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杀心又起
远坤向前走了一步:“是我。”
周老大怒喝道:“你,过来。”
远坤犹豫了一下,走上前来,周老大一棍子打过来,打在了远坤的胳膊上,巴图正要上前,老太太赶紧拦住。
远坤站在那,硬生生的接了这一棍,没动也没吭声,周老大棍子狠狠的打了七八下。
远坤咬着牙依旧没有出声,周老大有一点恼火,又一次举起了棍子。
“等一下,斌儿,娘还在这呢,你是要打死他吗?”老太太厉声问道。
周老大高高举起的棍子打也不是放也不是:“娘,他这是给外面的人通风报信,这一片火光是要告诉外面的人咱们在这呢。”
老太太也是一惊,才知道儿子为什么要发火。
其实远坤心里也就是这个想法,没想到周老大鬼的很,也瞧出了端倪。
他知道今天自己恐怕是要交代在这了。
紧要关头,从外面进来一个人,走过来抓住了周老大举起的棍子:“大哥,别生气,咱们这里没有那么好找,今天是十五,娘高兴。再说,就这么一点光也传不到外面去,你想多了,这个后生只是为了让娘高兴。”来的人正是李元奇。
六道拐几百平的地界,有事立马传开,李元奇看到了那条火蛇,也是一惊,立刻赶了过来。
“儿啊,元奇说得对,你多虑了,这个孩子在我这安安分分的,照顾娘的吃喝,这一个多月娘过得舒坦,这些年了,娘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么开心过,娘替他说个情,放过他这一次。”
周老太的一番话勾起了周老大的伤心,他看看娘,心里也不是滋味,只要娘高兴,他怎么都无所谓。
李元奇顺势拿下周老大手里的棍子,看了远坤一眼:“还不赶紧着认错。”
远坤直直的站在那里,忍着两只胳膊的疼痛,弯腰给周老大行了礼:“大当家的,远坤涉世不深,有一些事情想得不够周全,望大当家的恕罪。今天我这么做,就是为了感谢老夫人这些日子的照顾,报答她老人家,让她老人家高高兴兴的过元宵节,如果做错了,我认打认罚,全凭大当家的发落”
“对呀,斌儿啊,还有元宵呢,远坤这孩子巧着呢,丫头,去给你们大当家的盛一碗。”老太太转过头来对斯琴说。
斯琴已经被吓得眼泪直流,听了老太太吩咐,赶紧擦了擦泪水,去厨房盛了碗元宵,递给了周老大身边的土匪。
周老大看了看头发花白的娘:“娘如果爱吃,就让这小子多做一些。儿子累了,回去休息了。”说完,甩了袖子走人。
李元奇说:“大哥慢走!”
土匪们也都散了。
一场风波暂时是平息了,远坤、巴图和斯琴吓出了一身冷汗。
老太太吩咐他们三个取下了六个小灯笼,大门口的灯笼依旧挂在那里,墙上的火蛇现在也已经燃尽,检查了一下,确认没有火灾隐患。
周老大回到了住处,心里焦躁的很,吩咐土匪去把老二叫过来。
李元奇和老夫人,商量着三个年轻人的事,经过了今天晚上这事,三个人是去,是留,是杀掉,就在周老大一念之间。
事情已经迫在眉睫不能不考虑。
“这个丫头吧,不能留在咱们土匪窝啊,早晚是个事。如果把三个人送走,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怎么办?“老太太捻着佛珠一筹莫展。
沉思良久,老太太抬头看了看李元奇,说道:“倒是有个不是法子的法子!”
李元奇问道:“娘,有法子你就说吧,儿子都听你的。”
老太太道:“除非他们三个都加入咱们六道拐。”
“这倒是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也可能是唯一能解决的办法了。”李元奇说
这时,外面有人进来通报说周老大让李元奇去议事厅。
“元奇啊,如果斌儿问起来,你就说他们三个愿意留下来,先保住命要紧。”老夫人说。
李元奇点点头,和来的人一起走出了老夫人的院子,奔议事厅去了。
远坤和巴图没有一天停止过逃跑的念头。
这些天,他们连老太太的院子都不能出,对逃跑的事是一筹莫展,毫无办法。
元宵节事件,更让他们觉得再不逃出去,性命不报。
远坤更是一夜无眠,望着明月,思念着亲人:弟弟找到本家叔叔了吗;知道自己被土匪绑了,至今下落不明以后,他该怎么办;现如今,他住在哪儿,吃得饱穿得暖吗;自己什么时候能逃离虎口,兄弟团聚。
明月透过窗户照亮了房间,月色很是凄冷的。
远坤脑海里显现着,去年元宵节,母亲给兄弟姐妹们做元宵的场景,默默的落下泪来。
巴图也没有睡意,父母在知道自己和妹妹被土匪绑走定是急坏了,舅舅也能去找伪警署署长,只是这六道拐很是隐秘;自己的婚事也推迟了;斯琴的未婚夫还能相信她的清白吗。
“远坤,你说周老大发那么大的火,你害怕没有?”
“说实话,当时也没什么害怕的,有一点的希望,都要去试试。我娘说了,无论遇到什么事,胆大心细都没错。”
两个人都陷入了沉思,不再说话。窗外,月玲珑。
他们不知道,这个夜晚,为了他们三个人,周老大和李元奇发生了激烈的争吵。
“元奇,这三个人如果继续留下,就是麻烦,杀了算了。这次是哥哥犯了错,不该带他们回来,这事你别管了,我来解决。只是娘那里,得想个法子不能给气着了,我看娘对那三个娃子是上了心了”周老大抽着烟,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大哥,这件事我也一直在考虑,得想个妥善的法子,你都看到了,娘这些日子里,和这三个娃子,过得好着呢,如果处理不当,可是要伤了她老人家的心啊!这是天大的事。”李元奇故意把伤老人家的心说得重一些。周老大是孝子,这才是他的软肋。
周老大摸了摸头皮,猛吸了一口烟:“这就是我找你商量的原因,我知道,娘也喜欢你这个义子,说你头脑灵光。这次我怎么做?才是万全之策”
李元奇沉思了一会:“大哥,我去说服三个娃子‘挂柱’如果不行,就凭大哥处置。”(挂柱,就是入伙的意思)
周老大也担心贸然行动伤了老娘的心,现在李元奇的这个办法倒是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因为他觉得,让这三个娃子入伙,那是不成的事,到时候再杀人,老娘就没有理由阻拦了:“老二,咱娘那就交给你,让她老人家劝服这三个娃子,如果不入伙,我是不会客气的。”
第十七章:秀芝的心事
正月十五元宵节,王家大院里灯火通明,王老爷命下人婆子们在花园里放了烟火,每年的正月十五,王家大院的烟火都是林西县的盛景,各色烟火俱全。管家去请了太太、小姐和少爷们都来观看。
大太太身体不适,夜里寒凉没能来,秀芝小姐的脚还没有完全好,也没有来,只有二太太春儿和三个小少爷过来观看,看完了烟花,佣人给各个房里送了元宵。
秀芝小姐的脚行动不便,没能看烟花,丫鬟杏儿,陪着小姐看书,听着烟火的声音,时不时的跑到门口去观望,感慨一番。秀芝笑着说:“叫你去看你不去,现在后悔了吧!”
“才没有呢,小姐在哪儿,我在哪儿,如果再有什么闪失,我自己都不能原谅我自己了。”杏儿说。一边走回到炕边,把油灯拨的亮亮的。
“小姐,你也休息一下吧,太太知道了,又得说你要保护眼睛了,周先生走的时候,也告诉你,尽量不要在灯下看书,会伤到眼睛的。”
秀芝笑着放下书:“你这个小丫头,都快成我第二个妈了,唠唠叨叨的像个老太婆!”
杏儿一脸窘态:“小姐,你可冤枉我了。”
秀芝不忍再逗她,放下书说:“好吧,杏儿,去打一盆热水,再把药取过来。”
“是,小姐”杏儿赶紧着去准备热水。
这时,佣人冯妈,送来秀芝小姐最爱吃的芝麻汤圆。
又询问了秀芝小姐的脚伤,希望小姐早日康复。
秀芝说:“谢谢冯妈关心,忙了一天了,早一点回房休息吧!”冯妈答应说好,就退了出去,杏儿送冯妈出去。
秀芝一个人趴在窗前,望着外面的月色,天空中的繁星闪闪,如水的月色打在窗棂上,透着一片祥和宁静。
今是冬日里难得的好天气,没有风,只有这清凉温婉的月光和漫天的星斗。
秀芝心里惦念着浩然哥哥,不晓得他现在在做什么,看烟花?读书?写字?若不是也和她一样,望着这满天的月色星光,还是和长辈们一起吃元宵?他有想我吗?像我一样想着他吗?想着想着只觉得时光漫长,浩然哥哥的归期也还有些日子。
秀芝念起欧阳修的:“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杏儿进来的时候看小姐又在发呆,心里嘀咕着小姐最近总是这样,有时叫她都听不见,也不知道她究竟是在想什么!
远顺把所有的院子看了一遍,确定没有火灾隐患,再把每一道门都锁好,才回到房间里准备休息。
正月里,家里较近的佣人,忙完了白天的工作,都回到自己家里和家人团聚,房间里也没有几个人留下。
远顺来了一个多月了,从装修房子开始,大家都喜欢他灵巧的双手。
又留下替别人的工作,勤劳肯干,更给大家留了好印象。
但是自古以来都有善妒的人,范栓子就是怎么看远顺都不顺眼的那个人。
平日里,他和远顺做一样的活,他没有远顺起得早,做活又慢。自从远顺来了以后,处处走在他的前面。自己倒像是这个毛头小伙子的跟班了。
自己在王家十几年了,老爷现在有什么事都不找他,就找远顺,他这心里不平衡呀!心里暗暗的盘算,怎么撵走这个山东梆子。
今天,这个范栓子就没有走,他盯着远顺做完这些活,往年,那都是老爷吩咐他去做的,第二天也会有赏钱,看来今年这些赏钱都是远顺的了。
他心里气不过啊,再说,他往年也是不回去过元宵节的,今年回去了,老婆问起来,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和她说。
告诉她,活被别人抢了去,那多没面子,索性不回去了。
远顺从外面回来,看范栓子没有走,就打了招呼:“栓子哥怎么没回去,有我在这呢,放心的回去和嫂子、孩子们、娘亲们过个节。”
范栓子嗓子眼里哼了一声,算是听到了远顺说的话,也不搭腔。
远顺也觉得这个范栓子对自己有些意见。
这些天,担心哥哥安危,自己只有拼命的干活,才能让自己不去多想,并没有考虑其他。
一定是自己什么地方不小心得罪了他,这个范栓子也是王家大院的老人了,以后自己遇事也得多想一想。
劳累了一天的远顺却并没有睡意,望着明月,心里记挂着哥哥,翻过来翻过去的睡不着。范栓子心里盘算着怎么赶走远顺也毫无睡意,两个人一个这头,一个那头,都烙起了饼。范栓子越想越气不过坐了起来。
“我说,你这个毛头小子你怎么专门和我过不去呢,处处挤兑我,我告诉你,我是这王家大院的老人了,想把我挤兑走可没那么容易!”
远顺早就感到了范栓子的火药味,对于他的这一番说辞,他倒是没有想到,他扪心自问,绝对没有这个想法啊!
“栓子哥,你这话从何说起啊,我一个外地人,新来乍到的,承蒙王掌柜的关照,大家照顾着,在这里有口饭吃,可万万不能,有你刚才说的那些想法啊!”
“你说没有就没有啊,你看,你来了啥事都冲在前头,该是我们做的,你都抢了去,这不是挤兑人是什么!”
“栓子哥,我就是一个月的短工,绝对没有你说的那些个想法,还有半个月我就走了,你尽管放心吧。”
范栓子气哼哼的又不搭话了,心里说,就你这劲头,老爷说不定就留下来做了长期工呢!
