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特务追踪。
藤川着实头大，他觉得自己快疯了，是谁牵着他们的鼻子走。
藤川明白，作为军人的李全贵，没有必要和自己玩儿什么游戏。送信的人，更是别有用心。自己必须保持头脑清醒，才不会着了敌人的道。
现在最主要的是要明白，施计的人的目的是什么。
是欲盖弥彰，还是声东击西，还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也许都不是，只是为了迷惑他们，真正藏匿地点，一直都没有动过，那么，这个藏匿地点是相当的隐秘。
······
轰轰烈烈的大搜查突然安静了下来，撤销了所有的关卡，一切恢复正常。
暗地里，藤川把希望和精力都投入到日本特务身上，主要勘察的方向是：要深挖掘，挖掘出以前没有去过的地方。
茫茫草原，放眼望去，青幽幽的山岗，白云悠然飘荡。
一群八个人，从伪政府的大门出来，穿着中国老百姓的衣服，朝着不同的方向四散开来。
日本特务分八个方向，开始了追踪，避开登记在册的村庄，按着一些人畜留下的足迹，车痕来去的方向侦查。
五六天的时间，他们慢慢的发现了一个村子。
······
伪警署里，李全贵被抓后，远坤和巴图也归小野指挥。为了配合特务的行动，他们警察的任务就是配合搜查。
在没有行动之前，敌人是不会告诉他们去哪儿的。
远坤接到搜查指令以后，首先想到的是宋家村，内心十分焦急。
此时的远坤知道，只有积极主动的参加行动，才能第一时间里掌握最重要的情报，也好做出相应的行动，尽可能的保护这批巴林石，不能让日本人带走，必要的时候，甚至可以献出自己的生命。
······
清晨的阳光，照着静谧的草原，风停了，草好像在一夜之间长高了许多。
一队伪军骑马出了大板城，在日本特务的带领下，向伊斯毛都的方向驶去。
远坤冲在前面，紧紧的跟着日本特务，巴图却是跟在队伍的后面，时刻注意每一个人。
无论怎样，不见棺材就不该掉泪，远坤和巴图都做好了和敌人殊死搏斗的打算，此时，内心毫无波澜。
······
到了伊斯毛都，沿着草原一路向东奔去。
远坤没有去过宋家村，但是他听远顺描述过，这个方向虽然离宋家村很近，但是却不是去往宋家村。
远坤的心，稍稍的有了一丝欣慰。
大约70华里，看到了几户人家，看房子搭建情形，也是才定居不久的。
小小的村子，一下子来了十几个伪军，住在这里的人惊慌失措。
伪军们把人召集在一起。
远坤看了看百姓，他稳了稳情绪，说道：“乡亲们，日本皇军绝不会做出伤害百姓的事，请大家不要惊慌，为了搜查顺利，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请大家务必配合，都在原地等搜查结束。”
伪军们开始了挨家挨户的清查，屋里屋外、棚上棚下、仓库地窖，没有放过任何一个地方。
······
每次搜查对百姓来说，就是一次彻头彻尾的抢劫，有一点值钱的东西都被他们洗劫一空。
百姓们敢怒不敢言，远坤看不下去了，走过去，喝令伪军把东西还回百姓，伪军一脸鄙夷的看着远坤，毫不理会。
远坤对日本特务说道：“想要找到货，没有百姓的配合，怎么可能找得到，抢劫的行为会激起民愤，请三思。”
日本特务在这么多天的奔波里，也是精疲力竭。觉得远坤说得在理，交代下去，不许劫掠财物。如此，损失少了很多。
折腾了一天，一无所获的回到了大板。
远坤长长的舒了口气。
暂时的安全，并没有让他放松下来，照现在的情形发展下去，保不齐会搜到宋家村，如果不及时的采取行动，恐怕会来不及了。
······
特务们一天天的找下去。
远坤的心每天都备受煎熬。
······
宋家村的人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虽不富裕，也能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
和以往的日子一样，太阳刚冒出山坳，青山掩映的房屋上，炊烟就已经升腾。
隋广桥的家在村子的西边，结实的三间土坯房。
这些天里，隋广桥的内心一直做着斗争，10万大洋的奖赏，让他寝食难安。一边是钱财的诱惑，一边是道义的谴责。
一早起来，把羊放在山上。
坐在田埂上，想着心事，远远地看见志远走过来，又为自己刚才的想法感到羞愧。
“姑父早。”
志远的招呼，一时间让他有些心慌。
“志远，羊都山上了？”
“嗯，赶上山了，姑父，这几天，庄稼要出了，得看看轮班放羊吧。”
“嗯嗯。”隋广桥有点讪讪地答道。
······
回到家的志远，吃着蕙兰做的早餐，想着姑父，总有些怪怪的感觉，就想着远顺放在这里的东西。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志远从来没有打开过箱子。不知道里面放的是什么。如果，真的像姑父说的那样，是日本人花了大价钱要找的东西，就这么大大方方的放在那里，很是不妥。
他不能就这么什么也不作为，如果的远顺在这，他一定也会另想办法。
志远的心事瞒不过蕙兰，自从上次姑父来过，说过那些话之后，志远时常的一个人发呆。蕙兰知道，如果这些东西真是日本人要的，一旦事情败露，全村人的性命不保。
“远顺兄弟放在这里的东西，不能就这么放着，得想一个更稳妥的办法。”蕙兰说。
“这几天心里慌得很，一会，我们看一下箱子里面的东西，再作打算。”
······
当两个人打开箱子，看到里面的巴林石的时候，惊呆了。
一个是：世上还有如此精美的石头，另一个是：日本人找得正是这些巴林石。
他们合上箱子，久久的不能平静。
也许，危险已经一步步走向他们，他们必须做出决定。
第九十二章：灾难来临
山里最不缺的是石头，志远趁着放羊的时候，捡了一些大小合适的石头。
过了两天，志远带着蕙兰出了村子，告诉父母，去给蕙兰看病。
······
远坤和巴图又一次接到命令，和伪军一起出发，去下一个被发现的村子。
远坤立刻紧张起来，和巴图交换一下眼神，两个人检查了一下枪，带足了子弹。
很快，一队日本兵加上伪军，出了大板街，这次的方向，依然是先奔了伊斯毛道。
骑在马上的远坤，尽管心里翻江倒海，表面上一直是风平浪静，心里存着一丝侥幸，也许，日本特务只是发现了另一个地方，和宋家村毫无瓜葛。
过了伊斯毛道，向东南方向走去。
从大路走向小路，仔细观察，还是可以看见车痕的，因为行车稀少，车痕的痕迹很浅，但是，没有逃过特务的眼睛。
虽然没有去过宋家村，但是，听远顺描述过，每走一段路，远坤的担心就增加一些，看到村子的那一刻，远坤的内心是崩溃的。
远坤看了看巴图，注意到，巴图不但背了抢，而且在褡裢里放了他的弓箭。
······
隋广桥把羊赶到了深山处，看看已是晌午，准备回家吃午饭。
顺着田埂一路走下来，看着春天里生机盎然的小草，感叹这些草儿，无论在哪儿里，都能生长的旺盛。
唱着小调的隋广桥就在拐弯的地方，发现了异常情况。
村子里的狗叫的很凶，连鸟儿都被惊得从村子的方向飞出来。
他下意识的收住了回家的脚步，转过身，从侧面爬上了山坡，从山顶上往山坳里望去，这一看，让他大惊失色。
十几个日本兵，十几个伪军，荷枪实弹，把小小的宋家村团团的围住。
有几个伪军正在挨家挨户的敲门，一些人已经被带到了相对于空旷的打谷场院。
隋广桥知道，日本人这是找上门来了，埋怨自己高估了宋家村的隐秘性，早该有防备，心里万分的着急。
如果现在回村，等于自投罗网，隋广桥冷静下来，他要看看情况，再做打算。
······
此时的远坤，行动缓慢的夹杂在伪军里，慢慢的靠近后面的巴图。
“怎么办，如果这就是远顺说的宋家村，看来，我们要拼死一搏了。”巴图压低声音对远坤说。
“见机行事，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暴露，我们暴露了，更没有人和他们从中斡旋，恐怕，日本人的‘鸡血百灵’行动，会成功的把货抢去日本。”
“如果非要有一个人活着，这次，我选你，你得答应我。”巴图把手放在褡裢上。
“现在说这些话，还早，我们先看看再说。”远坤驱马回到前面。
一个日本兵气急败坏的推搡着一位老人，嘴里嘟嘟囔囔的骂着日本话。老人家里的狗狂叫不止，日本兵抬手就是一枪，狗儿应声倒下，腿蹬了几下，再也不动了。
巴图看得眼睛里有了怒火。
此时的宋家村，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
山顶上视野很好，小小的村子尽收眼底，隋广桥目不转睛的看着伪军一步步走进志远的院子，心脏狂跳。
······
伪军打开了院门，整洁的院子，静悄悄的，也许，那声枪响也让狗有了惧怕，狗只是闷哼了几声，便回了自己的窝。
房门锁着，几个日本兵又是一阵哇啦，一个日本兵抬手一枪，门锁被打开。
伪军冲进了房间，不一会，抬出几个大箱子。
黄花梨木的箱体，精致的雕花纹饰，让这几个箱子看起来极其华贵。
小野的眼睛亮了，这正是藤川要找的。
······
山顶上的隋广桥的眼神立刻黯淡下来。
······
远坤的内心极度的难过，手已经抓住了抢托。
宋家村的老少们看着抬出来的箱子，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除了隋广桥，没有人知道，志远家里藏着这些东西。
箱子很沉，箱子上挂了锁。
小野不敢打开箱子，挥挥手把箱子全部捆扎在马背上。
小野转身对着打谷场院里聚在一起的村民，怒目而视，
“是谁把东西藏起来的？”
没有人回答这个问题。
小野又提高了声音问道：“是谁把这些东西藏起来的，这个院子的主人站出来。”
没有人回答。
小野愤怒的对着人群开了枪，一位老者应声倒下。
宋家村的人涌向老者，一片哭声。
巴图伸手去握弓箭，远坤拉住了巴图的手。
远坤带了一下马缰绳，走到小野的前面，挡住了村民，
“是谁做的事情，站出来，以免连累了全村人的性命。”愤怒的人群里，有人骂着：“狗汉奸。”
又是一声枪响，那人立刻倒下，献血染红了场院。
转眼间，两条人命。
远坤拼尽全力，忍着心头的怒火，他知道，不能再让事态发展下去，否则，小野会屠村的。
就在这时，山顶上有人喊话。
“小日本孙子，你爷爷我在这里啦！有种的上山上来，别为难他们。”喊话的正是隋广桥。
远坤趁机劝道：“既然找到了东西，还是先撤了好，如果是八路军的地下武装部队，可能又会错失这批货，到时候不好交代。”
小野觉得有理，赶紧让日本兵护着几个沉甸甸的大箱子出村，并吩咐远坤：“统统的杀掉，一个不留。”
等小野走了，远坤吩咐伪军，去山上抓人，他和巴图留下处理村民。
小野刚拐过山坳，后面传来一阵密集的枪声。
出了村的小野，带着东西直接奔去了藤川那里。
······
还有2天，就是藤川回日本的最后期限。对于他的‘鸡血百灵’，已经让他头疼欲裂。
懊恼的藤川，整个人看起来都很颓废。
