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 志愿表
当学生背着书包，带着大大小小的练习册和必修123456回到学校，这意味着他们彻底走入了水深火热之中。
李妈妈最后还是没有到学校来找淡淡麻烦，她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有高三的学生开学了，本来略显拥挤的学校就显得有些空旷了。
淡淡更多的时间空出来留给了唐笑芙，温度还在疯狂的飙，只是花不再盛开，学校门口的老树也偶尔掉两片黄叶子。
天气的闷热让唐笑芙苦于应对，而更姐妹的热情更让唐笑芙难以招架。
高二没开学，这丫头便只能拽着唐笑芙陪伴自己在学校的无聊时光了。
李依找了一个暑期兼职，到美术班去教小朋友画画，美术班就在学校身后的小区里，白天到美术班去上班，八点到九点半就在美术班画会画给老板看看店卖些美术用品。
到了晚上接淡淡放学，两个人乘坐公交车，虽然只一起坐六站，可他很珍惜这几十分钟的相处时光。
艺术生的烦恼开始了，要去哪里集训，去外地还是在本地？统考看似很远，实则也就是一眨眼的时间便到了。
好在，她无需到处跑校考，因为她的目标很明确，只有那一所。
如果考不上，就复读，总之不会去任何一所没有他在的大学。
有人从六月就去集训了，可听说有的人十月才去，要根据自身的实力衡量集训时间的长短。
在家中左思右想，自己手上的功夫深浅唐笑芙是知晓的，不知晓的却是艺考校考统考那些老师的标准。
犹豫再三，选了个下午，唐笑芙从家里带了两盒小饼干到艺术楼去找许哥唠唠。
艺术楼里的人走了一半，曾经最热闹日日歌舞笙箫的地方变得冷清下来，脚跟踩在地板上，都能清楚的听到自己橡胶鞋底落地轻微摩擦的咯吱咯吱声。
“许哥？”，跟往常一样，许哥老老实实的坐在自己的工位上，面前泡着一缸子茶叶水，他则翘着二郎腿用学校的电脑看纪录片，最常看的就是藏区的纪录片，那些陡峭连绵的雪山，青骓牧场，藏民粗糙的皮肤，一切的一切都让他为之沉醉。
“哎哟，我的宝贝门生来了？过来坐坐坐。”
见到来者是唐笑芙，许哥脸上绽放出了比格桑花更加灿烂的笑容。在这届学生里，唐笑芙的天赋是最突出的，这孩子沉默寡言不爱交际，许哥对她偏爱，也对她这古怪的性格偏爱，总觉得以后会是业界的名人。
两盒小点心轻放于桌前，一盒推到桌子里面，一盒现场开盖“这是我妈自己做的小零食，吃一盒，留一盒给您家姑娘。”
办公桌的架子上摆放着一家三口的照片，照片上的小女孩哭着鼻子，这家长就爱恶趣味，专喜欢自家孩子丑亲丑亲的模样。
许哥拿起一块小饼干吃起来，趁着这个年纪还没得糖尿病应该珍惜吃甜食的机会，吃口甜的再用绿茶压一压，心里也就平衡了。
“画室的人走的都差不多了，你打算什么时候走？有没有想去的学校？专业的美院最适合你，我看过你文化课成绩，想去绰绰有余，专业程度也绝对够。过些日子上京的美院有个夏令营活动，你要不要参加？说是夏令营，其实就是提前的校考，以你的资历、获奖的精力没准高考都不用考了，直接保送都没问题。”
还真别说，唐笑芙的路子，许哥早就给看好了，再等两日她若不主动来找自己，许哥也会把她揪过来谈一谈这件事情。
“嗯.....有想去的学校，我想去上京大学美术系。”
嚼着饼干的嘴巴突然停下来，许哥愁的眉毛都缩成一团，手里握着茶缸子，放到嘴边喝不下去便放下来抱在怀里，寻思寻思，摇摇头，把茶缸子放回桌上，顺带起身整理坐姿，连二郎腿都给放下来了。
“上京大学那是全国最好的大学，即使你要考美术系，那文化分也不低，去年美术分是580，你现在的成绩还差点，不保准。你想报也可以，老师还是劝你多看两所学校，要是报空了你不又要复读苦一年么？这夏令营是个好机会，听许哥的害不了你，这个报名表你先拿回去填一下......”
许哥的办公桌上几乎没有什么书本文件，只有一个蓝夹子平时会夹一些小资料。在办公桌前没怎么翻找，抽出蓝夹子里的一张报名表，送到唐笑芙的手里“就这一张啊，好好放着，搞坏了就没有了。”
空白的报名表一栏栏项目等着人填写，她要接受么？是否要给自己一条退路呢？
许哥的手停留在半空，见唐笑芙不接于是主动又把报名表往她面前推了推，轻薄的纸张已经触碰到唐笑芙的手背，可女孩还是低着头，看着却不动手。
被纸张接触的皮肤像被火焰燎过，要不要改变初心呢？
“机会还是留给其他人吧许哥，我只想去上京大学。”
今天这张表，送到任何一个美术生手里，孩子肯定会满怀欢喜的收下并且对自己感恩戴德，有了这张表就证明你已经半只脚踏入了最好的专业美院大学的大门。
而唐笑芙瑟缩起身子，好似面前放着的不是报名表而是什么卖身契生死状。
拒绝的原因也不难猜到，许哥将手收了回来把报名表夹回了小蓝夹子里“你想去上京大学，是因为你哥哥在那当老师吧？”
“不......也不全是。”
身上一紧绷，脑袋上的汗哗啦就吓出来了。心脏砰砰的跳动，原来在大人的眼里，小孩子努力藏着的心事就像写在脸上一样明显。
下意识的反驳一张口又觉得不对劲，聪明如许哥，他光猜测都猜出来了，你再反驳就显得自己实在是愚蠢了。
“以你的专业能力，考上京大学的美术系应该还可以，不能说的上十拿九稳，七成稳也有了。可你的文化课是不够啊，我看你最高也就考过500分，对于一个美术生这已经是拔尖的成绩了，80分的文化课你怎么提？除非你十月再准备集训，这几个月你哪也不去啥也不玩就提文化课，而且学习这东西也是讲究天分的，分容易，分有多难你知道么？唐笑芙别这么倔了，不要为别人害了自己的青春。”
苦口婆心的相劝，从人文地理说到现实情怀，从过往经历说到前景发展，从家庭压力说到自身前路。
整整一个小时许哥说的嘴皮子都磨烂了，中间还出去接了两杯水。
可当唐笑芙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她是空着手的。
饼干送出去了，报名表也没拿走。
137 夏日终曲
即使是夏日，在晚上八点半的时候天还没有黑的彻底。
唐家的饭桌永远的两菜一汤，一荤一素搭配营养。
即使如此依旧把唐爸爸和唐笑芙吃的营养过剩，据分析应当是唐家从东北买的大米太香了，饭香吃的自然就多了。
在添了半碗饭后，犹豫了一整天的唐笑芙鼓起勇气提出了一个很奇怪的要求“妈，我想补课。”
“嗯？你前天不是还说要准备去集训了么？”
唐妈妈愕然。
“我觉得我专业课不着急，等十月份再去就行。文化课差的挺多，所以想提一下文化课。”
听说唐笑芙准备十月再走，唐妈妈莫名其妙秒的松了一口气，毕竟孩子长这么大她从没放她离开自己太远太久过。
十月去最多也就去两个月，减少了分离的时间少担惊受怕不少日日夜夜。
“我们宝贝一直都是个有主见的人，一定能把自己经营好。这两天妈妈给你看看补习班，你想补哪几科？”
对于唐笑芙的要求，唐妈妈十分从容的接受了，孩子想好好学习支持还来不及，哪里会拒绝。
既然孩子已经知道要经营自己的人生，做家长的除了默默支持也别无他法。
这家里本就没有学历太高的人，唐爸爸初中毕业便直接去了厂子工作，唐妈妈念了个根本找不到工作的民办二本。
人总是缺什么也就越想要什么，父母的遗憾喜欢在子女的身上延续。
“数学，英语，地理吧。”，想要提高自己的分数也就只能从这三科上下手了，其他三科一靠背书二靠刷题积累经验，唐笑芙觉着自己努力便可以。
一直沉默着喝粥的唐爸爸突然发言了，家里两个女人说话的时候多，他更多的时候是假装座自己的事情毫不在意她们说什么，实则悄悄地窃听，偶尔发表言论罢了“我看对门遥遥去的那个补习班就挺好的，你带宝贝去看看，好好选个一对一的老师。”
蛋糕店的收入还算良好，唐爸爸是个爱算计过日子的人，早上六点便起床到早市去选便宜新鲜的蔬果。
有五块钱三斤的毛桃绝不买三块钱一斤的，平生最爱吃的就是小葱拌豆腐，豆腐干卷大葱，便宜清淡又填饱。
给自己选衣服的时候，贵的怎么看都不顺眼，若是便宜什么样子的他都不挑剔。
但唐笑芙母女花钱买衣服买化妆品花多少钱他都不过问，仿佛那是利索应当的事情。
在补课方面，唐爸爸无形之间选择了市里最贵的补习班，一节课的学费够他吃上四个月的干豆皮。
可他一点也不觉得心疼，说出来的时候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
七十年代的人总是羞涩内脸的，不太善于直接表达爱意，他们的关心从不说出口，更多是做而不言，不屑邀功领赏。
勤勤恳恳的过日子，静静悄悄的爱着家人。
似乎是他们那个年代的人身上特有的共同点。
补课的事情唐爸爸唐妈妈拍板同意了，这让唐笑芙更加有底气的彻底拒绝了许哥给的夏令营提前招生的机会。
所以当许哥百般纠结拨通唐妈妈电话却被一口拒绝之后，他也只好把这特地留给唐笑芙的机会拱手让人。
班级里有四五个艺术生，可偏偏就是走了这四五个人，一下子教室里变得太过安静。
没有人抱着笛子在课余时间的教室尾吹奏，阳光透过窗子再也打不到那些名正言顺睡觉的艺术生的脸上。
几张桌子被脱到了教室最后一排，桌堂里还放着主人只用了一两页的笔记本，或在最隐蔽的桌角里藏着吃完糖没丢掉的糖纸。
倒数第二排的同学占了便宜，他们成堆的书和卷子终于能随手丢到那无人的桌面上，以空出自己更大的桌面方便自己活动。
“唐笑芙，你什么时候去集训啊。”
转眼太阳直射点已经过了北回归线开始日渐南移，夏至已过，七月踩着他的轮滑鞋迫不及待的在赶来的路上。
大课间已经很少有人出去玩了，除了补作业的就是补觉的，教室里下课比上课还要安静。
轻轻的捏着嗓音，把身体再一次趴在桌面上，歪着脑袋，找到最舒服的角度，柠檬肆无忌惮的眼里含着夏至的余热看向他的小狗包弟。
“十月吧。”
包弟心平气和的回复，对自己的决定毫无疑虑，只是心中忐忑，这个烦人的柠檬精又会对自己说什么。
“上京大学那么难考，你就是为了他么？值得么？万一没考上你岂不是要复读了。”
喜欢一个人，真的值得搭上自己的青春么？
宁檬不懂唐笑芙的爱究竟有多炽热，也不知道那个素未谋面的情敌到底有什么魅力能让人为他疯狂至此。
“你怎么知道我要考上京？”
窗外的风吹进来，哗啦哗啦的把书山上最上面的练习册吹的页页飞舞。
宁檬听见，唐笑芙的心也跟着这书页划拉哗啦的翻动。
起身，把藏在桌堂里的一张薄薄的资历表掏出来，那东西只需瞥上一眼唐笑芙就知道是什么“许哥的嘴巴可不是不透风的墙。”
“原来他给你了。这是个好机会，你要把握住了。否则以你的文化课以后想考个好学校可不容易。”
每次测试，宁檬要么弃考，要么名字就落在表格的最后一名。
班主任总喊他谈话想让他上进一些，可他总是嬉皮笑脸的从不悔改，后来班任都累了，再不因为学习的事情找他谈话。
何尝不是心里清楚，除了学业这个孩子还有家业可以继承。
高考与他而言轻微的不值一提。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想去上京不就是为了他么？”
曾经，李书逸是唐笑芙绝对不能撕扯的伤口，有人触及她便会树起全身的刺反抗。有谁说起来她会用冷淡愤怒掩盖自己内心的羞涩，但是现在她却格外坦然。
喜欢一个那样优秀的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那又怎么样？”
心事被拆穿，被人轻易的看透，可主人脸上却毫无波动，似乎这是人尽皆知十分自然的一件事。
138 爱的小测验
“唐笑芙，不要把别人当做自己的梦想，主动权不在你手上梦碎是很容易的，而且你不觉得这样很卑微么。”
喜不喜欢这个女孩暂且不论，看她为别人而活宁朦就觉得心中生气。
与其说是生气，不如说是酸吧。
如果她的梦想是自己而不是李书逸，他知道自己肯定不会有这么多屁话。
“起码有个明确的努力方向不是吗？而且，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不也是为了别人才天天老老实实的来上课”
双眼隐隐亮着幽暗的光芒，好生得意，嘴角自然的上翘，那一刻唐笑芙内心的大门打开了，真正的她，那个狡猾的，被她硬生生塞到人性最深处的自己跑了出来且撞了宁朦一下。
“原来你一直都在扮猪吃老虎啊，自己心里早知道，却一直装傻，害得我猜的好苦。”
连方逐都看出来了，那么多无关紧要的人都看出来了。
自己是喜欢她的，原来她一直都知道，只是一直在装傻逃避。
这一刻宁朦反倒觉得自己是个傻子，居然还以为自己的心意没有表达到，整日更加用力的浮夸表现。
原来在她眼里都是小丑挑梁一般高效。
可他并不觉得生气，像登上山顶一览众山，万物尽收眼底，反而是觉得心中轻松了不少。
“你不是为了让你爸开心才来乖乖上学的么？”