远顺经历多,处理事情的能力强,在别人眼里,可能比实际年龄大些,毕竟只是一个刚满18岁的少年。
对于18岁的他来说,心里承受着巨大的压力。想着哥哥病重刚刚痊愈,又遭了匪劫,如今,生死不明,再也忍不住落下泪来。
范栓子此时倒是不自在起来,以为是自己的话惹得他掉眼泪,心里又是一阵嘀咕,原来是个没出息的种,自己几句话就让他掉了眼泪,看以后他还敢逞能。
第十八章:正月十七。
第二天,远顺额外领了老爷的赏钱,知道范栓子话里的含义,原来是自己抢了他往年的赏金,也觉得事情不妥,自己一个人在外,不能为了几个赏钱就得罪了人,想着该如何把这赏钱给范栓子。
正月十七的中午,王家大院迎来了客人,正是钱记药铺的钱掌柜,王老爷为了感谢钱掌柜亲自给秀芝看病抓药,请钱掌柜的来家里做客。
王家小姐的脚疾这么严重,却不被外人知道,是远顺知道后,告诉了哥哥远义。
钱掌柜亲自登门拜访,说明来意,愿意为王家小姐尽一份力。
钱掌柜的对跌打损伤,有自己独家秘方,虽然小姐的脚因为多年缠足所伤,是旧疾,也不妨碍。
不能完全恢复如初,能让断骨头接上。以后走路,就再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小心翼翼的,也不会轻易的就碰伤了。
秀芝在头一个礼拜,经受了,把弯过去的脚趾,正过来的痛苦。
半个月过去,伤脚在一天天的好转。
王夫人都不知道掉了多少心疼女儿的眼泪,和为女儿高兴的眼泪。
从初一到初十,钱掌柜的没有一天间断,细心观察、配药,有时甚至亲自动手给秀芝上药。
看着女儿一天天的好转,王老爷和夫人是感激不尽,十五前就下了请帖,在十七这天宴请钱掌柜。
王府上下都欢喜着这件事。
秀芝不但长得如花似玉、心地善良,而且坚强的很。
那么大的痛苦,没有掉一滴眼泪。晚上疼得睡不着觉,看书来缓解疼痛。
大家都知道小姐的脚多亏了钱掌柜,都尽心尽力的筹备这次宴席。
远顺知道了范栓子因为什么怨恨自己了,决定到不起眼的地方帮忙,去厨房,烧火、挑水、劈柴。
这天,全府上下喜气洋洋,大家忙里忙外的像过年一样。
远顺早早的挑好了水,劈好了柴,在厨师做饭之前,就把炉火里的煤炭烧到最旺。掌勺的师傅也夸赞这个小伙子聪明机灵,比其他伙计要强的太多。
远顺只是笑,不多说一句话。
酒菜都上齐了,远顺收拾好厨房。
坐在回廊的亭台上,看院落里的柳树萧条的枝干,成群的鸟儿在雪地上飞来飞去,叽叽喳喳的吵闹着。
在远顺的眼里,能在这个大院里啄食的鸟儿,也是幸福的,因为能吃饱饭。
自己和三哥从家走的时候,母亲和哥哥们就余下半袋麦子,一些红薯。
不知道今年的收成怎么样,还打仗吗?
其实远顺也想打日本鬼子,四个哥哥都是抗日游击队的,母亲却没有同意再让他们兄弟二人进游击队,是想给侯家留个后,才打发他和三哥闯关东。
现如今,哥哥却下落不明。
听远义说,警察署找了半个月,也没遇到半个土匪,说要等到过了春节再做打算。
可远顺明白,这是放弃了。
杏儿给秀芝换了药,和秀芝说着,前厅来客人的事。
秀芝的脚渐天的好转,只是要静养100天。
除了看书,秀芝也绣着一对鸳鸯枕套,是母亲交代的,绸缎也是母亲早就准备好的,早些年和老爷去昭乌达就买了回来。
女儿一天天长大,自己身体又不好,一些嫁妆也要提前准备,秀芝穿针引线的绣着,聊以打发时间。
“杏儿,那个远顺走了吗?”
“还没有,就是他找得钱掌柜的来给你治脚。”
秀芝放下手里的活,望着杏儿;“怎么是他呀?”
“我的好小姐,怎么就不能是他,夫人和老爷是要面子的人,他们找大夫都是背地里打听,怕熟人知道影响你以后的婚事,原以为是治不好的,就求一些药外敷。是远顺心急了,就去问了他的堂哥,对了,他堂哥就是钱记药铺的女婿。谁知道钱掌柜的还能治得好。”
“这么说,咱们得谢谢他”
“小姐,他是下人,伺候好主子是他应该做的,有什么好谢的。”
秀芝无奈的笑了笑,杏儿就是一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
下午时分,王老爷送走了钱掌柜,和管家吴伯来到酒厂的制造车间,检查了一下酒封存的情况,问了一下酒的库存和一些还没有发完的订单,吴伯都一一做了回答,又补充说:“还有几家的订单是减了一些的,咱们的库存不够。”
“老客户的货,要尽可能的保证,新客户,或多或少的都要给一些,既然看好咱们酒庄的酒,就不能怠慢了,过几天,从乌兰哈达周边的一些区域,有一些粮食要进来,要仔细检查粮食的品相,看看适合做什么度数的酒,再增加产量,这年也过去了,出了正月就动工,人手不够,咱们再找人。”
“老爷说的是,说到招人,不知道老爷注意到没有,就是那个侯远顺,人机灵着呢,现在在府里只是替别人的职,酒厂开工咱们也缺人,不然留下他”
“吴伯,你说到这个娃子,我倒是有印象,也是帮了咱们的忙,找来了钱掌柜,治好了秀芝的脚。招人的事,你看着办就行。”
晚上,三个儿子和春儿来看望老爷和太太,三个孩子给父亲和大娘行了礼。
春儿对老爷说:“老爷,不知道周先生什么时候回来,这三个孩子也顽皮得没个样子。”
大太太笑着说:“周先生早一点回来了,就有人收了这三个小哪吒,让我们也清净一下。”
王老爷看着三个可爱的儿子,“快了,快了,我估摸着这几天就该回来了,他走的时候答应了,会回来替我管着三个弟弟的,我也给周老爷去了信,替孩子们说情,无论如何,得让浩然再回来。”
春儿带着三个吵吵闹闹的儿子,回了房间。
王夫人躺在炕上也没有睡意,拨了拨灯花。
王老爷说:“你身体不好,早一点休息吧。”就要去熄灯,王夫人忙挡了一下。
“老爷,有件事啊,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夫人,什么事你说吧。”
“原来吧,咱们也有这个想法,可浩然侄子,是上过洋学堂的人,咱们的秀芝,虽说长相没得挑,就是这脚啊,我们终归有顾虑,怕人家嫌弃。如今,孩子的脚也治好了,我觉得,秀芝许配给浩然,是该赶紧的提出来好。我身体不好,真有那么一天,我早走一步,我也就放心了”说着说着,泪水在眼底打转。
王夫人平日里是个寡言的人,家里家外的,都是老爷和管家吴伯操持着,今天能说这番话,也是放心不下秀芝的将来,可怜天下父母心。
王老爷沉思片刻,坐了起来,点了烟袋吸着烟:“这事和秀芝说过没?”王老爷问
“自从周贤侄来做家教,秀芝可是最开心的一个,平日里,两个年轻人一个教,一个写。我看得出来,秀芝喜欢浩然。自从浩然走了,我看着秀芝就蔫了许多,这女儿家的心事,当娘的怎能不知道。”
王老爷吸着烟,回想着女儿平日里的表现,觉得王夫人说得有道理。
可这儿女姻亲,得谨慎了考虑,两家要好,更是马虎不得,处理不好了,不能成亲家,反倒成了仇家。
但,这些话也没有必要让夫人知道,就没说,只是说:“女儿秀芝聪慧懂事,更知道孝敬父母,浩然这孩子也是百里挑一没得说,行,夫人,我琢磨琢磨。”
月亮已经悄悄的,爬上了窗棂,周老爷吸完了一袋烟,给已经睡着的妻子,掖了掖被角,吹灭了灯。
远顺依然是在大家入睡了以后,查看了灯笼和门锁,才回来躺下,或许,这些天的劳累,远顺很快就睡着了。
如水的月光照着这里的祥和宁静,夜静风轻,微风摇曳着大红灯笼,整个小镇都进入了甜美的梦乡。好像在这一刻,完全没有了战争的阴霾。
第十九章:何去何从
再说六道拐,正月十六一早,老太太吩咐斯琴,让远坤和巴图放下手里的活到屋里来,有话要同三人讲。
三个人一起过来时,老太太正焚香念观音经。
老太太念完了经,给观音菩萨磕了头。
斯琴扶了老太太起来,坐到炕上。
看着三个年轻人,忽然脸色一沉问道:“你们上山多长时间了?”
“回奶奶的话,快到二个月了,”远坤回答
“嗯,今天老太太我问你们话,你们要如实说”看着一脸严肃的老太太,三个人点点头。
“奶奶,您只管问,绝不说半句假话”
“好,算你们懂事,那都和奶奶说说,你们都是哪儿的人,祖上做什么的,来这之前,是怎么认识的,今后有什么打算啊!”
三个年轻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既然你们叫我一声奶奶,就实话实说,在我这就别藏着掖着的,糊弄我这老太太。”
“奶奶,我们不敢,我是山东过来这寻亲戚的,祖上都是普通的农民,还没有找到亲戚,住在客店里,然后就••••••。”远坤说
“就你一个人?”
“嗯,就我一个人。”远坤撒了谎。
老太太点了点头,又把目光落在两兄妹身上。
“奶奶,我们兄妹二人家在乌丹,是牧民,也做些皮货生意。”巴图说。
巴图祖上是元朝贵戚,留下丰厚的家业,现在以畜牧业为主,在当地也是个小有名气的。
巴图没敢说实话,怕把土匪招了去。
三个人都各有隐瞒,但对老太太都没有恶意,只是为了保护亲人。
老太太点点头:““这些天我观察了你们三个,斯琴和巴图对突发状况没有应急的能力,是没有经历过大苦大难,家境优越。远坤烧火做饭,劈柴喂马,是穷苦人家出身,遇事冷静,敢作敢为,是因为受的磨难多了。”
老太太说到这,停了下来,吩咐斯琴倒了一杯茶,三个年轻人悬着一颗心,不知道老太太有什么打算,也不敢贸然发话。
老太太接着说:“你们三个既然来了这,我就先说说这的规矩,来的,要么入伙,要么被杀,就这两条路可走,能上得六道拐的都是自愿,在背叛、违规、或者执行任务的时候才会丢掉性命。”
“虽然你们的情况和自愿上山的不一样,但这规矩不能破,所以,如果想活命就得入伙。不知道老太太我说的这些话你们听没听得明白?”
三个人僵在那里,不知道怎么回答老太太,虽然他们也知道想要活着离开六道拐希望渺茫,但也不是没有可能,至少还有一线希望,可这要是入了土匪的伙,那这一辈子可就完了。
老太太不再说话,闭着眼睛开始捻佛珠。
三个人回到房间,颓然的坐在凳子上,老太太让他们回来想,他们三个人抱定了不参加土匪的决心。
“就是死了,也不能做土匪。”斯琴啜泣着说:“只是,巴图哥哥,咱阿爸阿妈就你这一个儿子,他们该怎么办呀!”
巴图的眼里喷着怒火:“斯琴,即使他们知道我死了,也比知道我当了土匪强,哥哥想好了,你也别害怕,有哥哥陪着你呢!”