小野敲门进来的时候，藤川窝在椅子上，听着思乡的歌曲。
“报告大佐，‘鸡血百灵’找到了。”
藤川慢慢的在椅子上坐直了身子，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的盯住了小野：“你说什么？”
小野走过去，关掉了留声机，再一次行了军礼，说道：“报告大佐，‘鸡血百灵’找到了。”
藤川揉了揉眼睛，紧皱的眉头，慢慢的舒展开，嘴角微微扬起，然后就是哈哈的大笑。
第九十三章：谁的欢喜谁的忧
滕川如梦如幻的看着小野，一时间，不相信幸运这般降临。
“四个箱子的货物已经在院子里。”小野说。
“抬到办公室来。”藤川机械似的吩咐。
几个箱子被抬到了藤川的办公室。
失而复得是一件很荣幸的事，这样的好事不是谁都能有，特别是面对这么多的巴林鸡血石。
黄花梨木的箱子上，都挂着一把锁，已经不是当初的那把锁。
没有钥匙的藤川没有粗鲁的用抢打开锁，立刻派了伪警署的警察找来开锁匠。
很快，开锁匠来了。但是，给出的结论是，锁眼已经被灌了铅，根本无法打开，想打开箱子，只能靠蛮力破坏。
既然，这件事已经公开，这些物件就已经不是他藤川一个人的，东西既然已经找回，开不开箱子已经无所谓，藤川考虑的是怎样运往日本。
第二天，藤川和小野备了马车，装上几个箱子，返回了乌兰哈达。
很快的，带着巴林石回日本复命。
······
这一切太快太突然，所有人都以为巴林石已经运往日本。
月亮清冷的光照着宋家村，一个孤单的身影回到了村子，看着荒无人烟的村庄，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听到外面的声音，躲在地道里的人，偷偷的爬上来，借着夜色，看清楚是隋广桥，立刻招呼道：“广桥妹夫，这边，这边。”
隋广桥顺着声音望去，站在村子中央的是志远的爸爸宋世春，这才想起来，村子里还有一个秘密的地道，是早就挖好了的。
拭了试泪水，和宋世春进了地道。
白天，亲眼看到日本人杀人，后来又是一阵枪声，他以为亲人们凶多吉少。
进了地道，看到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激动地说不出话来，半响喃喃道：“天不绝人路，天不绝人路。”
人群里传来啜泣声。
“咱们的二叔和三哥被日本人打死了。”
更多的哭声响起。在这个初夏的夜晚是那么的凄凉。
······
宋志远和蕙兰返回宋家村的时候，已经是5天以后，知道了发生的一切，宋志远内心是矛盾的。
宋家村的村民召开了大会，大家需要一个解释，特别是二爷爷和三叔已经被日本人打死了。
“大爷爷、三爷爷已经及各位叔伯婶娘们，这件事还得从我们救下的远顺说起。”志远把受远顺之托，帮忙存货的事简单的说了一下，只是没有告诉大家，货不在箱子里，已经被他转移了。
志远更担心的是，藤川发现里面没有巴林石后，肯定不会放过宋家村的人。
如果实话实说，人多口杂的难免会走漏风声。
大家都不晓得，也是保护他们最好的办法，可是不告诉他们，又如何应对如狼似虎的日本人，再次返回报复。
志远也是奇怪，按着时间推算，藤川早该来找麻烦了，可是并没有，说明，假货还没有暴露。
只是，宋家村的灭顶之灾，时时刻刻都可能会发生。
“日本人是要屠村的，两个小伙子放了空枪，才救了大家。”志远的父亲宋世春说：“有一个小伙子面熟些，就是不晓得哪里见过。”
“这么说，日本人和伪军以为宋家村已经没有了活口。”志远问道。
“也不是，至少，他们知道有一个人活着，就是我。”隋广桥说：“当时，为了引开日本人和伪军，我在山上喊话，后来我逃脱了追铺。”
自此，村子里的人们，在村子的西边的山岗上，安排了哨卡，如果有人进来，很远处便能看得见。
宋家村的秘密地道里，安排了更多的生活用品和食物。
志远决定去找远顺，把这些事汇报一下，也好让远顺拿个主意。
说走就走，志远辞别了蕙兰，又千叮咛万嘱咐的告诉父亲，一定要时刻警惕着，会有人来宋家村找麻烦，保护好大家的安全。
······
大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一阵吵嚷之声响起，远顺和小嘎子正在巡逻，赶紧走向前去，看看发生了什么情况。
一个伪警署的警察在为难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子，衣衫褴褛的男孩子手里死死的抓着两个馒头，那个警察用马鞭子抽了他两下，男孩子倔强的站在那里。
远顺赶紧着上前询问，那个警察说是小男孩偷了东西，不肯还回去。
远顺看着孩子，心里已经明白了七八分，如果家里有吃得，有谁能出来偷东西。
远顺走到卖馒头的铺子上，对老板说：“再买十个馒头，加上孩子手里的多少钱。”
馒头铺的老板报了价，远顺拿出钱结了账，拎着馒头领着孩子走出人群。
“你家在哪儿住？”
男孩子看了看远顺，害怕的说道：“这个馒头还给你，你不能找妈妈要钱，妈妈病的很重，她没有钱，他知道我偷了东西会生气的。”
远顺摸了摸孩子的头：“放心吧，我不会告诉你妈妈的。是不是饿了，馒头钱我已经付过了，不是偷得，你可以吃了”
“我留给妈妈吃，妈妈再不吃饭，会死的。”男孩子眼里噙着泪水。
小嘎子走过去，对男孩说道：“二娃子，我们可以去你家里做客吗？”
男孩子迟疑了一下。还是很开心地答应了。
远顺和小嘎子跟着男孩拐过几个胡同，来到一处偏远的院落，大门已经很破旧，暗红色的油漆脱落的所剩无几。
进得院子，里面是三间土坯房，倒是收拾的干净整洁。
听见有人进来，躲在角落里的一条小狗，汪汪的叫了两声，男孩喊道：“大黄，别叫，别叫。”小狗听话的止住了叫声。
进了屋内，光线立刻暗了下来，适应了一会，才看清楚，里面的房间里，炕上躺着一个妇人，还有三个比男孩子还小的小孩，守着妇人。
除了一张桌子，屋里已经没有什么家具。
妇人听见有人进来，转过身子，勉强想坐起来，却没能起来。
看着两个警察带着儿子，不免一阵心慌。再看看，是去年救济粮食的小嘎子和远顺，才稍稍放下心来。
小嘎子忙说：“严青嫂子，你躺着，二娃子说你病了，我们过来看看。”
男孩子赶紧走到母亲跟前，把馒头塞给妈妈：“妈妈你吃吧。这不是偷的。”
第九十四章：权宜之计
远顺把馒头放在土炕上，炕上的席子已经破旧不堪，嘎子招呼其他孩子过来吃东西。
孩子们看着妈妈。
严青媳妇眼里挂着泪，说道：“叔叔给的，吃吧，等妈妈病好了，还给叔叔。”
孩子们这才伸手接过了馒头。
“孩子爸爸在年前因为瘟疫去世了，我这身体也不争气，让孩子们跟着我吃苦了。”
远顺心里一阵难过，把男孩拉到跟前，拿了个馒头对男孩说：“吃吧，孩子，吃饱了，跟着叔叔走，给你妈妈找大夫去。”
男孩子感激的点点头：“叔叔，我不饿，我们可不可以现在就走。”
······
志远到了林西，先去了钱记药铺，找到了远义，才知道，远顺已经当了伪警署的警察，心里有了些许的不自在。
这时，远顺领着男孩来到钱记药铺找远义。
志远看着远顺这一身衣服，立刻拉下脸来。
远顺没想到在这能看到志远，惊喜万分：“志远哥，你来了。”
志远心里憋着气：“远顺兄弟也做起伪军。”
远顺看着自己的衣服，笑了：“被逼的，被逼的。哥哥等我一下.”
远顺和远义说明了情况，把自己准备租房子的钱交到远义的手里，说是看病的药钱。看着远义跟着男孩走远，才转过身来拉着志远走到街上，寻了一个僻静的地方。
“志远哥，你误会了。”远顺告诉了志远事情的经过。
志远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宋家村出事了，二爷爷和三叔都被日本人打死了。”
志远把宋家村发生的一切，包括那批巴林石被他放在哪儿的事，统统告诉了远顺。
他这次来，就是想和远顺商量一下，该怎么办，日本人发现货是假的，肯定会再次搜查宋家村，宋家村危在旦夕。
给宋家村带来这么大的麻烦，是远顺没有想到的。
志远在危急时刻转移了巴林石，保住了国家的财产，已是不易，再也不能让宋家村人，付出更多的牺牲。可是，下一步如何做，要听组织的安排。
“志远哥，三哥远坤现在就在大板的伪警署里，应该是他救了宋家村的人。”
“远坤也做了警察？”
“嗯，三哥不但是伪警察，还是八路军安插在伪警署的内线，暗地里负责保护百姓的安全。你去找三哥，所有的任务都是三哥委派下来的，包括把巴林石放在宋家村”
“怪不得父亲说救下他们的后生，看着面熟，那一定是远坤了。”
志远摒弃前嫌，明白了远坤和远顺要做的，都是为了这一方百姓，心里也觉得热血沸腾，日本人杀了他的亲人，他也想为抗日做一份工作。
······
‘鸡血百灵’行动的失败，让远坤、巴图、白狼都很失落，毕竟，为了这些巴林石，大家都倾心尽力了这么久，还有人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就这么突然之间被掠夺走了，所有人都很失落。
远坤及时写信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李元奇。并且，做了检讨：因为自己的失误，给国家造成了损失，请求处分。
李元奇却觉得，远坤和巴图在危急时刻，保护了宋家村全体群众的生命安全，乡亲们的生命大于一切，对远坤在处理这件事情时，表现出的沉着冷静，给予了高度表扬。
······
远坤站在伪警署的玻璃窗前，无精打采的看着窗外，一只鸟儿在树枝上叽叽喳喳的叫着，飞走了，又飞来一只喜鹊。
今天来过6只喜鹊，14只麻雀。
······
守卫进来。
“远坤，有人找，在警署大门外。”
远坤机械似的转过身来，慢悠悠的走出去。
志远焦急的看着伪警署的大门。
看着远坤从里面走出来，他招了招手。
虽然只有一面之缘，远坤还是认出了他。
远坤这才想起来，小野带他们去宋家村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宋志远，自己的注意力，全部都在巴林石和百姓身上。
他快步走过去，把志远拉在一边，看看四下无人注意。
“志远兄弟，你怎么来了，那天你不在宋家村，也是万幸的。”
“三哥，我和蕙兰去了亲戚家里，算是躲过一劫。这些都不重要，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和三哥商量。”
远坤的内心很颓废，什么重要的事，好像都不感兴趣。
“三哥，咱们的巴林石没有被抢走。”
远坤好像听错了一样，只是看着志远，他觉得，志远说的话很遥远，遥远的像是一个梦。
志远看着远坤的表情，急了：“三哥，日本人带走的箱子里全是石头，离他们带走箱子已经8天过去了，他们发现是石头以后，肯定会去宋家村的，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远坤真真切切的明白了，那批巴林石还没有丢。
