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光头大神棍
听到这话儿,我整个人都给吓得半死。
说真的,里面倘若有一大堆的雪狼,或者黑毛球儿,我都没有什么恐惧,但是突然冒出一个人来,就实在是让人惊讶了。
虫虫告诉过我,这世间最可怕的,不是什么蛊虫或者啥的,而是人。
人才是世间最为恐怖的生灵。
我当下也是调整着呼吸和心跳的节奏,然后缓慢地摸进了里面去。
巷道的尽头,是一个比外面那大厅小了很多的一个小空间,而在空间的尽头处,有一人守着一个通道,持剑而立。
那人却正是五哥。
在他的对面,有一大片的火焰;火焰这头,隔着七八米的距离,有一只直径超过两米的巨大蜘蛛,它的八条腿将自己的身体支棱着,离地一人高,而在它的身上,则盘坐着一个穿着黑色喇嘛袍的光头。
是个和尚?
啊,不对,这个将五哥和一众驴友团围困在这里的,居然还是一个藏传佛教的喇嘛?
我顿时就愣住了,不过很快,我就瞧出来了,这人并非什么喇嘛。
他不过就是一穿着喇嘛袍的光头而已。
这空间狭小,除了那只巨大的蜘蛛之外,还能够瞧见许多蜘蛛网,以及被包裹得严实的十几个蚕茧,而五哥的后面,我瞧见躲着许多人,而挨着他最近的,则是楚领队。
另外,在那蜘蛛的旁边,站立着四个人。
那四人身体僵直,因为背对着我,所以我也看不清楚他们脸上的模样和表情,不过从衣着上面来看,应该也是驴友团的成员。
如果路涛告诉我的信息没错的话,他们就是失踪的那几个人吧?
我潜在暗处,不敢露头,而五哥则是守在了那甬道门口,单手执剑,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凝视着面前的这个黑袍光头,许久,方才徐徐说道:“这位朋友,我们与你无冤无仇,为何如此谋算,让我们这些人陷入死地呢?”
那光头嘿然而笑,说不是我要杀你们,是神。
五哥眉头一扬,说什么神?
光头一本正经地将双手合十,语气神圣地说道:“吾主奎师那!”
五哥一听,顿时就笑了,说毗湿奴的性子最是温和,乃“维护”之神,教义最为温和,怎么可能让你行这杀戮之事?放下屠刀,回头是岸……
黑袍光头不为所动,淡然说道:“谁跟你说奎师那便是印度教里面的毗湿奴的?吾主乃三十一层天至尊王者之一,降临于世,统管整个地底世界,而这外界的世间,已经被俗物说沾染,唯有净化,方才能够使其重生,让神的旨意,行于地上。我神国当下,最缺人才,你若是随了我,拜我为师,我可以将你度化,得过彼岸,日后真神重临世间,你便是人间的王侯……”
五哥吐了一口吐沫,说什么狗屁不通的邪教,还有脸在我面前传道,你先把自己的教义编圆乎了,再来招揽我吧!
黑袍光头恶狠狠地说道:“如此看来,你是不愿意咯?”
五哥恶狠狠地骂道:“你个狗杂种,将我那么多的兄弟姐妹杀害,我恨不得剥你的皮,抽你的筋,吃你的肉,喝你的血——有本事你就来吧,我这条命,早就应该没有了的,在这世间多活一天,就是赚一天!”
他的右手陡然一舞,那木剑居然泛起了丝丝雷芒来,惊得那巨大的蜘蛛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盘腿坐在蜘蛛上面的黑袍光头终于发火了,说既然如此,那就全部死在这里吧!
他伸出了右手。
那右手上面,却是有一根银色的短杖,顶端出镶嵌着一颗蓝色的宝石,往前一挥,那四个身体僵直的驴友便毫不犹豫地朝着前方冲了过去。
他们越过了火线,身子在一瞬间就燃烧了起来。
如果是常人,烈火焚身,定然是吓得四处打滚才对,但是这些家伙显然是已经被黑袍光头给控制住了意识,即便是变成了火人,也毫不犹豫地向前扑。
眼看着就要冲进了巷道里去,五哥的眼中却是迸发出虎泪,难过地大声吼道:“对不住了,兄弟们!”
话语一出,他手中的木剑突然间就亮了起来,紧接着他肩部而上,用那长剑在这些人的胸口处猛然一戳。
他的速度比之前与我较量的时候,又是快上了一倍好多,电光火石之间,却是将木剑在每一个人的胸口都点了一下,然后抽身退回来,长剑交在了有些僵硬的左手之上,然后右手掐诀,大声喝了一声:“赦!”
一声炸雷般的吼叫,那四人顿时浑身一震,紧接着就躺倒在了地上去。
他们一倒地,那火线立刻就朝着身上蔓延开来。
火焰一下子跳跃,焦臭充斥在了整个房间里。
黑袍光头在这整个过程中,一动也不动地盘坐在巨型蜘蛛的背上,仿佛这场战斗跟他没有半点儿关系一样。
然而等这些人被火焰给吞噬的时候,他却悠悠地说道:“这些人,其实并没有死,只不过是被蛛汁蒙蔽了内心而已,不过现在他们,其实还是清醒的……”
仿佛是为了证实他的话语,有两个火团突然踉跄地爬了起来,冲着五哥伸出手,艰难地喊道:“五哥,救救我们啊,我还不想死!”
另一个是个女生,她尖叫着喊道:“救命啊,五哥,好痛啊……”
他们声声悲切,每一句话,都仿佛打落在了人的心底里,就连在远处听闻的我,都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更何况是作为当时人的五哥呢?
他的脸几乎都皱成了一团,痛苦得面容扭曲,牙齿咬得咯咯响。
这黑袍光头,他是在用攻心之策啊?
为了让五哥自责,他居然驱使着四个大活人去送死,而五哥的痛苦在于,倘若他不出手,这四人或许还能活,但是他身后守护的那些人,却肯定都会落入了对方的手中。
让四人活,还是让其余的人活,这事儿对五哥来说,实在是一件艰难的事情。
他或许早就已经猜到了结果,但是却不得不做出选择。
这个人,好阴险啊!