“少来，又装。不过你走的这么晚，没有我陪你上课，你会不会感到寂寞啊？”
砰砰，砰砰砰。
是谁的心跳的如此剧烈？好像不止一颗。
是紧张还是慌乱？
“不会，你是谁啊我凭什么想你，你也看到了，现在除了考试就是刷题做卷子背书，脑子恨不得分成两个用，哪有闲工夫想别的事，我跟语数外政史地亲切的很呢。”
啊哈，他听到了，她说话的声音在颤抖，仓皇的应付，假装不在意。
果然还是小女孩啊。
“我是你……朋友啊。”
“……天天刷题背书忙得很，哪有闲工夫想你这个闲人。”
“嗯，虽然不是我想要的答案。但好在你没否决我是你的朋友，不然我都心可是会碎成两瓣的。”
他的笑容总是开朗的，是自然光的照射，是穿堂风的无意。点亮了谁的房间，清新了谁的鼻腔，他从不在意，他便是他自己。
可现在，双眼贪婪的凝望着眼前人，她不会做回应，这也是他愈发张狂的原因。没有拒绝，就证明他可以继续在他身边停留。
最近偶感疲惫，毕竟对于没有结局的故事谁都会兴致缺缺。
“宁朦，你一直过的都很顺畅吧。什么东西太容易得到就没有意义。你要不要试一试靠自己的力量得到什么。”
“什么东西值得我努力？你么？”
“喜欢的人很优秀，所以就要加倍努力，即使无法达到跟他一样的高度，但让自己变得越来越好，你也会觉得你和他之间距离越来越近。”
天上的星星，这是宁朦对那个素未谋面的情敌一个简要的概括。
每每提起那个人，唐笑芙的眼里总是一闪一闪的，像银河所有的晨星都落入她的眼眸。
他是唐笑芙的氧气，无时无刻不环绕着她。
他是唐笑芙的碳水，融入血液让她更努力。
他是唐笑芙的糖果，浸泡融化于灵魂之中。
跟这个人的交锋，他是拿着枪火炮弹漫天轰炸的军火贩子，而自己还是冷兵器青铜时期的大头兵，只知道傻傻的冲。
灵机一动，歪心思又上来了“唐笑芙，你帮我个忙呗。”
“违法的不做。”
一如既往的冷淡，早就习惯了宁朦这冷不丁一棒子的脾气，唐笑芙连眼睛都不会抬一下。
“马上一模了，我爸说我要是考的好就让我艺考，考的太难看直接就安排我出国留学。你帮帮我呗，我还真挺想留下来自己努力一下。”
到高考前期，学校一公会组织五次模拟大考以此测试学生的复习情况，预估复习效率。
规模大，模拟方式高度还原高考，甚至要验指纹，贴条形码，监考更是严之又严，每个监考老师都是一只猎鹰，你扣扣鼻子她都要多看你两眼，监控室更有人监察绝不放过任何一个想作弊的人。
一模日期就在两天以后，周五开考，周日上午结束。
“两天以后就考试了，你让我怎么帮你？”
不言而喻了，作弊呗。
唐笑芙顶不乐意。
作弊，是吧自己的努力拱手让人的事，是让不劳而获的人凭空而得。
欺骗自己欺骗他人，唐笑芙从不抄别人的，也不给别人抄。
再来，她的身份还是个艺术生，即使班里同学都知道她分高成绩不错，却也没人向她求助。
大家还是下意识的觉得，艺术生是靠不住的。
就连班任都觉得她不是运气好就是做了什么小动作，只是一直以来都没有证据罢了。
“你就把数学选择填空答案小纸条发给我就行，别的不用管。我那数学成绩你也知道，能考双位数就不错了。唐笑芙咱俩做了两年同桌，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按照以前说，咱俩那是同窗之谊，甚至还算青梅竹马，你可不能当那无情人啊。”
有些人就是歪理谬论说起来一套一套的，不得不承认，宁朦说的唐笑芙有些心动了，她确实舍不得让宁朦不参加高考就走。
从他那渴望的眼神之中，她看出来了，他这次是想自己努力一把。
“高考作弊是犯法的，我不。”
“这又不是高考，小小模拟而已没人抓你。再说了，他们能抓你我就能把你弄出来。你真的舍得让我爹把我丢到国外去么？以后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了。糖糖~你就救救我吧，咱俩这么多年情分，你肯定不舍的我对不对。我看了考场了，咱俩正好挨着还是同排，这一年级多少人，咱俩能挨着简直就是上苍派你来救我的。包弟，你我可是还有主仆之情的，你就不能跟八公学一学？我不要求你等我多少年，就让你给我传个小纸条而已......”
本来就是学播音主持的，情感拿捏到位，演技栩栩如生，感情真实流露，再加上那张绝美的面庞，虽然他说的话一句道理都没有，可被他软膜硬泡的，唐笑芙这颗石头心不知不觉就变成沫沫了。
“行了行了你别墨迹了，就这一次，下不为例。”
向魔鬼屈服，往往并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魔鬼看到了你内心的渴望和渴望。
宁朦便是这样会诱惑人的魔鬼，即使是唐笑芙也会上当。
139 作弊被抓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就是，你就在我触手可及的身边，两年张桌子中间隔着一米不到的距离，可那一块800x800的地砖却好似一条浩瀚的银河。
我不敢看你，你不敢同我讲话。
监考老师是巡逻的宇宙猎人，一旦遇到不安分的居民想要不按规矩交易她便一步上前把你逮捕归案。
距离数学考试结束还有十五分钟，好学生早早做完了前面的卷子开始分秒必争的破解最后一道大题，唐笑芙知道那不是自己的知识领域，况且他还没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
偷偷撕下演算纸的一角，把选择题答案和填空题答案认认真真的抄写好，反复检查以防抄串行。
本就很小的纸条被折了四折变成只有指甲盖大小的方块。
好在唐笑芙有天然的防护罩，她的刘海。
厚厚的齐刘海又疯狂的长长了，只要一低头便如遮光布窗帘遮住双眼，在丝丝细细的发丝背后你可以窥探他人，他人却无法察觉的你的视线。
看看讲台上的监考老师，那年轻的男老师已经开始收拾桌子上的东西，这场无聊的监考于他而言简直是一场折磨，学生还有手里的卷子和题目可以打发时间，他只能看着那一颗颗黑色的脑袋放空神态。
最难对付的还是总在过道里走来走去的中年女老师，从她方片的眼睛框就可以看出来这是个刁钻的老婆子。
那双眼睛尖锐又机警，四处留心观察任何风吹草动，猫跟鞋来回的在过道里踱步，眼角余光略过她的棕绿色牡丹花长裙都会感觉心中一惊。
小纸条在唐笑芙的手心里紧紧握着，汗水把它打的潮湿，眼见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若再不传出去答案，宁朦拿到了纸条也没法涂写答题卡。
中年女老师你忽而走到了唐笑芙的身边，她停在唐笑芙的桌前不再动，难道是自己的小动作被她发现了？心中骤然一紧，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水笔在演算纸上胡乱写着公式假装验算，其实她脑子里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写什么。
“距离考试结束还有十分钟，没有图答题卡的同学抓紧涂卡。”
“哗啦哗啦。”
紧接着便是稀稀疏疏翻找卷子的声音，教室里一半的人都找到了答题卡确认一下自己有没有涂卡。
考试中的孩子就是如此，别人一旦稍有提醒便会心惊胆战，生怕自己真的错过了什么。
许是在唐笑芙这里站着时间长了，中年女老师轻飘飘一个转身换了方向去巡逻。
就趁着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小纸团完成了跨越银河的跳跃，它速度极快，在半空中划出完美的弧线，稳准的落到了宁朦的面前。
用眼角的余光透过厚重的刘海，唐笑芙看到了宁朦小心翼翼的拆开小纸条，他的嘴角得意的笑着，随后十分自然的找出答题卡涂写了答案。
长舒一口气，这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了。
做这种事远比考试本身要刺激的多了。
接下来的考试又来回换了几次考场，唐笑芙和宁朦甚至都不在一个教室里。
周末上午考完最后一课英语后，这紧张的绷着的心才算是放了下来。
考完试周末下午的假期等待着她，唐妈妈要带她去看补习班。
除了学习还是学习，为了不过是离那颗遥不可及的星辰近一些更近一些。
打开面前的铅笔盒，把为考试新买的水笔整整齐齐的放进去，盖子打开，贴在铅笔盒盖子内侧的小纸条又映入眼前“上京大学580，语文130，数学120，英语110，文综220”
把目标贴在最显眼的地方，每次动笔都有准确的方向。
盖上笔盒，是把梦想又一次藏在心里，反反复复的念叨直到刻在心里。
收拾好东西从考场回到教室，关系好的朋友二三个凑到一起讨论某道题的答案，他们都觉得自己的才是正确答案，但是在问了几个人之后发现自己于他人不同后便老老实实的闭上了嘴巴。
回到教室，淡淡的桌子早就收拾的干干净净，一定是一放学踩着铃声就跑去高二楼找她的小男朋友了。
遥遥被一群男孩女孩团团围住，大家争抢着要看她的答案，身为一个高三上半学期转来的人，一来便是全班第一全校前三，长得好看为人温柔可爱，很快她便成了班里甚至年级都炙手可热的人物。
默默收拾好自己的书包，准备悄悄离去，她不屑跟谁对答案，也没有人相信她这个艺术生每次‘运气’都能这么好考得好。
班级后门突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瘦瘦的爱惹事的男班长一脸看热闹的模样在班级里寻找着唐笑芙的身影“哎！唐笑芙！班任喊你去办公室！赶紧的！”
尖酸刻薄的语调，故意放大的嗓音，生怕班里没人不知道唐笑芙被班主任就叫去办公室了。
女生的第六感隐隐起到了作用，拿着书包的手突然一软，有一种预感，应该是给宁朦传送小纸条的事被发现了。
因果报应，果然人不能做昧良心的事，怕什么来什么这就是李书逸总挂在嘴边的墨菲定律。
下意识的看看宁朦的书包，果不其然松松垮垮的躺在座椅的靠背上，东西随主人，它主子平时也是这样松松垮垮的靠在这椅背上的。
班长一脸小人模样的靠在门前，当唐笑芙略过门口事他还是那样贱兮兮的又口出恶言，小人长戚戚，真是过多久都不会变的“一个艺术生，抄那么高心安么？真当老师都是傻子么？”
“你早上刷牙了么？”
唐笑芙不怒反问。
男班长的脸上充满了疑惑，把手掌贴在口鼻前轻轻呵气，闻着也没有异味啊。
“怎么了？”
“刷牙了说话还那么臭，看来是食屎了。”
痛快的反击，装完逼就跑，真刺激。
留下那吃亏后站在原地跺脚的男班长，即使不回头唐笑芙也能在脑内描绘出他气急败坏的样子。
真正的英雄从不回头看身后的爆炸，真正嚣张的女孩也不会回头看被自己折辱的王八蛋。
虽然在同学里嚣张，学生似乎是天生怕老师的，刚走到办公室门口唐笑芙便觉得浑身不舒坦，心里又开始紧张了。
推开办公室的门，果不其然班主任的面前站着笑嘻嘻的宁朦。
与此同时，班任面前的电脑居然是打开的，上面循环播放着一小段录像，画面里的人并不难猜测是谁。
唐笑芙一个甩手把纸条丢给了宁朦，作弊的一举一动都被清清楚楚的拍了下来，这次是难辞其咎了。
140 幼稚的男孩
身上的气焰全部消散，低着脑袋理亏的站到班主任面前。
这该死的宁朦，就不该听他的谗言！这下好了，两个人都被他害惨了！
“一模作弊，都要高考了你们骗谁呢！唐笑芙身为一个艺术生，自己成绩也就那样你还给别人抄，知不知道这是害了自己又害了别人！”
不管多少年过去，我国人民最看重的就是传承。
手工艺要传承，经典名著要传承，精神要传承。
甚至是呵斥学生的那些套词也要传承。
害了自己害了别人这一套词，唐笑芙从小到大听到了不下几百次，控制不住自己向上翻的白眼。
一点也不给班主任面子，心里想什么便全都倒了出来。
“艺术生怎么了？我上次考了540在班级排前十五，我要给班级排名倒数第一的人抄还不够资格么？”
抄的人是宁朦，班主任一开口却先骂了唐笑芙，还羞辱她作为艺术生的身份。
重男轻女，偏见艺术生，这个做班主任的真是叫人心不服口也不服。
“班级前十五你就狂了？给人抄卷子你还有理了？”
班主任气的声音都开始发抖了，她年级还轻头一次当班主任，没什么教学经验，所以总想在学生面前表现得严肃一些好让他们怕自己。
三年以来，她上课下课都板了张脸，偶尔被男生逗笑都会别过头去悄悄笑。
明明长的挺甜美的女生，非要搞严肃上下级的管理制度。
再加上严重偏心男生，这让班级里无论学习好坏的女生都对她评价不是很高。
狂，这学校里大家给唐笑芙的标签不就是狂么？
那好，便如他们所愿，唐笑芙不能辜负了这万世骂名。
恶臭的学生就要表现得名副其实一些。
“按照您的标准，艺术生不应该是倒数的排名吗？能考班级前十五我凭什么不狂？给人抄卷子是我不……”