他的激动不言而喻：“东西在哪？还安全吗？真的是太好了，这真的是太好了。”
“巴林石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只是，宋家村······”
“奥，对，宋家村，等一下，我想一想，宋家村。”远坤有一点语无伦次，他完全沉浸在这份激动里。
志远望着远坤，等着他冷静下来。
······
宋家村里来了几户人家，都分别住在原有的土坯房里，也就是说，两户一家的居住。
每天，都有在山上巡视的人。
住进来的，正是前些日子修路的几户民工，以老朱和他儿子铁柱爷俩儿个为代表。
······
有些祸，是躲都躲不掉的，只能去面对。
只要熬过藤川的再一次返回搜查，事情就能瞒天过海了，以后，宋家村还是一个安全的地方，过了这个坎儿，再把货运走也不迟。
远坤知道，无论什么原因，让藤川耽搁了，返回找货是藤川肯定要做的，10天过去了，危险已然随时都会降临。
······
第十一天深夜，一队日本兵悄悄的摸进了宋家村，第一声狗叫之后，就是一声枪响，齐刷刷的十几个手电筒亮起，紧接着就是日本人喊话声。
宋家村所有的狗都开始了狂吠。
在狗的狂吠声中，迎来了翻译官的喊话：“宋家村的村民，都到打谷场集合，宋家村的居民都到打谷场集合，宋家村的居民都到打谷场集合。”
翻译官话音刚落，就是两声枪响，以示日本人的权威。
各家都亮了灯，村民被迫集合在打谷场。
小野阴沉着脸，用手电筒在人群里扫视。
回想着那天找到箱子时，每一个人的面孔。
搜索了大脑里的全部信息，小野没有看到熟悉的面孔，这些都是生面孔。也就是说，那天枪响以后，远坤确实把宋家村的人，全部打死了。
不过，这么短的时间里，又有新的住户住进来，不能不让人心生疑惑。
有一个日本兵走到小野面前，说道：“这些是修路的民工，怎么会住在这里？”
小野指了指翻译官。
翻译官对着人群说道：“你们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人群里鸦雀无声，只有狗的叫声一直此起彼伏的响着。
第九十五章：又为石狂
小野拔枪对着人群：“想和这个村子的人一个下场吗？”抬手向着夜空就是一枪。
老朱战战兢兢的站出来：“皇军，我们是租种这里的土地，看护这些牛羊的，是伪警署雇佣我们来的。
······
原来，回到日本东京的藤川，没有片刻的停留，把巴林石献给天皇。
满怀激动和虔诚的心，打开箱子，所有人都傻了眼。
大动干戈之后，还是一场空，此时的藤川是心被撕裂的感觉。
几天后，藤川请求回到乌兰哈达的申请，得到了批准。
带着仇恨和愤怒的藤川回到了乌兰哈达，没有片刻的停留，星夜赶往大板，就此，为了鸡血百灵，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
回到大板的小野，直接奔了伪警署。
伪警署署长赵化民一看，知道，来者不善，忙走上前去，毕恭毕敬的行了礼。
小野也不客气，直接坐在了署长的位置：“赵署长，宋家村是怎么回事。”
“回少佐的话，原来不知道有这个村子。上次清理村子，那里地已经种下，还有牛羊，我们雇佣了一些农户，去那里租种土地，饲养牲畜。”
小野任然不死心：“你可是知道‘鸡血百灵’行动。”
“略知一二，听说已经完璧归赵。”
小野脸上火辣辣的不是滋味，大日本皇军竟然被人给耍了，这要是说出去，很是丢人。
现在却不是难堪的时候，找到巴林石才是当务之急。没有伪军和伪警署警察的帮助，他们也是兵力有限。
“上次和我们一起出任务的两个警察，再带着几个人，去宋家村守着，上次有一个人跑了，正是藏匿鸡血石的通缉犯。而且，要全城通缉那个叫‘孙茂源’的土匪。”
藤川现在是能想到的，能找到的线索，都不想放过，孙茂源又被提到了缉拿的首要位置上。
······
远坤和巴图刚刚接到通知，迎接新上任的伪警署署长。
赵化民的罪名是因为不作为，已经革职查办，日本人总要找一个背黑锅的。
伪警察署里换了警署长。
远坤和巴图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知道日本人已经被彻底激怒，必须时刻提高警惕。
藤川已经派了人手，日夜都在宋家村轮值，有伪军和伪警署警员，当然还有日本兵。
远坤和巴图也在其中。
所有的宋家村临时村民的食物和日用品实行配给制，让远坤意识到了更大的危机。
秘密地道里的三十五个村民，在如此强压下，如何能得到食物和水。
当初，为了宋家村村民的安全，远坤制定了严格的计划，白天，村口有人放哨，如果发现情况，通知村民，志远他们躲进秘密地道。
晚上，志远和大家一起睡在地道里。即使小野偷袭，依然没有找到他们。
小野的死守，让远坤陷入了被动。
必须尽快找出对策，救大家脱离虎口，宋家村村民的生命安全不容乐观。
保护村民是重中之重，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远坤想到了白狼。
······
飘香饭店里的客人并不多，白狼在马厩里给他的马梳理鬃毛。
发生了这么多的事，白狼的心情也是大起大落的不曾安生。
这日本人没有得到巴林石，多么大快人心，白狼心情极好。
看到远坤急匆匆的走来，白狼放下手里的桃木梳子，从马厩里走出来。
两个人都不说话，一前一后的上了二楼，直接去了斯琴的房间，进了房间，关好门。
斯琴看着远坤走进来，刚要打声招呼，两个人已经上了楼，看着两个人面色凝重，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白狼大哥，宋家村三十几条人命，得想办法救他们出来。”
“知道藤川就不会善罢甘休，想要救人，得想个万全之策。”
“没想到小野会死死地看住宋家村，这让咱们很被动。”
“敌人是没有新的线索，才这么做。想要救人，还得制造一些假象，让他们误以为那批货不在宋家村。这是让他们撤出宋家村唯一的办法。”
“咱们得从长计议，不能有半点的疏漏，让他们彻底放弃对宋家村的监视。”
地道里的宋家村人，还是有一些准备的：水、粮食、风干羊肉，煤油灯。各家都存了一个星期的食物。
上面有什么声音，下面都能听得大概。
志远躺在甘草上，想着远坤一定会来营救他们。
两天过去了，依然没有什么变化，志远还是有些焦急。
蕙兰照顾着老老少少，给小孩子们讲杨家将、讲寇准八王爷，孩子们听得入神，都还安生，渐渐的大家伙都来听，夸赞着蕙兰比城里的说书先生说得还好。
也有埋怨志远多事的，毕竟，巴林石让他们的亲人死去，让他们不能正常的生活。
志远也心怀歉疚。
······
藤川没有得到一点点消息，巴林石石沉大海一样，甚至连浪花都没有激起，藤川更是气急败坏。
这让他想起三年前在六道拐的失败，这次，他一定不会有一刻的放松，不能让失败重演。
还是同样的焦躁，还是同样的无头绪。
藤川派小野把李全贵找来，他要从头捋一下。
此时的李全贵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大起大落，大喜大悲之间，让他感悟颇多，特别是在监狱里的日子，李全贵发誓，一定要找白狼报仇。
刚刚上任的李全贵，日思夜想的，就是琢磨，怎样能不把斯琴牵扯进来，还能把白狼和远坤消灭掉。
巴林石-土匪-王得贵-箱子-宋家村-假石头。
想着想着就头大，最后他想到了陈二狗，他被抓的时候陈二狗去了哪儿了？
刚刚被抓的时候，以为陈二狗趁乱跑了。现在他已经是大板伪警署署长，按理说，该是他陈二狗回来了，可就是没见着影。
正琢磨着，警卫来报：藤川让他去办公室。
李全贵硬着头皮去见藤川。
······
李全贵刚刚走进滕川的临时办公室，滕川就迫不及待的发问。
“这些天，可是想出一些头绪来？”
“回大佐，我们还是应该从土匪这个环节入手。”李全贵也是情急乱说话。
恰恰是藤川也是这么想的。
抽丝剥茧，从头来想一下，土匪是重要环节，土匪如何和宋家村之间有联系，是关键。
找出关键人物和关键点就能找到鸡血百灵。
第九十六章：危险一步步逼近
第一个关键人物孙茂源，一直是一个无头线索，现在，可以忽略不计，李全贵也有点想明白，白狼说出孙茂源就是缓兵之计。
第二个关键人物是王得贵，和土匪接触最多的王得贵已经死了，这也是无用的线索。
第三个线索就是白狼，可以认为是现在唯一的一条线索。
还有一点可疑的是，那只出现在斯琴床边的箱子，现在回想起来，当初放在那，就是想让他李全贵看到。
李全贵愣了神。
“李桑，你是想到什么线索了吗？”
只是李全贵还不想把斯琴说出来，所以，最后的线索他还不能告诉藤川。
“报告大佐，只要有任何一点线索，我都会前来报告。”
······
李全贵走出了藤川的办公室，直接走出伪警署，去了飘香饭店
进了飘香饭店，还没等李全贵兴师问罪，斯琴倒是走上前来，热情的让李全贵坐下，让其其格倒上奶茶，端来果子点心。
斯琴陪坐在桌子旁，不满的发着牢骚：“陈二狗这个人真是不地道，本想着都是六道拐出来的，另眼相待，偏偏偷了木箱子，也不知道去了哪了？”
李全贵只当是斯琴在演戏，为了得到更多的线索，他倒是愿意看下去，
“那个箱子有什么重要，陈二狗要偷？”
“其实说重要也重要，说不重要也就不重要。”
“怎么讲？”
“说它不重要，是因为那个箱子，原本就是周老大用来送回我哥哥的，看它还算精致，就拿来装衣物。说它重要吧，这个箱子是日本人用来装巴林鸡血石的。这要是被日本人盯上了，可是要杀头的。”
“那陈二狗偷了箱子，岂不是惹祸上身，他这么做有什么好处。”李全贵故意以不知情的身份和斯琴较量。
“就是这样，让人想不明白。”斯琴心里说：明明是你指使的，到说了这般话。
“陈二狗现在在哪里。”
“这个我哪里知道，好在日本人已经找到了那批巴林石，我们就没什么好怕的”
“日本人拿到的根本不是巴林石，正在全面的搜查和追捕孙茂源。”李全贵避重就轻。
“距离大板50华里的地方，有一个宋家村你知道吗？”李全贵话锋一转。他想看看斯琴的反应。
“不知道，从来没有听说过。”斯琴回答的很自然，李全贵确定斯琴真的不知道。
“假的石头就是在宋家村找到的，真的石头和宋家村是脱不了干系的。”李全贵说。
“那宋家村的人呢？”
“都被日本人打死了，他们以为找到了真的巴林石，就下了死手，不过，还是跑了一个人，现在藤川派人，日夜监守着宋家村。”
奶茶一杯一杯的喝下去。
斯琴在李全贵这里得到的信息是：日本人没有怀疑宋家村村民还活着，日本人没有任何找到鸡血百灵的线索。
见到斯琴的李全贵，忘了自己是干什么的，自己知道的事，倒是抖落的一干二净。
“白狼现在在哪儿？”李全贵终于想起自己此次来的目的。
“不知道白狼大哥去哪儿了，和陈二狗一起消失了一样。”
李全贵半信半疑，却也不能再问什么，关键是他在斯琴面前，脑袋就是短路。
······
没有得到任何线索的李全贵，开始重新审视线索链。
