天的值日生把后黑板的版画擦了，这画花里胡哨的，擦了干干净净的免得校领导挑毛病。擦了之后，王闹随便写几个高考加油之类的字就好了。”
不容拒绝的任务，那一瞬间四十多颗心脏一起破碎了。
就像烟火，虽然美丽但只有瞬间。
美好的事物总是抵不过强势的铁铲，越是美丽也愈发娇嫩，保存不住的。
黑板报被擦的时候，王闹一边擦一边委屈的抹去脸上的泪水。
就连施工期间一直给唐笑芙找麻烦的佳佳也噘着嘴气了一整天“这画招惹谁了！别的班就不用擦黑板报凭什么就得咱们班擦！”
天海和火焰揉作一团，背影也逐渐模糊，先是失去了双臂，最后失去了头颅。
水打散颜料，没有想象中的一片旖旎，所有美丽的颜色混在一起却变成了暗淡的黑灰色。
蒙在高三四班的天空上，蒙在一颗颗因为一幅画共同快乐的简单的少年心性上。
班级里的人走的差不多了，周日上午上完课后大家会拥有唯一半天的假期。
所以离开的脚步都是一个塞一个，以为自己走的越快，就能越多享受一秒快乐。
两个宣传委员还有唐笑芙留下亲手扼杀了自己的孩子。
班长突然贼兮兮的窜出来，凑到了佳佳的身边，眉眼表情一副机警，像极了谍战片里探子打听到绝密消息的样子。
“佳佳，你知道咱们班为啥要改板报么？”
“有屁快放，没心思跟你猜谜。”
心情本就不好，班长还在这会过来打哑谜，佳佳自然不会给他好脸色。
漂亮姑娘怎么发脾气都不会有人计较，四下看看无人，招招手班长示意四个人贴近了小声商议。
四颗脑袋凑在一起，放在以往在座的每一位都猜不出有一日他们会站在一条战线上。
“我刚才去班任办公室，听到班任跟其他老师唠嗑。别的班老师问你们班黑板画那么好看怎么擦了？班任说，校领导检查最不喜欢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做太过，不如不做。否则上级领导要把你这班级当刺头班看。这还是李书遥告诉她的，李书遥妈妈是在学校干了几十年的老教师，最懂这些校领导的心思，所以才好心提醒她。这不，刚说完，晚上班会的时候班任就让把板报给擦了！”
真相真是可怕的让人浑身战栗。
唐笑芙冷笑一声，不作表态，黑板也擦玩了，回到座位上拿起自己的书包准备离开。
虽然李书遥和李书逸长得很像，但她的心肮脏，根本不配合李书逸相比较。
态度一直很强硬的佳佳难能的松了口，千百般的为遥遥开脱“遥遥可能也是好心，她没有故意想擦掉你们的画......”
“嗯，她是不是故意的，是有意的。下午我还要陪我妈去做头发，先走了。”
连书包也没有拿，闹闹紧随着唐笑芙的脚步一起出了教室。
身后班长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埋怨遥遥的话，佳佳异常的安静，她知道这事谁都不会真心原谅遥遥。
耕作的艰苦，收获的喜悦却都被异常突如其来的大雨冲刷干净。
干干净净的黑板此时此刻却比花里胡哨的黑板显得更加刺眼。
唐笑芙想起李书逸对自己说过的话
“你存在，所以必须消逝。
你消逝，因而变得美丽。”
就像那副黑板画，人的热情会慢慢消散，第一眼最惊艳，第一天最自豪，第二天便稀疏平常了。
在第三天它消失了，但从此会留在所有人的心中。
153 恨不能立即朝你狂奔去
智能手机回到了唐笑芙的手里，跟诺基亚需要一小段时间短暂的告别。
一段时间没有用过的智能手机拿在手里总觉得把握不住，到底是他的机身太大，还是他承载的东西太沉？
谁能知晓。
手机壳上旧日的划痕依旧，即使不适用耳机插口也落了薄薄一层的灰尘。
拿回手机之后使用频率最高的软件除了交流软件便是天气预报。
早在飞机起飞三天前唐笑芙便开始留心本地和上京的天气预报，今日预测三日后多云，唐笑芙的心也蒙上满满的阴云，明日预测会有阵雨，唐笑芙的心里边开始电闪雷鸣。
直到当天清晨，五点钟阳光洒满了窗，唐笑芙这颗心才跟着开心起来。
这样，就不用再晚一刻见到他了。
一早一晚的机票要比正午时分的便宜二三百，跟父母说定早上六点的机票是为了勤俭持家，其实是藏了私心，她这羽翼尚未丰满的小鸟早就想振翅高飞了。
扛着28尺的行李箱，大包小包的背着，远走他乡的气氛扑面而来，奇怪的是心里不对家乡怀念，反而更期待他乡的风景。
错过十月一出行的高峰期，机场又恢复了以往的人员稀少。
唐爸爸唐妈妈依依不舍得把心里这块小肉肉送到安检口，看着她孤单的背影，和大大小小的箱子背包，怎么都放心不下。
儿行千里母担忧，何况这还是个女儿，还是个从未离开过家独自出去生活这么久的女儿。
几滴金豆豆从唐妈妈的眼角滑落，唐爸爸宽厚的手掌拂过唐妈妈的脸颊，轻拂过她的头让唐妈妈把脸埋到自己的肩甲处，不忍让她再看女儿离去的背影。
“嗨呀，就去两个月。一眨眼就回来了。那边还有李家二小子接应照顾，你担心什么啊。”
“外面坏人那么多，遇到危险怎么办，想家了怎么办？吃不好，睡不惯怎么办？”
孩子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肉，算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也是灵魂的一部分。
所以对待孩子母亲要比父亲更体贴入微，心思紧。
“集训机构人家都给安排好了，住的是两人一间的小宾馆。一周七天就六日下午给放假，她走也走不了多远。没事的，再说了李家二小子给看着呢，丢不了的。”
李家二小子，唐爸爸两句话提了李书逸两次。
并不是这个父亲对那个年轻人有多信赖放心，而是远隔千里，只有那一个认识的人可以托付。
实则父亲并不信任把自己的女儿交给任何一个混小子，无论是谁，那也要考就考就，一边心中警惕一边隐藏醋意。
候机大厅，怀里抱着装的鼓鼓囊囊的大书包，明明是早上五点却丝毫不觉困意。
短暂告别了语数外政史地，心情格外的舒畅。
二次模拟的成绩出来之后唐笑芙便迫不及待的踏上集训之旅，582分，超出上京去年的文化课分数要求两分。
心里有了底，没有辜负这些日子的辛苦补课，也没唐妈妈刷卡刷走的那些人民币。
临走之前淡淡欢欣雀跃的与她拥抱，她知道唐笑芙这是要去找自己的校园恋情了。
虽然与那位先生素未谋面，可会送小女孩曲奇饼干和小熊挂件的人应该也是心思可爱的人。
方逐一副怏怏不乐的模样，浑身上下充满了拒绝。
“一个大你十五岁的老男人，到底有什么好？家里没钱破事一堆，有个赌鬼酒鬼老爸，还有个心机绿茶表的妹妹，大哥又是个违法犯罪分子，他自己也就是个大学老师，挣的也不多，你到底图他什么？”
知道方逐是为自己担心，可唐笑芙表示并不领情。
喜欢一个人若总是顾前顾后，就会失去他。
“自己先交个好男朋友再说。”
方逐沉默，瞪了唐笑芙一眼，两人不欢而散。
与知心好友，‘亲切’告别，本想满怀祝福，可真心没有人支持这份感情。
想到这里，本来欢喜的心情骤然如坠落山崖，失落惶恐。
拿起手机，寻求慰藉。
“我在候机大厅了，等一会就要起飞啦！”
雀跃的心情总想于人分享，而李书逸无疑是唐笑芙甜蜜分享站的唯一指定客户。
“糖糖的飞机是七点二十三到么？”
一如既往地，消息发出去立刻就得到了回复。
古时都说飞鸽传书，期日必到。
他可比飞鸽回的还要快。
“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准确到了分钟，而不是囫囵四舍五入的计一个大概时间，不是李书逸锱铢必争，只是他太过于期待这位来自家乡的故人。
直诉苦衷肠并不是他一贯做事的风格，所以他打趣着，天南地北的寻找蹩脚的借口，一边庆幸好小朋友好骗，一边自惭形秽欺骗了这么可爱的小朋友。
“小鸟自己从北方迁徙来，生怕到的晚了被当做物种非法入侵，所以要第一时间接到才放心。外加迫于上方压力，不敢忘。我妈在我耳朵边喋喋不休，生怕我这大忙人把你忘了。回头没法跟唐阿姨唐叔叔交代，到时兄弟阋墙，我就是罪魁祸首了。”
世界上有一万种鸟类，中国便又一千四百多种。
她是什么品种的呢？是随处可见整日在地上蹦蹦跳跳的小麻雀，还是羽毛五彩斑斓的鹦鹉，又或是藏于深山羽毛翠蓝发亮的翠鸟？
改明有了时间一定要好好问个清楚。
“我看集训班和你们学校有一段距离，没开地铁，坐公交要一个半小时。明明是在一座城里，怎么感觉还是异地而居？”
眼下最让唐笑芙不愉快的便是她和李书逸的距离，坐飞机到上京不过一个半小时，怎么同在一处想要见面却显得更加遥远了？
大城市让她这个小城姑娘有些惴惴不安。
想到那湍流的车流，交叉分布高低架桥的公路，高耸矗立的高楼大厦，还有那些隐藏在边边角角的公交车站牌和地铁口。
找人真是比登天还难了。
“在家中你我不过一墙之隔，出门走两步就能抓到我。这样比起来确实是远的有些过分了哈哈。”
幽幽的叹息，千愁万绪都吐了出来，惊的身边的头发稀疏的叔叔都浑身打了一个冷战。
不知你听人叹气的时候有没有浑身不舒坦，好似自己跟着也老了十几个年头。
“不过，我偶尔加班住在公司，公司离你集训的地方不过两条街的距离，你可高枕无忧。”
难道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他也能听到自己的叹息？
是因为两个人有同样的担忧，才会觉得彼此懂得自己的心。
连李书逸自己都没发现他内心的喜悦，今日的话比往常还要多，可算得上是喋喋不休了。
两个人抓着手机说的没完没了，明明一个小时后就能见到本人了，但依旧忘记这清晨早起的疲乏，做彼此的咖啡提神醒脑。
直到空姐第二次劝说唐笑芙关闭手机两个人才依依不舍的结束了聊天。
一夜未眠，在飞机的轰鸣声，气流颠簸的高空，唐笑芙却美美的睡了一觉，等她安全着陆了梦醒了，更加甜美的美梦在她向往的净土静静等待着她。
154 机场相逢
八点钟的阳光正是一早最热烈的时候，把大地当做烤架把人和其他动物当做肉类滋啦滋啦的火烧火燎。
飞机场的落地大窗户把这阳光的毒辣遮挡住一部分，剩下的撒到屋子里，让空荡冷清的机场逐渐升温，若没有空调这里将会在两小时以后变成蒸笼。
接机口的男生把身体靠在栏杆上，脸上的疲惫一眼就看的清清楚楚，左右脚来回的交替变幻承重点，身子也懒懒散散像日子久了的骨架玩具。
一波人马突然来袭，她们大包小包的推着行李箱，视线在一群人中寻找自己熟悉的面孔。
从迷茫，到寻到人的瞬间惊喜，你会看到他们之间有一条红线隐约牵扯。
当然也有人一脸冷酷的提着小型皮质行李箱，他们知道没人会来接应自己，所以目标便是机场大巴的售票厅。
一个穿着红色波点裙的女孩提着硕大的行李箱走了出来，男生的眼睛微微一亮，兴奋的从栏杆上树起自己懒散的身体，高高的举起手臂想让女孩注意到自己。
唯一可以确认的，即使男孩等待的多么辛苦，脸上却从未有过不耐烦之神色。
红衣女孩推着箱子快步狂奔冲向男孩，男孩也快速移动到出口，隔着十米开外就张开双臂等待她入怀。
最后女孩连箱子都丢掉了，飞扑到男孩的怀里，男孩把她抱起来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圈，他们傻傻的笑着，话没有说太多，可幸福已溢于言表。
女孩飞扬在空中的红裙子盛开出美丽的花朵，让人想起长安城里盛开的红牡丹，飞扬热烈，美艳动人。
从拿了行李箱之后唐笑芙便一直跟在红衣女孩的身后。
??从进入机场停车场开始李书逸也跟着这个男生。
