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 邪门歪道
乱作一团的调色盘，黑成一摊的涮笔筒。不知道究竟怎么了，唐笑芙总觉得今日心神不宁。
许哥站在其他同学面前指导，每每经过唐笑芙身边却只是点点头，有时欲言又止，却总把话咽到肚子里。
问他有何不妥，许哥抿抿嘴“做你自己就好。”
好不容易专业课结束了，画板上的画却还是只完成了四分之一。
就像燕子低飞蛇过道能预测大雨将至，唐笑芙的心跳的慌乱也有预感什么事情要到来。
出了美术教室，一转头便看到了李依背着大书包朝自己走了过来。
“糖学姐！”
朝气蓬勃的小伙子笑着宠你挥手，人群之中的他一支独树想假装不看到都难。
走近后唐笑芙便打趣他“怎么找我来了？不去找你的淡淡学姐？”
“有些事我自己拿不定主意，想找您帮我参谋一下。”
“我先听听，违法乱纪的事我可不干。”
走廊里人挤人，越是从高层往下走人愈多，前进的速度也就越慢。
李依把手搭在唐笑芙的肩膀上，将她藏到自己的身后。
有这样一块高大的盾牌开先锋，唐笑芙第一次觉得下楼的路如此好走。
“淡淡要过生日了，您说我送点什么她会喜欢？”
“你送的她都喜欢。”这倒是实话。
淡淡送李依的东西太多了，因为经济问题李依却不曾送淡淡什么礼物。
这段关系就像在拉斯维加斯赌场赌博，你投入的越多越想得到回报，当你收到一点点回报便会欣喜若狂，完全忘记自己究竟付出了多少。
“玩具？衣服？首饰？您跟淡淡那么要好，她有时会不会提起最近有特别想要的东西？”
她想要的东西你都买不起。
虽然唐笑芙很想这么说，但是真像往往太过于打击人。
李依除了“吃软饭”以外几乎是一个完美男友。
长得帅，个子高，上进懂礼貌。哄人一流，情话虽然有些中二但是淡淡喜欢。脾气好，不吹牛不大男子主义。
不过唐笑芙一直担心这些优点都只是建立在“吃软饭”的基础上。
对金主，谁不百依百顺呢。
“心意到了就好，淡淡不是会无理取闹的女孩。能让她感觉到你的用心就够了，不一定贵的就是好的。”
一路互送，李依把唐笑芙终于带出了艺术楼。
这种感觉确实很好，温柔体贴的大男生时刻陪伴着你，难怪淡淡会如此喜欢他。
时而不切实际的幻想，若自己跟李书逸也能体会生活的这些小甜蜜该有多好。
所以要好好学习，去了他在的大学，这一切未尝不可实现。
“说了这么多，我还是云里雾里的。不过谢谢糖学姐，晚上食堂我还有班，先走了。塘学姐拜拜。”
他眯眯眼笑容之中还是没有洗去愁苦。
不过为喜欢的人烦恼牵肠挂肚何尝不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天气阴暗，乌云盖顶，大雨将至。
方逐已经很久没有拎着她的书包在艺术楼门口等着她放学了，想来心中也有些怅然若失。
有的朋友，渐渐疏远了，联系少了便冷了。
不是不要好了，只是没有那么重要了。
感伤让唐笑芙分神了，耳机里单曲循环着那首“捅心”，这个笑书真是个脾气大的人，借着歌词暗讽郭天王背信弃义。
再一次，他用自己的才华和实力征服了听众。
证明并不是你这个人好便唱什么歌都好，而是好的作品成就了人。
演唱“捅心”的民谣歌手以往一场演唱会票价才280，如今爆火，参加大小节目，又接了好些个商演，听说已经在筹办两个月后的演唱会，门票已经高达三千，若是前排的票那要花更高的价钱找黄牛买了。
风靡一时的郭天王陆续除了几首歌，市场不瘟不火，他的春天已经过去了。
再被媒体问到“您对笑书新作品火爆如何看待的？”时候，他已经学会了点头微笑，大赞笑书是有才青年。
脚下的塑料草坪一年四季的绿着，夏天是来了，可走在假草坪上毫无意义。
缓缓抬头，却不知哪里来的水突然泼了唐笑芙一身。
黏而滑的东西糊住了唐笑芙的双眼，她看不清楚到底是谁袭击自己，也看不清面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刺鼻的味道让唐笑芙头脑晕眩，隐隐约约她感觉到泼了自己一脸的东西好像是油。
泼油只是第一步，紧接着唐笑芙便被一个人扑倒在地，她的手勒紧了唐笑芙的衣领让她难以呼吸。
想要竭力反抗，可身后背着的大书包让唐笑芙失去平衡完全坐不起来身子。
袭击自己的人力气很大，骑坐在唐笑芙的身，一拳一拳的打在唐笑芙的身上，撕扯着嗓子嘴里大呼“肮脏丑陋的东西！让真神把你燃烧殆尽！”
这声音在熟悉不过了，化作灰都能认出来。袭击唐笑芙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老冤家桃夭。
她发了疯的袭击唐笑芙，拳头刚开始是落在身上，后来是落在唐笑芙的脑袋上脸上。
晕眩让唐笑芙感觉不到疼痛，只觉得世界天昏地暗，自己要被打死了。血腥的味道渐渐浓郁，她觉得自己的身子很沉很想睡觉。
突然火光乍现，小小的火苗跳动着，朝着自己逼近。
地狱的使者提着小灯笼来找你了，那种感觉惊悚之间带着无限的好奇。
你探索半天，努力的眯起双眼想看看地狱使者是面色苍白的男子还是像地狱少女里爱酱那样的可爱少女。
结局不尽人意，居然是那熟悉的面孔。
这是这么多年以来唐笑芙第一次如此认真的直视陶夭的双眼，那是一双布满红血丝时刻处在崩溃边缘的双眼。
恨意，妒忌，疯狂。
握着打火机的手微微颤抖，摁着打火机开关灯大拇指极其用力，她快要把自己的大拇指压断，而且白的已经没有血色。脸上的笑容更是无比惊悚。
“陶夭，这么多年，你到底恨我什么？我做错过什么？”
可是唐笑芙不害怕，她甚至笑了起来，觉得面前的一切如此荒诞。
120 再见了老对头
人性本恶，就算她天生就喜欢欺负别人，为什么这么多年从小学到高中，从来都是自己。
她是自己梦中的魔鬼，纠缠着自己阴魂不散。
“就是因为你什么都没做什么都不做！那么多人都偏向你喜欢你！凭什么！论长相身材我哪里比不上你！你什么都没做家里条件那么好，生出来就不知道生活的苦。欺负你也不会反抗，乖的像一只狗一样，但总有人被你这楚楚可怜是模样骗了。你该死！你不配拥有这么多！”
原来是嫉妒啊，嫉妒真是让人变得无比丑恶。
尖锐破音的发牢骚，失去自我把灵魂交给魔鬼。
唐笑芙笑了，她却更生气了。
“我今天一定要烧死你！真主会毁灭世界所有的不公！”
这世界上哪有人能毁灭不公啊，傻孩子。
火苗离唐笑芙越来越近了，可是唐笑芙却从未感受到内心如此平静。
海边的潮起潮落，晚风吹的鬓角的碎发飘忽然，坐在教堂享受阳光从玻璃花窗上打下。
这些都不如此刻直视愤怒，面对死亡更能让人平静。
今天一天的慌乱都在此刻结束，心脏跳得也累了，她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只是眼神迷离之间，她好像看到一个圆圆的身影突然出现挡在自己面前。
她胖乎乎跑过来好像一颗球顺坡而下，有些滑稽，但是速度飞快。
那短粗的腿韧性却很好，抬得老高一脚踹在陶夭的腰上。
骑在唐笑芙身上的人滚落在地，被这突袭踹的人都是飞出去的。幸亏这塑料的草地没有泥土，否则她的头发上要粘上碎草和泥巴了。
好大的力啊。
一百六十斤的腿和一百斤的腿踹人发散出来的力道确实不太一样。
两个人厮打在一起，淡淡发了狠把拳头朝着陶夭的脸狠狠地砸，握的掌心一丝丝空气都进不去，每一下落拳都是一声闷响。
她打的不仅仅是陶夭，也是围在操场边上那些只顾看热闹却不出手相助的人。
远远的在食堂门口，她只看到人拥挤在一起不知又出了什么事情，李依个子高，微微踮脚便可一看万里。
他说，好像是唐学姐，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没有任何依据，没有任何确切的言辞，淡淡瞬间如脱弓之弦一跃而出，当李依反应过来的时候淡淡已经甩出他两条街的距离。
唐笑芙好像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再看的时候陶夭的鼻子已经歪了而且鲜血狂流，红色的液体已经不似蜿蜒而下的小河，而是飞瀑的喷泉。
这人却好似不知疼痛，挣扎的爬起来一把掐住淡淡的脖子要把人掐死似的，面色狰狞，五官极具张力，肢体扭曲，令人不寒而栗。
淡淡对她拳打脚踢，陶夭却像极了小说里的狂士不依不饶，不知生死，掐着淡淡的脖子死也不放手。
即使衣服上沾了泥土，即使她的白色球鞋已经丢了一只在一旁，陶夭还是继续抓着淡淡“敢拦我！你去死吧！死肥婆！”
“敢欺负我的猪！老娘今天坐也把你坐死！”
淡淡手脚灵活，突然双手朝着陶夭的匈前抓去，谁知一抓居然只抓到两个海绵垫子，里面居然是空的？
被袭匈，女性都会下意识的躲闪，掐着的淡淡脖子的双手很自然的遮挡在匈前，此刻淡淡逃离紧固，只是脖子上已经出现了青紫色的手印。
打着打着，都给淡淡逗笑了。
“你这是海市蜃楼么？”
即使脖子生疼，淡淡依旧活泼，高傲的挺起了匈膛眼中满满的不屑，把自己的骄傲展现在陶夭的面前。
胖子虽然胖，可是胖女孩大都是有料的，脂肪累积的地方十分会选地址。
陶夭气的发疯，居然还要遭人这般侮辱？张牙舞爪的便又要扑上来揍淡淡，左右今天她已经颜面扫地，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无论如何都要好好跟这两个胖子斗一斗。
远处两个高大的身影从远处飞奔而来，一个打西边来，一个打东边来，朝着同一个圆心而去。
李依发了疯一样冲上前去，大手一挥拉住陶夭的头发硬把人掰开，随即一脚便把陶夭彻底踹飞。
若以往陶夭没有感受过飞翔的感觉，今日她必定会永远铭记。
男生的力气有多大，是那女孩的身体无法承受的。
这是自己捧在手心里的人啊，怎么让她这泼妇打成这可怜模样？他已顾不得什么绅士风度，怒气勃发冲着那地上的女人便要再去打两拳。
淡淡赶紧冲上前去一把抱住了李依的后腰，女生之间打架最后争辩起来是谁先道德出了问题，可男人打女人便是一锤子定案是男人的错。
她珍惜唐笑芙，却不想李依被这浑水泼了一身脏。
“李依依！不可以!”
