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开启百灵鸟行动
远坤得到远顺的消息,知道藤川还在找那批巴林石。
既然日本人对这些物件如此的兴师动众,无疑是国宝。
远坤仔仔细细的想了一下,有关于这批货的所有信息。
第一次,撤到六道拐暗道里的时候,白狼把王得贵耍了一圈之后,是拿了回来。
第二次,和李元奇一起离开六道拐,也就是他们去找抗日队伍的那一次,那批货是在六道拐的。
第三次,他们全部离开六道拐的时候,比较混乱,时间也紧迫,他没有留意这些财物的去向。
既然那件‘鸡血百灵’和那些巴林印章,如此珍贵,更不能落在日本人手里。巴林石是国家的财产,他决定向上级汇报这件事,请求上级指示。
做好敌后根据地的抗日工作,保护好人民财产安全也是工作的一部分。
很快,收到了回复:保护国家和人民的生命以及财产安全是重中之重,可以启用名为‘百灵鸟’的行动任务。
白狼会与他取得联系,把‘百灵鸟’放在安全的地方。
原来,在他们撤离六道拐的时候,李元奇把一些携带不方便的物件,都交给白狼掩藏,只有白狼知道这些东西在哪儿。
白狼和李元奇一直在抗日最前线,接到任务的白狼,没有耽搁,返回了敖汉,他先找到了伪警署上班的腾格尔。
腾格尔早就听远坤说了白狼的神奇本领,今天见到了人,却有些看不起这么一个身材矮小,长相又有些奇特的白狼,在他心目中的英雄形象大打了折扣。
腾格尔和白狼站在远坤和斯琴面前时,三个人,有说不出的激动,往事历历在目,那些惊心动魄的一幕幕,都让他们有劫后重逢的喜悦,特别是斯琴,她跑过来,以蒙古姑娘的热情拥抱了白狼。
“白狼大哥,你还好吧,还能见到你,真是太好了!”斯琴开心的说着说着,却又掉起了眼泪。
白狼也很激动,在前线的日日夜夜,他从没有想过什么生生死死,如今,看着自己心爱的姑娘如此看重自己,倒觉得自己这条命还是有人挂念的。
在毡房里的周老太太也听到了孩子们的吵闹,走出来,揉了揉昏花的眼睛,看着白狼。
“是白狼吗?是白狼吗?”周老太边走边问。
“老夫人,是我啊,是我啊!”白狼迎过来,看着白发苍苍的周老太,想着已经被害死的周老大,白狼扑通一声跪下,叫了一声:“娘”
周老太愣了一下,转而老泪纵横,上前搀扶起白狼:“孩子,能再见到你,就是菩萨厚待我呀!”说完,哭得更甚,坚强的白狼也忍不住落下泪来。
斯琴和远坤赶紧上前,远坤拉住白狼,斯琴搀扶着周老太去拜见母亲。
高娃在经历了一儿一女从失踪到回来的过程,一颗心,一直被这些善良勇敢的人感动着,内心的情感里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把这些人都看做是自己的亲人。
亲人到了,她和布合给了他们最热忱的接待。
巴图也从牧场回来,还打了一只野兔,这些日子,巴图一直练习射箭。
高娃准备好了各种蒙古族美食来招待白狼,大家在一起边吃边聊,白狼给他们讲了前线战争的惨烈,抗战的胜利指日可待,但也会付出很大的代价。
没有谁在战争的年代不渴望和平,只是不知道和平会在什么时候到来。
远坤、白狼、腾格尔、巴图,四个年轻人,开始了对‘百灵鸟’任务的研究方案。
“我们撤走的时候,带不走的也就是那批巴林石雕件了,因为怕摔坏,所以,李元奇让我把它们先藏起来,以后,再转移走。”白狼说。
“这么说,这‘百灵鸟’一直在六道拐,并没有带出来。”远坤说。
“对,没有人会想到它还在六道拐,所以它更安全。”
“那我们该怎么做?”腾格尔说。
“这个咱们得想一个稳妥的法子,取回来不难,难的是取回来之后,我们把它放在哪儿更安全。这个,我们必须得考虑好。”白狼说。
“所以,我们先不能去六道拐,要考虑周全再行动。”远坤说。
“放在巴图这怎么样?”腾格尔建议道。
“巴图一家肯定没有问题,只是这里是草原,哪有藏东西的隐秘地方。”白狼说。
“如果巴图这都不行,我家更不行了。”腾格尔说。
“你家倒是可以,因为你是警察,没有人能怀疑你,也不会搜查。”白狼说。
“你是说,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远坤问。
“也可以这么理解吧,既然有了藏匿地点,我们明天就行动吧,我和远坤去六道拐取货,腾格尔继续上班,不要让任何人起疑心。”白狼说。
“带上我吧,我也想和你们一起去。”巴图说。
“你还是在家里吧,家里不能缺人手,再说,人多目标太大,更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白狼说。
巴图有点闷闷不乐,经历了大悲大喜的巴图,已经把自己练成了射箭的能手。
第二天,腾格尔照常去上班,白狼和远坤分开走,远坤骑马先出敖汉城,半个时辰之后,白狼才出城,两个人在城外两公里处汇合,顺着大道奔着大板的方向。
跑了百十里地,在一处岔道口拐向小路,中午时分,两个人在路边吃了一些干粮喝了水,让马儿吃了草,继续赶路。
过了乌丹,两天的行程,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他们到了六道拐的内部道路,远远地已经看到了六道拐房屋的轮廓。
两个人都很高兴,到了就不急了,两个人牵着马慢腾腾的走过来。
忽然,白狼冲远坤摆摆手,示意他停下,然后,他侧耳倾听。
远坤也和白狼学了一些本领,隐隐约约的,他听到了马吃草的声音,这里怎么会有马呢?马不会自己跑到这里来,那就是有人在六道拐。远坤立刻绷紧了神经。
白狼示意远坤把马先拴在树上,两个人悄悄的去看看情况。
两个人悄无声息的走进了六道拐,这里有近一年的时间没有人居住,已经荒废了,本来就被日本人炸的面目全非,虽然后来修缮了,也不可能恢复全貌,如今,再荒废这么久,更有些破败。
过了岗哨,靠近大厅,里面传来说话声,两个人蹑手蹑脚的靠过去,能完全听见谈话,便停了下来。
“哥,肯定是拿走了,我们这都找了两天了,把六道拐翻了个遍,也没有啊,带来的干粮快没了,明天就回去吧。”屋内的一个声音说。
“不对,一定是哪儿不对。”另一个声音说。
听到这个声音,白狼已经知道是谁在大厅里。
第六十二章:扮鬼
在大厅里的人正是王得贵。
白狼让远坤在原地等着,自己又往里面凑了凑。大厅里的有两个人,一个人坐在曾是周老大坐的椅子上,看不到样貌,另一个在厅里来来回回的踱着步,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王得贵。
白狼悄悄的退出来,拉着远坤退了出去,两个人走到林子里。
“是王得贵,另一个人看不清,不过,听说话声不是咱们认识的。”。
“王得贵来做什么?”远坤问道。
“还能干什么,这孙子是贼心不死,还要找‘石头吧,看来,又要和他斗一斗了。”白狼说。
“白狼大哥,咱们得想个对策。”。
“对,今天晚上给他们演一场戏,好好吓吓这两个孙子,如何?咱们应该这样······。”
远坤听了,称赞道:“绝妙好计。”
两个人撤回林子里,把马拴在隐秘的地方,又吃了食物,喝了一些水,等着月亮渐渐升起。天色全部暗下来。
白狼和远坤把王德贵他们的马牵回来放在大厅外的院子里,开始了他们的计划
原来,李全贵把王得贵打发回了敖汉,他让王得贵在伪警署里任了职,其实暗地里负责在敖汉寻找‘鸡血百灵’。
回到敖汉的王得贵,一直在琢磨那批巴林石雕件的去向,他听陈二狗说了,李元奇他们是匆忙离开的,而且,直接奔了前线,要打仗的人,不可能带着那些东西,短时间内,他们又转移不了,说明东西还在六道拐。这么想一下,他觉得那批货根本就没有离开过六道拐。
如果东西还在六道拐,在外面怎么可能找得到,只有先去六道拐找一找,说不定真能找到,东西找到了交给皇军,那赏钱肯定少不了。王得贵下定决心去六道拐找一下。
不死心的王得贵约上本家弟弟王得彪,说是有个发财的机会,他们兄弟两个一起去。王得彪觉得王得贵既然能当上警署的警察,一定有特殊的本事,就同意和他上了六道拐。
王得贵凭着自己的机灵和还算好的记忆,一点点的摸上了山,还就找到了六道拐,王得贵觉得发财的机会到了,既然老天都帮他,他离找到‘鸡血百灵’不远了。
两个人在六道拐找了两天了,每一个房间,每一处仓库,甚至马厩的石槽下面,锅灶里面,甚至,他们还刨了炕,能想到的地方,能挖的地方都搜过了,除了一些不值钱的小玩意,什么都没有找到。
王得彪最先丧失了信心,今天下午已经是牢骚满腹。
王得贵知道东西的价值,付出再多也是值得的,没有一点放弃寻找的意思,他在想,是不是这六道拐里,还有他们没有去过的地方,明天,要再往里面探探路。
累了一天的王得彪很快的进入梦乡,鼾声如雷,王得贵开始还胡思乱想了一会,不久,也睡着了。
就在他们二人都发出熟睡的鼾声时,远坤和白狼悄悄的来到了大厅。
白狼用外面的树枝编了一个造型奇特的头盔,把草编在树枝里,耷拉在脸上,整个面孔都藏起来。
一弯上弦月挂在初秋的天空,凉风习习吹来,燥热褪去,整个六道拐里一片寂静,都说春困秋乏,这两个人忙活了一整天,睡得很香。现在把他们搬到院子里,都不能醒得过来。
白狼走到两个人中间,手里拿了个长长的柳条,在他们二人的脖子上来来回回的滑动。
王得贵朦朦胧胧的觉得自己的脖子一凉、一凉的,有什么东西来回的动,他以为是虫子,烦躁的用手扒拉了一下又一下,还是被什么东西滑来滑去。
这个时候,又响起了一阵咯吱咯吱的响声,而且,这个声音听起来越来越近,声音也越来越大,就像撬动棺材的声音,紧接着,又传来一阵像女人的哭声。开始,王得贵以为自己在做梦,渐渐地,声音越来越大,哭声越来越恐怖,脖子上的东西怎么也赶不走。
王得贵被这些声音和脖子上的东西吵醒,一下子坐了起来。
刚坐起来的王得贵,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半死。
在他的面前是一个披头散发的无脸的绿人,晃动着脑袋,他大叫一声,整个人跳了起来,王得彪也醒了,看到那个怪物在他和王得贵之间扭动着,一道光的照耀下,分明是个女鬼。
这时,撬动棺材的声音更响,呜呜咽咽的哭泣声也越来越大,两个人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的跑到院子里,好在他们的两匹马就像是提前准备好的,栓在院子里。一切都是那么的诡异。
两个人却被吓得来不及多想,跳上马背,赶紧逃命,一会功夫,跑的无影无踪。
看着王得贵他们跑远了,远坤笑得直不起腰来:“哈哈哈哈,这两个人太不抗吓了,这就跑了?”
白狼把手电筒的光从脸上移开,扯下头上的东西,扔在地上,笑着说:“如果你小子半夜这么被吵醒了,估计也比他们好不到哪儿去!”