??看着那些灿烂的人，心中暗自艳羡，什么时候自己也可以像他们一样勇敢？
??日思夜想的人就在面前，一边快步朝他而去，一边放慢脚步怕自己表现得太突兀。
??如果她不是160斤，是100斤，今天她一定会像这个红裙子姑娘一样，穿一条漂亮的长裙，在扑在李书逸怀里把自己像一只猴一个挂在他的身上。
??这是第一次唐笑芙心里产生了减肥的念头。
??它像炉子里跳出来的火星，蹦跶到一片夜色的草原之上。
??只等一阵夜风吹过，便可燎原。
??这也是第一次李书逸体会到了“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的哀愁。
?如果他不是31岁，是21岁。他一定会把心里的思念都表现出来，张开双臂迎接他的小鸟。
??在他们的年代，表达感情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出于羞涩，出于家庭教导的矜持，李书逸最先学会的便是克制自己的感情，束缚心中的欲望。
??憋着，就憋着吧，看看能不能憋到土里那一天。不要说出那些心里话免得叫对方感到不舒服。
??“旅程辛苦。”，微微张开臂膀，李书逸还是主动的拥抱了唐笑芙，只是奇怪的是他单个手臂好似环不住唐笑芙的肩膀了。
??手掌轻轻的拍打她的后背，肉感十足似乎还颇具弹性。
??又胖了？
??心里疑问，却不敢说。
??记得在公司跟一个出差半个月的女同事相遇，没怀恶意的问候“是不是涨斤两了？”
??当时女同事脸色一黑，也没用说其他，只是后来找她拿文件时硬生生叫自己等了两个小时。
??反思后才发现是得罪人家了，这才知道女人的体重是不能直接说的。
??唐笑芙很想松开行李箱环抱住李书逸的腰身，把脑袋埋在他的下巴颏上然后像猫儿一样跟他撒娇。
??但是身边人来人往，再出于内心的害羞，她只是客气的被李书逸轻巧的抱了一下以示礼貌。
??距离那么遥远，拿着手机热聊的两个人见面之后怎么却冰冷下来。
??暗恋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
??两个人都在暗恋就是一对沙锤，只乱了自己，彼此一概不知。
??真叫人费解。
??上次见到李书逸还是几个月之前，但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却让李书逸和自己记忆力变得有些不大一样了。
脸上还是带着一些肉嘟嘟的婴儿肥，可身子却看起来比以前瘦而紧实了一些。
整个人的身上少了几分温柔，多了几分淡然。
最让唐笑芙在意的是，从不带墨镜的他带着一副黑框蛤蟆墨镜把他最好看的双眼遮挡的严严实实。
头发也好像特地梳理过站立起来，整体往后倒，颇有最近流行的港风意味。
总之从外表看起来，他与以往大不相同了。
“你什么时候来的呀，怎么来的？是不是等了很久。”
??李书逸绅士的接过唐笑芙的行李箱，还把她肩膀上的背包取下来抗在自己身上，感受了背包的重量，李书逸暗自吃惊，这小丫头到底装了什么在身上？
??还有那个箱子，即使那是个万向轮的箱子，推起来还是有一些重量，手腕若是没有力气控制不住方向，你便会被箱子带着跑偏方向。
??引着唐笑芙往停车场的方向走，背着包拿着箱子自顾自的走在前面，一身轻的唐笑芙脚步匆匆的跟在他身边。
??男士的步子总让女士略显仓促。
??看他一手紧紧的抓着肩上的包带，一手紧紧的抓着拉杆。
??唐笑芙不进怀疑他是来接行李箱的，而不是来接自己的。
??“你踏云而来，我踏乘风至。”
??他回答问题的方式总是隐晦，越是琢磨越觉得他这个人有趣。
??若踏云指的是飞机，那乘风？
??“你不是骑电动车来的吧？”
??地铁，公交，电动车。
??除了这三种交通工具唐笑芙想不到李书逸会乘坐什么来。
??天真的孩子还没有注意到，李书逸把她带到了停车场。
??摁响手中的钥匙，黑暗中一辆红色跑车眨眨眼，冲着主人示意自己已静候多时。
??看着李书逸解锁，开车门，再把行李箱丢到后排座位，最后走到驾驶舱要坐进去，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极其自然。
震惊在唐笑芙的脸上久久不能消散。
??“上车啊。”
??他带着墨镜，看不到他那勾人的眼睛，也感悟不到他的喜怒哀乐，心思变幻。
155 墨镜李哥
猫咪一般的唇角微微勾起，努努下巴，确切的让自己坐上来，唐笑芙才回过神来轻轻的拉开车门随他坐到那红色的跑车里。
坐进去光是纯皮的座椅就让唐笑芙赞叹不已，即使有车载香水也掩盖不住这一车纯皮子的味道。
车内的各个小零件她不懂，只是觉得坐进来比在外面看起来空间更大。
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坐跑车，她常看美剧，故事里的跑车总是搭配身材火辣金发碧眼的美人。
沿着海岸线的公路上，高速飞行，天海一色，前路无边无际，他们笑着长大嘴巴，好像风特别好吃。
“李哥哥，学校现在给教师配这车么？”
没憋住笑，这孩子的想法怎么这么简单？
仔细想一下，这也不能怪唐笑芙，家里妈妈总说当老师待遇好，李妈妈每年过年过节学校都给送好多东西，小到电影票蛋糕店代金券，大到寒暑假组织带着出去旅游且可以携带一名家属。
直到现在李家车库里放着一辆二八自行车，据说当年那自行车贵的顶一人一年的工资了，学校就这么白发给李妈妈。
就连家里住着的这套房子都是当年学校分配给老师的。
所以自然而然的，唐笑芙就觉着李书逸手里这车是学校给分配的。
否则他哪里来的前买这么好的车？
“学校若是给我分配这车，我许就不用半夜搞副业了哈哈。这车是我老板的，我说跟他借车来接你，他说接小姑娘得开两辆好看的，我拿了钥匙下楼才发现是个跑车，刚拿到手的时候开着车棚，在市里跑得慢吹着风很舒服，简直就春风得意马蹄疾，可一上了高速就兴尽悲来，风吹的我都要窒息了，可我又找不到关上的按钮，便真乘风来了，顺便还做了个美发，硬给我吹了个大背头出来。”
说的李书逸自己都不好意思了，笑的腼腆还顺手摸了摸自己全都站起来的头发。
唐笑芙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今天的造型是自有天意。
“那你为什么带着墨镜啊？脸都挡住了我都看不到你的眼睛了。”
“嗯......开车阳光太晃眼睛了，遮挡一下。”
无论如何李书逸都不想把墨镜摘下来，这叫唐笑芙分外沮丧。
停车场的出口像一个糖果吐出机，一颗颗小糖豆排着队从黑窟窿里蹦跶出来，黑白居多，彩色偶尔掉落。
此刻唐笑芙才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她跟李书逸说话永远都是她先开的头，说的都是自己的烦恼自己的故事。
李书逸过得怎么样，生活有什么变化，在她心里却是一片白纸。
当一个人学会把话题从‘我’，转移到‘你’，你和他人相处的时候便会让对方舒服很多。
“上次那个老板，不是骗子啊？”
车是老板的，能把这么好的车借给李书逸证明他跟老板关系不错。
可唐笑芙总觉得奇怪，老板为何要对一个员工这么好？
难道仅仅因为爱才惜才？
“可能因为托了糖糖的福吧？如假包换他还真是个经纪公司的老板。”
“那他帮你安排工作了么？”
要不要把自己是笑书的事情告诉唐笑芙？
还是缓缓吧。
小朋友不要背负太多，况且笑书现在的名声也不是很好听，虽想分享喜悦可还是等一切尘埃落定再议。
能带来压力的喜悦还是不要说出来和爱的人分享，免得她们欢喜落空。
笑书，这名字说出来也有些令人难以启齿。
简直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嗯......因为我不是科班出身的，还有很多东西要慢慢学习。公司也在给我安排一些专业课，偶尔也有一些表演机会磨炼一下舞台经验。总归而言还是否极泰来。”
很多痛苦，很多不如意。
夜晚的寒风倒灌到领子里，一带方便面分两天吃，第一天吃饼第二天喝汤。连续一星期见过太阳日出，在地铁上睡得昏昏沉沉直到终点站的工作人员把他赶下车。
甚至站在舞台上的惶恐，面对台下观众的紧张，这些硬骨头他都习惯于自己慢慢消化。
他早就习惯了在黑暗中自己吞咽苦涩，在追光灯打下来时一脸轻松的面对旁人。
“呼，那就好。我还一直担心他是个骗子呢。万一把你卖到什么奇怪的地方去我可到哪去找你。”
长吁一口气，小小的孩子也学会牵挂人儿了。
李书逸瞧见了，故意说软话安慰她“没关系，就算被卖了，但是老马识途啊。无论走多远，都能找到回到你身边的路。”
话说出去了，却总觉得不是滋味？怎么感觉有些太过于甜蜜了？像跟爱人表忠心海誓山盟的约定似得？
果不其然，听着唐笑芙的小耳朵跟都红了。
心慌慌，又故作镇定，那双手不安的交叉在一起努力的摁杀心中的狂喜“那要是把你卖到非洲呢？”
“嗯？正和我意，我还真的很喜欢野性的动物。动物园里的狮子老虎都失去了最原始的野性，伸懒腰玩水看起来跟家猫一样。如果有机会去非洲看看，作为被贩卖人口似乎也不错，省了一大笔旅途费。”
一路说说笑笑，李书逸是有问必答绝不让唐笑芙的话落在地上。
两个人逐渐热络起来，又找回了做网友时的亲密。
他是一口开着小火的锅，需要慢慢熬慢慢炖逐渐升温，这种升温让人觉得舒服，如沐春风。
除了不摘墨镜，在唐笑芙心里他真是无可挑剔的男友候选人。
下了高速公路逐渐进入这座城市，熟悉的高楼大厦，自然而然的分不清哪里是哪里。
李书逸把敞篷车的车顶打开，顶盖缓缓收起，天空曝露在面前，悠悠哉哉的小风扑面而来，属于这座城市的气味瞬间就包裹住了来客，坐在车里唐笑芙恍惚之间觉得自己是这马路上最靓的崽。
冲着天空伸出五指，世间万物全部会于掌心，这里的天没有家乡那么蓝，灰沉沉的总觉得看不清来物。
可看起来一切却又触手可及。
包括曾经那只敢想不敢接近的爱人。
156 漂亮舍友
见老师，搬行李，确认合同，把集训班教室一间间看了个遍，确认集训班包下的旅店是正规旅店，再看一遍集训班的营业执照。
把这摸了个清清楚楚之后李书逸才酸水放心的把唐笑芙安排在这里，虽把集训班质疑了个底朝天，可奇怪的是集训班的老师对他却毫无怨言，只因他彬彬有礼谈吐又幽默有趣，总能把尴尬的事在欢声笑语中解决。
他可以细心到在唐笑芙的紧急联系人处添加了自己的手机号，却又只把唐笑芙送到宿舍门外。
“女孩子的闺房不能随便进。”，打着哈哈，扔下行李箱和背包转身便准备离开。
今是周二，唐笑芙进来了便出不去了，老师下午便要带她去画室上课。
才见面不过几个小时，自然是对情郎依依不舍，打着客气的名号要下楼送送李书逸，其实就是想多看看他的背影。
“马上会见面的，哪有小妹妹送郎的。快些回去收拾东西，缺什么记下来，我跟老师说了，晚上带你出去买点生活用品。六点见。”
熟悉的手掌带着宽宽温度轻柔的拍打唐笑芙的头顶，只要有他在，什么事都莫名觉得很安心。
看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一瞬间失落便把人打的蔫下去了。
谁知还没等唐笑芙回味这失落，他淘气着倒退两步又出现在视野之中，甜甜的笑着朝着唐笑芙挥挥手把离别变得容易让人放置。