这是第一次，她如此大声的喊出了李依的大名，本激动如见到红布的斗牛，却在淡淡的嗓音里沉默下来。
高大的身形黯然失色，他跪坐在塑料草坪上把淡淡的小脑袋抱在自己的怀里，自己居然先哭了起来，委屈的想个小娃娃。
面前突然出现好好看的一张脸，宁檬大喊着唐笑芙的名字，叫她不要睡。摆弄着她的胳膊又一次把她抱了起来，他费力的模样，额角留下的汗水，还有站起来时候脚下一虚的岔气。
唐笑芙全都感受到了。
“你长得，挺好看的。”
意识已经要消失了，有宁朦在她却感觉格外的安心，明明自己对他那么差，那么坏，这人怎么还这样对自己上心？
“让人打了脑袋才说这话，听着总让人觉得可信度不高。”
嘴上还开着玩笑，可是神情却严肃着笑不出来。
身子很没力气，脑袋歪一歪，看向周围围了一大圈的人群，一个小小的熟悉的面庞一闪而过，两人对上目光，她害怕的惊悚的一溜烟的钻进人群，消失的无影无踪。
在六年前，有一个小小的姑娘会为自己挺身而出，六年后却只有那个胖胖的女孩会为自己重拳出击。
她知道自己不应该指望被她人拯救，可是心里却好像有一个地方变得空落落的。
121 医院初醒
再次苏醒的时候，陌生的病房，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的房间，滴滴响着的仪器。还有眼睛红肿坐在窗边的母亲，贪睡的唐爸爸坐在床对面的椅子上，大脑袋一锤一锤，许是劳累了一夜。
睁开眼睛，窗外又是阴雨天气，阳光没有光临病房，唐笑芙的心情也没有活跃起来。
睁着小眼睛，不说话，她便这样静静的看着打瞌睡的父母。这病房只有她一个人，一张床，一个卫生间，还挺高级不是？
能在医院住到单人间，这比出去住五星级酒店都要不容易。
许是感觉到了动静，唐妈妈迷离着双眼看过来，母女二人四目相对，泪水顺着唐妈妈的眼角又落了下来。
唐妈妈不是情绪容易激动的人，所以她没有大呼小叫，而是轻轻的把手搭在女儿的手背上，眼神温柔如四月的春风“睡醒啦？饿不饿？”
“脑壳子疼，我脸上有没有留疤啊，本来就胖，再有疤痕，以后就真是土匪模样了。”
见女儿还有心情还玩笑逗自己，唐妈妈脸上的笑容更加心酸了。
这孩子从小到大上学总被欺负，却又那么刻苦，自己看着也心疼，恨不得跟她说，咱们不去了，妈妈养你一辈子。
但唐妈妈知道这是对自己不负责的言语，也是对唐笑芙不负责的言语。
转醒之后，唐笑芙听说自己是脑部受到撞击需要静养，外加一些软组织受损，说是大病也并无大碍，说是小病也需要静养。
她昏睡了大概一夜的时间，自从高三总复习开始她便没有这么踏踏实实的睡这么长时间了，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第一个来探望唐笑芙的人居然是宁朦，从他的黑眼圈便可以看出来这小帅哥是一夜没睡。
唐妈妈说她能住到单人病房都是宁朦找人调度的，而且从唐笑芙进了医院以后他也没走，一夜就在病房门口守着，任由唐爸爸唐妈妈怎么规劝也不肯离开。
成年人很容易就看穿了这小伙子的小心思，唐妈妈说要给唐笑芙回家拿换洗衣服顺便做一些粥带来，硬拉着唐爸爸一起回家。
故意错开时间给唐笑芙和宁朦独处似得。
“后来事情怎么样了？”
额头上抱着白色的布条，头发全都掀到脑后，本来这大圆脸还有刘海和鬓角碎发遮挡，如今全然显山漏水而出，圆圆的脸小小的脑门丑的还有点可爱。
宁朦没有忍住，看了唐笑芙一眼，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唐笑芙的表情立刻显出不悦，宁朦憋笑把笑意揉成一团咽到肚子里，拍拍匈口好似还被噎到了。
“陶夭以前一直都是在背后搞鬼，你知道这次她为什么这么明目张胆的袭击你么？”
唐笑芙摇摇头。
气氛突然变得神秘起来，宁朦的小眼神左右四周环顾，明明这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还要搞得如此小心翼翼，真是把戏份做足了。
朝着唐笑芙招招手，宁朦示意她凑过来小声言语。
可病床上的唐笑芙冷漠着脸完全不配合宁朦，现在她这脑袋上绑着绷带，浑身是一动弹就酸疼，让自己动身过去，想什么呢？
看她僵硬的身体，不屑的表情，宁朦这才意识到确实是不应该指望唐笑芙贴身过来。
于是他怯怯的挪动凳子，主动靠近唐笑芙，身子朝着她倾倒，就差在唐笑芙耳边咬耳朵了。
“屋里就咱俩，搞这么神秘做什么，怕鬼听到么？”
本就藏着心思想跟唐笑芙亲近一下关系，被她冷声一呵斥，宁朦立刻搭拢下耳朵乖巧起来，端端正正的坐在自己的小板凳上，委屈的眼神又浮现，咬着下嘴唇一副深闺怨妇的模样。
“那天我抱你，你沉得跟死猪一样，把你抱出学校之后我胳膊都要断了，现在一抬胳膊就酸疼酸疼的。人家担心，找人给你安排病房，一夜都在外面守着没回去，就想等你醒了跟你说两句话。你这一张嘴就怼人家，倒不如睡得跟死猪一样可爱了。”
唐笑芙相信，现在若是给他一个手帕，他一定会拿起来咬手帕，还会攥在手里扭扭捏捏。
为自己，宁朦确确实实付出了很多。
可是啊，唐笑芙心中并不感动，更多的是负担。
你对我好，你不说便是感动。
你对我好，注意罗列，把你的爱拿出来在我面前张扬，感动便大打折扣，更多的是心理压力。
有时唐笑芙在想，宁朦或许真的不是喜欢自己，只是在迷恋那个对她用情至深的自己罢了。
在宁朦把自己的‘功勋’一一罗列之后，唐笑芙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眉梢也不再暗自欣喜飞扬，话语之中更多的是妥协，是敷衍，是为了让对方开心而放低的姿态“是我不够温柔抱歉。很感动你能来救我，宁朦你是我的好同桌，这两年你照顾我的次数很多，帮我也很多，谢谢你。”
希望这样会让宁朦好受一些。
那些情绪的波动，细微的变化，宁朦完全没有察觉到。
女人心海底针，果然还是年纪太小，阅历太少没有捞到没有看懂。
客气的话语，在宁朦听起来却十分受用，他一改扭捏委屈的模样，眉飞色舞的跟唐笑芙说起后话来“算你有良心，没有白疼你！陶夭啊，她搞邪教啦！就是类似于flg那种邪教，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谁带进去的，所以才这么明目张胆袭击你。现在人啊已经被抓到警察局去了，她脑子有点问题可能是疯了，估计要送到精神病医院去。一直以来她这人总欺负你，其实就是嫉妒你，她家里条件不怎么好，父母也不怎么管她，孩子缺乏关爱，心里畸形，换着方式找存在感。”
原来在光鲜的背后总会藏着肮脏恶心的故事。
平日在学校，陶夭总是打扮的干干净净，经常买很流行的小首饰，俨然一副富家姑娘精致女孩的模样。
没想到这些都不过是为了掩饰她内心的失落，家庭的不美满。
也是一个要强的女孩。
宁朦的嘴巴还在叭叭叭说个不停，窗外的乌云密布看起来有大雨将至。
光芒越是强烈，阴影越是黑暗。
你我都无法逃脱人性的考验。
122 我的塑料姐妹
楼下汽车压过小水洼的嘶嘶声，不用趴着窗户去看便能想象出车轮子碾压水坑溅起带着泥巴的水花。
住院三天，外面下了三天的雨。
或阴雨连绵小雨不停，或大雨滂沱一阵就走。
淡淡和李依来的那天正巧赶上了阵雨，两个人进屋时身上都或多或少染上了湿气。
只是淡淡湿了的是裤脚，而李依湿了右边大半个身子。
二人共撑一伞，李依人高马大伞更是装不下两人，也因他有私心，伞全都罩在淡淡身上，甘愿自己淋湿。
二人交往至今，唐笑芙也发现了一个小小的细节，那便是他们并排而走的时候李依总会让淡淡走在自己的左边。
方向若是错了便踩着小碎步从淡淡身后绕过去，如此坚持了好久，已然让淡淡养成了习惯，遇见便冲上前去快而准的抓住李依的左手。
不知是不是因为心脏在左边的缘故，李依想更让淡淡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小男生的小心思，仔细想来也确实浪漫。
他们像两只报喜鸟，来了之后坐在病床边喋喋不休，把学校里的消息一五一十说的很清楚。
尤其说道陶夭的处罚时，简直如同说书人一样，绘声绘色仿佛亲眼所见。
打架时被陶夭掐了脖子，青紫色的痕迹在皮肤上还没有消散，看起来格外可怕。于是淡淡这几天故意穿着高领的白衬衫遮罩，偶尔露出点点伤痕也叫人心疼半天。
“也不知道陶夭从哪认的邪教的人，把她忽悠的神神道道的，人家说什么她就做什么。没了魂一样。现在她还被关在警察局里，警察要通过她调查邪教组织，可是她缄口不提，忠诚极了，你说奇不奇怪。学校已经把她给开了，本来临高三，小事学校多多少少会担待，但是她这又是邪教又是伤人，估计从警察局出来也要送到少管所去了。”
女人就是如此患得患失，解决了心头一大敌，到头来却还为人家的结局感到可怜可悲。
谈话期间，淡淡一边感伤一边进食，把唐笑芙的小零食小水果吃了不少，临走之前还拿了一包薯片离开。
这叫唐笑芙又气又笑，只有关系好的人才会如此松散随意。
他们的探视叫唐笑芙倍感舒服，比学校和班级派来的代表更让人舒服，那种彬彬有礼把你当病人当特殊人接待的疏远，真是叫人一动不动都能精疲力尽。
说道邪教的时候，李依的神情似乎有些低落，他沉默着垂下头颅，不知道小脑袋里在思考着什么。
下着连绵的小雨时，宁朦撑了一把粉红色的伞，手里提着一袋子零食来了。
他从外面远远的走来，唐笑芙的目光便被吸引，冥冥之中便觉得就是他。
“老大，我看他们都给你买水果，我给你带点膨化食品添点膘。”
明明做的是好事，嘴上还是这样欠兮兮的，好朋友在明面上总是表现的不够温柔。
“这次算是大仇得报了，舒坦么？”，唐笑芙歪歪脑袋，童年的记忆席卷而来，陶夭和她那小男朋友小学时候没少欺负他们。
听说以前经常欺负方逐的那个男生读到初中便辍学不念了，现在跟着收黑账，整日凶神恶煞的，明明还是个孩子，却太早的接触了危险的社会，他的未来是没有路的，一眼便看到了尽头。
任性如宁朦，唐笑芙请了几天假他也请了几天假。
仿佛去学校的意义就在于陪伴唐笑芙，她不在了自己就是白去受那班任授课的煎熬。
这三天，唐笑芙躺在病床上，吃穿有人伺候，日子过得无聊又舒坦。
可是她一直在等待，等一个小小的身影出现。
奈何到了三天以后她出院那一天，那个小小的身影都没有来过医院，甚至是回家之后，近在对门，晚上也没有上门拜访。
李妈妈只身前来时只说遥遥去了补习班，要十二点才能回来。
或许是因为唐笑芙身上带伤宁朦一时良心发现，久违的，走出楼道，那个清冷的身影靠在单元楼门口静静的等待。
阴雨天气过后，难得晴日，阳光洒在他的白衬衫上透出里面白色的背心形状，领口的第一颗扣子解开，懒散多于礼貌。
见唐笑芙出来了，便转身露出甜滋滋的笑容“老大早上好！”
那口气跟电影里黑帮小弟问候龙头大哥如出一辙，大清早的鸟儿还没开始工作他便开始入戏了。