眼看着五哥即将陷入崩溃的边缘,我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于是驱使着小红,悄不作声地飘向了那头巨大的蜘蛛。
那个黑袍光头,能够将五哥给压制得死死,我自然不是其对手。
而我唯一能够翻盘的手段,就寄托在了小红身上。
倘若她能够将那巨型蜘蛛给控制住,结合了那蜘蛛、五哥和我的力量,或许能够与之一战。
我屏住了气息,瞧见小红一点儿一点儿地移动到了那巨型蜘蛛的旁边。
眼看着小红即将侵入的时候,那蜘蛛自己却是感觉到了危险,下意识地朝着旁边挪了几步,想要避开,而我瞧见那黑袍光头转过身,准备朝着小红望了过来。
不行,不能够让他发现小红。
我的心脏骤然一跳,脑子一热,没有任何犹豫,就从黑暗中直接冲了出去,腾身而起,然后一把锃亮的金剑就迸射了出来。
那金剑被虫虫经过特殊的虫液处理,表面上看着锈迹斑斑,只有劲气灌注到了最强盛的时候,才会散发金光。
我一出场,就是拼尽了全力。
因为我知道自己实在是没有什么可以在这家伙面前拿捏的,倘若小红一失败,众人都难逃一死。
我突然的出现,的确是吓了那家伙一跳,他回过头来,手中的短杖轻轻一挥,我便感觉到有一股巨大的气流迎面而来,那金剑在半空中仿佛撞到了什么,一股巨大的阻力陡然生成。
我直接一个翻身,滚落到了地上去。
“还有漏网之鱼?”
黑袍光头居高临下地朝我望来,而远处的五哥也正好瞧见了我,惊喜地大声喊道:“陆言?你怎么在这里?”
我从地上爬起来,感觉胸口一阵气血翻腾,知道此人的手段,实在是有些超出了我的想象。
仅仅是轻轻一挥,就有如此恐怖的实力。
这家伙,是人么?
我下意识地喘了一口气,没有回答五哥的招呼,而是将金剑给挽了起来,横剑去挡。
砰!
剑上再一次传来一股强大无匹的力量,却是那巨型蜘蛛在黑袍光头的驾驭下,朝着我这边挥爪而来,我挥剑抵挡了那一记攻击,整个人也给击退好几步,瞧见那蜘蛛一瞬间就冲了上来,吓得魂飞魄散。
我甚至有一种想要放弃的感觉,觉得自己必死无疑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那边传来一声大喝:“有种的就冲着我过来!”
我挥剑而挡,三两下之后,发现压力骤减,抬头望去,却见五哥跳过了火线,冲到了这边来,挥剑而上,拼死相搏。
他的威胁,自然远胜于我,那黑袍光头在攻击无果之后,回过身去,全力对付五哥。
他身下的蜘蛛凶猛无比,那八支脚就跟长矛一般犀利,再加上他在上面挥舞短杖,使得五哥也不能抵御,短短几个回合,五哥就被划了一下,后背的鲜血迸射而出。
而他也没有吃亏,顺手将那蜘蛛的一只爪子给斩落下来。
黑袍光头气势如虹,准备趁机将五哥拿下,而就在这个时候,那巨型蜘蛛突然间身子一歪,却是将他给甩落了下来。
我心中狂喜,小红得手了!
第三十四章 萧家的义气
小红得手的那一瞬间,我箭步上前,冲着五哥大声吼道:“五哥,别攻击那蜘蛛了,要杀就杀这光头。”
这个时候,那蜘蛛还带着惯性,朝着五哥刺去,而出于信任,五哥居然就相信了我的话语,仅仅只是偏头避开了那宛如长矛一般的节肢,然后纵身而下,朝着滚落在一旁的黑袍光头劈了下去。
他手中的木剑此刻也是全力而为,上面竟然有紫色电芒游弋,那木剑宛如灌注了钢铁,沉重地斩落在了黑袍光头的短杖之上。
嗡!
一声低沉的炸响,五哥居然受不住那力道,腾空倒翻而去,而这时那黑袍光头也站了起来,我这是才发现他真的不高,居然不到一米五。
这小矮子转过脸来的时候,一脸恐怖,眼睛、鼻子、嘴巴就好像是被电饼档给煎过了一般,连成了一片,十分丑陋。
他豁然而起,以为刚才被掀翻下来,只不过是一个意外,想要再次翻身上去,结果半空之中,一根宛如长矛办锋利的蛛爪朝着他的胸口刺来。
小矮子挥杖来挡,再一次滚落倒地的时候,终于发现了端倪。
他的脑子极其好使,眼睛一转,就明白是我在捣鬼,冲着我怒声吼道:“小子,你到底做了些什么,怎么会变成这样子?”
之前一切都安好,而我出现之后,变故就发生了,而且我刚才还出声提醒了五哥。
这些都是事实,我狡辩都没有用,当下也是转身,朝着那巨型蜘蛛靠拢,没想到小矮子凶悍得很,一低声,整个人就像炮弹一般,直接砸落到了我的跟前来。
我手中的金剑扬起,挥剑去挡,却不料那家伙的修为实在是太高了,三两下,就将我给砸飞了去。
我后背重重撞到了那石壁之上,疼得吐血,眼冒金星,眼见着那小矮子想要趁机杀出,将我给灭了,当下也是将心一横,闭上了眼睛。
闭眼的那一瞬间,我突然感受到了一股荒凉和肆意厮杀的劲儿,从心头冒起。
是那梦中战将的记忆。
曾经的他,在无数次让人绝望的战斗之中,愤然而起,即便是死亡,也是引刀成一快,不负男儿血。
何必恐惧?
我心头热血一燃,手中金刀顿时就变得无比璀璨。
破败王者之剑,表面平凡,却如同王者风范,这便是我,我陆言,即便是死,又有何所惧?
在那广南乡下的地窖里,我其实不是早就死了么?