仅仅是‘安可’看一个回场，当他第二次消失之后唐笑芙便不再被悲伤碾压。
心里甜滋滋的，转身回到宿舍。
走廊拐角的人悄悄的探出一个脑袋，看人走了，听到房门被关上了，嘴巴里嘟囔着碎碎念，好一副老妈子模样，再躲在墙角悄悄看上一眼，这才真正离开。
走进宿舍，唐笑芙第一感慨是，她真漂亮。
小小的宿舍屋子里一侧摆放着两张床铺，另一侧是贴墙的桌子和衣柜方便置放物品。
一进门左手边便是独立卫浴，和寻常旅店一样没有什么特别的。
只有那坐在窗边的美人，傲骨如竹，丝质的吊带睡衣从肩膀滑落，露出纤长优雅的脖颈，高高盘起的道士发髻零星散落几缕碎发让她看起来又格外慵懒。
面朝窗户，因为这样光线更好，窗台摆着零零碎碎的瓶瓶罐罐还有一面三开的大镜子。
美人无需回头，从镜子里便能看到自己美丽姣好的容颜后出现了一只误入黑暗森林的小熊。
青天白日的她却遮挡了半个窗帘让房间陷入半昏暗的状态。
蛇蝎这种虫蚁喜欢昏暗潮湿，不知蛇蝎美人是否也喜欢如此。
“你就是唐笑芙？”
镜子里那张呆呆的面孔让人提不起兴趣，从杂志和网上看到她的照片时她也是这幅样子。
传闻上镜胖十斤，可如今建了真人倒是觉得这话说的没有道理。
拿奖拿到手软的神仙一般都人物，身上没有什么特别的气质，也没有令人动容的气势，把她丢到人群里立刻会走失。
真令人失望。
“您好，以后就一起住了。您怎么称呼。”
四处打量这个房间，这屋子以前应当是只有她一个人在住，而且有一段时日了。
可她的东西却规规矩矩的摆放在个人的角落，化妆品堆满了她的那半张桌子，另一半桌子干干净净没有任何杂物。
推开手边的衣柜，也是一边满满当当一边空无一物。
属于唐笑芙的那一张床上被子也是平平整整甚至没有人坐下过的痕迹。
如果不是她提前一天收拾出来，那么可见她是一个心里有规矩有方寸的姑娘。
要自我介绍了，美人缓缓从座椅上转过身来。
纤细的美背被高耸凹陷的锁骨窝代替，这是一个把高傲都写在脸上的女孩。
猜来应该也是同唐笑芙同年纪的人，可她的身上却有着一股子成年人的味道。
“好好记住这个名字，能成为我的舍友，遇到我这是你这辈子修来莫大的福分，这可比诸神盛宴后黄昏漫步来的更加浪漫。邢念缓，记住这个改变你一生的名字。”
这气质倒是分外熟悉，目中无人像极了柠檬，狂妄冷清又像极了方逐那个孙子，浓浓的中二气息又跟李依依很像。
上帝总是公平的，他给了你美好的皮囊多多少少会拿走你一点脑子。
看来自己这两个月可有的过了。
转念一想，自己好似确实没认识过几个正常人。
“呃，好的我叫唐笑芙，多多指教。”
唐笑芙带来的东西并不多，除了换洗衣物和洗漱用品还有几根用的习惯的笔刷再无其他。
分配住处的人还真会分，唐笑芙跟这位小美人舍友似乎都是慢热话少的人，简单的打了招呼之后屋子里便又恢复了安静。
梳妆镜前的美人一会补补眉毛，一会用水喷湿了圆圆的海绵，瓶瓶罐罐拆开后往脸上招呼，比画画时步骤还要多。
为了让气氛不那么尴尬，唐笑芙尽量把手里的动作搞的动静很大，看都不用看听就知道她在干活。
洋装忙碌，避免接触。
别看箱子挺大的，可是拆开之后把那些厚重的衣裳放到柜子里便没有什么稀奇玩意了。
单单是两件大衣抽出来箱子就瘦了一半。
“简单收拾收拾吧，两点半画室开课，我带你去。”
可算把自己的脸庞整理的精制，刑念缓丝毫不避讳的在唐笑芙面前掀起丝质的睡裙，身体便这样大方的展现在唐笑芙的面前。
肤白貌美，双腿修长又笔直，腰身盈盈可握，ru晕都是浅浅的粉红色，充满了少女感。
有的人身体黑色素比较多所以颜色深看起来便如同老妇，不显得可爱。
有的人身体黑色素浅，便会如刑念缓一般。
唐笑芙鲜少去大澡堂，一方面时间不便，另一方面出于少女的羞涩。
想着有那么多赤条条的身体走在面前，即使是同性也会觉得面色一红。
所以洗澡她都是在家里的小淋浴房里解决，从小便是如此。
157 画室历险记
自闭便是拒绝往来。
一方面羞于向她人展露自己的身体，一方面也羞于窥探她人的身体。
所以当刑念缓脱掉衣裳只穿一条三角内裤在屋里行走更换衣服的时候她吓得心惊胆战赶紧侧过脸去，仿佛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
粉红色的小熊出现在内衣上便给可爱蒙上了另一层爱美的氛围。
上京的十月没有家乡冷，走的时候家里已经飘过了第一场雪花，洋洋洒洒的给大地穿上了薄款的羽绒服。
而这里却是金黄败落，枯叶铺地，天气阴沉多于晴日。
晚秋上了一层寒，人也应当多给自己套上一件衣服。
可那舍友单穿一条紧身牛仔裤完全不心疼自己，上半身是贴身的高领衫，衣服样式简单干练却因她身材太好而显得她愈发美丽。
精制的妆容，懒懒散散随意抓起来一个丸子头，没有一丝褶皱的羊绒大衣，她看起来优雅又有美丽，举手投足之间都令人感叹少女真是世上最美好的生物。
“走吧。”
跟在她的身后，脑子里蹦出一个想法，大城市的姑娘便是跟小城市的不一样。
单从穿着气质看便高低显现，走在刑念缓的身边唐笑芙一看便是学生崽，幼稚中带着丝丝乡巴佬的土气。
路上总有人会多看过来两眼，可能他们一边感慨这姑娘真漂亮，一边感慨她身边那个真土里土气。
不知不觉的，唐笑芙低下了脑袋和刑念缓保持一段距离，越走距离越大有三五米只远。
双手插兜的刑念缓一回头，看到离自己老远那个低着头的小鹌鹑，气的不打一处来。
眉头一皱停下了自己脚步，等唐笑芙慢悠悠的朝着自己走来两步便不耐烦的自己折返两步。
少女雪白的手背从兜里掏出来，一把抓住唐笑芙的胳膊拉着她和自己同行行走。
两个人的距离突然拉近，惹得唐笑芙浑身紧绷又不知所措起来。
“跟近一点啊，我又不是大老虎要吃你。”
她的声音一洗之前的懒散高傲，突然懒洋洋的带了几分戏谑的意味，可是话语里又透漏着些许笑意。
悄悄侧目，余光里这美丽姑娘的嘴角果不其然微微扬起。
旅店出去，过一条不太宽的柏油马路，路上行车不多，倒是来来往往的自行车电动车走的热火朝天。
马路的对面有一家韩餐店，两层的，进出的年轻人很多，门口站着两个穿着劣质韩服的姑娘在勤勤恳恳的派发小传单。
就是从这家餐馆右边的小胡同拐进去，从大楼的一扇不起眼的侧门进入，爬上三层楼梯后便是集训班了。
楼里倒是有电梯，只是不知什么时候便坏了，贴着封条不让使用，阴森森的摆在那里着实吓人。
“三楼有两家机构，不过一家是美术机构，一家是补课机构，上了楼梯左边是咱家。注意不要走错了。”
或许这姑娘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冷淡？
她抓着唐笑芙的胳膊，直到进了补课机构之后才缓缓松开。
进了机构便有老师带着唐笑芙介绍课程安排教室了，刑念缓自己悄悄的转身又拿出那副高傲的模样直奔画室。
可她的高傲像与生俱来的，一见便令人难以亲近。
其实她完全不必带唐笑芙来机构，左右让她自己找自己问路碰壁便可以。
作为舍友，她还是主动献出了自己的好意照料唐笑芙一下。
这美丽的女孩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还需时间来定夺。
画室把唐笑芙分到了一班，这里的学生都是有几年绘画基础的人，随便抓一个出来身上便背着好几项大奖。
在小城市里唐笑芙成为佼佼者，在这里她发现藏龙卧虎，自己并没有太高于他人，或许说她在这里能找到与她水平相似的同伴。
看着那一幅幅架子上的半成品，无一不为之感慨，这激起了唐笑芙心中的熊熊斗志，甚至想让老师赶快给自己布置作业，让她大展身手。
同学们并不在乎来了谁，每个人都掉进了自己的画里，在画手的眼里只有色块和调色盘，拿着画笔坐在画架前他便是世界上最牛比的人，任你天王老子来了也与我无关。
看唐笑芙那普普通通的模样，画室里的人大都提不起劲来，这种外地来的学生比比皆是，若整日大惊小怪也不用干别的了。
但仅仅用了一下午的时间，唐笑芙便又成了画室的中央人物。
一幅画下来便招蜂引蝶，画室里的人这才留意到这个气势全无的人居然是传说中一身金奖的狠人。
人越聚越多，有人的赞叹是发自肺腑，有人却是带着醋意。
越是形成反差，越是令人惊讶。
很快画室里几个话多的小女孩小男孩凑了上来，七嘴八舌的讨教，旁门左道的打听。
支支吾吾的应对这些好信者，真叫人精疲力尽。
“哎？你今天刚到的呀！你舍友是谁啊？”
大家都想知道到底是谁这么幸运见到了这块宝，平时或多或少都能从她这学到一些绘画窍门不是？
“刑念缓。”
名字脱口而出，而那些女孩却突然面露鄙夷，一改从前的温顺亲人。
“那可是个狠角色，你小心一点。”
“整日眼睛恨不得放到脑门上，谁都瞧不起。你还不知道吧，她啊，半路出家，学习成绩属于中上等，并不拔尖，但是就想去名牌大学，所以临时抱佛脚跑来集训，是个机会主义者。”
“整日打扮的花里胡哨的，来这想勾引谁呢？”
“你可离她远一点啊，那不是什么好人。”
一张嘴接着一张嘴的说，听的唐笑芙心里都乱了。
突然之间唐笑芙发现自己很容易被卷入这种交际漩涡之中。
是她看起来好忽悠？还是她看起来好欺负？
总而言之这事有蹊跷，凡事在风言风语里是得不到真相的。
上了多年学，这是她用亲身经历学会的道理。
至于这些在人背后嚼舌根的人，最令人厌烦。
在没开始讨厌刑念缓之前她先开始讨厌传风言风语的人。
小孩子的招数还是太过幼稚，太过直接的造谣抹黑反而让事情反向发展。
凑过来的人七嘴八舌，不听唐笑芙松口一起骂便不死心。
幸亏这时候老师进来检查画，那些人才做鸟众散去。
轻轻叹气，外面的日子当真不好过。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158 你是我的小鸟
一下午画了两张画，坐着后腰有些酸痛，想来应该是自己太久没有画画的缘故，不太习惯这样的坐姿。
手感也找了一下午才逐渐恢复，握惯了水笔的手都快忘了如何握画笔，习惯了套公式解题的思维也快忘了如何审美。
六点左右，手机突然震动“糖糖我到你补课机构了，来门口找我，我带你出去。”
果真李书逸准时准点的出现在了，从小到大，凡是他答应的事情似乎从未有食言的时候。
草草收拾了画箱子，一洗心中画画时手生的不顺，不用和任何人解释，不用在意旁人的眼光，唐笑芙蹦蹦跶跶的冲出画室奔向大门口。
那时李书逸已经跟老师请了假，说是要出去置办一些生活用品，他就像一个老父亲一样处处操心。
三楼平台的灯坏了，左边的机构也不管，右边的机构也不管，倒是机构内部灯火明亮，极度的光影明暗让这里显得格外突兀。
他站在机构大门内侧，面向黑暗，看不清他的目光，只能看到长身玉立的身姿，腰背挺直，茂密的头发在白炽灯下根根立，难道回去睡了一觉?怎么后脑勺的发型看起来有些扁了？
他在看什么？怎么面朝着外面？
放轻了脚步，蹑手蹑脚的摸索到他身边，呵，都走到他背后了，这人还像望夫石一样盯着外面全然没感觉到有人已经摸了他的后背老巢。
心里出了淘气顽皮的想法，踮起脚尖，小胖手从身后捂住了李书逸的双眼，故意压着嗓音问道“猜猜我是谁！”
“不猜，我看你能捂多久。”
他倒是比身后那个人更顽皮，直接耍起了赖，即使在身后，唐笑芙也能想象他弯弯的嘴角月牙似得勾起，摆出那副略带坏笑的模样
“你不猜我就压死你！”