“良心发现了？”，唐笑芙眼睛都不抬一下，顺着楼道走出，方逐紧紧跟随，这时候方逐才发现这么多年唐笑芙这别扭性子是一点都没变，还是外表冷漠的很。
“雪中送炭好过锦上添花，您应该庆幸我是如此正直的人啊。”
唐笑芙脸上不表现出喜悦，却悄悄的把兜里揣着的糖果塞到他的手里。
走着走着又把书包摘下来一边，翻来翻去把藏在书包里的旺旺雪饼也分他两个。
喜欢他才会把自己的小零食分给他，唐笑芙是不善于言表的人，更喜欢付出行动做一些小小的事情。
有小弟的护送，唐笑芙一路心情愉快，好似时光倒流六年，大家还是孩童的模样。
四班和五班中间隔了一个楼道，一个向左一个往右。
临别时方逐站在楼梯口，默默看着唐笑芙进了班级才转身回了自己的班级。
他也是有些自怨的，为什么在她需要保护的时候自己不在身边。
熟悉的楼道，熟悉的教室，闭着眼睛都不会走错。
班级里一个个熟悉又陌生的脸庞，有人客气的问她身体是否无恙，有人低下头假装没了耳朵和眼睛。
走进班级的唐笑芙，迎接她表现的最高兴的不是宁朦，不是淡淡。
而是李书遥。
这让唐笑芙都惊的合不拢嘴，恍惚之间觉得自己是脑子被打傻了。
她从座位上抬起头来，眼里闪烁着五彩斑斓的光芒，脸上的笑容大大绽放，跳跃着飞奔而来扑在唐笑芙的身上，深情的拥抱，手舞足蹈的欢笑。
在旁人眼里她真是个纯真可爱的姑娘，她们真是一对好姐妹。
123 鸿门宴
“糖糖哎呀你伤口疼不疼。”
“糖糖你难不难受啊，看你脸色还是不太好看。”
“糖糖你吃这个，别怕胖！大病初愈别计较这些，身体要紧。”
“糖糖糖糖”
关切难免有些太热烈了，显得有些急躁浮于表面了。
甚至可以称之为喋喋不休。
“那天我真应该跟你一起放学回家，可我约了咱们班的同学一起去看补习班，否则你就不会遭遇这种事情了，我若是在现场肯定不会让那个疯子把你伤害成这样！”
终于到了开口为自己辩解的时候了？唐笑芙牵强的拉动嘴角，她多希望自己最后偏头的时候没有看见她悄悄离去的身影，如此便也能自己骗自己，好受一些了。
“不是你的错，不要自责。我这么大的人了，不能保护好自己也应该反省了。”
身边的宁朦双手抱匈懒散的靠在椅背上，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拒绝，对于李书遥这马后炮行为十分厌恶。
想着狠狠挖苦一下这虚伪的女孩“我看你们如此姊妹情深，那唐笑芙住院三天，你怎么都没来看她一次？”
小小的责怪让遥遥眼眶里开始湿润，反倒是她先委屈起来了，抓着椅背把身体缩成一小团，像极了可怜的小老鼠，那副姿态不知她以前是否惯用，看起来确实惹人怜爱。
“我也想去医院，可是白日里要在学校，我妈妈是老师又不允许我请假耽误课程。晚上一放学又要去补习班，凌晨一点才能回家，糖糖出院那天晚上我本想去看看，可妈妈说大半夜的人家都睡了，不要去打扰。本想早上找你一起来学校，可我觉得你伤的那么重估摸还要在家休息两天，便没去找你。没想到你居然带病上课，看到你没事我心里也踏实了。”
上课铃声敲响，宁朦心中大呼得救，否则那小女孩还不知道要喋喋不休的说上多久。
“唐笑芙，我就说她不适合做你的朋友，虚头巴脑的，你看这不烦么？”，得意于自己又提前看透了一个小妖精，宁朦几乎是炫耀着在唐笑芙耳边悄声低语。
而此时的唐笑芙还是不愿意接受遥遥已经变了的事实，她总觉得是其中有什么误会。
女孩子都有一个通病，你越是不让她做什么，她非要反其道而行之。
宁朦越是说遥遥不好，她便偏向遥遥，觉得是宁朦又在暗中使坏捣鬼。
不见黄河心不死。
低下头抽出卷子假装学习，嘴上还没好气的呵斥这总爱在耳边嗡嗡的苍蝇“雨女无瓜。”
“你怎么这个亚子！”
撒娇装可怜都没有让唐笑芙再理会自己一句，此时宁朦才想起方逐那日对自己的忠告“女孩子的事情要让她们自己解决，你最好不要掺和。”
果然是老者，深谙其道。
很多事情，大家不说却都看在眼里。
从小细节便可以看出，淡淡，方逐，宁朦，对遥遥都没有了刚开始的热情。
遥遥刚来的时候，淡淡总是很有耐心的给她介绍班里的同学和老师，遇到她不清楚的课程也会写在便签上方便遥遥整理。
而现在，唐笑芙发现淡淡的态度几乎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变得冷若冰霜。
遥遥问她问题，淡淡头也不抬甚至都不看看是什么题目便说不会。
校园里，偶尔遇到方逐，当她扬起手要打招呼的时候，方逐却眼神看向远方假装没有看到遥遥。
只有宁朦的态度从一而终，说话总是夹枪带棒，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同她打招呼。
可在比较之下，宁朦在遥遥的心里却做了好人。
好看的女孩总是更容易交到朋友，再加上遥遥学习好为人又亲切可爱。
很快她便和班里两个同样长得好看学习好的小女生做了朋友。
三个人经常是形影不离，下课就往一起凑，放假约着一起出去上街。
她们聊的话题都是唐笑芙听不懂的，可遥遥却喜欢带着唐笑芙跟她们一起玩。
也不知是真舍不下唐笑芙这个老朋友，还是怕别人说她喜新厌旧。
“糖糖，周末一起出去吃饭吧！我听说街上新开了家餐厅特别好吃！”
四个人并排走在操场上，唐笑芙站在最边缘的位置，无论是身材还是聊天的话题，她都显得格格不入。
两个高高瘦瘦的女孩如天鹅优雅，一个瘦小可爱的女孩像花栗鼠一样可爱，一个又胖又圆的女孩像地缸一样跟在身边。
牵强。
一听见遥遥邀请唐笑芙周末一起出去，另外两个人的脸色一下就有些不乐意，垂着眼眸甚至不愿意看唐笑芙一眼。
她是名声那么难听的人，自己若是跟她一起玩，传出去也没法做人了。
“你们去吧，我周末要画画。”
识趣的唐笑芙最会看人脸色，况且跟不喜欢的人一起吃饭，玉盘珍羞也会变得索然无味。
可是遥遥不依，小手拉着唐笑芙的手摇摇晃晃，撒娇时那双杏眼圆圆的湿漉漉的，明确告诉你她的心事，如此坦率可爱的模样就连唐笑芙这个女性都不忍心拒绝。
“一起嘛~每次叫你一起出来你都不来，糖糖你是不是不喜欢跟我在一起啊。”
这话说的很有意思，显然已经把唐笑芙架到了思想高地，若她拒绝便是厌恶遥遥。
简直是赤裸裸的道德绑架。
心里的话不敢说出来，不是不想跟你在一起，是不想跟你的朋友在一起。
人没有必要跟朋友的朋友成为朋友，太牵强了。
“不了，吃饭aa制，我吃得多你们吃得少，这不是占人家便宜么？哈哈，你们去吃吧，我都胖成什么样子了，你就当可怜可怜我别带我去涨称了哈哈。”
一边开玩笑，一边打马虎，一心想拒绝。
“哎，那家饭店据说是带越高的人打的折扣越多。糖糖你就一起来嘛~你不来宁朦也不会来啊~我跟他说你会来他觉得有熟人才答应的，你要是不来到时候他觉得我骗他，以后我可怎么做人呀。而且你肯定看出来了，就像我当年一眼就看出你喜欢”
唐笑芙突然出手，一把捂住了遥遥的嘴巴。
当着两个外人的面怎么能说李书逸的事情！
旁边两个女生听说宁朦要来，脸上的阴霾一下变散去，对唐笑芙笑颜相对，温柔亲切，好似大家都是闺中密友。
“糖糖你就来吧，一起吃个饭不会胖到哪里去的。”
“对啊对啊，做了两年同学了都没有一起好好了解一下彼此，给我们一个机会嘛~”
硬着头皮，唐笑芙点头答应。
若再不答应，她真怕遥遥一个嘴漏把事情都说出去。
看着唐笑芙担忧的眼神，遥遥狡黠一笑，心中暗自得意。
124 不是一路人
周末，顶着烈日炎炎，空气的含氧量绝对降低了，让人觉得呼吸都变成了一件极其费劲的事情。
空气在波动，人也变得晃晃悠悠，穿上肥大的衬衫，肥大的工装裤，举着一把妈妈去超市买牛奶送的雨伞，唐笑芙如期而至。
一夜的辗转反侧让她有了天然的眼影，可惜画错了地方在下眼皮上。
从家里走到饭店，唐笑芙觉得自己没了半条命，恨不得现在就原路返回，回家脱掉匈罩，切半颗西瓜用勺挖着吃，躺在床是做一滩烂泥。
遥遥没有骗人，饭店的门口确实立着一块牌子“一米六打九点五折，一米七打八折，一米八打七点五折，一米九打六折。以入店最高客人身高为标准。”
现在的商家真是脑袋灵光，用这奇怪的噱头吸引顾客。
自习看来不过是一家新开张的火锅店。
一脚进屋，冷气扑面而来，打的唐笑芙身上的汗水都冷了。
室内的装修倒是很好看，中式装修，古香古色，屋里建的跟花园似得，有水池有亭台楼阁，有小石林有池塘锦鲤，饭桌就放在水中，吃着饭也能欣赏着人工景致，花花草草种植成片，为了应景甚至买了丝绸的假花布置，以假乱真不伸手触摸也看不出来。
可真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迷了眼。
年纪不大，和朋友出来吃饭便已经会来这种高级的酒楼了。
想起自己和朋友出去吃饭多是去小摊或者小饭店，唐笑芙便心里清楚，自己和遥遥已经不是一类的人了。
挣钱的人有多苦，花钱的人永远也不知道。
拿的越是容易，便也更容易失去。
想起李书逸整日为多赚一分钱，像个转盘日夜不停歇的工作，坐一个小时的地铁公交去酒吧驻唱。
莫名的心情低落，又开始心疼起那个人了。
穿着盘扣唐装的服务生彬彬有礼的走上前，并不因为唐笑芙穿着普通而给她脸色看。
做服务行业的，便是出来卖笑的，尤其在大酒店上班，对谁都要小心一些。
“您好，请问有预约么？”
“502怎么走谢谢。”
“过了假山左转，第一座桥上桥再往湖中心走就到了。我带您去。”
这过分的亲昵叫唐笑芙已经吃不消，恐怕等会落座吃饭也会消化不良，小胖手连忙摆动，拒绝了服务生“不用不用，您忙，我自去。”
说罢逃也似的顺着服务生描述的方向逃走，这饭店楼阁花草众多真叫人晕头转向。
可能是运气好，也可能是受谁保佑，远远的便听到熟悉的声音呼唤她的名字。
奇怪的是，那声音平日里听起来如同苍蝇，今天听起来却好似天籁之音了。
“糖糖！这边！”
宁朦不是个千里眼，但却能在一群遮遮掩掩的花草之后一下便找到唐笑芙，兴奋的从座椅上站起来，高高举起手臂挥舞，像往常一样，他用尽全身解数来吸引唐笑芙的注意力。
顺着呼声默默转头，眼神触及宁朦，那一瞬间眼中带闪嘴角带笑，宁朦见过唐笑芙如此温柔的表情，却从未见过她对自己做。
有这一眼，今日也算是不白跑一遭了。
此前先到的宁朦一直被遥遥和其他两个女生缠着，她们说的那些无聊话题，引起的那些无聊疑问，让人无聊之中要崩溃。
即使再不喜欢这些人，可作为男士，先到是绅士的礼节，必不可少。
不能因为你讨厌的人让自己变得不堪。
远远看到唐笑芙那颗小脑袋左右的寻路，明明桌就在眼前，她却无处踪迹路线。
宁朦笑着，欣喜着直接起身去接她。
找到了自己这不知路的小包弟，宁朦却大肆打她的玩笑。
“看来只有老马识途，小狗包弟是不认路的。”
万般温柔体贴换来一个白眼，今日若不是为了这个人她也不会赴约。