远坤呆呆的坐在那,一言不发。
望着窗外山上白茫茫的雪,听着呼啸的北风,心里万般煎熬。
自己的生死他早就不在乎了,病在客店的时候,他以为自己会丢了性命,是客店的掌柜和伙计救了自己。如今,死了又有什么关系。
这些天里和巴图兄妹相依为命,患难与共的情感,让他又一次感受到了家的温暖,他在心里想着有什么法子能救下他们两个。
三个年轻人默默的坐在那里,无计可施。
老太太让三个孩子自己去决定是死是留,自己却有着另外的想法。
傍晚时分,夕阳的余辉燃尽最后一点热情,山坳里提前进入了黑夜。
第二天,周老大和李元奇一起来到周老太的房间。
周老大也是犯难,本想着有机会找个理由把三个人偷偷处理掉。偏偏娘要插手。
抱着必死决心的三个年轻人已经没有了什么恐惧。
周老大阴阴的说:“都想好了?”
三个人刚要说话,李元奇赶紧抢着说:“想好了再说话,大当家的为你们好,老太太也是看重你们,否则的话,你们也活不到今天。”
“我想好了,我要入伙,但我有个条件。”远坤向前迈了一步。
周老大忍不住哈哈大笑。
巴图没想到远坤这么贪生怕死,露出鄙夷的表情,斯琴眼里含着泪,不解的望着远坤,老太太面无表情的坐在那。
“你谈条件,小子,你忘了自己是谁了吧,在这六道拐还没有谁能和我谈条件”周老大说完,恶狠狠的看着远坤。
“把巴图和斯琴都放了,我就入伙。”远坤并没有半点怯懦。
“奥,在和我讲义气是吧,先说说吧,你们什么关系,让我听听理由!”。
“我们是朋友。”
“是朋友,这个理由不成立。”周老大说:“来人,把那两个拉出去,远远地埋了。”两个土匪应声走了进来。
“等一等,”远坤挡在斯琴和巴图的前面。周老大嘿嘿一笑:“怎么着,你也和他们一起去?”
这时,老太太发话了“这个小丫头给我留下,斌儿啊,娘好不容易有个孙女样的人,和我做个伴,你这不是让我心里不痛快吗”
周老大犹豫了,当初绑了这个女娃就是为了伺候娘的。
“要杀就杀吧,让我当土匪门都没有,远坤你让开,我就是死了,也不会当这个土匪。”巴图说着,向那两个土匪走去。
斯琴一把拉住哥哥的手,恳求着老太太:“奶奶,我留下伺候您,放我哥哥走成吗,阿爸阿妈就他一个儿子。”
场面变得极度混乱,李元奇实在忍耐不住:
“大哥,我倒是有个办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第二十章:远坤仗义救人
周老大顾着娘的面子,更怕娘伤心,正在左右为难,听李元奇这么说,抬手示意他说下去。
“大哥,小弟如果说错了,您别怪罪。咱们是土匪,可咱们土匪也有土匪的规矩,按理说人家不愿意做土匪咱也不强求,只是他们三个人到了不该到的地方,也不能说放就放,你看这样办行不,远坤愿意留下就留下,如果斯琴也留下,咱们倒是可以考虑放了巴图。”
“这怎么讲?”周老大不解的问。
“远坤和这兄妹是朋友,如果入了伙就必需立字据,愿意‘走马飞尘’、‘不计生死’,咱们再加一条:‘愿意以性命为代价替巴图担保,放了巴图。如果巴图报了官,远坤就是死罪’。”
“我们这是几十条人命,我不能冒这个险。”周老大立刻摇头。
“大哥,不光是远坤的命,也还有这丫头的命,他总不能连自己妹妹的命都不要吧。”
斯琴听得明白,只要哥哥能活着出去,自己怎么样都成,何况老太太对自己也无恶意,赶紧走到老太太身边:“奶奶,我愿意留下来,一辈子伺候您,求奶奶放了哥哥。”说着。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远坤和斯琴跪在一起:“求奶奶放了巴图兄弟,自小也听母亲说过,土匪里也有义匪,不祸害普通老百姓。”
老太太面露喜色,点点头:“好孩子,够义气,我没看错人。斌儿啊,为娘的也替这三个孩子求个情,给巴图带上眼罩,远了再放。她妹妹在这,量他也不会报官。”
周老大抽着烟,眼睛冒着凶狠的光,又慢慢的把火气降下来。不能违背娘。他站起来,抻了抻胳膊,摸了摸头皮,看着李元奇说:“老二,这件事交给你来办,越快越好。”
“哥哥放心,我明天就把巴图送走,再选个日子,给远坤把入伙仪式办了。”
清晨,当阳光透过山岩的缝隙,照亮这个小镇,休憩后的鸟儿叽叽喳喳开始歌唱,运来客店的伙计赵二,打开了店门。
一辆马车拴在牲畜圈门口,马儿看到有人出来,不安的打起响鼻,马头向上扬起,草原上的马有灵性,似乎在告诉别人有事情发生。
赵三围着马车转了一圈,一个大箱子绑在车上。
这个箱子••••••,赵三猛地想起,这好像是年前抢劫杀人案中丢的箱子。
他立刻警觉起来,不敢轻举妄动,赶紧通知了掌柜。
李掌柜的也不敢去动那个箱子,吩咐人看好了马车,要等警察来。
警察来了以后,想了各种可能发生的情况,会不会是土匪安放的炸弹,谁也没胆量去碰箱子,时间一点点过去了。
李掌柜走过来,对负责的警察说:“我是这的掌柜,这么耗下去也不是办法,小店的生意也耽误了,如果你们同意,我来打开这个箱子。”
负责的警察三十出头的样子,也不再犹豫,走到马车跟前,对看热闹的和周围的警察说:“大家都靠后,靠后,”
他走上前解开了绑在箱子上的绳子,箱子没有挂锁,犹豫了一下,打开了箱子。
当他看到箱子里装的东西时,完全呆住了,大家都屏住呼吸,不敢发声。
他挥了挥手,招呼另一个警察上前来,然后把手伸进箱子里,用力的拉扯着,走上前来的警察也赶紧帮忙,两个人合力抬出一个人来。不是别人,正是失踪人员里的巴图。
巴图处于昏迷状态。
巴图醒来,是他离开六道拐的第二天,仆人把他带回了家。
自从那次出事以后,巴图的阿爸布合就吩咐两个仆人住在了运来客栈。
土匪虽然无恶不作,但土匪有土匪的规矩,也许还能有生还的可能,如果能活着放出来,也许他们会被送到大板。
巴图睁开眼睛,看到了阿妈挂着泪水的脸。
失踪的两个多月里,阿爸布合四处托人,托警察找人,派出去打听消息的人说,正是这些年活动在这一带的土匪所为,只是警察也没有找到土匪的据点。
布合以为土匪绑人无非是要赎金,等来等去,也没有等到来勒索钱财的信。
是不是两个孩子凶多吉少,布合在这段期间,心力憔悴。额吉高娃更是白了头发。
无可奈何之际,巴图却意外的回来了。
高娃第一句话就是:“斯琴呢?”
巴图嘴巴里干涩着,只是对阿妈说:“水••••••”
亲自为儿子倒了一杯水,巴图不知道该如何告诉阿妈,只是默默的流泪,什么也不说。
怔怔的望着儿子,良久,嗓子沙哑的问道:“难道斯琴已经••••••,巴图啊,斯琴啊,我的女儿。”放声痛哭起来。
此时的巴图,不知妹妹在六道拐还能不能活着回来,如果告诉额吉,妹妹还活着,只会让她日日夜夜的徒增惦记挂念,如果以后斯琴真的没有回来,对她将是双重打击。
长痛不如短痛,就暂时不告诉她吧,自己一个人去完成救妹妹的责任。
巴图在回来的半年里,变得沉默寡言。只是精心打理牧场。阿爸布合觉得儿子完全变了一个人,没有人敢问他,被土匪绑走后经历了什么,如果有人提了,他会发疯了一样,把那个人撵走。
让人不能理解的是,巴图把婚退了,布合和高娃无论怎么努力的劝说,都没有用。
草原的7月,正是水草丰美的时候,绿油油的草原风吹草低见牛羊。
今年雨水格外充足,草的长势喜人,羊肥美,收购牛羊的早已经进了门,来洽谈价格。
往年,巴图虽热已经成年,但大小事情都是父亲处理,他也从不过问,今年,却大不一样,巴图不但问了价格,还计较了价格,把往年的价格提高了两成。
因为大家知道巴图去年遭遇土匪,以为是拿了赎金才被放回,八成的人都同意了提高两成的价格,父亲布合若有所思望着儿子远去的背影,心里觉得儿子有说不出的苦。
对于女儿的死,当阿爸的怎么可能不痛心,好在唯一的儿子回来了,天不绝这个家,那就坚强的生活下去。
布合一直告诉儿子:蒙古族是这个世界上最坚强的民族。
在巴图和斯琴出事以后,布合也做了一件大家都意想不到的事,就是处理了大半的家产,遣散了所有的仆人,换了牧场,除了巴图的舅舅知道牧场的位置,没有人知道。
巴图暗地里筹划攒钱想救妹妹,却不知道外面早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只是没有人告诉他。
巴图咱们就先交代到这里。
第二十一章:土匪的规矩
再说那日过后的远坤,早晨醒来巴图就不见了踪影。
奇怪自己怎么睡得这么死,也不知道巴图是走了还是被害了。
急着来问老太太。老太太还在洗漱,等老太太洗漱完了,斯琴才让他进来。
“你是问巴图吗?走了!”老太太没等远坤询问就告诉他:“放心吧,我让元奇送走的,不会有什么意外。”
对于李元奇,远坤觉得他和周老大不一样,也只有李元奇能把巴图活着送走,他悬着心放下了。
默默的转身走出门,站在门口,抬头望望蓝天,看着茫茫雪山,看着天空中盘旋的百灵鸟,想着什么时候自己也能像百灵鸟儿一样,自由飞翔。
心里一阵苦涩,巴图走了,也不知道自己将会面临怎样的命运。
过了两天,远坤和平常一样挑水劈柴。李元奇过来给老太太请了安,和老太太交代了一下,让斯琴把远坤叫来,远坤知道,该来的终究是要来的。
李元奇告诉远坤后天就是‘挂柱’仪式。
东北土匪的入伙仪式黑话叫“挂柱”,挂柱一般分保人保举和自己投靠两种。
保人保举相对简单些。这个保人—般和土匪比较熟悉。头回提出有人要入伙,第二回再提出时,要有个字据,交土匪为专门的人保管,上面写明被保举人的来意、愿意“走马飞尘”、“不计生死”等字样。
对没有保举人、自己提出来“挂柱”的人,则要经过相对严格的盘问。来者首先试探他的胆量,这叫“过堂”。
“过堂”有两种方法。一种方法叫来者在头上顶个葫芦或酒壶之类的东西,让他朝前走去,不允许回头。
当他走到百步之外,土匪头子突然举起枪射去,将葫芦或酒壶之类的东西击碎。
随后,土匪头子叫人去摸摸来者的裤子,看他是否尿了尿。如果尿了,说明胆小,当不了土匪,就把来者轰走。如果未尿,则可进行正式的入伙仪式。
另一种考验的方法是陪着土匪出去抢劫,或者不给他枪和刀让他去“踩盘子”、“望水”,打探情况。如果来者干得很出色,就会有人向土匪头领汇报说:“这人骝过了(考验过了),还算顶硬(能挺住、胆大)!”