远坤依然笑得停不下来:“也不知道这两个小子,这一溜烟的跑到哪儿去。”
“嗯,这句话说到点子上了,以王得贵的鬼心机,糊弄不了多长时间,咱们得赶紧找东西,尽快离开。”白狼说。
白狼和远顺,很快找到了六道拐里面的山洞,拨开杂草,走进去,这是他们曾经避难的地方,越往里走就越窄,前面已经没有路了,只有一些高粱秸秆,也是用来睡觉打地铺的。
白狼走上前,把一捆捆的高粱秸秆挪开,里面藏了一把铁锹,用铁锹铲开墙上的土,竟然有一个方方正正的窑洞。
白狼把手电筒递给给远坤,把手伸进窑洞拖出四个箱子,正是土匪们当初抢来的精致木箱。
把马儿牵过来,箱子左右捆扎在马背上,两个人骑着马连夜出了六道拐。
白狼在前面带路,走的是另外一条下山的路。
就在他们前脚刚刚离开六道拐,王得贵和王得彪又骑马赶了回来。
王得贵用手电筒照着地上的树枝编的头盔,用手捡起来,又狠狠的甩在地上,他知道自己上当了。
上了当的王得贵也清楚了一件事:那批货肯定是在六道拐,但是,现在,也可以肯定已经出了六道拐,带走货的就是扮鬼吓唬他们的人。
还有一点也是确定的,就是带走东西的人,一定是他王得贵认识、并熟悉的人。
王得贵想来想去,只有一个人:那就是白狼。
第六十三章:秀芝的希望。
再交代一下林西的王家大院。
李全贵来王家大院一遭,带来两件好事:第一,浩然少爷并没有死。第二,解决了王家大院资金短缺的问题。
这两件事,对王老爷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
杏儿很快把浩然的消息告诉了秀芝。杏儿打心眼里替小姐高兴
“虽然没有捎来任何信件,只要他还活着。而且浩然还是国民党抗日的兵。”秀芝说。
她心里踏实了,至少有两点让她感到宽慰:第一,浩然依然在某个地方鲜活着,第二,他在为他的理想奋斗。
初秋的天气,秋高气爽,湛蓝的天空下,草原上秋草已经泛黄。
远顺这几天忙着联系群众,和一些乡亲们走的很近,稍有闲暇就到秀芝这来识一些字。浩然还活着,是他们谈论最多的话题。
“国民党的战区都在湖南,咱们这是敌后方,也叫敌占区,浩然少爷的信很难送得过来。”远顺对秀芝
“是啊,哪一天,他们能打回家乡来,真希望那一天能早一点到来说。”秀芝说。
“听说,前方战争很惨烈,日本人发动疯狂的‘大扫荡’,国民党靠着湖南的地理优势和粮食储备,来抵抗日本人的进攻。”远顺把听来的消息告诉秀芝。
“原来日本人在咱们这里实行粮食配给制,是抢了咱们的粮食打咱们的军队。”秀芝愤愤地说。
“我们有什么办法,人家把刀架在我们脖子上,除非我们不要命啦。”杏儿说。
“总会有办法反抗的,为了不让我们的后代接着当亡国奴。”
“那什么是‘大扫荡’?”秀芝问远顺。
“听说是烧光、杀光、抢光。”远顺说。
“不反抗也要被杀,要是这样的话,我得想一想,反抗是死,不反抗也得死,为了保护小姐,我会反抗的。”杏儿说。
“每个人都有要保护的人,你有小姐要保护,我虽然没有亲人在身边,我要保护的是王家大院里的你们、我的两个侄儿、我们一起共患难的乡里乡亲。”远顺说。
杏儿看着远顺,心里钦佩这个刚刚19岁的小伙子,他的眼睛里有亲切和刚毅的光芒,那份亲切,有着亲人一样的温情,让杏儿觉得可以依赖。
三个年轻人都不说话了,各有各的心事。
秀芝想着浩然,虽然有了消息,那也是一年前的了,外面天天在打仗,能保证没有危险吗。
远顺想着哥哥远坤说的新世界,如果那个世界真的到来了,他可以和杏儿一起去开荒种田吗?
杏儿想着,如果能和远顺哥哥过一生,会幸福吗?如果,有那么一天,秀芝小姐该怎么办?谁来照顾她呢。
‘灵儿’叽叽喳喳的叫了起来,让三个人回过神来。
耀文、耀武和耀祖从外面跑过来,嚷嚷着,说是饿了,要吃秀芝姐姐的绿豆糕。杏儿给他们三个拿了。秀芝又吩咐杏儿给远顺带些。
夜深人静,秋深露浓,无眠的秀芝看着天上的上弦月,想着浩然在异地他乡也会看着这同一轮明月。他还好吗?有没有受伤,有没有生病,有没有想我们的婚事。
秀芝心里默默的祈祷:愿和平的那一天早日到来;愿浩然哥哥安然无恙的回来;愿她和浩然能举案齐眉、白头偕老。
一颗流星从天边划过,这些愿望会实现吗?
秋夜已经有一些凉了,半夜,同样也睡不着的杏儿,过来给小姐盖了盖被子,秀芝并没有睡,她拉住了杏儿的手,让杏儿坐下。
“杏儿,有一件事,我一直想问问你的意见。”秀芝说。
“小姐,你说吧,什么事,大事我都没啥主意。”杏儿说。
秀芝笑了,看着单纯善良的杏儿,想着她们两个一起长大,虽然是主仆,又是姐妹。
“杏儿,我长你一岁,以后没人的时候,你叫我姐姐。”秀芝说。
“这个不是难事,只是乱了主仆的称呼。”杏儿说。
“我说可以啊就可以。”秀芝假装生气的说:“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不是的小姐,我就是觉得······。”杏儿说。
“再说多,咱们两个就生分了。”
杏儿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
“既然我是姐姐,就让我这个姐姐来替妹妹做个打算。你觉得远顺怎么样?”秀芝说。
“蛮不错的,他聪明、机灵还讲义气,你病的时候,都是他在跑前跑后,我还听说,老爷曾两次让他去昭乌达找浩然少爷呢!”杏儿说。
“有这事,我怎么不知道呢!也不能说完全不知道,我是猜想过,他有一段日子去外面办事,回来又没有告诉咱们什么事。”秀芝说。
那段日子,秀芝也觉得浩然可能出了意外,至于爸爸和远顺不告诉她,只是不想让她难过。猜想归猜想,等事情确定之后,在秀芝的心里,还是很感激远顺的。
“小姐,怎么问起他了?”杏儿问。
“还叫小姐,我的话倒是不好使了。”秀芝嗔怪道。
杏儿忙说:“好使,姐姐。”
“那我问你,你愿意嫁给远顺吗?”秀芝问道。
“这个,我······我······我没想过,也不能想。”杏儿说。
“是远顺不好吗?”秀芝问。
“那倒不是,谁要是嫁给他,会幸福,有手艺,为人和善,很多吧,很多优点。”杏儿说。
“只能说你喜欢他,所以觉得他优点多。”秀芝说。
“我可没想过要嫁人的,我不能不照顾小······,不是,我不能不照顾姐姐。”杏儿说。
秀芝看着杏儿眼底有了泪光,心里说:这事急不得,这个丫头认死理,不能一下子转过弯来,这件事得缓一缓再说。
“傻丫头,我们两个在这里打算着呢,还不知道人家远顺心里怎么想的。你呢,也别着急给我答复,就是你同意了,我也得问问远顺不是。我也困了,休息吧。”秀芝说。
杏儿答应着,又给秀芝盖了盖被子。
夜色清明,穹苍里的星星,望着这个世界,闪耀着光芒照着夜晚的草原,如果没有战争,这是多么祥和的夜晚啊,人们静静的安睡在它的怀抱里,梦境都是美的
秀芝梦到了浩然,在胜利的光环下向她走来。他们策马奔腾在阳光下,在草原上,在溪水旁。
第六十四章:王得贵的报复(上)
王得贵和王得彪气急败坏的回到敖汉。
王得贵发誓,一定要找白狼报仇。
到哪里才能找得到白狼,这个问题让王德贵很恼火,甚至到了茶不思饭不想的地步。
王得彪看着哥哥烦心,请王得贵到好来顺全羊馆去吃饭,王得贵也想找个人喝喝酒,两个人算是不谋而合。
他们选了一个二楼靠窗的包间,窗户正对着长街,能看到街上的人来人往。
“哥,你说,那个白狼怎么会去六道拐呢?”王得彪说。
“这个很清楚了,一定是去取什么东西,很可能就是我们要找的东西。现在已经不重要了,无论他去取什么,看到了我,他都会把那批货带走的。”王得贵恨恨的说。
“有一点可疑,如果他们是去取那批货,有可能是知道内幕的人。”王得彪说。
“不知道内幕怎么能知道货在那呢,这不是废话吗!”
“我不是说知道这件事的人,而是说:知道我们现在在找这批货的人,那样的话,这件事就可以从最近查,是最近知道的人把这件事告诉了白狼。”王得彪说。
“嗯,有一点道理,找到我们身边和白狼接触的人,才能顺利的找到白狼。”王得贵说。
王得彪点点头:“你再想一想这些日子都有谁知道这件事吧。”
“李全贵不能谁都告诉,我能知道的有:我、陈二狗、林西的远顺、林西的王老爷。再没有别人,在敖汉我就告诉了你,你有没有对别人说过。”王得贵问。
王得彪直晃脑袋:“这事我怎么能说呢,我连我老婆都没告诉,那婆娘嘴没有把门的。”
“谁有可能会和土匪有联系呢,难道是陈二狗?”王得贵说:“不可能啊,如果是他,从李全贵找那批货到现在有些日子了,怎么才去取货?”
事情陷入死局,没有解。
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来人往,一只驼队从街上走过,王得贵兄弟二人看热闹。
心不在焉的王得贵端着酒杯,准备喝酒的时候,他看到了大街上的一个人,他放下酒杯,飞快的从二楼跑到了一楼,又跑到大街上,再找,那个人却不见了。
王得贵顺着街市找了一段路都没有看到,又返回来找了几个胡同,那个人就这么消失了。王得贵怀疑自己看走了眼,折回了好来顺。
王得彪看着王得贵飞跑下去,在大街上转了一个来回,心里纳闷。王得贵返回来坐下又喝起了闷酒。
“看见什么人了?”王得彪问。
“太像了,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是看错了吧。”王得贵像是自言自语。
王得彪想再问,又没有开口。
其实,王得贵是真的没看错,他看到的正是白狼,白狼去腾格尔的家,腾格尔家就在好来顺的西北,顺着好来顺的西边街角拐过去,再往北穿过街,左拐第5栋就是他家。
王得贵下楼的时候,白狼拐了弯,等王得贵再折回遛胡同的时候,他已经左拐进了西北街,很快就进了腾格尔的家。
和白狼一起的正是巴图,王德贵不认识巴图,看面相打扮是个蒙古小伙子。
王得贵的脑海里像放电影一样筛选着警署里有哪个是蒙古族人,最后,他把目标锁定在腾格尔身上。
“对警署里的腾格尔,你了解多少?”王得贵问王德彪。
“他爸爸扎那是这一带的哲别,他的母族是成吉思汗的后裔,不过,这些已经很少有人知道了。”
“他们怎么定居在敖汉?”
“从民国以后,所有的蒙古族除了有自己的游牧地点,还和汉人杂居,他们有很多都是夏天去游牧场,冬天的时候,回到定居的地方住,除了城外有蒙古包,就是城里的定居房。”王得彪回答道。
“嗯,这个腾格尔可疑,咱们就从他这里下手找一找。”王得贵说。
“行,我去打听打听,有什么线索,我告诉你。”王得彪说。
两个人吃完了饭,王得彪回了家,王得贵还是不死心,就以好来顺为轴心,前后左右转悠了一个下午。
白狼和巴图在腾格尔家里一直到天黑,才回到了蒙古包,远坤在蒙古包里烧好了奶茶,准备好了油酥、炒米、奶酪,三个人简单的吃了晚饭。
现在,敌后方的革命工作进行的还算顺利,经过这次征粮后,腾格尔、巴图和远坤结识了很多抗日的积极分子,如今,白狼来了,除了要找到并保护好巴林石,还有一个任务就是去大板和赵化民取得联系。
远坤和白狼明天一早就走。大家都在为抗日的最后胜利做着充分的准备。
巴图和腾格尔对没有去六道拐看那场大戏,觉得很遗憾,现在,巴图说什么也想去大板,他不想再把自己关在牧场。
日本人的这次征粮过后,他们的牲畜少了一半,冬天马上就要到了,有阿爸、额吉和斯琴就能照顾的过来。既然,要做惊天地的大事,他不想再错过。
远坤没有得到李元奇的同意,又不敢私自决定,和白狼商量这件事该怎么办。
“没有什么不妥,就让巴图去历练历练,而且,巴图蒙汉语都通,也便于开展工作。”白狼说。
远坤想一想,也是这个理,最后决定先带上巴图,过后,再和李元奇请示。
巴图很是兴奋,以至于不能入眠,一个人坐在月光下,看清冷的月光照着草原的广袤,远山的影影绰绰。远坤发觉巴图不在蒙古包,也跟着出来。
“睡不着?”远坤问道。
巴图没有回答,而是问远坤:“还记得我们在六道拐的日子吗?”