眼见这队友马上要说漏嘴不打自招了，站在一旁看两个女人火拼的宁朦突然上前来平息战火。
可不能再让唐笑芙这个傻孩子说下去了，否则那就要坏事了。
装无辜装可怜可是宁朦的拿手好戏，眼神一给，可怜巴巴的像极了无辜的小白兔，状态来的时候连带着说话的语气都变得温柔起来。
他真是天生演戏的好料子，不进军演艺界真是白瞎了他这张脸。
“哎，班任你可不能平白无故冤枉我俩，我俩可没抄卷子。”
班主任的手指“DuangDuangDuang”的敲打在电脑屏幕上，还真是不是自己买的电脑不心疼，真怕她再用点力气那显示屏都要碎糊了。
显示屏颤抖着，它才是这场战役之中最无辜的那一个。
“视频在这呢，证据就在面前你还想抵赖！”
手握证据，班主任说话的气势也很不一般，说话掷地有声，教学三年来都未见过她如此底气十足的模样，就连上课读课文的都是她的声音都是隐隐发虚，生怕自己读错了一个音被班里那些爱搞鬼的男同学当面耻笑。
眉毛飞扬眼神凶狠，巴不得强摁着唐笑芙的脑袋让她认罪，她早就看这上课爱睡觉，还总给自己惹乱子，狂妄自大的艺术生不顺眼很久了。
“嗯，唐笑芙是给我传纸条了，可我没抄她卷子啊。不信您把我俩卷子调出来看看，既然您认定我抄她的，那我俩选择题和填空的分应该是差不多的。”
“好，那咱就看卷子说话。”
话不多说，从自己的工位上站起来，班主任朝着数学老师的桌子上便去了，交涉一番便轻松拿到了本班的数学答题卡。
不得不说这学校办事的效率是能拖就拖，可判卷子的速度几乎是上午考完下午就能统计出分。
能把判卷子的效率分一点给其他事，比如修一下班级漏风的窗户和那冬天不热的暖气，这学校一定会更好。
一厚沓卷子被甩到桌面上“找自己的答题卡。”
站在一旁的班主任拨弄着手机，似乎是已经准备找唐笑芙家长的电话号要告状了。
唐笑芙心里虚，站在原地久久不动弹，心想这次是死透了。宁朦那弟弟脸上笑的轻松，主动上去找答题卡，动作还挺快不一会就把他俩的答题卡找了出来。
你着急去投胎么？真是狠的唐晓芙牙痒痒的，恨不得冲上去给宁朦一脚丫子，她对天发誓以后绝对好好学习再也不跟宁朦瞎搅和。
人家后台硬能全身而退，自己这无依无靠的平民到最后还不是给这群富家子弟背黑锅么？
“班任你看。”，宁朦轻松的把两张答题卡递给了班主任。
在看到答题卡之后班主任脸上的颜色突然变得很精彩，从红到白，从白到黑。不知道以为她是某个民间变脸艺术家的关门弟子呢。
“这怎么回事？”
“我数学考了8分，唐笑芙考了118，差这么多我可能抄她的么？我这八分还是第一道大题给的，哎呦真是的这次选择题怎么一个都没蒙对，太惊愕了。”
这下，惊的不仅仅是班主任，连唐笑芙本人都傻了。
宁朦他根本就没有抄自己的答案！所以从始至终他才能如此轻松，说话这么有底气，这是他布好的故事，他把所有人都耍的团团转，自己在一旁拍手看热闹！
“视频了明明你俩传考试答案！怎么可能……”
“谁说传小纸条就是考试答案，唐笑芙给我传纸条问我晚上去食堂吃啥啊。考试没规定不能传纸条问晚上吃啥吧。”
诡辩！拿着那两张答题卡，班主任气的上气不接下气，不知该怎么骂这两个人了，一肚子脏话可她不能说，只觉得自己又被这熊孩子给耍了！
结局自然是宁朦和唐笑芙毫发无损的离开了办公室，这场哑巴亏把班主任气的第二天脸上就长了两个大包，许是上火了。
唐笑芙什么话也没说，拿着自己的答题卡转身便离去，昂首挺胸，大步流星，不屑跟班主任在多说一句话，也不想在这充满偏见的办公室在多呼吸一秒。
推开办公室的大门，一个踉跄的身影朝着唐笑芙便扑过来，宁朦在唐笑芙身后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拉扯唐笑芙身体朝着自己的怀里来，轻松躲过那扑倒失去平衡的人，让他成功摔了个狗吃屎。
这好信的男班长看来是在门口偷听。没想到被人抓了个现形，着实好笑。
狗儿趴地狼狈的起身，假装体面的扶正自己歪歪斜斜的眼镜，他甚至不敢跟宁朦对视，讨好的弯腰点头，假装很繁忙走向班主任“班任！班里墩布坏了……”
“墩布坏了明天到杂物部去领新的！找我做什么我能给你修好么！”
好家伙，这正愁没地方撒气呢，送上门一个出气筒不能再妙了。
男班长被班任叫过去，因为一些杂七杂八的小事一顿好骂，说白了就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撒撒气。
伴随着身后女人的呵斥，无理取闹的谩骂，宁朦环着怀里的小包弟二人得意洋洋的走出办公室，他表现得像一个凯旋而归的将军。
此时窗外高高挂起的烈阳，随风漂流的白云都前来迎接他。
散了学的教学楼格外安静，没有朗朗的晨读，没有老师孜孜不倦的授课声。
甚至没有两个拿着墩布的男孩在楼道里打闹，水房也不在有湍流如瀑布的流水声，一切都归于平淡。
甩开抱着自己肩膀的宁朦，显然唐笑芙心情也不太好，对方能明显的感受到她扭动肩膀时的那股狠劲和不满。
教室里还有两三个值日生围着墩布桶唠嗑，因此宁朦也不敢太上前去和唐笑芙讨论这件事。
等唐笑芙抓了书包冲出教室之后宁朦也没有追赶上她，就那一溜烟的一瞬间，人就没了。
没想到这包弟平时不跑步，跑起来还真是飞人，能报名去参加运动会百米冲刺。
有些人她跑得很快，你追不上的。
即使她的腿那么短，你的腿这样长。
只要她想跑，你无论如何也跟不上她的脚步。
回到教室，找到那张毫无折痕的报名报，这次宁朦彻底下定决心了。
141 送别
补课班啊。
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呢？
给唐笑芙的第一映像便是，这里和学校一样有好学生有坏学生，有学习努力想提高成绩的，也有花钱进来混日子的。
可这里的老师似乎比学校的老师更亲切一些，上课的时候会跟你笑跟你打趣，偶尔谈谈遥远的你未曾触及的世界，你会觉得他是你的朋友。
在试听了一节英语课一节数学课之后，唐妈妈痛快的刷卡挥金如土的买了三个月的课时，数着六位数的账单，连唐笑芙自己都开始心头滴血了。
这得卖多少盒曲奇才能挣回来？
人生第一次，唐笑芙开始责怪自己是否给父母增添了太多的压力。
若她要求不那么高，若她去报专业的艺术学校，恐怕家里就不必花这比“冤枉钱”。
补课班距离家里还算蛮近的，走路二十分钟可以到，可唐爸爸唐妈妈还是特地开车跟她来。
虽然唐爸爸一直坐在车里没有上楼去看一眼补课班，但听唐妈妈说“买了三个月的课时了，糖糖说老师讲得很好很清楚。”
他的脸上便稍微松散了一些，长舒一口气，掐掉慢慢燃烧的烟头，一切担忧都随着火星被摁灭在车载烟灰缸的古旧烟灰之中。
摇下车窗，呼呼的风拍打在脸上，八月将至，夜风也带了丝丝凉意。
风墙拍打在脸上，把那些安分的不安分的碎头发全都吹到脑袋后面去，一路上唐笑芙很沉默的看着窗外。
昏暗的路灯，设计难看的商家牌匾，高高低低的家属楼亮着暖色或者冷色的灯光，五颜六色的居然也让这小城有了几分旖旎的夜色。
“宝贝，你是不不想补课了？怎么看起来心情不太好。”透过后视镜，唐爸爸看到了情绪低落的唐笑芙，那小小的孩子眼里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也多了那种叫忧愁的情愫。
“想。可是太贵了。我怕成绩上不去浪费家里钱，是不是我太任性了非要上好学校，明明不在我范围之内我还偏要……”
风呼呼的吹，吹出了眼里藏着的泪花，吹的人说话中的呜咽也模糊起来。
“宝贝，爸爸这辈子没读过几本书。你的梦我没法帮你实现，唯一能做的就是花点钱，支持你。你不要给自己心理压力，给你找补课班这钱家里还是出的起的，钱花在你身上，爸爸这心里也算是安稳，这是我这个做父亲的唯一能支持你的方式了。考学呢，就要选自己最喜欢的，甭管什么原因，只要你觉得对，觉得好，觉得值得就够了。”
父亲永远都是家庭中沉默寡言的一个人，他们的话很少，心事都憋在肚子里，情话更是藏在心里，所以他们总是鼓着啤酒肚还负有心脏疾病。
也许是借着车座位，不必和女儿面对面谈话，可以避免流露感情的羞涩，唐爸爸掏心掏肺的说了几句心里话。
“嗯。我会好好努力的。”
囔囔着鼻子，顺着风擦泪水，唐笑芙不敢透过后视镜看父亲的双眼，原来她也不太擅长表发情绪，真是女儿随父亲。
在漆黑的夜晚，腾出一直抓方向盘的手，在黑暗中摸索一番后唐爸爸带起了黑色的墨镜掩盖自己眼里掉下来的小水珠。
回到家里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了，一个高大纤瘦的身影站在单元楼的门口，他不知站了多久，反正后背倚靠的墙壁已经隐约有了温度。
“唐叔叔唐阿姨好！”
宁朦这小子就是不惧人，都说抬手不打笑脸人，他便是见到谁都先笑脸相迎。
与生俱来傲慢长相，却也会世俗微笑。
“哎呦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家？在这站着做什么呢？”
唐妈妈温柔的打着招呼，而唐爸爸则是从后备箱里拎着两大袋子一句话不说的直径上了楼，用假装忙碌掩盖自己的无理。
那些出现在女儿青春期里的臭小子，没有一个是好人，父亲总是对他们抱有相同的敌意。
“有些事要跟唐唐说，说完就走，阿姨你先上去，我等会送糖糖上去。”
显然这小子要支开家长，说的肯定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了。
唐妈妈顿了顿，少有犹豫。唐笑芙却走上前来摘下自己的书包交给唐妈妈“妈你先上去，我五分钟内就回去。”
“啊，我不是怕你们说啥。只是这天太晚了，回家不安全，小男孩也要注意……”
“好了妈，你再磨叨又拖人家时间了。”
絮絮叨叨放不下心是当妈的天性，被唐笑芙硬生生推到楼道里，昏暗的灯光里唐妈妈的眼显得格外明亮，机警好奇众多情绪隐而不发。
“五分钟啊，五分钟，我掐着点呢。”
好容易打发走了家长，剩下两个孩子面对面，却谁都不敢先开口了。
“你……”
两人默契的开口，却撞了话头，一经触碰又纷纷低下头扭捏起来。
就连平时爱说话的宁朦在这夜色之中也有些羞涩了。
“报名表填好了……我明就要去上京了，夏令营有一个月，参加完我就直接去集训了。寻思也不回学校了，下次见你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临走前想再见你一面，免得你又说我不告而别，抓我话柄。”
一句不告而别又把时间拉扯到了好久之前，回想起来还历历在目，依稀可以回忆起宁朦当时听完自己埋怨他之后一脸轻松的表情。
男人真是小心眼，都这么久了还记得自己无意间说出的那句话。
场面似乎有些升温，说的好似她们关系有多亲密一样。双手无处安放，在裤子两侧摸兜，紧绷身体，深呼吸却浅浅吐出。
刚刚被车窗的风吹的乱七八糟的头帘也无心去打理，仰头假装遥望星空，故作轻松的打趣宁朦两句“做好决定了？这次要自己努力了？”
放学的时候她不告而别，一整个下午宁朦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思索自己到底错在哪里了。
之前他就犯过这样的错误，没有及时道歉才酿成祸端让他们之间产生隔阂。
这次宁朦不想再错了。
143 你让我 内心无法平静
勇气是不常有的限定商品，往往需要做很长时间的心里建设才会偶尔上架。
蚊虫潜伏在暗处盯着这一对人，想着借机饱餐一顿。
显然宁朦并不想成全小虫，他只想成全自己。
“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觉得我故意让你帮我作弊，到最后又没抄是在逗你。其实……我只是想看看你到底有多在意我。哪怕只是出于一个朋友的在意……”
“到外面学习还要自己生活很累的，要好好分配时间，抓紧每一分每一秒……”
唐笑芙突然打岔，意思是叫宁朦不必再说了，可宁朦又轴又倔，就算黑白无常现在要带他走，都要等他讲完了话。
“你这人嗨，真是的，就知道装傻，一跟你说正经事心里话你就转移话题。算啦反正我早就习惯了，我说我的，你不回应我肯定也听进去了。夏令营活动我一开始想去又不想去，后来你跟我说，喜欢的人很优秀，自己要努力才会离他更近。可我又怕我一走你就把我彻底忘了，所以才让你帮我打游击想看看你在不在乎我，这下我心里踏实了，可以安心走了。你让我安心也让我下定了决心。把别人当做自己的梦想是很蠢的事情，但就像你说的，起码有一个明确的努力的方向。唐笑芙，我走啦，以后上课少睡觉，没人帮你看老师了，也没人把校服借给你披了。”
早知道包弟其实是个人内心温柔的人，都说胖子的内心都很温柔，因为脂肪很柔软，被脂肪包裹的内心也很柔软。