这般想着,我陡然一咬牙,硬着头皮就冲了上去,感受着那耶朗古战法绝死逢生的气概,与那家伙拼斗起来,即便是力量上远远不足,却凭着古战法勉强支撑。
那黑袍光头的小矮子原本认为我是最为薄弱的一环,想要通过猛然一击,将我给先击溃,然后各个击破,重新掌握战局,没想到一交手下来,才发现我底子虽弱,但打起来的那股悍勇却是在难得,整个人就跟打了鸡血一般,以弱博强,宛如疯虎,而且一进一退之间,颇有章法,一时之间竟然拿我不下。
他拿不下我,旁边的五哥和那巨型蜘蛛立刻围了上来,尽管配合不默契,但是三者一同出手,却将他给死死缠住。
三人一兽缠战片刻,我被那短杖砸中数次,五哥身上又多出几道血痕,而那巨型蜘蛛的身体甚至被小矮子用短杖砸得坑坑洼洼。
不过这一切牺牲都没有白费,小矮子也是全身鲜血,处处是伤。
其间他曾经做过好几次的努力,想要重新夺回那巨型蜘蛛的控制权,无论是念咒,还是贴符,都毫无效果。
他再厉害,也抵不过小红钻入那蜘蛛脑子里面去来的直接。
终于,在一次被五哥木剑的电芒刺激到的他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长此拖将下去,对他十分不利。
即便他能够将其中一人打伤,甚至打死,他也逃脱不了死亡的命运。
想到这里,那家伙突然退到了火线的边缘,伸出了右手,猛然一招。
阿咯给、伊姬玛扎……
他口中高喝着一句咒诀,突然间整个空间都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我感觉眼前一黑,当下也是凭着感知的炁场流动,横剑来挡,防范着这家伙的偷袭。
我那个时候担心得要命,倘若是一直这么黑下去,问题可就很严重了。
因为我毕竟没有适应凭借着炁场的感应来对敌。
不过那黑暗在持续了不到两秒钟,立刻收敛,火焰再一次充斥着整个空间,我扬起了手中的剑,四处环顾,这才发现那个黑袍光头的小矮子,已然不见了踪影。
人呢?
我和五哥十分警觉地四处张望,然后瞧见一道血迹朝着另外的一个通道口离开了去,我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冲着五哥惊喜地喊道:“人走了!”
五哥点了点头,表情也轻松了许多:“嗯!”
这一句话说出,那边的人群立刻传出一阵欢呼来,而五哥仍然有些不放心,对我说道:“陆言,你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我用最简明扼要的话语跟他讲了一遍,五哥点头,说如此便好,只是——这蜘蛛怎么回事?
我摆了摆手,说无须担心,它现在归我控制了。
我说话的时候,那巨大的蜘蛛还轻轻地伸过了一只爪子来,跟我轻轻地碰了一下。
瞧见这,五哥终于露出了笑容来,走过来,紧紧地给了我一个拥抱,说陆言,谢谢你,我萧应武欠你一个人情。
说罢,他指着旁边那些竖直的蚕茧说道:“这里面是我们的人,不知道是否还活着。”
他一说话,被小红控制着的巨型蜘蛛立刻爬到了一个蚕茧的跟前,脑袋上古怪的口器抓着一根丝,然后使劲儿一吸,十几秒钟之后,那蚕茧上半部分消退,居然就露出了一张人脸来。
那人却是负责后勤的李明非,他重见天日,一开始瞧见那巨型蜘蛛,吓得哇哇大叫,然后瞧见了旁边的我和五哥,下意识地喊道:“我不会是做梦吧?”
蚕茧里面的人没有死,这实在是不幸中的大幸。
在巨型蜘蛛的帮助下,我们很快把所有的蚕茧抽光,盘点了一下人数,才发现原来差不多三十多人的驴友团,此刻居然只有了十五人。
死了一半的人……
这结果让人有些沉默,而就在这时,队医朱红突然喊道:“楚领队呢,他刚刚不是还在我们面前的么?”
她一说起,大家顿时就想起了群主,这时才发现人不见了。
五哥眉头紧锁,说他刚才就在我的身后,怎么人一下子就不见了呢,到底怎么回事?
这时有一个人举起了手来,他我认得,叫做王鹏,之前曾经被锥子脸春姐用矮地龙诱惑离开,没想到他也还活着。
王鹏站出来,告诉大家,说刚才黑的那一下,他感觉站在他前面的楚领队好像低声叫了一下。
啊?
五哥和我对视了一眼,彼此明白,楚领队的失踪,肯定是跟那黑袍光头的小矮子有关。
沉默了一会儿,五哥突然说道:“走吧,我们赶紧离开这里。”
朱红犹豫道:“可是五哥,群主他……”
五哥挥了挥手,一脸严肃地说道:“他的事情,我来处理,现在我们需要做的,就是把大家给带出这个鬼地方,离开这里去。”
许是出于对这儿的恐惧,竟然没有一人反对,大家集合,清点人数之后,五哥找到我,问我能不能让这大蜘蛛帮着把同伴的尸体给带出去。
我想了想,看了一眼那大家伙,没想到小红挺有办法,用刚才丝茧将这些人包裹住,然后用一根丝线拖着离开。
有着那巨型蜘蛛开道,我们重新回到那边巨大空间的时候,那些黑色毛球远远地避开,倒也没有遇到什么麻烦,我们一路上收敛尸体,然后又找到了路涛,一番焦急地赶路,终于离开了这冰缝。
重见天日,看到满天星斗,幸存的许多驴友都忍不住痛哭出声来。
我们没有停留,继续前行,当回到了那村庄的时候,天色也已经麻麻亮了,五哥去找那几个留守的人员,结果并没有瞧见踪影,回到村前来,找到我、李明非、路涛、朱红等几个驴友团的主事人,交代大家现在立刻出发。
他让大家不要去什么拉萨了,原路返回,遇到最近的县城,立刻报案。
他交代大家,说这件事情,警察肯定是管不了了,让大家休整一些,尽快返回内地去。
我想了一下,掏出了赵司长的名片来,递给五哥,说找这人可以么?