巴林石-土匪-王得贵-箱子-宋家村-假石头。
如果土匪这条线索暂时断了，下一个就是王得贵。
王得贵，对，王得贵，王得贵说过腾格尔和白狼在一起，现在，白狼找不到，可以调查腾格尔，寻找新的线索。
这次，李全贵没有隐瞒，把这条线索告诉了藤川。
藤川立刻派小野带着特务去了敖汉。
白狼正是和腾格尔在一起，这也是远坤和白狼的计划。
可巧的是，李全贵做了他们计划的引子。
来到敖汉的小野，调查了腾格尔，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腾格尔按时上下班，没有任何不良嗜好，更没有和谁有更多的接触。
而且，小野了解到，腾格尔和伪警署署长巴彦德勒黑是义父义子关系，想随便抓人问话不妥。
小野知道，这是一条唯一的线索，不能放弃，又不能轻举妄动，只能暗地里跟踪观察。
······
宋家村里的情况十万火急。
四天过去，几十个人在地道里吃喝拉撒，空气不好，又不见阳光，严重的威胁到了健康。
蕙兰体质偏弱，已经出现了呕吐现象，志远心里很是焦虑。
地道的入口就在志远父亲的宋世春的家里，现在，住在这里的正是老朱和铁柱。
每天晚上，铁柱都会下到地道里，送来水和大家偷偷的省下的食物。
志远托铁柱买些药来。
铁柱把这件事告诉了远坤，远坤知道，这是长时间见不到阳光的原因，心里焦急着，白狼还没有行动，无论如何，都要保证宋家村老少的安全。
药是远坤在王记药铺里买来的，王掌柜的根据远坤的描述，制作了药丸，告诉远坤，要尽快的让病人离开现在的环境。
联想到年前的鼠疫，远坤告诉铁柱，晚上的时候，让大家都离开地道，出来透透气，千万要小心，不要被敌人察觉。
这也是暂时最好的办法了。
内心焦急的远坤，就等着白狼和腾格尔闹出一点动静来，解开宋家村的燃眉之急。
······
此时的白狼，已经察觉到小野到了敖汉，来者不善。
他知道，早把敌人引向敖汉，宋家村的村民就早一天脱离危险。
上次李全贵被抓，接着，藤川找到了巴林石，没有人再关注那个没有价值的箱子，已经被白狼带到了敖汉。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让这只箱子引起藤川他们的注意。
小野的到来，白狼觉得时机已经成熟。
······
小野正在绞尽脑汁的想着办法。
有特务来报，有人在街市上，高价出售一个箱子，这个箱子和已经被带到日本的箱子是一样的。
小野立刻亢奋起来
第九十七章：箱子
小野终于看到了曙光似得，乔装打扮后，立刻带人去了街市。
到了并不热闹的街市，一队人在特务的带领下，直接奔着卖家扑去。
卖家是个瘦小的中年人，营养不良的样子，穿着破烂。
他的脚下，有一个和他极不对等的木箱子。
这个箱子做工精致，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物件。
一群伪军刚要上前，被小野拦住。
看到如此情形的小野，觉得事情很可疑，这个卖箱子的绝对不是土匪，更不是有钱人，倒像是被临时拉过来卖东西的。
不能打草惊蛇。
小野摆了摆手，做了一个原地不动的手势，一个人走上前。
“你的箱子怎么卖。”
“一百大洋，少一个子都不行。”那个买箱子的，吸了吸鼻子，蹲在那里。再也不看小野。
小野压了压火气。
“这个箱子是你的吗？”
“当然是我的，你买不买？”
小野没有说话，也没有行动，而是带着人回到了伪警署。
小野派了两个特务，悄悄的跟着卖箱子的。
到了晚上，箱子没有人来买，卖箱子的打了口哨，立刻从巷子里出来三个人，都是穿着破烂。
四个人抬着箱子，一路向西，穿过街市，再拐向南面，左拐右拐的进了一处破烂的院子，院落荒凉，不像是有人长期居住的。
四个人进了院子，立刻关上了大门。
特务回来复命。
这让小野百思不得其解，这其中大有蹊跷，他决定先不能轻举妄动，要再跟踪观察。
一连两天，除了四个人抬箱子来，又抬箱子走，没有发现任何人和他们有过接触。
而且，箱子的价格也已经抬到了150大洋。
这让小野坐不住了，他决定再次会一会这个卖箱子的。
看到小野走出伪警署，腾格尔也立刻下了楼，走出伪警署。
腾格尔直接去了街市，闲逛的样子。
他去的方向正是卖箱子的方向。
看到箱子的腾格尔，做出特别感兴趣的样子，询问了价格。
然后是讨价还价，看到小野走过来之后，很痛快的买下了那个箱子。
对于腾格尔的这个举动，小野是怎么也想不明白，来敖汉就是因为有腾格尔这个线索，本来应该有所遮掩的腾格尔，却偏偏撞向枪口。
现在，箱子，在腾格尔手里，好像和卖箱子的已经没有任何关系。
不明所以的小野，总觉得这是个圈套，那四个人才是关键，要清楚箱子的来源，比知道箱子去哪儿了，更重要。
继续跟踪四个要饭的，才是对的。
卖了箱子的四个人，回到了住处。
······
晚上，有一个人进了院子，穿着比那四个人稍好一点。
屋里光线很暗，只有一盏煤油灯，发出微弱的光来。
刚刚进来的和那四个人正在灯下的桌子旁坐着，桌子上放着一些大洋。
一直蹲守的特务，送情报给小野。
小野觉得没有再等下去的必要了，直接带着人冲进了院子。
端着抢的伪军，踹开屋门。
小野走过来数了数桌子上的现大洋，一共是35个。
那四个人惊慌失措，看着小野和进来的伪军。
那个卖箱子的认出了小野：“你，你不是那天要买箱子的主吗？”
立刻有一个伪军上前来，用枪托打在他的后背上。那个人闷哼了一声，再也不敢说话。
“说吧，箱子是怎么回事。”小野问道。
“哪个箱子？”其中一个人小心翼翼的问。
话音落下，立刻就有枪托打在他的后背和胳膊上。
那个人改口道：“长官说的是今天卖的箱子吧，我们也是帮别人卖东西。”
“那个人是谁？”小野问。
先前的四个人，目光都落在最后进来的人身上。
所有的人，都看着那个人，那个人的脸上，有一道明显的疤痕，乍一看，会觉得很凶。
“说吧，这箱子，你是怎么得到的？”
“我也是帮别人卖的，卖箱子的钱，我留35个大洋，其余的归他。”那个人并不慌张，从容的答道。
小野觉得答话的人有些另类，不慌不忙，平静如水。
他的心也跟着安静了那么一小会。
“既然是受他人雇佣，那东家是谁？”
“这个是行里的规矩，我们从来不问东家的名号，不过，您也别火，我们有接头的地点，东西卖了，我们就在接头地点画上卖出的标志，钱呢，我们会放在指定位置。”
“如何接头？”
“就在好来顺饭店的二楼靠近第二个窗户的位置。”
小野听这个人说得清晰明了，倒觉得这些信息得到的太过容易。
就在小野疑惑的时候，那个人又说话了：“我们只为钱财，您要是有什么事，只要给钱，我们都会去做。”
听了这句话，先前对疤脸的那一丝好印象，都不复存在了，都是为了钱的主。
于是，小野露出了鄙夷之色。
这些都被疤脸看在眼里，心里安定了。
“哦，这么说，只要我给你钱，你也能为我所用，比如找出卖箱子的人。”
“完全可以，只要给钱。”疤脸还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说吧，你要多少？”
“500大洋。”
一个特务立刻上前来，举起了枪托。
小野又摆摆手，示意他放下枪。
“这样，我给你们300大洋，在两天之内查出卖箱子的人。”
小野说完，拉起离他最近的那个人，对疤脸说：“这个人压在我们手里，两天后的这个时辰，我会来。”
疤脸依然沉稳，想了想，说道：“请长官别忘了带上您说好的300元现大洋。
小野带着人，离开了破院。
······
疤脸看着小野走出院落，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
“大哥，看来小野他们已经上钩了。”
疤脸正是藤川要找的孙茂源，小野虽然看过画像，但是画像并不是完全像，而且，小野怎么也想不到，孙茂源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对于寻找箱子的事，小野并没有告诉李全贵，经过这么多次的失败，他对李全贵的能力，已经完全不认可。
他把自己放在了架子上，只等着白狼和孙茂源点起那把火。
第九十八章：脱险。
小野在煎熬中等了两天，终于盼着太阳偏西，他只带了自己贴身的副官和两个日本兵，来到约好的地点。
门没有上锁，只是虚掩，屋里依然是马蹄灯的灯光。
副官推开门，小野走进去。
疤脸独自一人坐在桌子旁边。
小野倒也佩服此人的胆量。
看到小野进来，疤脸并没有站起来，只是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
“你要找得应该不是箱子，而是箱子里面的东西-巴林石，对吧！”
疤脸一语中的，倒是让小野大惊。
“正是，这么说，你有巴林石的消息？”
“这就要看少尉能给我什么样的好处。”
“只要能得到可靠的情报，就是1000大洋，如果能寻回来，就是10万大洋。”
“当真能给？”
“当真！”
小野让副官把那300大洋先放在桌子上。以示诚意。
疤脸用手弹了弹大洋，放在耳朵旁听听，露出贪婪的神情。
这些小野都看着眼里。
“说说吧！”小野说。
“这事急不得！”疤脸并不着急。
听疤脸这么说，小野已经按耐不住心里的怒火，小野的耐心有限，如果，今天还是没有结果，那恐怕是要出人命的。
小野的手放在枪拴上。
疤脸拿起手边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奶茶：“卖箱子的人已经查到了，是六道拐的一个土匪。”
小野惊喜的要抓狂，这不正是自己要找得吗。
“带头的是一个叫孙茂源的，手下有一帮兄弟，想和他们交易，得防止财货两空，所以，您得多带些人手，至于如何交易，也就是交易的时间、地点，我再通知您。”
这些信息，和小野他们知道的信息，完全对得上。
中国有句古话叫：功夫不负有心人。
就在小野愣神的功夫，疤脸站起来，拿起桌子上的钱袋就往外走。
“想要找到那批货，明天，我会把交易地点用写信的方式送给你。按着信上说的时间、地点去拿货。”疤脸边走边说。
······
小野焦急的踱着步子，等着送信的人来。
从早晨到中午。
看着时针指向下午2点的时候，还没有消息，小野已经瘫在椅子上。
警卫敲门进来，送来一封信，是一个报童送来的。
小野两眼放光，立刻从椅子上坐起来。
打开信，里面只有几行字：后天下午未时，把定金3万银票，放在好来顺饭店二楼，靠近第二个窗户的桌子上，放下就走人。收到钱后，就可以交易。
交易时间：晚上八点。
交易地点：7点30分前，到达城东边15里，土地庙附近的小树林等候。
特别提示：一手交钱（7万余款）一手交货。
这次行动，小野在经过藤川的同意后，没有告知李全贵，他觉得李全贵智商情商都堪忧，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
······
宋家村地道里的人们，一半的人已经病倒了，即使晚上可以上来通通气，但是，这个密闭的空间，还是让人有诸多的不适。
