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章 歌声
所有人全副武装的从几个方向开始逼近那三间土房。慕森和莫子棽在最前面紧跟着吴队长。他们有些难以想象，这个经历过地狱，然后变成了地狱一份子的少年，究竟现在是个什么状况。
难道他真的连自己的亲生父亲也杀了吗？他真的能当着自己父亲的面虐待折磨继母吗？
在渐渐靠近土房的过程中，随着距离越来越近，所有人惊讶的发现，他们竟然隐隐约约的听见了歌声。
是哼唱的歌声，无力、凄婉，甚至能听的出来歌者的麻木。
这应该……是安洋的声音。
他竟然在唱歌？
慕森打了个手势，让所有人都停住了脚步。然后他侧耳倾听，那段耳熟能详的老旧旋律。
“那南风吹来清凉……那夜莺啼声凄晿……月下的花儿都如梦，只有那夜来香……吐露着芬芳……”
莫子棽有些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睛，低声自语道：“是《夜来香》……”
“嗯……”慕森象征性的回了一句。他知道，从安洋的嘴里唱出这首歌很别扭，或者说有些格格不入。且不说他这还不到二十岁的年纪不太可能会喜欢那么老旧的歌曲，就说安洋这种人格扭曲、血腥暴力的倾向，就不像是会唱这种歌曲的样子。
音乐是个很奇妙的东西。说它可以控制人的心灵真是一点都不为过。它可以掌握人类的情绪，心情。比如一个人在平静的状况下反复循环的听着一首悲伤的歌曲，那不久他的情绪也会变的毫无原因的悲伤。再比如，一个人在很失落、很痛苦的情况下，听到欢快的歌曲会感到反感和厌恶，更别提让他唱出来，更是不可能。
所以，在安洋现在这种完全处于血腥暴力的状态下，他不应该能唱出《夜来香》这样婉转静美的歌曲。
当然，能让他处于平静状态的可能有几个方面。一是，父亲和继母都已经死了，大仇得报，心灵归于平静。二是，他还正在折磨他们的过程当中，在极端的刺激中，寻找那种平静悠扬。
就好像知名的犯罪电影角色汉尼拔，他就是一边吃人一边听着肖邦、巴赫，那些高贵典雅的古典音乐。这是一种复杂的心理变化，愤怒和狂暴的极致，就有可能是完全平静。
不过现在的情况听起来，还很难想象是哪种可能性更大。因为他们所有人都没有听到惨叫或者求救声。当然，如果这小子聪明一些的话，那就应该不让被害人发出声音。所以现在推断人质是死是活还有些为时过早。
在空旷荒芜的野地里，随着警方脚步的靠近，那一阵阵低哑的歌声越来越清晰。
莫子棽作为心理学专家，他甚至都能听出这首原本明快的歌曲中那种属于歌者的悲伤和绝望。
莫子棽看了看慕森，是想问问他对眼前的情况有没有什么想法，要不要考虑下别的方案。
可是慕森却摇摇头，看似铁石心肠的对吴队长摆摆手，示意他开始行动。
其实莫子棽是了解慕森的心理的，他并不是不愿意救这个年轻人，而是现在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比抓住他更有用。也许对于安洋来说，自己早就已经在十几岁的时候就死了。死在了继母的猥亵中，死在了路边呼啸的风声里，死在了静谧的河水下。
所以现在无论是什么人对他再有怎样的说教，都改变不了眼前的事实了。而且现在救人远远要比教化更重要。L的期限就像是一个紧箍咒一样戴在慕森的头上，限期破案是游戏规则。不管他对这个少年有多少怜悯，都不能冒险违背这个规则。因为违反了游戏规则的代价，是有更多无辜的人会陷入到杀戮和死亡之中。
随着“哐啷”的一声巨响，吴队长他们破门而入。然而歌声却并没有戛然而止。紧接着，慕森就看见三四个警员捂着嘴从房子里冲了出来，然后就是哇哇的大吐。
看来，那房子里的景象应该不是太好看。
慕森和莫子棽不在乎那些，他们也不可能因为一些残肢断臂或者腐烂的猫狗尸体而呕吐。他们赶紧跑到了最前面，进了那个破土房。
这几个曾经农民休息用的土房，现在看来既像酷刑室，又像屠宰场。在左边的一个角落里，堆积着好几具流浪猫狗的尸体，不过看起来并不像是死了很久的样子。这些应该都是安洋最近的“杰作”。
在里面那间屋子有层塑料布做隔断，里面好像还有两张简易的“床”，虽然看不清床上躺的什么人，但是那流了一地的肠子却让人触目惊心。
正中间，一个浑身是血的少年正一边打磨着一把镰刀，一边轻声低哼着《夜来香》。他就好像没有看见冲进来的警察们，仍然自顾自的忙着手里的工作。
地面上，因为是土壤，所有血液都渗到土里了。现在看起来，那一大片一大片的黑红色土地，应该是吸收了不少人的血液。
安洋的背后，正悬吊着一个女人。恐怕这才是让那些警察们吐出来的根本原因。
女人**着身体，浑身都是血污，她的脸上被涂满了牛奶和蜂蜜，招来了无数的苍蝇和蠕虫、蛆虫，她必定是能清醒的感受到自己的脸被蛆虫蚕食的感觉。只不过因为舌头被拉出来打穿了，上面还吊着不知道什么金属东西，她叫不出口，也喊不出声音。口水和血液混合着垂在胸前，就这样求死不能的仰着头忍受着残忍的酷刑。
她仰着头，并不是因为“宁死不屈”的倔强，而是因为她没有办法低下头。
在她的脖子上，还有一个“精致”的刑具。那是一柄尖锐的双头叉和一根皮带。皮带束在她的脖子上，绑住叉子，使叉子一头顶住下巴，一头撑在胸骨上。这样一来，她就只能这样仰着头被悬吊着，不能入睡，也不能低头，否则一旦脑袋往下垂，尖锐的叉子就会刺穿她的下巴和胸骨。
第三百六十二章 不得而知
慕森在一旁看着，淡淡的回了一句：“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咬舌这种事情在现实中是很难完成。依我看，他是早早的就将qing化jia胶囊或者其它含有qing化物的小容器含在了嘴里。当他想死的时候，咬碎了就是了……”
吴队长不甘心的瞪着眼睛问道：“他就这么死了？！杀了那么多人，连自己的父母都下得去手，我们还没问出个子丑寅卯，他死死了？！还有，关于那什么夜来香的事儿，他也没说啊！”
慕森无可奈何的叹息了一声反问道：“那又能怎么办？你嫌他死的太突兀了是么？可是事实确实像他说的那样，杀一个人或者杀一群人，结果也无非都是偿命而已。你还能做什么？至于我们想知道的事情……一个人不想说的秘密，永远不会有人知道。所有泄露出的秘密，都是因为当事人自己守不住而已。”
“……”吴队长不知道还能再说什么，只好眼睁睁看着急救人员抬走了安洋，然后又开始“救”那个吊着的女人。
令人感到悲惨的是，她此刻竟然还活着。
凑近了之后再看才看明白，她的舌头也被虫子蚕食了，整张脸都已经看不出模样了，眼球不见了，警察和急救人员一过去，“嗡”的一声就飞起了一片苍蝇。
好在这些受过专业训练的人知道该如何躲避这些东西，低头猫腰让大部分的东西都飞了出去，然后猛洒消毒液。
没有办法，他们只好把给伤口消毒的药水大量的朝这个女人脸上泼洒。这种东西撒在露出白骨的伤口上，说一点儿都不疼那是骗小孩的。可是对于这种疼痛，没有了脸的女人却连象征性的哼哼声都没有。她已经崩溃了，麻木了。
泼掉了大面积的虫子，急救人员这才敢用带着手套的手开始研究怎样卸下她脖子上的刑具。之前有虫子盖着，不敢乱动，万一一个不小心，叉子就会插进喉咙。
现在，他们小心翼翼的解开那条皮带，慢慢的拿下那柄双头叉。可饶是这样，那两处被尖锐叉子顶住的部分也还是大面积的化脓了。
摘下了刑具，女人还是不能低头。两三天的时间保持着一个姿势，而且还是被吊着，颈椎和脊椎都不可能马上恢复。所以现在急救人员就这样让她保持着这个姿势，将她抬上了担架。
至于塑料帘子后面的那个人，经证实确实就是安洋的父亲。他被剖了腹，并且被镰刀之类的工具割掉了生Z器。从安洋这个举动来看，在场的警员们大概都明白了这个所谓的亲生父亲曾经对那个孩子做过了什么。
除了一些有特殊癖好的杀人魔们，因仇恨杀人的罪犯中，只有牵扯上两性关系或者情杀，才会做出这种举动。这个安洋，已经把愤怒化作了残忍发挥到了极致。
两三天的时间里，这三间土房恐怕就像是炼狱一样。常人无法想象这里面发生过什么，当然，也没有人愿意更加仔细的去琢磨扭曲的“一家三口”团聚的场面。
关于夜来香的谜团，随着安洋的死，变成了一个死结。除非后续的案件调查中有更直接的证据，否则要想弄清楚宋明泽与案子是否有关，只能等待下一次……再有凶案和他有牵扯的时候了。
走出了这三间土房，慕森深深的呼吸了一大口清新的空气。但是莫子棽在身后说的话却让他轻松不起来。
“别着急深呼吸，这片荒地里还不知道埋了多少具尸体呢，够吴队长他们忙一段时间的了。”
“估计他们得像农民一样，翻地一边才能行。不过我隐隐有种感觉，这地方最多可能也就只有一个人。那个安洋虽然话说的狠，但他还是不像那样的人。如果他早就杀过很多人了，那他早就应该找自己的父亲和继母报仇才对，何必非要等到现在呢？而且你看看这片土地荒废的时间已经很久了，放眼一看差不多就能看出哪片土地是被翻过的。新翻的地方，必定是埋尸，或者安洋埋其他物品的地方。不过……线索可能没有太大的意义了。”慕森说着，摘下了自己的手套，微微的叹了口气。
吴队长这时也走过来了，他的脸色不太好看，好像是不能接受这个案件里扭曲的人伦关系，也不能接受这些变态的死亡方式。
他走过来看了看慕森和莫子棽，然后说道：“医生说那个继母是活不了多久了，父亲在一天前就已经死了。这个畜生……房子附近埋了不少的猫狗尸体，甚至还有一小堆老鼠！我真是不能理解，他年纪轻轻怎么能变态成这样？！”
“那就要看他的父母和他的家庭有多变态了……”慕森说出了实情。
吴队长找慕森要了支烟，然后深深的吸了一口说：“对了，刚才小孟打电话了告诉我，那个被分尸的可怜家伙身份信息已经确认了，是个大学毕业生，他是个要当记者的人，在校成绩良好，被老师们说是个前途无量的学生。没有发现他有异常的性取向，也没有发现他和安洋之间的关系，就是这么两个毫不相干的人，却这么血腥的凑到了一起。”
“记者？他之前负责调查的是什么类型的新闻？”慕森问。
吴队长吸着烟回道：“大概是一些贪官恶霸或者黑社会性质的事情，听他的同学们说好像很危险的样子。说起他的死，很多人并不是太吃惊，因为他们都觉得这个小子一定得罪了不少身份背景很深的人。”