赵承风?
五哥瞧了一眼那名片上面的名字,脸色勃然大变,问我这名片到底是怎么来的?
我把跟大家分别之后的事情告诉了他,五哥脸色阴沉不定,过了一会儿,他点了点头,说道:“赵承风这人虽说圆滑了一些,不过办事的能力应该还行。他现在刚刚起复,正憋足了劲儿,让他管,应该也没问题。”
他让我们出去,手机有信号了,立刻联系这人,紧接着催我们离开。
李明非、朱红几个人脸色一变,说五哥,你不跟我们走么?
五哥回头望了一眼,平静地说道:“老楚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我不能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
第三十五章 误入白狼谷
听到五哥不陪着大家走,无论是李明非、朱红,还是路涛几个人,都表示难以接受。这两天的时间,很多人都感觉好像过了一辈子。世间怎么会有这般可怕的事情?现在恐怕所有人的脑子里,都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然后回到自己熟悉的城市和生活里面去,那里才是他们想要的东西。至于什么驴友团之类的,这是什么鬼?这辈子都不要再想了。然而五哥却显得十分坚决,环顾着众人,然后说道:“这一次发生的事情,大家都不想,但是必须有人来承担;我需要留下来,找寻老楚,以及那些失踪却还有可能活着的人;至于你们,带着那些死难者的尸体,赶紧离开。”五哥的性子大家都是了解的,知道劝不住,而他们也不想在这里久留,便也不再多做争论,赶忙从车里翻出各种睡袋来,将那些或者残破、或者完整的尸体都给塞进了睡袋里去。停在村口前的汽车有十辆,但是现在却只有五辆离开。我并没有选择随这些人离开。我也准备留下。不为别的,仅仅只是为了我面前的这个男人。他曾经在楚领队强烈的反对声中,将我给留在了队伍里,还对我保持着极度的宽容和理解,除此之外,他还是萧克明的小叔,传功长老萧应颜的小哥。他不走,我又如何能够离开?五哥既然都已经劝不动了,对于并不是很熟悉的我,众人自然也不好强求。而离开之前,路涛还特地找到了我,说陆言,我之前在洞子里面所讲的话,我都还记得,记住,我欠你五十万,回头你有时间了,过来拿。他留了一个地址给我,我拿过来看了一遍,然后收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好,我有时间会去的——加油,照顾好这些人。车队离开之后,天色已经大亮。望着远处初生的太阳,五哥在我身后长长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陆言,你应该离开的。”我回过头来,笑着说道:“为什么?”五哥皱着眉头,说实话跟你讲,我对于救出老楚和其他失踪人员的信心,一点儿也不强;不但如此,我甚至还觉得这一个坎我未必能够过去,你是个很有潜力的年轻人,我不希望你死在这里。他说得很坦白,我却笑了。我笑得莫名其妙,五哥表情严肃了起来,说你觉得我刚才讲的话,很可笑么?我摇了摇头,说不是,五哥你误会了,我只是很开心能够和你同生共死。五哥说你什么意思?我咳了咳嗓子,说五哥,之前的时候,因为人多,我没有讲得太详细,事实上,我认识你的侄子萧克明,还认识你的小妹萧应颜……五哥眉头皱了起来,盯着我说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我郑重其事地说道:“五哥,重新认识一下,我叫做陆言,来自黔州省的晋平县,是陆左的堂弟,同时也就在今年,刚刚拜了他当师父……”陆左的堂弟?五哥紧绷的脸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不可思议地说道:“天啊,你居然是陆左的堂弟?对了,陆左,陆言,这名字,我就应该联想得到,另外——对了,你控制那头母蜘蛛的手段,跟陆左很像呢。你、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即便是五哥,我也不能一股脑儿地把所有事情都倒出来,这并不是说不信任他,只是不想把他扯进这件事里面来,于是随便解释了两句。我还讲起自己在茅山之上的经历,让五哥确信了我的身份。他对于那茅山的变故,只是淡淡说了一句:“小明本身的性子就不稳重,也不热衷权力和宗门事务,被撸了也就被撸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今日茅山这般轻轻松松地将他给撸下来,明日想要再请他回去,就没有那么简单了?”他的性子倒也淡薄,只是对于此事,心中多少有些不满。我有些闹不明白他为何会这般说,要知道茅山那些人费尽心思把萧克明给撸下来,哪里还会再将他给捧上去?这不是自己打脸么?不过这种气话,我倒也没有多问,两人交了底,心中便再无嫌隙,五哥问我拿了那牧马人的钥匙,油门一踩,直接开着车前往那边的冰川,而一直跟随着我们的大蜘蛛,则跃上了车顶上去。路程走了大半,前面的沟壑实在太多,两人便走了下来,我和五哥在前,而那头巨型蜘蛛则在后跟随着。两人聊起了昨日的状况,大概与路涛跟我讲的差不多。有一个小细节,那就是五哥其实早就发现了不对劲,一直在提醒众人,结果大家觉得这儿风景优美,又有一个空村子可以肆意参观,便都没有把他的提醒当做一回事儿。如此说来,文艺青年害死人啊。关于那黑袍光头的身份,五哥告诉我,说藏区虽然是藏传佛教的天下,但还是有很多原始萨满教义的传播者在,这些人一直被正统所排斥和迫害,所以性子比较极端,干出这种事情来,并不奇怪。