心中这样想着，想起屋外的烈日，便又恼火了宁朦一些。
“不会说话就把嘴巴闭上。”
并肩而行，俯视着唐笑芙的头顶，她有两个脑穴，妈妈说有两个脑穴的孩子脾气大又倔，民俗传言，也有说准的时候。
习惯了她的冷嘲热讽，只有这样的唐笑芙才是宁朦喜欢的唐笑芙。
恰巧此刻想起来前些天在广播站念得一篇稿子，于是脱口而出“你走，我不送你。你来，无论多大的风雨，我要去接你。”
话显然是送到了想念的人耳朵里，唐笑芙的小耳朵微微抖动，这次却傻傻的笑了“别为难梁秋实了。”
虽是埋怨，更多娇嗔。
女孩子，都是喜欢听情话的。
坐到桌上，今天才算是刚刚开始。
三个女孩都对宁朦对唐笑芙的过分热情而酸的不能自已，遥遥硬压着不悦，满心欢喜的扑在唐笑芙身上跟她继续上演姊妹情深的戏码。
其他两个翻白眼的翻白眼，噘嘴的噘嘴，却没有人去哄他们。
一边上菜，女孩们一边聊天。
这个说“我最近熬夜熬皮肤状态不好，用什么面膜补救一下。”
那个说“前些天看中一款包，就是总找不到代购给拿货，整日想得不行没心思学习。”
遥遥弯弯眼睛，细细的听她们这些琐碎的小事，一一为她们解答，提出合理的意见。
显得她能力强又会拿主意，时而偷瞄一边的宁朦有没有注意到自己。
“唐笑芙，你黑眼圈怎么这么重啊！我给你推荐个眼霜改善一下吧，女孩子怎么可以这么粗枝大叶，没有男孩子会喜欢的。”，有人趁机挖苦，糖糖听出来了，却也不帮忙出言解围，忽然低下头用茶水洗涮餐具，忙的好像完全没听别人的谈话。
想必心里也是醋了，她喜欢宁朦，宁朦却对她那样好，哪个女孩不会不介意呢。
“画的烟熏妆，没看出来吧。”
大风大浪见过了，就不会怕小小的风雨。这种无聊的挑衅唐笑芙根本不放在眼里，一筷子夹起了面前的肥牛放到了火锅里，咕咚咕咚的热汤在这冷气围绕的屋子里显得又格外诱人了。
仿佛她的挑衅像挠痒痒，还没有自己面前的这盘肉更能吸引注意力。
“人家烟熏妆都是画黑眼线的，你怎么画眼圈上了。东施效颦就闹笑话了。”
“烟熏妆是缔造低调朋克的灵魂关键，而朋克就是随意notcare，没有明确的界限，我自己喜欢就行，若是畏手畏脚就不是朋克了，看来你对朋克还是不够了解。不要把片段式的知识截取当做知识源头，会显得你很愚蠢。”
许是因为唐笑芙平日在班级里默默无闻，而如今坐在自己面前这个说话毒蛇的女人确实让人憋不出一句话来。
咽了一口口水，那女孩心虚的把身子往宁朦身边蹭了蹭，委屈的像一只小猫儿“宁朦，你看唐笑芙尖嘴毒舌的，是不是今天她不高兴跟我们一起出来啊。”
“嗯？没有啊。你想多了。”
微微笑着，宁朦温柔的解开女孩心头的疑虑，眼神之中却透露着陷阱。
一闪一闪的眼里未必是欣喜，也有可能是别的其他东西。
女孩垂下眼眸，更多的委屈撒娇要脱口而出，突然宁朦再次接话，给她致命一击。
“她不是不高兴跟我们一起出来，只是不高兴跟你一起出来嘻嘻。”
125 我们可以不是好朋友
“肉好了！安安你吃点牛肉。”，就在宁朦给那女孩难堪的时候，遥遥立刻抓起筷子一把夹走唐笑芙刚下在自己面前的肥牛，站起身来也要送到对桌那女孩的碗里，以此替她打破尴尬的僵局。
这种行为，连宁朦看着都心里不舒服了。
她朋友为难唐笑芙这位老友的时候她不出手帮忙，他让那女孩尴尬了一点遥遥便着急的站出来解围。
衣不如新人不如故，看来只是古时美好的故事罢了。
眼前的肉飞走了，唐笑芙的眼中微微生气，但她默不作声，夹了两块生肉又下了进去。
话说不好，饭也吃不好，那今天她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三个女孩的话题，唐笑芙一句也插不进去，热腾腾的火锅烧着冰冷的人，在她们眼中唐笑芙就是可以被遗忘的透明人。
万丈光芒的是宁朦，她们只顾着讨好宁朦跟他亲近罢了
请唐笑芙来不过是为了骗宁朦来，如今人已经到手了，杀驴卸磨这事不用人教，小女孩都会。
她们是那种女孩，平日娇生惯养，吃火锅都是家里人在下菜，她们要做的就是把锅子里好吃的夹到自己的碗里，以为火锅里自然而然就会出现菜一样。
唐笑芙一直在往锅里下菜，菜刚好没等自己吃，便被别人夹走。
用她下的菜互相夹菜，相互讨好。
有趣极了。
遥遥鼓起勇气给宁朦夹菜，热腾腾的蛋饺落入宁朦的盘子里，直到它变得生冷，宁朦都没有动。
小小的自尊心受到打击，遥遥搭拢着脑袋像路边的垂柳，春风吹过全是满满的忧愁。
宁朦也不像往日一样，主动跟唐笑芙说话，故意冷落她，为的就是让她好好看清楚这些所谓的好姐妹，到底都是什么人。
这次之后若她还强求自己跟她们做朋友，宁朦发誓，他还会继续陪着她们演戏，直到这个小傻子看懂为止。
“给别人下菜吃不到自己嘴里，那么有趣么？唐笑芙，还有点脸就起来跟我走。”，冰冷严肃的声音在脑袋顶上响起，手中的筷子落到盘子上，敲得盘子叮叮响。
心虚的唐笑芙不敢回头，身后的人的眼神根本不用看就让她自惭形秽。
“话也插不上，又不受待见。你怎么这么贱呢还在这坐着？不是一类人，不进一道门，这么简单的问题你还不懂么？起来，跟我走。”
田淡淡，顾名思义，有个谐音，恬淡，父母给她取这个名字是希望她成为一个恬淡文静如水中白莲一样的女子，没想到适得其反，反而让她成了草原上最热情的格桑花。
本来就是个风风火火脾气大的女子，有了李依的宠爱之后更加天不怕地不怕，颇有哪吒闹海时的那些气势。
唐笑芙是她最好的朋友，今她就坐在隔壁桌，他们说什么做什么淡淡是看的一清二楚，忍到现在终于忍不下去，于是单枪匹马拿着枪便冲了过来要把自己家的猪带走。
肉乎乎的手，掌心十分热，她牵起唐笑芙的手腕都合不上手指，不问唐笑芙想不想走，拉着她便离席。
而唐笑芙也没有丝毫留恋，离去的时候低着脑袋，甚至没有回头看宁朦或者遥遥一眼。
她们明没有走远，只是到了隔壁的小桌上，那个高大熟悉的背影手里的筷子还在锅里捞东西，他能稳准狠的夹起宽粉四平八稳的送到淡淡的碟子里。
“吃！想吃啥点啥！”
这份霸气，是出于她知唐笑芙没吃到多少东西，还是出于有一米九的李依坐镇打的折扣多呢？
“淡淡，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这已经是不知道第几次淡淡解救自己，这些年她已经在慢慢学会坚强，可却还是没有勇气保护自己。
“谢什么谢，以后离开那小妮子远一点，我谢谢你。宁朦都看出来她不是好人，你怎么就是拎不清呢。”
吃着晾凉了的宽粉，淡淡说话的语气总有一种老父亲恨铁不成钢的感觉，抬起眼看一眼对面的饭局，依旧如寻常热闹，唐笑芙的离去没有打扰到她们任何人的兴致。
一边赌气一边喝口手边的红茶，这一下子没顺过来硬把淡淡呛嗓子眼到咳嗽。
“小时候，我跟遥遥很好。她像你一样照顾我，个子小小的却帮我出头替我跟别人打架。我喜欢她哥哥，她就帮我制造机会。所以我总想着她的好，以为我们还可以是朋友。”
“她做的好事屈指可数，但是现在对你的态度却令人发指。她有了新的朋友，你的出现只会让她为难，明知道不是一伙人，却非要拧巴在一起，不够难受的。”，难得李依说出一些有道理的话，中二少年都懂的人情世故，为什么唐笑芙偏偏不懂呢？
不是不懂，是懂了，装作不懂。
“可她是我喜欢的人的妹妹，我总得对她亲近一些”
不舍得剪断跟遥遥的关系，也是因为这小小的私心。
谁不会多想呢，谁不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敲打心里的算盘给自己多多牟利呢？人总是利己主义。
“若是因为他妹妹不喜欢你，他就不喜欢你。这种男人你要他干什么，让他跟他妹过去啊。”
暴脾气淡淡话粗理不粗，为唐笑芙的气愤而气愤，仿佛事情就发生在自己身上一样，她想教会朋友勇敢，却没有能规劝她的语言。
“你们可以是朋友，但是没必要是好朋友。见面照样打招呼，只是不会一起出去玩。糖果多的时候可以分她一块，却不用特地提前半个月为她挑选生日礼物。面子上过得去就行了，心里的事以后就不要讲了。”
不得不说，李依的话听起来比淡淡的话要更容易让人听进去。
高高大大的男孩子，在感情方面也有一颗细腻的心。
不知道什么时候，淡淡给唐笑芙的碟子里夹了满满一盘肉，还有金针菇和鱿鱼，锅里有什么她碗里就有什么。
找朋友要和你喜欢的，也喜欢你的人一起。
“嗯，今天话说的漂亮，奖励你一块肉肉吃。”
淡淡夸奖李依，笑着给他夹菜，筷子会把菜放到碟子的周围而不是正中央，想放在碗边上晾凉了再让他吃，若是放在面前保不准他想也不要要迎热而上。
李依仰着头等待淡淡的赠与，脸上洋溢着无比幸福的表情。
摸着良心讲，淡淡没有因为恋爱就对唐笑芙不闻不问，她照样关心着自己这个不爱言语的朋友。
“嗯，我知道了。我会把这件事做个了断。”
唐笑芙，是时候变得成熟一点了。
126 相互试探
西装革履的原叔入席，他站在宁朦身后对他小声耳语，宁朦认真的倾听，点点头似乎对什么事情有了初步的了解。
“家里有些事情，先告辞了。今天我请大家吃饭，三位继续，失陪了。”
姑娘们脸上写着满满的失落，宁朦却走得干净利落，假装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察觉到。
只有在路过淡淡他们那桌的时候坏笑着朝淡淡挤眉弄眼。
男主角仓促的离去，饭桌上剩下的三位女士也扫兴的离去，对那些摆盘精致的食物毫无兴趣。
甚至在退场的时候，她们选择走了另一边绕远路，也不愿意跟唐笑芙她们再打一次照面。
一面表现出自己对她们的厌恶，一面表现出自己的脾气大人还无比高傲。
可惜三个人吃的正在兴头上，完全没有注意到她们的离去。
等饭吃完了去结账的时候，才发现宁朦连带着把他们这一桌也给结了。
认识对的人，比你长的高打的折还要多。
夏夜是一天之中最凉爽的时候，小区的斜对面有一座小公园，跳广场舞的阿姨，玩滑板的小孩，遛狗的老大爷。
每个人都在太阳下山之后寻找片刻的户外活动时刻。
当然，不仅仅是人，还有蚊虫也在这美轮美奂食物满街走的夏夜里猖狂的横行。
精心挑选好今天晚上要刷的卷子，倒了一杯肥宅快乐水，从冰箱里翻出一块蛋糕，把从楼下小卖铺偷偷买的五毛一包的辣条也摆在桌面上。
一切准备就绪，计划奋斗到十二点再睡觉。
可谁曾想，卷子刚打开，家里却来了客人。
唐爸爸唐妈妈在夏季会把店铺开到晚上九点多才回来，所以家里只有唐笑芙一人独守空房。
满怀好奇，透过防盗门的猫眼看外面，即使是被压缩的脸庞，来者也让唐笑芙心中一惊。
有一瞬间她们的视线好像对上了，吓得唐笑芙赶紧蹲下身子躲在门后不敢作声。
来者居然是遥遥。
犹豫着要不要开门，今天上午实在是尴尬，见面了也不知道说什么，甚至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埋怨她。
要不，就装作不在家吧。
门外的遥遥用指关节轻轻的敲门，小心翼翼的动作让人心疼。