她并没有生气，或许更多的是害羞吧。
正因如此，宁朦才放不下她。
一个表面看起来强悍，实则内心很容易受伤的小狗狗。
“磨磨唧唧的就你话多，跟我妈似得。”
惯性的羞涩，惯性的不好好说话。
回想起自己跟宁朦在一起的时候更多的时间是吵吵闹闹，像现在这样安安静静说话的机会少之又少，又时说两句正经的，他就赶快摆出一副不正经的屡教不改的模样让自己闭嘴。
“唐笑芙？”
不知是他的嗓音本就如此低沉好听，还是夜色给他增添了几分沉稳，当他的嘴唇轻轻念起自己的名字，只觉得浑身过电一样麻酥酥的。
他鲜少称呼自己的大名，总是随着淡淡喊自己糖糖，好似这样喊着喊着关系就越发亲近了，而她十年如一日的喊着他的大名，宁朦，真有够无情的。
“嗯？”
一只手抓住了她肉肉的小胳膊，每次在商场买衣服的时候若衣服不够宽松第一感觉就是觉得肩膀不舒坦，宁朦抓着她的胳膊却带来同样的感觉。
明明是树干一样没有二两肉的人，可在三十多度的教室里，他热的把半袖卷起来放到肩膀，露出修长的双臂，上面带着隐隐约约的小肌肉线条，原来不仅视觉感官极佳，掐人还贼疼。
不由分说的，宁朦一拽把唐笑芙掰的和自己面面相对。
两个人的距离无限拉近，他轻轻地弯下腰，那双厚厚的极其性感的嘴唇在唐笑芙的脸颊划过。
在给宁朦画像的时候，有那么一刻她也为宁朦疯狂过。
阳光照在他的面庞上，棱角分明的面庞，精雕细琢的五官，其中他的嘴唇是最好看的，形状似欧美，上唇轮廓清楚，下唇丰满像超市里的喜之郎果冻，晶莹剔透。
亲吻来的很温柔，能感觉到他甚至没有噘起嘴巴盖章似得在唐笑芙的脸颊摁一下。
他不是要得到什么，只是想感受这个自己日日夜夜挂念了三年的小女孩。
有时候他总逗她，说她是包弟，做一些很幼稚的事情。
都不过是想用这些幼稚的手段吸引她的注意力罢了。
如蜻蜓掠过水面，如一阵春风吹过侧脸，如细雨轻轻打在头顶，他的亲吻温柔的甚至令人难以察觉。
有多爱一个人，便会多珍惜她，你的动作你的言语在不知不觉之中都会变得轻柔起来。
他真是一个很刁钻的人，亲昵落在的地方不是嘴唇，而是大部分脸颊带一点嘴角。
若问宁朦，你最喜欢唐笑芙的长相是哪里？
几乎不用思考，不会犹豫，是嘴角。
这人，明明天生长了一副笑唇，嘴角天生的上翘，即使冷着脸的时候都像是在微笑，可爱至极。
偏偏她更多时候喜欢用这可爱的嘴角挂上伤人的话让你浑身不自在。
即便如此，给他一个吻她的机会，宁朦还是会亲吻她的嘴角。
希望数年之后，女人苍老皮肤褶皱，面部疲倦，她这温柔上扬的嘴角也不要消失。
喜欢就会想要接触，所以他总是做一些小动作，把着她的肩膀，将胳膊搭在她的身上，不算是真正的拥抱却也能暗自窃喜好一阵。
爱就会想要接触，不论是何处，只要感受过她肌肤的温度也能满足内心的依恋。
“再见唐笑芙，我会回来的。”
男孩的脸红了，是羞涩。
眼神也乱了，想看自己的女孩，却看一眼便逃避的转移开，第一次他感觉到目光的相对如此令人心神难安。
一路小跑着，脚步都是慌张的，甚至被路边诺大的一个矿泉水瓶子绊了一跤，看他狼狈逃窜，趁着月色离去，唐笑芙居然被逗得笑了起来。
什么情场老手啊，那些风言风语果然听不得，这不也是个新手么？
高高瘦瘦的背影消失在单元楼门口昏暗的路灯之下，随后听到了汽车发动机的声响，开的很快，几乎是呼啸而过，比旷野的夜风都要急促。
被他双唇触碰的地方隐隐约约在发热，鼻尖好像还残留着他方才俯身亲吻自己时留下的香气。
不一会那点点火星蔓延到整张脸上，唐笑芙知道自己的脸一定红的像火在燃烧一样。
绯红的云霞铺遍，心脏不安分的跳动，想起上一次它如此疯狂还是自己在家门口见到李书逸的时候。
脑海里宁朦的面庞和李书逸的面庞交错轮回，乱了，真的乱了。
咬咬牙，在心里整整默背了一便出师表，那慌乱的心才逐渐平淡下来。
转身走入单元楼，脑子在想编一个什么样的借口才能回家和父母解释过去。
完全没有注意到夜色之中，一个小小的身影走了出来。
女孩脸上冷若冰霜，不屑的朝着地上吐了一口口水。
“您好您点的外卖到了，祝您用餐愉快，麻烦给五星好评！”
黝黑黝黑的快递小哥乘着夜色风驰电掣，他的身上不仅仅有鸭肠炒饭的味道，还有楼下烧烤店烟熏火燎的味道，更甚还有两条街以外那家米线店的味道。
更多的是汗水的味道。
一个一米五左右的女子接过外卖，反手把外卖里的矿泉水拿了出来递给外卖小哥“好的好的一定好评，喝点水，大半夜挺辛苦的。”
“谢谢您，哎，我们这就是跑来跑去的，您这大半夜的学习教课更累。”
“嗯，上辈子杀人这辈子教猪，说的就是我们。”
二人哈哈一笑，让这本来就炸了锅热闹的补课班更热闹了。
拎着一大袋子外卖，英语老师走路的姿势都变得嚣张跋扈起来，一对一教室里唐笑芙对着一张英语卷子做的脑子疼，止不住的打哈气，眼泪顺着脸颊流淌下来。
“来先把卷子放下，吃点东西精神精神再做。”
不知道学外语的人是不是也学了外国人的性格，唐笑芙这英语老师性格大大咧咧的开朗至极，不仅仅在视觉上学生打成一片，在言行举止上也是一副山大王的样子。
就连补课班给排课排学生的管理老师都不敢对她说教。
麻辣鸭货的味道一打开外卖盒子便扑面而来，腌制鸭脖的香气，麻辣的鸡脆骨，劲道有嚼劲的鸭肠，东西还没吃到嘴里，人就醒了一半了。
拆开鸭肠炒饭，提溜上一根鸭腿，英语老师丝毫不顾及的大快朵颐，自己吃得开心还三番两次的把食盒推到唐笑芙面前。
那不是假客气，是真让你吃，点单的时候就点了双人份。
来这补课班日子不长也就俩星期，成绩是否提高不知道，但是体重是又长了。
即使你半夜三更费脑子学习，深夜进食也是催人肥胖毫不留情。
想起体重秤上的数字，伸出一半的手又拿了回来。
自己什么体重唐笑芙是清楚的，只是高考在即她没有功夫去减肥，现在只能控制自己别吃的更胖，免得到时候上大学了不好减。
肚子不争气的咕噜咕噜叫起来，英语老师再三把鸭锁骨推到了唐笑芙面前“鸭肉是不胖的，你看他没有肥肉，吃吧吃吧，吃完了咱一股气把卷子讲了。”
吃肥肉才会胖，瘦肉不会。
心里的小恶魔又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减肥营养餐知识罗列出来，悄悄地给自己做好心理辅导，罪恶的双手还是抓起了一根鸭脖子啃了起来。
而这种微辣又香辣的东西你只吃一个是不可能的，随后一段一段的鸭脖子进了嘴，藕片也来两片，鸭锁骨也可以啃一半。
贪杯了，就醉了。贪嘴了，就肥了。
“嗨，昨在我家草场给羊剃毛，我一把薅住羊腿，凳着它摁圈里，抓了一百来只，现在这胳膊都抬不起来。”
英语老师家也是有草场有牛羊的，到季节便回牧区帮忙，白天是剽悍牧民，晚上是人民教师，双面生活，原始与文明的碰撞之下才出了她这么个好玩的奇女子。
“曲姐，你这文凭考个教师资格证不难吧，怎么不去学校里当老师。”
俩人虽是师生，处的更像朋友，曲姐年级也不大，二十七八左右，最烦别人喊她老师，所以她带的学生都喊她曲姐，走在补课机构的楼道里，一个个小弟大喊“曲姐好！”的时候，便是她一天最威风的时候。
“爱学习的学习好的人才去当老师。学习好不爱学习的人才来当补课老师。”
这句话的含义，直到高考之后唐笑芙才慢慢懂得，眼下她只能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假装听进去了的样子。
说起老师，那她便不得不提那个人了。
“那学习好爱学习，却不喜欢当老师的人去当老师是为了什么呢？”
“因为家庭呗。老师挣得不太多，可是补助好，吃一辈子铁饭碗，养家糊口最好，学生放假他就放假，比公务员假期都多。除了受气，只能把一辈子的远大前程都放在培养出一个好苗子上，没有别的坏处了。我不是那么无私的人，所以我当不了学校老师。”
想来确实，李书逸当年大学毕业便直接当了老师，也是为家庭分忧，所以才搁置了自己真正想做的音乐事业。
等冬雪在覆上一层的时候，他就是个三十岁的人了，三十而立，家里人会不会催他结婚呢？会不会催他早点生孩子？会不会催他早日归乡找一份离家近的工作，从此平平淡淡度过一生。
那样如群星闪耀的一个人，不应被生活打磨去光芒变成无用的沙石。
他是爱学习的人，也是学习好的人，是大学老师，但是远有比大学老师更适合他的职业在等着他。
桌子上只剩下了空餐盒和鸭脖子鸭锁骨鸭腿的骨头。
香味还停留在人的嘴里和指尖，用塑料袋把他们打包丢到脚边装满演算纸的垃圾堆，这样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曲姐，有没有什么英文诗？”
“嗯？开窍了？想积累词句写作文用了？”
“我问的是情诗。”
“那你这张卷子上110了我再告诉你。”
“你不问我情诗念给谁么？”
“嘻嘻，那是学校老师的工作，补课老师的工作就是告诉你一切你不知道的，用各种手段提高你的卷面成绩，其他的都不归我管。”
后来那张英语卷子唐笑芙拿了115分，也不排除曲姐故意防水，因为她给英语作文打了高的不科学的分数。
曲姐的书桌是杂乱的，可资料整理却是整整齐齐的。在一塌一塌的资料夹里翻找，终于她找到了一张粉红色的心形便利贴。
水笔写出漂亮的英文花体，流畅的笔尖，飞舞的字母。
写满英文的便利贴被连同那张115分的英语卷子一起交给唐笑芙，在低头看看手机屏幕的时间，已经是十一点半。
是新旧一天即将交替，阴阳平衡即将打破之时。
回到家里，唐笑芙才仔细的看这情诗。
’aCMedeiros
自己翻译了几次总觉得意思不对，最后还是找了度先生来答疑解惑。
自从第一次见到你，我的内心无法平静，我不知道这是否是一见锺情，我只知道我真的很喜欢你。
午夜已到，手机上表盘的四位数字全部归零，在这一刻出现了今天昨天。
回想起那个飘着雪花的冬天，他温柔的捂住自己的眼睛把她护在身后。拘谨着身子却看着窗外的飞雪轻声哼唱雪花的快乐。
就像这首诗一样，唐笑芙只知道，我真的很喜欢你。
144 春风得意少年郎
“倔驴！我会害你么？写歌怎么就不好了？拿钱轻松不用交际应酬，书逸啊！你怎么就是这么执着呢？”
一成不变的西装革履，认识这么久了，李书逸好像就没看到过老板穿休闲服的样子。
记得年前一天，夜已深，凌晨三点左右，公司里寂静无声只有李书逸一人还在录音棚里做歌，那时他乡列车刚开到一半，为了赶交歌的日期李书逸已经熬了三四天，两只眼睛的黑眼圈让他看起来像玩摇滚的。
因此，第一次他为自己买了一副墨镜。
父亲是老教师，母亲也是老教师，最讨厌那些戴墨镜一看就很不正经的社会分子，所以李书逸也从没想过买墨镜这件事。
在他的潜意识里，戴墨镜已经和不良社会分子直接挂钩，是一件十分贬义不好的事情。
但当他带上墨镜，把自己的双眼隐藏，他发现了墨镜的好处，可以隐藏自己的内心不被他人察觉，可以伪装他的胆小怯懦让他看起来冷无误请，且别说戴起来还挺酷的。
深夜与清晨的交界时，老板突然一个电话打来，说是跟海外合作商的合同出了点事，他若还在公司便帮他带到家里来。
左右加了一晚上班也没有进展，再加上老板给包来回打车的车费，走这一趟权当遛弯，何乐而不为？
老板家住在城边上一所高档小区里，光是打车就要走上半个小时。
走高速公路的时候，远远看去那小区里面全是清一色的独门独户的小洋房，绿化好，硬化好，安保更好。
现在有一个现象很有趣。
没钱的人都喜欢往城里住，有钱的人都喜欢往村里住。
一个是想要生活，一个是向往生活。
几经盘问，老板又给安保打了电话后安保才把李书逸放进去，可却不允许外来车辆入内。
没辙，踩着积雪李书逸只好步行前去叫司机在外等待。
积雪打湿了李书逸的翻毛皮鞋，这种鞋穿着好看清理起来却好费劲。
可他还是买了，他还处于物质能满足他的快乐的阶段。
找了二十分钟才寻摸到老板家的路，房门打开那一瞬间李书逸惊的半天说不出来话。
凌晨三点，这人在家穿着西装裤白衬衫，拖鞋都是皮质的不露脚指头的款式，头发梳理的虽然没有平日在公司里的时候油光锃亮却也干净整齐。
真是有够注重体面的一个人。
客厅里开着水晶吊灯，明亮的光线从老板身后打下来，让他看起来光彩耀人如同神明一般。
欢喜爬上老板的眉梢，不知是为了那份文件开心还是看到李书逸后开心。
将大门完全打开，老板似乎真情实意的请他进屋喝一杯。
李书逸低头看看自己被雪打湿的鞋面，再看看老板家豪华的欧式装修，三米长的水晶吊灯如漫天星空忽而坠落而下，罗马柱的背景墙庄严又古典，壁炉里当真摆放着木炭，只是没有燃烧，平时应该也是在用的。
“谢谢好意，时不待我，列车还没开到头，我这个列车长因为贪杯误了站就不好了。”
商人重利轻别离，说道生意后那份热情好客便淡了下去“年轻就是好，这么有干劲，辛苦跑这一趟了。我办公室的咖啡你随便喝啊。”
“我姥姥家以前在农村，驴每次上磨前都要喂上一把食料......”