许是在画室呆了半天就把孩子给憋坏了？一窜身子唐笑芙双手抱住李书逸的脖子，半压在李书逸的后背上，开玩笑也要懂得把握度量，她若是整个身子都压上去非得把李书逸压到跪在地上不可。
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可不能尽兴的和喜欢的人撒娇，着实令人遗憾。
脑子里又想起那个跟自己一起下飞机的红裙子姑娘，能把自己全身心的交给对方，这种轻盈的快乐有生之年她也想体会一下。
就算不能像一个小女生一样跟他撒娇拥抱，若是能明目张胆的，大大方方的，向她人宣誓自己的拥有权，也同样美好。
而现在，自己只能拿着着耍孩子气的借口和他拥抱，把充满爱恋的接触泥塑模糊。
唐笑芙，你可真是坏透了，卑微透了。
“把我压得喘不上来气的不是生活，原来是你。”
他总是口才一流，用几句话把气氛调节到最舒服的温度，李书逸却双手抓住楼在自己脖子上的两条小胳膊，故意弯腰把唐笑芙背着双脚离地。
远远地看去，他像极了被冰雹打弯腰的麦穗，却依旧随风摇曳，哈哈大笑。
“错了错了！放我下来！”
双脚离地的感觉唐笑芙只有在刚出娘胎的时候，童年坐秋千的时候，在水吧坐不舒服的高脚椅的时候才能体会到。
后来她长大了爸爸妈妈也就不抱她了，后来她长胖了，公园的小秋千看起来颤颤巍巍的也支撑不住自己，坐上去总担心会不会突然断掉，所以干脆也舍了这个爱好。水吧的水又贵又难喝，去过一次也没了下文。
所以就在李书逸背起她让双脚离地的那一瞬间，心里觉着轻了，觉着自己也是有人疼爱的小公主，觉着开心，觉着找回了童年遗失的快乐。
嘴上说着让他房子记下来，心里却悄悄磨叨“再背会，敢放我下来你今天就死定了！”
女生说的话和心里想的事往往是相反的，上到八十五，下到刚会走，不用教天生娘胎里带出来就会。
“不行，我得猜猜你是谁。猜对了再放你下来。你是李书遥么？”
故意使坏，他是真有力气还是怎样？可听着他说话的气息还是很平稳，想来应该问题不大。
“不是！李书遥是这个重量么！”
“那你是七仙女么？”
“不是！”
“那你是......小朋友么？”
“不是！”
“啊！......我知道了......你是我的小鸟？”
显然现在李书遥说话的时候有些微喘，应该是举重太久累了。
猜不对他就不放自己下来，这可是他自己说的！还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哈哈。
你会使坏我就不会么？
谁是你的小鸟？哼！
唐笑芙一撇嘴，狠下心来“不是！”
楼道的另一头突然响起了老师呵斥学生的声音“哎！干什么呢！男男女女搅和在一块！”
不看不知道，他俩在走廊里的行为有多诡异。
刚从画室里走出来的老师一脸困倦，一抬眼就看到两个人叠在一起吵吵闹闹，偏偏还只有身子没有脑袋。
吓得他浑身直冒冷汗，瞬间困意全无。
等清醒了，走进了一听才知道是两个学生打打闹闹。
原来是他们头朝着没有灯的楼道脑袋才会消失，叠着身子是男生背着女生耍流氓。
被吓了一跳本就生气，清醒之后又羞又气，那老师呵斥着快步走来要抓人。
李书逸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动作比草原的野兔子还要快，起身放下了唐笑芙，反手抓住唐笑芙的胳膊冲着楼道就跑。
一片黑暗之中谁也看不清楚是谁，那老师大声嚷嚷着甚至追下了一层楼梯，可跑到一半怎么都觉得不像是有人的动静。
就算他们走得再快，也应该能听到下楼梯的脚步声，楼道里漆黑一片，再加上之前那破旧电梯的骇人传闻。
老师浑身打了个寒战，悄咪咪的又回到了集训班，当方才的事情无事发生。
万一真遇到鬼了，可完了。
嘴里嘟嘟囔囔的念叨‘哎呦造孽了，祖宗呦您可别找我！小的不是故意的！’
踏着小碎步，躲回集训班，也不想着没有抓到那两个小鬼。
说来有趣，越是搞艺术的人越是神神道道的，或许他们的世界里真有不一样的风景吧。
159 你是我偏爱的人啊
听着楼道里没有动静了，在对面的补课班的门后悄悄探出来一个脑袋。
像极了央视纪录片里野性非洲上从荒原的沙土洞里探出脑袋的沙漠猫，握着小爪子，瞪着一闪一闪的圆眼窥探四周悄悄是否有危险。
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立起来的小耳朵。
李书逸环顾四周，觉着没什么危险了，这才挺直了腰板假装无事发生，大大方方的从对面的补课机构的门里走出来。
恰巧那补课机构前台的人不在，否则非要觉得这突然闯进来的两个人不是好人报警不可。
正巧一个学生背着书包蔫蔫的走进来，打了个照面，李书逸立刻直起身扳装出家长的模样，回头对身后的唐笑芙说“这机构不行，我觉得太松散了，环境也乱糟糟的，咱们去西城那家看看。”
“是是是，啧，环境不行。走吧。”
配合李书逸的表演，唐笑芙也拿出一副不满意的样子，像极了挑剔不好伺候的主。
俩人光明正大大摇大摆的走出补课机构，等彻底引入黑暗之后，只听‘噗嗤’一声，两个人都狗狗祟祟的笑出了声音。
“你笑什么？”
“你笑什么我笑什么。”
“我笑你演技太低劣。”
“那我也笑你演技太低劣。”
他们是一对小孩子，不讲道理，只随性而为。唐笑芙忘了自己身边这个人大自己十五岁已经是三十而立的人，李书逸也忘了唐笑芙是小自己十五岁的小妹妹。
恍惚之间，岁月倒流，他似乎又回到了穿着校服，做那些幼稚的游戏，因为那些小事而快乐一整天的青春。
原来跟年轻人在一起真的可以让自己也年轻起来。
大楼走廊的灯坏了，有好也有坏，当你五官中的一处失去方向，其他四个就会分外灵敏。
呼吸声变得震耳欲聋，嗅觉也异常灵敏，心变得更是细如发丝。
一片黑暗之中李书逸下意识的牵起了唐笑芙胖乎乎的小手“乌漆嘛黑的，多危险。”
不满的抱怨，担心的口吻，可他的掌心传来热度，两只手松松垮垮的牵起来，或许是出于惯性，他的指头稍稍用力捏着唐笑芙的小拇指如此才可安心。
黑暗中唐笑芙痴笑着，心里默默感谢这片没有光的路。
两个人出了大楼的小胡同，走到灯火阑珊的街面上才松开彼此的手。
李书逸的耳根悄悄红了，眼神不安的四处张望，为自己的害羞寻找能岔开话题的借口“先去超市买东西吧，免得到时候超市关门了。”
晚秋的夜风吹来，发丝站立，脑子也骤然清醒，想起自己刚才那幼稚的举动，再想起方才如此随意的牵起唐笑芙的手，内心不安充满了罪恶。
人家还是个未成年的孩子啊！李书逸你是禽兽么！
枉读圣贤书这么多年！
“好，那我们往哪走？这边我不熟啊。”，感觉到李书逸的不好意思，唐笑芙这次主动解围，不提方才的心动，不提刚才的暧昧。
他们之间是隔着一层窗户纸关系，如果捅破了不仅会伤害到彼此，还会燃起一场大火让大家都葬身火海。
只有在这层朦胧之后，你不言我不语，才是最完美的状态。
“嗯，往前走过了十字路口就有一家超市。”
“你对这里很熟悉么？”
“公司也在附近，两三个月也算吧这里摸得烂若披掌了。
“那你还去摩梭人唱歌么？公司给你安排的活动会不会很辛苦啊？大概都是什么样的演出啊？有没有那种非法活动啊？内老板怎么跟你分钱的？他是不是无良商人啊？你声音这么好听他怎么安排你啊？学校那边调的过来时间吗？学校让老师搞副业么？万一你被学校抓到怎么办？？”
“哈哈，你是十万个为什么么？”
本来沉重的心思被唐笑芙喋喋不休的疑问给逗的烟消云散。
到了上下班的高峰期，街道上车水马龙，有人行色匆匆出来随便吃一口饭，有人成双成对挎着同伴的手臂慢悠悠的逛街。
红灯亮了车流便静止，人海又流动汹涌。
大大小小的霓虹灯争奇斗艳，穿着布偶服的人一张张派发小传单，凡是递给李书逸的他照单全收。
“拿这么多小传单干什么？了解餐饮界行情准备投资么？”
看着李书逸手上那一摞传单，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发传单的。
谁知他腼腆一笑“多拿一两张，他们就能早一点下班。我以前上大学的时候也干过这活，有人接的时候心里很开心，没人接的时候会很失落。老板的生意是否兴隆与我无关，我只在乎这方寸之间的铜版纸。想着发完这几百张，等会可以给自己买瓶可乐慰劳一下自己，可站小半天一共才挣五十块钱，到了小铺门口咽下口水便过去了。”
青年时期的辛苦在于他接收了世界的五彩缤纷，却无力拥有那份精彩。
手里的欠款永远填补不上心里的渴望。
见李书逸脸上隐有感慨，此时她才发现自己根本不了解真正的李书逸。
“那你为什么要发小传单啊？”
女孩的疑问也是情有可原的，家里是独生子，父母做生意远比上班吃死工资的李家父母赚得多。
“人类的悲伤并不想通。”感慨之间他抬起手又接下了一张小传单。
他在失落自己不懂他么？
唐笑芙也赶紧凑上前去在那人手里也拿了一张，低着头心情也随着李书逸的心情跌宕起伏，眼神困惑又惭愧像是打碎妈妈香水的小孩。
“抱歉……”
“不是糖糖的错。人各有命，生活也截然不同。我家有三个孩子，遥遥是家里的宝贝什么都要最好的，都说穷养儿子，富养女。我爸妈是贯彻的彻底。当然还有我那大哥，当年他在外面欠了好多债，不还那些人就上门催债，没辙只得家里帮着偿还。我在外面上学开销也不小，光是学费就要一大笔，再加上生活费，日子更是难过。家里给的不多，想花钱就得先自己挣钱。不能再给家里添加压力。所以我打过很多零工，发传单，买水果，后来替人写作业作论文，再后来给小朋友作家教当补课老师。自己挣钱花的安心，我第一把吉他就是我当了两个月补课老师攒钱买下来的，虽然现在它已经破旧的不像样子，可我还留着他，人们都说青春是从指尖溜走的，可我的指尖一直在拨弦，留着琴是不是也能留住我的青春呢？哈哈，听起来我是不是傻乎乎的。”
说着说着，连李书逸自己都笑起来了，不好意思的挠挠自己的脑袋，怎么没头没脑的又跟小朋友说这些往事。
也不知道唐笑芙到底有什么魔力，他啊，一见到她话就特别多。
明明平日里自己是个惜字如金的人儿呢。
160 一辈子
超市里结账的人排了长长的队伍，男女老少各有所需，大超市总有一点很奇怪，明明开设了那么多结账口，却总只开那几个叫客人等着。
这叫着急下班回家做饭的主妇，上了一天班想买点东西回家吃一口便倒头大睡的职员们都格外不满。
促销产品前超市的员工在极力向每一位顾客推荐，刺耳的大喇叭滋滋啦啦循环播放“特价洗衣液9.9，卖完截止。”
明明那阿姨说话带着一股浓浓的家乡口音，超市里这么多员工怎就不找一个普通话清晰的？
“想要那个！”，花花绿绿的牙缸杯让唐笑芙挑花了眼，权衡利弊还是决定买最便宜的2.5的那个，左右也就用上两个月，到时候回家也不可能大老远的带回去，买的便宜丢掉的时候就不会可惜。
白色的塑料杯高高放置在第三层的货架上，踮起脚尖去勾，也只能让之间勉强触碰到杯璧，李书逸嘴角含笑，轻松地抬手拿了白色塑料杯旁边那个浅蓝色的杯子放到唐笑芙的购物车里。
捡起那杯子，掂量掂量还是陶瓷的，光从上手重量判断两种杯子价格肯定存在诧异，倒过杯底一看，果不其然。
自打听了李书逸的坚强求生经历唐笑芙现在一心想改邪归正给家里省点钱，她不想让李书逸觉得自己是个就会霍霍钱的小丫头，在喜欢的人面前总是难免卖乖“这个15，太贵啦，用两个月丢掉怪可惜的。”
“可是这个是水绿色的啊。”
“颜色什么的不重要......”