“忘不了,这一生都不会忘吧!”远坤幽幽的说。
“每个夜晚,我们一起看重重的山脉,想着怎么能逃出去,能活下来重新过生活。”巴图说。
“是啊,那时候唯一的希望就是能活下来。”远坤说。
“等我一个人逃出来,我就想着要攒够钱,去把你们救出来。后来,斯琴回来了,知道六道拐天翻地覆的变化,知道你也没有死,去找抗日队伍了。”巴图说。
“是啊,过了生死关,觉得人不能就这么窝窝囊囊的过一辈子。”远坤说。
“后来,你也来了,看到你的变化,我觉得自己更没用了,从小过着养尊处优的日子,风雨来了,还要别人遮风挡雨,我连自己的妹妹都保护不了,我心里有一道坎,在六道拐的时候就有了,我过不去这道坎。”巴图说。
“所以,你就开始练射箭是吗?”远坤问。
“我想做一个能保护别人的人。”巴图说。
繁星点点,闪耀着不变的光辉,夜色深了,凉意已经打透了衣衫,远坤说:“巴图,你会成为一个英雄的。”
第六十五章:王得贵的报复(中)
第二天,远坤、白狼和巴图赶往大板。
王得贵也开始了对腾格尔的调查。
调查了半天,在腾格尔的身上没有找出任何疑点,这几天,腾格尔按时上下班,没有请过假,下班后也是按时回家。
唯一能引起王得贵注意的是,腾格尔的家就在好来顺不到一公里的地方。
如果,那天,白狼去的是腾格尔的家,那王得贵跑出来就没看到人影就说得过去。
王得贵回忆着那天和白狼一起的年轻人,能肯定的是那个人不是腾格尔,这一点没有怀疑,王得贵决定,跟踪一下腾格尔。
这天,晚饭过后,腾格尔骑马来到巴图的蒙古包,这里离敖汉也是几公里以外,远离了庄稼地,再经过一道山梁,是一处涉水而居的草原。
腾格尔拴好马,打开手电筒,走进蒙古包,查看有没有狼进来祸害东西。检查好了,锁好了门,又骑马往回赶。
王得贵和王得彪轮班在腾格尔家守夜,这天,正是王得贵守着,他跟了一路。心里有了主意。
第二天,他照常上班,王得彪却带着他的几个兄弟去了巴图家,几个人把门锁撬开,进去后,把蒙古包里翻了个底朝天,啥也没找到。
王得贵怀疑自己判断错了,腾格尔家世代是蒙古族,有游牧的习惯,有一处蒙古包也不奇怪。
查来查去,一切又回到了原点,王得贵心乱如麻。
第二天,腾格尔休息,马上到冬天了,腾格尔想收拾整理一下蒙古包和栅栏外面的羊圈和牛圈,上午就出了敖汉城,到了巴图家的蒙古包。
刚进栅栏,腾格尔就觉得不对劲,再看看院子里一些马蹄印,心里想,是不是招了贼。走到门口,门锁也被破坏了,走进屋内,蒙古包里一片狼藉,连锅都被掀翻在地。
这年月,招贼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不是因为土匪和贼,巴图一家也不用这么东躲西藏的,腾格尔把东西规整好,也没在意。
王得贵依然不死心,决定和腾格尔套套近乎,有意无意的和腾格尔搭讪,想知道,外面的蒙古包是不是腾格尔自己家的牧场。
腾格尔的父亲扎那和伪警署警长巴彦德勒黑是把兄弟,这些年,一直是巴彦德勒黑罩着他们家,他们家没有被征粮征物,扎那为了不给把兄弟添太多的麻烦,他的游牧场也在远处,只有冬天的时候,牲畜才和巴图家合在一起,也就是敖汉城外的这处牧场。
王得贵不知道腾格尔是不好惹的主,更不知道城外蒙古包是巴图家的。巴图的阿爸布合来到敖汉,在城外的小牧场安家,只有腾格尔家的人知道。
这个乱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即使有人知道这个牧场,也以为是腾格尔的阿爸扎那的,有了署长这道护身符,没有人敢对他家多事。
当然,腾格尔更不会告诉王得贵,原因是,腾格尔觉得王得贵就不像个好人。
王得贵像狗皮膏药似得,粘了腾格尔好几天,腾格尔倒是起了疑心,这小子是后进的警署,想起来,还是李特使来过之后,他才进来当差,听远坤说:李全贵在每一个地方都安排人查询那批文物,莫不是这小子也是李全贵的走狗?
甚至于,腾格尔怀疑被白狼吓得屁滚尿流的人就是王得贵,这么想着,每次看到王得贵都想笑。
王得贵不知道其中缘由,倒觉得腾格尔对他有好感,因为每次看到他都笑。
王得贵有事没事的就来找腾格尔,腾格尔也多了一个心眼,也不妨多和他接触一下,了解一下敌人,也不错。这样想着,表面上看来,比以前亲近了些。
······
远坤他们找到了赵化民,也顺利的安排远坤和巴图到伪警署当差,只是白狼形象有点说不过去,身材过于矮小,倒是没能进警署。
最后,他们商量了一下,白狼回敖汉,和腾格尔一起并肩作战,他们谁也没有想到,这个决定,给腾格尔一家带来了极大地危险。
这天下午,敖汉的伪警署门口来了一个人,说是找腾格尔,警卫进去传话,腾格尔也准备下班,就跟着出来,王得贵落在了后面。
腾格尔看到白狼回来了,很高兴,拉着白狼回家,后面出来的王得贵正好看见。
王得贵的心脏骤然停止了般愣了一秒中,下一秒是快速的反应该怎么办,他知道不能现在冲出去,克制一下自己的情绪,他冷静下来。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老天爷总算是开眼了,该我王得贵做一次主角,要把前面的仇统统都报了。王得贵暗暗发着恨。
王得贵一刻都不想停下来,直接去找了王得彪,两个人商量该怎么办,靠他们两个人的力量肯定是不行的。王得贵决定让王得彪去给李全贵通风报信,一定要把话说死了,东西就在腾格尔家里,让李全贵派人来抓人拿赃。
事不宜迟,第二天,王得彪就去了昭乌达。
白狼和腾格尔说了大板的情况,腾格尔为巴图高兴,巴图的生活也步入了正轨。
腾格尔想着这些天发生的事,就一一的告诉了白狼,白狼非常警觉,他觉得事情可能不是招贼那么简单,就问腾格尔还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还有,就是我们警署才来不久的一个叫王得贵的家伙。”
“叫什么?王得贵?”没等腾格尔把话说完,白狼就抢着问。
“对啊,王得贵,我怎么看那个家伙都不对劲。”腾格尔说。
“看他不对劲就对了,他就是在六道拐被我和远坤吓跑的那个。”白狼说。
这时的腾格尔笑得前仰后合,白狼奇怪的看着腾格尔,不知道他为什么笑得这么开心。
“你不知道,白狼大哥,自从上次你们从六道拐回来,说有两个贼被你们扮鬼吓跑之后,我就觉得王得贵就是你们吓跑的那个人,关键是,我是看他长得像,哈哈,这真是太巧了吧哈哈······。”说完拭了拭眼角的泪,小伙子开心的笑出了泪。
白狼严肃的说:“你还笑,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白狼大哥,有什么害怕的,他不知道东西在咱们手里,今天我们一起走出的警察署,他就在我后面。”
“这可不一定,如果仅凭着这些表面的东西也没什么,他只能是怀疑,如果加上我,以王得贵的精明,他很快就知道,这批文物在我们手里。”白狼说。
“王得贵认识你?”腾格尔问。
“在六道拐认识的,老相识了,我已经摆了他两道,他这次一定不会放过我。”白狼说。
腾格尔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白狼大哥,你主意多,咱们该怎么办。”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不能让他们找到那批文物,找不到东西,一切都好办。”白狼说。
“那我们明天就把东西转移。”腾格尔说。
“恐怕已经来不及了,王得贵今天一定也看到我了。”
第六十六章:王得贵的报复(下)
“对呀,白狼大哥,他就在我后面,我们一起出来的,可我光注意你了,倒没注意他出来去了哪儿”腾格尔回忆着。
“他根本就没出来,我一直看着你走出院子。”白狼说:“你说他天天跟着你,而我今天没看到他,就说明他看到了我,所以他没有出来。”
“那可怎么办?”腾格尔问。
“让我再想想吧,咱们得想一个万全之策,既要保住巴林石的安全,也要保住你们一家人不受牵连。”白狼说。
“嗯,王得贵这个败类,真是该死。”腾格尔愤愤地说。
“腾格尔,在敖汉还有什么关系可以利用?”白狼问。
“我们伪警署的警署长巴彦德勒黑是我阿爸的把兄弟,所以我们一家都受了点特殊的待遇。”腾格尔说。
“这是个不错的关系,我想,我们这次就这个机会除掉王得贵。”白狼说。
“这么说,白狼大哥,我们又有好戏看了!”腾格尔兴奋的说。
“什么事在没有办成功之前,都不能轻敌,要格外的小心。一步都不能错。”白狼说。
王得贵也找了几个小混混,城里城外都安排了人监视,有什么情况第一时间通知他。
王得彪去找了李全贵,李全贵听说那批货找到了,一刻都不能等,立刻带了二十几个伪军,直接奔敖汉来了。
王得贵告诉李全贵,城外的蒙古包没有人,也搜查了,没有见到货。货就在腾格尔的家里。
二十几个人立刻包围了腾格尔家。
此时,太阳已经偏西,腾格尔的妹妹其其格正准备出门倒垃圾,一开门,看到的是荷枪实弹的伪军,想关了门往回走,已经来不及的,十几个伪军推门进了大院,十几个在门外守着。
腾格尔已经下班在家,听到前院的动静,从后院出来。
看腾格尔穿着伪警署的衣服,一个伪军走上前来说道:“兄弟,我们是奉上面的命令来搜查。”
腾格尔不解的问:“上面谁的命令?我猜不会是警察署的。”
那个人回答道:“是谁的命令,我们不便透漏,还请兄弟谅解。”
“都是当差的,我不难为你们,你们来都来了,进来喝杯茶吧,想怎么搜,搜什么,我得知道。都说清楚了,你们随便搜。”腾格尔说。
“谢谢兄弟理解,茶,我们就不喝了,至于搜什么,怎么搜,我们得听上面的。我们就在院子里等上面的命令,你们呢,该吃饭吃饭。”伪军说。
十几个伪军在院子里,还有十几个伪军在门外,就这么一站,一会功夫,整个弄堂里围满了老百姓。议论纷纷。
腾格尔也不理会,转回身回了后院,只等着好戏上演。
李全贵去了警察署,因为办案抓人得是警察,他知道:强龙不压地头蛇,一码归一码。
李全贵和王得贵都不知道,警察署署长巴彦德勒黑和腾格尔一家的关系非比寻常,是过命的交情。
巴彦德勒黑像听天书一样的听李全贵的说辞,他了解扎那,不可能和土匪有瓜葛。可人家李特使闹了这么大的动静来查,又不像是空穴来风,也不能不给他面,思来想去问道:
“李特使,腾格尔是警察署的警察,他的父亲是这一带受人尊敬的哲别,您说他们与土匪勾结,抢了您朋友的货?”