特别是蕙兰，本来就体弱。吃了药，效果并不理想。
志远摸了摸蕙兰发烫的额头，内心更加焦躁。
志远的母亲秦婶每天都在求菩萨保佑。
大家的心情也坏到了极点，特别是有孩子生病的，各种冷言冷语都对着志远发泄，形势极其不乐观。
就在大家近乎绝望的时候，地道的门打开了，进来了久违的阳光，铁柱在上面喊着：乡亲们，可以出来了，鬼子和二狗子都走了。
原来，藤川知道，已经被土匪耍了一次，这次，一定要准备充分。思虑再三，调回了监守在宋家村里的十几个日本兵和伪军，全部奔着敖汉而来。
这正是远坤和白狼想要的结果。
地道里的人们，经受了8天暗无天日的生活，终于盼着鬼子们撤走了。
志远立刻套了马车，带着蕙兰和几个病得严重的村民，去了大板的王记药铺。
宋家村暂时脱离了危险。
······
小野如数送出定金，这次，藤川交代，要不惜一切代价找回巴林石，包括那10万大洋。正常交易，得到东西以后，绝不杀人灭口。
或许是藤川忏悔了自己贪婪的暴行。
3万银票送出后，小野只盼着天黑。
7点30分，他带了二十几个日本兵，加上二十几个伪军赶到了土地庙附近的小树林。
大约过了十分钟，一个人骑马过来，正是疤脸。
小野骑马迎上。
“卖家说了，只允许你带着两个人和银票去交易，其余的人在原地等候。”
“这不公平，如果你们不交易，抢走银票怎么办？”
“交易地点距离这里，只有一公里，如果有什么不妥，他们行动也来得及，卖家不想钱财两空。”
小野没有办法，又立功心切，便迫不及待的答应，选了两个狙击手跟随。
四个人骑马很快到了一公里以外，回过头去，远远的能看到树林里人影影影绰绰，小野放下心来。
此时，距离8点还有10分钟。
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小野的神经立刻紧张起来，两个狙击手早已经子弹上膛。
漫长的几分钟过去，一对人马慢慢的靠近，走在前面的是骑马的人，紧跟在后面是一辆马车。
天已经慢慢的黑下来，一枚弯弯的上弦月散发着清冷的光。
8点的时候，黑暗已经笼罩了这里。
小野莫名的感到一阵凉风吹过，他怎么没有想到这个时间天色已经全黑，也正是人的眼睛不太适应黑暗的时候。
此时的小野有一些后悔。
就在这时，有一个人打马走出队伍。
“钱带来了吗？”没有任何的客气，直接切入主题。
这到让小野放下了心，从怀里掏出银票，
“钱一个不能少，我们得先验验货。”
“可以。”
前面的人立刻让出路来，马车缓缓的走上前。
小野也向前走了几步，一个狙击手紧紧跟随，另一个则是端着抢在原地观望。
小野是藤田的助手，这些年来，一些巴林石的原石和成品，他都有所见识，他完全相信自己的判断能力。
箱子被打开，锦色精致的盒子整齐的摆放在箱子里。
小野小心翼翼的拿起来，打开查看，里面确实是巴林石印章，手电筒的灯光照上去，很是漂亮。
第九十九章：交易
小野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
刚刚喊话的人，啪的一声，把箱子合上。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小野已经被眼前的胜利冲昏了头脑，他觉得东西已经到手，就不应该留着这些支那猪。
在小野的示意下，跟在身边的狙击手已经慢慢的端起了枪。
小野从怀里掏出的不是什么银票，而是一把手枪。
两个人同时把枪对准了眼前的一行人。
只是一刹那的功夫，十几只手电筒的光射过来，让他们两个人睁不开眼睛。
小野再回身望去，不知道什么时候，疤脸的枪已经抵在了另一个日本兵的头上。
“做生意讲究一个诚信，既然你们还是没有诚意，恕不奉陪。”还是喊话的人，掏出小野怀里的银票。
卸了他们的枪，抢了他们的马，一对人马快速离去。
等小野走回到小树林，再组织人马追击，已经什么都晚了。
······
藤川大发雷霆，把小野骂的狗血喷头，10万银票没了，到手的巴林石也飞了，这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亏大了。
藤川立刻派人去找李全贵。
这些日子，李全贵倒是闲了，看着小野忙里忙外的，好像有了什么线索，只是没有带他玩儿，他倒觉得，难得省心。
这大半夜的被拎起来，去了藤川的办公室，他知道，一定是出事了，而且，不是什么小事。
看着一地的碎茶碗和散落的茶叶，李全贵也变得小心翼翼。
“你，和李桑说一说事情的经过。”藤川颤抖的手指着小野，声嘶力竭的说道。
小野不敢怠慢，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告诉李全贵，当说道疤脸的时候，李全贵打断了小野的话，
“你说卖箱子的人是个疤脸？”
“是。”
“中等身材，偏瘦，圆脸，单眼皮，那道疤是在右边脸上，夹带着鼻梁，对不对？”
小野点点头。
“您就不觉得这个人有些面熟吗？
小野仔仔细细的回忆着，三次和疤脸见面的情形，每次见面都是晚上，灯光昏暗，他当时没想那么多。现在冷静下来，他觉得这个疤脸还真是有些面熟，
“他是孙茂源。”李全贵冲口而出的话，让小野两眼冒着金星。
“哇”的一声，藤川一口血喷在地上。
办公室里一片混乱，忙着把藤川抬走，送去了医院。
诺大的办公室，只留下李全贵一个人，还傻愣的站在那里。
······
藤川一下子病倒了，气若游丝，大夫的诊断是：急火攻心，需要慢慢的静养。
小野的自信也是倍受打击，窝火加憋屈。
等藤川病好了，已经是半年以后了。
鸡血百灵在藤川的世界里，消失了一样，已无半点音信。
鸡血百灵行动，在藤川的重病下没有了半点声响。
李全贵回到了大板伪警署，依然坐在伪警署署长的位置上。
窝着火的小野，怎能善罢甘休。
他把李全贵给他的推理，重新审视了一遍，
巴林石-土匪-王得贵-箱子-宋家村-假石头。
他重新写了一下：
巴林石-土匪-王得贵-5个箱子-宋家村-假石头-孙茂源-真品。
小野反反复复的看着这些文字，觉得还是有些环节，被自己漏掉了，就比如······就比如宋家村的那四个箱子，是如何被放在宋家村的。
有一个箱子，被腾格尔买去，根据李全贵的解释，是陈二狗和孙茂源设计陷害他，箱子在孙茂源手里是合理的。
既然这样，只有一种解释，就是孙茂源和宋家村的人是一伙的。
对宋家村发生的事情，应该重新做一下梳理。
······
宋家村：1.故意把假石头放在箱子里，而且密封好，只是为了转移真的巴林石，也就是他们当时离真的巴林石只在咫尺，宋家村的人在仓促的情况下，做了积极有效的应对。
2，警署里有一个能通风报信的人，或者是宋家村自己的人看到了悬赏，做出偷换转移的决定。
3，宋家村近乎是一个死葫芦，进出口只在村西，进出口的出入情况，特务们早就掌握，绝对没有货物输出。
4，孙茂源那天带着的货未必就是真的，真的一定已经被放置在一个安全的地方。
5，如果这些成立，只有一种可能，巴林石还在宋家村。
小野拍案而起。
······
远坤和巴图又一次接到突击宋家村的命令。
而且，小野没有给他们准备的时间。
巴图和远坤，深刻的领教了日本人的无耻贪婪，在几番折腾下，依然没有让他们收手，而是，加倍的疯狂。
这次的突袭，对宋家村的村民是致命的。
巴图在临行前，给他的褡裢里放满了箭。准备殊死一搏。
······
远远的，一队人马直奔着宋家村的方向而来，放哨的铁柱一边吹响口哨，一边快速的冲下了山。
村民们井然有序的撤进了地道里，小村子在十几分钟内恢复平静。
······
铁柱悠闲的躺在村西边的石头上。
伪军走过来，刚要问话，远坤立刻上前：“看到小野少佐还不行礼。”
铁柱慢腾腾的从石头上起来，给小野深深的鞠躬，并说：“小野少佐好。”
小野看了看远坤，看了看铁柱，沉着脸色，双脚带了带马登子，勒紧缰绳，驱马向村子走去。
远坤给铁柱使了眼色，铁柱紧着跟上。
这里和他们撤走的时候没有什么两样，不同的是，庄稼长高了些，草色更青了。
······
把村民们集合起来以后，小野宣布，所有人，在半个小时之内，全部离开宋家村，一个都不能留。
远坤走到乡亲们前面：“放牛羊的事只留下铁柱就好，老朱留下做饭。大家听从小野少尉的安排，带上自己的东西，离开这里，回到远来的村子，等小野少佐的吩咐，再回来。”
人群立刻散开，半个小时以后，大家很有秩序的离开了宋家村。
远坤不动声色，配合着小野的要求，让日本兵和伪军住进了各家各户，远坤、铁柱、老朱和巴图住进了志远的父母家里，因为，地道里还有三十几个村民。
安排好了住处，所有人都到打谷场集合，小野正式分配任务。
第100章：掘地三尺
从东边往西边开始地上地下的排查。
所谓的地上，就是房屋圈舍。地下就麻烦了，说白了，就是掘地三尺。
开始排查的恰恰就是志远和蕙兰的院落。
一户人家，就要一天的时间，每一处，都要挖到不能继续挖为止。
因为山地，下面基本都是岩石。
离藏人的地方还有4户，也就是说：远坤只有四天的时间来想办法，让村民们从地道里撤离。
危险步步紧逼。
······
夜色清凉，除了偶尔的狗叫声，山坳里很是静谧。
铁柱把牛羊赶进圈，再把马拴在马厩里，才趁着月色回到了屋内，桌子上一盏昏暗的马蹄灯。
远坤、巴图和老朱正在商议着怎么救出这二十几个人。因为有些生了病得，还没有回村，包括志远和蕙兰。
地道是在屋内后厨房的夹道里，平日放些柴草。
地道门被打开，隋广义从里面走出来。
5个人商议如何撤离。
“给我们的时间只有3个晚上，确切的说，只有2个晚上，如果拖到最后，一旦有了变故，会来不及的。”远坤说。
“想要安全撤离，得在后半夜，为了确保安全，要做一个万无一失的计划。”隋广桥说道。为了这二十几个人的安危，他已经熬红了眼睛。
“小野每天晚上都会睡得很晚，警觉性又很高，所以，我们撤离的时间，一定要把握好”远坤说。
“这个好说，我明天找个理由回大板，白狼哥那里有蒙汗药，让他们好好地睡上一觉，还是没问题的。”巴图说。
远坤表示赞同，隋广桥的眼里露出欣喜的光芒。
“药取回来，只能在晚餐的时候下在饭菜里，确保每一个人都能吃到。”
“还有狗，也是一个问题。如果这么多人一起出去，他们会叫的厉害。”铁柱担忧的说。
“狗也得下药，时辰一定要把握好，这样，就不能在后半夜，而是药效一到，快速行动。”远坤说。
“还有一点，我们尽力做到不留痕迹，以免暴露我们自己。为了确保行动能顺利进行，我们做好两手准备，如果一旦被敌人察觉，就得有另外的应对策略。”
几个人讨论了可行的方案。
第一，撤离计划如果一切顺利，三十几个人的去处，一定要提前计划好，出了宋家村以后，要有各自的去处，如果聚在一起，目标太大。
这个问题，隋广桥准备一会就和大家商议。提前做好准备。
第二，如果出现纰漏怎么办，由巴图躲在暗处，使用弓箭射击敌人，帮助乡亲们顺利撤离。
明天回大板的事，也计划好了说辞。
第二天，巴图突然腹痛难忍，远坤来找小野，小野派了副官过来查验。