都这会功夫了，一个熬了五天夜的人还有功夫开自己玩笑？
老板拍拍他的肩膀，一直皱起的眉头难得的舒缓开来，他这三言两语的功夫就把自己一夜的愁苦个磨平了。
这个不算年轻的年轻人总是过于执着，逆境之中也能把事情看得清淡。
像极了二十年前的自己。
再三挽留，几番邀请，李书逸也没有踏入老板家一步。
只因为那年轻的自尊心不允许他如此僭越，沾满雪泥的鞋底不应踩脏干净的地板给主人带来不便。
也因他自害怕进入这奢华的房屋，那不是属于自己的世界。
表面风轻云淡，内心极为自卑。
回忆结束，赤裸裸的现实又摆在面前。
坐在老板办公室的皮沙发上，李书逸只客气的坐了一小块，身体向前屈佝偻着腰背双轴放在双膝上，一双小手手不安分的相互捏着像在捏着自己的心思，犹豫再三，他还是不想放弃。
“给我舞台，我想唱歌。多少钱都行，什么形式的都可以。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精金百炼，请您解囊相助。”
过了年就是三十岁的人了，可是李书逸看起来却还像二十四五刚走出大学的少年，脸颊还肉嘟嘟的看起来分外稚嫩，眼神清澈明亮带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
“你已经是圈子里近年来最炙手可热的制作人了！他乡列车，捅心多好的作品啊。想请你写歌的人要多少有多少，就算你写不出来把你以前的歌拿出来随便发一发那都是大热单曲，就咱俩遇上那天，那首，叫啥来着？你给我，我拿给琴老师唱绝对大火。”
商人再有眼光，再会慧眼识英雄他也绝做不了英雄的知音。
李书逸很感谢老板给他走进这个圈子的机会，但他知道，想要实现自己的梦想还需要自己坚持。
“老板说过我声若黄英出谷，我只是白面书生，所以还是想......”
嗨！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见李书逸还是如此执着，把老板着急的直接从沙发上窜起来，皮沙发弹性不错，人刚走就恢复了圆鼓鼓的状态。
近日老板在戒烟，今天是他戒烟第四天，本来就心痒难耐，李书逸还非要在这给他找闹心。
最终他还是为李书逸这傻小子破戒了，踩着皮鞋啪啪响到办公桌下的抽屉里一顿饭找，寻到了一盒未拆封的烟点了起来。
抖动的双手夹着烟深深吸了一口，可烟他没有咽，过了嘴便直接吐出去。
烟也只抽了一口便被熄灭丢到了垃圾箱里，为了督促自己戒烟他甚至把烟灰缸都给扔掉了。
缓解一下自己的心情，老板这次直接坐到了李书逸身边苦口婆心，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继续劝导。
“书逸啊，你已经三十岁了。现在年轻小姑娘都喜欢那种长得好看的韩流的年轻小伙子，你这不能跳舞又不能靠脸，发展的不红不火的还不如做幕后。圈子里实力歌手也不少，能光靠才华出头的能有几个？有些他们是二十岁出头就开始在乐坛混才有今天的成绩，他们趁着年轻吃到这碗饭了。你真的不行......”
“给我一年时间好么，歌我可以写，我只要站上舞台的机会。”
这孩子还真是不见黄河心不死！绞尽脑汁，什么丑话都说在前面了，但他就好似红楼梦里那块顽石，感化不通。
“你的歌好卖，可人不好卖。因为捅心的事你得罪了郭天王，那个老头子顶不是东西，在乐坛这么多年了，认识他的人都不会给你面子请你表演。王切林是新人而且又是玩民谣的不太混圈子我才敢把这首歌给他唱，而且人家家里有钱有人的担待得起。我让捅心发表出来也只是为了给你正名一下顺便造造势炒炒热度，没想到还真火的一塌糊涂。你现在是歌火人不火，我要给你安排演出，也只能是一些小场子，名不见经传的站台商演，或者不大的音乐节，报酬更是少的可怜......”
“好，谢谢老板，从下周我们便投袂而起吧。”
离开老板办公室的时候，他的眼神特别亮，脚步特别轻。
是春风得意的少年郎了。
145 莫名其妙演出
赤日满天地，除了树荫庇护的阴凉地。
火云成山岳，幸而没有把天压塌下来。
草木尽焦卷，可能有些也是被人踩的。
川泽皆竭涸，人身上的汗水可流不尽。
眼见已经八月底了，这秋老虎还是不肯放过人，趁着最后一扫尾再狠狠地威风一段时间。
人来人往的后台吵吵嚷嚷，几间通用的小休息室挤满了普通的演出人员和工作人员。
只有腕才能用独立的休息室，享受官方给准备的水果拼盘和屋子里的空调冷气，在上场时间前度过一阵悠闲时光。
抱着那把旧吉他，像一个漂浮于一望无际的海平面的沉船幸存者抱着唯一一块破木板。
不知道他曾经是头等舱的门房还是下等仓厕所的挡板，漂泊的人此时此刻只知道它是自己最值得依靠的物件。
寻到了自己认为最好的地方，一处无人关注的角落。
再把脸背过人群，搭拢着脑袋变身成为病殃殃的小鸡崽子。
有时想脱离人群，却无法离开人群。
李书逸表现得孤僻安静，却又不得不竖起耳朵认真听场务工作人员念节目单，看看他们有没有寻找自己，以免耽误了演出。
老板虽不情愿，却也为李书逸安排了商演。
虽然有的商演方式极为奇怪。
就好比有一场，新开的图书城开业，到了之后才发现那边安排他去二楼的童书区前唱歌搞气氛，面对着一张张路过的稚嫩可爱的小脸和无数家长带着疑问的眼神。
李书逸硬着头皮上场唱童歌，刚开始气氛十分尴尬，李书逸甚至怀疑老板故意害自己想让他出丑以此遭受心灵打击放弃商演这件事。
你若芬芳，蜂蝶自来。
即使是使用还不如ktv麦清楚的音响设备，李书逸一开嗓便惊了在场的家长和孩童。
清亮深情，如鹤飞九霄。
甚至有两个路过的青年人不屑的嘲讽“唱这么好听？假唱吧，走吧走吧骗小孩的。”
虽是质疑，李书逸却莫名开心？
唱着唱着有一个穿着粉色蓬蓬裙的小女孩突然跑来随着他的歌声手舞足蹈，孩子的天真可爱让人心柔软起来，清澈纯真的双眼透露出人性最简单的快乐。
逐渐李书逸也放松状态，摇摆身体，用手腕转花花陪着小女孩打节奏互动。
只要有一个开头的便会吸引来其他小朋友，对小孩子吸引力最大的也是小孩子。
当他被一群只到自己膝盖的小豆丁团团围住，看着那些充满自信的却极其简单的舞蹈动作。
李书逸居然有些后悔没去当幼儿园老师。
应书店要求，最后李书逸以一曲小二郎结束了商演活动。
只是歌词，孩子们又能懂得多少呢？
童年还没开始便开始失去了。
来之前老板并没有交代清楚要怎么表演，他也以为就是站在现搭的舞台上对着买书的路人唱唱歌。
依稀记得那天夜里他对着镜子演练了很久“把手借给我”“摇起手来”“大家一起唱”这种热场子的话。
可惜最后都没有用上。
互动的时候说的都是“小朋友们拍拍手”“可以非常好”“特别棒”“跟上节奏”，诸如此类哄小孩的话。
可这场商演却比那些给某些店铺站台时要快乐的多。
还有一场令李书逸彻夜难忘。
动物园周年庆搭了好大的台子表演，其中给李书逸的任务是让他跟一只美洲豹同台演出。
他在旁边唱歌，美洲豹就在他身边的台子上趴着，为了让观众看得清楚甚至没有树笼子，只是简单的把四肢和身体捆绑了一下。
“舞台音响这么大，万一它受惊了一激动给我咬一口怎么办？”
一个正常的有独立思考习惯的成年人，换谁都得心虚害怕吧？
在得知自己的合作伙伴凶如猛虎之后，就安全问题，李书逸和主办方再三沟通，他可不想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
谁知那饲养员却哈哈一笑，对自己驯养的美洲豹表现得十分自信“那不能，它可是个乖宝宝可亲人，不会咬人的。我就是把手放在它嘴里它都不会咬我。”
“升降台起伏大，台下观众多，舞台音响噪音大。小孩吓到了还要哭，美洲豹再亲人吓到了也得干点啥吧？”
通过和演出方总导演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沟通，最终决定让那饲养员一起上台看着他的“乖豹豹”。
演出时分，李书逸配美洲豹，顿时喜感顿出。
李书逸也豁出去了，美洲豹也豁出去了。
表演开始美洲豹果然表现得躁动不安，尤其是李书逸一开嗓唱到高音它便惊的要挣脱绳索逃跑一样。
它一改常态，用嘶吼皱鼻表现出愤怒和不安。就连饲养员的安抚也好不见效，用余光瞟见，饲养员想上前去摸摸它的脑袋，谁知差点被乖豹豹咬掉手指。
人类往往太过于自信，所以才会在历史的长河里摔倒又爬起来，又摔倒又爬起来。
动物好驯，你可以打骂它折辱它。
可它骨子里的野性如同奔涌的江水，始终是难以改变的。
小的时候一家人喜欢去动物园，围着那些懒散的动物逛了一遍又一遍。
长大后便再也没有去过动物园，因为那些动物身上的不自由容易让成人看到自己的身影。
出于对饲养员和策划人的小报复，那一首歌李书逸唱的格外有劲，声音洪亮，如同飞流而下的瀑布敲打岩石，尤其是高音的时候比往常更加稳健清爽。
必要的时候，他会饱含深情的和眼神慌乱的饲养员交换眼神。
一边得意洋洋故意忽视饲养员的惊恐，一边纵情歌唱带动群众互动。
观众热情回应，美洲豹也热情回应。
这种感觉，何其快乐。
可有些时候，那美洲豹动作大了，看起来就要冲破束缚蹦跶过来的时候，李书逸便也吓得脚底发软。
根据陪他一起来的朋友说，那场演出他高音和颤音唱的特别好。
殊不知，是被吓得自然而然嗓子就抖了。
经历过一个月曲折离奇的商演磨炼，从一个蹒跚学步的孩子变成背着大书包的小学生，懵懵懂懂之中李书逸终于有所改变，在舞台上起码能不那么怯场，能发挥私下里五成实力。
于是老板给他接了一份音乐节的活，这次不是导演让你唱什么你就唱什么，第一次，他可以站在舞台上跟大家分享他自己的歌。
激动和紧张噼里啪啦拍打着李书逸的心，默默的坐在角落里复习着自己写的歌曲，明明是自己写的，这会又怕忘词跑掉了。
不知从何时起，他的脖子上多了一条黑色的绳子。
角落里，光明不在，没有十字架也没有耶稣像。
男孩把绳子从衣领里拽出来，下面挂着的居然是一个花纹十分漂亮的吉他拨片。
指肚磨搓着拨片，轻闭双眼，享受黑暗带来的片刻安宁。
将那份爱握于手中，双手握拳又覆盖，宛若信徒像神甫虔诚的祷告。
“你可以的李书逸，不要让糖糖失望。”
146 真正的舞台
铁架搭起高高的舞台，变幻色彩的灯光也挂了满头。
摆放杂乱的乐器音箱，分不清身份的歌手摄影师，总喜欢狂呼呐喊的听众朋友。
汗水和烈日混合在一起，便是音乐节的味道。
下午四点三十分，演出顺序排在第八名的李书逸终于开始候场。
大屏幕上用夸张的字体大大的打出他的名字，艺术字看不出来是什么字体，只是依然带有挥墨的古韵气势。
巨大的墨点代替了‘逸’中小兔子的眼睛，配合大甩开的走之旁，恍惚之间李书逸也觉得自己是个巨星了。
“李书逸是谁啊？”
“嗨，不知道，唱民谣的吧。”
“是么我怎么好像记得是唱摇滚的。”
“叫这么文雅的名字肯定不是摇头的。”
“管他呢，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歌手多了，谁能都认识啊。”
台下没有为他而来的听众，可台下所有的听众都是属于他的。
老板说，笑书这个名字太过招摇所以只让他用本命出来演出。
是呗，谁不想看看那个写歌温柔如四月垂杨柳，有时也如十二月刀子北风的笑书到底是长了个什么模样呢。
“李书逸李书逸！该你上场了！”
无论什么时候看起来都分外忙的场助赶牛一样把李书逸赶上了舞台。
搭建的舞台不算踏实，走起路来总觉得每走一步整个舞台都在颤抖，让人总担心下一步会不会踩空舞台自己掉下去了。
骄阳没有正午时分那般骄傲，微微落下似乎也是疲倦了开始开小差。
在白日里那些绚烂的灯光并不刺眼，甚至看不到他们发散出来的颜色打在谁的身上。
每一个观众的脸都可以看的清清楚楚，他们是特别热情的人，不管认不认识你，只要看见有人抱着乐器站在舞台中央的麦克前便会冲你呼喊和你挥手热情的打招呼。