“糖糖？在么？奇怪了，家里开着灯，怎么会没人呢？”
言下之意便是，我知道你在家，别躲在里面不出声。这话那里是自言自语，分明就是说给屋里的人听的。
装也装不下去了，索性开门迎客。
遥遥的眼睛很大很亮，黑色的瞳孔像一面镜子，倒映出唐笑芙的面孔，她可以清晰看到自己脸上的冷漠，自己都被那表情惊到了。
“外面天气不错，要不要一起出去走走。”
说来有趣，两家明明只是两步之遥，这却是时隔五年，遥遥第一次敲响唐家的大门。
努力保持着亲密的笑容，遥遥盛情相邀，眼中满怀期待。
可这表情唐笑芙见得太多了，已经开始有所免疫，抓着门把手的手拉动门要轻轻合上“不了，你跟你朋友去吧，我还要做卷子”
“没有她们！就咱们两个人，一起到对面公园里走走吧。有些话我想跟糖糖说清楚。”
到最后，唐笑芙还是忍不住拒绝遥遥，转身到屋里拿了家门钥匙，还是老老实实的随她去了。
心里却想，都被骗那么多次了，就当这是最后一次了。
钥匙插进门锁，暗锁框框作响，只有听到了这动静，主人才敢安心外出。
“钥匙链上的小熊很可爱。”，遥遥的注意力被那只小熊吸引住了，听起来是真心的夸奖，毕竟她从小到大就喜欢这种小东西。
可爱的人喜欢可爱的东西，并没有错。
“买饼干送的。这么可爱的东西还是不适合我。”
“之前在网上看到过，冬天那阵，店家搞活动，购物会送。我哥哥也给我买了曲奇，可是没有小熊，他真是的，小熊比曲奇可爱多了。我一直超级想要的啊，糖糖你要是不喜欢，送我好不好~”
黑暗中，唐笑芙匆忙的把钥匙揣到兜里，生怕人硬抢走一样。一边还把宽松的上衣放下来把那小熊盖住。
仿佛只要这样遥遥看不见，便不会有念想。
原来李书逸买了两盒曲奇，一盒给了遥遥一盒给了自己，而且把唯一送出的小熊塞到了自己的盒子里。
女孩子，即使外表看起来再酷再粗糙，对这种可爱的小东西还是会有几分在意。本是因为是李书逸送给她的，便格外爱惜，如今又因他的选择而倍感甜蜜。
那是不是也代表着，自己在李书逸心中是首选的唯一。
“我挺喜欢的。这熊穿的黑裙子，跟我蛮配的，若是粉裙子，就送给你了。”
边走边说，唐笑芙领先走出楼道，可看她那慌张的模样简直是在逃命。
遥遥一路跟随，脸上有些失落“若放在以前，你会送我吧？小时候你总让着我，我爱吃草莓冰淇淋，那小总不爱上新货，你也爱吃但是却让给我。有时候想起来，小时候真好。”
烦。
她的话像一只苍蝇一样在自己的脑袋上面嗡嗡作响，想起她甜美的脸庞，配上这暗讽自己变了的话语，唐笑芙心里顶不舒服。
“小的时候没有渴望所以活的很随便。但人会长大，不仅有了渴望，还要懂得不是所有事都顺风顺水如你所愿。”
话说的也许硬了一点，遥遥沉默了，唐笑芙也不知道说什么。
并肩走在小路上，小区里安静的只能听到草丛里虫子的声音，气氛安静，人也不说话，尴尬让两个人都倍感不自在。
直到走出小区的大门，到了公园里，喇叭里播放着动感音乐，人人念叨着家长里短，外界的热闹让两个无话可说的人少了几分不自在。
吵闹的广场让人待不下去，唐笑芙和遥遥都默契的拐到了林间小路里，这里蚊虫猖狂，恨不得一头撞在你脑袋上把你撞死。
“今天上午的事情，抱歉，是我让你感到不自在了。”
周围嘈杂的声音变小了，人说话的声音也可以放低了。
有测试说，越是大声说话你的话对方越听不到心里去，说话声音越小他才会竖起耳朵仔细分别。
所以在唐笑芙听来，遥遥说话的声音跟蚊子不差多少，只能竖起耳朵认真听。
“这不是你的错，是我性格孤僻，没法跟你的新朋友相处。”
到了这会，她终于说起来这件事了？
127 两个人的错
这一刻，唐笑芙突觉得心软了，不如凑合凑合，就这样过吧。
“糖糖，你对我来说，很重要。她们对我来说也同样重要，你就不能为了我，尝试着接受她们么？”
还没等到融化的芝士凝固，遥遥的话却让唐笑芙如置身火焰山之中。
我不想失去我的新朋友，所以你就识相一点顺着我好了。
看来在遥遥心中，孰轻孰重，早就有了分辨。
可惜她一个胖子还是没法再重量上超过两个竹竿一样的小姑娘。
破罐子破摔，索性便把这些日子的不舒服全都抖出来，这一刻开始唐笑芙不再怕失去遥遥“我不知道什么牌子的化妆品好用，也不喜欢买衣服买包，很明显你们的话题我都无法接上。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为什么非要凑在一起？很累的遥遥。”
而对方也摆出十分占理的模样，把她自认为的用心良苦一一罗列在对方的面前，恨不得明码标价，让她回报自己“我都有很努力的在跟淡淡做朋友，跟宁朦做朋友，你为什么这么自私只想着你自己，不愿意为我考虑考虑呢？你今天说走就走了，你朋友给我朋友脸色看，你知道我有多为难么？”
脸色，脸面。就是因为这些表面功夫，她才忍气吞声继续跟自己演姊妹情深的戏码吧？
夜风习习，吹到唐笑芙的心坎里，凉丝丝的，带着自己吐出的话也变的毫无温度“你跟淡淡做朋友，因为她是你同桌，是学生会主席，你需要她帮助你，不是因为她是我朋友才跟她交好。你喜欢宁朦所以跟他亲近，也不是因为他是我朋友才跟他交好。反而因为我是宁朦的朋友才舍不得惹怒我，否则你以后没法接触宁朦。我都知道，你不要把我当傻子好么。”
很多道理，唐笑芙都懂，只是不想说。因为她知道，一旦说出来了以后就连表面的客气都没法维持了。
淡淡说，遥遥是绿茶，宁朦说遥遥是圣母白莲花。
都不是什么正面的评论，可唐笑芙觉得，遥遥只是被人宠坏了的孩子。
“你怎么可以这么想我！知不知道这么说话很伤人。我们小时候那么亲密，为了你我甚至跟别人打架，我还经常跟哥哥说你是好姑娘，我不知道为什么你对我这样冷淡，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旧账重翻，烦了。
突然之间，唐笑芙觉得，广场舞大妈的喇叭突然无限放大，震动的音响，鞋跟踩踏地板的声响，甚至是小狗的哈气，这些细小的声音骤然放大。
其实是她心乱了而已。
恩情她会记得，却不喜欢对方用恩情当项圈扣住自己。
这一度让唐笑芙怀疑，当年她帮自己是真的因为关系好，还是因为她想跟自己变得更亲密，从而跟方逐更亲密。
把人往坏处想，谁都会，可谁都不想。
“遥遥，我们依旧可以是朋友，只是不会是好朋友了。早在一开始，新朋友旧朋友，你就做出了选择。不必强拉着我进入你们的圈子，也不必因为害怕抛弃老朋友被人诟病，无法跟你继续相处是我的错，穿xxxxxl号衣服的人无法把自己塞进s号的裙子里。”
争吵之后留给自己的只有疲惫，唐笑芙试图跟遥遥讲道理，而她还在执着着同唐笑芙讲感情。
“你就不能，对每一个人都亲切一点吗，哪怕是装出来的。”
抱歉，我无法做到同你一样虚伪。
左思右想，觉得太过直接“我没有必要对任何人表现的友好亲切，因为那是上帝给狗的工作。”
“你的意思是，以后我们就不能一起玩了么，见面也是陌生人了么。没有照顾到你的感受是我不对，可你我就住在对门，这样把对方视若不见不会心里难受么。”
责怪，这是唐笑芙在遥遥身上唯一看到的感情，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那一瞬间，唐笑芙真的觉得浑身上下的骨头都很疲乏，心脏的跳动也愈发的缓慢。
“你们可以是朋友，但是没必要是好朋友。见面照样打招呼，只是不会一起出去玩。糖果多的时候可以分她一块，却不用特地提前半个月为她挑选生日礼物。面子上过得去就行了，心里的事以后就不要讲了。这是比我小一岁的朋友告诉我的，我觉得他说的很对，或许这种相处方式，正是我们相处最舒适的方式。不用带我这个土老帽上街，去跟你的新朋友做想做的事情。这不是很好么？”
“可是......”
“遥遥，你走了那么多年，我们从没在qq上说过一句话。错的不仅仅是你，也是我，我也没有主动联系你。是我们从一开始就放弃了彼此，所以距离让我们越走越远。同床的夫妻还有离婚的时候，朋友不再亲密也要习以为常。选择朋友，要找最适合你的，而不是先出现的。”
错过，不是错了，是过了。
她们过了依赖彼此的年纪，过了让对方走进自己心里的门扉。
一切已经覆水难收，这是第一次，唐笑芙在遥遥的脸上没有看到那种甜美却很有距离感的笑容，她的圆眼里充满了成人才有的沧桑，嘴角不屑的笑着，仿佛自己是被抛弃的那一个“好，我懂了。以后不会再强拉着你跟我朋友一起玩了。你说得对，16岁的李书遥和16岁的唐笑芙有太多不同，或许我们注定没法成为好朋友。”
这是气话，说出来故意气唐笑芙的，连带着把自己也惹生气了，因为遥遥在说话的时候鼻孔明显的舒张，多次深呼吸。
你越是认真，我就要不在意“这谁说得准，没准几年以后有了相同的爱好，我们会聊得比小时候更好。”
不耐烦，把吹到面前的碎发撩到耳后，让自己的视线开阔，头脑清醒，或许从这时起她才开始认真思索二人的关系，说话的口吻充满了不耐烦。
那口气唐笑芙听过，商场里的老公总是问她一家家逛服装店的老婆“那要等多久？”
“也许五年，也许十年，也许三十年以后我们会在公园相遇，手牵手跳广场舞呢。”
遥遥冷笑一声，觉得唐笑芙简直在耍自己，正欲开口，突然手机的铃声响了。
她匆忙的拿起手机看消息，脸上有几分纠结。
唐笑芙却看了出来是什么事情“手机响了，你朋友在找你吧？去吧，好好玩。不用顾忌我，我心里还惦记着我那套文综卷子呢，我这种笨鸟要加倍努力才能赶得上你们这些好脑子啊。”
“我们改日再聊......”
“不必了，今天说的已经很清楚了。我说再多都无意，剩下的要你自己多想。”
一句话把遥遥憋的更气，张嘴除了脏话居然说不出来别的，可她还在维持自己可爱淑女的人设，张嘴了半天，居然半个字也没吐出来。
“最后奉劝你，不要跟垃圾做朋友。”
今夜，月明星稀，心中也晴朗万分。
129 开小会
“你怎么样？警察为什么来找你？他们有没有吓唬你啊？你没有被他们骗着承认什么事吧？要是需要法律援助我妈妈认识律师朋友，有什么事你跟我说......”
“没事。”
相比较于当事人，淡淡表现的更为迫切激动，像极沉睡的狮子身上的跳蚤。
如果非要用一种动物来形容李依，唐笑芙觉得熊猫很合适。
名字听起来是熊，看起来凶巴巴的，平时又不爱搭理人就喜欢做自己的事情，但是在饲养员面前却撒娇撒泼活生生一个大娃娃。
可是熊猫也有自己的心事，今天遇到饲养员也欢腾不起来了。
孩子的冷漠让淡淡操碎了心，小胖手抓着那双大手两个也握不起一只，孩子的心灵是很脆弱的。
警察局那种地方，没有信任的人陪同走一趟怎么会心里不虚？平时李依的手像一只火炉，是夏日的烈阳，冬日的暖水袋。
而现在那双手冰凉的如同从深井里打捞上来一般。
“怎么可能没事？你知不知道我看到警察把你带走的时候多担心，你什么也不跟我说，我就会胡乱想，越想越乱，你快告诉我警察到底找你做什么......”