巴图蜷缩在炕上，脸色煞白，豆大的汗珠直滚。
巴图顺利的回了大板，去看医生。
傍晚时分，他才返回，带回了要用的东西，并且告诉远坤，明天晚上，白狼会准备好两辆马车，来接乡亲们。确保妇孺能安全到达安居点，众人的心里暂时踏实下来。
隋广桥也已经和大家商议好后，都有了暂时的去处。
一切就绪，就等着第三天的夜幕降临。
······
巴图不但病好了，回来的时候还顺便买了几坛好酒回来。除了单独给了小野一坛，余下的说要等晚上给所有人喝。
夜幕降临，忙碌了一天的日本兵和伪军们都已经累得东倒西歪。
老朱把饭菜送到各家各户，并且，每一户都有一坛好酒。
小野简单的吃了饭菜，巴图送来的酒，他没有喝，老朱把他剩下的饭菜都拿了下去，出来的时候，还给了拴在门口的狗一些。
小野每天都很晚才休息，拿出这两天才绘制的宋家村地图，又仔细的看着。
整个宋家村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肃静，一点声音都没有，如水的月光倾洒，山峦隐映。
一队人，从远坤居住的院落里出来，快速的行走着，二十几分钟后，已经拐过了山坳。一个小时以后，已经和白狼接上头。迅速的驶离了。
远坤这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和铁柱立刻返回了宋家村。
他们两个半个小时就回到了宋家村，巴图从暗处出来，三个人迅速的返回房间，关好了门。
按照时间推算，药力还没有过。
白狼交代过，为了不引起怀疑，药效控制在3个小时以内。
······
人员安全了，远坤现在担忧的是巴林石，费了这么大的周章，如果还是落在日本人手里，岂不是前功尽弃。
如今，虽然不知道巴林石在宋家村的哪儿里埋着，就小野这掘地三尺的劲头，恐怕很快就会找到吧。
久久不能入睡的远坤，想起了娘亲；想起了蓬莱阁尽头的大海；想起了战火硝烟里冲锋陷阵的伙伴；想起了李元奇临行前的嘱托。
如若可以，自己的生命又算得了什么呢，怕的是，即使自己把命舍了，还是保不住国家的财产。
为了这批巴林石，和日本人斗智斗勇，增添了多少抗日的斗志。如果被日本人掠了去，不只是财产的损失，损失的是人民抗日的信心。
铁柱和老朱也毫无睡意，巴图又何尝睡得着，看到远坤坐起来，也掀开被子，四个人坐在月光里。
“如果，巴林石真的被小野搜到了，这次，我是不会放弃的。”巴图说。
远坤拍了拍巴图的肩：“我也在考虑保住巴林石，乡亲们撤走了，我们没了顾忌，可以和敌人放手一搏了。”
“但是，不到万不得已，我们还是要沉住气，即使，要拼命，也不能全部暴露，毕竟，我们走到这一天不容易。要保存在伪警署的这条暗线。”
“我来做冲锋的那个，你保留在伪警署。”巴图说。
“我考虑过了，还是你留在伪警署比较稳妥，如果你暴露了，可是要拔出萝卜带出泥，敌人会顺着这条线索，找到斯琴、腾格尔、阿爸和额吉。”
巴图沉默了，他知道，远坤说得有道理。
······
睡到半夜的小野醒了过来，他努力的想着自己怎么睡着了，月色穿过窗子，洒在屋内，一盏灯的灯油已经快要燃尽，小野粗略的算了一下，至少睡了四个小时。
外面及其安静，没有一声狗叫，静的让人生疑。
第133章：如意楼的客人
王苍沟发生的事，已是人尽皆知，有关于鸡血百灵的传奇也是传的神乎其神。
这不，远顺刚在花姐的如意楼里坐下，一群喝得醉醺醺的嫖客就挤进门来，一落座，就吵吵嚷嚷：
“你说的不对，我说的靠谱，那些石头就是被人运走了”其中一个家伙说道。
“啥呀，天兵天将啊，凭空运走的？那么多人，又是官府、又是百姓、又是皇协军、又是日本人，谁能运走，谁能？”
“没运走石头哪儿去了，嗯，哪儿去了？”
“也许根本就没在那里嘛，你们两个吵吵个啥！”
远顺喝着茶，眼睛越过几个醉汉，把目光落在角落里坐着的那个人身上，那个人坐姿笔挺，戴着一顶鸭舌帽，倒是和这个地方的人们穿着不一，只是鸭舌帽拉的很低，看不清他的脸。茶水从端上来就没动过，好像在等什么人。
远顺今天来，并没有和花姐相约，他心里依然对杏儿的失踪抱有希望，杏儿是在这里失踪的，也许，就会有那么一天，在某些人的话语里能听到关于杏儿的行踪。
角落里的人，也听着醉汉的话，身体微微倾向这边。
这更引起了远顺的注意。
花姐今天恰是走了正厅，看到远顺，便示意他去往后台。
远顺不紧不慢的喝了半杯茶水，才起身往后面走去，角落里的人并没有异动，看来远顺并没有引起他的注意，就连花姐也没有让他有半分的兴趣。
这让远顺觉得这个人不是来吃花酒的，而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
远顺走过后台，花姐早在那等他，他领着远顺上了二楼，拐进一个房间。
房间虽没有灯光，但是窗户正对着一楼大厅，窗帘是拉开的，所以光线并不暗。
两个人来到窗前。
花姐指着带鸭舌帽的人对远顺说：“他就是那天来找我的两个人其中的一个，他已经来了三天了，就坐在那个位置上，过了晚上8点30分就走，应该是在等人。”
“会不会是上次和他一起来的人呢？”远顺的脑海里闪现了一下那两个人离开的身影。
“这个不确定，或许是或许不是，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日本人肯定有什么行动。”
远顺心里知道，一定是冲着鸡血百灵来的，这次更是来者不善。
“你就在这个房间里暗中观察，这里可以看到大厅的每一个角落。这么多天了，他要见的人应该快来了。”花姐说完，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远顺感激的点点头，国家危难之时，只有民众一心，才有胜利的希望。
过了大约半柱香的时间，依然不见有人来和他接头，此时，一个人的出现，倒是让远顺眼前一亮：他怎么会在这。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范栓子。
范栓子进了大厅，一双三角眼环顾了四周，然后不紧不慢的坐在了离鸭舌帽很近的位置。
立刻有侍者上来茶水，范栓子大方的给了一个大洋，很阔气的样子。
喝了几口茶水，范栓子掏出了烟，两只手在上上下下的兜里翻找着什么，应该是找火，却怎么也摸不到火。
范栓子不甘心的又找了一遍，最后还是放弃了，他站起来，看起来他要找人借火，环视了一下周围的客人，最后把目光落在了鸭舌帽身上。
远顺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就见范栓子走到鸭舌帽跟前，因为背对着远顺，也挡住了鸭舌帽，远顺什么都没看见，更不可能听见他们说什么。
只十几秒的时间，范栓子再转过身来的时候，烟已经点燃了，他悠闲的回到了座位上，狠狠的抽着烟。
远顺开始只是觉得这是巧合罢了，范栓子最近张狂的很，总有欺压百姓的时候，但对远顺来说，范栓子再坏，也不能做出出卖国家的事。
远顺再次把目光看向鸭舌帽，鸭舌帽好像等不到要等的人，已经开始往门外走去，远顺看了看时间，正好是8点30分。
远顺没有时间去考虑范栓子，觉得不能就这么让鸭舌帽在眼皮子底下消失，就匆匆走出了如意楼，想跟踪一下他。
那个人走得极快，远顺追出来的时候，他已经消失的无隐无踪。
······
回到自己的住处，远顺回想着如意楼里的一切。
范栓子的意外出现，不得不让远顺提高了警惕。原因是范栓子不但了解王家大院，而且和王老爷家也多多少少有些嫌隙，如果他的良心坏了，可是要出大事的。
远顺只是希望这只是一个巧合。
第二天，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远顺在征得花姐的同意下，早早的就来到了如意楼二楼的那个房间，依然在暗中观察着大厅里来来往往的客人。
一直等到8点30分过后，鸭舌帽压根就没出现，第三天、第四天，都是如此。
远顺的心里七上八下，范栓子的嫌疑好像越来越大，而这是远顺最担心的，也最不愿意往这方面想得，他后悔当初没有再多注意一下范栓子，远顺决定再去见一见花姐。
远顺求见了花姐，想在她这里得到一些线索。
“这个人有四天的时间来过这里，那么前三次他都没有等到人，第四天后就没有来过，也就是在第四天他见到了他的接头人。”花姐说道。
“前三天都没有人和他接触过吗？”
“应该没有，他以前来过，还是日本人，我一直暗中观察他”
“那也就是说，第四天，也就是我来得那天晚上，第一种情况是他的任务完成了，他可以不必再来了。也还有一种情况是，他没有见到接头人，他撤走了。”远顺说道，他内心里不希望范栓子真的会勾结日本人。
花姐点了点头。
“你再想一想，第四天，围绕着鸭舌帽的周围有什么异常情况吗？”
“有倒是有一个，”远顺欲言又止：“就是伪警察范栓子来过，还和鸭舌帽借了火点烟。”
“这倒是一个线索，对这个范栓子你了解多少？”
“或许只是巧合吧。”远顺轻描淡写的说道，对于鸡血百灵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如果真是范栓子在给敌人通风报信，对于王家大院来说，无疑是灭顶之灾。
远顺告别了花姐，回到了伪警署。
远顺心情异常的沉重，心里在快速的回忆着：巴林石运来，到放进了王家大院的地下库房，这中间有没有什么纰漏，或者说，会不会被别人看见。
远顺决定，要去一趟王家大院。
第101章：放弃。
小野使劲的甩了一下头，想让自己完全清醒过来。
还有些迷糊的小野推开门，银灰样的月光立刻洒满在身上。
开门的声音，惊动了狗儿，条件反射一样，没有完全恢复意识的狗，呜呜的叫了一声。
这让小野的心放下来。
辗转一夜的小野，第二天一早，找来副官，问他：昨天夜里，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副官告诉他，大家因为劳累，喝了酒，都睡着了，有的甚至是趴在桌子上。
小野心里疑窦顿生，难道是饭菜做了手脚。
副官摇了摇头：早晨起来，还把剩下的一些吃食喂了院子里的狗，狗没有什么反应。
难道是酒。
除了小野屋内没有动过的那坛酒，其余的都已经喝光了。
小野还是不放心，让副官带着那坛酒，去了日伪在大板建的‘福民医院’找一个日本医生做化验检查。
晚上的时候，副官回来了，告诉小野，酒没有问题。
小野总觉得哪儿里不对，却又找不出缘由。
······
每一天，都是难熬的一天，对远坤他们是，对小野也同样是。
前四天，一无所获。
第五天，搜查到了远坤居住的院子。
远坤知道，今天小野会有一个小惊喜，为了给他这个惊喜，他们还做了精心的准备。
已经搜查了四天的小野，总结的经验：对覆盖在上面的土壤有了一些研究，如果近期有过翻动，土层会发生变化，如果没有变化，说明没有被翻动过。
这样下来，搜查的速度明显的加快了。