一步一步，他终于站上了真正可以称之为舞台的地方。
“大家好我是李书逸。”
天啊，他的心脏怦怦乱跳，声音甚至开始颤抖，嗓子里呜咽呜咽的不清亮。
这一刻，他等待太久了。
老听众就像那**子，见到这种气场怯怯懦懦的新人歌手便喜欢调笑你。
人总是个体中善良，群体中作恶。
“你是谁啊！咋从没听说过！”
铺天盖地的叫嚣声，尖锐刺耳的流氓哨，见到你尴尬他们就越发开心，以自己的无理为荣耀。
几千年前小流氓去逛青楼都没有这么不尊重人的场面。
可李书逸不生气，勾勾嘴角笑的憨憨的，手上娴熟的调整着琴弦，探头把嘴巴贴到麦前“无知并不值得炫耀先生。”
呵！场下气氛更热闹了，暴风雨前的电闪雷鸣暴雨时倾盆而下的雨点和此刻相比都黯然失色。
聪明的回答，温柔的语气，回怼的彬彬有礼，让你说不出一句话来。
斯文到极致，却也傲骨到极致。
很难想象这个穿着白衬衫看起来文绉绉的少年居然有如此魄力。
伴随着台下听众兴奋的呼喊声，吉他的弦轻轻拨响，好戏这才真正开场，忘掉开头的不愉快，李书逸用音乐把这些素未谋面的年轻人带到自己的世界。
他的声音是石上清泉，是山中云雾，清澈又高亮，迷醉又恍惚。
没有太多的理由，爱他总是没错的。
“苍山负雪冬日袭，浮生尽歇静如迷。
恰似故人家乡来，仅闻乡音也心宽。
呜，来自北境的候鸟姑娘你的羽翼是否疲乏。
林立的高楼可否乱眼使你迷失方向？
可你说也爱这都市热闹
你会练习飞翔躲避障碍
呜，来自北境的候鸟姑娘你的心灵是否羞涩。
模糊的人心是否迷惑使你不知所措？
可你说也爱这人世复杂
你会习惯应对融入其中
呜，来自北境的候鸟姑娘你的爱人是否寻到？
突然之间你变得沉默不语
只说来日方长
亲爱的候鸟姑娘，等到下一个秋季你要写信给我。
树叶金黄，风吹麦浪。
秋雨连绵，凉风有信。
我会打开北方的窗，等你落在我肩上。”
简简单单的表演，只有一把古典吉他和一个穿着普通的青年。
饱满肉嘟嘟的脸庞还写满了稚嫩，双眼偶尔透露出忧郁到底是为了哪个幸运的姑娘？
歌里迷茫的不仅仅是候鸟姑娘，而是每一个漂泊异乡的年轻人。
有人悄悄掉下两滴泪花，有人从躁动变得安静。
尽管他的表演不尽完美，但情感到了便能直锤人心。
“一首我自己写的歌，《候鸟姑娘》送给在场可爱的姑娘和她的情郎。”
演出并不算顺利，因为紧张他好像前几句没太唱在调上，因为激动他的高音好像呜咽干涩难听至极。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山呼海啸的欢呼和掌声扑面而来，那一刻李书逸的鼻子也微微酸楚，想起那些荒谬可笑的商演，却觉得经历的都是值得的。
漂泊于海平面的人抱着自己的木板，对着台下的听众深深的鞠了一个标准的九十度的躬。
趁着眼泪还没掉下来，他要赶紧逃离这座舞台。
“再来一首！”
“李书逸！”
“别走！”
听众总是如此简单可爱，直抒胸臆的表达自己内心的渴望。
有人呼喊着他的名字，场下的气氛热闹非凡，这是前几个散人歌手都未带起来的气氛。
好的作品总有人会欣赏。
走下舞台没入黑暗，导演又推着李书逸让他上台，这次导演脸上的表情客气了好多“李先生李先生，再唱两首热热场，给您加钱。哎呦您听！这场子热乎的！”
“不了，没准备其他歌，上去了要手忙脚乱的。也别叫下一位等了，这样不好。”
依稀记得，演出表上排在自己后面的是一位小有名气的歌手，最近在网络上挺红火的，酒吧里总放着他的歌。
导演想想下一位小歌手的脾气确实比人气更火热，思索一番点点头便不再坚持。
“留个联系方式，下次有机会再合作。”
“我签了卖身契，要听从公司安排，哈哈，谢谢您好意。”
舞台开始布置，一堆乐器开始往舞台上搬，有些人唱歌注重伴奏，不管你唱的怎么样，开头先噼里啪啦一顿打阵仗吓一下你，让人不明觉厉。
离开舞台，卸下身上所有的光芒，后台的工作者走过路过的都和李书逸搭话，只是善意的夸赞他的歌真好听。
被认可是一个歌手最开心的事，一边嘴上说着“哪里哪里”，其实心里早就乐开花了。
给吉他老伙计穿上黑色的连体服，给自己穿上黑色的连帽外套，再带上那副黑色的墨镜，把自己营造成背着剑走天涯的潇洒剑客，只是为了隐藏内心百花盛开鸟儿雀跃的小心思。
默默无闻的来，静悄悄的走。
一切低调行事。
他并不知道，自己空着手盛放了好多东西。
填满了很多空落落的心。
147 远离尘嚣
学生时代，最丢人的事情肯定要属被学校挂大字报被全校人取笑了。
现如今科技进步了，挂大黑板已经不足以威慑调皮捣蛋的学生。
于是学校把学校大门口的大屏幕专门腾出来，来回滚动调皮捣蛋的学生名字所属班级和罪名。
黑色的底，红色的字，唐笑芙和宁朦的名字紧紧挨在一起被挂了整整半个月。
虽然宁朦走了，唐笑芙这次却无时无刻不想他。
“高三五班宁朦同学唐笑芙同学，一模测试传递小纸条放学约饭，记过一次，扣除三分学分。学校严禁考试传递小纸条约饭，以此为戒。”
大屏幕24小时循环滚动，走过路过的家长学生一抬头就能看到这笑话一般的大通告。
这次丢人，真是丢到姥姥家了。
这是三年里，继‘那个拎着红色暖壶的男同学’以外最好笑的事了，传播程度广，闹得人尽皆知。
偏偏故事的男主角还给跑了，留下唐笑芙一个人在这受万民嘲笑的罪。
因此近日唐笑芙消停了不少，上课也不敢带手机了，晚上披星戴月的从补课班回来更是累的找不到床，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跟李书逸说过话了。
这边日子过得压抑乏味，那边李书逸的日子却有点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意思。
老总办公室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爆发出如此渗人的笑声了，诡异之中又带着一股子字正腔圆男高音的感觉。
一手端着手机，另一只手啪啪的拍打着李书逸的大腿，老板笑的是前仰后翻连呼吸都变得有些上喘。
手掌拍打身体的动静清脆响亮，紧紧关闭的办公室大门看起来非比寻常，这一切让外面坐着的秘书更是一头雾水。
“哎呦老李，你怎么这么刚呢？笑死我了，我在现场的朋友都过来问我你是个什么人物。你知道你怼的人是谁么？就是瘦西湖乐队的主唱，内哥们狂的呦，谁的刺都挑，今儿在你这吃瘪了可丢大人了哈哈哈哈哈。”
音乐节现场有人录了李书逸的全程，连同开场之前的怼人和退场之后的欢呼。但李书逸最关注的的还是演唱时的状态。
拿过老板的手机，来来回回听了自己的现场四五遍，越看眉头越皱，越不是心思，到最后甚至开始出现了嫌弃自己的表情。
“你这小子运气真是不错，前几天我还愁让你去海洋馆跟海豚表演还是让你去商场站台，这下好了，最近几个音乐节管事的朋友都问我你有没有档期去演一下，还有圈子里好些酒吧问你愿不愿意去坐坐。我就知道你这小子语言天赋异领，虽然我没在现场看到那位主唱大人的黑脸，但是光想想就觉得好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此起彼伏，接连不断的爽朗笑声震得李书逸耳朵都疼了，老板这笑声的分贝总觉得要比音乐节现场的音响声音更大一些。
突如其来的红火，被推到话题的风口浪尖，可李书逸并不为这件事而感到高兴。
别人关注到的是你这个人，而非音乐本身，对于歌手而言，这本身就是有悖常理的。
“我的问题还蛮多的，第一气息不稳喘息换气声音太大了。第二唱歌时候不敢睁眼睛，眼是心窗，没有眼神交流就无法跟观众传达情感。第三紧张到嗓子崩掉表现差强人意。第四现场破音，高音上不去难以找到状态，第五不跟观众互动好呆板，第六不善于表达情感，跟观众产生了距离感。”
爽朗的笑声戛然而止，老板坐直了身子，凝神定气端望着，开始分析李书逸的五官到底想给自己传达什么消息。
他认真思考的表情告诉人们，他是严肃的，他是经过真实世界认证的，他是对的。
高考时候的高中生，考验时的大学生，步入社会填写每一份简历的新人。
这般认真追求的表情，只有在那些未经历过悲惨世界的年轻人身上才常常出现。
反倒是随着岁月的‘盘’，他们这些老家伙一身包浆油头滑面的已经不再追求真理。
“啧，我说老李啊，别这么苛求自己，孔子还一日三省吾身，你这看个视频都快把自己说成千古罪人了。这跟你以前比起来不是好多了吗！”
“跟别的前辈比是望尘莫及，跟我同龄的艺人相比是黯然失色，和比我年纪小的新人比是相形见绌。虽鞭之长，不及马腹。还需要努力。”
“对对对，你就是缺乏经验。我在给你安排几次音乐节，你再磨练磨练......”
“商演活动就先停上半个月二十天的吧。等人们看够了这场闹剧，忘了这场笑话再说吧。”
他是能说出这种话的人，老板的神情似乎并没有太多的变化。
嘟着嘴轻轻地点点他的大脑袋，这脑袋里的阅历经验在李书逸面前没有一丝作用。
李书逸跟自己旗下的艺人都不同，他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做事的规矩。对于经纪公司而言，这么不听话的艺人并不算是好员工，应该冷藏应该打压，让他吃了苦头以后就老实听话了。
可正因为他不同，老板才对他如此放纵。
心中有一个预感，捧红李书逸的一定不是自己，他是刚刚杨帆的船，还没有找到最适合他的舵手。
还是小朋友的时候，在那段岁月里能玩的东西更是少之又少，玩泥巴是孩子最好的选择。
父母一边希望孩子不那么无聊有的玩，又不想让孩子玩泥巴弄脏衣服。
世间哪有两全事。
娱乐圈这大染缸，他混了有些年头。
摸的越透彻，知道有些事情要按规矩来便越想任性一把随着性子来。
“都随你，到时候觉得自己错过机会不要怪公司。”
一口轻轻的叹息飘出来，手机里那些老友已经换了话题说起主场大人的黑历史。
人果然是容易淡忘的生物，鱼有时候都比人有情。
“谢谢您，能遇到您实在是李书逸幸运。”
真诚是李书逸最大的武器。
听过太多华丽的词藻，他的沉默羞涩最打动人。
很少夸人，从不拍马屁的李书逸居然称赞自己表达谢意？
老板的鼻子突然长了一截骄傲的像匹诺曹，坐在沙发上的身子也往下滑翘起二郎腿，瘫了起来，夸张的摆出一副很受用的表情，话语递进，期待李书逸能再说出什么好听话来哄哄自己“哼，没有这点担当怎么养一整个公司？我这些年在娱乐圈也不是白混的，你是我亲自签的人，我就说你跟那些人都不一样。那你说，我是不是你的伯乐。”
“嗯。不是。”
好吧，他就不该自讨没趣。
148 补课奇遇记
语言文字是人类沟通的工具，经过千百年的演变发展，它的使用依旧存在差异。
且不说各国语言文字种类繁多，单是地区差异便会造成一江之隔，言语不通的情况。
这种事情在我国更是悉数常见，一些地区连相邻的两个村庄都听不懂彼此说话。
对于语言的差异性，抱以尊重即可。
白炽灯用最大功力的发光发热，恨不得超出自己限定的电流散发出更加明亮的光芒。
一间小小的教室，墙上没有挂任何名人名言，没有任何形式主义激励学生学习，但是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打起十二万的精神汲取知识，恨不得把一对一老师的嘴巴放到自己的耳朵上，以此听得更加清晰。
十二张桌子，每张桌子三面高的城墙将一个老师一个学生以半包围的形式圈起来，补课机构以为这样便可以让讲课的老师相互不打扰，但声的传播在固体中是最快的，所以稍有分心你还是能听到隔壁桌老师在讲函数。
一根黑色的水笔在白色的演算纸上疯狂的书写，这个喜欢穿花衬衫的数学老师长了一张娃娃脸，讲话的时候带着一些南方口音，咬文嚼字都让唐笑芙有些不习惯。
“这个b......”