“可是你喜欢很重要。”
“可......这不是水绿色啊，这是浅蓝色的。”
原来一个人的五官皱在一起只需要一秒的时间，疑问，困惑，不可思议，李书逸的五官舞台剧表演范十足，全脸每一个毛孔都在说三个字‘你说啥？’
从唐笑芙的手里拿回那杯子，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盘了一遍，怎么看都跟上次他给唐笑芙买的那个曲奇饼干盒是一个颜色的“这怎么就不是水绿色了？这世界尔虞我诈太多，糖糖你对我可要坦诚相待。”
瞧瞧这给李书逸着急的，连蹦两个成语都不能抒发他内心的疑惑。
“女生比男生多认知150种颜色，这不能怪你。”，这还是头一次唐笑芙觉得自己是优于李书逸的时刻，于是得意洋洋的把被子从李书逸手里拿回来，垫着脚要放回去。
既然不是水绿色，那就不是自己喜欢的颜色，理所当然要放回去。
谁知李书逸又一次把那杯子从唐笑芙手里夺回来，二话不说又丢到购物车里“即便如此，陶瓷的也比塑料的好。塑料的用的时间久对身体不好，到时候你若变成弱不禁风的小人，怎么御寒过冬？”
“好好好那就听你的，都听大生活家的。”
怎么争执都拗不过李书逸，索性就随了他叫他开心。
十几块钱，自己还是花得起的。
超市的大妈突然走过来，远远就看到这俩人选个刷牙杯都能争执半天，现在的小年轻还真是精力旺盛。
出于好心提醒一下“这杯子买一送一，合适的很！姑娘你就别跟你对象撕扯了，合着也才七块钱一个合适的嘞！”
怎么就成男女朋友了？唐笑芙小脸一红，支支吾吾的连忙摆手要解释“不......不是......他不是......”
“哦？买一送一，那正好我拿一个，咱俩用的不就是同款了么？”，李书逸的重点跟唐笑芙的重点抓的不太一样，他乐呵呵的一抬手从架子上又拿了一个一样的杯子放到购物车里。
与此同时他也才发现了架子上买一送一的标签，像是见到了什么大便宜，他连声道谢“多谢阿姨提醒，不然就当原价买了。”
“你们这小年轻花钱就是大手大脚的，心思粗的很。多合适这杯子，我还给我和我家老头买了俩呢。”
爱说教是老一辈子人的共同特点，李书逸并不因为她是一个超市大妈而表现出不耐烦，保持着礼貌绅士回应她两句话。
“那不是‘一辈子’么？阿姨婚姻生活过得还挺甜蜜哈。”
一杯子，一辈子。
心想这人还懂这种土里土气的情话啊？
大妈一乐呵，得了，这是聊到兴头上了！“乱讲！小伙子真会说话哈哈哈。要不是看你有对象，我都想给你拉拉红线了......”
“多谢阿姨好意。糖糖不是说还要去买小零食么，咱们走吧，不然赶不上回去的公交了。走了哈，谢谢您。”
他是一边说话一边逃窜，业务熟练的叫人疑惑这些年他到底经历了多少次这样的场合。
推着车子，另一只手抱着小丫头，李书逸手脚利索的落荒而逃。
走的那叫一个急匆匆，马桶的下水管道都没有他跑得快。
红霞还没从唐笑芙的小脸蛋上褪去，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又把自己抱到了臂弯里，两个人的呢子大衣摩擦出细小的声音，而且他的脚步很大，走的又着急，唐笑芙小碎步跟着有些微微吃力。
直到两个人走出一段距离，到了零食区域后李书逸才放慢了脚步把自己的胳膊从唐笑芙的肩膀上放了下来。
‘噼里啪啦！’，静电打起来，两件大衣都能摩擦出如此火花，更何况是两个活生生的人呢？
“怎么走的这么快？”
佯装无事，强摁着自己那已经砰砰跳的心，决不能把喜欢表现的太过明显！
每一次跟李书逸在一起她都在极力的隐忍克制，长此以往她若是老了去深山里修道估计都不算是难事了。
“阿姨们很能唠嗑的，抓到你就要舌灿莲花了。若不奔逸绝尘你就要被抓着说上半个小时了！”
“嗯？说的头头是道，看来亲身经历过？”
“诨号南栅区‘妇女之友’，正是不才在下本人。”
“那你以后的丈母娘不是会很开心？”
每每说到这些敏感的话题，主动提出来的人都隐带暗示或打听之意，话里套话想看看他到底有没有心仪的姑娘。
心里啊，早就暗自认定，你丈母娘非我老母不可。
可李书逸这块顽石，左右就是听不懂，又或者是听懂了装作不懂。
就好比方才那阿姨说他们是男女朋友，他不着急否认，也没有直接承认，仿佛一颗心似全都挂在那十五块钱买一送一的杯子上了。
惹人生气的怪。
了当直接的回答叫唐笑芙无可奈何又气又笑“丈母娘她家丫头还不知道在哪呢，无需杞人忧天。”
“李哥哥，我发现你好像挺笨拙的。”
“哈哈，是么？没准是大智若愚呢？你可要擦亮眼睛好好判断。”
161 忘年之交？
出了超市，大包小包的两个人拎了足足两个大袋子，生活用品一应俱全，唐笑芙甚至觉得妈妈跟着来买也不会买的这么细致。
大到毛巾牙刷，小到针线指甲刀，但凡是他能想到的全都给唐笑芙安排了个明明白白。
一包用的还有另一包吃的，什么东西都要买双份的，紧着说自己吃不了，李书逸却好似那超市是他家开的一样，直往购物车里丢东西，还一本正经的说“多买一点跟你舍友一起分着吃，带点小零食去交朋友啊。”
连这点小事情都想到了？他的心大到装得了任何委屈苦楚，又细到可以穿针引线。
对唐笑芙是无微不至又一掷千金。
大方又体贴的男人谁不喜欢？不仅喜欢，还真叫人着迷。
结账轮到他们的时候李书逸假意说要吃薯片，叫唐笑芙去拿一袋速去速回，唐笑芙傻傻的去了，回来的时候他已经结完账在等她了。
那包薯片他也没要，只嚷嚷着饿了拽着唐笑芙便朝着餐厅去。
两大包东西他一手一个拎着，让人家结账又让人家干苦力，唐笑芙抢着要拿点什么，李书逸当真会哄小孩子，指着脚边那一摞卫生纸卷让她包着。
这种看着大又轻巧的东西交给女孩子拿最合适，难道刚才在购物的时候他就想好了要这样安排自己？既让她觉得自己有帮到他，又不至于让她受累？
最好是自己想多了，否则今日她会更爱李书逸一分。
吃饭的时候他总是下的比吃的频率更高，小孩子涮火锅从不涮，烤肉从不烤，吃的理所当然心安理得。
他也不计较，笑眯眯的在热气腾腾之后注视着小家伙吃的开心，能为她服务似乎是他一天里最高兴的事情。
热烈列冒着泡泡的辣锅，清稠稠飘着香气的清汤锅。
肉下锅了什么东西都成了肉汤煮熟的，自带一股子人间烟火的香气。
他的面庞隐藏于香气之后，可眼神却清澈单纯，快乐欣喜全都借着这股子朦胧说出口来。
一天了，进了火锅店热气蒸腾糊住了他的墨镜，李书逸才不得不摘下带了一天的墨镜，唐笑芙终于看到了李书逸的眼睛，感谢火锅为自己助攻。执着的事情终于得到回馈，这令她欣喜不已。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李书逸的黑眼圈似乎有点重，看起来整个人有几分憔悴，本因因困倦而无神的双眼此刻却炯炯有神的看着自己，画面多少有些诡异。
有了火锅的热气糊了唐笑芙的视线，他的目光便也显得没有那样灼热。
幸亏如此，她才能自在的吃饭，否则要生生被那双眼睛迷的往我不可。
“怎么黑眼圈这么重？莫非也开始玩摇滚画烟熏妆了？哎对了，我什么时候能看到李哥哥的演出现场呀！”
梦里，她时常梦到，千百万盏追光灯将所有光芒都汇聚于他身上，漆黑的世界里他是光之爱子，诺大的舞台只有他一人，静若神明，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圣洁的光。
夹着蔬菜往火锅里下的手微微一顿，似是戳到了他不想面对的问题。
演出，很抱歉他还没有站到绚丽舞台上的资格，只能让她失落等待。
那双筷子只下菜却不给对方夹菜，细心的李书逸生怕唐笑芙有洁癖介意别人给她夹菜，所以李书逸只能言语不断的督促“最近学校事情比较忙，演出的事情推了推，过一阵有演出，我一定带你去。多吃点，吃点菜，吃点肉，喝口汤。”
他的关切让唐笑芙晕乎乎的，脑子也不怎么转，全然盲目的跟着他的话题走“多亏了李哥哥，要是没有李哥哥我这样折腾可要乱手脚了。今天谢谢你来接我，大事小事都是你安排的，买东西也是你结账，还要带我吃饭。看你忙前忙后的，感觉我跟你亲妹妹似的。”
这一天她好像真的是空手套白狼，什么事都有李书逸帮自己打理，当一个甩手掌柜的还处处被照顾，还是跟喜欢的在一起。
今天美的如同庄生晓梦迷蝴蝶，令人不敢相信，生怕一觉醒来发现一切都是幻化而成，多令人伤心。
手里的筷子微微一顿，盘子里的青菜冒着热气一时半会吃不下嘴去。
就像此时此刻嘴里的话，咕噜咕噜的想说又说不出来，不知从何说起，从那一句开始。
李书逸真的认真思考起来，习惯学习的人总喜欢刨根问底把问题想个清清楚楚。“亲妹妹？跟亲妹妹还是有些区别的哈哈。”
“对，不过是隔壁家的妹妹罢了。怎么能跟亲妹妹比。”
说这些丧气话，也不知道是要气自己还是想气李书逸。他为自己做的已经够多了，可她还是会因为他的只言片语吹毛求疵。
失落来袭，一天的快乐都被打落在地面破碎成渣渣。
乐极生悲，便是如此吧。
把自己的心交给别人保管真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
安稳不由你，颠簸也不由你。
碎了你不能怪他，受伤了只能暗自舔舐伤口。
说出话之后才想起来，他还真有一个亲妹妹，怎么自己鸠占鹊巢把李书遥都给忘了呢？
不自量力。
人家的正牌亲妹妹瘦瘦小小的，甜美可爱会撒娇，天生招人喜欢，学习又好，自己怎么比？
“跟妹妹还不大一样。糖糖更像我的朋友呢。”
天哪，她真是受不了自己了，开心快乐全在他只言片语之间。
朋友吗？“为什么？”
渴望好奇的小眼睛瞪得圆圆的等待他的回答，心情已然大好，悲伤造次的突然，走的也匆忙。
被唐笑芙这样一看，反倒是他不好意思起来了，眼神甚至不敢跟她四目相对，低下去看着沸腾的火锅，才敢说出心里话。
搞的他在跟火锅表白一样。
“我会因为糖糖的到来而欣喜若狂。”
“听说糖糖要来，我把学校的课都调开空出今天，熬了三两天把学校的事情提前做完，一切没有后顾之忧就为了今天能一整天陪着糖糖。”
“昨天夜里我像个期待明天父母带我去游乐园一样的孩子，居然兴奋的失眠了，没想到却自己变成大熊猫啦。那样的翘首以盼，如枯苗望雨。对待邻居家的妹妹断然不会如此，糖糖在我心中举足轻重，是我的知音我的伯乐，是唯一一个让我不要放弃自己梦想的人。所以我觉得糖糖是我的朋友，而且是莫逆之交，可推心置腹的朋友。”
李书逸不觉得自己是在跟一个小朋友说话，只是在跟一个懂自己的朋友推心置腹。