“货肯定是在腾格尔的家里。”李全贵肯定的说。
“谁能证明呢?”巴彦德勒黑又问道。
“你们警察署的王得贵,他亲眼看到了六道拐的土匪和腾格尔在一起。”李全贵说。
“去,把王得贵找来。”巴彦德勒黑说。
王得贵早在警察署里候着呢,听说署长叫他,赶紧过来。
“你说说吧,是怎么回事?”巴彦德勒黑说。
“我早在一年前就追查过那批货,这个白狼就是把那批货卷跑了的土匪,属下无能,被这个白狼给黑了。”王得贵说。
“你怎么能确定这件事和腾格尔有关,还有,你说的那个白狼,现在人在哪儿里?”巴彦德勒黑问道。
王得贵一时心急,竟然忽略了最重要的人,就是白狼的去向
小混混一早晨来报,说是白狼从城外回来进了腾格尔家,就没出来。他以为,李全贵带着人来,去腾格尔家搜出征物,把白狼抓走,就这么简单。没想到,还要经过警察署。
现在,他也不确定白狼就在腾格尔家里,署长问话,他不能不回,事情已经到了这般田地他心一横:“回署长话,我昨天下班,看到六道拐的土匪白狼来找腾格尔,白狼就在腾格尔家里,我一直派人盯着呢。”
巴彦德勒黑皱了皱眉眉头,看着贼眉鼠眼的王得贵心里是满满的厌恶。
“既然你这么肯定,我们不能让李特使久等,现在,你带警署的兄弟们去腾格尔家搜查。”巴彦德勒黑说。
李全贵心里也急,看着王得贵就不像什么靠谱的人,怕再出什么岔子,决定亲自去一趟。巴彦德勒黑也不拦着,随他们去搜查,不过,告诉属下:没有证据之前,不要伤人砸物。
腾格尔吃饱饭,坐在后院喝茶。
李全贵和王得贵气势汹汹的来到腾格尔家,拿出搜查令。
腾格尔给李全贵行了礼,看了看搜查令,告诉家里人,让他们进去搜。此时,腾格尔的阿爸和额吉还有没有回到林西,家里就只有他和妹妹,还有三个仆人,一个厨子。
大家都站在院子里,十几个伪军和十几个警察开始搜查。
李全贵问王得贵:“站在院子里的人里面,有没有白狼?”
王得贵晃了晃头,他早就把院子里的人扫了一遍,没有白狼,他的判断是白狼和那批货藏在院子的某个角落。
腾格尔的眼神盯着王得贵,王得贵把脸转过去故意躲开。
足足折腾了两个时辰,三十多个人把前后院翻了个底掉,什么都没找到。
明明派人跟着,怎么没有找到人呢?这人还长了翅膀飞了?货不在这,还有可能,人可是千真万确在这的。
这时,王得贵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又被耍了。
李全贵带着二十几个人从昭乌达赶过来,午饭、晚饭都没吃,什么结果都没有,李全贵觉得被这个姓王的给骗了,气得不行,东西没找到就撤吧,不能在这丢人现眼。
“陈二狗,告诉大家都撤了吧,王得贵你行啊!耍人都耍到我头上了,是吧!”李全贵气哼哼的说。
此时的王得贵,一脑门子的汗。眼看着大家就要往外走了,他忽然喊道:“等一会,我知道在哪儿了!”
说完,王得贵,指了指地下。
腾格尔脸色大变。
第六十七章:大反转。
看到腾格尔脸色一变,王得贵很是得意。
王得贵得意的看着腾格尔,他觉得,自己离胜利已经不远了。
腾格尔走上前来,给李全贵行了礼,说道:“李特使,王得贵诬告我私藏土匪,私藏赃物,今天,这么兴师动众的来搜查我家,我们可有阻拦。”
“没有阻拦,一直配合。”李全贵答道。
李全贵是军人,作为军人他很喜欢这个身材魁梧,一脸正气的蒙古小伙子。
“好,查了这么长时间,可是查到什么赃物和土匪?”
“当然也没有。”李全贵说。
“既然都没有,王得贵还不撤走,难道还要在我家挖地三尺吗?”腾格尔对王得贵说。
王得贵看到恼火的腾格尔,更觉得自己的判断是对的,他上前一步,对李全贵说道:“还有一个地方,没有搜查,请特使准我们搜下去。”
“还有哪里啊!”李全贵已经很不耐烦了。
“是地窖。”王得贵说。
腾格尔立马变了脸:“王得贵,你这是找不到东西,就不想走了是吧,你想搜地窖,我还就不让了。”
“是不敢让我们搜吧。”王得贵得意的说。
院子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
“恐怕地窖里藏着我们要找的东西吧!”王得贵说。
李全贵也觉得腾格尔的阻拦没有道理,看来真的有问题,他站起来,走到院子里,看了看腾格尔,又看了看王得贵。最后,目光犀利的看着腾格尔。
“给我搜!”李全贵大声说。
“等一下。”腾格尔说。
“怎么,你觉得你能拦得住这些人吗?”李全贵说。
“搜,可以,不过,我得要个说法。”腾格尔说。
王得贵刚要发作,李全贵一摆手,对腾格尔说:“你想要一个什么样的说法?”
“我的父亲是这一带的哲别,一生光明磊落,今天,王得贵带着这么多人来我家,说什么勾结土匪,抢劫财物,我父亲回来知道这件事,我如何交代,你们想搜也行,但是,如果搜不到,你们该怎么和乡亲们解释。”腾格尔说。
李全贵看着王得贵。
王得贵是势在必得,有什么好怕的:“如果真搜不到东西,我甘愿受罚。”
“怎么个受罚?”腾格尔追问。
“我愿意以诬告罪进警署大牢。”王德贵说。
“好,就这么说定了,有李特使在,不怕你赖账。”腾格尔说。
打开地窖门,几个伪军拿着手电筒下了地窖,几分钟就上来了,其中一个说:“报告特使,下面没有我们要找的东西。”
王得贵一听急了:“不可能啊,人呐,有没有人?”
伪军晃了晃头,王得贵抢过手电筒,冲下了地窖。
地窖大约有三十平,收拾的干净整洁,存放着粮食、酒菜。他仔仔细细的翻看了所有的地方,真就没有。
王得贵如泄了气的皮球,从地窖里走上来,李全贵这个气呀,忙了半天,合着被这个王得贵给耍了。气急败坏的对伪军说:“把这个小子给我抓起来。”
二十多个伪军,十几个警察,什么也没找到,最后,把王得贵铐起来带走了。
腾格尔这个乐啊,多亏白狼大哥的妙计,给王得贵来个:请君入瓮。把这个卑鄙小人送进了警署的监狱。
王得贵怎么也想不明白白狼怎么凭空消失了一样。
其实,腾格尔家有一个后门,这件事很少人知道,昨天夜里,他和腾格尔不动声色的在城外过了一夜,王得贵以为白狼没有察觉到危险。
胜券在握的王得贵,就有一些大意。
今天早晨,腾格尔和白狼回到城里,白狼让其其格租了一辆马车停在后门,把东西从后门运出。
其其格把白狼和那批货送到了斯琴那,原路返回,再从后门回到了家里,腾格尔若无其事的上班、下班。
李全贵这个气呀,从陈二狗那里已经知道了,王得贵不是第一次被人当猴耍,后悔自己用人不当,一场欢喜落了空。
不过,就这么回昭乌达,李全贵也不甘心,他更相信王得贵是被人耍了。货应该就在敖汉这地界,要找到货恐怕要费些心思,如今,王得贵不得不送进警署看守里所关两天,他也得另想门路。
他能想到的人就是巴彦德勒黑。
第二天,李全贵带着五根金条来找巴彦德勒黑。
巴彦德勒黑已经知道昨天李全贵白折腾了一天,结果是:把王得贵送进了警察署的看守所。今天,李全贵又来了,心里琢磨,他是来者不善啊!
李全贵也不和巴彦德勒黑客气,直奔主题:“昨天无功而返,可我也相信王得贵的话不是空穴来风,东西是被人转走了。不知道署长是什么意见”
巴彦德勒黑说:“没有找到东西和人,也已经打草惊蛇了,再找,恐怕没有那么容易,不过,在我的地界,我应该管一管,李特使可以先回昭乌达,我再查一查。”
“那就请署长费心,既然有求于署长,也不能让警署的兄弟们白忙,这是我朋友的一点心意,还望署长收下。”李全贵说着,把那五根金条放在桌子上。
“怎么能收特使的金条,本就是我们份内的事,金条你拿走,事情我一定尽力办好。”巴彦德勒黑把金条推给李全贵。
“一点心意,一点心意,只要警署的兄弟们能帮忙把东西找回来,还有重谢,还有重谢呢!不过,如果署长也找不到,我们会以抓土匪为由,来一次全城搜查。”李全贵又把金条推过去。
巴彦德勒黑没有再推让:“李特使放心回昭乌达,事情交给警署来办。”
李特使前脚走了,巴彦德勒黑就让人把王得贵带来。
王得贵在看守所里面墙思过,仔仔细细的想着事情的来龙去脉,还是觉得自己没有疏忽,怎么就被人耍了呢!
看守走过来,开了铁锁,打开牢门,对王得贵说:“署长提审你。”
王得贵想着,怎样能说服巴彦德勒黑去查腾格尔,找出白狼,报了自己的被耍之仇。
“说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没有告诉我,就直接报告了李特使。”巴彦德勒黑问王得贵。
王得贵不敢隐瞒,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巴彦德勒黑,至于事先没有告诉署长,是李全贵要求这么做的,自己也没有办法。
巴彦德勒黑现在知道,李全贵没有说实话,这批货是日本人要找的,心里有谱了。
“这么说,你确实看到了土匪?”
“是这样的署长,货也一定就在他们手里,只是我没有找到。”
巴彦德勒黑让王得贵先回看守所。
腾格尔被通知去署长办公室的时候,他已经准备好了台词,白狼走的时候已经告诉他该怎么说。
巴彦德勒黑是看着腾格尔长大的,视如己出,他了解腾格尔的为人,不应该和土匪勾结,要不是这小子学坏了,就一定另有隐情。
第六十八章:依然上当。
巴彦德勒黑面沉似水的坐在那。
腾格尔进来,他指了指面前的椅子:“坐吧。”
腾格尔顺从的坐下。
“说说吧,臭小子,怎么还和土匪勾结了,世道再怎么乱,也不能和土匪有瓜葛。我做这个署长,是为了保一方百姓,要不,你姑姑的牧场也早被日本人抄了,你以为你们给老百姓送东西,我会不知道。”
腾格尔憨憨的笑了:“什么都瞒不过阿巴嘎。”
“既然知道瞒不过我,就实话实说吧。”
腾格尔说:“我认识的白狼确实是六道拐的土匪,可那是以前,现在他已经不是土匪了,李全贵他们要找的货,那不是什么货,是一批巴林石,日本人在中国人手里抢的。咱们不能给日本人,就连六道拐的土匪都没有给日本人。”
巴彦德勒黑听了王得贵的交代,知道腾格尔没有撒谎,至于白狼现在是不是土匪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听了腾格尔最后的那句话:土匪都没有给日本人。
他犹豫了,本以为就是钱财,还给日本人都无所谓,为的是不让他们再骚扰百姓,如今,从王得贵嘴里的货物变成了巴林石,好像性质又不一样了,土匪都能做的事自己更能做得。
巴彦德勒黑需要想明白一件事,就是保这些巴林石还是保一方百姓的安宁。
找不到东西李全贵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遭殃的永远是老百姓,伪军们还会以搜查为名抢劫百姓。如何做才能既保住文物又保百姓,这得从长计议。
“这件事,得容我再想一想。”巴彦德勒黑对腾格尔说。
腾格尔暗暗佩服白狼,事情正如白狼所料,巴彦德勒黑会和他们站在一起。
巴彦德勒黑知道,如果想让巴林石安全,就得想方设法的瞒过去,那白狼是关键,警署里一定会有其他人看到了白狼。他告诉腾格尔,白狼暂时不能回敖汉。
“阿巴嘎放心,白狼也这么说,他还有一件事让我转告您:如果想保住巴林石,就得除了王得贵。”腾格尔说。
“我也在想怎么能瞒天过海的把这件事解决了,解铃还须系铃人,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巴彦德勒黑说。
······
王得贵只在看守所住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就被署长委以重任,负责监视腾格尔一家,而且,为了寻回货物,捉住土匪,伪警署里的警察由他支使。
王得贵暗暗发誓,一定要抓住白狼,把货找回。
王得贵一边监视腾格尔,一边给李全贵报告了情况。李全贵也暂时吃了一颗定心丸,打消了大搜查的念头,等着王得贵的好消息。
一连三天,没有一点进展,求功心切的王得贵有一点急,如热锅上的蚂蚁。
就在第四天傍晚,其其格带着一个包裹去了城外,把东西放到蒙古包后,其其格回到了城内,负责监视的警察告诉了王得贵,王得贵觉得敌人终于开始行动了,吩咐属下: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盯住了。
这件事之后,便没有了下文,一个礼拜的时间里,腾格尔依然按时上班,其其格除了买菜,根本不出门。
警察们日日夜夜盯得辛苦,便有了怨言,开始怀疑王得贵是升官发财的梦做多了,拿他们开涮。监视盯梢的事开始懈怠了,也不太听王得贵的调遣。
这天,王得贵走在街上,正准备去腾格尔家附近转一转,迎面走来一个人,看见王得贵就打招呼:“您是王得贵吧?”