经过考验后,就进行拜香入伙仪式。
土匪的入伙仪式虽不是土匪纪律,但却是一种规矩,在入伙之前,一般要举行一定的仪式。这种做法和秘密结社组织差不多,而且与秘密结社的仪式有相类似的地方。
通常情况是用红纸书写“关(羽)圣帝君神位”,供于堂前。
入伙者站在神位前,手拿三枝香,在别人的引导下,宣誓忠于组织,永不背叛。
宣誓完毕,即将手中的香砍成二截,意指的是,如果违背了誓言,就像香柱一样,愿受到砍断的处分。
宣誓的内容一般指的是纪律,即“不泄底”,“不拉稀”(即事情泄露后,不暴露组织,不向敌方求情,要承认是自己的个人行为,与别人无关)之类。
通常,宣誓后喝血酒,用大碗盛酒,其中滴以鸡血,大家一饮而尽,表示和衷共济之意。
仪式完毕,就算加入了土匪队伍。
参加入伙仪式后,一般不能退伙,只能将土匪一直当下去。
但是,在东北地区,如果土匪的爹娘、老婆孩子在家里出了大事,一定要让儿子或男人回去,有正当的理由,还是可以退伙的,这在土匪中叫“拔香头子。
之所以这么称谓,是因为入伙时拜香起誓,要退伙,就得把香拔掉。
土匪退伙也有仪式。
这个日子一般选在某个月份的阴历十五左右。
当然,大多数欲退伙的人,只要有正当理由,还是能退出的。
不过,总的说来,退伙难于入伙。
土匪中间就流行着一句话:“挂柱容易、拔香头子难。”有的犯了案的人想到土匪队里去避避风。
在此之前一般请别人指点“拔香头子”的全过程,如果不清楚“拔香头子”的过程,就不轻易去“挂柱”入伙,怕“挂”了以后就“拔”不出来了。
李元奇大致的给远坤交代了一些细节,斯琴一张俊俏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的,忧心忡忡的看着远坤。
听完了李元奇的话,她双手无力的放在桌子上,她知道,自己和远坤未来的日子,就要在这里度过了,又忍不住落下泪来。
送走了李元奇,已经是中午,远坤特意做了老太太爱吃的打卤面。
年初来的时候,远坤就用吃不了的蒜放在破旧的瓷盆里,每天浇水。
现在,已经长出了长长的蒜苗,他从斯琴那里,要来了剪子,剪了些,放在面条卤子里,满屋子都是香味。
老太太高兴,看着这两个孩子:“老太太我知道,让你们留在这你们打心眼里不愿意,刚才你们也听元奇说了,这是上山容易下山难啊。不过,外面也在整天的打仗,日本人,可比土匪狠多了,杀人不眨眼,每到一个地方,说屠村就屠村,这个乱世,你们两个躲在这里,也不见起,是什么坏事。”
当夕阳的余辉,洒向这一片连绵的山脉,就如给雪镀上了金。
忙完了所有事情的远坤和斯琴,肩并着肩,坐在门前的台阶上,看着这一片茫茫雪山,什么也不说,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
斯琴心里惦记哥哥,是不是平安到家,想着阿爸阿妈,该是怎样的伤心难过。远坤在心里,祝福着弟弟,能找个安身立命的地方。这个时间,是老太太诵经的时间。
在斯琴的心里,已经把远坤放在了最重要的位置。
如果没有远坤,哥哥巴图和自己,恐怕是真的要死在这了,这个机智、勇敢,又相貌英俊的小伙子,让斯琴生了爱慕之情。
如果这里不是土匪窝,而是大草原,是他们的牧场,那该有多好啊!
亦或许,会在将来的日子,也能和远坤过上,逐水而居,纵马奔驰,纵横原野的游牧生活。想着这些的斯琴,心里觉得甜甜的。
再或者,如果没有什么事发生,她和远坤就这么过一生,也好。
老太太手里捻着佛珠,嘴里诵着经,不经意间,一大颗泪珠滚落下来。
第二十二章:白狼
远坤经受了所有的考验,正式成为了六道拐的一名土匪,除了伺候老太太,偶尔会有别的任务,打打零杂、跑买跑卖。
大部分时间和原来一样,只负责在六道拐里洗衣做饭,劈柴喂马,给周老太做一些拿手的饭菜。
土匪们喜欢吃远坤做的面食,厨房做饭的郑老蔫把远坤当师傅,远坤忙完自己的事,就去厨房帮忙,慢慢的,远坤也熟悉了一些人。
转眼就是三月。
有远坤在身边,斯琴并没有觉得孤单和恐惧。
在如此高压的环境下,两个年轻人的心越走越近。
土匪们知道周老大把娘放在第一位,无人敢打斯琴的主意,日子还算平和的一天天度过。
远坤结识了一个叫白良的土匪,土匪们都管他叫白狼。
白狼个子矮小,长着一口的大龅牙,单眼皮,一对招风耳。虽然样貌不佳,但人机灵的很。
白狼家里兄弟5个,他是最小的一个,父母实在是穷。
白狼从小给土财主家里放羊,每天在野外晃荡。
没有什么可以打发时间,就观察牲畜的蹄印,再后来连人的足迹也观察,慢慢的就有了一些本领。
甚至几里地以外有几个人,几匹马经过,他只要把头贴到地面就能听出个八九不离十。
能做土匪是机缘巧合。
那次周老大他们半夜去抢一个土财主,正是白狼放羊的那家。
他白天放羊的时候,被狼咬死了3只羊,就被土财主吊在牲口圈里。
土匪们看他还是孩子,被吊在这里也是可怜,动了恻隐之心,把他放了下来。
白狼说:把他放下来也没用,土财主还是会惩罚他的。
孙茂源问他愿不愿意做土匪,白狼想都没想就说愿意。
被土匪们带到山上,周老大看他年龄太小,个子也矮小,觉得他做不了什么,不想收下他,就想让白狼回去。
白狼不想回到土财主那里,求着周老大收留自己,告诉了周老大,自己还是很有本领的。
而且是一个非凡的本领,在这草原上,无人能及。
通过行人走路留下的脚印,就能断定,这个人的年龄、身高、体重。
甚至是一些特殊的身体特征,比如是瘸子、瞎子。
对于牲畜和野兽也不例外。
周老大也是测试了一番,果然如他所说,周老大很满意。
白狼被留在了六道拐,周老大每次出任务都把他带在身边。
就凭着这一点,在周老大面前得到赏识的白狼,没有哪个土匪敢瞧不起他。
慢慢的,随着白狼的长大,他也练了一身本领:枪法也算是一流的。
个子矮小的白狼喜欢上了斯琴。虽然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娶到斯琴,只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没有什么事的时候,就来老太太这。
其实,斯琴没来前,都是白狼过来陪老太太,给老太太讲自己以前放羊的事,再后来就讲一些外面的事,老太太喜欢这个苦命机灵的白狼仔。
来的次数多了,白狼和远坤也熟悉起来,白狼也喜欢吃远坤做的面食。
作为回报,白狼教远坤一些本事,对人和牲畜的脚印识别法;简单的拳法;更主要的,远坤学会了打枪。
一来二去,两个人也成了朋友。
第一个发现有异常情况的是白狼。
远坤在打扫院子,白狼正在得意洋洋的说着自己怎么斗一只狼。
“有一头母狼,总是跟在羊群的后面,一定是有了崽子,跑得不快,就想着能不用太费力气,就能抓到猎物。
“跟了羊群几天,我也是烦了,就想对策来对付它。最后,我还是想到了法子:看看风向,我把羊皮裹着石头放在上风口,把猎狗拴在离羊皮稍远一点的地方,狗就这么不远不近的守着羊皮,狼就趴在那远远地看着,想走近,又怕被猎狗追,它就等啊、等啊,想等到猎狗走了,它好去吃羊。它可不知道,那狗,是拴在那里的。”
“那后来,这只狼怎么样了?”
“被我活活的累死了,哈哈。”
远坤知道白狼又在吹牛,也不戳穿嫌弃他,和白狼在一起,听他吹牛打发时间,也算是远坤和斯琴难得的开心时刻。
白狼得意洋洋的躺在草垛上,看天。
蓝天,白云,近岭。
山上的白雪已经渐渐的消融,草在泥土里孕育着将要发出嫩芽来。
吹着口哨的白狼,忽然停了下来,他听到了异样的声音,是以前从来没有听过的。
他侧耳倾听,是飞在天上,而不是跑在陆地,草原上,各种鸟的声音他都能毫无差别的听出来,不是任何鸟的叫声,况且鸟的叫声没有这么大。
轰隆隆的,似春雷,但不是打雷,天是晴天。
没有春雷响,比春雷响得时间要长,确切的说,是一直没停过。
白狼警觉地坐了起来,他仰着脸望着湛蓝的天空,低矮的云朵,他左顾右盼。
远坤看着白狼,以为他又要耍什么幺蛾子。再看看他那认真的样子,可不像在逗他们。
“白狼大哥,这是欣赏风景吗。”远坤也望向天空,天上除了白云,什么都没有。
“你听,什么声音?”白狼问
远坤仔细听听,开始什么都听不到,就摇摇头。白狼不说话,继续听着。远坤也学着他的样子,凝神静气。
轰隆隆,轰隆隆
声音由远及近,再由近及远,无论是什么物件,却是神龙不见首也不见尾。
远坤终于听到了,也知道了那是什么,是飞机。
和弟弟一起逃难的时候,遇到很多次日本人空投炸弹,所到之处,哀鸿遍野。
“白狼大哥,是飞机。”
“飞机?我听说过,没见过。”
“就是飞在天上的战斗武器,手枪打不到,大炮打中的几率都是微乎其微,只有飞机和飞机才能对打。”远坤按着自己看到的情形,给白狼描述了一番。
“飞机从空中投下炸弹,可以把一个地方夷为平地,杀伤力极大,是日本人最厉害的战斗武器。”
“这么说,是一个飞在天上的庞然大物。”白狼问。
“可以这么说,战斗机里面装满了炮弹。”
白狼低下头,思索着什么。他不知道飞机长什么样子,但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在白狼的心里萌生,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和周老大汇报。
况且,只是飞机而已,也许和他们六道拐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决定和远坤再观察观察。
第二十三章:‘鸡血百灵’由此而来
土匪把抢来的物件拿去了典当行,想问个价钱然后当掉,典当行的掌柜姓马。
马掌柜看了看物件,告诉来的土匪陈二狗:“稍等!”就转到里面的房间,拿起了电话。
土匪们不知道,大板镇的人不知道,土匪们劫来的不义之财:巴林石精品鸡血章和雕件,是一个日本大佐,近十年来通过各种手段得到,准备运往日本的。
这个大佐叫藤川稷山,喜欢中国的古文化,刚来中国时,搜罗古玩玉器。
驻守乌兰哈达的时候,偶然间有人送了巴林石鸡血件。
自此,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开始四处找寻品相一流的鸡血石。
被土匪抢到山上的,是他在诸多的毛料里,选出的一百七十六件精品印章,和一件成品雕件鸡血百灵,是他全部的心血。
其中唯一的雕件-上品鸡血百灵鸟,就是他亲自挑选的毛石,找到最好的雕刻师傅,花重金雕刻,对它情有独钟、极致的喜欢。
藤川学的是植物学,可他对动物也感兴趣,来到草原后,对百灵鸟有特别的偏爱。
草原上的百灵鸟亦如海边的海鸥,低处时善走,高飞时直入云霄而且叫声清脆。
置身于战争的藤川,有和百灵鸟产生心灵共鸣之感。才挑选了一块刘关张鸡血石料,不惜舍弃一些上好的部分,雕出了这件栩栩如生的百灵鸟精品。
万万没想到,被土匪劫走,让藤川心疼的滴血。
给他办这件事的人,以做皮毛生意为幌子,往返运送毛石给雕刻家。
这批鸡血石(其中还包括一些上等冻石)是全部雕琢完、品鉴完、精选完的佳品,准备全部运送至日本。
经过大板时,住进了运来大客店。