心中的腼腆，羞涩，在飘出嘴边之后都烟消云散，越说越是起劲，他是一个装满水的暖壶，把一腔热意倾倒而出，唐笑芙就是那个水盆，容纳的下他的热烈也包容的了他的心事。
原来把真心话说出来是如此痛快的感觉。
朋友，总比妹妹要好。
缕清楚了来龙去脉，这才知道李书逸整天带着墨镜是为了遮挡黑眼圈，不想让唐笑芙担心，也想保持自己的一份体面。
生怕他的爱意太热烈让唐笑芙感到不适，可一天相处下来，唐笑芙让他逐渐放松，在摘掉墨镜的同时也敞开了自己的心扉。
黑眼圈也遮挡不住他双眼的清澈明亮，因为他的那些暗自兴奋，唐笑芙也窃喜着。
她知道自己对李书逸而言，是不一样的存在。
“可你大了我十五岁，我们算什么朋友？”
调皮的少女怎肯这样轻易放过他？抓着他们之间最长的距离继续盘问。
“算忘年之交。”
脱口而出，回答干脆。
看得出来，应该是在某个夜深人静的夜晚，李书逸悄悄思考过这个问题。
低下头夹出锅里的一块肉放到自己碗里，羔羊肉或者老羊肉，下到锅里后便也分不清谁到底是谁。
十六岁，三十一岁，站在一起也一眼看不出来太大的不同。
希望可以变成往年恋，唐笑芙这样期待着。
162 婆婆妈妈的男孩
肚子里装满了晚餐，小腹微微隆起看起来像是怀孕了似得，只不过孩子他爹是火锅。
想要生下孩子就只能去卫生间解决，如此一来算不算是厕所弃婴？
时针已经指到了九，九是个位中最大的数字，每逢破九便有新变数。
暖色的路灯打在每一个路人的头顶，这里不是商业区也没有交通站，来往的人自然而然只剩下零星几个。
过马路的时候，路上没有几辆车，李书逸还是把两个袋子放到一个手上，腾出一只手轻轻牵着唐笑芙的衣袖带小朋友过马路。
把人送到了旅店的大门口，他又耐心的叮嘱“我方才走的时候，听到你关门了，没听到你给门上锁。以后进屋之后一定要记得反锁，不仅要反锁，防盗链也一定要拴上，这样才安全，出门在外一定要小心谨慎，要做到备预不虞。”
孩子便是想的少，大大咧咧一笑觉着是李书逸过分担忧了“没事的。集训班把这旅店的三楼都包下来了，住的都是来集训的学生，没什么危险。”
她觉着是安全的，在李书逸的眼里却是漏洞百出，这一层是学生，那二楼呢，四楼呢，来回进出旅店的往来人员呢？
危险是丛林中的猛兽，蛰伏时便已致命。
“谁说学生就没有犯罪动机？损人利己，笑里藏刀之人比比皆是。傻丫头你要保护好自己。”
“好，一定锁门。你不要担心啦，我有舍友不是自己一个人住。”
相互挂念彼此的两个人，你担心对方的安慰，对方担心你担心她的安危而思绪不宁。
真是有够乱了。
有些不好意思，出于少年的羞涩，李书逸没有把唐笑芙送上旅店，夜色总能自然而然的让所有事情都披上一股子暧昧的气息。
为了避免那些不该飘散的情愫，当机立断就不耕种不让他生根发芽。
把两个大袋子递给唐笑芙，李书逸佯装出一副焦急的模样“都快十点了，再不走就要赶不上回学校的地铁了，明天学校还有课，就不来找你了。有什么需要手机联系我。”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再见你？”
他们是白日的鸳鸯，到了夜晚就成了落单的候鸟。
虽有不舍，必须割舍。
“嗯......集训也是上课，不可以因为想找我玩就荒废学业。等你放假了我换新踊跃的来找你。”
“一言为定！”
只要他承诺，必会做到。
这一点是这么多年来唐笑芙坚信的事情，所以她对李书逸无条件的信任，就算山洪海啸，世界幻化尘埃，李书逸也会做到对唐笑芙许下的承诺。
袋子里的两个陶瓷杯随碰撞在一起清脆如铃声，这也提醒唐笑芙他有东西没有物归原主。
突然蹲下的唐笑芙看起来像一颗小煤球，在那塑料袋里翻找到最底下，把两个浅蓝色的水杯抓了出来。
“说好的一人一个，你要哪个？”
刚才买的时候没有注意到，这两个杯子看起来是一样的，实则杯子上的图案还不太一样。
一个上面印着小老虎，一个上面印着小白兔。
图案样式这么可爱，别是儿童水杯吧？
撩起水杯底部，仔细查看标签‘儿童家用居家杯精品水杯’，果不其然。
“儿童杯哎，男生用的话会不会太幼稚啊？你舍友不会嘲笑你吧？要不然......”
现在的李书逸还在学校的职工宿舍住着，让他用这么小孩子气的水杯万一被舍友嘲笑怎么办？心想着要不要拿回去一个当水杯一个当刷牙杯，李书逸的手却伸过来把那只小老虎给抱走了。
“我要大脑斧的，大脑斧爱吃肉，我也爱吃肉，吃肉多香啊。”
“你怎么说话跟小朋友一样舌头都捋不直哈哈。”，他那装作小孩子牙牙学语，说话不利索的样子实属可爱好笑，惹得唐笑芙咯咯的笑起来，如此一来他的目的又达到了。
“不可爱么？学的不像么？那我下次精雕细琢一下再来。”
逗笑了小孩子，他自己却是一副冷面的模样，越是如此越发令人捧腹大笑。
身后一辆飞车带着夜风略过，凉飕飕的冷气打在两个人身上，想来晚秋也要保不住阵地，初冬应该就在不久之后。
“赶快回去吧，夜色凉如水，记得上下课多穿衣裳。”
宽大的手掌轻柔的抚在唐笑芙的头顶，掌心顺着她的发滑动轻揉，似是要把一腔温情全部送给眼前的这个小人儿。
记忆里李书逸经常对唐笑芙摸摸头，这是他唯一一个能正大光明做出来的与她肌肤相接触的动作。
不那么有男女之爱意，像长辈对晚辈的关爱喜欢。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触摸她的发，就像触摸她的手。
悄悄的欢喜，静静的陪伴。
每当孤身一人的时候他总会想起这只来自家乡的候鸟小姐。
一次又一次的劝告自己，他不过是把唐笑芙当做妹妹，当做朋友，当做知己。
万万不可过分僭越。
在感情的事情上他总是愚钝的，甚至总是分不清楚爱。
只轻轻抚摸两下她的头顶，罪恶感丛生，今天已经太过放肆了。
收回手，背于身后，紧握成拳，眼神黯淡，笑容牵强。
好在夜已深，灯昏沉，大家彼此都瞧清彼此。
不知不觉两人居然连分别都用了十几分钟，跟那些热恋中的小情侣相比差点意思，但说是普通的哥哥妹妹也有些过于冗长。
大包小包的扛着东西回到宿舍，三楼的楼道里飘着各种各样食物的味道，夜里学生总是容易饥饿，他们不畏惧肥胖只想用食物慰藉心灵。
尤其是远在他乡的人总要想着先填饱肚子，因为离家的寂寞心中的失落是难以填补的。
胃离心很近，胃暖，也许心也会跟着热乎一点吧？
打开房门，蹑手蹑脚的进屋，所有的饭味都在走廊里，都是从一间间小屋子的门缝里钻出来的。
而关上自己宿舍的门，屋子里只有淡淡的清香，没有那些使人留恋的饭菜味道。
李书逸说过让她好好锁门，进屋放下东西在脚边，她便认认真真的反锁房门，再把那看上去没有任何用处的防盗链也拴上。
如此一来，她安心了，也因为他的叮嘱而开心了。
在黑暗中窃喜，在角落里甜蜜。
突然漆黑的屋子里灯亮了！吓得唐笑芙浑身一抖，赶紧先把脸上窝心的笑容规规矩矩的收拾起来，生怕被别人窥探到自己的开心。
163 心事被与旁人知
屋内的温度穿着大衣不一会就让人出了虚汗，这大地方供暖就是早，真叫人感慨。
不过流汗究竟是因为太热了？还是昏黄的床头灯下刑念缓那双意味深长的双眼让她紧张而流汗？
“都十点多了才回来。跟你的小挺甜蜜啊。”
一脚踹开被子，修长如两根葱白的双腿毫无征兆的袒露在唐笑芙的面前。
再一看，刑念缓怀里还开着一本书，床头柜上的水杯还在冒着热腾腾的热气，甚至她脸上还敷着面膜，黑漆漆的糊了一脸看起来有点像非洲酋长。
原来她没有睡？而是故意关了灯等自己进屋来，想戏耍自己一把？
果如班级里那些人所说的，这姑娘脾气奇怪，不像是什么好人。
被突然这么一说，唐笑芙心中已经有些不悦，她本就不喜欢跟旁人提起李书逸，及是是淡淡这样的好朋友也是缄口不言，如今却被这陌生人挂在嘴边。
那感觉就如同自己珍藏了几十年的宝贝，藏在沙漠的金字塔里，小心翼翼的看护生怕被贼人发现，突然有一天就被新闻媒体曝光，惹得人尽皆知。
是占有欲在搞鬼。
提着东西放在自己的床上，心想着那些小零食自己就算吃独食把自己吃成胖子，算了已经是胖子了。
再吃胖十斤她都不会给这个讨厌的女人分一块！“什么男朋友？别瞎说。”
哎呦这小胖子，还成了铁嘴巴了？居然不承认？
深更半夜画了一天的画本就无聊想找点乐子，抓到这么个口是心非的小胖子还不抓到手里玩一玩都辜负了缘分。
嗓间声音千娇百媚，如同封神演义里的苏妲己，魅惑但又欠兮兮的叫人听着就浑身不自在“哎，别不承认啊。我都看到了，你俩在楼下酒店门口站了十几分钟了，亲亲我我有说有笑的，不是男朋友那是什么啊？”
“是哥哥！”
唐笑芙气的不打一处来，丢开手里的东西就直愣愣的站在窗边上和刑念缓四目对视，丝毫不畏惧她的拷问。
说话的嗓门放的老大，气愤和不满完完全全的展露出来，一点也不怕和舍友闹掰。
“他姓什么？”
“李！”
“那不是亲哥哥咯？认的哥哥啊？哎，也是。现在你们这些个装清纯的小丫头就喜欢哥哥妹妹的叫，搞暧昧嘛，我懂。认妹妹的男生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劝你别跟他玩的太认真。”
是她在小城市呆惯了？还是大城市的姑娘都太过嚣张？
为什么什么事情在她的眼里都如此肮脏下流？
侮辱她不要紧，左右从小被恶言恶语伤害的早就百毒不侵。可她居然说李书逸不是好东西？
放屁！
李书逸是全天下最好的男人！
“他是住我家对门的邻居！人家是高材生是大学老师，好得很！你才不是什么好东西，什么都不了解就信口胡言。难怪人家都说你不是好人！”
“哦？原来是青梅竹马的邻家哥哥啊。行，那怪我错怪你了。给您和你那哥哥道个歉。我道歉了，你是不是也要跟我道个歉？”
“我凭什么跟你道歉？”
不是自己听错了吧？这人到底站在什么思想高度上看问题？居然想让自己跟她道歉？
错的人明明就是她啊！
相比较唐笑芙的抓狂气氛，坐在床上的刑念缓慢悠悠的起身，把书签夹起来，看样子已经无心再继续阅读。
看看时间，再摸摸自己脸上面膜的干度，她表现的漫不经心似乎对和唐笑芙的争执毫不上心“你不也是听那些美术班的人胡言乱语就认定我不是好人了么？”
明明这是一件很伤自尊的事，她清楚的知道所有人都在说她的坏话，她甚至清楚的知道在唐笑芙可能对自己有了偏见。
可她还在为自己正身，觉着自己和唐笑芙的关系还能挽回。
但是李书逸就是唐笑芙的底线，无论是谁一旦触碰了这个底线就是打开了她狂暴的按钮，起码短时间内她是不会消气的，此刻她就是个喷发的火山，岩浆喷射，所触及之人无论是谁都要被烧死掩埋。