王得贵看了看来人,瘦高个,瓜子脸,白白净净的,穿得体面,不是普通老百性,又主动和自己搭讪,怕是有来头,也不敢怠慢,说道:“我是王得贵,您这位爷有什么事?”
来人神神秘秘的把王得贵拉在一边,说道:“想知道那批货和白狼在哪吗?”
王得贵心里一惊,看了看左右,再看看眼前站着的这个人,像做梦一样,怎么,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还是白狼他们下得圈套?
王得贵问道:‘您又是什么人?”
“知道林西县的王家大院吧,李特使和您还吃过一顿午饭,我就是他们的管家,所以我见过您。”来人说。
“哦哦,知道王老爷那,那您怎么称呼。”王德贵问。
“叫我吴伯就行。”来人说。
“对对,王老爷管家吴伯,听说过,听说过。”
“您怎么就知道货在哪儿呢?”
“说来话长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这样,我们两个去好来顺饭店,我这里赶路才到,也饿了,咱们边说边聊。”
王德贵说:“您先走一步,我得和兄弟们交代一下,随后就到。”
其实,王得贵心有疑虑,却不想放弃这次机会,叮嘱了手下,认真的盯着腾格尔家。
他觉得一个人去还有不妥,又叫来王得彪一起去了好来顺饭店。
吴伯定的包间,恰好是王得贵和王得彪上次定的那个包间:二楼,临街。
站在窗前,能看到大街上来往的人,王得贵和王得彪一出现,他就看到了,心中暗喜,正想着得有个证人,王得贵自己个带了来。
刚进饭店,伙计迎上来,王得贵说:“有位吴先生定的包间。”
伙计恭恭敬敬的说:“二楼205房间。”二人上了楼,进了包间。
王得贵给吴伯介绍:“这是我本家兄弟王得彪。”
吴伯说:“幸会幸会,请坐。”又招呼伙计可以上酒菜。
酒菜都上齐了,告诉伙计,不招呼,请别进来打扰。
王得贵真没有心思吃喝,王得彪倒是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吴伯,你倒是说说看,这货和白狼在哪儿?”王得贵说。
“我是奉了我家老爷的命令,来取货的。”
“什么货?”王得贵问。
“还能有什么货,就是我们都在找得那批日本人的货。”
“哦,对,你家老爷也是得了好处要帮日本人找货的。”
“土匪抢了货,无非是要钱呗,我家老爷早就在暗地里放了话,要买这批货,所以就和卖家联系上了。”
“土匪为了钱,就直接给日本人多好,咋还绕这么大一个弯呢?”王得贵不解的问。
“日本人有讲理的吗,货给了,回头给你一枪毙了,命都没了,上哪儿要钱去。”这个吴伯说:“走咱们这个渠道,都是拖着关系呢,总不能做完这笔以后不往来,所以,走这个道,说明人家聪明。”
王得贵心里说:是够聪明的,我都被人家摆了三道了。
王得贵有一点信了:“你找我,又是怎么个理儿,你自己拿钱把东西拿走就完了。”
“理儿是这么个理儿,不过,和土匪打交道你就敢说,没有危险吗?”吴伯说。
王得贵也觉得有理,自己也栽了好几回了。
“那又如何?”王得贵说。
“眼下,只能是咱们两个联手,才能是双赢,你是警察,手里有枪,并不怕他们赖账,我有消息来源,能让你抓住土匪,如果,胆子够大,我们还可以平分了这笔钱,,货你拿走给日本人。”
“那你回头怎么交代。”
“这好办啊,我家老爷本意就是把货给日本人,当兵的把货拿走给了李特使,也就是给了日本人,老爷也不会再追究,钱呢,让土匪拿走了。”这个吴伯说。
以王得贵的逻辑,这是对的。此时的王得贵已经信了一半。
第六十九章:升官发财梦。
看到王得贵已经开始相信了。吴伯拍了拍随身带的大箱子。
“我一个人,带这么多的金子,不方便,我觉得吧,既然想和您合做,钱财存放在您哪。金子都放您那,也算是我的诚意,您看如何。”吴伯说。
王得贵已经是百分百的相信了。
“咱们先吃饭,一会,金子您先拿走。不过,具体怎么做,您得听我的。”这个吴伯说。
即使王得贵没有完全的相信,也没有必要和钱过不去,这么多金条放在他那,这个吴伯还能耍什么花样。
他终于卸下了一身的包袱,吃了顿饱饭。
······
王得贵带着40根金条,美滋滋的回到了家,酒足饭饱之后,还睡了一个好觉。这个吴伯约好是明天晚上,在城外‘腾格尔家’的蒙古包附近看货
王得贵只能带王德彪来,以他的随从的身份跟着他,确定一下货是不是真的,然后,再定买卖的时间和地点。
王得贵一贯奉行富贵险中求,这次成功了,自己可是名利双收啊,他觉得,老天爷总算是开眼了。
第二天,王得贵更是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在伪警署里得意溢于言表。
腾格尔不动声色。王得贵认为这是不知道死活之前的样子,心里甭提多高兴,心里说:小子,敢和我斗,恐怕到最后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终于盼到了太阳偏西,王得贵和王得彪早早的在东城外等着,这个吴伯在太阳全部落下去之后,才到约定地点。
他手里还拿了两个黑色的头套,让王得贵和王得彪套上,因为白狼认识他们。
王得贵觉得这个吴伯想得真周到,自己已经被即将到来的胜利冲昏了头脑,竟然忘了这么重要的事。
三个人,骑着马,到了离蒙古包一公里的地方停下来。这个吴伯说:“我们要等天全部黑下来,才能等到卖家带着货来。
深秋,天已经凉了。
他们等了半个时辰,隐隐约约听到了马蹄声传来。
来人正是白狼,王得贵看着白狼,心里这个恨啊。
······
白狼没有下马,把背包从身后拿过来,取出物件,这个吴伯打开手电筒照在物件上,又用另一个手碰了碰王得贵,示意他看一下是不是要找的货。
王得贵眼睛盯着那个活灵活现的百灵鸟,使劲的点了点头。
这个吴伯确定是他们要的东西,就对来人说:“货,是我们要的,明天这个时候,我们还在这里交易如何。”
白狼说:“看你还算讲信用,只带着两个人来,明天,也一样,如果我发现有别人,别说我爽约。”说完,骑着马走了。
自始至终,王得贵都是心有余悸的站在那里,白狼都走了,还没怎么回过神来,看到百灵鸟雕件的那一刻,他掐了掐自己的大腿,是疼的,不是做梦。
这个吴伯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王得贵:“我明天就不和你一起来了,等事情办妥了,你给我一半的金子。”
王得贵更不想让李全贵知道有这个吴伯,这样,功劳全是他一个人的,升官、发财两不误。
巴彦德勒黑刚到办公室,王得贵就敲门进来,告诉他,货已经有眉目了,为了邀功,他没有提王家大院的管家,并且保证,今天晚上,要带着伪警署的警察们抓土匪,夺回货。
巴彦德勒黑同意了王得贵的要求。王得贵又说:“我还有个请求,腾格尔有嫌疑,我不能让他参加这次行动。”
巴彦德勒黑说:“他一直在你的监视之下,这几天,可有什么可疑的?”
王得贵说:“腾格尔正常上下班,他的妹妹出了一趟城,他们家没有陌生人出入。”
“嗯,也就是说,腾格尔除了上次和土匪接触过,再也没有不妥的行为?”
“是这样。”王得贵说,
“你确定,那次你没有看错,来找腾格尔的是土匪?”
“署长,我确定。”王得贵说。
王得贵把警察们早早的安排在了城外的树林里,他不会遵守什么诺言,他要的是金钱和以后的地位,如今,自己是可以指挥别人的人,容不得失败,已经输不起了。
王得贵带着警察们在城外守了大半夜,根本就没有白狼的影子,伪警察们对王得贵早有怨言,如今,天气也冷了,又埋伏了这么长时间,还是没有结果,背地里骂王得贵。
没有等到白狼的王得贵垂头丧气的撤了回来。
第二天,没有上班,就去客店里找这个吴伯,还好,人并没有消失,王得贵稳了稳心神刚要说话。
“人,抓到没,来给我送钱了?”这个吴伯先问道。
“白狼没有来,我们没有拿到货,更没有抓住人。”白狼说。
“不可能啊,这条线上没有出过差错。”这个吴伯说:“你是不是暗地里埋伏了人?”
“是。”王得贵现在不能隐瞒了,说了实话。
“我就说嘛,肯定是你这里出了问题,看来,只能是再约了。”这个吴伯说。
王得贵一听,还有缓,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
“你等消息吧,要看人家还肯不肯卖给咱们,恐怕要费一些功夫,你那里的金条先舍出两根吧”这个吴伯说。
王得贵觉得肉疼,他早就想好了,土匪抓了,货给李特使送去,这个吴伯他是不会留活口的,到时候,金条就全是他的。没有办法,咬牙拿出两根金条。
“说好了,这两根算你出的,到时候,你只能剩下十八根金条。”这个吴伯说。
王得贵表面答应着,心里却泛着狠。
下午,王得贵又来客店,没等到消息。
没等到消息的王得贵连警署都不敢去,去了,怎么和署长交代。
又过了一天,到了傍晚,王得贵又来到客店,他已经跑了十几趟。
“办妥了,这次,千万要记住,只能是你们两个人去,否则的话,就再也不会和我们交易了。”这个吴伯说。
第三天,王得贵才来警署,其他警员已经告诉了巴彦德勒黑那天晚上的事,现在,警察们一边倒的认为:王得贵根本就不靠谱,今天,王得贵终于露面了。
巴彦德勒黑怒气冲冲的指责王得贵:“这样的事情,还要几次?”
“署长,这次一定行,我又约了一次,明天晚上,一定能拿到货。”王得贵信誓旦旦的说。
“王得贵,不是我说你,现在,警署上下都怀疑你是不是想升官,脑袋出了毛病。”巴彦德勒黑说。
“上次是因为我带了太多的人,土匪们没有露面,这次,一定能抓住土匪,找回那批货。”王德贵说。
“这是最后一次。”巴彦德勒黑说:“你准备带几个人去?”
“我只带我弟弟王得彪去。”王得贵说。
第七十章:彻底失败
王得贵和巴彦德勒黑保证一个人赴约,其实,他打的是另外的主意。
这次,他决定带上这个吴伯,和王得彪三个人去赴约,钱肯定不会带着,他觉得,三个人对付一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天黑了下来,三个人早早的到了约定地点。一阵马蹄声疾驰而来,白狼如约而至,王得贵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就在白狼下马的瞬间,一把枪顶住了白狼的脑袋。
“别动,白狼,你也有失算的时候?今天,落在我手里,新帐旧账一起算。”王得贵说。
王得彪也已经用枪指着‘这个吴伯’。
“我准备送你们两个一起见阎王。”
白狼看着王得贵:“王得贵,你这是背石头上山—自找麻烦,多少次才能长长记性。”
白狼话一落,一阵马蹄声从树林的方向传来,转眼,他们就被包围了。
“六道拐的土匪,你都敢劫,你长了几个脑袋。”其中一个蒙面人说。
王得贵此时已经吓得差一点尿了裤子,连说:“饶命。”
“饶命?你都够死几回了?”