也巧,被土匪们当做现大洋劫了,十年心血付诸东流。
这个打击是致命的。
藤川懊恼不已,一千个、一万个痛心疾首,又不敢明目张胆的大肆寻找。
藤川暗地里派出特务,要不惜一切代价,找到丢失的巴林石,行动代号为:鸡血百灵。
四处派人追查无果,甚至利用职务之便,以发现了抗日部队为借口,发动了直升飞机在天上搜索,希望能发现土匪的藏身之处。
双管齐下,也有了成效:一方面,警察抓住了去马家当铺的土匪。这个当铺早有伪警署的人来过,马掌柜收了通风报信的钱。
另一方面,空中的飞机,也寻到了一些蛛丝马迹,隐隐约约的,看到了土匪所在的六道拐。
只是山里的雪还没有融化,白茫茫看得不是很清晰。
进当铺里的土匪陈二狗不知道,他们已经被警察包围了。
藤川虽然找到了土匪们藏匿的地方,但是能攻上山,抢回东西也不是那么容易。
至少藤川不想把这件事搞得人尽皆知,绞尽脑汁,思考对策。
他的副将小野给他出了个主意:土匪抢东西,无非是要得到钱财,咱们可以花钱给赎回来。
藤川觉得可行,就把那两个捉来的土匪,暴打了一顿,放他们回去,通知周老大:把抢来的巴林石,给皇军送回去,还能领一大笔赏金,否则,会把他们藏身的地方炸为平地。
六道拐里,下山的土匪没回来。
周老大并不以为然,一些不值钱的东西,估摸着是没有人要,陈二狗一定又去了其他的当铺。他已经开始琢磨着去找下一个抢劫的对象。
他不知道,这批巴林石却是价值连城。
也因为它,土匪们就要大难临头了。
周老大和李元奇在议事厅,外面有人走进来,是白狼和远坤。
白狼一早晨就听见轰隆隆的声音,他和远坤一刻也不曾放松,就在刚才,一个庞然大物,从天空轰隆隆呼啸而过。
白狼看到了困扰他这么长时间的东西,竟然超出他对这个世界所有生物的认知。心里感到的是恐怖,拉着远坤来向周老大汇报。
“什么事,这么紧张。”周老大看看白狼,又看看远坤,他不待见远坤。
“老大,你们听到了吗,这几天都有一些奇怪的声音。”
“最近偶尔听到一些不一样的声音,就在刚刚,轰隆隆的像是打雷的声音。”
“是飞机,远坤说,这个大家伙打起仗来无人能及,所到之处都是横尸遍野。”
“你怎么知道?”周老大问远坤。
“回大当家的,我从山东来的时候,一路都在打仗,见过几回飞机轰炸房屋和逃难的人群。”远坤说。
“这么说,日本人盯上咱们六道拐了。”李元奇觉得奇怪。
周老大挠了挠头:“日本人敢惹咱们,咱们也不怕他。”
“两位当家的,我们和飞机斗,无疑是以卵击石,根本无一胜算。”远坤说。
“难道一点办法都没有吗?日本人在中国的土地上,因为有飞机,占尽了先机。这几年只是听说过,但没看过。”李元奇说。
“办法也是有的,为了防飞机轰炸,有很多地方都建了防空洞,飞机来了,躲进洞里,飞机走了,再出来。”
听了远坤的话,白狼、李元奇和周老大交换了眼色,心里暂时有了想法。
整个六道拐进入了迎敌状态。
六道拐什么时候引起了鬼子的注意,究竟是什么原因让鬼子想和土匪纠缠,这是李元奇想不明白的地方。
正在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外面有人走进了议事大厅,正是去当铺的土匪陈二狗和黄武回来了。
两个人满脸是血,互相搀扶着走了进来。
先跪下,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两位当家的,藤川的话也讲给了两位当家的听。发誓没有说出六道拐这个藏身的地方。
周老大也知道,陈二狗是不可能背叛六道拐的。除了惩罚叛徒的手段极其残忍以外,周老大还是陈二狗的救命恩人,两个人是过命的交情。
陈二狗也说到了飞机,正是藤川他们派来搜查的,鬼子说了:飞机已经侦查到了六道拐。他们只要那几箱巴林石,让咱们把东西送回去,他们给咱们钱。
如若不然,就把六道拐炸为平地。
第二十四章:六道拐的危机
两位当家的没有想到,年前的那次抢劫,会招来日本人。
周老大一听乐了:“敢情日本人要的是那批货啊,我还愁没有人买呢,这不是,买的人来了。”
李元奇吩咐陈二狗和黄武:“你们两个辛苦了,去处理一下伤口!”
两个人连连道谢,谢当家的不怀疑他们,就搀扶着下去了。
“事情没这么简单。”李元奇说。
周老大不以为然:“就是那些个破物件,给他们了事,咱们犯不着和日本人纠缠,再说打也打不过,飞机几个炮弹下来,咱们六道拐就全完了。”
“大哥,只怕是东西还了,咱们也保不住这六道拐了。”李元奇说。
“这话怎么说?”周老大听李元奇这么说,心里一急:“日本人说了,给他们送回去是要给咱们钱的。”
“日本人的话,能信吗,他们在咱们这里抢夺财物,什么时候给钱了,这些东西,本来就是我们国家的,他们都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给拿走,如果不是我们抢下来,恐怕,现在已经在日本了。”李元奇气愤的说。
“二弟,你又在这讲国家、讲民族大义,我受苦遭罪的时候,谁管,我不信那些,只要给钱,咱们兄弟能吃上饭就成。”
李元奇看讲大道理讲不通,只能是按着周老大的思路走。
“大哥,日本人之所有没有用飞机轰炸咱们,顾及的是他们要的这些东西,怕是被炸弹给毁了,东西拿到了以后,还能留着这六道拐?一定是先轰炸,然后派人打上来,咱们怕是要人财两空。”李元奇说。
“老二说得有道理,那咱们得想一个稳妥的法子。”周老大的脑子转了个弯,有一点想明白了:“把白狼叫来,咱们三个人想个对策,不能让日本人给咱耍了。”周老大最恨别人耍戏他。
三个人想了一个下午,也没有更好的办法,看天色已晚,就各自回去了,明天再议。
白狼不想回住处,一边想一边溜达,不知不觉的就走到了老太太这里。
远坤正准备关上院门离开,看到了一脸心事的白狼。
“白狼大哥,飞机的事可是有了头绪?”
“是日本人找上了六道拐,咱们算是摊上事了。”
远坤心里说:天天欺负老百姓,倒是怕了日本人,土匪就是土匪,没有血性。倒是高看了李元奇和白狼。
“日本人为了啥子看中了六道拐?”
“还不是因为年前的那批货。”
“货是日本人的?”
“这些东西都是咱们中国人的,他们偷了咱们的东西。”
斯琴走出门来:“天还冷,有什么事不进来说,倒是站在外面。”
白狼想:既然来了,去看看老太太也好,就进了屋。
正赶上老太太吃饭,老太太招呼他一起吃,他也没客气,就坐下来陪老太太吃饭。
老太太觉得今天的白狼没有了往日的喜兴,就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事。
往日里,土匪们在哪儿抢劫,都抢了什么,白狼他们从来不汇报给老太太,老太太也不过问,今天这事可能关乎六道拐的生死存亡,白狼如实告诉了老太太。
老太太放下了筷子,叹了口气:“自从斌儿来到这六道拐,看着你们一个个的入伙进寨,也知道,但凡有个活路谁能当这土匪,可是啊,当了土匪就知道,这辈子也完了,老太太我也活得够了,你们还年轻。各自散了好”
老太太说得恳切,一旁伺候的斯琴听了这些,心里暗暗高兴,自己可以解脱回到阿爸和额吉的身边。
只是,世界上的事有几桩能遂着人的愿望。
眼瞅着两天过去了,藤川并没有得到他想要回的东西,那两个土匪一去没了消息。
正如李元奇所料,他不会扔下炮弹炸了六道拐。
藤川来来回回踱步,心里琢磨着:土匪中有聪明人。赎回巴林石以后,扔几枚炮弹炸平土匪的据点,是他早就打算好的。这口恶气不出就不是藤川。这群东亚病夫,怎么配拥有这些美好的东西。
如今是投鼠忌器不能炸。
若花点心思强攻,不是不可以,而是根本不行。
这一方土地,人烟稀少,更不是什么战略要地,还算是你好我好大家好,没有发展到你死我活的战斗状态,想要找一个扫荡的理由是不可能的。
如果让上面的人知道,自己是为了一己之私攻打土匪,影响了暂时的相安无事,影响战局,可是不得了。
这样做,即使得到了巴林石,也不会回到自己的手里,只能上交给日本天皇,想到这些,藤川就心疼。
想要‘鸡血百灵’回到自己手里,就得下一番功夫。
只能智取,不能强攻。这是藤川最后的决定。
藤川想到了一个人,就是马掌柜,很显然,马掌柜和这帮土匪是熟悉的。
周老大没有更好的退敌之策,心里很是恼火,把责任全都推到了马掌柜的身上,认为是他勾结了日本人。开始琢磨着找当铺的麻烦。
天快要黑的时候,带着几个土匪到了当铺。
当铺伙计正要关门,一个身影窜过来,一把抓住了伙计的衣服领子,推进店内。后面跟进来两个人,迅速的把店门关了。
进来的正是周老大,他把枪抵在伙计的脑袋上:“想活命的话就老实点。”
伙计认识周老大,连连点头:“大当家的好说好说,”
“你们马掌柜的在不在店里?”一个土匪问道。
“在,在,在后面算账呢!”伙计慌忙答道。
其实周老大他们是摸准了马掌柜的在店里,才来闯店的。
周老大让伙计把店门锁了,再引他们来到当铺里面。
马掌柜正在打着算盘,听到敲门声很是不高兴:“我不是交代过吗,我算账的时候别来打搅,店门关没关上。”
门却被周老大一脚踹开。马掌柜的一看周老大吓得脸色都变了,结结巴巴的说:“周大当家的,你这······你这是······”
周老大看他明知故问更是恼火,一把枪抵在了马掌柜的脑门。
第二十五章:将计就计
周老大枪抵住马掌柜的脑袋,说道:“怎么还让我从头讲给你听吗?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还帮日本人办事,说,日本人都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帮他们找那批货。”
马掌柜的苦着一张脸:“大当家的,我这有多大能力,你不是不知道,警察拿着枪来说要找丢失的巴林石,我没有给日本人送信,只是告诉了警察。”
“难道你不知道这是我的货?”周老大觉得马掌柜的在狡辩。
“你的手下来的时候可没有说是您的货,如果说了,给我多少好处我也没有那个胆子报官啊!”马掌柜的说。
周老大想一想也有道理,再说了,马掌柜可以帮他们销赃,没有他们还真不行。就压了压火气:“算你说得有点歪理,今天老子可是告诉你了,以后想明白,要钱还是要命再办事。”马掌柜的唯唯诺诺的赶紧答应。
又吩咐伙计去大板镇里最好的馆子要些好菜,招待周老大他们,周老大也没有拨他的面子,只是坚持不喝酒。
席间,马掌柜的说有一件事求周老大,有个远房亲戚想加入土匪,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找到周老大,正好,今天大当家的赏脸留下来在我这吃饭,也想问问这件事,有门没有。
周老大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就这样,又过了2天,马掌柜的亲戚带着眼罩上了六道拐。
此人一到六道拐就广交朋友,出手大方,自称姓王,叫王得贵,鹰钩鼻子,一双倒三角眼里闪着狡黠的光,倒是符合土匪的标准面貌。
来了没几天,把六道拐的地理地形摸得一清二楚。
清雪下了一个早晨,白狼没有什么事,就来给老太太请安,顺便来和老太太念叨了王得贵的事情。