唯一让人担忧的,是这个地方与世隔绝,十分隐秘,不知道里面到底藏着多少风险。两人一路走来,因为要防范突然出现的状况,所以都执剑而立,我瞧见五哥的剑居然是木头的,不由觉得奇怪,说他为何以木头为剑呢?五哥告诉我,说他这剑有些来历,叫做雷击枣木剑。不是桃木么?五哥说这剑并非他的,是他三哥所有,不过这些年来他三哥处于半隐退状态,在老家授徒,而他常年在外行走,便拿着傍身——此物是金陵当年最为著名的制器大师于墨晗老先生的作品,采用经受过六次雷击的枣木芯制成,天生自带雷意,硬度堪比钢铁……我赞叹一声,说原来还有这般来历,难怪那小矮子这般畏惧呢。他笑了笑,说你这剑倒是独特,平日里看着破破烂烂,不过练至最强的时候,居然有金光浮动,璀璨光明,到底怎么回事?我跟他解释,说这剑本身是一根纯金禅杖所制,那禅杖之前是被供奉在庙里,受信徒敬仰的,后来被用来制作此剑,为了掩人耳目,不被人窥探,所以就特地弄成这般模样了……五哥笑了,说你这倒是个真宝贝,陆左对你倒挺好。我摇了摇头,说不,这不是我堂哥送的,而是另外一个朋友……五哥人老成精,看了我一眼,笑了,说是个女的吧?我不说话了,而他则哈哈大笑。自从出事以来,这倒是他第一次发自内心地笑。两人重新回到了那冰川的冰缝跟前来,却发现昨日还挺宽的缝隙,此刻居然狭窄得紧紧只能够侧身行进,而且口子隐秘,差一点儿就找不到了。不但如此,周遭的一切痕迹,似乎都给收拾过了一般,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这情况让人看得有些心惊。五哥望了我一眼,吸了吸气,说陆言,你可想好了,我们这一回进去,未必能够活着出来呢。我点头,说还知道,不用你再提醒我。他回头,指着身后的那只巨型蜘蛛,说那这玩意怎么办,它肯定是进不去的。我拍了拍手,这时那巨型蜘蛛陡然一震,直接就垮塌了下来,再无声息;而在五哥诧异的目光中,小红轻飘飘地落入了我的手掌上,然后融入了我的身体里去。瞧见这一切,五哥下意识地吞了一下口水,说你们苗蛊一脉,手段当真神奇无比,让我都忍不住找陆左拜师了。我哈哈一笑,却并不多做解释。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够有我这般机缘的,而且这聚血蛊,也不是堂兄给我弄的。倘若不是那个姑娘,我或许就已经躺倒在野林子里长草了。唉……我和五哥贴着那狭窄的冰缝往里面行进,他执意在前,而我则在后面。两人小心翼翼地往前摸索着,如此艰难前行了差不多两百多米,方才感觉到前方豁然一阵开朗,然而紧接着我们立刻感觉到了不对劲儿——我们前方的空旷处,就好像是一个峡谷,有天光从头上落了下来,四处都是裹着冰川的空间,而并非是地底溶洞。没有巨大的石笋和从天垂落的冰棱子,没有让人绝望的深邃空间,昨天我们瞧见的一切,都没有见到。难道我们找错了地方?我和五哥顿时就愣住了,有些搞不清楚方向,而就在这个时候,在很远处的转折口处,突然走出了一头喘着粗气的雪狼。它低着头,正一步一步地朝着我们走了过来。它的眼神凶狠,体型跟我昨天遇见的那两个,还要更大一些。我和五哥默默地拔出了手中长剑,而就在此时,那畜生突然扬起脑袋来,仰天一嚎。嗷呜……一声呼喊,突然间从那转弯的地方,冒出了四五十头同样模样的白狼来。完了,我们竟然误打误撞,闯进了那白狼的老窝里面来。
...
第三十六章 冰川布达拉
我的天?
这不是动物园,而我们面前的这一大帮子白狼,也不是动物园里那些吃饱了就睡、睡饱了就吃,一点儿精气神儿都没有的土狼。
它们每一个,都有着极为恐怖的攻击性。
我有点儿闹不明白,这么一个鬼地方,怎么可能会出现这么多的雪狼?
要晓得,一个族群的繁衍生息,那可不是什么小事情,必须有一整套的生态系统配合才行,它们的居住点在哪里,食物是什么,水源在哪里,这些都是至关重要的。
平白无故,是不可能凭空冒出这么多的雪狼来的。
然而现在的问题在于,还没有等我把这些问题给想清楚,那一帮畜生便从远处骤然发力,快步朝着我们这边冲了过去。
那一两只雪狼倒还好说,四五十头,就已经超出了我和五哥应对的极限了。
眼看着这些畜生飞快而来,五哥冲着我大声喊道:“退,往后退,我们回去……”
我听到他的话,转身就走。
这不退不行了,因为倘若是身陷这一大帮子的畜生围攻之下,顾头不顾尾,很快就会被扑倒在地,然后喉咙就会被这些畜生咬合力惊人的大嘴给咬开……
我们两人开始退,一路退到了先前那个仅够一人穿行的冰缝口处,方才停下,在这种狭窄的地形里面,那些畜生就没有办法展开各种群歼战术,全部都挤在了一个口子里,有几个试图靠着个人勇武冲上来,结果都给五哥毫不留情地挑破眼球,嗷呜一声,痛苦地缩回了去。
不过这帮畜生倒也不甘心,成群结队地围堵过来,将这冰缝口给堵得满满当当,口中不断地发出低沉的呼吼声,喷出气息白雾。
被无数凶戾恶毒的狼眼注目,这事儿实在不是什么好事儿,反正我当时的后背就是一阵鸡皮疙瘩冒出,下意识地想要离开,于是拍了五哥的肩膀一下,说我们先撤吧。
五哥也拿这么多的雪狼没有办法,点了点头,一边将木剑前指,牵制着那帮畜生,便与我一起,朝后退去。
那些畜生不依不饶,我们退一步,它们就进一步,一路对峙。
我们往回路走,没想到走了一段距离,我突然发现一个情况,那就是无路可走了。
原本就显得十分狭窄的冰缝,此刻居然凝结在了一起。
我的天,后路被堵了。
五哥的整个心思都放在了前方虎视眈眈的狼群之上,没有回头看一眼,感觉到我停止了脚步,便出声问,说怎么不走了?