王得贵被人重重的打了一拳,眼前一黑,昏死过去。王得彪也一样被人打晕。
等他们两个醒过来,人已经全都没了,王家大院的管家也没见到,估计是被土匪劫走了,毕竟,是他联系的土匪。
王得贵和王得彪庆幸没有被土匪杀了,没有了马,两个人互相搀扶着回了城里,天已经大亮了。
回到家的王得贵仔细想了想事情的经过,就觉得哪儿里不对劲,看看金条还在,想着,自己发了一笔横财。也不错。只是,这如何向署长交代。
这时,门被敲得震天响,王得贵赶紧开门。
外面站了十几个警察,门刚开,就涌进了院子,有人过来把王得贵拷了起来,十几个人开始搜查。不一会,三十八根金条被抬了出来。王得贵傻了眼。
原来,巴彦德勒黑刚到警署,门岗就送上来一封信,说是有人放下信就走了,上面署名是:署长亲启。
巴彦德勒黑打开信一看,上面就一行字:王得贵勾结土匪,卖掉货物,搜家见分晓。
巴彦德勒黑大怒,命人立刻把王得贵抓来,并搜查他的家。
王得贵被带回警署,巴彦德勒黑把信放在他面前,问道:“这又作何解释?原来,一直是你在捣鬼,贼喊捉贼啊,还要诬陷腾格尔,让整个警署的人陪你玩游戏?。”
如今的王得贵是百口莫辩。手铐戴上了、金条被搜出的那一刻,他清醒了,自己是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又一次着了白狼的道。他也知道,自己再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李全贵得到的消息是:王得贵和土匪勾结,卖掉了货物,已经搜出赃款。李全贵本来就不待见王得贵,如今,又觉得王得贵在戏耍自己,让巴彦德勒黑好好审一审,审出买主。
哪里有什么买主,严刑拷打下来,只能胡乱攀咬,想起了林西的王老爷,就说是王老爷的管家吴伯买了货。
巴彦德勒黑把这个消息送给了李全贵,李全贵立刻从昭乌达赶到了敖汉,又提审了王得贵,得到的答案是:王老爷买了货。
李全贵压了压心头的怒火,对王得贵说:“我亲自带你去王家大院对质,如果,再有谎言,别怪我心狠。”
李全贵带着王得贵赶往林西,第三天下午到了林西,一刻都没有停留,直接去了王家大院。
李全贵带着王得贵闯进了王家大院。
王老爷看着气势汹汹的李全贵,忙问:“什么事如此的着急”
李全贵把吴伯去敖汉买货的事告诉王老爷,王老爷说:“吴伯没有离开过林西,怎么能和王得贵勾搭在一起?”
“是不是他,出来指认一下就清楚了。”
“可以让吴伯出来。请问王得贵,你说是我的管家吴伯买了你的货,你可认得他。”
“见过很多次,当然认得。”
“那好,你先说一说,我的管家吴伯长得什么样子?”
“三十几岁,瘦高个,瓜子脸,白白净净的,穿得很体面。”王得贵说。
“你确定他是我的管家吴伯。”王老爷又问。
“我确定。”
李全贵也有一点奇怪,王家大院的吴伯他见了一次面,他是一个50多岁的人,绝不是三十几岁。长相嘛,是清瘦些。不过,事情没有清楚之前,还不是发话的时候,看看再说。
王老爷吩咐下去,去店铺把吴伯找来,顺便把伙计们都召回来。
一盏茶的功夫,院子里回来了十几个人。
王老爷对李全贵和王德贵说,“走吧,到院子里,请王得贵看看这些人里,有你认识的那个吴伯吗?”
来到院子,王得贵仔仔细细的看了个遍,没有他要找的人。王老爷问:“这里可有我的管家吴伯、”
王得贵摇摇头。
王老爷沉下脸来说:“吴伯,你站出来,让长官看看,是不是你和王得贵勾结了土匪,做了见不得人的交易”
吴伯从人群里走出来,王得贵傻了。
“这个是吴伯?。”王得贵问
“是啊,你可得看清楚了,我的管家这些日子就没有离开过林西,我的伙计以及街坊邻居都能作证,又怎么可能和你去做什么买卖。”
王得贵瘫坐在地上。嘴里念叨着:“这怎么可能呢!”
“我就怕你胡乱攀咬,所以才让你出来辨认,如今,你可是还有话要说吗?”
王得贵知道自己彻底完了。
李全贵给王老爷道了歉,压着王得贵回到警署,李全贵这个气呀,心里说:被这个王八羔子骗了两次。自己还真信了他的话,像木偶一样,任他摆布糊弄。盛怒之下的李全贵,一枪把王得贵打死了。
王得贵死在了抢下,临死他也没有想明白,明明是自己聪明绝顶,怎么就没有斗过白狼。白狼太阴险了,王得贵大骂白狼;“白狼,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在那个战争的年代,王得贵的死是稀松平常的事,甚至都没有成为街头巷尾的新闻。
巴林石暂时没有落到日本人手里。
李全贵虽然不死心,又不知道从哪儿查起,这件事,又被搁置了。
冬天,很快就到了,大雪一场连着一场,整个草原,都成了白茫茫的一片,脱光了叶子的树,挂满了雪,也是别有一番韵致。
第七十一章:寻找宋家村
王得贵是死得其所了。
有巴彦德勒黑的配合,计划成功,巴林石暂时是安全的。
现在,远坤和白狼要考虑的,是找一个更安全的地方,把巴林石藏起来以绝后患。
无论巴图家还是腾格尔家,都不安全,得有一个更安全的地方来安置。
远坤想到了弟弟远顺说过的一个地方,就是宋家村。远坤给远顺捎去消息,让远顺找机会来大板。
巧在,这几天要去大板出公差,远顺毛遂自荐,署长就顺手人情派给了他。
兄弟二人相见,分外高兴,互诉衷肠。
“三哥,李全贵费尽心力找的巴林石现在安全吗?”
“巴林石暂时是安全了,这次让你来,就是想把巴林石放在更安全的地方,大家都觉得你去过的宋家村可以考虑,你觉得怎么样?”远坤问。
远顺回想着宋家村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点了点头:“那个九曲十八弯的山坳,当真是好地方,你们说的对,这样吧,凭我的记忆去找一下。算一算,有两年了,也怕是难找了。”
“事不宜迟,明天就动身吧,时间紧迫,大雪一场接着一场,路已经不太好走了。”远坤说。
两个人商量好了,明天一早就出发。
哥俩儿就在宿舍里凑合了一个晚上,怕是客店里人多眼杂。
斯琴派人送来了酒菜,远顺还带来了‘王家大烧锅’的上好藏酒。
······
第二天,远顺办了要办的差事后,两个人没有半点耽搁,骑着马一路向东出了大板镇。
从大板往东南向,靠近晌午的时候,到了一个蒙古村子。寻找还算是顺利,过了这个村所有的路都没有了迹象,白茫茫的草原和山丘连成一片。看得久了,耀眼的光伤的眼睛发疼。
两个人转了2个时辰,根本没有一点希望,远顺埋怨自己当时应该多记一些,那个时候,心里只记挂着三哥,真是没有留意这些。
看看天色已晚,他们决定打马回城,远顺蔫蔫的有一些失望。
回到警署,远坤看着弟弟垂头丧气的样子,心里便是不舍。
“远顺,别急,我们明天再找找,总会有办法找到。这样吧,哥哥领你去个地方,那里有正宗的对夹,羊汤,还有手把肉,那的酥油奶茶香又香,天这么冷,咱们跑了一天了,犒劳一下自己。”远坤故作轻松的说。
两个人出了警察署,拐过两条街,进了飘香饭店。
这是一家刚开业不久的饭店,桌椅都是十成新的,吧台前面摆着各种熟食。饭店不是很大,装修精致,分一楼二楼,一楼是散桌,分开在正南和正西,中间是饭店的核心位置,用吧台隔离,后面间是厨房,里面的厨师在加工食材,从右手边上去是二楼包间。
饭店里炉火正旺,摒弃了外面的寒冷,远坤找了靠近街面的位置,和远顺坐下,立刻,有小二来倒茶,点餐。这个小二不是别人,正是白狼。
原来,这个饭店是远坤、巴图和白狼商量后盘下来,是一个接头的地点,斯琴做老板,白狼做着店小二。
远顺认识白狼。
斯琴过来给他们送餐,从斯琴看过来的眼神,远坤知道,对于斯琴和白狼,真是没有必要瞒着他们,两个人走进来的时候,白狼就能猜出,这是远坤心心念念的弟弟。
哥俩儿个都是帅气的小伙子。远坤多了一些英气和沉稳,远顺年少些,却也是朗目疏眉,眉宇间也透着机智。
果然如哥哥所说,这家饭店的奶茶好喝,对夹做的很地道,特别的好吃。
······
第三天,远顺和远坤早早的就出发,走过了更多的岔路,太阳落山的时候才回到大板,远顺后天就要回林西了,两个人都觉得这件事只能先放一放。
哥俩儿路过运来客栈,远顺想起一个人来,就是客店的李掌柜。
“三哥,你可还记得运来客店的李掌柜。”
“嗯,不能忘!”
“他和宋志远熟悉,或许他会给我们一些帮助。”
“不妨试一试。”
两个人决定再碰一碰运气,远顺住进运来客店,找李掌柜的寻找线索,或许有希望。
哥俩儿分开,远坤去了飘香饭店,远顺走进了运来客店。
······
最先见到的永远是赵二,看到远顺,赵二迎上来,高兴地拍了拍远顺的胳膊:“好久不见了。”又上上下下的打量了远顺一番。
“我这挺好,赵二哥还是老样子哦。”远顺说。
“嗯,长高了,也瓷实了,住店吗?就上次那个单间吧。”赵二说。
远顺说好,随即跟着赵二上了楼。
“赵二哥,你家李掌柜的在不在,想找他打听事。”
“巧了,我家李掌柜的在店里,今天,有几个远方的亲戚来了,他应该还没走,这样,我和掌柜的说一声,你再过去。”赵二说。
远顺松了一口气,说着谢谢,进了房间,等赵二的消息。
不一会,赵二上楼来,告诉远顺,就在客房里等着,李掌柜的忙完了,就来客房找他,让远顺先吃饭。
远顺要了一盘手把肉和一个馒头,又和赵二下楼,自己拎上来一暖壶热水。
远顺吃饱饭,等着李掌柜。
冷风刮着窗棂呼呼的响,远顺坐在灯下,想起了秀芝和杏儿,还有灵儿,杏儿希望远顺再抓一只蓝色的百灵鸟和灵儿作伴,等自己忙完了事情,一定给她们两个捉一只。
正想着,有人敲门,远顺打开门,门口站着的正是李掌柜的。
李掌柜进屋来,坐在椅子上,给自己到了一杯水,一口喝下。转过脸对远顺说:“听赵二说,你有事找我,什么事?”
“谢谢李掌柜,有一事麻烦您,您还记得宋家村的宋志远吗?”看到李掌柜如此忙,远顺也不和他客套,直接说了。
“嗯,记得,有事要找他吗?”