“你说话声音再大一点所有人都知道我今天被警察带走了。”，不耐烦在李依的脸上展现的淋漓尽致，原来他也是有脾气的。
淡淡的喋喋不休让他倍感疲惫，心里不痛快，动作也变得拘谨起来。他把自己的手从淡淡那双小胖手里收了回来，与此同时把自己的心也锁了起来。
食堂里的人来来往往，明明还没有到打扫食堂的时间，李依却糊弄着要提前退场，想要躲避淡淡一样“我要去干活了。你别瞎想，没事。”
依照淡淡的性格，绝对不会让他如此轻易离开，胖子一般都很灵活，因为脂肪的重量要比肌肉轻得多。身子往前一窜，淡淡一把抓住了李依摇摆的手腕拉着他不让他走。
“说好了要对彼此毫无保留，你却对我什么也不说。若是这样貌合神离，咱俩就没有在一起的必要。”
话说的很内敛，可话中意李依却听得很清楚，不告诉她自己为什么被带去警局，就分手。
少年的眉头紧皱，可最难猜的便是那眉间思绪。
“想分就分。”
他们从未有过争吵，日子过的甜蜜，腻人的太妃糖在他们面前都变得不值一提，更没有第三者插足那样狗血的剧情。
但是就因为今日的事，二人却闹掰了？
唐笑芙从未见过如此冷淡的李依，中二的他或是静静杵着下巴听自己和淡淡说小女孩家那些无聊的事情，从不表露出一丝的不耐烦，耐心就是他的代名词。
没有热烈的争吵，没有哭闹不止的戏剧性。
李依挣脱开淡淡的手，高大的身影没落在人群之中，他的肩膀很沉，走路的姿势十分疲惫，好像马上就要变成一个透明人，消失在大家的眼中。
两滴小小的泪花从淡淡的脸颊滑落，别过脸去她用校服的袖子擦干，但是紧接着又是两滴哗啦啦的留下，止也止不住。
一把将淡淡搂在自己怀里，让她借用自己的肩膀藏起那委屈的面孔。
这个坚强的女孩连哭都没有声音，若不是感觉到肩膀隐有湿意思，还有哭后她那一对大核桃眼睛，唐笑芙会以为淡淡只是趴在自己肩膀打了个盹。
放学之后宁朦带着唐笑芙和淡淡在学校附近的冷饮店小坐了一下。
这些商家机灵的很，就爱赚小朋友的钱，学生几点放学他们激几点关门。即使上完晚自习已经是九点多了，他们依旧把并欺凌的作料准备好等着这些小客人来消金。
透明的保鲜盒里装着不那么新鲜的水果切块。
宁朦见过这保鲜盒无数次，但是每次只能眼睁睁看着淡淡抱着它离开教室，等再见便是第二天，水果依旧装的满满登登，好像它是童话里的聚宝盆自己会生水果一样。
打开盖子，被闷了一下午的切块有了一些蔫，可宁朦还是丝毫不顾及的里面的小塑料叉子一块一块的吃起来。
新鲜水果，即使他想在夏天吃橘子，冬天吃车厘子，那都不是稀奇的事。
吃不属于你的东西，才是他吃淡淡水果的快乐。
“怎么？今天没送出去？平时跟你说要一块护着宝一样，今天剩下了就拿出来救济我们这些可怜人？”
要么说人如其名，宁朦酸言酸语的模样真是跟他这个名字高度符合。
三个人找了一个好位置，靠窗且在灯下，飞蛾小虫在脑袋上面盘旋，像极了一架轰炸机，时而有蚊子贴过来想要一亲芳泽，都会被唐笑芙张牙舞爪的赶走。
店员把冰激凌送上来，草莓圣诞的草莓酱甜的想直接要了淡淡的嗓子，提拉米苏雪顶并不是宁朦期待的带点点微苦的味道，而是一大坨巧克力酱随便洒在原味并欺凌上，装在高脚杯里就送了上来。
只有那五块钱一杯的柠檬水还是那五块钱一杯的柠檬水，没有惊喜也没有惊吓。
真是一家糟糕的店，糊弄小孩子也要有个限度。
“废话少说，打听的事情怎么样了，警察到底找李依什么事。”
嘴上忙着喝水，也能空出眼神来瞪上宁朦一眼，只需要唐笑芙一个眼神，宁朦立刻就能正经起来，简直比教官还好使。
“原叔说，警局那边盘问了陶夭好久其他异教徒有谁，藏身在哪。这么久了就套出来一个人的名字，警局想抓咱们这这个异教徒好久了，苦于他们做事小心谨慎，一直没有头绪。陶夭说拉他入教的人叫，李德，说来也巧，这人就是李依他亲爹。李依他后爹虽然脾气火爆挣钱不多，但是跟他那个搞邪教的亲爹相比可是好多了。而且李依她妈给他后爹生了个小儿子，其实人家一家三口平时还是过得不错的。就是李依可怜了点。找不到老子就找儿子，警察就把李依带过去问他老子的线索。他们还怀疑是李依叫他老子引诱陶夭入教，因为陶夭跟唐笑芙是死对头，淡淡又是唐笑芙的好朋友，他又跟淡淡走得近，关系一环扣一环的，他们怀疑是李依为朋友出气就让他爹去引诱陶夭入教。就这点事，没了。”
报告完工作，宁朦抓起勺子把面前的提拉米苏冰淇淋上的巧克力拨开开始吃原味冰淇淋，抿了两口以后还是觉得这在侮辱他的味蕾，索性丢下勺子不在动手，看冰淇淋在夏夜的炎热里慢慢化成糖水。
事情简直荒唐，警察的怀疑简直一千零一夜都要天方夜谭，若他们都放弃当警察去当童话书作家一定能大卖。
130 爱中无助
分手是不可能分手的，淡淡知道李依说的都是气话，听到真相的淡淡怒气中烧，恶狠狠的把手里的塑料勺子都给掰断了，隔着一米的距离，唐笑芙好像听到了淡淡磨牙的声音，当真是气啊“凭什么！他们有什么证据就在这瞎说！警察就可以随便污蔑别人么！”
“人家这叫案件推理。为了抓这帮异教徒那些警察都红眼了，都想找个没人注意到的切入点破案立功。你不用担心，原叔已经带我家律师去过警察局了，以后他们不会再这么明目张胆的来学校找李依了。而且李依已经很多年没跟他生父联系过了这案件他帮不上忙，没什么价值了，警局应该不会盯他。但是你要小心，李依妈妈知道你跟李依在交往，学校里那些风言风语她也听说了，保不准最紧要找你麻烦。”
在搞情报这一方面宁朦的专业能力是无人能及的，消息准确，送达快，当场能帮衬解决问题，顺带还能跟你开个小会分析
情况，连带把牵扯进来的其他小问题一起跟你铺算清楚。
一方面得益于家族力量，一方面他又是个很八婆的人，对身边人鸡毛蒜皮的小事十分上心。
事情已经盘问清楚了，可是淡淡还是不懂为什么李依对自己绝口不提，脑子乱作一团，简直比做文综卷子的时候分不清历史题还是政治题的答案还要杂乱。
月色已经悄悄爬上柳梢头，一楼来买冰淇淋的学生已经散去，学校门口的路边停靠的车量也陆续离开。
大地露出它曼妙平坦的身姿，路灯昏暗的灯光依旧吸引那些不知名的飞虫。
邻桌的人拎起包也陆续离开，店老板还没有上来收拾碗碟。
一切节奏都逐渐慢下来，只有淡淡的脑子还在飞速旋转“那他为什么不跟我实话实说！跟我说了我们一起解决......”
“虽然只是个未成年的小孩，可他也是个男人啊。要他卖惨跟你说他不幸的身世么？他家庭条件不好，你总给他买东西，其实孩子内心多多少少会有些受伤，只是他喜欢你，喜欢被人疼爱的感觉所以一直没有表现来那些自卑。他是你的男朋友，你的给予是无需回报的，但这不代表你可以控制他的全部，给彼此一点小空间，尊重一下他作为男人的尊严ok？淡淡同学?”
附和着宁朦的说辞，唐笑芙点点头，似乎完全认同宁朦说的话。
真是越看宁朦越像妇女之友了。
“可我担心他啊，他要是什么事情都不跟我说，是不是不信任我，还是我没有给他足够的安全感，或者......”
淡淡的眼圈周围已经急得挤出了眼泪，没想到如此坚强做事不拘小节的淡淡在面对爱情时也会变得脆弱。
“安全感是一个人童年家庭带给他的，你不过是一个小女孩当然给不了他。高高大大的李依想在你面前保持自己高大勇敢可以依靠的男子形象，若你知道了他的痛处他连伪装都无法继续，女人有时候要傻一点过得才会幸福。知道太多反而很累。你是他女朋友，不是他妈，管那么多干什么。要是分手了就是个见面不该打招呼的陌生人，所以少咸吃萝‘淡’操心”
走廊的灯突然熄灭，这意味着时间已经不早店家准备打烊了，毕竟最后一批学生已经放学，没有什么大生意可以做了。
杯子里的冰淇淋已经滑成了牛奶，两个人都没有吃两口，算是白白浪费钱了。
只有那杯柠檬水，还剩下三分之一，其中包括那大半颗没法吃到嘴里的宁朦。
“宁朦，你人伦道理懂得还蛮多哦。”
上帝给你关上了一道门，自然会给你留个窗，再不济也会有个老鼠洞让你窥探外面绚烂的世界。
突然之间宁朦在唐笑芙心中的形象高大了一些，好感度+1。
夸赞对于宁朦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他从来不会客气的推脱，而是直接点头承认“不是人伦道理，是人情世故。想学么？课程费给你打八折哦。”
好看的凤眼朝你忽闪忽闪长而卷的眼睫毛，脸上的笑容也乘着夜色带了几分旖旎，让人不禁怀疑奇怪这冰淇淋里是不是加了酒精。
“不学滚。走吧淡淡，事情你别放在心上，宁朦说的对，不是他不相信你，只是你应该给李依一点空间，让他觉得自己是能照顾你的。我爸不在的时候我妈自己去超市一手能拎十斤面粉，另一只手能拎六斤的大豆油，我爸在家她连个酱油盖子都拧不开。你也得学会弱势一点，哪怕是演呢。”
淡淡终于认可的点了点头，想来今晚回去也是一夜的无眠了。
临走的时候，宁朦顺手把桌子上唐笑芙喝剩下的柠檬水抓起来，用唐笑芙用过的吸管大大的喝掉了剩下的三分之一柠檬水。
这种暧昧的举动叫人看了怎么心里不会多想？他滚动的喉结有一丝丝性感，出了学校就把衬衫的两颗扣子全部解开露出更多锁骨和脖子的线条，真是狂妄。
唐笑芙的双眼犹如钉子，好在宁朦早就习惯了被唐笑芙恶狠狠的瞪着，这比她无视自己的时候舒服多了，甚至现在一天她不瞪自己宁朦就浑身难受。
“看我干啥？”
“内管我用过。”
“我不嫌你脏。”
“你这样咱俩不就间接......哎呀你能不能讲究一点！”
“那冰淇淋甜的要把我嗓子眼堵上了，我要告这家店蓄意齁死我。不喝点水我绝对不能活着走出这间店。不就喝你口水么，大不了明天还你一杯就是了，小爷家不差这五块钱，明天请你喝八块的，柠檬水里再给你加个百香果行不。”
“滚！”
他的爱愈发热烈，也愈发明显，像火焰围着唐笑芙想把她燃烧，融入自己。
招惹。
幼稚的小男生追女生只会招和惹，即使在人情世故通达的宁朦身上也丝毫不例外。
能做回朋友已经让唐笑芙够受的，在进一步就要被这股火焚身了。
这让唐笑芙，有些害怕。
131 你送的礼物会不会太特别
装傻充愣是淡淡最不擅长的事。
可是为了李依，她做到了。
当大课间的铃声响起，学生匆忙奔跑着冲去厕所或者小卖店，淡淡从桌堂里掏出了那个熟悉的保鲜盒，今天的保鲜盒里长满了红心火龙果。
狂奔着冲向了高二的教学楼。
夏天马上就要到了最炎热的时候，这意味着他们短短只有两星期的暑假马上就要开始了。
淡淡抱着一盒子红心火龙果走，回来的时候脑袋上多了一顶墨绿色的渔夫帽。
眼光挑剔的宁朦居然微睱着眼睛点了点他高傲的下巴“有点好看，这是这牌子的夏季新款。哪里捡的？”
水果盒子上残留着红心火龙果的果汁，看起血淋淋的叫人有些不太舒服。淡淡面带骄傲进了屋也不舍得把帽子摘下来，甚至带着那墨绿色的渔夫帽故意在宁朦的面前晃来晃去“呸！你才是捡的呢！这是我家依依送我的生日礼物。”
这简直是宁朦近期以来听到过最好玩的笑话了，看着淡淡头顶上那一抹绿色越发的绿了“男朋友送你绿帽子你开心什么？哈哈哈，这事够我笑一年的了哈哈哈哈哈。”
看他前仰后翻，一会身子瘫在椅背上，一会趴在桌子上，一会笑的岔气了张开一只手搭在唐笑芙的肩膀上，身子笑的软的像只软脚虾，这人真是有够无聊有够小学鸡的。
男生有多幼稚，你不亲眼看见真的猜不到。
依稀记得，那日乌云压的天格外低沉，远处惊雷劈地，暴雨即将来袭。宁朦和方逐两个人在操场打篮球，豆子大的雨点打在身上，所有人都抱头鼠窜仓皇而逃。
这俩人倒好，相互拽着对方的衣裳不让对方跑在自己前面，看对方淋湿了就哈哈大笑，自己都变成落汤鸡了难道不更好笑？
最后两个人浑身湿漉漉的回到教学楼，到卫生间脱了上衣哗啦啦拧下来一盆水。
放学之后学校凹凸不平的地面出现了水坑，两个人又开始相互往对方身上踢水，像两只戏水的鸭子，因为那小小的水坑笑了一晚上。
前段时间流行盗墓题材的小说，方逐斥巨资买了一套没日没夜的看，就连上课都藏在自己裆部的三角区域偷看。
宁朦这人也好有趣，钱多的是，想看却不自己买，非要等方逐看完一本借他的看。
美其名曰“好兄弟资源共享可以促进感情。”
结果学着人家上课偷偷看书，被地理老师当场抓获。
唐笑芙清清楚楚的记得，地理老师拿着那本小说，指着窗外的天空“在这么阳光明媚天气下，这么光亮宽阔的教室里，你看着这么阴暗黑暗的小说合适么？”
连教育学生都要运用对比的手法，老师果然是老师，而且还造成了一定的喜剧效果，让班里的同学小小笑了一会。
小说被地理老师当场没收，只是第二天上课的时候地理老师的黑眼圈有点重，隔壁班的班主任是地理老师的女朋友，听她说昨天晚上地理老师看了一点小说，吓得一晚上没睡着觉。
后来教师节的时候，宁朦自掏腰包送了地理老师一整套盗墓小说，一共二十来本，是有够坏的。
话又说回到淡淡那顶‘绿帽子’身上，怎么品都觉得这绿帽子做生日礼物有些诡异，带着好奇心，唐笑芙问道“李依是怎么跟你说的？他为什么要送你绿帽子？”
好些日子之前，也就是自己被陶夭袭击那日，李依分明和自己询问过淡淡喜欢什么，她的回答虽然不准确可她坚信自己绝对没有暗示李依送自己女朋友绿帽子当生日礼物。
“他说，世界上所有美好的东西他以后都会送给我，只有‘绿帽子’他不会给我，所以送我一顶货真价实的绿帽子，填补这份空缺。你说他是不是好可爱！他那个小脑袋瓜到底在想什么啊，你们学搞艺术的人真是浪漫又奇怪，招人喜欢的紧。”
淡淡的脑子里有一个过滤器，但凡是李依嘴巴里吐出来的话可能全都会被筛掉其他含义，只留下甜甜的味道。
那些情话有些让旁人听着尴尬，有些时候完全不符合逻辑，甚至始终摆脱不掉中二气息太浓厚的毛病，但淡淡照单全收，绝不挑食。
“除了最后一句，我全都不认同。”，看热闹是宁朦最爱的事，一边看热闹一边挑事挑刺是宁朦这辈子都无法割舍的毛病。
于是伴随着绿帽子的到来，暑假也开始了。
宁朦一放假便跑的不知所踪旅游去了，方逐好像又换了一个男朋友整个人陷入甜甜的恋爱之中。
也来问过李依为何会被警察带走，唐笑芙如实回答，他神色之中却略带惭愧，摇着头感慨“真是命运作弄人。怎么偏偏那人就是李依他老子？早知道就让他打听仔细再介绍了，免得平白无故生出这么多事端，给小帅哥带来这些心理阴影。”
唐笑芙浑身一震，心中跌宕起伏，口吃着几乎惊的说不出话来“你......让陶夭进邪教的人是......”