老太太点了点头,告诉白狼去给大当家的提个醒,别让人卖了,还得帮人家数钱,这个王得贵怕是个奸细。
远坤在外面劈柴,白狼出了老太太的门,也不急着走,就和远坤闲聊。
“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远坤说。
“兄弟,啥事你说,我没那么多的忌讳。”白狼说。
“昨天我在井口挑水,看到新来的王得贵鬼鬼祟祟的东瞅西望,这个人得防着。”远坤说。
“嗯,我也觉得这个人鬼的很,得防。”白狼抽着烟,眯着小眼睛望着白茫茫的雪山,斯琴从外面回来,带回了老太太的夹袄准备拆洗。天眼瞅着也暖和了。
白狼一双眼睛在斯琴的身上上看下看,嬉皮笑脸的说:“斯琴妹妹,给哥当媳妇吧。”
斯琴毫不惧怕的眼神看着白狼:“当了土匪有今天没明天的,还想着娶媳妇,你要是想娶我,就去退火,我带着远坤哥哥一起嫁给你。”
白狼就喜欢斯琴像男人一样的泼辣性格,斯琴也知道白狼不是心胸狭窄、凶残的土匪,并没有给她带来麻烦和危险,在白狼面前,她还是以前的那个蒙古族辣妹子。
白狼和远坤,还有斯琴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王得贵在六道拐混了一个月,还真交了个朋友,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白狼。
白狼和他走的最近,有机会就在王得贵跟前抱怨做土匪太辛苦,有钱了就买个大宅子,再娶上几个漂漂亮亮的姨太太。
开始,王得贵一双三角眼里鄙夷的看着白狼,并不想和这个矮子有交往。
到了最后,他发现这里有严格纪律,大伙对这个新来乍到的人心存芥蒂,并不会过多的交往,别说拉下水了。
不得已,眼睛又落在了白狼身上。他也听说了,白狼看上了老太太身边的女娃子。
就想着找个时机和白狼挑明身份,再和他晓以利益,并说事成之后不但有钱还能把斯琴娶到手。白狼不可能不答应。
这些天,王得贵很少看到两个当家的,心里犯疑,问白狼,白狼也说不知道,
六道拐里有一个秘密的山洞,外面的人看不到,就是六道拐里的土匪们,知道的也就是几个人,土匪们有一些值钱的物件都在这里放着,有几大箱子,箱子上上了锁。周老大和李元奇都有钥匙,日本人要找的巴林石就在其中。
俗话说狡兔三窟,自从李元奇入伙以后,又开辟了另一个可以容身的地方。
那天,周老大第一次带李元奇到山洞,交代了一些事,并且给了他钥匙。
当土匪并不是李元奇所愿,内心难免有抑郁的时候,李元奇就一个人在山里转悠散心。
这天,李元奇在山洞附近转悠时,又顺着路往前走,山洞的右前方一公里的地方,有一块巨大的岩石,从山洞这边望去是山山相连,以往走到这就折回了,那天心事重,走过了头。
往前走了几百米才发现,这块岩石并没有挡住去路,有一道可以过一辆马车宽的路在岩石和左面山体之间,过了岩石就是另一片天地,地形更为隐蔽。
李元奇带了周老大来,两个人探了探地形,才发现又找到了一个可以容身的地方,是另一个山洞,里面有300平米的空间,周老大和李元奇达成共识,这里只有他们二人知道,以备不时之需。
李元奇和周老大知道日本人觊觎六道拐之后,就开始想着应对之策。
周老大回来后,找李元奇商量马掌柜亲戚要入伙的事,李元奇也就有了应敌之策。
“大哥,你觉得马掌柜的可靠吗?”李元奇说。
“哥哥我也怀疑,就是觉得以后咱们能用上他,才答应他的亲戚来咱们这入伙。”
“大哥,你答应他是对也又不对。”李元奇说。
“这话怎么讲?哥哥没明白。”周老大又摸了摸他的脑袋。
“先讲这不对,马掌柜的能出卖咱们,无论何种借口,都不值得信了,他介绍人来,如何可信。”李元奇说。
“这道又是个理儿。那对呢,又当如何讲?”周老大问。
“既然,他们别有用心,派个奸细来咱们这里,咱们倒是可以好好地利用一下他,这就是哥哥作对的地方。”李元奇说。
周老大对李元奇的话,虽然没有全明白,但是,二当家的足智多谋他还是信服的。
也就是说,马掌柜的亲戚王得贵来入伙的时候,正是他们的计划开始实施的好时机。
第二十六章:酿酒仪式
三月,王家大院开启了一年的酿酒仪式。
王家祖上相传,每年的春酿都会举行盛大的酿酒仪式,并且宴请豪绅和一些重要的商户。
酿酒仪式的基本步骤是1,先要打开封存到20年的酒窖,先请出一坛20年陈酿,敬天地、敬祖上,并沿着酿造车间撒上一圈,要有年长的老工人念念有词,说一些吉利的话。
2,打开粮仓,要让商户自己看一下粮食的好坏,取得商户们的信任。
3,就是喝酒行猜拳令,以同一时间,不同组比赛,在规定的时间内,行令赢得次数最多者为胜,胜者会得到一笔数目不菲的奖金。
最热闹也是所有人都期待的是猜拳比赛。
这个比赛不分身份地位,谁都可以来比。整个酿造车间整整齐齐的摆好桌椅,来参加比赛的人排队入场,面对面做好,面前是两个碗,一坛酒,边上还有裁判。
11点,比赛正式开始。这里行的酒令是最常见,也最简单的是“同数”,现在一般叫“猜拳”,即用手指中的若干个手指的手姿代表某个数,两人出手后,相加后必等于某数,出手的同时,每人报一个数字,如果甲所说的数正好与加数之和相同,则算赢家,输者就得喝酒。
如果两人说的数相同,则不计胜负,重新再来一次。
比赛的规则是可以情绪激动,但是不能太大的声音喧哗,即使这样,由于人多,也是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每个平行阶段为20分钟,第一场比赛结束,每组裁判都集中在一起,再筛选出平行最高分,再第二轮比赛,以此类推,到最后要选出优胜者。
每年都要进行3到4轮比赛,极少数会到第5轮。
远顺不懂行酒令,就在一边维持秩序,前来帮忙维持秩序的还有警察署里的警察,和王家自己的家丁伙计。
范栓子也在这里维持秩序,看见远顺心里就犯堵,这时管家吴伯取了一坛陈酿准备送去小姐秀芝那里
范栓子眼睛一转,就对吴伯说:“吴伯,让小顺子去送。”吴伯也喜欢远顺机灵,就吩咐远顺去中院送酒。
走出酿造车间,一股暖风迎面吹来。穿堂过院,来到后庭。
大家都去瞧热闹了,整个院子和回廊都是冷冷清清的,连丫鬟婆子都少见。
远顺小心翼翼的拎着酒坛,径直去了中院,到了小姐的闺房,敲了敲门,里面脆生生的应了一声:“来了”。
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丫鬟打开了门。
来开门的正是杏儿:“是远顺哥啊!”又回身对里面说:“小姐,远顺来送酒了。”
听见里面答道:“接下就是。”杏儿还想说什么又忍住了,接过了酒。
完成了任务,远顺转回身就往回走。
刚穿过回廊,准备进东院,杏儿一路小跑着追来:“远顺哥请等一下,我们小姐让你回来,她有事要问你。”
远顺跟着杏儿折了回来,走到门口,恭恭敬敬的站在那:“小姐,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进来说话吧!”
“您有事尽管吩咐,我站在这听着。”远顺知道,小姐的闺房怎么能随便进呢,这要是传出去,怕有人说闲话。
杏儿说:“远顺哥,小姐她脚不好,不能下地走动,她在做绣工上遇到了麻烦,小姐说你手巧,或许能帮到她,这里没别人,不会有人撞见。”
远顺还是不能轻易的踏进那道门,男女有别,尊卑有别,这要是被有心的人看到了,告诉了管家,自己一定会受到责罚的,自己受到责罚也还是小事,小姐的名声可是最受不得半点污的。
里面的人叹了口气:“现在是民国了,不用再拘谨于这些礼数,进来吧。”
秀芝小姐吩咐,远顺不敢不听,想想这一路也没有遇到什么人,现在是青天白日,有杏儿在,自己又不是贼,也没什么好怕和担心的,便走了进来。
房间里很温暖,红木的桌椅,还有一个博古架,架子上除了有玉器摆件,更惹人瞩目的是摆放的几盆花,其中有一盆康乃馨花开正艳,玻璃翠的绿叶在冬季里格外的耀眼。
远顺低着头,并不敢看小姐。
杏儿对小姐说:“这就是你经常表扬的远顺。”
秀芝上上下下打量着远顺,知道有个工匠师傅手巧,也知道他是一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年轻人,没想到他有着端正的面容,而且是个眉目清秀少年,只是身子细瘦。
杏儿又对远顺说:“远顺哥,我们小姐有事求你,你帮她看看这个绣工。”
说着,把一块没有绣完的绣品递给远顺,远顺这才抬起头来,远顺望着眼前的秀芝,呆了片刻。
秀芝是一个清水芙蓉般秀丽的姑娘,细细的柳叶眉,黑葡萄一样的眼睛,小巧的鼻子,微微红的嘴唇,一张完美的瓜子脸。
又因为脚伤,一直静养,不去屋外,面色越发的白皙。
杏儿用胳膊碰了碰他,他才缓过神儿来,慌忙接过绣品。
秀芝正在给母亲做一件汉服,准备母亲生日的时候送给她。是一幅泼墨牡丹图,牡丹花的走势如泼墨般流畅,又不失牡丹的雍容华贵。
其实,这个绣工已经算是好的了,只是有一点花和花衔接的地方,有几处看起来有一些混淆的花边,没有达到更好的效果。
远顺仔仔细细的看了一下秀芝的针脚走势,琢磨了一会,就有了主意,他把已经秀好的拆了几针,从另外一处花起针,反向走回,再沿着花边重复绣原来的边的三分之二,再从后面反针秀另外一朵花,果然牡丹栩栩如生。
秀芝惊喜的望着绣品:“就知道你有办法。”
受到了表扬的远顺红了脸,只是诺诺的说:“这件绣品是费了心的。”
秀芝应道:“母亲最喜欢牡丹,先前忙着上学堂,如今我的脚不方便出去,才静下心里来完成这个绣品,只是就卡在这里,反复琢磨了好久,也没有想出好法子来。”
远顺听秀芝小姐说到脚,又大着胆子问了句:“秀芝小姐这脚可是好得差不多了吧?”
秀芝说:“我还要说声谢谢,听杏儿说,是你找的钱掌柜。”
远顺忙说:“秀芝小姐客气,我们做下人的,吃着主人家的饭,受着主人的恩惠,这些都是应该做的。”
秀芝忙说:“你们也是靠劳动赚钱吃饭,什么下人不下人的,人生来就没有什么高低贵贱,都是一样的。”
秀芝说着浩然曾经说过的话。
远顺听着,觉得这个小姐既漂亮又和别人家的主子小姐不一样。
心里在想:要是如小姐说的,那这个世界就乱了章法了。
第二十七章:智斗王得贵(上)
再说王得贵,费尽心思想知道巴林石的下落,白狼假意应对,就是他们计划的一部分,秘密转移了所有物品。
他们在六道拐的一间闲房里布置了一番,几个大箱子整整齐齐的放在那里,还有麻袋里装满了碎秸秆充当粮食,看起来整个房间就是一个储藏室。
做好了这些之后,开始了他们的脱身计划。
······
王得贵在来六道拐之前,听日本人描述过巴林石,特别是其中有一件鸡血百灵,最为珍贵。听说藤川给这次秘密行动起了名字,就叫‘鸡血百灵’。
再加上马掌柜的告诉他,事成之后就有大笔钱,他是志在必得。
自以为聪明的王得贵,认为自己会万无一失的完成自己的发财梦。拿回物件。
如今和白狼合做,更是为他的求财计划加了砝码。
······
这天,他带着酒和在山上打的野鸡来找白狼喝酒:“兄弟,有个能发财的机会给你,你做不做?”
“能发财,好事啊,说说!”白狼两眼放光的说。
“咱们这年前劫过一批巴林石对吧?”