“是么……”慕森没有再往下说，因为现在安洋已经死了，所有的猜测都已经变成了猜测。没办法再去估测这个案子是不是背后有只黑手在掌控，也没办法弄明白当初那段视频的录制真的是安洋自己录的，还是L？还是那个幕后的始作俑者？
这一切看似已经不得而知了，但是慕森却感觉这个案子背后那张大网，迟早还会暴露在自己的面前。如果这个案子背后真有个只手遮天的人在操纵，那慕森早晚会和他面对面。
第三百六十三章 结案
“现在你们打算做什么？”吴队长问。
“这个案子也就算到这里了，还能做什么。我已经在期限之内破案了，只不过……没能救得了谁。”慕森说。
往常慕森在这个时候都会表现出一丝颓丧和失落感，但是这一次他没有，没有什么表情，也没有什么感觉。大概是他早就明白了一个道理，L能给他的案子，都不可能让他成功的救人。L是算计好了时间然后再扔给慕森的，当慕森破了案子的那一刻，该死的也已经死的差不多了。
吴队长也有些无奈的看了看远处的救护车，那个可恨又可怜的继母已经被送走了，临走的时候脸上的蛆虫还没有完全的清洗干净。因为虫子已经将面部肌肉层下面都蚕食空了，急救人员用镊子清理皮下组织还掏出了一堆一堆的虫子。她的眼睛已经没了，空洞肮脏的窟窿好像是在求救，但也好像是在求死。吴队长忘不了最后看她的那一幕，不知道是该说安洋人性沦丧，还是该说这个女人自食恶果。
总之这个时候吴队长、慕森、莫子棽三个人伫立在荒野之中，周围是忙碌的警员和救护人员，与他们三个人的身影形成了一种对比。他们此刻心里各有各的想法和感触，因为安洋的这个案子确实带给了所有人非常大的震撼。从开始到结束，始终都在挑战着人们的底线。
这个地方可能需要忙活上一段时间了，所以吴队长就先回警队了，他告诉慕森，明天到警队见面，之后再把新发现告诉他们。
第二天下午，慕森和莫子棽来到了警队。吴队长显然是一夜没怎么睡，两眼全都是血丝。不过手里那沉甸甸的文件似乎表明了他的收获颇丰。
“那片荒地都翻遍了，也没翻出一具死尸。倒是猫狗的尸体不计其数。这个孩子也是真可以，残害动物都到达一定境界了。他竟然埋尸体的时候还将尸体归了类，大型的，小型的，猫的，狗的……有好多早就已经成白骨了，看来可能是他很多年前杀害动物时候做的。那地方就像是一个动物墓园，数之不尽的动物遗骸……”吴队长无奈的摇着头。
至于视频中被安洋奸杀的那个男子，到现在也没查出来他为什么会和安洋在一起，又为什么会被杀害。他们两个人之间找不出一丁点儿的相交点。
慕森大致的看了看吴队长手里的那份结案报告，然后点点头说：“既然这样，那就暂时先放放吧。这个案子结了，那我们就先走了。”
“对了，那天你们见到的那位领导，还记得吧？楚天舒。他说要请你们吃饭，算是庆祝下这么快就破案了。”吴队长说着，也小心的观察着慕森的神色。因为上一次他们之间的见面，并不算是很愉快。
果不其然，慕森只淡淡的回了两个字：“没空。”
就连莫子棽也在一旁说道：“凶手死了，人质死了，该死的都死了，这个案子有什么好庆祝的呢？我真不明白你们的领导都是怎么想的，结案就是第一目的么？”
“呃……”吴队长被问的张口结舌说不上话来。
就在这个时候，迎面走来了一个人。仔细一看，是孟小天。只不过，这才几天的时间，这个永远亢奋的小子却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神情憔悴、恍恍惚惚的。
慕森看的好奇，便迎着他走了过去。
哪知，孟小天根本没看到他，一下子就和慕森撞上了。之后抬起头这才后知后觉的道歉：“啊……森哥，对不起、对不起……”
“你怎么了？”慕森看着孟小天那大大的黑眼袋，很是好奇。因为在他的印象里，这个精力旺盛的小警察应该是无时无刻不咋咋呼呼才对。忽然变的这么萎靡不振，还真是让人觉得有问题。
“森哥，我有件事……”孟小天欲言又止，想了想之后叹了口气说：“哎，算了，我没事了……”
慕森看着如此反常的孟小天，甚是诧异。还没等他说话，一边的吴队长就看不下去了，他气呼呼的走过来，拍了孟小天一巴掌道：“怎么这么完蛋呢！堂堂男子汉，有事儿说事儿，吞吞吐吐的干什么！真给咱们刑警丢人！”
被吴队长这么一骂，孟小天无辜的揉了揉头说：“不是啊，吴队……我就是觉得这种事麻烦森哥不太好……而且，我也没办法说清楚我到底怎么了……”孟小天越着急解释，越是语无伦次。
莫子棽这时走到了孟小天的面前，淡淡的问了句：“你最近可是没睡好？”
孟小天呆呆的看着莫子棽，结结巴巴的回道：“啊……是、是……你怎么知道……”
“你最近是不是总是听到一些不喜欢的声音？也许这些声音影响你无法入眠？”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孟小天大张着嘴巴看着莫子棽，那表情就好像他看见了鬼或神。
“这么说……你最近要么就是搬新居了，要么就是周围搬来不认识的邻居了？”莫子棽自顾自的说着，完全不顾及孟小天越瞪越大的眼睛。
“这、这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孟小天已经好奇疯了，之前那咋咋呼呼的性格又回来了，他见莫子棽一直不搭理他，索性回过头用一种求助的眼神看向了慕森。
慕森无奈的笑了下，然后看了看莫子棽，示意给孟小天解释下吧，省的这孩子回头再憋出病来。
莫子棽懒洋洋的看着孟小天说道：“你的双眼布满血丝，眼底发红，双目无神，一看就是严重睡眠不足的症状。如果你是因为上班工作的原因，那应该不会失魂落魄才对，毕竟刑警是你爱的职业。所以我推断你是因为其他原因而导致的下班回家依旧没办法休息，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耳朵里有两根棉丝，应该是塞过棉球之类的东西残留下来的，你这么做要么是因为耳朵受伤了，要么就是想堵住耳朵不听某种声音。显然，你没受伤，属于第二种情况。”
第三百六十四章 夜半哭声
一番推理把孟小天说的目瞪口呆，缓了缓神儿才继续追问道：“那、那你是怎么知道我搬家了呢？”
莫子棽别过头笑了下，好像不屑回答这么弱智的问题。
最后还是慕森对孟小天解释道：“能让你回家之后不得安宁的声音，如果不是从你自己家发出来的，当然就是从别人家发出来的。那他说你要么就是搬家了，要么就是住进了新邻居，有错么？这么简单的问题还用问，你这样怎么当福尔摩斯？”
“啊……”孟小天恍然大悟般的拍了拍头，然后叹着气说道：“我已经好多天没怎么睡觉了，智商直线下降，你们别怪我啊……”
吴队长这时候在一边终于听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不太高兴的哼了一声说：“扰民你可以报警嘛，这叫事儿吗？你看你那愁眉苦脸的样子，害的我们瞎担心！”
“可是……可是我说不上来是谁扰民。我只是每天都能听到女人的哭声，而且对面楼的老太太也很不正常，她一宿一宿的盯着我，哎……”孟小天好像越说越苦恼，烦躁的甩了甩头。
慕森和莫子棽对视了一眼，觉得这个小警察身上似乎发生了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夜半哭声？鬼故事啊？怎么可能夜夜听到女人哭？
“你就是因为那哭声，所以想堵住耳朵？”慕森问。
“是啊！可是没有用啊！听时间长了，我已经分不清楚是我的幻觉，还是真的有那声音了。再加上对面那老太太，哎呀！”孟小天着急的挠了挠头，因为他一时有些说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带我们去你家看一下？”慕森看了看孟小天。
孟小天听这话眼睛顿时一亮，不过马上他就冷静了下来，摆着手说：“不不不，不用麻烦了。你们二位都是大名鼎鼎的警界神话，让你们去我家帮忙处理这样的小问题太不应该了……弄的就好像我说我那里闹鬼，你们帮我驱鬼似的。”
慕森看着孟小天那态度，只好说道：“那你说说，你搬的是什么地方，周围都是些什么人，对面的老太太又有哪里不正常了。”
“好吧。”孟小天点点头，和慕森他们来到了清静的地方，边走边说：“最近工作忙，我也没有什么时间常回家。就想着在警队不远的地方租个房子，来回上班也方便。十天之前我搬家了，就住在警队后面那条街上的老楼里。那地方可能是破旧了些，楼和楼的间距也窄，站在窗边就能和对面楼的打招呼。可是房价很便宜啊，又离警队近，所以我就租下来了。”
慕森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而莫子棽则是面无表情的看着远处，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听。至于吴队长，则是没什么耐心的看着孟小天，巴不得他三言两句的赶快说完。
孟小天继续说：“我这个人比较爱打交道，刚搬去想和邻居都打个招呼，于是我就在周围拜访了下。我旁边那户是对小两口，男的沉默寡言，女的更沉默寡言……我去送了一盘苹果，结果他们连句谢谢都没有，很是冷漠。可能年轻人都这样吧，我就又去看了看我房子对面的那户人家。因为离的太近了，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太陌生了不好。我住三楼，我对面三楼是没有人住的，但是四楼住着一对老头儿、老太太，我刚搬来就看见了他们。他们的窗户正对着我卧室的窗户，彼此看的很清楚。所以我就去拜访了下，听那老爷爷说，老太太可能是有些中风后遗症，行动不太方便。总而言之吧……不知道是不是老楼的缘故，这楼里的居民都挺奇怪的。”
“然后呢？到底是哪个女的哭？”吴队长听明白了之后马上直接问主题。
可孟小天却一脸茫然的说：“我也不知道是谁哭啊，反正就是有女人哭。本来我想问问旁边那对小两口，他们是不是也能听见。但是我敲了两次门都没有人理我，估计是不在家吧。”
“那对面四楼的老太太又怎么惹你了呢？”吴队长越来越觉得当时多余管孟小天。这根本就是个无聊的扰民事件，有什么可问的！要么就是他最近查案太辛苦，累出幻觉了。年轻人，就是吃不了苦。