讲着讲着，唐笑芙突然缩着脖子笑了起来。
专心致志于数学题上的数学老师并没有在意学生这一举动，孩子嘛，有点小动作不不理会她一会就会消停的。
“这个b要换到......”
可唐笑芙抿着嘴唇努力憋笑，憋的好辛苦，肩膀都开始颤抖了。
“怎么了？”
王之凝视，圆圆娃娃脸的数学老师装作严肃无情，不敢给学生一点好说话的形象，否则日后熟了她不怕你了上课就费劲了。
“没事。”，抿抿嘴唇，深吸一口气，题目讲到一半一走神前面的居然一眨眼间就给忘了。
“那我们继续吼，这道题很典型的啦，不要笑了昂。”
“嗯。”
唐笑芙认真的点点头，看起来已经决心痛改前非。
可当数学老师一张口“这个B......”，雨打枝头梨花落，肩膀都抖动的比前两次更厉害，唐笑芙又没忍住噗嗤一声笑起来。
“这个B是很重要的啦，你看看它到底能做甚模，只要搞定了这个B......哎呦我不讲话了，到底笑森模呢？你说给我听好不好。”
撂下水笔，脸上一脸的疑惑，平时这孩子上课很老实的，今天到底怎么了？
唐笑芙不好意思说，也不敢说。
“没事老师，你继续，我不笑了。”
半信半疑之间，那小眼神里写满了不信任，不过数学老师还是又一次拿起了笔拾起了他作为老师的责任。
“就再信你一次啦，好好上课乖一点哦。”
有时候数学老师这些口气词听起来还蛮温柔可爱的，如果他是一个女孩子一定会迷倒一大片男学生。
她们这个地区，天气恶劣，民风淳朴粗犷，女孩子身上更多的也是飒爽的味道，软糯糯的女孩子在这里几乎是少之又少，所以遥遥才会成为学校里男生的瑰宝女孩。
“那这个B......”
终于，唐笑芙还是没有压抑住内心的梗，再次肆意妄为的笑起来了。
墨菲定律再一次征服了她，越是心里给暗示不要笑，就越是一碰就想笑。
“哦！我知道了！嗨呀，你不能怪人家啊这事情。”
后知后觉，恍然大明白的数学老师终于拨开云初见月明，委屈的嘟囔起来。
因为说话带着些许南方口音，所以在数学老师的嘴巴里，B的发音有些走音，经过他的舌头口腔读出来就成了‘逼’。
众所周知，在口腔舌战之时，我们常常称呼对方为‘逼人’。
就因为这小小的联想，幼稚的小学鸡唐笑芙整整笑了半天，惹得数学老师也很委屈。
依稀记得当初在选老师的时候，试听之后唐笑芙十分明确直接的让排课老师给自己换一位数学老师。
第二天来的时候却还是他来给唐笑芙上课。
原来这老师是新来的，手上学生不多，所以他还想在争取一下，二次听课之后，唐笑芙觉得他脾气蛮温柔，讲课也讲的清楚，除了普通话说得不好并没有其他毛病。
老师的个子不高，肯定没到一米七，并肩走的时候唐笑芙觉得他和自己的肩膀是平行的关系。
笑起来的时候有点傻敷敷的，经常瞪着一双圆圆的眼睛如小鹿一般看你。
心一软，这段师生关系还是延续了下来。
课，磕磕巴巴的还是上了下去，数学老师没辙只好抛弃那个‘逼’，带着唐笑芙先跟‘西’玩。
补课班里的学习让唐笑芙十分快乐，老师有趣人又好，学起来自然舒服。
小学时候那个数学老师让唐笑芙对数学产生了深深的抵触，站着上了两年的数学课却成为了她人生的第一枚功勋章。
初中乃至高中她上数学课的时候虽然听得认真却从未真正喜欢过数学这门学科。
除了老师强制布置的作业，课余时间她是绝对不会作一本多于的练习题的。
而补课班的数学老师耐心教导，让她对这门学科现在略有好感。
人生在世便是如此，很多事情是对人不对事，你会因为一个人讨厌一门学科，也会因为一个人开始热爱整个世界。
家里的学习桌上摆放着一本日历，翻过去的页数已经比剩下的页数厚两倍。
偶尔让人怅然若失，感慨白驹过隙。
若是今天没有遗憾尽力去学习，朝着自己的目标更进一步，便会用水绿色的彩笔画上一个对勾。
上课没有控制自己又睡着了，补课的时候走神了，诸如此类便用红笔画上一个大叉子，一个月有三个叉子她便惩罚自己不跟李书逸讲话。
随着日历越来越满，日子也一天一天的消失。
九月，已经到了牧歌消失的季节。
温带大陆性气候地区，掐死春姑娘的秋大娘总比其他地方来的更快。
草原黄成一片，金色地面却没有收获的快乐，没有草皮包裹的沙土地看起来像中年男子脑袋上的点点秃斑。
牧民开始收购干草以便让牛羊度过漫漫寒夜，好在它们身上的皮毛够厚，纯天然的棉袄绝对比几千块一件的鄂尔多斯羊毛衫更保暖。
十月出去集训，一月开始艺考，二月三月校考。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任由时间无意义的摇摆，只等着学校二次模拟之后，看看成绩如何。
若是成绩理想便立刻收拾行囊奔赴上京。
考究了许哥给的意见，唐笑芙联系了上京的集训班。
看了唐笑芙的履历对方十分乐意的表示随时接候她来学习。
想到未来马上要在那座城市和他一起度过三个月，做起数学题来唐笑芙都觉得分外有劲。
人在家乡，心却早早插上翅膀变成小鸟落在他的肩膀。
149 成长就是在吃气
时间珍贵么。
??古往今来多少文人墨客，政客君王，百姓商贩多多少少对这个问题都有过自己的思考。
??对于高三学生而言，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珍贵的。
??即使你感觉不到他的珍贵，可家长总在耳边唠叨，老师也反复提起，同学们上行下效，若你不十分坚定的回复“是的。”
??你就会成为小世界里的异类，被苛责，被讨伐，甚至被贴上不学无术的标签。
??距离第二次模拟考试还剩下六天的时间，紧要复习时刻班里掌管后黑板班报的同学却找上了唐笑芙。
??两个高高瘦瘦的女生，正是遥遥关系最亲密的两位新朋友。
??上次一起吃过饭后她们便对唐笑芙更加不屑，甚至不允许遥遥和她说话。
??小学生的手段，鼓动同学孤立你，早些年的时候唐笑芙就吃过了这招的苦，现在已经产生了抗体，丝毫不在意。
??“唐笑芙，这画你会不会画？班任让三天内出玩板报，工程量有点大，你来帮忙一起画吧。”
??两根筷子立于唐笑芙桌前，脸一如既往的高傲，但是跟以往那不可一世的样子相比却是已有几分温柔。
??无事不登三宝殿，许是也怕败了面子，所以这俩姑娘自己来还不够硬把遥遥和班长也喊了过来给自己震场子。
??照片递了过来，画是很简单的动漫画，一个光着膀子的人身上燃烧着熊熊烈火，看起来气势十足，双臂张开下一秒似乎就要远航，
??面朝大海，天空晴朗。
??于唐笑芙而言这是再简单不过的动漫画了，给她十分钟就能完成构图，鉴于黑板面积比较大，不过用大刷子刷水彩的话，两个小时应该就可以完工。
??但是做这件事的几个人结过梁子，本就不是友好的关系，因此唐笑芙也没必要装作亲切。
??眼神轻巧的扫过照片，但是却没有接过手来。勾勾嘴角故意使坏摆出一副不远配合的缺德模样，就是要让她们慌乱。
??“会画。但我凭什么帮你画？黑板报又不是我的责任。”
?果如所预料，对方当真会推脱，两个漂亮姑娘朝着班长使眼色，也不知道他是想表现自己还是真傻，火急火燎给子弹上膛自己便冲出来当大头。
被人当抢使了都不知道，这班长真是愚蠢至极。
“哎！唐笑芙同学！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班级是大家的，每个人都是集体中的个体，你身在集体之中，为集体出力怎么就不是你的责任了？你这是自私的行为！”
摆出一副正义之师的模样，虚伪至极。曾经在班里有宁朦罩着唐笑芙，宁朦还因为自己嘲笑唐笑芙把他拽到男厕所打了一顿，这个仇他不敢记在宁朦脑袋上，理所当然的算在唐笑芙身上。
如今山高皇帝远，他倒要看看没有宁朦帮着她这胖子还有什么本事！
“哎呦，集体又成了您最在乎的了？那去年运动会的时候你怎么一个项目都没报？咱们文科班男生就那么几个，你上去凑个数都懒得去！怎么不想着给班级争光了？合唱的时候人家钱晓冉是学乐器的，懂音乐不比你多？你非得跟人家抢指挥的位置，结果还出错了，二十个班咱班排倒数第三，就想着自己出风头了，那时候怎么不惦记班级荣誉了？还有前些天那个汉字听写大赛，你开完会回来说一个班就让去一个人，人家别的班怎么去了三个？就想自己被关注，你才自私！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说别人自私？”
班长对着唐笑芙刚射了一箭，箭刚刚离弦就被淡淡反手一顿狂轰滥炸，把自己搞的遍体鳞伤。
淡淡就坐在唐笑芙的前面，远远地看见这几个蔫坏的货色走过来，立刻警惕起来，竖着耳朵听她们要惹什么事。
一旦有一点他们要欺负人的意思，淡淡依旧老母鸡护崽子心切，谁来便用那尖牙利齿恶狠狠的啄他一块肉下来！
“咱们就事论事！你别转移话题！今时不同往日，学生会主席的位置都交出去了你还以为你是天王老子呢谁都要听你的！我们跟唐笑芙同学说话关你什么事？个人恩怨，你我私下解决，不要和稀泥在这抨击谁！”
就在前些日子，因为高三最后半年学业繁重，历来的学生会主席更替都在这个月份。
刚刚卸任学生会主席，无官一身轻松，可这曾经跟你称兄道弟攀关系的人转过头来便要咬你一口。
在任的时候班长跟淡淡说话那是大气不敢喘一个，温温顺顺的班里的事情都以淡淡唯命是从，总是拍她马屁一副奸臣模样想让淡淡也把他拽到学生会去。
淡淡看不上他这小人嘴脸，两年也没帮他疏通关系理会他。
如今新仇旧恨叠加在一起，可算等到虎落平阳，这恶犬当仁不让自然要冲上去咬上两口。
“哎，虎落平阳被犬欺。班长大人不让我们寻常学生说话，真是好大的官威啊！好吧，那我就闭嘴。自古以来寻常百姓就没有人权。糖糖人家让你画你就画吧，班长大人，文艺委员，还有你们组的小组长，大大小小的官要是给你穿小鞋都能给你穿成三寸金莲！谁说大清亡了，我看这封建的官僚制度，这不还在高三四班延续着呢么？”
说起唱戏文，班级里除了宁朦便是淡淡最厉害了。
得宁朦亲传，她念词的时候情绪满满，语气抑扬顿挫，该小声的时候委屈嘟囔酝酿感情，该大声的时候制造舆论引起旁人注意。
必要时刻还会带上一些表情演出，双眼哀怨诉说无奈，手也搅动着衣衫把万千哭诉都揉在形体之中。
旁人纷纷投过来目光，火热焦灼，要把那四个人给点燃了一般。
众说纷纭，四个人围着两个人，看起来就是人多的一方在欺负人。
“都是来上学的，班委就能逼人家做不想做的事情了！太过分了吧！”
“人家是来上学的，又不是来帮你干活的，凭什么逼着人家画？”
“天天把集体挂在嘴边，自己做没做到？”
眼见就要毕业了，这人啊，容忍是有限度的。
高一高二的时候忤逆班委，还怕你日后惹事。
如今大家在一起没多长时间混的了，自然一个个把藏起来的獠牙全部露了出来，脾气是一个比一个爆，个性百出。
场面愈演愈烈，最不好做人的就是遥遥。
一边是自己新交的朋友，一边是自己的旧友。
无论替哪一个说话都不好过，于是她开始淡化自己，低头不语多希望此刻她可以变得透明，千万不要有人关注到自己。
受了这么多年的欺负，人都会慢慢长大，慢慢学坏。
就在此时，那四个人下不来台面，唐笑芙却停下了手里的笔，结过了那女生手里的照片，她嘴角带笑，态度和善，圣母玛利亚见过么？其和善的气场大庭相径。
“虽然学习很忙，但能在最后给班级尽尽力我也愿意。黑板报挂在后面，同学们走过路过看着心情会好一点，能激励大家在最后的时间一起努力。活我接了，不过只能在大课间画，给我三天时间应该能画完。”
不就装圣母么，不就装好人么？这活人家找上门来了，早晚都是自己的，现在不答应，那就得找到班任那里去。
与其赶鸭子上架，不如现在大大方方接下来，在全班面前当一个好人。
事后，仅仅用了一节课的时间，班里那些受过班长气的女生们给他们起了一个绰号。
当天下午的大课间，黑板报便开画，两个漂亮姑娘为了不让唐笑芙自己独占功劳，也在画上指手画脚。
画几乎是对称的，所以她们让唐笑芙自己画左边的，她们画右边的。
画个黑板报也能搞出打擂台的气势，还真是说来可笑。
不过她们看似在帮忙，实则以她们的绘画实力是在帮倒忙，否则她们何必费尽心思找唐笑芙出面？