“我没有捕风捉影！你就不是好人！你躲在楼上偷看我，看我回来了故意关灯想吓唬我看我出丑，一张嘴就说我哥哥不是好东西。如此劣迹斑斑你怎么让我觉得你是个好人！”
有理有据，还会举例证明，听说唐笑芙学习成绩不错，早些日子在走廊里听那些补课机构的老师说她没准能考上最好的大学，收这学生准赚不赔。
可能是平时解题思路就条条有序？所以在为人处事上也罗列清晰？
听她这么一分析，自己还真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了。
有趣的是，她只是对这位舍友少有关心，有些兴趣想和她搭话罢了。
被误解了，着急解释是说不清楚的。
懒懒散散的从床上起身，刑念缓迈着大长腿走到唐笑芙面前，乌黑的脸庞唯独露出那双十分有压迫力的双眼“哼。小地方的姑娘，就是单纯。不想跟我好？随你，过两日等你吃亏了就知道我才是这里最好的人。”
“我才不会跟你这样蛇蝎心肠的人做朋友！你我不过是睡在一个屋檐下，你过你的，我过我的，谁都别找惹谁。”
“好啊。有了你我也不会开心，没了你我也不会难受。正合我意。你放心我是个独身主义者，绝对不会找你麻烦，做小手脚，希望你也是。”
“求之不得！”
短短的几句话，两个人就达成了共识。
舍友还没来得及亲切，就撕破了脸皮。
卫生间的水流声哗哗响，从头到尾刑念缓的声音都是极其有腔调，态度傲慢又懒散，像一个成熟的大人马马虎虎应付一个闹脾气的小孩。
她继续她精致的生活，洁面护肤把自己经营的干净又香香的。
筋疲力竭的唐笑芙跌坐在床上，只敢在没人的时候悄悄擦去自己眼角落下的充满委屈的泪水。
几句话，就毁了一整天的快乐。
安排宿舍的人也不知是怎么安排的，两个女生都是极其冷淡的性格，或者说是内热外冷的类型。
谁都不会把掏心窝子的话说出来，面上都写着生人勿进拒绝一切交流。
被藏起来的真心，需要彼此花费时间慢慢打磨才能看出闪耀璀璨。
164 李鼠狼给老板拜年
自打上次音乐节闹出动静之后，为了躲避热度，离开大众视线，李书逸已经好些日子没来公司了。
尽管老板每天好几个电话打着催他交歌给他接活让他帮其他艺人制作唱片，可李书逸这人躲的干干净净就是不出手。
娱乐圈是新陈代谢很快的地方，你几日的销声匿迹就会让大家忘记你昨日的大红大紫。
可李书逸要的就是这种效应，毕竟他从未想甘居幕后，只是现在他难以攻克舞台暂且退居其后罢了。
比起做一个在业内炙手可热的制作人，他更想成为被大众所认可的歌手，如此才不浪费他这天生的好嗓子。
况且他现在明示世人的身份还是大学老师，娱乐活动他不想搞的太张扬太热火朝天从而丢了这份本职工作。
毕竟现在就靠着这份工资养活自己和补贴家里。
写歌做碟，运气好，歌火了，那是一时来的快钱。
运气不好就相当于白做还得调节内心的失落。
没有人能保证每出一首歌就能大火，江郎也会才尽，你不可能懂所有听众朋友的心。
公司这么多人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抓李书逸抓不到人老板自然而然就放弃了，有才之人难免任性，得多包容。
实则像老板这样的老好人并不适合干这一行，所以公司的艺人和业绩也都平平，得过且过罢了。
听说老板自己其实也不想干这一行，他最初的梦想是当个赛车手，驰骋于沙漠隔壁，感受速度与激情。
谁知道老爸意外先走一步，他手里攥着公司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只能自己继承，入了董事会，其他股东也意外频出纷纷抛售股份，他见便宜收着收着，自己就成了大老板了。
真是造化弄人。
九月份音乐节结束，到十月中旬，树上的叶子落了一波又一波，菊花都快要开到头可以摘下来做鲜花饼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李书逸这才大摇大摆的进了公司，而且目标十分明确朝着老板的办公室就去了。
造访之时老板正用他那台几万块钱组装的高配台式电脑观看赛车拉力赛直播。
房门紧锁，禁止任何人打扰。秘书坐在外面听着屋里吱哇乱嚎早就习惯了，老板这不为人知的人性的小秘密还真是跟他平日里衣冠楚楚的形象大有不同。
从抽屉里掏出私藏的小零食，再开一瓶冰可乐，他最懂得怎样享受轻松时光。
眼见马上要最后一圈决出胜负，看的兴奋正在那加油助威呢。
突然屋外秘书的电话连线打个不停，这种关键时刻怎容他人打扰？果断挂掉电话继续哈啤。
谁知那电话刚挂了又响，专门跟他叫着劲一样，心里听着烦人，脑子里又紧张比赛，来来回回挂了三四次，那破电话还是叨叨不休。
好在赛车手及时过线，第一居然是其他车队的？！
大火小火涌上心头，电话第五次响起，这次老板毫不犹豫的接起电话，对着那死物就乱喷发脾气“不是跟你说过么！不要打扰我！你是不是不想干了！除了打电话你是不是不会别的事情！”
“气大伤身，消消气嘛老板。”
躲在电话身后的人语气懒洋洋的甚至还带着笑意，能不笑么？一到老板办公室门口就听到他吱哇喊叫，不知道的以为里面出了什么事呢。
让秘书给连线，小秘书摇摇头表示自己不敢，老板放话了“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你也不许打电话连线我！”
“不让你打电话连线，我可以吧？”
钻牛角尖找到借口，小秘书知道这小年轻总进出老板办公室，也不知道是个什么身份的人。
万一拒绝了，得罪人可怎么办？
只好耸耸肩任他随意。
李书逸拿起电话便打起了这这电话雷阵雨，给屋里头的老板浇的不轻。
一听是李书逸这个混小子自己送上门了，心里一口恶气正没地撒气呢！前几日打电话他不接，发短信也不回。
今天又来搅乱自己看比赛！看他不狠狠折腾折腾这小子！
“滚进来！”
挂了电话，环顾四周，老板突然发现环境有些不太对劲！
于是开始匆忙的收拾屋子，把小零食手忙脚乱的塞回抽屉，强制关机把电脑搞黑屏，大力的拉开窗帘让阳光打进屋子，再把自己丢到地上的抱枕捡回来摆在沙发上，一切恢复的已经八九不离十。
门把手咔嚓一声扭动，小小的门缝逐渐扩大。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慌乱的拿起手边的报纸装样子看起来，一斜眼发现可乐还在面前摆着，可门后已经走进来那人的一条腿！
眼疾手快的老板只能把可乐抓起来随便放到脚边藏起来，此刻恨不得自己是只章鱼有八只手才够用。
再次举起报纸，李书逸也推门而入。
屋内的老板正襟危坐，翘着二郎腿认真的看着报纸。
开阔明亮的房间里处处透漏着办公空间的冰冷威严，只是他手边的咖啡杯却是空的，看样子是喝完许久没有人来给重新添上。
报纸背后的老板还是一脸慌乱，大口的喘息间还感慨得意，自己还是年轻，这动作快的跟雷神似的。
回手关上门，习惯性的落座与老板办公桌前左边的座椅上。
老板认认真真的看着报纸，丝毫没有理会他的意思。
“老板，最近有音乐节之类的演出么？能否为我援引荐举？”
这小子也太不会为人处世了吧？之前晾了自己那么长时间？这次上来就要活动？都不懂得先套套近乎哄哄他的吗？
“秋冬天的哪有开音乐节的？你想让秋雨浇死谁？还是想冻死谁？”
老板语调平平，半惺忪的垂着眼皮，时而还翻两页报纸，看起来真的在认真阅读国家大事一样。
李书逸咬牙嘴唇，使劲憋笑。
“那类似音乐节的活动可有？”
“那要看你以什么身份要了。你要用笑书，最红的综艺最牛逼的演出我都能给你安排。你要用李书逸……楼下家乐福超市周六有个周年店庆活动，正缺俩歌手上台热热场子。”
165 加入乐队？
已经经历过那些无厘头的商演，渐渐的李书逸也倍感厌倦。
刚开始会因为登台而局促不安，即使台下只有草草不足十个观众，走过路过的行人会漫不经心的看你一眼，而后又索然无味的别过头去，你在台上歌唱甚至还没有路边摊那个捏糖人的大爷惹人注意。
在那种演出场所里，李书逸已经能坐到不怯场，大大方方的完成表演，甚至还能厚起脸皮带着互动。
可完成演出并不能让他有成就感，就好比一个初中生做完了小学一年级的加减法，即使拿了满分也没有丝毫的荣誉感。
也是在那次音乐节之后，他见识到了什么是真正的舞台，台下站着认真欣赏你音乐的人，与他们产生共鸣，才能让自己有活着的感觉。
当你见过阳光，就再也无法忍受黑暗。
所以他打心里拒绝再接什么商场开张之类的商演。
“老板，我只是缺乏舞台经验，暂时还没发驾驭舞台。那种程度的商演，音响极欧呕哑嘲哳，在那种环境里演出就是敝鼓丧豚，除了能把人脸皮变厚还有什么用？”
言下之意，他已经不安于现状。
说要淡出大众视线的人是他，现在来要演出机会的人也是他。
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他突然如此积极的要活动呢？
老板翘着二郎腿，悄悄的踮着脚尖若有所思，突然脚下碰到了可乐瓶，吓得连忙把脚挪开生怕给踢洒了。
是时候，好好刺激刺激这个年轻人了“你就是因为脸皮太薄了！一上台就不好意思，完全发挥不出自己的真正实力！否则以你的嗓子，出道就算不红透半边天，也多少混出个名声了！”
“你签我，就是为了让我在三流舞台上表演，最后成为一个脸皮比城墙还厚的商演歌手么？我想要想要真正的舞台，灯光，音响设备，不是放伴奏是现场演奏的乐队。我想要做出最完美的演出。”
人，一旦有了欲望，就容易被人把控。老板手里握着报纸，还是那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偶然挑挑眉，好似不经意之间想起什么事来。
其实是早就规划好的。
“这阵子来你确实有所进步。但是你年纪也不小了，进步的还是太慢了，你哪有时间跟年轻人比。这行吃的就是青春饭。啧.......这样吧，我手底下有个乐队，以前的主场单飞跑了，你去给他们当主唱，台上有两个伙伴，没准你就能自在一点。而且乐队可以去livehouse，最近流行团体，乐队也比较火，演出的机会更多，再加上这乐队以前有点名气，你跟着当新主唱能多认识点人。”
不想做幕后，不想做组合，一个人可以很自由的做真正喜欢的音乐，多一个都会发生妥协和争吵，李书逸皱皱眉头，侧过脸去委屈的像个受气包“可我不想......”