提到对面老太太，孟小天脸色变了变说：“前些天我回家休息，睡觉的时候总感觉有人在看着我。这种感觉让我睡的很不踏实，可是我工作实在太累了，躺床上就睁不开眼睛，所以连着两天都是在一种注视的感觉下昏昏沉沉的迷糊着，还伴随着隐隐约约的哭声。之后，也就是安洋这个案子发生的头一个晚上，我睡觉时候那种感觉又来了。我硬着头皮睁开了眼，发现什么都没有。只是我没有拉窗帘，对面能直接看到我的卧室，四楼的老太太正在窗边看着我，脸上有种说不出的诡异表情。我当时下意识的冲他笑了笑，还挥了挥手。想到她有中风后遗症，表情不太自然也很正常，就没再纠结这件事。可是第二天的半夜，我又被她‘盯’醒了！她还是那样看着我，眼神还是有种我看不明白的情绪！我礼貌的挥了挥手，然后把窗帘拉上了。可是……可是你们猜接下来怎么着……”孟小天表情恐怖的问道。
没想到慕森和莫子棽同时面无表情的回道：“可是第三天你发现，半夜那个老太太还在盯着你。是这样吧？”
孟小天忽然一拍巴掌道：“对！太对了！”
他是为了表达情绪，可是这一巴掌却把一边聚精会神的吴队长吓了一跳。吴队长一个激灵过后，马上暴怒着拍了孟小天一巴掌骂道：“好好说话！一惊一乍的！什么毛病！”
孟小天委屈的揉了揉被拍疼的头，然后对慕森他们说：“是这样的，就是你们说的这样……那两天案子正迫在眉睫，我也没工夫多想这个事情。可是自那第一次之后，我就再也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第三百六十六章 迟到了一步
“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你确定她指的是你，而不是你家里的某样东西么？”慕森纠正了一下说。
吴队长在一旁听笑了，他指了指这个空旷的房间说道：“慕老弟啊，你看看这小子家徒四壁的模样，人家老太太能看上他家里什么东西啊！”
孟小天有些尴尬，但是他自己也赞成吴队长的说法。他这个“家”确实是什么都没有。
吴队长这时不耐烦的说：“走走走，去对面看看就好了！”说着，就拉着慕森出了门。
在孟小天的引领下，他们找到了对面楼四楼的这一家。吴队长清了清嗓子，整理了一下警服，这才敲响了门。
一次，两次，三次……
吴队长匀速的敲着门，敲了三四次却都没有什么反应。
“老头儿老太太难道出门遛弯儿了？？”吴队长回过头问孟小天。
孟小天也迷茫的说：“不知道啊，应该不太可能吧。他们年纪都很大了，而且那老太太身体也不方便啊。”
“那……”吴队长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又敲了敲门，但是心里已经有了一些不好的预感了。
慕森从后边轻轻推开了吴队长和孟小天，凑近了大门闻了闻说：“打电话吧，估计里面有尸体了。”
“啊？！”吴队长和孟小天同时瞪大眼睛慌了神！他们只是想来确认一下那老太太到底在看什么，怎么还出人命了呢？
“你、你怎么确定的？”吴队长问。
“现在是初夏了，什么东西腐烂的速度都会快一些了。我感觉的到尸体的味道，如果是子棽在这里，他仔细闻闻都能告诉你死亡时间了。”慕森不以为然的说着。
吴队长开始相信慕森的话了，一边打电话叫警察和救护车，一边准备踹门，强行进入。
孟小天这时脸色发白，站在一旁吓得连话都不敢说了。慕森知道，他这大概是想到了某些鬼故事的情节。以为之前自己看到的老太太是死人或者是鬼……
所以慕森这时安慰了他一下说：“你放心吧，里面如果真有死亡72小时以上的尸体，就等不到我们报案了。周围的邻居就会循着恶臭找到这里然后报警了。所以你当时看到的肯定是活人，这点不用怀疑。”
孟小天擦了擦鬓角的汗，然后点点头，努力镇定的说：“森哥，我不怕……不怕……”
慕森好笑的看了孟小天一眼，然后就等着吴队长踹门了。
别的不敢说，吴队长这踹门还真是有一套。干脆利落快，还保证这老旧的木门没有被踹散。
可是随着门被踹开，一股臭味也扑面而来。这一次，吴队长和孟小天都闻见了，那确实是尸体腐臭的味道。
慕森回过头对孟小天说：“恭喜你，走运了，参与了一场杀人案。”
“什、什么？！我可没参与!”孟小天惊慌的看着慕森。
慕森笑了笑说：“我没说你参与了杀人，但是你却有可能参与了整个过程。你看到的那老太太不同寻常的反应，有可能是代表着某种特殊的意义呢？”
三个人站在门外没敢擅自往里闯，因为会破坏现场。只有慕森稍稍走进门边往里看了看，确认了一下尸体的位置。
一共两具尸体，一具在客厅，一具在卧室。卧室里的就是那个常常看着孟小天的老太太。
很快，警察们就到了。他们都很好奇吴队长怎么就稀里糊涂的撞上了一起凶杀案。
带好手套口罩之后，几个人这才陆续走进了这个不大的小房间。
老先生死在了客厅里，俯卧的姿势，头部遭受重击，旁边是破碎的花瓶。不过慕森走过去仔细的看了看，发现死者被割喉，凶器是一把极其锋利的小型锐器。
卧室里的老太太坐在轮椅上，头向后仰，距离窗边只有一点儿距离。同样也是被割喉，凶器相同，鲜血染红了她的衣服和轮椅。甚至因为血液的粘稠，轮椅的轮子和地面都粘到了一起。
孟小天走进来，彻底傻了眼。他忽然有种自责的感觉，他觉得自己当初要是早过来看看，也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慕森站在轮椅的不远处说：“死者头部后仰，你住的地方又低于这个位置，所以你看不到这个情景。别太怪罪自己，这事儿和你没关系。”
孟小天眼眶有些红，他看着轮椅上老太太凄惨的尸体喃喃说道：“森哥，也许真的像你说的那样，她那时候看着我，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呢……我真该死！作为一名刑警，在意识到了事情有些不太对劲的时候，为什么没有及时来看看呢！”
孟小天越说越是懊恼，自己揪着头发，情绪有些失控。
吴队长看到这一幕，过来揪起孟小天说道：“我已经忙活的四脚朝天了，你却还在这儿忏悔人生！你还是不是个警察！给我打起精神干活儿！我倒要看看，连老两口都不放过的是什么畜生！”
事实证明，老人家中的现金和存折都还好好的放在抽屉里，并没有被人翻走。虽然说家里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但是也没有被洗劫的迹象。为财杀人这一点，基本可以排除了。
至于是不是仇杀，那还得再走访下周围所剩无几的住户才行。因为现在大家几乎都搬家都新楼了，没多少人还愿意住这老房子，所以一栋楼里也不见得有多少住户。这要是都住满了的情况下，一不可能到现在才发现出了事。
“森哥……这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孟小天努力振作了起来问道。
慕森又看了看尸体和血迹，回道：“大概是前天晚上到昨天清晨之间，死因割喉，这不用说了吧？”
提到割喉这种死法，慕森总是会不自觉的想起L。因为L那快准狠的割喉方式，几乎成为了后期标志性的作案手法。在与警方斗智斗勇的过程中，他摒弃了分尸那种复杂的情节，直接用最快速干脆的手法解决掉他想杀的人。
不过对于这个案子，慕森倒不觉得会和L有关。首先受害人就不是L所喜欢的那类人群。他不喜欢毫无抵抗能力的老年或孩子，这样没有挑战性的杀人对他来说是在侮辱他的作案能力。
第三百六十七章 床下有人
“前天晚上到昨天清晨……那正好是我不在的那段时间。我已经有两天没回来过了。”孟小天自言自语的说。
在法医的帮助下，慕森检查了死者颈部的伤口。初步推断，是类似剃刀那样的刀具造成的。锋利、刀口边缘平整，皮肉因致伤速度过快而浅外翻。
剃刀，这种听起来有些古老的器具，对于慕森这样经常接触凶杀案的人来说却是一种非常便捷好用的凶器。它容易携带，锋利，可以大大的加快作案速度。比起斧子锤子之类的笨重凶器，剃刀就显得便利多了。可以趁人不备，出其不意的下手。
这也是当初在L割喉案的时候，慕森唯一想到的凶器。一把小巧的剃刀，不引人注目，便可以杀人于眨眼之间。
被派到周围巡查的警员很快就带回来了消息，因为这里住的人实在是不多。
据周边邻居们反映，这对老夫妻不应该有仇人。他们好像没有儿女，也从来没有见他们与谁发生过纠纷和争执。都那么大的岁数了，这周围的人们都很尊敬他们，有时候他家遇到需要力气的粗重活儿，大家还都好心的过来帮忙。所以周围的人实在是想不出到底会是什么样的人对两个老人下如此狠手。
那现在好了，凶手既不为财，也不是仇杀，更不可能是情杀，那他究竟为什么杀了这两个老人的呢？这就让所有人都觉得很费解了。难道说，是随机杀人的吗？
且不说L，就说普通的杀人犯，即使是随机也很少会挑选这样的老人下手。因为这种毫无抵抗能力的杀人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甚至找不到一丁点儿的快感和成就感。所以随机杀人的可能性也很小。
那凶手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慕森觉得，这里必定有原因。只不过他们现在还没有发现，也许凶手杀人的原因并不是老人本身。
慕森越过血迹走到了窗边，站在窗口处看向对面孟小天的房间。他想试图还原当初老太太从这里看向孟小天的场景，从而找到根本原因。他相信，那位老太太绝对不可能是毫无原因的死死盯着孟小天。
大概也是因为孟小天的房子里实在是太空了，再加上一些角度问题，所以此时慕森能看见的也就只有孟小天的那张床和床前的地面。
老人到底在看什么呢……？床？孟小天？还是地上的什么东西？
慕森趴在窗口，上下左右的扫视着周围的环境，确认了没有任何值得看的东西之后，这才紧紧的盯住对面孟小天的房间。如同在玩找茬儿游戏一样，慕森的眼睛精确细致的审查过每一个角落之后，突然有些好奇的问道：“你床下放的是什么东西？衣服？”
“我床下什么都没有啊。”孟小天一边回答着，一边走到了慕森的身边和他一起看向了对面自己的房子。
这一看之下，孟小天顿时汗毛倒竖。
此刻他们的这个位置高于孟小天的房子，所以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孟小天的床下。随着慕森的目光看去，孟小天的床下好像有一件黑色的衣服。乍一看上去，就好像床下趴着一个人一样。