我苦笑,说路口被封了。
他一脸诧异,刚刚转过头来,立刻就有一头雪狼扑了过来,五哥早有防范,也不用剑,直接用那左臂一记轰天锤,将那畜生给砸得往上飞去。
这冰缝本就是呈现出一个倒“v”的形状,上窄下宽,那畜生被硬生生地往上一砸,立刻给卡到了上面的冰缝里去。
它不断地挣扎,结果都没有用,最后发出声声哀鸣,让人的心跳动不已。
五哥一拳震慑群狼,那些畜生不敢再行造次,他这才打量那封堵的路口,瞧了几眼,立刻明白了:“我知道了,这山口处肯定弄了一个类似于法阵的东西,白天的时候加强水汽,让低温封冻住山缝,等到了夜里,方才会再次融开——这些雪狼,是被人刻意圈养起来的……”
我说那我们该怎么办?
五哥沉默了几秒钟,毫不犹豫地说道:“离开这里,我们进来的时候是清晨,而且才过了没多久就已经封冻了这么多,我们若是留在这里,肯定会被那冰封住的,只有往前走,才能保命。”
他说话间,我才发现身后的冰缝居然朝着我这儿推进了好几米。
不好,五哥说的是真的。
瞧见这般诡异神奇的情况,我心中一阵忐忑,弄出这些场面的家伙当真是厉害,居然能够利用这边的自然环境,做出如此神奇的事情来。
他若是我们的敌人,那可该如何应对啊?
来不及多想,身后冰缝合拢的速度正在加快,五哥提着剑,开始再一次往前走。
那些雪狼也是聪明得很,我们退,它们就进,而我们往前走了,它们则开始往回退了起来,如此一进一退,时间缓慢过去,眼看着即将走出了那狭窄通道,五哥用非常低沉的话语对我说道:“陆言,一会儿出去了,那帮畜生肯定不会让我们好过,你得做好准备……”
我说五哥你先别急,我们想想办法。
五哥说能有什么办法,狭路相逢勇者胜,现在我们只能硬着头皮冲出去,跟这般畜生拼了——我昨天跟这些雪狼交过手,它们组织严密,进退有素,三五个、七八个,我应该没啥问题,不过这么多一拥而上,我未必能够扛得住……
组织严密、进退有素?
等等……
我的脑子里灵光一闪,眼看着五哥就要持着剑冲出去了,我一把将他给拉住,说五哥,你等等,我有办法了。
五哥正憋着一腔热血,准备开干呢,被我这般一拉,顿时就愣了。
他又不是热血小青年了,能够有办法解决,自然不愿意去拼死,说你有啥办法?
我说咱换一个位置,我上前去。
五哥同意,蹲下身子,让我从他头上跨过,而我来到了前面眯眼朝外望去,目光在一众狼群之中,搜寻了一下。
我要找那个最早出现、体型最大的雪狼。
那家伙,应该就是发号施令的狼王。
每一个狼群里面,都会有一个王者,这家伙拥有狼群里面的一切资源和至高无上的权力,其余的公狼要么对它表示服从,要么就对它进行挑战。
成功了的,成为狼群里面新一任的狼王;而失败的,或者被放逐,或者从此堕落,苟且余生。
这是我从动物世界里面学来的知识,想来安放在面前这些畜生的身上,是没错的。
很快,我就找到了那一头狼王。
它实在是太显眼了,提醒明显比别的血狼要大上一圈,膘肥体壮,而在它的身边,则围在了一圈比它小很多的雪狼。
那些雪狼,应该都是它的爱妃。
对,就是你!
我一拍胸口,默念九字真言,让聚血蛊小红出动,朝着那头血狼王飘了过去。
我的计划很简单,那就是让小红控制住那头狼王,而由狼王对这一大帮的畜生发号施令,将我们眼前的危机给解除。
能够成功么?
瞧着小红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朝着那雪狼王飞了过去,我的心几乎都提到了胸口处来,而那畜生似乎感受到了危险的来临,居然“嗷呜”一声,转头就跑开了去。
不过它跑得再快,也终究不是小红的对手,很快我就瞧见小红从空中陡然落下,一下子就包裹住了那雪狼王的脑袋。
尽管隔得远,但是我似乎能够感受得到它的触须,插入雪狼王脑髓里面去的景象。
我屏住了呼吸,等待着最终结果的揭晓。
一秒、两秒、三秒……
就在我等得不耐烦了的时候,那畜生突然扬起了头颅来,长啸了一声:“嗷呜……”
这一声叫喊过后,我们面前这一大帮虎视眈眈的狼群突然出现了一阵骚动,但它们并未有退去,不过那雪狼王并没有停歇,而是接二连三地嚎叫,过了几分钟,那一大堆的雪狼终于忍耐不住了,居然就一哄而散了。
几息之间,大片的狼群不见踪影,而那头高大的雪狼王则屁颠屁颠儿地跑到了我们的面前来,伸出舌头,像哈巴狗一般。
它还将身子低伏,示意我们骑上它的背脊上去。
五哥愣在了这里,整个人都感觉到一阵迷糊。
就这么,完了?
那雪狼王不停地抖动身子,我不知道小红让我们骑上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不过也知道肯定有深意,于是拉着五哥,骑上了那壮实的狼背之上去。
身上承着两人,那雪狼王一点儿也不费劲,转过身来,身子低伏,紧接着一下子就蹿了出去。
它跑得极快,我和五哥只有紧紧抓着它的毛发,眨眼之间,居然就被它带出了前面的空地,一路冲到了那边的拐角处去。
一过拐角处,我整个人顿时就惊呆了。
在我面前出现的,是一个堪比布达拉宫一般巨大的宏伟建筑,在这冰川腹地之下,居然藏着一个集宫殿、城堡、寺院于一体的大型建筑群落,而与布达拉宫所不一样的,是这儿的许多建筑,居然都是用冰雕而成的。
雪狼带着我们一路狂奔,从那边的积雪广场飞奔而过,一路穿宫过殿,来到了一处巍峨高悬的殿宇外。
到了这里,它骤然停下。
我们被这一路来的诸般景致都给吓得一阵发愣,不知道该如何说才好,而就在此时,突然间墙内传来了一声熟悉的人语:“那帮人逃离了这里,肯定会有消息走漏,所有的出口,一定都得封堵住,一个都不留……”
我和五哥面面相觑。
这声音,可不就是昨夜我们碰见的那个黑袍光头小矮子么?