不等唐笑芙说完话，方逐一把捂住她的嘴巴，脸上笑意神秘，眼神危险如狡诈的狐狸。
他神秘秘莫测，像游走在黑暗的鬼魅，做事全凭喜好从不跟人商量。
“嘘，就当你今日什么也没听到过。”
松开唐笑芙的嘴巴，方逐便扬长而去。
他怎么会认识邪教的人？怎么会让那些人跟陶夭认识的？这些都成了埋入黄土的秘密，谁都不能动弹半分。
扬土撒灰，若是不小心保不准要埋了自己或吃上一嘴土腥。
这座城市有多少阴暗的小路，藏着几家悄悄给未成年人开机的网吧，无人知晓，也无人关心。
只是一个暑假再没见过方逐，他不知又去了哪里和什么人在一起。
唐笑芙只知道，他变得越发危险了。
假期的陪伴依旧只有淡淡和李依，而几乎约淡淡出来，她总会带着那顶绿色的渔夫帽，更过分的是为了跟李依配个情侣帽，淡淡从网上特地找了同款买了一顶红色的送给李依。
两个相差三十厘米身高的情侣走在大街上，带着大红大绿的帽子，有时连唐笑芙都望而却步远远的跟在他们身后不敢靠近。
直到有一日在河边漫步，夕阳的余晖洒在两个人的脸庞上，她们相视一笑看到彼此的时候似乎都在心里嘲笑对方，但是脸上的笑容却如此真切如此幸福，紧紧相扣的十指，男孩故意放慢的脚步，好像其中并没有什么不妥。
顺手拍了一张他们的背影，还发给了李书逸。
“大红配大绿，顿起喜感，红也豁出去了，绿也豁出去了。”
他如此评价。
后来自己仔细想想，却是再贴切于这两个人不过了。
132 勇敢爱
假期嘛，活动也比较多。
除了上补习班的时间，你总能挤压点零碎的时间跟二三好友到街上走一圈。
到新开的日料店尝尝鲜，去游戏厅抓两只娃娃，到游泳馆去洗会脚，或者买张电影票私自携带一堆膨化食品去吃个痛快。
夜深了，在外面疯玩几天的唐笑芙脸上晒得更黑了，那时候还不知道涂抹防晒霜，总觉得我已经这么黑了，再黑能黑到哪去？
然而太阳公公会用自己的实力告诉你，你还能更黑。
李书逸好像也晒黑了，到了夏季，学校放暑假了，他这个当老师的自然也放假了。
年轻人多的是无处挥洒的汗水和激情，因此大大小小的音乐节便开了起来。
背着他那把吉他，公司安排他到大大小小的城市去参演大大小小的音乐节，有的纯粹是为品牌站台就在商场门口连门票也不收，去的也都是一些名不见经传的乐队和乐手。
有的就体面一些，在大场地搭台气氛搞得火热进场都要提前买票，小众乐队先出场，一些大牌明星压轴出场。
乐此不彼的辗转奔波于一座座城市，为这份奔波而快乐，李书逸有了一些活着的感觉。
有一次半夜十一点，天上的星困得都开始眨眼睛了，李书逸一个视频电话打过来，吓得唐笑芙赶紧把灯关了才颤颤巍巍的接下视频，自己这狼狈模样绝不能让那个他瞧见。
视频的那边咚咚哐哐的音乐声炸的唐笑芙耳朵都疼了，闪烁的灯光，人群撕心裂肺的呼喊声。
镜头一转李书逸的面庞出现在面前，他也黑了不少，可眼却比从前更加明亮清澈。
好似不知疲惫的猫儿总爱在夜里踩着星光巡游。
“糖糖！你听王琴在唱《糖果》。”
他兴奋的笑着，又把镜头调转回去，从他的角度看来他应该是在舞台的侧方候场，女歌手甜蜜的演唱着歌曲，那是近日最红火的民谣女歌手。
就因为这首歌里有自己名字的谐音，他便兴奋的给自己搞了个音乐节现场直播。
黑暗中小女孩暗自欣喜，糖果好似已经唱进了自己的心中，吃到了嘴里一样甜蜜。
知道唐笑芙放假了，李书逸和唐笑芙聊天的时间和频率一下就有了大幅度的增长。
比股票里狂飙的牛市走到都要快。
反向一想，在自己上课的时候他是否也会经常想到自己想和自己分享他的快乐？
只是怕打扰到自己学习所以一直在克制自己的情感？
如此一想，即使他不在身边，每一日都变得越发的甜蜜了。
手机嗡嗡作响，看看凌乱书桌上摆着的电子表，这个时间准是淡淡找自己撩闲或约自己明日出门玩。
“让我看看你这小妖精今天要做什么妖？”
淡淡最让人难以接受的便是，有了对象也不想冷落朋友，于是走哪拉着唐笑芙到哪，你若不去她还不开心觉得你疏远她了。
好在李依不是挑刺的人，跟唐笑芙相处也不错，他们谈情说爱的时候唐笑芙便把脸扭到一边装聋作哑。
日子久了，三个人都习惯了，以至于现在唐笑芙真的练就了想不听不看就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功夫。
“糖糖，明天跟我出去一趟吧。李依他妈妈要见我。”
谁？李依他妈妈？
唐笑芙只觉得脑袋一沉，瞬间就想起来放假前夕宁朦的叮嘱“李依她妈妈已经知道你们在搞对象了，小心她找你。”
事情结束之后李依和淡淡两个人第二天就和好了，以至于这件事直接被所有人忘记了。
李依妈妈忍了这么久，突然找上门来又是为了什么呢？
一边答应淡淡，作为朋友，虽然自己心里已经开始打鼓，但还是要硬着头皮陪她去。
在孩子心里，也清楚校园恋情是没有理的，面对家长面对老师无疑都是以卵击石。
若自己不陪淡淡去，她又会心中多害怕呢？
一有拿不准的事情，唐笑芙第一个想起来的就是李书逸。
这次她不发消息不扣字了，干脆蒙上被子悄悄给李书逸打电话了。
他能给自己打视频，她打一个电话怎么了！
壮了胆子，包藏私心，拨通了那个存着却从来没用拨打过的电话号码。
原来等待他接通的这几秒是那么漫长，每一声嘟嘟都让唐笑芙白了一根头发。
“怎么糖糖？”
深夜里他的嗓音哑哑的和这月色一样带着一丝朦胧的性感，不因为这突如其来的骚扰电话而不耐烦，反而挂着浅浅的笑意，不知电话那头的他是否在偷偷咧着猫儿似得唇角偷笑。
“李哥哥你睡了么，这么晚给你打电话不会打扰到你舍友吧？”
呵，女人，你的名字叫做作。
明知这人半夜凌晨一点都在外面上夜班，十点钟于他而言简直就是夜生活的开始。
“睡了，不过我做梦梦到在吃糖，就是小时候吃的那种一毛钱两块的。远远地画的像西瓜，咬开里面似酸粉，其实是个泡泡糖，不过嚼一会就硬了。要吐口香糖的时候找不到垃圾桶，火急火燎的急醒了，刚睁开眼睛另一个小糖豆就来找我了，幸亏我常年保持睡前刷牙的好习惯，否则糖吃太多了四五十岁牙就全掉光了。”
他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编纂着可爱的小故事，唐笑芙就是爱他这正经也不正经的模样。
“你又给小朋友讲睡前故事呢？”
“那小朋友觉得是我讲得好，还是安徒生讲得好。”
“你讲得好，安徒生是琢磨创作，你是现场直编。”
两个人都笑了，李书逸反反复复的念叨着“现场直编，这个词用得很妙。”
李书逸就是一个爱咬文嚼字的人，你永远不知道他这么爱动脑为什么头发还是那么厚。
活跃气氛的热场结束了，回归正题，唐笑芙脑子里组织了半天也无法确切的表现自己的烦恼“李哥哥，你觉得校园恋情是不是不正经？要是搞校园恋情被对方家长发现了，家长要见你，见面要说什么啊，万一家长很凶呢？我朋友跟她对象挺好的，也不耽误学业，相互扶持可以让彼此都变得更好，万一他妈妈让他俩分手该怎么办啊。”
“是小红和小绿么？”
电话那头隐隐约约传来吉他弦轻轻拨动的声音，想来是他又在深夜玩琴，真是一个爱好单一的男孩。
“是啊。”
“老一辈家长总觉得未成年谈恋爱不是正经事，担心孩子偷食禁果或者影响学习。我小时候也想偷偷尝尝，确实吃到了酸楚。不过听你说，你朋友似乎是良性恋爱，跟我情况应该不太相同。见家长时一定要注意礼貌，如果她执意要孩子结束这段感情，当面可以答应下来，私下怎么做就是孩子的自由了。我这么做是不是教坏小朋友？我或许是感性大于理性的人吧，否则也不会坚持搞音乐这么久。”
他做过错过，试过爱过。
可不曾后悔过。
年轻不疯狂一下，还要等老了么？
133 见婆婆？
淡淡家住在这座城市比较中心的街道上，那是一座新盖的高层，公共建设好，绿化好，安保好，物业也好。
唯一的缺点就是房价太贵，但这对于家里有几千头羊的淡淡父母并不算问题。
李依家却住在这座城市的边缘，那里没有24小时营业的连锁超市，只有私家开的蔬果菜店，店里的货架上摆的最多的就是已经潮了的薯片和落灰的德芙巧克力。
这里环境差，交通差，住房差，唯一的优点就是房租还比较喜人。
李妈妈约淡淡见面，地点就在李依家附近的一家汉堡店。
想到那个地方，要做一个半小时的公交车，倒三条线，你将用肉眼目睹一座城市的繁华与衰败。
会让你不禁感叹，原来在同一平行世界里真有人跟你过着截然相反的生活。
寻着手机地图，淡淡和唐笑芙在一条条长得都差不多的窄街里徘徊，红色的砖瓦房，本是蓝色却已经被油烟腻的发黑的蚊帐门帘，穿着裤衩背心的大爷脚跟都是皴。
这里有城中村的味道。
找到那家汉堡店多亏了遇到一个小女孩，她手里攥着一张十块钱捂在匈口，警惕的给每一个陌生人凶狠的眼神。
等她到了汉堡店，用那十块钱买了一个汉堡，店员找回她五角钱后脸上的警惕慢慢卸下变成对食物的美好憧憬。
杂牌子的汉堡店卖的价格要比连锁的便宜很多，可想而知他们的原料和油有多么糟糕。
店内贴着的海报还是五六年前的，褪色到已经看不清海报上人的五官。
五颜六色的凳子凑在一起，很难在店内找到一套完整的桌椅。
李妈妈坐在小二楼等待，店内二楼明明没有第二桌客人，她还是选择了阴暗角落里最偏僻的位置。
在唐笑芙和淡淡没来之前她已经点好了单，一小杯可乐放在对面的位置上，那是留给客人的，一杯一次性纸杯装着白开水摆在自己面前。
当她看到淡淡还带了朋友之后，眼中有些许仓促，犹豫着要不要起身给这位不速之客点点什么。
那是一个穿着普通的女子，身形瘦弱，脸颊凹陷，头发干枯毛躁没有营养，见她第一面便能看到她以往的几十年的痛苦。