慕森回过头对孟小天问道：“你确定那东西不是你的？”
孟小天擦着冷汗，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
“那……这家的老太太在死前一直盯着你，甚至还指着你，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吧？”慕森问。
“她、她是在警告我床下有人……？”孟小天说着这话的同时，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这实在是太可怕了！回想起前两天那诡异的现象，孟小天每一次看到老人那奇怪的目光时，都不曾回过头审查一下自己的房间究竟有什么异样。
现在看起来，老太太在某个时间恰巧因为角度的问题看到了孟小天的床下有人，由于中风后遗症，她没有办法用别的方式警告。所以才一直盯着他，甚至指给他看。
只可惜，孟小天当时并没有反应过来那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么说，老人的死会不会与孟小天床下的那个人有关呢？又是什么人潜入到了孟小天的家中，并一直匍匐在床下？
“现在该问你了，你有没有怀疑的人呢？仇人？情杀？你这样的，凶手肯定不会是为财。他大概是发现老太太看到自己了，所以才来这里杀人灭口的。这件事有点儿严重了，你最好仔细想想。”慕森和孟小天说着的时候，吴队长也凑了过来。
房子就那么小，所以刚刚慕森和孟小天的谈话他也基本都听见了。现在他正表情严肃的看着孟小天说道：“小子，如果事实真像慕森说的那样，那这对老夫妻就是间接因你而死的啊。你必须想清楚了，自己到底得罪什么人了。”
慕森和吴队长的话，把孟小天都快说哭了。他着急的解释着说：“我每天除了工作还是工作，连女朋友都没有。身上一穷二白的，也不可能引来劫匪呀。要说得罪的人……那我得罪的人可多了，每破一个案子，不都会得罪一部分恶人么？咱们干刑警这一行的，哪儿有不得罪人的……”
“嘿！你小子说的还挺有理！现在人家都快杀你来了，你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呢？如果不是你这几天加班工作，现在我们收尸的就是在对面那房子里了！”吴队长也是越想越后怕。
可孟小天实在是想不出什么惹祸上身的理由，所以这时只有苦着脸，怔怔的看着对面自己的窗口。只要一想到老人从这里看过去发现了孟小天的床下有人，而他自己却还浑然不知……孟小天就忍不住一阵恶寒。
眼看孟小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慕森干脆对吴队长说：“这个现场交给你的手下们吧，我觉得这个杀人案完全是因为对面床下那个人引起来的。所以在这里能找到的线索不会太多，既然想杀人灭口来，恐怕也不会留下指纹脚印之类的证据。咱们还是回到对面去看看那件衣服吧，说不定能有什么发现呢。”
第三百六十八章 给衣服侧写
“好吧。”吴队长安排完了工作之后，就和慕森、孟小天一起又回到了对面楼孟小天的住处。
之前上来的时候，孟小天还像是正常回家一样，十分轻松自在。可是现在，他上楼的时候就好像腿上灌了铅，被吴队长不耐烦的推搡了好几次才颤颤巍巍的打开了门。
慕森看着孟小天这状态，不禁问道：“你这是在害怕什么呢？怕有人要杀你，还是怕这房子在闹鬼？”
“我、我想可能是因为这件事太诡异了……已经不像是普通的杀人案了。”孟小天对慕森诚实的回道。说完还战战兢兢的看了眼吴队长，生怕又挨巴掌。
慕森有些无奈的说：“这个世上本就没有鬼，鬼都在人的心里。而且就算是有鬼，鬼也是由人变的。你在人类的世界中是高高在上的执法者，为什么会害怕一个普通人变成的鬼魂呢？我想，是因为那种你无法掌控和不可预知的感觉的吧。说白了，你不够自信，太自卑了。多锻炼锻炼吧！”
吴队长在一旁听的诧异，头一次听说这怕鬼和自卑还有关系呢！可也别说，慕森的话又确实很有道理。‘鬼’从来不在外面，而是在人的心里。人心叵测，远远比一具腐烂的尸体要恐怖的多。可是人们往往只用自己的眼睛去评判一切，眼睛看到的美丽的漂亮的，就是美好的。眼睛看到腐烂丑恶的，就是令人生厌的。这对于慕森来说，就是人类最愚蠢的思考方式。
也正是因为他与常人的观点不太一样，所以才会在别人眼中成为了一个“怪人”。
慕森趴在床边，用带着手套的手轻轻拽出了床下的那件纯黑色的连帽衫。然后打开之后稍微看了看说道：“低级品质的服装，码数XL180，但是这个人的身高大概也就173左右，只不过因为他并不算瘦，所以才要买大一码的衣服。”
“你怎么知道？”吴队长像是习惯性的问了一句。在慕森推理的时候，旁人问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为什么”。因为一般人很难跟上慕森的思维。
慕森扯了扯纽扣和扣眼儿说道：“如果衣服很合身并且穿着的人身材匀称、码数正好的话，那扣子这一块儿就不会有那么多的褶皱。这些褶皱是因为长时间将将好的扣上扣子造成的。这证明他的腰围可不算标准。再看这衣服袖口有油渍和掉色，证明已经不是一件新衣服了，也不是为了杀人专门买来的。左边袖子比右边袖子脏，证明凶手是个惯用左手的人。打电话去问问对面的法医，死者伤口方向是由左向右，还是由右向左。只要确定了方向，基本就可以断定杀人嫌疑犯了。”
“……”
“……”
吴队长和孟小天都呆呆的看着慕森，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摸出手机询问对面法医情况。
挂了电话，吴队长对慕森说：“法医说……死者颈部伤口右边钝且宽，至左边逐渐变浅。”
慕森站到孟小天的身后，举起左手比成刀状架在了孟小天的脖子上，然后轻轻一划说道：“凶手是从背后杀了被害人的。用的是左手，由右至左。这样才能符合法医说的伤口。”
“那、那现在已经可以确定了？杀了对面那对老夫妻的人，就是曾经藏在这床底下的人？”吴队长好像还是不太能相信，仅凭着一件破衣服，慕森就推理出了那么多的信息。
慕森这时又拿起了那件衣服，稍微凑近了闻了闻说：“有一股香味。”
“凶手是女的？！”吴队长和孟小天同时开口问道。
慕森摇摇头说：“如果是女人，一米七五还很胖的话，她就藏不到床底下了。一米七五的男人不算高，但是一米七五的女人绝对很显高了。那样太扎眼，不应该。”
“那、那这股香味儿是什么？”吴队长很着急的追问。
慕森偏着头想了想说：“子棽要是在这儿就好了，他对这些东西比较在行。”
“……”
慕森又仔细的看了看那件衣服，兴奋的说道：“看，衣服上有头发。”
“太好了！！哈哈哈，那不就可以核对DNA了？”孟小天和吴队长都有些喜出望外。在杀人案上，没有什么比找到了凶手的指纹或者DNA更值得激动的事情了。
可是慕森却不以为然，他摇了摇头说：“不见得，这衣服的纤维里好像有不少碎头发茬。这应该是不同人身上的，你们要这样找DNA，恐怕案子得破到明年。”
“不同人身上的？？”孟小天一时没能理解慕森的意思。难道他们遇到的又是一个变态杀人狂？已经杀了很多人了？
慕森瞥了一眼孟小天，淡淡的回道：“理发师，身上不就会沾到很多不同人的头发吗？”
“啊……”孟小天和吴队长又是一愣。
接着，慕森就干脆果断的说道：“凶手为男性，身高170到75之间，体重偏重，也许还略微有些小肚子。职业为理发师，年龄在三十岁上下，不会多很多。因为在那一行十几岁只能当小工，四五十岁的年龄又不太合适在这个行业了，所以只能是三十岁上下。凶手惯用左手，身上经常会带着剃刀。抽烟，现在还处于有工作的状态，因为他身上的香味是洗发精或者染发膏的味道。”
“……”孟小天真想问慕森一句，怎么断定的凶手抽烟？不过后来想起了慕森刚刚闻那件衣服的事，就把这个问题咽回去了。气味，一定是通过气味判断出来的。
“这……罪犯的侧写就算完成了？”吴队长简直是不敢相信这个案件的进展。
“嗯，你还觉得不够全面么？那就再说点儿。凶手工作的地方不会是很高档的理发店，因为如果他挣的钱够多，就不会买如此劣质的衣服，更不会经常穿一件衣服。你看看，磨损的已经很破旧了。”慕森一边说着，一边有些嫌弃的将衣服丢给了吴队长。现在，这件衣服可是重要的证物。
第三百六十九章 床板下
吴队长接过衣服，很疑惑的问道：“可是……他为什么要把衣服脱在这里呢？这不就留下证据了么？如果他没有留下这件衣服，可能我们永远也不知道对面的老太太为什么要看小孟，可能也就没法知道是谁杀了他们了。”
“这也是我现在不太理解的问题。还有，这个凶手趴在这床下至少是连着三个晚上，三天他都来了。为什么？就算他不知道孟小天是警察，也总该得有所避讳吧？毕竟这间屋子已经不是空房子了，有人住了。他这么千辛万苦的趴到床下来，是为了什么？”慕森看向吴队长和孟小天。而他们俩也马上都会意的看向了床下面。
莫非……那下面有什么东西？
“他要么是来取东西的……要么是来藏东西的……”慕森自语般的说着，并缓缓走向了床边，准备好好找一找那能让黑衣人连着三天趴在床下的原因。
孟小天也拿出了手电筒，帮着慕森照向了床下。本来，一颗小心脏砰砰的乱跳着，生怕慕森发现了什么可怕或者不好的东西。
可是事实却是床下空空如也，并没有发现什么东西。
慕森也颇感诧异。这就怪了，如果床下什么都没有的话，那黑衣人是干什么来的呢？难道只是单纯的精神有问题么？由于人的内心太复杂，所得的精神病也是千奇百怪。比如，有人会一直蹲在草丛里，因为他认为自己是一颗蘑菇。也有人会始终张开双臂，不知疲劳，因为他认为自己是一只翱翔的雄鹰。那……这个黑衣人总是趴在孟小天的床下，难道他认为自己是一双拖鞋么……？
“是不是我们想的太多了……取东西或者藏东西好像都不太现实，那个凶手脑子有毛病么？要把自己的东XZ到别人家？”吴队长说。
可慕森却仍然笃定的说：“有些东西，可能藏在别人家里才会更安全。更何况，杀人凶手有哪个是正常的？如果你不能站在他们的思维角度去分析问题，那么你就永远无法了解他们。了解他们，是破案的根本。”
慕森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拍了拍床板说：“来，帮我把床板翻过来。”