“你都三十一岁了，出来工作也很多年了。很多事情不是你想不想，是你能不能。现在机会摆在眼前，做不做，你自己决定。”
果然是老江湖，老板总能抓到李书逸最在意的事情说出来，他是个聪明人，只需轻轻点拨，不用多废话，自然就能懂。
一声悠悠的叹气，良久的沉默，今日晴空万里，可这屋子里确实是阴沉的叫人窒息“......乐队还剩几个人？以前是什么风格的乐队？”
这才是开始妥协的第一步。
“燃指片乐队你知道吧？前几年贼火，巡演一场接着一场开，爱摇头的谁没听过哦他们的歌？那才叫重金属摇滚。后来主唱飘了，负面新闻一大堆，公司怎么处理都处理不完，索性让他们淡出视线避避风头，谁知内王八蛋居然吸du，直接被抓起来了。乐队也就这么黄了，就剩下一个贝斯一个鼓手，俩人这两年一直在做幕后。哥俩前几天找我喝酒，问有没有好主唱给介绍一个还想着搞乐队。思来想去，我觉得你最合适。可你这小王八蛋不接我电话，这事就一直没法跟你说。”
说起燃指片乐队的时候，老板的眼睛里都在发光。
那是他亲自相中的乐队，磨了很久跟了好几场演出亲自签下来的，出道后公司所有的好资源都给了他们。
可以说是老板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孩子，看着他们登上乐坛巅峰，又亲眼看着他们坠落深渊。
自此燃指片乐队名存实亡之后，老板很多年里便再也没有主动带过艺人。
而李书逸是让他再次想要拉扯的第二个混小子。
在他的身上，他看到了几年前在黑暗的小酒吧里演唱自己原创音乐的燃指片的影子。
“我摇不起来，算了，这活不适合我。”
“啧，傻孩子，这么死脑筋。乐队的风格还不是要看主唱的风格，你去了，给这乐队刮起一阵改革春风。换个名字，换个风格，就是个新乐队。”
虽然劝说的口吻稍微有些商业化，可总归，老板还是真情实意的想促成这件事情。
“......我回去想想，想好了回头联系您。”
软磨硬泡，总算是把李书逸的坚决否定磨到了容我三思，也算是没有白费口舌。
架子总归还是要摆一摆的，甩甩手里的报纸，老板瞟了李书逸一眼，又装作无所谓的模样开始阅读报纸“别让我等太久昂，最多三天。”
这男人就是死鸭子嘴硬，其实心里顶忐忑。
加入乐队也算是今日的意外收获。
对于这道附加题，一时之间李书逸真是彻底不乱套了。从老板面前的座椅上起身，离去的时候却依旧不忘保持风度把挪动的座椅摆回最初的位置。
本都要转身离开了，却又一个转身，面色凝重的看着老板“其实有件事，我憋很久了，一直想跟您说。”
“感谢我的话就不用说了，我听过太多次了，耳朵都出茧子了。”
“感谢您实属出自我的真心。不过今日之后，更敬佩您。”
“哦？怎么说？”
“没想到您还能倒读文字，反阅文章。实属敬佩。”
老板眉头一皱，这才第一次正视自己手里的报纸，居然是倒着拿的！
这可闹笑话了！
原本一直主动挡在面前的报纸猛地被老板收起来藏到怀里，他身子也跟着不合时宜的扭动，脚下一乱一脚踢翻了脚边的可乐罐。
第零哐啷的铁罐子在地上蹦蹦跶跶两下一边流淌着黑色的糖汁一边滚动到李书逸的脚边。
眯眼笑先生歪歪脑袋“我帮您叫保洁。”
言罢，转身离去，顺便也关上了办公室的大门。
166 白颜料之战
“唐笑芙，中午一起定外卖吧？我知道有一家的盖饭特别好吃！咱们一起定吧！”
画室的同学盛情邀请，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推掉了就会显得自己实在是不合群。
饭到了，她跟她的朋友却突然要上厕所，于是便差遣唐笑芙去门口拿，说是让她把钱也垫上，回头给她。
傻乎乎的唐笑芙傻乎乎的掏钱傻乎乎的跑腿，顶的明明是三个人的饭，却给了四份收了四份的钱，可信息和电话号确实正确。
会去的路上，她满脸疑惑，想知道到底哪里出了问题？莫非是那同学定错了？
正巧冤家路窄狭路相逢，手捧酸奶的刑念缓迎面而来，看着干苦力的唐笑芙得意的轻蔑一笑，并没有多说话，与她擦肩而过。
冷年自知罢了。
回去分饭，问起多的一份，那女同学便说是给某某男生也定了一份，说着便红这脸先给那男生送去了，话头上却说的是“哎呀！我们订饭多送了一份，这份给你吧，我们吃不了。”
礼她送了，情她收了。可花钱的拿东西的都是唐笑芙这个冤大头？
直到吃完午餐，那女生都没有说要给唐笑芙饭钱，面子薄的唐笑芙也不敢张口主动要钱，显得自己斤斤计较，权当是请新朋友吃饭了。
都说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可这两位吃白饭的人却完全相反，一下午如同两个长舌妇，不断的对唐笑芙磨磨唧唧嚷嚷今天中午的饭菜太咸了太油腻了，惹得她现在好恶心想呕吐。
明明是你自己选的餐厅？对着我抱怨是在埋怨我么？
白吃还挑刺，这都是什么极品？
是在受不了这两个姐妹，搬着自己的画架子唐笑芙挪到了另一个无人的角落，只想求耳根子清净。
几十块钱让她看清楚这两个人是什么货色，权当是花钱买教训，以后要离她们远一点。
下午又要画水彩，因唐笑芙的水彩盒是到这边新配的，颜料盒干干净净，浓稠正合适的新颜料让人心情大好。
画起画来手下也就更舒服，调色盘五颜六色的掺和想要什么颜色都调的出来别提多舒服。
“哇！果然名不虚传！你画的葡萄晶莹剔透的太美了，还有那银器，我都看到它铁器的寒光了！”
身后突然凑上来一个小姑娘，小蘑菇头圆圆的有点可爱，唯独脸上那黑框眼镜让她显得有些呆愣。
“你画的太好了，我能坐你旁边看你画画么？”
小心翼翼的问，态度又很谦和，唐笑芙心一软，自然是点头没法拒绝。
小姑娘搬到旁边来却是碎碎念不断，总问她有什么技巧可以分享一下，老好人唐笑芙也知无不答，有什么说什么。
到最后自己的画没有在规定时间内画完，又被老师罚了两张。
而那个姑娘，问了一堆问题，取经之后便找借口溜走。
最气人的是她的画早就画完了，在这问东问西只是拖了唐笑芙的时间罢了。
事后那小姑娘也不再来找唐笑芙了，中途唐笑芙出去上厕所路过她身边却听到她一脸得意的把自己教给她的技巧传授给别人“这可是我的独家技巧，你可不能告诉别人！”
长得一副憨厚老实的模样，没想到也是这种货色？唐笑芙不禁冷笑，都怪自己太傻。
此前种种事，顶多是让唐笑芙气不顺，毕竟恶心人她见的多了，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心里念叨着叮嘱自己一定不要再心软上当！
正应了刑念缓那天夜里那句话，相比较起来她才是这个集训班里最正常的人。
已经到了夜里十一点，手里还有一幅画没有花完，唐笑芙忍不住打了哈气，转动一下已经僵硬的脖子，清楚的听到自己骨头咔咔的动静。
可画室里的人却都好像是猫头鹰，只走了个几个人，
每个人都在埋头苦画，不分白昼的磨炼画技。
最搞笑的是，她们的朋友走时每个留到半夜的人都会说“你先走吧，我画完这笔就走。你回去早点睡，明天才有精神好好画画。”
先把竞争对手骗走，假意关心让他们放松警惕，而后自己秉烛夜读好好努力。
这都是什么人啊？他们每天到底是来补美术的还是来补表演的？
这个画室每分每秒都在上演着谍战片，可比电影里那老套的谍战剧本要精彩的多了。
短短的几天，这个集训班的人刷新了唐笑芙对普通人类的人知道。
直到那一天，有一个人，他的行为彻底惹毛了唐笑芙。
依稀记得那天，天气预报说冷空气过境需要多加衣服，农历说大凶不可开工动土不可婚嫁借物。
可唐笑芙没当回事，拖着疲惫的脚步裹紧围巾提着保温杯朝着画室蹒跚而去。
穿着棉裤的她都瑟缩着身子走在寒风里，比自己晚出来一会的刑念缓只穿着单裤，甚至还露着波棱盖在街上走的意气风发。
大步流星，气质冷艳，昂首挺胸如同国际超模在T台走秀。
再睁大眼睛一看，除了自己，那些漂亮的姑娘都穿的单薄，用翻台肉体抵抗冷空气。
“她们到底吃了什么防寒的药啊？”
再一次裹紧衣领不让冷风欺负自己，唐笑芙傻傻的悄悄的念叨起来。
进了画室，先给自己倒一杯热水，搓着手背静坐，得缓上几分钟才能继续作画。
新的一天，从打开颜料盒开始。
昨夜被自己擦得干干净净的颜料盒如同新的一样，相信里面的颜料也是干干净净色彩分明的。
每次作画她不辞辛苦的换手，也要用小铲子铲颜料到调色盘上调色，绝不用沾着其他颜料的笔刷去混了干净的颜料。
尤其是，白颜料。
当盖子打开时，唐笑芙却傻了眼。
只见那雪白的颜料块上浮着蓝蓝绿绿的其他彩色，火气刷一下就冒了起来。
身为一个美术生，她什么都可以忍，唯独不能忍其他人动她的颜料！尤其是白颜料！
动我的白颜料？还是未经允许的动？自家亲戚她都不会给面子，今日她非要把那个王八蛋揪出来让他知道这是他这辈子做过最应该后悔的事情！
“谁动我颜料了？”
唐笑芙面色冷漠，坐在凳子上中气十足的问了第一次。
班里的人吵吵闹闹，并没有人关注到她。
“我说谁动我颜料了！”
第二次是怒吼，顺带着还踹烦了脚边刚打的水桶。
大动静之下，教室里一片安静。
看着这个老好人发怒，大家却松了一口气，仅仅安静了一下便又开始转头各说各话。
“谁他妈动老子颜料了！站出来！”
这次唐笑芙声震山林，站起身来一脚踹翻了凳子，一手托着颜料盒瞪大了眼睛环顾四周，把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瞪了一眼，势必要找出那个凶手。
屋内的气氛变得紧张，这次没人敢再说话，大家狐疑的四处看看，不知是哪个倒霉鬼......
“啊，是我。昨天晚上我走得晚，白颜料用完了去买也来不及了，就想借用一下别人的，你画架离我近，我就先用了一下，不就颜料么，我今天给你买一罐赔你就是了......”
“用别人东西不用打招呼么？我坐着这么久了都不主动跟我说，非等我找上门来？不用别人的专挑我的新的用？为什么？欺负我新来的？还是欺负我脾气好？喜欢用别人的颜料是吧？好，都给你。”
‘啪！’
装着五彩缤纷的颜料盒，被唐笑芙一巴掌全都甩到了那个擅自动用她颜料的男同学脸上。
他的脸，上半身瞬间变得五彩斑斓，配合他那震惊惊讶不可置信的表情，真叫人永生难忘。
经此一战唐笑芙又出名了。
故事怎么总是走着同样的剧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