“不瞒掌柜的,我想去一趟宋家村。”
李掌柜的半天没说话,又喝了一杯水,说道:“明天早晨我给你消息。”
一夜无话。
早晨起床,远顺还没有洗漱完,赵二就过来找他。
“快,远顺兄弟,李掌柜的告诉你跟着隋广义走,具体去哪儿,他说你知道。”赵二说。
远顺只用毛巾擦了一下脸,就对赵二说:“好,带我去见他。”
远顺和赵二来到一楼,赵二指着一个中年汉子,让远顺过去找他。
远顺走过去,自我介绍了一下,并说是去找宋志远。
隋广义拍了拍远顺肩膀,笑着说道:“长结实了,也高了些,”又看着一脸茫然的远顺“你不记得我了?我叫隋广义。我们可都记得你呢。”
远顺明白了,一定是宋家村的人,心里暗暗高兴。
“广义大哥,还劳烦你带路。”远顺说:“不过,请等我一下,我去取了东西,咱们再走。”
“好的,小兄弟,我在这等,你去吧。”说完,又在赵二那要了份油果子、奶茶,边吃边等。
远顺骑上马,到了警署,找到三哥,告诉他有宋家村的人可以带他去找宋志远。
“三哥,我有个想法,这次去,我们直接把货带上,毕竟,我们的身份不同,走动的次数多了,怕引起别人怀疑。”
远坤同意了远顺的建议。
······
冬日的阳光洒在茫茫白雪上,今天,倒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天气,除了寒冷,却是无风。
隋广义骑马,远顺赶着马车离开了大板,直奔宋家村。
谁也没想到,这些物件给宋家村带来灾难。
第七十二章:拜见宋志远
两个人打马扬鞭,出了大板镇。
远顺问隋广义:“广义大哥,岀镇30华里有个村子叫什么名字。”
“那是个蒙民村子,当地人都叫它伊斯毛道。”隋广义接着叮嘱道:“你是咱宋家村救下的后生,就是咱们村的人,臭小子记着点道,以后,发达了回来看看。”隋广义说。
“广义大哥,那要是落魄了呢?”远顺开着玩笑。
“再落魄还能有你刚来村的时候落魄,不也把你从鬼门关给拉回来了。”
雪地里,一老一少,一车一骑,有说有笑,越走越远。
······
从伊斯毛道下了大路,转过几个山头,就进了坑坑洼洼难走的地方,隋广义的马认识路,远顺马车跟在后面。
晌午过后,又过了一个多时辰,路才稍好一些,虽然铺盖着积雪,前方依稀能辨认的出山坡上的梯田。
远顺发现自己根本什么都没记得,他今天走的路,好像和那天走的路完全不一样。
······
终于看到了拐进山坳的那条小路,远顺才放下心来,又一次感慨:如此隐蔽,是个藏身的好地方。
冬天,日短夜长,宋家村又在山坳里,进了村子,太阳就已经斜斜的落下了山顶。
隋广义陪着远顺进了宋志远的院子,高声喊道:“大外甥,家里来客了,出来迎迎。”
不一会,房门开了,宋志远走出来。
远顺把马的缰绳递给隋广义,快步走上去,拥抱了这个救命恩人。
“是你啊,远顺兄弟,快进来。”宋志远一边把远顺让进了屋内,一边对着屋内说道:“蕙兰,看看谁来了。”
蕙兰应声从里面走出来,屋内已经点了灯,灯光下的蕙兰清新脱俗,穿着斜襟的酒红色棉袄,盘着头发,水灵灵的眼睛里,流露着最温暖的光。
每次看到蕙兰,远顺都觉得自己不是在一个山沟里,而是在哪家大宅院里,看到了饱读诗书的大家闺秀。
“远顺兄弟,快进屋,这么久没见,一切都好吧!”蕙兰说。
远顺进到屋内,蕙兰忙着倒了奶茶,转身准备去厨房做饭。
“厨房黑,还是我去吧。”宋志远忙说。看得出夫妻很是恩爱。
远顺想起了自己带的东西。
“志远哥,马车上有我带来的四个箱子,暂时寄存在你这里,可是方便?”
“几件东西而已,放在我这里,有啥不方便的。”
远顺和志远又返回院子,隋广义已经把马拴在马圈里,正在卸东西。两个人过去,搭了把手。
远顺、志远和隋广义把箱子抬进西屋客房。
远顺又从褡裢里拿出了早晨买的对夹饼和一些糕点,递给了宋志远。
“让兄弟破费了,你嫂子还就爱吃这对夹呢!”
蕙兰还是忙着做饭去了,宋志远这才想着给远顺介绍隋广义:“这是我姑父。”
“小子,你也得叫一声姑父,不能再叫哥,乱了辈分。”隋广义笑呵呵的说。
三个人进的屋内,志远就进了厨房。
隋广义对远顺说:“我这个外甥疼老婆,不像我们这般人,心粗犷。”
“他媳妇也没得说,是咱们高攀了人家,她娘家是书香门第,父亲早年就跟着张大帅,听说是师爷呢,只是没回来过,母亲又早逝,她和姐姐跟着叔叔,是叔叔养大的,识文断字的,人更是漂亮贤惠。”
“只是算命先生给算了命,福寿不能两全,得找个穷人家嫁了,才能保一生平安。他们两个能结成夫妻,还是我做的媒人”
原来如此,怪不得每次看见蕙兰,远顺都觉得她不该出现在这里,不论是命运捉弄,还是阴差阳错,远顺觉得志远好福气。这时,他不自觉的又想到了秀芝。
很快,一盘香喷喷的葱炒羊肉就上了桌,主食是小米饭,还有炒米和奶酪。
这里的农牧民都一样,冬天一到,就要挑出最肥的几只羊杀了囤肉,因为天气冷,便于储藏,等到春暖花开的时候,也吃完了。
远顺和隋广义都饿了,也不客气,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送走了隋广义,志远让蕙兰先睡下,他和远顺在西屋说说话。两个人回了西屋,志远点了炉子,开始烧奶茶。
“志远哥,我来是想求你一件事。”远顺说。
“嗯,如果没有事,也不能大老远的跑来,说吧,什么事,只要我能办到,就行。”
“志远哥,你还记得我三哥吗?”
“哎,远顺兄弟,你三哥被土匪掠去是个意外,人这一生生死不在自己,在天。”志远宽慰道。
“我哥哥他没有死,而且还参加了抗日部队。”
“这是好事啊。”志远也很高兴。
远顺就把哥哥和六道拐土匪的事和志远讲了个大概,也说了那几箱巴林石。
“听了这样的事,就像听了评书,很有传奇色彩。”志远说:“那些巴林石最终藏在哪儿了?”
“被我带到你这里了。”远顺说。
志远愣了半天神儿:“这么说,你们认为我这是最安全的?”
远顺点了点头:“这是我们暂时能找到的最安全的地方了。”
志远抽着烟,想了想,好像是没有更好的地方,外面在打仗,说不定就会有大搜查,放在他们手里真是个定时炸弹,能炸死所有有关的人,东西还会被日本人抢走。
“既然这样,你放在我这还是安全的。”志远像是自言自语,算是同意了保管任务。
远顺就知道志远的为人,古道热肠,不会不帮这个忙。
“明天,我就得赶回去,这次来是出公差,不能耽搁。”远坤决定先瞒下自己是伪警署警察的身份。
“自从你上次走后,我们村子出去卖东西的本家,已有三个人没有回来,大家猜测是被日本人抓走了。这个世道,再不反抗,我们哪有一天的幸福日子”志远愤愤的说。
“志远哥,我相信,只要我们能齐心合力的和日本人斗,胜利会来的。”远顺说。
两个人谈到很晚。
······
远顺辞别了志远和蕙兰,并告诉志远林西警署的地址,赶年集的时候,一定要来找他。
志远一直把远顺送到了伊斯毛道,并告诉他记住这路的几个山头的位置,下次,就可以自己来了。
谁会想到下次再来,宋家村已经是村毁人亡。
第七十三章:鼠疫来袭
完成了任务的远顺赶回了大板。三哥远坤也帮他把差事全都办完了,两个人同时松了口气。
晚上,哥俩儿躺在炕上,远坤问远顺:“你怎么不问问飘香饭店。”
远顺笑了,故作神秘的说:“我会算啊,不用问都知道。”
“是吗,都知道什么,你说说看!”远坤说。
“我那天去飘香饭店,迎接我们的小二其实就是白狼,那个女老板嘛,就是斯琴了。我算的不错吧。”
“别扯了,你是怎么猜到的?”远坤说。
“这个很容易,因为我见过白狼,只是你忘了这件事。”
“对对,在乌兰哈达。”远坤想起来了:“那斯琴呢?”
“能让白狼当店小二的,也只能是斯琴了!”
远坤笑了,真想不到六弟这么心思缜密。
“猜的不错,飘香饭店还是我们接头的地方。”
“就不怕白狼大哥暴露了。”远顺担心的说。
“这个也想过,除了王得贵,没有人知道白狼这个人。”
“三哥,你会娶斯琴吗?看得出来,她很在意你”远顺问哥哥。
“经历了这么多,斯琴、巴图和我是患难与共的朋友,斯琴的阿爸有这样的想法,不过,我和你都没有一个可以安身立命的地方。以后再说吧,如果,战争胜利了,迎来了新世界,我们再考虑”。
那个新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也只是在想象中。
夜空的繁星照耀着草原的苍茫,大山的深处,几声狼嚎传来。在这个战争的年代,狼不是最可怕的。
······
远顺刚回到林西,小嘎子告诉他,王老爷找他好几天了。远顺说,把警署的差事交了,晚上,过去一趟。
下了班,远顺去了王家大院。
王老爷经历了上次王得贵的事,心里一直觉得和日本人以及伪军有了联系,就不会有半点安生的日子,他看着门上《友好亲善》的大牌子,心里就不舒服。
现在是上船容易,下船难啊,日本人这是明摆着给王家大院定了个亲日的记号,想把这块牌子摘下来,可不容易。
王老爷就想着找远顺来合计合计,想个辄,既不能得罪日本人,还能扯下这块匾。
远顺听了,也觉得这件事不是那么容易,告诉王老爷着急不得,想摘,也得有个合适的理由。
杏儿知道远顺来了王家大院,就在客厅门前等他,看远顺走出了客厅,她迎上来。
“远顺哥哥请留步。”
远顺停下来,看着杏儿。
“我们上次说好的,想要一只蓝色的百灵鸟,远顺哥哥可还记得。”
“记得,记得,最近忙了些,出了公差,才回来,会想着着这件事的,现在还早,将近年关的时候,雪在下的大一些就可以了。”远顺说。
杏儿递过来一包东西:“这是我做的点心,小姐让我带一些给你。”
远顺接过来说着谢谢,和杏儿告别,回了警署。
第二天下班,远顺去了远义那里,给哥哥嫂子带了些酒和肉,肉是志远给他的,远坤也不留,他留了一半给自己,一半给了远义。顺路,又给侄子侄女买了点心。
冬天里,伤寒感冒的人特别的多,远顺到远义家的时候,远义还没有从店铺里回来。远顺把东西交给嫂子,决定去钱记药铺看一下远义。
走在大街上,看着人来人往,远顺想着哥哥说的话,他在想,如果他和哥哥有了自己的土地,杏儿能和他一起去过日子吗?
如今,哥哥有了斯琴,远义也有自己的家室,只有自己还是孤家寡人,新世界来了,自己要有全新的生活。
远义忙着给病人抓药,看见远顺进来,让他帮忙把抓好的药包扎起来。
“最近病人这么多?”远顺说。
“嗯,还有一些传染型病人,类似于鼠疫。已经有病死的,这些日子,出门办事要小心些,一会,我开几付预防的药,你自己带回去一份,再给王家大院送去一些”
远顺一边帮远义包药,一边答应着。
······
就在1942年年末,因鼠疫去世的高达几百人。
王家大院里已经有人感染了,听从远义的话,都进行了有效的隔离,因为病人太多,秀芝和杏儿专门为王老爷、春儿夫人和三个弟弟熬药,每天取一些药到后院,熬好后由杏儿送去前院,亲自送到春儿夫人手上。
整个警署,也参加了这场鼠疫大战,远顺没有家人,王家大院又是‘友好亲善’的典范,王老爷一家人生命安全就成了远顺的责任。
远顺每天负责把药送到王家大院,余下的时间,帮秀芝和杏儿熬药,仓库的安全也由远顺负责。
每天,整个王家大院都弥漫着浓浓的汤药味,好在,预防的及时,除了两个伙计病情严重失去生命,余下的人都渐渐的康复。
在病情得到控制之后,春儿夫人病倒了,大夫说是操劳过度,调养调养就没有大碍。秀芝像对待自己母亲一样,照顾着春儿,本来秀芝就是春儿夫人带大的,娘俩儿没有隔意。
忙过了这次疫情,马上也要到年关,杏儿和远顺开始着手捉蓝色百灵鸟。
和上次一样,大雪封门过后,山上能吃的几乎没有了,百灵鸟开始往人群居住的地方寻找吃食。
万事都具备了,杏儿等着看好戏。
今年的鸟儿好像也格外小心,鼠疫最严重的时候,它们也不会上门,鼠疫得到控制之后,汤药的味散去,百灵鸟才敢靠近人类。
远顺觉得百灵鸟有灵性,它们对危险特别的敏感。经过这次的发现,远顺对百灵鸟有了更多的认识,怪不得日本人藤川对那件百灵鸟雕件如此的喜欢,喜欢到了不惜一切代价的地步。这鸟儿是真的与众不同。
疫情期间,杏儿和远顺做了很多努力都没有等到百灵鸟,疫情已过,大批的百灵鸟都盘旋在有食物的地方。
远顺和杏儿撒了粮食在仓库大院,躲在一边等百灵鸟上钩,一批又一批,几天下来,就是没能等到一只毛色俱佳的蓝色百灵鸟。
第七十四章:蓝色百灵
秀芝把熬好的药给春儿夫人端过来:“姨娘,吃药了。”
秀芝扶春儿夫人坐起来
接过药,春儿心疼的看着秀芝:“都轮到你来照顾我吃药了,真是岁月不饶人呐。”
因为秀芝的母亲身体不好,自秀芝出生,一直是春儿陪着,在情感上,她们两个不输亲母女。
“姨母,你会永远年轻的。”秀芝说。
“年不年轻不重要了,从小就跟着小姐,那年小姐嫁人了,我就跟了过来。要不是小姐求我,我是不会嫁给老爷的,我就是想一辈子伺候她。她交给我的任务,我也完成了,三个孩子一天天的长大。如今,她走了,也觉得自己离死也远不到哪儿去了。”春儿夫人伤感的说。
“姨母,我和三个弟弟需要你,爸爸也需要你。”秀芝含着泪说道:“这个家,经不起折腾了,爸爸更经不起折磨了。”
“看看我,又惹得你伤心了,这些都不提了,秀芝啊,我听说浩然少爷有了消息?”春儿觉得自己说的话让秀芝难过,就转了话题。
“是有一点消息了,只是没有收到他的来信,我希望妈妈的在天之灵保佑他,能平安的回来。”秀芝说。
“姨妈,有一件事,我想求您拿个主意。”秀芝说。
“说吧,什么事?”