孟小天和吴队长对视了一眼，两个人谁都没说话，默默的动手帮慕森翻转床板。等他们完全把床板翻了个儿之后，三个人站在床边都沉默了。那表情一个比一个严肃深沉，尤其是孟小天，那双眼睛由于恐惧和震惊已经有些失神了，苍白的脸上挂着汗滴，面色如纸。
半晌，吴队长才有些不利落的拿出了自己的电话，他紧张的连按了好几次都没成功，最后终于拨通了，便哑声对电话那头说道：“你们……那边的事情处理完之后，来对面三楼……这、这里有发现……”
能让刑警大队队长紧张到结结巴巴的事情，必定不同寻常。
没错。
因为孟小天的那张床板下面，用透明的胶布粘满了白骨。从色泽上来看，有最近的，也有距离现在时间不短的。大大小小的骨头碎块被胶带粘在了床板下，拼成了一个人的形状。
反应最大的自然是孟小天，别看这骨头没有什么恶心的气味儿，可孟小天反应过来之后还是马上捂着嘴跑了出去。不知道是因为觉得恶心，还是因为太害怕了。
有一种恐怖，叫做不能细想。
孟小天他从租了这间房子到现在，怎么也有一星期的时间了。要知道几乎一个星期都和死人骨头隔着一张床板，那绝对不是什么好的体验。后知后觉才明白，原来最恐怖的不是对面楼一直指着他的诡异老太太，而是他的身下全是死人白骨，而他自己却不知道。再想想，那个黑衣人可能曾经就和孟小天隔着一张床板，但是孟小天却始终没有发现。这些经历和细节，真的越想越让人无法控制的恐惧。
所以慕森和吴队长此刻都非常能够理解孟小天的反应。只要是正常人，换做是谁，可能都无法马上接受这个事实。
“这些……不是一个人的吧？”吴队长每一次在极度震惊的情况下，都会问出一些智商比较低的问题。这些骨头的颜色都不一样了，怎么可能会是同“一批”的呢？
慕森也是面色沉重的看着床板说：“从骨头的大小和颜色来初步推断，这些骨头至少来自十个不同的人……用十个不同的人身上不同位置的白骨拼凑出一个人形……这个凶手已经不止是普通杀人犯那么简单了。这是一个变态杀人狂。”
所谓变态杀人狂，是指有自己独特的标志和目的。不是单纯的为了某件事而杀人。换句话说，就是没什么具体的因果原因，只为了达成他自己心中的执念而杀人。比如这个白骨杀人狂，在他脑子里，可能单纯的只是想用不同的人拼凑成一个完整的“人”。这只是一个他的想法，他就会为此而付诸实践。没有法律道德的约束，也不会有良知的醒悟。他将不停的杀人，直至完成自己的“作品”。
这个房子在租给孟小天之前，听说一度空置了两年半的时间。可能正是这两年多的空置，给这位杀人狂提供了绝佳的拼图地点。他杀人，取骨，处理尸体。然后把自己需要的那部分骨头带到这里来，粘在床板下。
其实这样一来，即便有朝一日这些恐怖的白骨拼图被发现了，警方也没办法会怀疑到杀人狂的身上。因为首要的嫌疑对象必然是新房客和原本的房东。他只是随便找了一个长久空置的地点，来玩儿自己的游戏罢了。
“把孟小天叫回来。”慕森说。
吴队长出去把仍然无法恢复平静的孟小天拉了回来，然后劝了几句说：“小子，咱这行什么没见过？不至于的啊……你别琢磨，越琢磨越别扭。现在你这屋里等于多出了十来具尸体，咱们得抓紧时间破案呀，对不对？”
孟小天用一种幽怨的眼神看向了吴队长，只觉得这位领导好心的劝慰还不如不劝呢……
第三百七十章 中介
吴队长并没有在意孟小天那幽怨的眼神，而是继续说道：“你说你小子也是，图便宜不代表可以也图省事啊。你这床用的是人家的，柜子用的是人家的，房子用的是人家的，说是拎包入住，你想没想过这里有可能发生过什么？谁知道那床上躺过什么人？是活人还是死人？那柜子又放过什么东西？是活物还是死物……？”
“好了好了，队长，求求您了，快别说了！您这劝人的方式也太特殊了，没说这些话的时候，我只是感觉有些后怕和别扭，听完您这番话，我都不想活了。”孟小天愁眉苦脸的说着。
慕森这时问道：“这个房子里所有的东西都不是你的？”
孟小天怯生生的回道：“衣服算么……”
慕森认输似的点点头说：“很好……那么说，你来的时候，没有做过任何检查，只把床铺好、衣服放好就直接睡觉了？”
“嗯……”孟小天深知自己这种粗枝大叶的习惯在这样特殊的时刻足够惹恼了慕森和吴队长的。因为假使他在确定租了这间房子的时候大致检查一番，可能都会多少有所发现。如果早有所发现，对面的老两口也许就不会死。
可问题是，租房子的人，有几个会去翻过床板检查一遍的呢？要说检查房屋干净与否、水电设施等等也就罢了，哪里会有人要求房东把床翻过来查查的呢？
慕森又问道：“是谁租给你这间房子的？”
“中介……”
“走，去找他。”说完，慕森干脆的走出屋子，让孟小天带领找到房屋中介。因为这间房子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必须找到真正的房主才行。
孟小天找的中介也不是什么大地方，地方越小，中介费用也就越低。不用说，这也是保持着他一贯的节省路线。还真是什么将军带出什么样的兵。这抠门的毛病和吴队长一样一样的。
十分钟后，警车停在了两间平房前，这就是孟小天租房子所找的房屋中介。
里面的老板一看来的人开着警车，脸色都变了。当下迎出来问道：“几位大哥是想租房还是买房？还是您有什么用得着帮忙的地方？尽管说、尽管说，千万别客气……”
“把租他房子的那个人叫出来。”慕森冷冷的看着老板，指了指孟小天，不想多废话，直接进入主题。
就在老板有些发愣的时候，外面又进来了一个小青年，他大汗淋漓的跑进来，嘴里还念念叨叨的说刚带看房的那家人真不厚道，看了好几处，最后也没定下来。
等他念叨完，才发现自己这一亩三分地上竟然站着那么多人。他愣住了，看了看脸色发白的老板，又看了看脸色比老板还白的孟小天，然后呆了一下，似乎是在回想这个看着面熟的人到底是谁。也有可能是在回想这是哪个被自己坑过的人报警找上门来了。
忽然，他一拍脑门儿对孟小天说道：“哎哟，亲哥哥。敢情您是警察啊？早说的话，我要命也不能多收你二百块钱中介费啊……不过这事儿咱犯不上这么兴师动众吧，你自己穿这身衣服来，我也照样自掏腰包退给你。咱好说、好说，行不行？买卖不成仁义在……”
小青年正在饶舌胡搅蛮缠，慕森就站出来了。
“房子是你租给他的？”
小青年一看慕森这冷峻的神色，深知此人不好得罪。当下乖乖回道：“是、是我租的……我就是一时私心，多收了二百块钱而已……”
“那套房子发生过什么特殊的事情么？”慕森问。
一般倒腾房子的人，一听这话马上就能明白来者的意思。所以小青年当下就毫不犹豫的夸张回道：“必须没有啊！您以为我敢租给警察同志凶宅啊？那怎么可能呢！房子老是老了点儿，但是绝对干净！那都是经过我们仔细调查筛选的嘛，什么自杀、上吊、他杀、强奸、一律没发生过，保证里面什么妖魔邪祟都没有！”
看着小青年那一脸笃定、信誓旦旦的样子，孟小天在一旁不禁冷哼了一声。他真是恨不得把这小子扔进那间屋子住几天，让他好好感受一下，什么叫做“妖魔邪祟”。
不过以慕森的观察来看，这小青年虽然油腔滑调，但是这话说的不像是假的。也或许是，那房子发生过什么，他是真的不知道。
所以慕森也不浪费时间，直接问道：“房东在哪儿，带我们见他。”
“哎哟，这您可难为我了。”
“怎么？”
“要见房东，我得带您去澳大利亚呀！他们一家人是在房价还不高的时候买了这套房子，为的是等以后老房改造升值用。人家一家人可不像是缺钱的主儿，一直都在国外住呢！”小青年如实的说着。
“房东不在国内？”这个消息还真是让慕森感到有些意外。这么说，那间老屋里的一切都和房主没有关系？只不过是凶手看上它长期空置这个特点了？
小青年见慕森有些疑惑，还以为是好奇这个行业的规则，所以这会儿他嬉皮笑脸讨好般的对慕森说道：“警察大哥，你们不知道，其实我们就爱接手这样的房子。房东长期不在，咱谁都省心。有租户住房子呢，我们就把钱给他打到银行卡上。但是这一年一年的房价变化大，多租出去的钱，就落在我们自己手上啦！他们不在国内，这房子租多少钱，他们也不知道，就等着拆呢呗！”
看小青年说的热火朝天，一旁的老板忍不住咳嗽了两声，试图制止一下他的口无遮拦。
可是这小子神经大条压根儿没在意，还对慕森夸口似的说道：“大哥你是不知道，就那老房子，我们刚接手的时候，里面就四白落地一间空房！唯一算得上家具的东西就是大门啊！当时那里面的衣柜啊，床啊，桌椅啊，都是我们自己弄的。嘿嘿，虽然说都是旧货，但也是为了客户方便能够拎包入住对不对？”
“床是你弄的？”慕森看着眼前这个二二呼呼的小青年，在心里断定了他不可能是凶手。这个小子的智商，离杀人犯还太遥远了……
不出所料的，那小青年一拍胸口说道：“那可不是！旧货市场二百五十块钱淘来的！八成新，还是个一米八乘两米的大双人床。怎么样？厉害吧？”
第三百七十二章 私下行动
等到吴队长他们再下楼的时候，发现慕森早就没有影子了。吴队长有些气恼的看着道路两侧说：“这个怪人，果然奇怪！行为想法都不按常理出牌，和正常人就是不一样！”
可孟小天却一脸崇拜的说：“森哥就是因为和别人不一样，所以才能成为警界神话啊！您想啊，一个不是警方的人，能成为了警方的神话，那得是多……”
孟小天还没说完，就发现了吴队长的脸色越来越阴沉。所以他连忙闭上了嘴。
是啊，像吴队长这样的大队长又能怎样呢？他只能是比平常人更清楚，在警队的档案室里，破不了案子是一摞又一摞。那些悬案、死案、至今凶手仍然逍遥法外的案子不计其数，远远要比大众心中想的多的多。
这是一种无奈，也是一种社会现象。吴队长始终不认为这算是警察的失职或无能，因为他们已经尽力了。
慕森给出的结论已经不少了，现在他们要做的就是去一一落实。尤其是理发店这一点，很重要。
当吴队长他们开着警车扬长而去之后，从楼的拐角处走出了一个人。正是慕森。他此刻拿起手机拨通了莫子棽的电话，并告诉了他自己现在所在的位置，让他马上过来会和。并且要带上趁手的家伙和必要的工具。
什么叫做挚友兼最好的搭档？那就是无论你提出怎样怪异的想法，他都会不问缘由的迎合。比如现在，莫子棽都没问慕森为什么，而是就一句“知道了”，然后便挂了电话。这大概就是所谓的，默契。
等到莫子棽来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