这次唐笑芙的反击，可谓以柔克刚，淡淡是最为吃惊最为欢喜的人，恨不得立个大字报“恭喜唐笑芙同学首次以一己之力和黑恶势力斗争成功！”
“糖糖，你要坚强一点啊。”
每个爱她的人都这样对她说过，不得不感慨爱的力量。
高三的秋天，她确确实实长大了一点点。
150 人前一面人后一面
自古总有一处关塞要地是兵家必争之地，此地要么易守难攻，要么水土肥美，要么无重兵把守交通便利可四通八达。
在学校里，每一科老师就像是手握重兵的藩王，时间就是那片复原广阔的国家土地，每一堂课就是这些藩王的驻守重地。
有这么一处地界，不属于任何藩国，自由散漫任由农民耕种了两年，现如今大战在即，每一个藩王都对这块肥肉虎视眈眈。
农民总有不愿意，藩王带兵来成他们也只能大开城门迎接入城，手无寸铁的他们没有资格反抗。
是的了，自打高三开始，大课间就被学校改成了自习课，而自习课总有些老师蠢蠢欲动想来讲课。
卷子这东西就像某些人的胃口，点菜的时候怎么都觉得不够疯狂加单，上菜之后吃了两口就放下筷子，渣五战斗力。
大课间变成了大自习，四十分钟的时间足够老师日夜兼程讲完一张卷子。
留之前着急的是老师，做的时候着急的是学生，做完之后着急的又是老师。
瞻前顾后，实属难过。
和班长讲好三天要画完黑板报，第一天唐笑芙用了二十分钟把草稿打好了，她只管自己的那一半，尽心尽力的画就好了。
第二天数学老师跑来占课，黑板报毫无进展。
第三天一早唐笑芙破天荒的五点就到了教室，有那么几个零星的学霸在教室晨读背诵，看到唐笑芙的她们惊讶之余亲切问候两句，原来她一早来是来赶工画黑板报的。
一直画到早上八点开课，虽然基础功扎实，奈何黑板太大，画半张黑板居然就用了她两个多小时的时间。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她那一半已然完工。
蔚蓝的天空和海平面融为一色，飘浮的白云膨胀轻柔立体感十足，人物画的更是如同电脑打印出来一般。
渐变舒适，构图整洁，画面干净。
果然是天赋型选手，她手下出来的画比照片上的更富有立体感，色彩调和更加舒适自然。
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这画，虎头蛇尾了。
一半太过惊艳，一半不堪入目。
就连画另一半的两个小姑娘看着都觉得自己拖了后腿。
“你怎么画的这么好啊！谁让你画这么好的！这些可好了对不上了。你有创意要改动的时候不能跟我们沟通一下么？唐笑芙你怎么这么没有团队精神！”
这话听着好笑，仿佛是为了甩锅而甩锅。
道理是一窍不通，入了旁人耳朵里都觉得可笑至极。
无奈耸耸肩，这事她确实无辜“我就是随便画画，谁知道你们画的跟我配不上。我说我自己画你们非要掺和，现在反而怪我了？自己业务能力不行不能怪别人比你好吧。”
“那现在怎么办！明天就要开班会了，到时候照相，后黑板这样怎么上镜！回头还要做宣传板报，到时候班任怪下来就都怪你！”
“本来就没有那金刚钻，你非要揽这个瓷器活。一开始找唐笑芙画画的意义何在？剩下半张只能让她重新画，我写字，你编文案。别再裹乱了。”
大事在即，两个宣传委员平日简直是一个鼻孔出气，现在倒是起内讧了。
好在两个人有一个做事是带脑子的。
“怎么能都让她画！到时候说起来不都是她的功劳么！”
“本来就是人家出力，你还想鸠占鹊巢？画是你非要选的，有人给画你还要赖人家？好了佳佳，不要再无理取闹了。第二节课之前你把文案给我，我在画好的那边先把字写上。再不抓紧就真来不及了。”
这是头一次，闹闹说话居然不向着自己！佳佳气的跺脚，恨不得把地砖给跺裂了。转头时候眼里轻含泪花，在朗朗晨读声中夺门而去。
三个人的朋友圈，两个吵架，自然要有一个去哄。
见后面情况不好，教室里也没有老师，遥遥从座位上溜了出来，小小的她先上前拍了拍闹闹的肩膀轻声宽慰“佳佳就是有些小孩子气，我去哄哄她，你们忙手里的事，没事啊，一会就好了。”
“糖糖辛苦你照料一下后续了。佳佳对你没有礼貌，我替她向你道歉。”
温声细语的讨好，水灵灵湿漉漉的双眼。
看着遥遥，恍惚之间唐笑芙总觉得自己看到了李书逸的双眼。
她们家兄妹三个人的眼睛似乎都像了李阿姨，眼大而明亮，眼型线条温柔流畅。恍惚之间，和要要哦四目相对，唐笑芙居然脑中一片空白，脸颊微微泛红。
傻子这又不是李书逸！你脸红个什么劲！手悄悄的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把，把理智拽回脑中，让虚伪的假笑出来营业“没事，她也是为班级的事情着急。你快去吧。”
“她画画太烂了，我去打盆水把这半边全擦了。”
“一起。”
闹闹和佳佳好似一对双生子，她们从小就在一个院里长大，小学就认识，一直玩到现在。
平时形影不离，几乎是佳佳说什么做什么闹闹都无理由挺她。
但是这次，闹闹的倒戈让佳佳伤透了心。
端着水盆和抹布，走到楼梯的拐角唐笑芙听到了两个小女孩的交谈，一个撒泼似得情绪依旧十分激动，一个温柔的劝说可说的都不是什么好话。
“都怪那个唐笑芙！要不是她闹闹会说我么！”
“嗨呀，生什么气啊，唐笑芙就是那样的人，性格阴暗，做事完全依照自己的喜好，把谁都不看在眼里，打小就这样，你还能让她改了？”
“我看她就是爱出风头！这次黑板画她就是想借机打压我跟闹闹！到时候我们两个宣传委员还比不上她一个，说出去多威风！”
“学校里的传言不是比比皆是？勾引一个又一个的男生，还装出一副白莲花的样子。她就是这种烂人，你不要跟她生气，也不要跟闹闹生气，否则不是正中下怀了。”
“可我还是出不了这口气！遥遥你说宁朦怎么就那么偏向她！那个死肥婆有什么好的！”
“社会现在太乱了，多得是这种人，她有勾引男人的手段，也算是本事，要怪就怪咱们心思不深，也做不了那种肮脏事。画半包费力又脏，你让她画就是了，咱们图个清净有什么不好的。”
151 怼天对地何况你？
一言一语，拐角处的唐笑芙都听的清清楚楚。
原来在遥遥的心里她已经是如此不堪的人。
走廊的拐角处阴暗落寞，阳光和她擦身而过，眼睛总是向往光明，身体却喜欢躲在阴暗。
本以为做不成好朋友，起码还能记得过往的快乐，岁月静好。
现在看来，人心不在一起了，她痴人做梦罢了。
“走吧，去那头的水房。”
为了避免见面的尴尬，佳佳转头带了唐笑芙去另一头比较远的水房接水。
一路上，唐笑芙像一只幽灵飘荡在教学楼里，她早就开始神思，一切错到底是从何开始？
为了赶快补全这半张黑板画，中午放学之后唐笑芙都没有去吃午饭，午休也没有休息，全心全力的牺牲自己的课余时间赶工。
佳佳匆忙的用过饭之后也赶回来赶工，搬来自己的凳子站在高处认认真真的书写着配字。
教室里只有她们两个曾经的死敌，如今通力合作，总觉的世界当真奇妙。
侧目偷看，由心而发“你字写得确实好看。”
第一次说的时候，是小声嘟囔，闹闹没有听清楚，皱着眉头以为唐笑芙在出言挑衅。
恶狠狠凶巴巴的瞪了回去随时准备迎战“你说什么？”“
“我说，你写字真好看。”
什么？唐笑芙居然这么明目张胆的夸......夸自己？
若是骂自己，她肯定口灿莲花三寸不烂之舌跟她决一死战，可突如其来的表白夸赞，却让闹闹愣住了，说起话来舌头都开始打结了“我......我打小练毛笔字，童子功。”
“都说字如其人，你长得好看字写的也好，我长得不好看字写得歪歪扭扭。还真是挺准的。”
这人怎么回事？肯定是糖衣炮弹！
慌张的闹闹像战场上战败方的士兵，随便捡起一把刀胡乱砍杀胡乱刺，把不安的自己隐藏起来，不想让旁人看穿自己的不安。
“你夸我做什么？想挑拨我跟佳佳之间的关系？我警告你，我跟佳佳从小一起玩，别以为今天我跟你一起画过一次黑板报就......”
“夸人哪需要什么理由？”
致命一击，甜甜的话语是一颗原子弹，打在闹闹的心上，让她的心里兵荒马乱。
她沉默着不说话，假装认真的写黑板字，可是手下写出的字丑的不能再丑。
时不时还会用眼角的余光看看唐笑芙在做什么，胖乎乎的女孩嘴角带笑用宽大的刷子画出蓝天与海平面的渐变，明明一直都觉得她丑陋无比，可手里拿着画笔的唐笑芙却莫名变得有些顺眼了。
沉默许久，总觉得如此安静，气氛太过尴尬。
闹闹假装写字，眼神不敢与唐笑芙交流，假装无意攀谈打发时间“你画画，也不错。”
“谢谢。”
“你倒是不谦虚。”
“我从小拿过很多奖，我知道我有这个实力，撑得起夸赞。”
“你和传说中的，有些不太一样。”
“如果你比流言更早认识我，或许我们能成为朋友。”
不是不太一样，而是截然相反。
闹闹突然发现她跟自己幻想中的唐笑芙斗了整整两年，而且她本人丝毫不知道这场打的已经毁天灭地的战争。
蹦蹦跳跳的淡淡拎着一个小袋子早早的回到了教室，她给唐笑芙从食堂买了饭，生怕自家猪一顿没吃上饿到了。
两个人在自己的座位上吃起来，淡淡杵着下巴脸上笑容亲昵可爱，光是看着朋友吃饭便十分幸福的感觉。
看着她们有说有笑的样子，闹闹心中却好像炸了一根刺。
平日里佳佳和闹闹总是一起吃午饭，今天中午闹闹没有跟佳佳去食堂，中午也是空着肚子，她期待佳佳会给自己一个惊喜，多多少少带一点东西回来。
正午的太阳攀爬到最高点后便开始走下坡路，教室的后门走进一个又一个熟悉的脸，可是过了好久，墙上钟表指针都快要转到上课的时间时，佳佳才姗姗来迟回到教室，空荡荡的双手，让闹闹的心也变得空荡荡。
她完全没有担心闹闹是否用餐，和遥遥两个人牵着手有说有笑的便回到教室。
一瞬间，闹闹突然觉得这十几年的友情都是一场泡沫。
回到教室之后，佳佳做的第一件事不是跟闹闹打招呼或者问问她吃饭了么，而是站在黑板报面前提高了嗓门，摆出一副领导视察的高傲姿态，对着一切指指点点“这人怎么左右手不以变粗？这个云也太假了吧！还有这个渐变怎么这么不自然？唐笑芙你画的什么东西啊？”
用过饭后的唐笑芙底气更足了，二话不说走到地上的颜料中，随便抓了一根刷子，伸手递给了佳佳。
“你行？你上啊。”
“你干什么？推卸责任？不想画了？”
“我看你挑刺挑的挺专业的，应该也有两把刷子。来你给我改一改画，你改什么样我画什么样。”
“你你你？你怎么不听别人的意见！”
“搞艺术的人就是搞自我精神，什么事都听别人的我还学什么画画？”
“你就不能互相理解？我这都是为了班级好！”
“我又不是你妈我理解你什么？求你别对班级好了，就你那艺术建议简直是在毁灭班级。”
“你怎么这么斤斤计较！”
“对，我就是小心眼。”
“我性格直，说话多少有些不好听，但是......”
“所以你要挨打才能弯？”
“唐笑芙！我才是宣传委员！在班里干了三年了，我吃的盐比你吃的饭还多！这是经验！你就得听我的！”
“呵？那你跟咸鱼有什么区别？”
佳佳从未见过如此底气十足的杠精，平日里在班级作威作福惯了，闹闹也惯着她任由她撒泼，大事小事都听她的。
这下可好，几场交锋下来，唐笑芙光靠着冷嘲热讽的几句话，硬是把佳佳气的双眼突出红血丝遍布，牛铃一般的大眼睛都快要‘夺眶而出’了
好一口气没上来，突然之间佳佳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身子发软朝着后方就要晕倒过去。
遥遥和闹闹赶紧搀扶着她坐回到座位上，给她扇风倒水，舒缓情绪。
事后唐笑芙才知道，佳佳有哮喘，不能太生气，否则情绪一波动就要上不来气。
这也是闹闹一直惯着她护着她的主要原因，一个先天性的病人，站在社会的弱势群体一侧，往往更容易得到他人的呵护。
气归气，唐笑芙却站理，班里好些人都说佳佳是活该自己给自己找气受。
平时被她欺负的人不少，如今唐笑芙算是班里那杆枪，给所有人出了一口恶气。
争吵之后，佳佳再也没有找过唐笑芙麻烦。
说来也算是达到了最理想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