“杏儿和我一起长大,如今,也是大姑娘了,也该谈婚论嫁了。”
“是不是心里已经有了人选。”春儿问。
“什么都瞒不过姨母的,就因为有了合适的人,我才来提的,只是杏儿又不愿意离开我,这倒是让我为难了。”秀芝说。
“是咱们院的伙计?”春儿接着问。
“原来是,现在在伪警署当差。”秀芝说:“就是闯关东过来的远顺。”
春儿点点头:“这件事和老爷提过没有?”
“还没有,想先和姨母商量完,让您去问问爸爸。”秀芝说:“您是长辈,这事适合您说。”
“既然这样,等我和老爷说说,让老爷给拿个主意。”
······
杏儿和远顺终于等到了一只蓝色的百灵鸟,背部和头部是湖蓝色,翅膀为深蓝色,腹部为奶白色,特别的是它小小的头部除了靓丽的湖蓝色以外,有指甲盖大小的地方是深蓝色。
远顺看着杏儿欢喜的样子,知道这只鸟入了她的眼。杏儿央求着远顺,一定要把这只拿下。
远顺抓鸟的时候,杏儿躲得远远的,一句话都不说,两个人屏住呼吸,等待百灵进入他们的箩筐下。
一只美丽的小鸟牵动着人心,有几次都是刚进去,就又跳出来。
杏儿全神贯注的盯着鸟儿,双手握出了汗。
远顺不动声色的盯着鸟儿的一举一动,半点不能懈怠。
小百灵鸟像是和他们两个斗智斗勇,跳进去啄两下就跑开,几次以后,它的胆子也大了,跳进来,专心的吃起了粮食。
远顺看时机成熟,用力一拉绳子,箩筐落下,两个人同时站起来,跑过去,动作出奇的一致。
远顺小心翼翼的把手伸进去,一只一只的抓出鸟来,捉了四五只出来,都不是,两个人有一点失望,难道没扣住。
“杏儿,别着急,里面还有一只。”
“它可能真的没在里面。”杏儿有点失望的说。一只手紧紧的抓住远顺把住箩筐的那只胳膊。
远顺看着杏儿笑了:“没抓住也没有关系,我们再等!”
远顺的另一只手在箩筐下面摸索,终于,捉出最后一只百灵,正是他们想要的那只。
杏儿兴奋的很:“小姐定是喜欢的,你看,这黑色的眼睛,你看·····,咦,它好像在发抖?”
“没事,它是害怕了,一会儿好些。”远顺安慰杏儿:“去把鸟笼子拿来。”
杏儿去拿了鸟笼子来,远顺小心翼翼的把鸟儿放进去。
远顺和杏儿进到屋内,没有看到秀芝小姐,刚要开门去找小姐,秀芝已经推门进来。
两个人兴高采烈的回来时,秀芝刚从春儿夫人那里回来,远远地看到两个人边说边笑的样子,更觉得自己想得是对的。
“小姐,天这么冷,您又去春儿太太那儿了?您该等我回来,我陪您去!快进屋吧。”杏儿扶秀芝进了屋,又忙不迭的从远顺手里抢过鸟笼子给秀芝小姐看。
“小姐,你看看,这鸟儿,这么好看的百灵鸟,我以前怎么没注意到!”杏儿激动地说。
鸟儿还没有从惊慌中缓过来,在笼子里上上下下的飞。
秀芝也甚是喜欢,向远顺投去感激的目光。
远顺看着两个女孩子高兴劲儿,只是憨憨的笑了。
‘灵儿’听到了这只鸟的叫声,也跟着叫起来。
他们把两个鸟笼子放在一起,两只鸟儿隔着笼子,互相看着,又叽叽喳喳的叫了一番。
“我们该给这只鸟取个名儿。”秀芝说。
“小姐,你看它蓝色的羽毛煞是好看,我们叫它‘蓝儿’吧。”杏儿说。
“嗯,‘灵儿’、‘蓝儿’,不错,就叫‘蓝儿’吧,也不枉它这一身蓝色的羽毛。”秀芝说:“远顺,你说呢,这个名字怎么样。”
“我也觉着好听。”远顺说:“等他们熟悉了,再把它们放在一起。”
“我的‘灵儿’终于有伴了。”
“我想,他们一定在交谈呢,‘灵儿’说:你也被捉来了?‘蓝儿’说,可不是都是那个臭小子给我捉来的。‘灵儿’说:我也是被他捉来的。”杏儿说,说完自己又笑得前仰后合。
远顺和秀芝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想不到咱们的杏儿妹子还懂鸟语!”秀芝打趣道。
杏儿忍住笑,说道:“难道我说的不对吗?灵儿还会和蓝儿说:放心吧,我们的主人秀芝小姐是个特别好的主人呢。”
远顺和秀芝都笑了,三个年轻人看着两个鸟儿叽叽喳喳的叫着,逗着鸟儿。只是‘蓝儿’刚刚被捉来,时不时的有点炸毛。
像是叫的累了,蓝儿’和灵儿也稍稍的安静了些。
远顺说:“鸟儿捉来了,我也得回去了。”
第七十五章:牌匾
远顺和主仆二人道了别。
杏儿呆呆的望着远顺走出门去,心里有些失落。
秀芝看着杏儿,知道这个丫头是看好了远顺,倒是不枉自己为她费心了,心里也希望她有个好的归宿。
‘蓝儿’不像‘灵儿’那么安静,叫声清脆动听。‘灵儿’有了伴,比以往活泼了很多,它的叫声悠扬婉转,和‘蓝儿’很是相配。
杏儿精心的喂养,悉心的照料。
有了两只鸟儿的陪伴,秀芝和杏儿有了很多的乐趣。
······
年关已近,因为鼠疫,都说燃放烟花爆竹也能杀死病菌,已经两年没有燃放烟花的王家大院,决定今年购买大量的烟花燃放。
除夕夜,远顺主动请职,负责除夕夜的安全。任务是监察燃放烟花爆竹的时候,防范可能会引起的火灾。
除夕夜燃放烟火始于古人在节庆日用火烧竹,一代代流传下来,当火药发明后,就有了‘爆仗’,后来又有了鞭炮,品种花色也日渐繁多。
远顺早早的走完了大街小巷,最后,停留在王家大院。
远顺来的时候,王家大院的门前放着整排的礼炮礼花。今年,伪警署大力支持人们放爆竹烟花,王家大院大量的购买。
就连邻里们,也都期待燃放烟火的到来。
远顺在心里掂量着这些烟花爆竹的威力,和可能会出现的后果,能不能达到自己的要求。
下人们忙里忙外的,看到远顺,打着招呼,一改原来的态度。
夕阳慢慢的走下山岗,天完全黑了。
秀芝和杏儿在春儿夫人的房间里,三个弟弟已经长高了许多,下人们准备了丰盛的年夜饭,而且,管家吴伯说:这个除夕夜有一个特别的人,也会和她们一起吃年夜饭。
春儿夫人的病已经基本痊愈,更是亲手张罗了这顿年夜饭,每一道菜都是她亲点的,除了有年年都有的鸡和鱼、还有老爷、少爷、小姐们爱吃的粉蒸肉、红烧排骨、糖醋里脊和口水鸡。
就等着放完鞭炮、礼炮,一家人就可以坐在一起吃年夜饭了。
屋里,其乐融融,外面,王老爷却有一些紧张,不知道远顺这个办法能不能被别人发现。
······
草原的夜空是极美的,繁星点点,在夜空里闪烁着清冷的光芒。
晚上10钟,天气冷的仿佛哈一口气都能成冰,伙计们出来查看了一下摆好放的礼炮,都涌进屋内的炉火旁取暖,时不时的出来看一下。
10点半的时候,出来的伙计发现门前灯笼里的蜡烛灭了,赶紧搬来梯子想把灯笼取下来,换上新蜡烛。
“等一下,我来。”恰好,远顺赶过来,他自告奋勇的去摘那个灯笼。
远顺把灯笼取下来,看着冻得跺着脚的伙计说道:“去拿一只蜡烛来。”
伙计答应着,一溜烟跑进了屋,这速度和天气的冷倒是相称。
看着伙计进了院,站在梯子上的远顺,从怀里取出一瓶液体,泼洒在牌匾上,灯笼上也放了些。
等伙计回来,远顺换好了蜡烛,伙计搬走了梯子。
远顺做好了这一切,却也担心这灯笼燃烧的早了,难免会有人生疑。
伙计招呼远顺,进去喝杯热奶茶,远顺不便拒绝,只好跟着伙计进了屋内。
屋里炉火正旺,伙计们坐在桌前喝着奶茶,看远顺进来,紧着起身让座,这里有很多都是受过远顺帮助的。
一杯热热的奶茶,在冬日里饱含着温暖。
······
客厅里的王老爷也有一些忐忑,那块匾就是压在他心里的一块石头,每次走过,都是说不出的烦闷。
挂在门上的不是什么牌匾,而是耻辱。多一天挂在那里,就多一天的煎熬。
不知道今天晚上这么做,能不能把它解决掉。
······
晚上整11点的时候,是王家大院每年燃放烟火的时候。
时间一到,众多邻居都远远的观看,这么盛大的烟火。
一排排的烟火,燃放出灿烂的光芒。
所有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在燃放的烟花上,全神贯注的看着烟花在天空炸响的美丽瞬间。
只有远顺把目光放在牌匾上,看着火慢慢的点燃了灯笼,火借着风势,点燃了《友好亲善》那块牌匾。
沉浸在烟火里的人们,谁也没有发现,是什么时候灯笼上着了火,而火点燃了《友好亲善》的牌子。
等大家回过神来,牌匾已经被烧成了碳,一阵荒乱之后,火终于被熄灭,还好并没有殃及到其他地方,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王老爷和众人一起,见证了那块牌匾的毁灭,心里算是松了一口气。让下人把残块收拾好,淡淡的说了句惋惜的话。
远顺心里的石头落了地,没有人觉得这件事蹊跷,都以为落下的烟火点燃了灯笼,灯笼又把牌匾烧了。
这是远顺能想到的解决办法,把燃放烟火的地点放在大门口,也就是挂着《友好亲善》牌子的地方,表面上是对这块牌匾的敬重,其实,目的是借着这次燃放爆竹,把这块匾毁掉,就是为了去掉王老爷的心病。
邻里散去,和往年一样,大多数的仆人和伙计都回家去吃团圆饭,只留下几个仆人和后厨。
伙计们都散去后,一家人也该回房吃年夜饭,吴伯说的特别的人,就是远顺。
外面走水的时候,秀芝她们都很紧张着急,杏儿跑去查看情况,很快,杏儿回来告诉她们:没什么事,就是那块牌匾不保,秀芝心里猜了个大概。
父亲的心事如何能瞒得过女儿,每每看到父亲在牌匾下叹气的神情,秀芝的心里也堵着一块疙瘩。
如今,牌匾被毁,最开心的当是父亲,而这块牌匾死的突然,也让秀芝有了些许疑惑,看着远顺和父亲从外面走来,聪明的秀芝也猜出了其中的缘由。
新年的气息暂时的抵过了战争的阴霾,一桌琳琅满目的美食,和其乐融融的大家庭,让远顺恍如回到了家,只是,这里不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