慕森一直在看表，直到看到一个清瘦高挑的身影从一个角落里走出来，他才喜出望外的迎过去低声问道：“怎么那么久？车呢？”
“藏好了。”莫子棽面无表情。
慕森笑了：“你果然懂我！走走，就这楼。”
两个人动作利落，快速的走进了楼道。孟小天那房子已经拉起了警戒线。但是由于天色渐晚，现场调查不能继续，所以大部分的警员已经走了。至于那些白骨，也都在拍照留证之后被法医们带走了。
不过这根本不重要，慕森对那些骨头并不感兴趣，他也不想再去那间屋子。他现在最大的好奇心，是在旁边的房子里。也就是那对古怪的邻居。
他们越是在关键的时候消失不见，慕森就越是想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可是刚刚吴队长已经明明白白告诉慕森了，这个门不能踹，所以慕森只好想办法先甩了吴队长，之后再叫来莫子棽单独行动。
因为他总是有种不太好的预感，觉得这间屋子里的问题可能比孟小天那间屋子的问题还大。如果一切真的像是他所推理的那样，那这邻居的家里可能还会有一拨大收获。
慕森走到二楼向上看了看，确定了没有警察之后，这才对莫子棽招招手说：“走，咱们快点儿进旁边的房子。”
“要简单粗暴的，还是要没有声音的？”莫子棽一边拿着手里的小箱子，一边眼皮都没抬的问道。
慕森有些无奈：“当然是没有声音的，不过动作也得快。这里随时都有警察会上来，让他们看见不太好。”
“知道了。”莫子棽淡淡的回了一句，然后迈开大长腿，几步就上到了三楼。
在确定了周围没有动静之后，莫子棽拿出一个塑料的软纸片，纸片上有一个洞。沿着门缝把塑料纸片伸进去，勾住了门把手之后向下一拉，门就开了。
就是这么简单，简单到慕森在一旁看的都有些欣赏的神色。
两个进屋之后马上关了门，没敢开灯，先是贴着墙沉默了片刻。因为他们要确定一下这个屋子里是不是真的没有人。之后，莫子棽就拿出来了准备好的手电，并递给了慕森一把。
“想的真周到，不用我说就知道我要干什么。”慕森开心的说着。终于进来了，他现在的心情是又激动又兴奋。
莫子棽没什么太大反应的回了句：“和你一起翻窗破门，登堂入室也不是第一次了。老吴只是不清楚这样擅闯民宅的根本意义罢了。”
说着，莫子棽嫌弃的一撇头，捏住了鼻子说道：“这什么味儿？”
“我还想问你呢，这呛鼻子的香味是不是理发店烫发剂或染发膏的味道？”慕森问。
“嗯，有点儿像。不过不对，还是有别的味儿。”莫子棽一边说着，一边带上了手套和口罩。他似乎只有这样，才肯碰这屋子里的东西。
“还有别的味道？”慕森使劲儿闻了闻，但是被那股呛人的香味干扰的什么都闻不见了。难道……这里还有尸体？呵呵，那还真是有意思了。小警察租房子，竟然租出来了个大案子。
“这房子的主人是你怀疑的对象？”莫子棽问。
“嗯，如果你确定了这股味道，那杀人凶手也就可以确定了。”慕森果断的回着。
和莫子棽的对话，永远要比和吴队长或者任何人对话要更轻松。慕森会知无不言，把自己心中所想都告诉他。可问题是，他告诉莫子棽，莫子棽就一定能懂。可是他告诉别人的话，别人只会问他一系列的“为什么”、“为什么”，所以，慕森没有耐心对别人详细说明自己的想法和推理。
“这确实像是理发店的那些味道。但是我好像还闻到了一些腐臭味儿，不知道凶手是不是在用这股呛人的香味来掩盖腐臭味呢？”莫子棽看了看慕森。
慕森指了指客厅说：“冰箱，去看冰箱。你还能不知道么？藏尸块的地方就那么几个，不过既然我在门外闻不到，就证明隐藏的挺好，味道不大。所以只能是被冷冻起来了。”
说着，慕森有些兴奋的走了过去，虽然是蹑手蹑脚的，但是动作可不慢，一伸手就把冰箱门拉开了。
冰箱里的灯映照出了慕森微微皱起眉头的脸，莫子棽知道，慕森一定是找到他想要找的东西了。
第三百七十三章 冰箱里的发现
只见慕森在片刻的惊讶过后，便淡定的拿出手机，并拨通了吴队长的电话。
“慕森？怎么了？你不是回家了吗？”正忙得焦头烂额的吴队长，一接电话就很不解的问着。因为他觉得此刻慕森应该正在家中与好友享受晚餐，怎么还会给他打电话呢？
“我觉得，你还是马上回来一趟吧。”慕森平静的说着。
“你又去现场了？现在天已经黑了，回去……”
不等吴队长说完，慕森就若无其事的接了句：“我没在现场，我在现场旁边的屋子里。”
“旁边……”吴队长想了想，然后马上大怒道：“旁边的屋子里？！你进那间房子了？嘿！慕森，真有你的啊！你把我支走，就是为了擅闯民宅是不是？！”
“是。”慕森直言不讳。
“你……”吴队长气的直哆嗦，半天没憋出一句话来指责慕森。
“我没白闯进来，这里有发现。比孟小天租的那间房子还稀奇……你带人过来吧。”
“你你你……你等着！我倒要看看那里有什么！要是什么都没有，我非得拘你24小时不可！”吴队长气哼哼的挂了电话，然后马上按照慕森所说的，带上自己的人往回赶。尤其，他还带上了孟小天。用他的话来说，这事儿是孟小天惹出来的，案子一天没破，他就一天别休息。
而孟小天倒也是十分乐意跟着吴队长四处奔波，一是因为这案子确实和自己有些关系，二是因为他也想看看慕森破案时那神奇的一面。
随着红蓝光亮闪烁，莫子棽站在慕森旁边说：“他们来了。”
慕森仍然看着冰箱，然后微微呼了口气说：“但愿老吴看见这东西不会发疯。”
随着“噔噔噔”急促的上楼声，很快，门就被打开了。
第一个进来的就是吴队长，他看着漆黑房间中冰箱灯附近站着的两个人，忍不住气愤的埋怨道：“警察都来了，你还关着灯干什么！慕森啊慕森，你说我说你点儿什么好呢？这要是万一人家本家回来了，看见咱们现在这场面，我是不是该解释我们其实是抓你们俩来的？”
“不，他们要是真回来了，你就把人直接带走就行。”说完，慕森让开了位置，伸手指了指冰箱，让吴队长过去。
在这一天的时间里，吴队长和这些警员们见过了死人、白骨、还有满地的鲜血，此刻他们实在是想不出来，冰箱还能有什么东西更能刺激到他们。
吴队长慢慢的靠近过去，脑子里也在猜想，难道冰箱里又是一个人头？应该不会，看慕森的表情，里面好像是个很新奇的东西。那能是什么呢？是一具被拆的零七八碎的尸体？还是什么更变态血腥的东西？
想着，吴队长已经走到冰箱前。他往里面一看，表情先是一怔，然后有些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最后又变成了完全不理解的好奇。其余的警员看着吴队长那千变万化的表情，也跟着凑了过来。然后也都是满脸的不可思议……
“这、这什么玩意儿？这是人肉么？长胡子了？”吴队长已经开始有些胡言乱语了。
因为摆在他们面前的，冰箱里正是一大块肉，肉上是一层密密的头发茬儿，好像全都长在上面似的。就这样站在冰箱前这里看，那样子确实就像一大块肉上面长满了黑乎乎的胡子茬儿。不得不说，这东西比人头要恶心多了。
莫子棽这时在一旁淡定的开口道：“这是女人躯干部分的其中一截。”
“那这上面是什么？长的头发还是胡子？！”吴队长知道这话问的很匪夷所思，但是他现在最想明白的就是那上面到底是什么！
“是头发。”慕森说。
说完，他就转过身，看向身后的警员，然后紧紧的盯着他们的头发。直到找到他觉得满意的，才对那警员问道：“介意我剪下来几根儿么？”
“不、不介意。”警员也不知道慕森到底要干什么，只知道此时少废话，多多配合。
慕森拿出莫子棽带来的工具里的一把小剪刀，剪了那警员一点儿头发，然后举到吴队长面前说：“他的发质属于比较硬的，来你试试看，头发，是可以扎进到皮肤里的。”说着，慕森举起头发这就要往吴队长手上扎。
吴队长急忙摆了摆手：“诶诶诶，你这种实验方式也太不科学卫生了。我能理解你说的意思就得了，没必要真扎吧……得了，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有人用头发一根根的扎进这女人的肉里？”说完这话，吴队长自己也觉得有点儿扯。
慕森不耐烦的看着吴队长问道：“你看看这块躯干上的头发，那么密密麻麻，像是一根一根扎进去的吗？”
“那、那怎么才能这样呢？”
“让头发扎进肉里，也是需要一定力道的。我觉得，凶手可能是先将被害人脱光，然后扔进一个完全都是头发茬儿的地方。或者让她躺在一个铺满了头发茬的地方，再将身体捆绑，使被害人动弹不得。这样，就能大片大片的扎进去了。”慕森说的很认真。可吴队长听的却浑身起鸡皮疙瘩。这会儿只觉得浑身哪儿都痒，哪儿都不舒服。
其余警员在听完了慕森这番描述之后，也都全身不自在。
慕森没有顾虑那么多，他看了看吴队长说：“去干活儿吧，看着我干什么。我们只是进来了，看见冰箱里的这东西就给你打电话了。房间还没查过，不知道有没有那特殊的‘行刑地点’，你好好检查一下吧！”
“那、那你们呢？”吴队长问。
莫子棽在一旁接道：“推测尸块性别、年龄、职业、血型等个人特征，确定死亡原因、推测死亡时间、推测碎尸时间和工具。不过就这么一块尸块，想弄清楚上面那些检查需要一点儿时间。”
“要多久？”
“大概得一个晚上吧。”
“……”吴队长还以为需要几天的时间呢，没想到莫子棽的回答竟然是一个晚上！对于现在破案来说，当然是分析的时间越短越好。只有弄清楚死者的身份，才能开始推测凶手犯罪的特征。
第三百七十四章 醍醐灌顶
吴队长不禁想起了之前那个‘海棠树下卧鱼挖眼’的案子。记得那时候慕森早早的就推测出了凶手可能不是一个人。可最后没想到，竟然是夫妻共同犯案。妻子负责伪装引诱被害人上钩，丈夫施**杀。
这一次，会不会也是相同的情况呢？因为根据孟小天提供的情况说，这邻居家住的是一对小两口。丈夫作案，妻子能完全不知道吗？就算不知道，她家冰箱里放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也不知道吗？
不可能。
有警员这会儿开始质疑，头发真的可以扎进皮肤那么深么？因为头发看起来细如柔丝，不像是能当“利器”的样子。
还是莫子棽为他们解释道：“你们可能没接触过理发师这个行业，他们每天的衣服里都会无可避免的粘上很多头发。但是衣服无法给头发施力，所以头发扎进身体的可能性不多。但是他们鞋里、袜子里，也都是头发。人穿鞋站着，就等于是在给头发施力，所以最后那些头发都扎进了脚里。包括角质层比较厚的后脚跟，都会扎进去很多头发。关于这一点，你们可以有机会去采访采访那些外表光鲜亮丽的理发师，问问他们的鞋里脚上是不是会扎进去很多头发。”