“这个大伙都知道,这件事可麻烦了,惹上了日本人,大当家和二当家的就为这事犯难呢,是骑虎难下啊!”白狼说。
“我的想法是咱们把东西偷出来还给日本人,能得一笔赏钱。”王得贵边说边看着白狼的脸色。
“这个不敢啊,弄不好可是要掉脑袋的。”白狼连连摇头。
看到白狼没有什么心里防备,王得贵又给白狼倒满酒接着说:“实话和你说吧,我来当土匪是假的?”
白狼瞪大了眼睛看着王德贵,半天没说出话来:“你这是找死啊!”白狼把吃到一半的鸡腿扔到盘子里,用手背擦了擦油光光的嘴:“知道土匪对叛变和告密的是怎么处罚的吗?是“看天”。是土匪最严酷的刑罚:就是把青干小柳树(一般是碗口粗细)一头削尖插进犯人的屁股眼里然后一松手,人被挑上天。然后······”白狼做了一个翻白眼的动作,一边不动声色的看着王德贵。
“我有计划,不知道白狼兄弟有没有这个胆量和我一起做这件事,当一辈子土匪都是担惊受怕,也不知道哪天就是性命不保,咱当土匪是为了啥,还不是为了活得更好一点,咱们要是做成了这件事,有日本人撑腰,你还怕他土匪报复,实话和你说了吧,日本人说了等咱们安全的把东西带出去,飞机扔下几枚炸弹这里就是一片平地,他们谁也别想活着出去。”王得贵继续说服白狼,日本人给他一个月的期限眼看就到了,他不得不行动了。
······
白狼想着一个月前的事,也就是周老大从大板镇回到六道拐的第二天,周老大、李元奇和白狼在议事厅开了一次会。
周老大把在大板的事和两个人说了一下,也说了马掌柜的亲戚要来六道拐当土匪的事,周老大说:“咱们的机会来了,那个马掌柜的要送一个奸细来咱们六道拐,估摸着是日本人派来的,咱们倒是可以利用一下他把这件事解决了!咱们如此这般······”
白狼回想着这些,低着头吃着鸡腿,也不着急答复王德贵,做着沉思状,王德贵有一点按耐不住,欠了欠身子,又给白狼斟满了酒,过了一会白狼放下筷子,喝了一口酒说:“这事难办啊!”王得贵听了一阵心喜,有门啊!
“兄弟,富贵险中求啊!我来的时候,日本人给了一颗信号弹,只要拿到了日本要的东西,咱们安全离开之后,就把信号发出去。我是这么计划的:再过三天就是15,正是月圆之夜,夜深人静的时候带上东西离开六道拐,出了六道拐,再放出信号弹,实话和你说吧,信号弹一放出去,几个小时之内,日本人的飞机就会把这里夷为平地,他们睡梦中就去见了阎王,你还怕啥?从此你我有了钱,买地经商,做什么都行。”
“就是······就是······!”白狼一脸的犹豫,无论王得贵怎么劝说都没有答应,最后只是告诉王得贵,自己再考虑一下。其实,白狼要是痛痛快快的答应了,王得贵倒是会生疑,现在白狼一直不松口,他倒觉得白狼可靠。就答应让白狼再考虑考虑,一夜无话。
······
第二天,王得贵等到晌午,白狼都没露面,他急的在屋里团团转,没有白狼相助,他根本完不成日本人交给的任务。
等到太阳就要落下山的时候,白狼带着酒和一些花生米来找王得贵,刚一坐下,王得贵就问:“兄弟,考虑的怎么样?”
白狼也不答话,只是把带来的花生米装在盘子里,拿出酒杯倒满酒。两杯酒喝下,白狼看着王得贵的三角眼露出的贪婪无赖的光,微微一笑说:“不知道我能得到多少好处?”
“这个兄弟尽管放心,日本人赏金大大的,够你卖上好的百亩良田。”王得贵眯起了他的三角眼讨好的说。
“怎么兑现,我得看点真东西。”白狼说。
“这个哥哥早有打算,”说着王得贵转身在他的衣服包里拿出一件皮袄,用刀子划开一个线缝的夹层,拿出厚厚的一叠满洲票子,“这只是定金,事成之后,加十倍。”白狼两眼放光,拿起票子数了数,算了一下十倍是多少,一张皱巴巴的巴掌脸乐开了花,露出鼓鼓的龅牙。
王得贵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赶紧给白狼满上酒:“不知道兄弟有什么计划,我可是不熟悉这个地方,要找的东西在哪都不知道,就看兄弟你的了”王得贵说。
“对于六道拐我最熟悉不过了,东西放在哪我知道,因为周老大就没有把它当宝贝,至于为什么没有还给日本人是李元奇说的东西还了咱们这六道拐会被日本人炸平,想好御敌之策才能还回去,也不知道这两位当家的去哪里想办法了”白狼说。
王得贵心里嘀咕,这些山贼倒是不傻。
日本人就是这么打算的,等王得贵得手后,毁掉六道拐这个土匪窝。
第二十八章:智斗王得贵(下)
王得贵心里琢磨着,既然土匪们有防备,这件事是不是有点难办。
白狼看出了王得贵的心思,赶紧说,“他们再有防备也是家贼难防,钥匙已经在我手上了,还记得去当铺的那两个兄弟吗,他们去取东西的时候,我领去的,寻思东西还得放回去,这钥匙周老大就没要回去。”
说着拿出两把钥匙在王得贵面前晃了晃。“这两天他们才把东西转移回来,听说准备运走。”
王得贵心里一急:“白狼兄弟,咱们的时间也不多了,你有主意没有啊!”
白狼说:“明天,趁着我们巡逻的时候,我让你验验货。”
王得贵就等着白狼这句话呢,不看到真东西,他也不会相信白狼。又连连夸赞白狼这个名字不白给,智勇双全的人才,白狼也是得意得很,两个人喝到半夜才分开。
第二天,白狼领着王得贵七拐八拐的进了早就布置好的房间,王得贵迅速的看了一眼屋里的摆设,十几口大箱子都挂着钥匙,心想:这里装的都是抢来的金银珠宝吧!
白狼拿出钥匙,顺利的打开箱子。
王得贵凑上去一看,里面放的就是马掌柜给他描述的巴林石,心里算是松了口气,落了实。
白狼锁好了箱子,白狼做出怕被人发现的样子,拉着王得贵赶紧离开了房间,锁好了门。
第三天入夜,月亮照得六道拐特别的清晰,夜里12点,整个六道拐安静无声,白狼和王得贵顺利的拿到了想要的东西,赶着早已经准备好的马车,火速离去,凌晨时分,跑出六道拐。
王得贵得意的拿出信号弹放了出去。
藤川早准备好了一切,就等着王得贵发信号。其实藤川的决定是无论15日夜里能不能得到信号,飞机都已经收到命令,16日清晨都会把六道拐炸平,作战的任务是:消灭抗日武装据点。
至于自己花了心血的巴林石,是得之幸、失之命。他本应以一个军人对天皇的效忠为己任,不能因为这个影响了作战计划。
第一,让自己对这件事做个了结,第二,对于当地伪政府来说,是做件伪善亲民的事,肃清这一带的土匪。
三月十五日,月上柳梢头,在这个本来就人烟稀少的地方,除了会传来几声狼嚎,分外的宁静。
藤川在凌晨的时候,等来了王得贵的信号。
清晨的太阳刚刚爬上山顶,炮弹响起,炮弹爆发出巨大的响声,几分钟后归于平静,整个六道拐貌似已经夷为平地。
再说王得贵,亲自和白狼把5个箱子装上车,两个人趁着月色,跑了几十里路才给藤川发出信号,又亲眼目睹了炸弹的巨大威力,知道六道拐算是寨灭人亡,三角眼里流露出阴险的笑容。两个人驾着马车,逃到大板镇。
看到大板镇,王得贵的心才算做了实,想领着白狼直接去当铺。王得贵可没有想过要和这个白狼分那份赏钱,他是想好了到了当铺,一定要杀人灭口。
白狼也在想着怎么脱身。白狼看着得意忘形的王得贵说:“得贵哥,我们折腾了一个晚上,我这可是饿坏了,前面不远处有一个对夹铺,是我的一个远方表亲开的,咱们去吃点早饭再去也不迟。”
白狼还是第一次叫得这么亲切,王得贵倒是有那么一点点不习惯了,再说,胜利在望,还怕有什么差池,不如让他做个饱死鬼,自己也算是做了点善事。
阴阴一笑:“哥哥我也是饥肠辘辘啊。”
得意的王得贵不知道,这个对夹铺却是土匪的一个联络点。
一会功夫,热腾腾的豆浆和对夹端上了桌,王得贵也是饿了,大口吃起来,吃着吃着感觉这眼皮怎么这么沉,心想不好,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马掌柜的店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一匹马,马上还驮着一个人,走近一看,不是别人,正是王得贵,一看就知道是被人下了药,试了试还有一口气在,赶紧让伙计把人抬回屋。王得贵睡了一个上午,等他醒来,白狼早已经跑到了他找不到的地方,王得贵得了个人才两空的下场。知道日本人不会放过他,也躲到了乡下,就此,‘鸡血百灵’行动计划在暗处生,又在暗处死,似乎和藤川已经无缘。
马掌柜不敢隐瞒,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如实告诉了藤川,说是被一个土匪给耍了,偷了东西跑路了。
藤川发誓,一定要找到白狼,把巴林石夺回来,那是他在中国的心血。
他们哪里知道,土匪们给他们上演了一出金蝉脱壳,白狼是这个计谋的主角。
无论东西拿没拿得回来,在日本人和伪警察眼里,都认为土匪们是被一网打尽,跑了一个贪财起意的。
马掌柜也算是有功,正赶上前方战事吃紧,兵力不足,虽然心疼自己的心血付诸东流,也只能扼腕叹息,藤川自此去了乌兰哈达。
周老大领着土匪们在白狼他们偷东西之前,就撤走了大部分人,只是留下几个哨兵装装样子,等白狼和王德贵上马走了以后,全部撤出,给日本人留下的只是一个空壳,土匪们计划成功。
这次对日本人的斗智斗勇让六道拐的土匪们多了一些家国情怀,李元奇对土匪生涯已是厌倦,日本人的侵华战争已经让中国人民成了亡国奴,就是做了土匪,也不能让日本人欺辱中国的百姓,掠夺中国人民的财富。
如今兄弟们被日本人逼得走投无路,六道拐没了,这个山洞也不是长久居住的地方,如果被日本人察觉到他们这些土匪还活着,说不定还会再次攻打他们。
李元奇决定带着兄弟们走另外一条路,就是投身到抗日队伍中,不过,这只是一个想法而已,到哪里找到抗日队伍还是未知数。
第二天才返回到六道拐的白狼受到了大家的热烈欢迎。
李元奇和周老大虽然同是土匪,就有着截然不同的性格和想法,但白狼还是和李元奇更要好一些。
等白狼酒足饭饱之后,李元奇把自己的想法和他说了一下,白狼说:“哥哥别着急,等我出去打听打听,咱们现在是两眼一抹黑,啥也不知道,再说了,咱们就是想参加抗日,也得有个合适的时机。”
李元奇觉得白狼说得有道理,几天后,白狼下了山。
第二十九章:兄弟情深。
王家大院里的酒厂正式开工了,远顺被王老爷留了下来,每天负责把粮食从库里推到造酒车间,再把酒糟推到存放酒糟的库房。
从早晨麻麻亮就开始上工,一直到掌灯时分远顺才会回到住的地方,除了自己分内的事做好,远顺还和以往一样,会去打扫一下院子,只是两个月的时间,王家大院里的伙计都认识了这个从山东来的小伙子,大家还亲切的叫他小六子。
和远顺要好的也是一个17岁的小伙子,叫罗嘎子,家里有5个哥哥,母亲有病,父亲早年劳累,也得了腰间盘病瘫在了炕上,3个哥哥勉强成了家,有1个哥哥没有钱娶媳妇,排行老5的罗嘎子很小就做童工,好在有这么一个远近闻名的酒厂,每年都能做几个月的工,赚钱买药贴补家用。
罗嘎子的鞋底子都磨破了,露出了脚趾头,倒春寒的天脚冻了,走起路来一拐一拐的,运顺看着也可怜,就把远义给自己的旧鞋里,找了一双棉质好一点的毡靴给了罗嘎子。
两个人都是推原材料和残渣的,一来二去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这天,嘎子边干活边和远顺唠闲嗑。
“顺子哥,你听说了吗,大板那带的土匪被日本鬼子给灭了,把整个土匪窝都炸平了,原来那帮土匪住在克什克旗的山窝窝里,土匪还起了名字叫六道拐。那些祸害人的土匪都死了。这件事,影响挺大的,听说有一个有钱的蒙古人的女儿就死在那个土匪窝。”嘎子说。
远顺当时就蒙在那里,感觉脑袋轰轰直响,半天没有缓过来,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他在等着哥哥回来,因为他觉得哥哥还活着,生活还有希望,如果哥哥逃出了土匪窝一定会来找他,如果没有逃出来就是和土匪同归于尽了吗?他怔怔的呆在那,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当晚就去远义那里,问起了土匪的事,远义早些天就知道,可没有告诉远顺,也是等远坤回来,或许就逃出来。回来了呢!见远顺来找他,也就不瞒着,哥俩个一起掉了眼泪,钱氏也陪着落下了泪。
所有的人都认为远坤已经不在人世。
晚上,远顺做了一个梦,梦里的三哥在炮火里飞跑着,一颗颗炮弹在他身后响起,三哥笑着奔自己跑来,就在他们刚要到一起的时候,一个炮弹打在三哥的身边,那个炮弹把半边天都炸成了红色,三哥消失在那片红色里,天空发怒了,一时间阴云密布,大雨倾盆,远顺在雨里跑着,呼喊着:三哥,三哥,你在哪儿里,滑倒了再爬起来,再滑倒再爬起来······。
清晨,远顺病倒了,范栓子看着蔫蔫的远顺,并没有管他是不是病了,幸灾乐祸的去干活了。
罗嘎子等不到远顺来上工,问了范栓子:远顺怎么没有来,范栓子理都不理他,还甩了甩胳膊走了。
嘎子一个人推着粮食送到车间,卖力的多推了两车,抽空跑到远顺的住处,嘎子知道,远顺不是偷懒,一定是遇到了麻烦。
等他到了远顺的住处,看到躺在炕上的远顺,叫着:“顺子哥,你怎么了?”