第三十七章 牢房遇故人
有人在里面应了一声,然后问道:“外面要不要处理一下?”
黑袍光头说不用,外面有我们的信徒,会帮着掩饰的,现在主要的问题就是把守好这通道——这儿是我族花了十年时间找寻到的唯一出口,若是被人给封堵住了,大业毁于一旦,你可知晓?
那人仓皇应下,然后朝着这边的门边走来。
我和五哥一阵心惊,慌忙退到拐角处,而那被小红控制着的雪狼王也随着我们退开,刚刚藏好,便瞧见一个长得跟老鼠一般的家伙从门里走了出来。
那家伙长得十分丑陋,脑袋跟老鼠几乎一模一样,身高只有一米三不到,一头黑乎乎的毛发,身后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
最让人奇怪的是,它居然是直立行走的。
我后背靠着殿墙,感觉有一股冷汗,顿时就浮现了出来,实在是有些心惊胆战。
先是雪狼,然后又是那些跟炸弹一般的黑毛球儿,再接着就是这种长得跟老鼠一般的人……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难道是在做梦?
我下意识地摸着自己的额头,没有发烧,又狠狠地掐了一下胳膊,发觉好疼。
瞧见那鼠人朝着我们来的方向快速奔去,那院墙里则陷入了一片宁静之中。
黑袍光头显然是回到了殿宇里面去。
感觉四周无人,五哥方才长叹了一口气,说我这一次进藏之前,曾经专门查过一些资料,其中在《格萨尔王传》译本里面,说到以前藏区是妖魔横行的,后来格萨尔王降世,带领着西藏人民奋起反抗,剿灭了大部分的妖魔,最后将妖魔残余赶到了一个地底世界里去——我以前以为这不过是吟游歌者的创作,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我说五哥,你是说这帮人,就是那个什么《格萨尔王传》里面所讲的妖魔后裔?
他很严肃地点头,说对的。
我有些质疑,说五哥,你说的那个《格萨尔王传》我也听过,还有什么神授艺人、闻知艺人、掘藏艺人、吟诵艺人、圆光艺人等等的区别,版本都有几十部之多,跟咱经常听说的《山海经》一样,都是些神话传说,难道也是真的?
五哥见我不以为然,说你别小看《格萨尔王传》,我跟你讲,这部史诗从诞生起,影响巨大,流传于青藏高原的藏族、蒙古族、土族、裕固族、纳西族、普米族等民族中,地域不但横跨我国多个省区,而且连不丹、尼泊尔、锡金、印度、巴基斯坦、蒙古、俄罗斯等国也都有流传,每当失传断绝了,突然就会站出一人来,这人或许在此之前,大字都不识,说话都不顺溜,却能够将上百万的诗行给唱诵出来,你觉得这只是传言?
五哥说得我哑口无言。
其实不管这黑袍光头到底什么来历,五哥到底说了些什么,我都没有表示任何愿意,事实上,自从跨入这个行当里面来,我就对各种各样诡异的事情,都已经麻木了。
现在最重要的问题,不是搞清楚这些家伙的来历,而是找到楚领队。
再一个,就是如何逃出去。
其实归根到底就是一个问题,那就是我们如何能够逃命离开。
因为这事儿太恐怖了。
那鼠人倘若是出现在动物园里,绝对是万人空巷,而出现在这冰川下诡异的宫殿、寺庙中,就让人忍不住直打哆嗦。
天知道这么多的殿宇里面,到底藏着多少乱七八糟的鬼东西呢?
我们所处的这个地方,虽然在冰川之中,但却有天光落下,显示此刻却是白天,我和五哥不敢在此多作停留,偷偷绕到了这殿宇的后面,一路小心翼翼,然后由五哥发力,翻墙而上,越过了那三米高的宫墙,跳进了里面去。
待他传来了信号,我再骑上那头雪狼王的背上,然后随着一起跃入其中。
虽然心中藏着千般恐惧,不过我们却不得不主动进入这最危险的地方。
因为楚领队,便是被这家伙给掳走的。
我们潜入了这一个巨大宫殿,从侧面的一个甬道进入其中,守在门口的有一条巨大的花斑蟒蛇,警惕地盯着我们,不时吐出口中常常的蛇信子,凶狠异常。
而这东西被雪狼王头上覆盖的小红盯了一眼,直接萎靡下来,攀身上了大梁去,瑟瑟发抖。
我们进了殿宇之中,里面有多个房间,雪狼王一路领先,走在最前面。
走到第一个走廊的时候,我瞧见了一个巨大的蜡烛,那火光将周遭的黑暗驱散,我好奇地走近一看,感觉这蜡烛怪怪的,燃烧的气息有些独特,而就在我盯着好一会儿的时候,五哥一把拉住了我,说别看了,走。
我说这是什么?
五哥拿自己比划了一下,说这是人油蜡烛,也叫做尸油蜡烛,是萨满原始教义中最邪恶的一种手段,那蜡膏里面藏着的,是一个人,而那蜡芯,则是人的头发做成的……
我听到他的讲述,脸色顿时间就是一片惨白,胃中不断抽搐,就好像有东西要呕吐出来一般。
五哥拍了拍我的肩膀,笑了,说适应一下,估计里面还有更变态的呢。
我离开,忍不住回头又望了一眼。
我总感觉那巨大的蜡烛里面,会不会有一具尸体,是我认识的熟人呢?
雪狼一路小跑,不时处理那突发的状况,有的时候是一条大蛇,有的时候是一只蝎子,有的时候又是一团巨大的马蜂群……这些种种,应该都是殿宇里面的守护,不过都在小红的逼视下,怯怯离开。
它们怕聚血蛊?