听莫子棽说完，在场的人都不由自主的晃了晃脚，就好像他们感觉到了自己的鞋里也有头发似的。其实这就是人的一种心理反应，听到这种事情，难免浑身不自在。
之后大家就开始各忙各的了。那块特殊到让人浑身发麻的长满了头发的尸块被法医和莫子棽带走了，吴队长带着人开始勘察现场，而慕森则是找孟小天要好好“聊一聊”。因为孟小天在这个案子里的身份非常特殊，算是受害者，也算是证人，还算是案件发现者……所以现在慕森必须要从孟小天这里了解更多关于那夫妻二人的信息，才能推断凶手可能去的地方，以及下一个被害目标。
“能再仔细回想回想这对夫妻的细节情况么？现在你也看见了，这俩人当中必定有一个是变态。要么就是两个人都是。我当然是觉得那个男的是杀人主谋的可能性比较大，但是那女人呢？尸块就在她家，她不可能不知情。而且自从你租的那间屋子出事、对面的老人死了之后，他们也都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在这段不知所踪的时间里，他们很可能又再杀人了。所以你最好能想起一些有用的线索。”慕森很严肃的对孟小天说着。
孟小天也是紧张的浑身冷汗，他努力的回想着，但最后还是哭丧着脸说：“森哥，对不起，我真的想不到什么太有用的信息了。因为我只见过他们那一两次啊，就连我给人家送东西，人家都没让我进门。我话是不少，可他们总共跟我说的话都没超过三句。现在想想，还都是类似‘什么事？’‘慢走不送’之类的话。那男的就像个面瘫一样，面无表情。女的像是抑郁症患者，憔悴不堪的。反正我对这两个人没什么好印象，人家不愿意理我，我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也许，人家不爱理你是因为他们当时正在忙。”慕森说。
“忙什么？”
“忙杀人。”
“在这儿？”
“对。”
孟小天惊恐的瞪大了眼睛说：“森哥！你有没有把握啊！你的意思是说，我当时拜访他们的时候，他们的房间里有受害人？！而我却没有进来……”
孟小天说着说着都快哭出来了，可慕森只是看着他，然后淡淡的回道：“你看到的那个男人当时的表情一定不是他本身的性格，你想想，一个面瘫丧门星似的人怎么可能当好一个理发师？任何一家理发店恐怕都不会要这样的理发师吧。所以，他不是面瘫。他只是当时在做的事情使他露出了冷血无情的特征，你忽然到访，他没有办法马上转变，所以才给你留下了一个面瘫内向、性格古怪、不爱接近人的印象。”
孟小天呆呆的看着慕森，无比难过的说：“如果……如果当时房间里有被害人，而且被害人还活着的话……她是得多希望有人能救救她啊。那个时候，是她最需要警察的时候。我就站在门口，可是却又离开了……她得多失望、多绝望啊……”
慕森见惯了生死无常，也早就体会过了无能为力的感觉。所以现在他并没有像孟小天一样伤感，而是冷静现实的对孟小天说道：“你这样，永远无法成为你心目中的福尔摩斯。你以为你这样是有正义感？道德至上？人都死了，你在这儿揣测她当时的内心有用么？你是破案者，不是煽情的新闻发稿人。你要站在罪犯的角度上去揣摩罪犯的心理，而不是站在这儿眼泪汪汪的回溯被害人的痛苦经历。”
孟小天愣愣的看着慕森，半晌，开口问了句：“森哥……你站在罪犯的角度上时间久了，就不会变的越来越冷酷么？”
这个问题让慕森微微怔了怔，然后便肯定的回道：“会。我不会像你一样热血，也不会像你一样义愤填膺，我从不认为自己是正义的化身，我只是在做我想做的事。冷酷，和冷血不是一个意思。能忍和残忍更不是一个概念。我能够忍受尸体的腐烂，能够忍受道德沦丧的事实，能够忍受正义和法律被罪恶挑衅，知道为什么么？因为我别无他法。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自己足够的冷静理智，去解开眼前的谜题。这世上每天有多少多少的不公平发生，我管不了，也不归我管。我不是救世主也不是圣人，我现在要做的只是把我眼前这个案子弄明白，把冰箱里那个女人的死因弄清楚。不求能让她瞑目，只希望能让真相大白。”
慕森的一番话犹如醍醐灌顶，让孟小天恍然清醒了过来。他似乎才刚刚明白，自己身为刑警要做的是什么。也许儿时想要当警察的梦想是为了惩恶扬善，甚至是为了拯救世界。可现实就是现实，没有那么夸大的英雄情节。能为一个不明不白的死者找出真相，就是最大的成功了。
第三百七十五章 事件还原
“森哥，我想起来了一些不知道有没有用的细节……”孟小天的变化倒是快，被慕森教导了一番之后，马上就知道了自己现在该干什么。
所以他现在冥思苦想究竟能提供些什么样的线索是对慕森破案有帮助的，最后好不容易想到了一些小细节，准备和慕森说说。
慕森笑了：“只要是你当天所见的，全部都会是有用的线索。别太紧张，也别太担心。你只管闭上眼睛，深呼吸，将自己带回到那一天当中，然后给我讲从你敲门到离开的全部过程。哪怕是对方的一个微表情，你都要想起来。”
孟小天深吸了一口气，一副任重道远的样子闭上了眼说：“我会尽力的，森哥。”
“好，那开始。现在，你回到了拜访邻居的那一天，你拿着一盘新鲜的水果准备送过去和邻居熟络一下。于是你敲响了离你最近的房门。”
随着慕森的指引，孟小天脑海中的回忆也回到了那一天。
其实慕森的这种做法，很类似于莫子棽的催眠。记忆真的是种很奇怪的东西，有时候在短暂或者特殊过程中发生的一些小细节，人们以为根本不记得了，或者直接忽略了。但是之后将全部都存储在潜意识当中。
所以，当你努力想要想起一件事的时候，只需要静下心，进入到自己的潜意识当中来一次“事件还原”，那么真相自然而然就出来了。
孟小天现在就是按照慕森的指引，将自己带回到了那一天。
“我敲响了邻居的家门，我记得敲了很久……明明里面好像有声音，可是却迟迟没有人来开门。我担心里面是不是有什么状况需要帮忙，所以就一直敲、一直等……过了好半天，一个面色憔悴的女人开了门。那个女人留着中长的头发，黑色、直发，穿着一件很普通的白衬衣，下身是条黑色的裤子。不过……她的腰上好像系着一个围裙……”孟小天闭着眼睛回忆着。
慕森问：“什么样子的围裙？”
“深蓝色，右下角好像有个小动物……”孟小天说的有些含糊。
“仔细想想，你肯定能想起来。哪怕是一眼，你也会记得那是个个什么标志。”慕森觉得这是一个关键，可以通过这个细节找到那个女人。
孟小天努力的想了想，然后说道：“好像是个卡通的黑猫……”
“卡通黑猫……那是距离这里十公里左右的一个宠物食品厂。”慕森的眼里闪着那种独属于他的光彩，信心大增。
“来，继续。接着说你之后看到的东西。”慕森又说道。
孟小天继续回忆着说：“那女的开门之后就无精打采的问我有什么事，我笑着将苹果举到了她的面前说‘这是送给你的，我是你的新邻居’。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她有丈夫。她听完我说的话，有些微微的吃惊。接过苹果之后，久久的看着苹果，一句话也没有说。我还感觉诧异呢，怎么好歹一句谢谢都没有呢？不过就在这时，里面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好像是问女人在干什么。然后那男人就走出来了，他穿着一件棕色的大外套，脚上穿着皮鞋，看上去很怪异。他的身上好像有一种味道，可是当时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味道。男人面色不善，看了我好半天，才冷冷的问了句‘你有什么事’。我当时觉得自己有些自找没趣了，所以只笑了笑说‘我们以后就是邻居了，还请多多关照。’可是那男人却并没有想和我客气的意思，他看了女人一眼，那女人始终端着苹果低着头，不抬头看我，也不抬头看那男人。最后男人说了句‘我们还有事，慢走不送’说完之后，砰的一下子就把门给关上了。我当时还挺生气呢，举拳不打笑脸人，我这好心好意的拜访下，怎么还遇上了这么一对神经病呢？”
“现在这个天气，男人穿了一件大外套？”慕森注意到了这个细节。
“是的，棕色的，深秋季节穿的那种。我当时也觉得很奇怪啊，而且他在自己的家里竟然还穿着皮鞋。”孟小天说。
“应该是……他当时身上有血吧。所以只能找一件大外套掩盖住里面衣服上的血迹。”慕森推测。
孟小天睁开眼睛，眨了眨眼说：“森哥，我记得那个男人的口音。他是本市人，但却有点儿接近普通话的口音。我保证他不是刻意说的普通话，只是那口音很……特别。”
“北郊郊区。”慕森的眼神里有了自信的笑意。之后他就拍了拍孟小天说：“你看，你的回忆对这个案子能起到多大的作用。首先，当时这个屋子里应该有三个人。男人、女人，还有一个死人。也许还没死，但是也差不多了。如果子棽拿走的那块尸块的死亡时间不是最近的，那就证明我们还需要再找一具尸体。那个才是最近的被害人。根据你的回忆，我们掌握了这对男女的一些信息，女的可能在宠物食品厂工作，男人是北郊郊区的人。这是太有价值的线索了，好了，你休息休息，我先走了。”慕森说着就急着要离开。
可是孟小天却一把抓住他说：“森哥！你不能这么走啊！这个案子说到底关系最大的人是我，你得带我一起去破案啊！”
“……”慕森顿了一下，不过最后还是挥挥手招呼着孟小天赶紧跟上，快点儿走。
孟小天本以为慕森要带他去那个什么宠物食品厂，可是没想到，慕森却来到了户籍调查科。他说他先要确定那个男人的身份才行。这样的人，必定有犯罪前科。也许只是破坏草坪、虐待动物，但是他一定做过坏事。去查一查北郊郊区户籍的，有犯罪记录或者被举报过的三十上下年纪的男人，很有可能就能找到凶手的真实身份。至于那个女人就好说了，只要去那个宠物食品厂核对一下就可以了。不过那些都要等到明天才行了。
第三百七十六章 邪恶的头发
户籍科的警员们加班加点帮助慕森排查那个凶手，倒也还算顺利。没过一个小时，就锁定了几个重点的怀疑对象。有孟小天在，他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叫做幺小东的男人。
“对对对，森哥，就是他！诶？还有姓幺的……”孟小天的注意力有点儿偏，他对这个生僻的姓氏感了兴趣。此刻正偏着头看着照片上的男人。