远坤和巴图夹在人群里，听从吩咐，一点点的推进搜索范围，搜查过的地方还是一片狼藉，院落里已经到处都是翻过来的泥土。
包括牛羊圈，马厩里。
最后，只剩下屋内。
土坯房分4间，进屋就是厨房，灶台在入户门这边，东西两个卧室，厨房直走进去还有一道门。
搜完了厨房和东西间，甚至大锅的下面，炕席下面，都仔细搜查，最后开后门进了后屋。
后屋是堆放杂物的地方，还有一个东门可以出入。
西边就是一些烧柴，整整齐齐的码放在那里。
小野不会放过任何地方，命令伪军把柴搬开。
搬开柴草，一面石砌的墙连着山体，从正面看去，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一面石墙，中间一块较大，有半人多高，由上而下，整体离地面只有十几公分，而且看起来十分的规矩，是长方体，上下左右都很平整。
小野站在石墙面前，目测了一下，如果这石体可以推动的话，一个人弯腰通过绰绰有余。
他用手敲了敲石头，听不出来结果。
这时，一个身材魁伟的日本兵走过来，用力的推动那块石头。
慢慢的石头竟然动了。
一丝微笑在小野的脸上荡漾开来。
······
弯腰走进地道，七级石砌的台阶，走下台阶，是二百多平的空间。
地道根据地形挖掘的，有的地方有两米多高，有的地方只有一米，四面、棚面加上地面都是石头。
地道内陈设齐全，完全可以藏人生活，有石砌的床铺、餐桌；更有石头凳子；有简单的灶具；有一些破旧的棉被；而且，只要地道门打开，通风良好。
小野在灶台上、石床上、棉被上，都摸了一下，有一些陈灰。
地面也有灰土，没有近期生活的痕迹，也就是说：近期不像是有人居住过。
这里没有巴林石。
小野从惊喜到失落，坐在石凳上，一脸的颓废。
远坤和巴图交换了一下眼色，眼神里是不易察觉的胜利光芒。
······
地道的发现，没有掀起什么波澜。
却让小野有了清醒的认识，巴林石真的不在这里，即使曾经在这里藏过，也已经转移了。因为，没有比这个地道更适合藏匿物品的。
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尽快抽身。
剩下来的搜查也是匆匆完结。
六天之后，小野决定回大板。
远坤和巴图也跟着撤回。
当马儿快要走出村子的时候，远坤带了一下马缰绳，让马儿停下来，回过头来。望着已经面目全非的村落，心里有说不出的难过。
掠夺者的肆意掠夺，保卫者誓死守卫，只是，这样的日子真的该结束了。
一轮落日，顺着西边缓缓落下。
······
山湾处，庄稼已经抽出墨绿的芽苗，几次大雨过后，长势更是喜人，蓝天下，羊群点缀着悠悠的山岗，宁静而祥和。
宋家村的人，又重新开始了生活。
······
转眼到了秋天，村西的岗哨也撤了。
今年是个好年景，尽管春风狂虐的刮过，但是，雨水还是充足的，秋忙一过，志远就忙着给蕙兰抓药调理身体。
在自家门前拴好马，志远手里拎着中药包，向院里走去。
蕙兰已经做好了午饭，饭菜的香味，充斥着温馨的小家。
接过药，蕙兰把药放在了后厨，把饭菜摆在桌子上。
“这次去可是看见了远坤，听你说，他的经历还有一些传奇呢。”
“去了飘香饭店，远坤兄弟已经和斯琴成了亲。”
“这么好，两个人也算是苦尽甘来。”
“嗯，是啊！”
志远想着小野撤走后，他们和远坤见面的情形。
志远毫无保留的告诉了远坤，巴林石的藏匿地点。
原来，在日本人第一次搜查之前，志远为了保护好远顺交给他的东西，心里焦急万分。
茫茫草原，几十里地没有人烟，想要藏些东西，其实也容易，不容易的是要别人毫无察觉。
“志远，你说王仓沟是不是一个很好的藏匿地点呢？”
志远的思绪被蕙兰打断，王仓沟，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虽没有高山遮掩，却是沟壑纵横，最深处尽有七八米深，想在这里挖出东西，无疑是大海捞针。
王仓沟的确是一个理想的藏匿地点。
去大板是从西边出村，去王仓沟是从东边出村，而且道路相对的更加崎岖难走，一路的盘山道如同天堑。
马车都是沿着陡峭的山盘桓，有些地方，稍不留神，就有滚下山坡的危险。而且，是一条除了宋家村人以外，无人知晓的路。
现在，想运走货物，就得有一个能出村的正当的理由。
第102章：喇嘛
志远和蕙兰结婚三年有余，一直没有怀上孩子，这让志远的父母很是着急，志远也想着去找个大夫瞧瞧。
主意已定，志远去父母和叔伯那里告假，说是要带着蕙兰出村求医问药，虽然蕙兰的父母不在了，娘家里还有叔父和婶娘，顺便去娘家走走。
蕙兰的娘家住在东北方向的台布呆，从东边出村也是说得过去的。
村东边的道路，也是最初来到这个山坳的入口，尽管道路崎岖，也能轻车熟路。
为了不引人注目，志远决定把箱子里的东西取出来，放在麻袋里带出村子。
志远在马车上铺了秸秆，把小木盒放在麻袋里，再把麻袋放平整齐的铺满了车厢，又在上面铺了厚厚的秸秆，秸秆上面放上棉被，蕙兰坐在棉被上，还有一些包裹放在身边。
没有谁会想到，那些价值不菲的巴林石，就这么被运出了宋家村。
志远想着这些，完全沉浸在自我陶醉之中，他也没有想到，危险已经再次降临这个村子里。
······
丢了半条命的藤川，终于从死亡线上挣扎回来。
经历了死亡洗礼的藤川，大彻大悟一样，不再想什么天皇陛下，也不想什么****，要为自己的喜好而活。
而他的喜好就是，心心念念的鸡血百灵，如果，现在让他选择，别的他都可以放弃，只要那一件足矣。
小野汇报了宋家村发生的一切，藤川耐心的听完后，问小野：“小野君可是再次去过那个地方？”
小野摇摇头，他觉得自己失败的很彻底，已经没有勇气去再次尝试。
藤川长长的叹了口气，问道：“我病重的事情，你上报了没有？”
“大佐，已经上报。”
“你再上报一次，这次是病危！”
小野没有听明白。
“你再上报一次，这次是病危，一个礼拜以后，我将离开医院，离开部队，你们不要去找我，上报死亡！！！”
小野这次是听明白了，心里琢磨：藤川大佐的病严重了，精神出了问题。
他不置可否，只是笔直的站在那里，半响说道：“大佐，军人以效忠天皇为己任，难道大佐您要当逃兵吗？”
藤川摇了摇头：现在的战局已定，我们终将以失败告终。”
“大佐何出此言？”
“当一个民族，上至耄耋老人，下到黄口孩童都群起反抗的时候，没有谁能征服得了。”
小野沉默了，空气凝固了一样，让人窒息。
半晌。
藤川喃喃的说道：“小野少佐，就当我真的死了吧。”
······
秋收工作还没有彻底完成，一场浩然而来的雪，让这个草原披上了银装，天气骤然变冷。
第一场雪下过，冬就来了。
宋家村的人们储备着冬天的粮食和羊肉。
鲜见外人的村子里，来了一个自称是大板圆会寺化缘的喇嘛，此人面色白皙，眼睛偏小，却是精神矍铄，中等身材，除了穿着喇嘛的衣服以外，倒像是一个养尊处优的人。
朴实善良的村民，热情的接待了他。
赶巧，隋广义家的老母亲，这些日子身子不适，总是无来由的头痛呕吐，认为是邪病，看到喇嘛，觉得做一场法事，就能好了。
虔诚的把喇嘛接回家，安排好住所，就等着喇嘛做法事。
所谓的法事就是诵经。
也是怪了，一连三天的诵经，老太太的病还真的好了，一家人感激不尽。
渐渐而来的冬季，本就是无聊的季节。
喇嘛大肆的说着日本人侵华的非正义战争，聊着民生疾苦，话语颇得民心，诵经礼佛也是规矩的，宋家村的人放松了对这个外来人的警惕。
这几天接触下来，话就多了，隋广义本就是个热心肠的直爽人，有些话该说的不该说的，或多或少的就被喇嘛套了去。
无论谈论什么话题，喇嘛就是一带而过，没有表示出对什么特别感兴趣的，闲聊而已。
小山村看似平静的生活里，已经暗藏杀机。
而远坤的到来，让劫难提前了。
远坤奉上级的命令，要确定巴林石的下落，如果尚不安全，就立刻转移。
喇嘛却是看到了远坤，他远远的看着远坤进了最东边的那户人家，眼神及其阴冷。
他认识远坤。
一个伪警署的警察，无来由的来到宋家村，让人怀疑，而且，他去的院子恰恰是搜到假巴林石的地方。
喇嘛阴冷的眼里，露出不易察觉的杀意。
根据小野的判断，那次集体昏睡就是一个迷局，这个迷局最为重要的是警署里有内奸。
现在，显而易见，就是这个警察。
就在喇嘛全神贯注的想着心事的时候，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着实吓了他一跳。
稳住心神，他慢慢的转身，阴冷的眼神褪去，已经是笑容可掬了。
站在身后的人正是隋广义，他今天杀了一只羊，天已近晌午，他是来找喇嘛去吃羊肉的。
······
今年水草丰美，羊格外的肥。这里有个不成文的习惯，每年冬天一到，就会杀几只有了秋膘的羊，骨肉分离好，冷冻后，能吃上一个冬天，外加上一个小春。
虽然美味，可是，喇嘛的心里五味杂陈，他已经品尝不出这羊肉的美味和酒的甘醇。
喇嘛在心里思考着对策。
······
志远家里，远坤和志远商议，如何能把巴林石安全的转移到合适的地方。
“我觉得还是放在现在的地方安全稳妥。以不变应万变”志远说。
“眼下看起来风平浪静，其实危险时时都在，宋家村两次化险为夷，难保不会有第三次危险，早作打算，也是让大家免受牵连。”远坤说。
“这么说，我想起一个人来，，最近，我们村来了一个化缘的喇嘛，说是大板西大庙（圆会寺的俗称）的喇嘛，来了有七八天了。”
“化缘的喇嘛？一般的情况下，喇嘛是不会化缘的，即使化缘，也很难走到这里。”远坤沉思道，两道浓眉微皱。
听远坤如此说，志远也觉得事情不大对劲。
“走，我们去会会那个喇嘛。”
事不宜迟，两个人便向屋外走去，厨房里的蕙兰忙说：“吃了午饭再去也不迟。”
志远也觉得有理，这么急匆匆的去了，反倒是不妥。
两个人耐下了性子。
今年的新荞麦子，刚打得荞麦面，做得过水面条，加上羊肉汤，再撒上些自家制作的辣椒面，香味四溢。
远坤也是饿了，吃了两大碗。
吃完饭，两个人便出了门，迎面看到隋广桥走过来。
隋广桥不认识远坤，却没有多问，
“志远，正要去找你呢！”
“姑父，你说什么事？”
“喇嘛走了，说是化缘结束的时间到了，怕是早说了，大家要送，就悄悄的走了。”
远坤和志远交换了一下眼神。
“你姑姑晚上要吃饸饹，我家里的床子坏了，去你那找。”
志远忙说：“蕙兰在家，我领着远坤在咱村转转。”
远坤觉得是自己多虑了，就是一个普普通通化缘的和尚。
两个人折回，骑上马，顺着小路，向东边走。
远坤知道，志远就是从这条路把巴林石运走的。
他们两个不知道，有一双眼睛在山上密切的注视着他们。
······
第103章：暴露
出了村子，顺着道路右拐，上天早就安排好了似得，有一条能走过一辆马车的小路，路的两边，怪石林立，倒像是这条路的天然屏障。
山路越来越陡峭，走了大约1公里，上了一个山坡，山坡上稍有几十平米的缓和地段，路的右旁边有一堆石子堆成的石堆。
志远顺时针走了一圈，再填上一块石头在上面。
远坤也照着做了。
两个人站在坡顶向下面瞭望，蜿蜒曲折的盘山路仿佛一眼望不到边。
······
傍晚时分，两个人骑马回到了村子。