“您是李阿姨么？”，鉴于这二楼在没有第二位客人，淡淡壮了胆子上前去打招呼。
在淡淡的想象里，李依的母亲或许会是那种凶巴巴的中年妇女，集刁蛮粗俗无力于一身，上来就指着自己是勾引她儿子不学好的小妖精。
见面后却没想到她是如此憔悴的女人，一举一动都小心翼翼，脆弱的像用了好多年内胆已经泛黄而且有了豁牙口的家用水杯。
“你就是田淡淡？”
女子的眼神从桌上抬起，放在淡淡身上上上下下的打量，她似乎也十分惊讶，以自己儿子的样貌身材居然会找一个这样的女朋友。
圆圆且看起来就很温柔的淡淡让李妈妈紧绷的身体稍稍放松，看得出来为了今天的约会她特地画了美貌，且眉峰上挑故意把自己画的尖酸刻薄以此让自己看起来更有威慑力。
小客人入座了，桌子上的油腻常年未得到清理，还伴随着乱七八糟的划痕甚至是小孩彩笔留下的印记。
唐笑芙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外套，甚至都不敢把胳膊放在桌子上，打心眼里害怕畏惧这个地方。
难以想象在这种环境里长大的李依能出落成现在这副模样。
李阿姨开门见山“我儿子好像挺喜欢你的，我跟他说过好多次要见你他都生气的把自己关屋子里，我又不是老虎，生怕我吃了你似得。直到那天我偷偷拿了他手机才找到你的手机号联系到你。”
客气的话说的越多，越往后就越难撕破脸皮讲真话。而且淡淡也想快些离开这个地方“阿姨找找有什么事。”
“我家的条件你也知道，他亲爹不负责，后爹虽然对他严苛了点，可我已经嫁给了人家而且给李依生了个弟弟，这对我对李依还有弟弟是最好的结局了。警察前些日子去找他，是因为你跟你朋友才让他被怀疑，女人总是默默的改变男人，他现在年纪还小，不适合谈恋爱，我希望你能跟李依分手。”
果不其然，警察去找李依的事情归根结底这女人还是都怪在了淡淡身上，本身婆媳之间就抱有一定的敌意，现在事情愈演愈烈，让李妈妈对淡淡更加排斥了。
“可我和李依在一起之后他学习成绩也没有下降啊，我学习不错还能给他免费补补课，既然不影响学习，那对你们家长而言还有什么可反对的？而且警察找李依为什么把错算在我头上？错的不是您么？给他找了那样一个亲爸。”
小火炮淡淡是见到谁都不手软，示弱这两个字就没有出现在她人生的字典里。
方才来的路上唐笑芙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客客气气的好好说话，没想到一路的辅导还是白做了。
临时抱佛脚果然没有一点用，考试也是，做事也是。
耐着性子，拿出成年人的严肃，李妈妈的眉头微微骤起，显然是对淡淡方才的发言有所不悦。
“你们还小，以后是成不了的，这是在浪费时间。而且学校有些传言我也听说了，你包养他？让一个男孩在你的光辉下长大，你是快乐了有面子了，你能想象这以后会让他变成一个什么样的人么？吃一辈子女人的软饭？”
“我给他买衣服，给他送礼物，这都是我心甘情愿的。我喜欢照顾他，他日子过得苦还不是你这个做母亲的没有给他足够的关爱造成的？家庭无法给他温暖，我能给，他有理由选择让自己幸福。我也不会让他给我回报什么，只要他好好的就够了。”
哎呀我的小祖宗，怎么越说越难听了？唐笑芙赶紧伸出手在桌子下面拽了拽淡淡的衣角，示意她少说两句别这么冲，可惜淡淡就是一副我最有理的样子，完全无视了唐笑芙。
135 洽谈失败
气氛越发的尴尬了，就连唐笑芙都觉得淡淡有些没有礼貌。
被一个小辈如此对待，李妈妈的脸色越发难看，薄薄的嘴唇抿成一线天，险峻又刁钻。
终于李妈妈也难以压抑自己的情绪，说话也愈发的直接，甚至用处了万千家长最管用的那一套手段“他是我的儿子，就算我不能给他他想要的，你也不能给！日子过得再苦我也不用你帮我养儿子！我警告你小姑娘，以后不要再跟我儿子来往，否则我就到你学校去告你，叫你家长来解决这件事。今天我能坐在这跟你私下解决已经给足了你面子，不要得寸进尺。”
“是不是因为没人对你好，所以你就不允许有人对你儿子好？你嫉妒你儿子过得比你好？阿姨你比我想象中的更自私。这家庭根本就不适合李依生活，你为了自己过得好让自己儿子苦苦忍耐，您真的很自自私。”
什么叫字字珠心，什么叫一针见血。
现在唐笑芙有证据怀疑淡淡上辈子一定是个谏官。
这女孩说的每一个点都戳中了李妈妈的痛处，而且一次比一次深，几乎就是把李妈妈在意的，内心想要隐藏的肮脏面全部都挖了出来。
对李依，她何尝不会自责？只是每次都逃避不去想，强忍着牵强过活。
许多问题她自己也清晰的认识到，但却无力改变。
所以只能选择逃避，选择视而不见。
“我的生活用不到你一个小孩子评价。活着对我们而言已经很辛苦，所以你这种不懂生活艰辛的孩子根本不适合我们家。没有自己挣钱工作养自己，名正言顺的花着家里的钱这并不值得炫耀。”
很好，现在在李妈妈眼里，淡淡就是个花自家钱无所节制的败家女。
“我生下来就是这样的家庭，我父母爱我给我经济自由，我还要怪他们然后偷偷的花钱么？这些钱是我父母正当渠道挣来的，我为什么不能光明正大的花？不要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是酸的，小学生都知道的故事您别再把它奉为真理了。既然我没有资格评价您，您也没有资格评价我，评价我的父母。”
话赶话，越说两个人情绪都越发的激动，李妈妈气的已经眼眶里含着泪水，想要反驳这咄咄逼人的小丫头，张嘴却又有些犹豫“那是你的钱，我养我的儿子，再苦也不用你替我养，你立刻跟他分手，不要逼我让你在学校难堪。”
“我会不会跟李依分手的。您要去学校告老师或者告我家长您都随意。但是您要知道，你儿子每天晚上累死累活学到半夜，中午和晚上还要勤工俭学去学校食堂干活，这都是你给他的人生！他是美术生，颜料废又贵你以为你给的那点钱够么？每天只吃西红柿炒鸡蛋配一个馒头能支撑得起一个一米九的年轻男孩么？我每天给他切水果带零食周末一起出去下馆子，我能让他享受同龄人一样的事情。如果你还对李依有点自责，就不要管我们俩的事。他个子长的大，很多脏事都不懂，别让他知道。”
气氛，突然安静下来了。
李妈妈抓着手中的纸巾，两行清泪慢慢从脸颊滑落，她捂着面庞侧过身去不想让两个小女孩看到自己如此脆弱失态的模样。
不敢想象，若是上高中以后李依没有偶遇到这个女孩，他过得是怎样清苦的日子。
暑假回来儿子从头到尾都换了一身衣服，邻居家的小姑娘说那一件衣服就要好几百，李依怎么这么不知道体贴家里买这么贵的衣服。
后爹喝多了酒也再骂“你儿子跟你真是一样，一副狐媚子相，这么小就会勾搭女人给他花钱。以后也成不了好东西。既然勾搭有钱人了，也不知道多要点钱给他弟弟买点东西，白养活，没点良心。”
这些话，这些难以入耳的话像一根根刺扎在李妈妈的心里，可她能和谁诉说？只能打碎了牙齿自己往肚子里咽。
“淡淡，少说两句，阿姨是李依的妈妈，是长辈，别太没礼貌。”
两个女人都低头沉默了，这时候唐笑芙才敢站出来说上两句话缓和气氛。
年轻人总是你强势的，自己坚信的事情绝对不退让一步，社会和生活还没有把她打压的疲软，所以她们都是实心的铁棒子，掷地有声，出击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中年人却是故作强势，她知道世界是不公平的，却欺骗着自己苟且偷生。
所以中年人和年轻人的争吵总是以泪水结束的，不是年轻人不服不甘落泪，就是中年人自惭形秽落泪。
“李阿姨，淡淡话说的重了一点，我替她向您道歉。不过我也是学美术的，画画确实很费钱，淡淡在我们年级里成绩都是名列前茅的，在学生会做事人也不坏。李依跟她不会学坏的。不论以后她们是否能在一起，但是眼下她们确实相互扶持着让对方的生活过得都更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未尝不可。”
该说的都说了，也是时候离开了，再不带着淡淡走唐笑芙怕两个人针锋相对又吵起来了。
唐笑芙率先起身，淡淡紧随其后，李妈妈甚至都没有抬头目送她们离开。
临走之前，唐笑芙礼貌的跟李妈妈话别，淡淡却噘着嘴往边上一站，唐笑芙给她使眼色，拽着她的手暗求她放下点身段。
“跟李阿姨再见！求你了!不为了我也为了李依。”，屋子里很安静，即使是把嗓子压到最低，恐怕李妈妈也能听到她们说话。
“李阿姨再见。谢谢你请我喝可乐。”
这已经是淡淡最后的退让，说完之后便红着脸仓皇而逃，学校体育课八百米测试的时候唐笑芙都没有见过淡淡跑得这么快。
出了这破旧的汉堡店，两个人牵着手一路走到公交站，发现那家汉堡店是这个街区最干净明亮称得上有牌面的店铺了。
见淡淡，李阿姨也用心规划了一下吧，她是否也紧张的一夜没有睡好呢？
“糖糖，我今天失态了。怎么办啊。”
公交车摇摇晃晃，电子音的女人无情客气的播报着下一站的位置，唐笑芙知道他们要在这公交上坐半个小时才换乘，所以心里也就觉得那女电人的声音好烦躁好多余。
“事情已经发生了，你们都是爱李依的女人，各执一词各有各的道理。如果他妈妈依旧反对，你也要接受，毕竟这是她儿子不是你儿子。她已经过的很不容易了，你不要对她太苛刻，毕竟那样的环境真的很难让人对生活充满希望。”
脑海里又想起了在上京时，李书逸坐在公交车靠窗的位置，耐心的给自己介绍上京那一座座华丽的高楼。
他的眼里总是带着疲惫，却也充满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