慕森对帮助调查的警员问道：“他有什么不良记录么？”
“其实……我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就是在他上高中的时候，烧过一个女孩子的头发。可你也知道，这小时候的男孩子都比较淘，干出什么荒唐的事儿都是有可能的。所以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不良记录。”警员摊摊手回答。
“头发，又是头发……我想，要想最后明白这个幺小东对头发的变态情结，还得需要子棽的帮忙才行。他似乎是从小时候就开始有这种扭曲的行为了。”慕森说。
“可是森哥……我小时候也揪过前桌女同学的大辫子，那时候还往她的辫子里藏过树叶，插过草……还把人家弄哭过呢！这……这不会说我也是个变态吧……”孟小天一脸担心的问着。
慕森好笑的说道：“你和他根本不是一种情况好不好？男孩子在固定的年龄段，确实就像一个小恶魔一样。会有着很多很多不知轻重的恶作剧行为。由于年纪小，意识不到责任和严重性，所以有的时候难免会做出一些过火的玩笑。但如果是心理健康的人，随着年龄的增长，都会慢慢变得稳重成熟。要是让你现在去揪女警员的头发，你肯定不会再去了吧？可如果是心理不健康的人，这种情况就会随着年龄的增长愈发的加重。从轻轻拽一下，变成使劲揪一下。再演变成放火烧头发，最后就可能对头发有更变态极端的渴望了。这，就是差距。”
“啊……幸好幸好，我不是那个不健康的。”孟小天拍着自己的胸脯说。
“幺小东，我觉得现在可以追查这个人了。他有可能去的地方、他曾经的工作地点，以及他最后所在的理发店。我想，他的被害人，都应该是他的顾客才对。”慕森说。
孟小天习惯性的拿着自己的笔记本，唰唰唰的记录着慕森的话，并且马上开始给自己的同事打电话。
这个时候，慕森的电话也响了。是莫子棽。
“那么快就结束了？辛苦了。”慕森卸下了刚刚那种刚毅强硬的态度，微笑着对着电话说。他的这位好友，可是能帮助他大忙的知己贵人。法医，在破案中占有多重要的地位，以往的事实已经足以说明。
莫子棽那边似乎是伸了个懒腰，然后对慕森说：“就这么一块肉，你还想我研究多长时间？听好了啊，按照碎尸案检验的所有条件，这块肉都不具备，所以要想调查出太多线索简直就是难比登天。”
“可你是莫子棽。”慕森笑着说。
“嘁，你也就这时候会说话。听好了，死者是女性，死亡时间大概是一周之前。因为被冷冻过，所以很影响判断。不过你也应该知道，只要是我说出的时间，前后就差不了一天。”
“嗯，那时间就对上了。这个女尸就是最近的一个被害人。”慕森说。
“然后，根据死者的皮肤纹理判断，年龄大概在33岁左右。很会保养，家庭条件应该还好，已婚，并且生过孩子。”
“生过孩子你都知道？！”慕森少有的表现的很吃惊。因为他清楚的记得，当时冰箱里的那块肉就像是背部的一截尸块。只是一块肉而已，没有内脏、没有器官，并不像尸体一样，能够检验出来是否已婚生育。
只听莫子棽好像很不经意似的说：“这就是天意了。大概是凶手在碎尸的时候，动作太过粗暴了。他将尸体身体里的节育环弄掉了，因为这个节育环是T形的，所以很意外的扎在了这块肉的组织里。你说巧合么？这不得不说是天意吧？”
“……”慕森有些难以置信，竟然还有这样的巧合。本应在子Gong位置里的东西，由于凶手的碎尸行为，掉到了别的组织上。而这块组织，却正好被警方发现。
“好吧……你厉害。那死因呢？”慕森问。
这次轮到莫子棽吃惊了：“你别闹了，就一块肉，你竟然还找我要死因？”
“你是莫子棽嘛……”
“我是谁也没有用。连块儿内脏都没有，我怎么检测死因？只能说，暂时没发现毒理反应。碎尸工具应该是普通的剁骨刀。组织上有砍痕，头发扎进去的地方都已经发炎感染，这证明死者在死前很长时间都被绑在铺满头发茬的地方。她经受着那些头发的折磨，至少五天的时间才被杀死。”莫子棽说。
“挺残忍的……”慕森习以为常的说着。对于他来说，残忍二字是他见识过最多的一种病态行为。每一个血案都充满了残忍，而且还花样百出。所以，也不怪慕森已经见怪不怪了。
只是，一般人或许很难想象。女人们倍加呵护的秀发，有一天也能成为残忍的工具。这就是慕森常常所想的，事情都有两面性。有不少男人都喜欢女人长发飘飘的样子，而女人们也是为了自己的秀发精心打理。美好的时候，它们可以乌黑油亮、青丝如瀑，可以以各种造型垂于美人肩头。可是当不美好的时候，它就变成了一种“刑具”，如同细细密密的钢针一样，刺破肌肤、扎进肉里，使人又痒又痛，痛苦万分。
所有的事物都有这样的两面性，只看是在美好的时候出现，还是阴暗的时候出现。
挂了莫子棽的电话，慕森走出警队抽了支烟。他需要重新捋一捋这个案子，找到突破口，找到凶手可能藏匿的地点。这种人，不会因为穷途末路而停手，反而会因为落荒逃跑而抓紧时间继续动手。因为他自己明白，如果再不快点动手，以后可能就没有机会了。
第三百七十七章 4D
“北郊郊区……宠物食品厂……这两个地方之间能有什么关联吗？凶手折磨并杀害了被害人之后，只留下了少数白骨做拼图，那其余的内脏和肉呢？而且他留下的骨头真的只是很小的一部分，孟小天床下的那些白骨，据说至少有七个人的。那他杀人之后是怎么处理其余的骨头和肉的呢？”慕森自言自语的一边抽着烟，一边琢磨着这些问题。
不一会儿，他身后就有人走过来了。
是莫子棽。
莫子棽一走过来就微微笑道：“我就知道你会在这里抽烟，我那边已经忙完了，怎么样，跟我说说你现在调查的状况？”
慕森把现在已经查到的线索都和莫子棽说了一下，顺便也提起了自己刚刚思考的问题。
凶手杀了那么多人，尸体可不是一两具。那些尸骨处理起来并不容易，都到哪里去了呢？
莫子棽想了想，然后忽然对慕森问道：“你说的那个什么宠物食品厂，有多正规？”
“嗯？我也不太清楚，不过从外表看上去也是脏的要命，肯定是不太符合你的卫生标准。”慕森说。
“那地方是不是产狗粮或者其它宠物食品？”
“是的。”
“慕森，你知不知道商业卖的狗粮，大都是4D狗粮？”莫子棽问。
慕森有些疑惑，这个关头讨论狗粮的问题，是不是有些跑题呢？但是他知道莫子棽不会无缘无故提起，所以他也表示很感兴趣的问了句：“什么叫4D？哈，我只听说过电影是4D的，还真不知道狗粮也有这样的。”
“4D，是指四个状态动物的英文单词的缩写。Died已死的，Diseased有病的，Dying垂死的，Disabled伤残的。一些动物食品厂会去大量收集意外死亡或者病死的动物尸体、动物园的动物尸体或者畜牧场的动物尸体。这些厂家不会管那些动物是怎么死的，一律作为原料加工成动物食品。”莫子棽说。
他的表情就好像是在说着一件和案子完全无关的事情，可是慕森却听的很明白，当下就惊道：“你是说……凶手通过他妻子的工作，将尸体处理在了宠物食品加工厂里？”
“很有可能。他们只需要偷着将尸体混进去，然后进入绞肉、碎骨、制作的程序就可以了。那地方有各种动物的腐烂尸体，没有人会愿意多看一眼的。毁尸方法，可谓神不知鬼不觉。”莫子棽就好像是对这个新奇的毁尸方式很满意似的，不住的点着头。
“那……还能找到尸体残块的可能性应该不大了。”慕森有些失望，他本来还打算找到大部分的尸体呢。
莫子棽笑了笑说：“但是你能找到凶手啊。你觉得他们杀人的地点会是在哪里？”
“从孟小天说的情况来看，最后一次杀人地点应该是在他的家中。而且吴队长他们现场调查也已经发现了大量被擦拭过血迹。不过我明白你说的意思，他们杀了那么多人，不可能每一个都是在家里。你说被害人死前曾被折磨过好几天，那他们一定得有这样一个地点才行。这个地点不能离毁尸地点太远，也不能离他们住的地方太远，还不能离幺小东工作的地方太远……因为被害人都是他的顾客，他需要从工作的地方骗走她们……子棽，我好像知道了！”慕森的眼里有光芒一闪而过，然后就马上跑回警局，准备找地图。而莫子棽在他身后只是浅笑着看着他，并不紧不慢的跟着也一起回了警队。
慕森叫来了吴队长，拿着当地地图说道：“宠物食品厂在这里，我们初步断定这是毁尸灭迹的地方。然后幺小东工作的发廊应该是在这一带，他住的房子是在这一带……”说着，慕森把三个点用线连了起来，然后点了几下说：“他藏匿的地方应该就在这个范围内，这个地方不仅仅是他现在藏身之处，更是他折磨被害人的地方。估计理发店里大部分不要的头发，都被他带到这地方来了。”
吴队长仔细看了看慕森圈起来的地方，然后想了想说：“你说的这地方有两个工厂，一个小作坊。还有一条五十米左右的步行街，原来有不少店铺，但是现在大都关门倒闭了。”
“工厂和作坊还在？”慕森问。
“应该都在正常运转吧。”吴队长也不是太肯定。
“那就是那些倒闭的店铺，有没有和头发有关的地方？比如理发店、卖假发的、这样的地方？”慕森着急的看着吴队长。
吴队长想了想，有点儿为难的说：“那条街原来还有人的时候，也都是小姑娘们爱逛。我还真不太清楚那地方都有什么商家，你看，我这是刑警队，不是工商局啊。”
“女孩们爱去的地方……那应该就没有错了。你带着一部分人和我去那条街，再派另一部分人去那个宠物食品加工厂。尸体你未必能找的到了，去找个茬儿看看有没有违法违规的地方，争取让它倒闭关门。就算这个案子没发生，他们的宠物食品里没被掺杂人肉，这种制作宠物食品的方式也该倒闭。更何况，有职工私自带尸体进去，他们都不知道。明显管理不善的厂子，我相信你一定能找到让它关门的办法。”慕森说的很直接，就是要让那个厂子关门倒闭。
不过这种事情，吴队长可做不了主。他也只能拿出证据证明这个厂子与凶杀案有关，暂时停止经营。如果当真是慕森推测的那样，那么想让它关门其实也不难。
吴队长风风火火的开始安排工作，尽管已经是深夜了，但是他仍然干劲十足。只要一想到案子马上就要破了，他就似乎有无限的能量。
完全按照慕森指示安排，然后就是十辆警车驶出警队大门。五辆去工厂，五辆跟随吴队长一起去慕森圈出来的那条街。
吴队长信心十足，因为他了解，慕森不仅仅是对罪犯的侧写很厉害，就连地理侧写也是一等一的高。所以他完全相信，此行必能抓获凶手归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