油灯下，远坤依着记忆，画了一张图纸，两个人研究如何能运走货。
货从王仓沟运回宋家村，再运出，如此目标太大。
“我们能不能考虑从另一个方向运走货物？”远坤说。
“这个我还没有考虑过，”志远说：“从台布呆那个方向运出，也一样有风险。不如这样，明天我们从村子出发，走一遭。”
远坤点点头。
夜幕降临，风势渐小，一轮上弦月挂在山顶，时不时的有狼的嚎叫声。
“有些日子没有听到狼叫，听得心里发毛。”志远自言自语似的说道。
“远坤这次来，是因为那些巴林石吧，得有个稳妥的法子再动。”蕙兰一边说，一边打开灯罩，用抐底子的针拨了拨灯芯。
志远不置可否的嗯了一下。
就在两个人说话的功夫，外面一阵嘈杂，是马的嘶鸣和狗的狂吠。
可以看见手电筒远远的光束在窗前晃动，在这个漆黑的夜里很惊心。
志远披上衣服，进了远坤的房间。
远坤深深的自责，是自己大意放松了警惕，没有早些听到声音，其实，这一队人早已埋伏在村子外面，只等着天全部黑下来，进入村子。
远坤的脑海里快速的思考着，该如何应对。并且迅速的做出反应，画好的图纸撕破，仍在炉火里，瞬间化成灰烬。
告诉志远，如果有人问起箱子是怎么回事，记住有个叫孙茂源的放在这里的，他是你的远房亲戚，里面是什么，你从未打开过，也不知道。
远坤交代好后，穿好警署的衣服推开门，却又停了下来，转回身说道：“我去把鬼子引开，你送蕙兰从后门走，天虽然黑，日本人却比黑夜更可怕，趁着夜色从后院去你父母的地道里躲一下，暂时，他们还不会去地道。”
院子里已经进来了荷枪实弹的日本兵。
远坤高举着双手，边走边喊：“我是警察侯远坤，我要见小野少尉。”
虽然不知道是谁带的兵，但是来这里肯定是受命于小野。
远坤猜想，日本人还是为了巴林石而来，他想起了志远说的喇嘛。现在，主动出来，比躲躲藏藏的被抓更好些。
一个日本兵走过来，把手电的光打在远坤的脸上，认识，确实是伪警署的警察侯远坤。
两个日本兵立刻走上来，把远坤绑了。
志远在屋里看得清楚。
蕙兰也收拾停当，拉着志远从后门进了后园。
两个人轻车熟路，顺着山势到了父母家的后门，志远手里拿了树枝，在外面轻轻的拨动门栓，开了后门。
此时，家里的人都已经被逮到了院子里，正如远坤说的，地道还是安全的，他把蕙兰送进地道，又回到了自家院子。
日本兵进了屋来，没有发现人，正在搜查，志远惊呼着从茅厕的方向出来。
这声惊呼让日本兵撤出来，到院子里把志远也绑了。
寒冷的夜色里，让人冷的打颤。
所有人又一次被带到打谷场。
日本兵清点人数，让村长宋世春报告各家的人数，再一一核对。
宋世春早就看到了儿子一个人过来，也只报了儿子一个人。算是蒙混过关。
人数清点完，所有人都被双手捆绑，各家各户都被分开，关在了两家屋子里，只等着天亮。
远坤和志远并没有和这些人在一起，被带到了小野的面前。
此时的小野，在连连的失败下，已经不再急功近利。
他看看远坤：“侯桑，你可以解释一下吗？”
在被绑上的那一刻，远坤知道，事情比预料的更糟糕。
“小野少佐，我可以解释，但是不知道您能否相信。”
“说来听听！”
“我确实错了，请少佐致我的失职之罪。”
小野心里很是恼火，觉得远坤只是在避重就轻。
“如何失职？”
“我不该对这一方百姓动了恻隐之心，没有执行您给的任务。如何处置，我都接受”
小野倒是庆幸这宋家村的人还活着，如果都死了，谁来告诉他巴林石的下落。
对小野来说，石头可能无甚重要，失败的耻辱比石头甚至生命更重要。
“就这些吗？”
“回少佐的话，就这些！”
“今天来宋家村又是为何？”
“因为上两次救了他们的性命，这次来是受村民的邀请，来带些羊肉回去。我还为小野少佐带了一份，准备明天给您带回去”远坤说。
羊肉的事也是属实，并不是远坤的谎言。
在这个非常说得过去的理由面前，小野有些卡住了。
他先让远坤下去，又让人带来了志远。
“你叫宋志远，东边的房子是归你所有，我想知道的是，我们第一次到宋家村的时候，你······去了哪里？”
“我内人身体有病，我带她去看病。”
“去了哪些地方。”
“去了她的叔伯家，去了大板的王记药铺。”
“她人呢？”
“因为还有病根，冬天去了叔伯家吃药调理。”
“现在，我要问你的问题，你必须如实回答。”
志远机械的点了点头，没有丝毫的怯懦紧张。这倒是让小野很是生疑。
“上次在你家搜出的四个箱子，从哪里来？”小野眼神里闪着犀利的光芒。
“那些箱子是我的一个远房亲戚放在这里的。”
“他叫什么名字，家在哪里，做什么的，为什么要把箱子放在你这里？”对于一问一答的方式，小野失去了耐心。
“他叫孙茂源，是六道拐的土匪，他要把箱子放在这里，我也不能拒绝。”志远的回答也是合情合理。
听到孙茂源的名字，小野心里就窝火。
“箱子里放的是什么？”
“我没有打开过，想来箱子里都是他抢来的赃物，当初，我们希望他尽快拿走，为了这四箱子的赃物，我们宋家村遭遇劫难，请太君明察，我们这些老百姓谁都得罪不得。”
小野心里说，把巴林石说成赃物也不为过。
第104章：如何脱身
小野内心的压力极大，这些压力来自中国的老百姓，来自他一直看不起的支那猪。
强烈的挫败感带来的仇恨，让他不能停止行动。如今，和这个事情有关的人已经在他的手中，他不能退。
他反问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要寻找和战争无关的巴林石，难道仅仅是因为，自己失败的耻辱吗？为数不多的日本兵，以及编造出的行动理由，让他更茫然。
内心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不该再调查这些巴林石。毕竟，脚落在人家的土地上，他们有限的兵力对付越演越烈的抗日，已经成劣势。
审问来审问去，无论是远坤还是志远，他们的回答仿佛都是合情合理的，找不出半点破绽。
······
远坤和志远没有被关在一起。
远坤陷入了深深的担忧中，宋家村的百姓这次怕是劫难难逃了，谁还能来救他们？
如果明天自己回不去，巴图或许会猜到出了状况，和白狼来救他们，现在，最有效的办法是拖延时间，等白狼和巴图的救援。
漆黑的夜，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就如这个年代。寒冷的风吹着窗棂发出呜咽的声音。
······
天刚蒙蒙亮，日本兵就带着宋世春来到小野面前。
“去找两个人给我们做饭去。”一夜都没有睡的小野，显得更加暴躁，又对那个日本兵说：“把侯远坤带来。”
宋世春忙说：“太君，我这缺两个做饭的人。”
“自己去带两个出来，”又吩咐旁边的日本兵：“门口派人把手，里面的人可以不用绑了。”
宋世春松了一口气，在人群里把自己的妹妹、妹夫叫了出来。
三个人去了宋世春家里，来到后厨房，关上门，隋广桥赶紧拿开挡在地道的柴草，打开地道门。
蕙兰警觉的藏在地道的角落，看着门慢慢的开，心提到了嗓子。
听到有人喊：“蕙兰，蕙兰，”声音不大，蕙兰还是听到了，是姑姑的声音，立刻走出来。
昨天，宋世春没有看到儿媳妇，猜想着蕙兰可能去的地方。
小野叫人做饭，正是找人的好时机。
看着蕙兰走出来，三个人悬着的心算是放下了。
小野很快就能想到这个地道，现在，要把蕙兰送出去又没有可能，得想个法子。
最焦急的是姑姑，她知道，一个年轻美貌的女子，如果出现在日本兵面前意味着什么。
“我倒是又一个办法，可以试一下，让蕙兰扮成我的样子，我躲进地道里。”
“如果日本兵搜查地道怎么办？这个主意不能行，再说蕙兰怎么扮成你”
“换上我的衣服，在脸上抹上黑灰，再把头巾扎得低一些，没有人太注意。”
“你被搜出来怎么说？”
“这个，这样，就说我得了痨病，被放在这里的。”说着，姑姑干咳了几声。
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可行。
······
小野在房间里反复的思考着这些天发生的事。
这次，他收到的情报是，巴林石就在宋家村。第二次来的时候，掘地三尺都无果，他们会把它藏在哪儿里呢？
现在有两种可能：第一：巴林石就在宋家村，远坤和这里的人交往密切，肯定是同谋，只有严刑拷问，才能得到想要的结果。第二：是孙茂源把东西放在这里的，远坤和宋志远没有撒谎。
如果是第二种可能，那么孙茂源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难道他们早早就知道，有一天会有人来追查这些货物，放在这个地方，引人耳目？显然是不成立的，宋家村极为隐秘的地形，只适合藏匿，不适合放诱饵。
去了这两种可能，就不会有第三种可能吗？
第三种可能是，东西已经被运走了，这个运走东西和放假石头人是同一个人，会是谁呢？
是侯远坤？还是宋志远？小野认为，只有可能是宋志远，因为远坤没有这么便利的条件。
那么，远坤在这个过程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是同谋？还是毫不知情，像他说的那样，就是一时动了恻隐之心，救了宋家村的住户！
小野决定先诈一诈远坤。
这时，远坤已经到了。
小野用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远坤，
“侯桑，请教一个问题，如果你是土匪，把东西藏在哪里更合适？”
远坤知道经过了一个晚上的问题消化，小野的讯问会更犀利。
“如果是我，我会选择在宋家村。”远坤毫不犹豫的回答。
这倒是出乎小野的预料。
“但是，我们已经把宋家村翻了个遍，一无所获。”远坤补充道。
“是宋志远撒了谎，孙茂源给他的就是真的巴林石，已经被他转移了，因为孙茂源完全没有必要，把假的巴林石放在这里。”小野面无表情的说着，并且，眼神没有一刻离开远坤，注意着远坤的表情变化。
远坤知道，小野终于想明白了一些事情，看来，想要蒙混过关比登天还难啊！
此时的远坤，焦虑的是宋家村三十几口人的生命，小野要是发起疯来，做出屠村的事，完全有可能。
还有一点，小野还没有完全把自己放在敌对的一面。
“据我了解，宋家村里的人都是亲属关系，我们得投鼠忌器，想得到想要的，只能智取不能蛮干。上次，我们杀了他们两个人已经······”
还没等远坤说完，小野愤怒的站起身来：“我们大日本皇军，难道还要向这个劣等的民族求得原谅吗？”
远坤忍了忍心里的仇恨“我怕您一时冲动，再做出杀人的事来，怕是再也别想得到巴林石了。”
小野气呼呼的坐下来，这时，卫兵来报，早饭已经准备好。
······
来送餐的是正是蕙兰。
一方头巾基本把脸遮的差不多了，而且，脸上脏兮兮的，穿着肥肥大大的衣服，走过来的时候，时不时的吸吸鼻子。
小野一脸的嫌弃。
把东西放在桌子上，蕙兰转身要出去的时候，小野突然说道：“等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