远顺勉强睁开眼睛,嘎子学着母亲的样子摸了摸远顺的头,头很热,是在发烧。“嘎子兄弟来了,我就是浑身没有力气,起不来,你去和管家吴伯说一声,今天是上不了工了。”远顺有气无力的说。
“顺子哥,你发烧了,该吃药。我去和吴伯说一下,也顺便求管家给你请个大夫。”嘎子急急地跑了出去。
嘎子找到了管家吴伯,吴伯也知道,不是病倒不会不上工的,赶紧找来了干零活的范栓子,让他去请个大夫来,范栓子嘴上答应着,却并没有去请大夫。
嘎子一个人坐着两个人的工,很晚了才推完酒糟,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想着还得紧着回去给母亲熬药。范栓子一定也请了大夫,就没有去远顺那里,回了家。
第二天,嘎子早早的来了,先去了远顺房间,此时的远顺,脸色已经涨红,整个人已经是昏迷状态,嘎子招呼了半天也没有叫醒他,嘎子急的快掉下泪来,赶紧去找吴伯。
吴伯这才想起还有一个病着的工人,也放下手里的事来看远顺,看到远顺如此状况,也很着急,想起这个孩子是钱记药铺女婿家亲戚,让嘎子去钱记药铺请大夫,嘎子飞快的跑到钱记药铺,找到了正在抓药的远义,说了远顺的情况,远义放下手里的事,抓起药箱就跟着嘎子去了王家大院。
远顺因为耽误了治疗,已经烧成了肺炎。看着这个可伶的孩子,远义也落下泪来,就和吴伯商量把远顺接回家治病,吴伯也不敢留下远顺,正好做了顺水人情让他把远顺接走了。
人被接走了,吴伯想起来范栓子怎么没有给远顺找大夫,心里埋怨这个佣人的粗心大意,搞不好会出人命的,就让人去找范栓子,也巧,范栓子有事去了街上,佣人找吴伯说前面店铺里,有人喝醉了酒闹事,吴伯暂时把这件事放下了。
远顺这次病的不轻,远义和钱氏精心照料,5天后,烧才算是彻底退了,整个人瘦了一大圈,整个眼窝塌陷,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远义知道,远顺这是心病啊,要想让他赶紧好起来,得给他一个活下去的理由。
远义旧事重提,讲自己的爸爸妈妈,讲自己的孤单,然后拉着远顺的手说:“远顺,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远顺无神的大眼睛看着远义,一大颗泪水夺眶而出。
远义说道“这将近20几年的光阴,哥哥·····一个人,就我一个人熬过来的,你知道吗,在哥哥还小的时候,没有爸爸、妈妈、兄弟、姐妹,没有一个亲人可以依靠,我自己在黑夜里,熬到长大成人,娶妻生子。现在,你来了,我也有兄弟了,哥哥我也需要你这个弟弟。能和我一起喝酒聊天。聊遥远的家乡。我知道远坤的事让你伤心难过,可你应该留着这条命去找一下!”
远顺艰难的点了点头。
远顺在哥哥家养病,王家大院里也回来了教书先生李浩然。
第三十章:浩然归来
李浩然回来晚了,是因为父亲生意上的事和日本人发生了冲突,吃了亏,一气之下,一病就是2个月,浩然还是留下来赔着父亲,看着父亲身体渐好,才动身回到王家。
王老爷很是高兴,特别是王夫人,一直挂着女儿的婚事,左盼右盼就怕浩然不能回来。
秀芝的脚也已经养过了100天。
秀芝知道浩然回来了,高兴的神情溢于言表,无数个夜晚,憧憬过浩然哥哥回来的场景。
二夫人春儿带着三个儿子也来看望先生,一家人其乐融融,
王老爷询问了浩然父亲的病情,浩然如实相告,王老爷也痛恨日本人,大家又陷入了亡国奴的悲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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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园里苹果树、梨树、沙果树相继开出了娇艳的花,又做了果,果子慢慢的长大;杨柳吐着新绿,再长到枝繁叶茂;杨树的叶子几天不注意就大了一圈,仿佛一眨眼就已经是绿树成荫;季节的变换,带着心情的变换,放眼望去,草儿一天天的绿了青青山岗。
秀芝上完了课,总会来到花园散步,看看那朵花,嗅嗅这朵花,现在脚步轻盈,让她整个人都如换了一个人一样,丫鬟小杏儿看着小姐的变化,也从心里为她高兴,
浩然也会陪着她,给她讲古韵里的春。秀芝最喜欢李清照的那首减字木兰花·卖花担上:卖花担上,买的一枝春欲放,泪染轻匀。犹帯彤霞晓露痕。怕郎猜到。奴面不如花面好。云鬓斜簪,徒要叫郞比并看。却从没有在浩然在的时候念起过,那是女孩家的心事。
王老爷遵着夫人的意愿,想找个机会和浩然聊聊婚事。浩然刚回来的几天里,王老爷忙着酒厂的生意,兵荒马乱的日子,生意越做越艰难,家业难守却不能不守,几代人的家业不能在自己的手上毁了。这天,刚好经过花园,看到女儿秀芝和丫鬟小杏儿。
秀芝正在垂柳下的石阶上捧着书本读诗。
“春色满香径,燕回柳色青。杏花映梨花,粉红面相盈。”这是春天时秀芝吟的诗,杏儿不懂,但是小姐写的诗一定是好的,就拍手叫好。
王老爷刚要进花园,看到浩然从书房的方向走过来,就停下来,想看看平时他们都做什么,也想了解一下他们相处的怎么样。
杏儿和秀芝站起来,秀芝笑着迎上去:“浩然哥哥好。”杏儿也问了声先生好。
“天气这么好,花园是看书的好地方?”浩然说。
“嗯,小姐不但看书,还会写诗呢,想请先生评价评价。”杏儿抢着说。“什么杏花梨花的,我记不住,小姐,你读给先生听吧。”杏儿说。
秀芝笑了,不好让杏儿尴尬,也想让浩然评价一下自己写的诗有没有长进。
浩然听了秀芝的诗,连连点头称赞道:“好诗,好诗。”
低头想了一下吟道:“春阳遍山川,风来绿家园,最怜枝上花,那堪倒春寒。”
秀芝听了浩然的诗,定定的看着他,秀芝知道浩然对日本人的入侵,对家国的担忧,心里也有了伤感:“浩然哥哥,你真的决定去抗日吗?”秀芝问道。
浩然笑了笑,点了点头:“全国已经掀起了抗日最高潮,我们离胜利的日子也许不远了吧,父亲不让我参军,哥哥们都是商人,我只能读圣贤书,可是,男儿就要保家卫国,不能就这样看着日本人在中国的土地上横行,践踏咱们的土地,欺辱咱们的百姓,叫我们为‘东亚病夫’。”浩然攥紧了拳头。
“是不是不想来这里教书,才回来的这么晚?”秀芝一直就想着这个问题,就是羞于开口,听了浩然的话,更让她觉得浩然可能真的会一去不回。想着这些,神色黯然。
浩然也默默地低下了头:“不全因为要参军才晚来,父亲病了,我照顾父亲,我怎能再忤逆他,参军的事只是想一想罢了!”
这时,王老爷走过来:“贤侄啊,有国才有家,你的想法没有什么不对,你的父亲也送了儿子去战场,别人不知道是怕日本人找麻烦,我是知道的,你们兄弟几个个个都是好样的。”
浩然迎向王老爷:“叔父谬赞了。”
王老爷:“浩然,叔父有一件事想和你商量,这样吧,今天晚上你去我的茶房。”
浩然答道:“是,侄儿一定到。”
弦月微明,华灯初上,浩然如约来到王老爷的茶房,仆人已经泡好了茶。
王老爷的书房里有很多上好的茶叶,每到春秋两季,茶刚下来,就会有卖茶的商人来送新鲜的茶叶,还存有经年的普洱和老白茶。王老爷酒并不会多饮,但是茶却不能有半点的糊弄。
从茶具到茶盏,从泡茶的手法上都有讲究,不同的茶便是不同的冲泡法;不同的茶有不同的茶壶来冲或煮;不同的茶有不同的茶盏来喝。今天,给浩然喝得就是存了20年的普洱,浩然进来,便闻到了茶汤的浓郁香味。
浩然一直很敬重王老爷,父亲曾经给他讲过,父亲年轻的时候去王家进货,在大板到林西的路上遇到土匪,土匪把钱财抢劫一空,那时,秀芝的父亲15岁,读私塾,回来的路上看到了徘徊在自家门前的李兴福,也就是浩然的父亲,就走上来盘问,当他知道事情的原委以后,想了想问:“哥哥果然是咱家的老主顾吗?”
李兴福赶紧说:“不敢有半句假话。”
“既然这样你在这稍等,我先进去,看看能不能帮到你。”秀芝的父亲说。
过了一袋烟的功夫,有一个佣人过来请他进去,先到账房写了赊账的欠条,然后到库房里提了货。
李兴福很纳闷,虽然说自己家的货大多都是王家的,但是没有什么交情,更不能有别的来往,他们王家的客户多如牛毛,没有哪个掌柜的能记住他。怎么就这么放心的把货给他。
他就问伙计刚才进去的少年是谁。
伙计告诉他是他们家的少爷,也是老爷的唯一一个儿子叫王启成,也就是今天王家大院的王老爷。
李兴福顺利的把货运回家,父亲重新凑了钱,他带着钱折回林东登门道谢,没想到王家老太爷不知道这件事,账上也没有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