瞧见小红一路犀利,我心中多少有了一些信心,连五哥的脸上也多了几分笑容,觉得带着我,实在是一件无比正确的决定。
雪狼王在一个大殿前停下了脚步,我们小心翼翼地靠近,透过那窗棱子,瞧见里面十分明亮。
那刘十多平方的房间里,足足点燃了四根人油蜡烛。
即便是站在窗外,我都能够闻到一股浓烈的香料气息,而往里面一望,我却是瞧见了那个强大的黑袍光头,此刻他已然将黑袍脱掉,露出了那满是瘤包的身体来。
是的,此刻的他全身几乎*,这使得我能够瞧见他身上,居有大如拳头、小如冬枣一般的瘤子,密密麻麻,遍布全身。
有的还小的瘤子结在大的上面,就跟一串葡萄一般。
那景象,看得让人都忍不住想要呕吐出来。
太具有视觉冲击力了。
而更让人感觉到诡异的是,在那小矮子的旁边,还有三个全身赤条条的女子,宛如白鱼,在他身边游弋,四人一边调笑,一边相互搂抱,不时还做出敦煌窟中修仙的造型和姿势来。
瞧见这个,我却是懂了。
人家这个,也是修行。
密宗欢喜禅,大概便是如此景象,不过原本挺吸引人注意的,但是瞧见那小矮子一身的肉瘤,我就实在是提不起兴趣来。
多看一眼,我就怕自己呕吐出来。
雪狼王的爪子下面,有肉垫,踏地无声,它的鼻子嗅了嗅,然后接着带我们走。
又过了几个走廊,我们来到了一个开口狭窄的区域来,那儿居然守着两个长得跟狗熊一般的家伙,跟人差不多大,拄着一根长矛,就跟看守的士兵一般。
五哥看了我一眼,对我张口型:“是这里么?”
我看了一眼雪狼王,只可惜小红并没有跟我表达什么,于是摇了摇头。
五哥沉默了几秒钟,突然一咬牙,说管它麻痹的,干!
两人商议妥当,便小心翼翼地靠近。
那两个狗熊一般的家伙,到底有多厉害,我们不知道,但是却晓得一点,倘若是让它们发出半点儿声音,又或者逃了出去,那我们可就得都栽在这里。
发动攻击的前一秒钟,我的心脏几乎是窒息的。
那时的我,和五哥一样,都爬上了雪狼王的身上去,下一秒,雪狼王像一道利箭,离弦而出,一下子就将最近的那狗熊给扑倒,而我则和五哥一跃而下,同时扑向了另外一个家伙,我手中的金剑,没有任何犹豫,一下子刺进了对方的心脏里去。
与此同时,五哥将他的脖子给抹开了。
双保险。
伏击在一瞬间完成,另外一个家伙的脑袋也给雪狼王给咬了下来,直到结束,我们都不知道这两个狗熊一样的家伙,到底有多厉害。
它们从始至终,都没有动弹过一下。
将这两人给杀死,我们立刻动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推门而入,里面传来不耐烦的声音,听那动静,有三个人。
故技重施,我们再一次进行了偷袭。
不过这一次我没有那么幸运,右手胳膊被“人”用爪子划了一下,立刻有一道血淋淋的伤痕来。
受了伤,但我也顾不了那么多,左右一阵打量,发现这儿果然是一处监牢,围着这空间,有十来个牢房,五哥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与我一左一右,朝着里面搜寻而去。
我走了几个牢房,都没有瞧见人,而在末尾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再叫我:“咦,师弟,你怎么在这里?”
我隔着栅栏,往里面望去。
只一眼,我惊得几乎都要跳起来了。
这里面的人,居然是二春?
第三十八章 妖魔谈秘辛
在瞧见二春的那一瞬间,我整个人都给惊呆了,慌忙走到跟前,确认了一下,发现居然真的是我师姐二春。
跟随着陆左一起被通缉的二春,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她的出现,是不是也也代表着陆左就在附近?
或者已遭不测?
我有满腹的问题要问她,然而此刻的她却是虚弱无比,眼皮翻了一下,刚刚要说些什么,紧接着就晕倒了去。
二春!
我低声喊了两句,发现她已然昏迷不醒,而这时五哥找了过来,问我怎么回事。
我指着牢房里面的人,说这人是我师姐。
五哥往里面望了一眼,惊讶地喊道:“这不是二春么,她怎么会在这里呢?”
我摇了摇头,说不知道,刚刚打了招呼,就直接昏死过去了,也不知道她受了什么苦,我们得赶紧把她救出来——对了,你找到楚领队了没有?
五哥摇头,说没有,其余乱七八糟的鬼东西倒是瞧见不少,但是人,这里面就瞧见二春一个。
我说什么意思,什么是乱七八糟的鬼东西?
五哥说我来想办法开锁,你自己过去瞧一眼吧。
他这么说,我倒是觉得奇怪,走到了另外一边瞧去,结果发现这牢房里面,总共关着四个人,除了二春之外,还有三个,却都不是人的模样,有两个满脸通红、有着硕大鼻头的大猩猩,还有一个,则是身材魁梧,足有两米身高的巨汉。
这汉子虎背熊腰,而再仔细一看它的脸,我擦嘞,这不就是一头老虎么?
额头的那“王”字纹,我们小时候画老虎的时候学过。
这里面,到底都是什么妖魔鬼怪啊?
我有些发愣,而就在这个时候,里面突然有声音传了出来,一开始的时候我听不懂,不过对方很快就换了一种语言。
这话儿,有点儿类似于川藏边境的话语,我小时候看过很多西川的方言剧,所以倒是能够听懂——那个张着嘴巴说话的大猩猩在求我,说他们都是好人,让我把它们放出去。
我愣住了。
我是真的愣住了,真的,因为在我这辈子都没有想到过,居然会有一头大猩猩开了口,在苦苦哀求着我。
这事儿,简直就是太匪夷所思了。
就在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的时候,五哥走到了我的身边来,在我的肩膀上拍了拍,说怎么样,我说的话,你现在信了吧?
我信了。
格萨尔王传里面说到在藏区地底有一个很庞大的地底世界,以前横行藏区的妖魔除了被剿灭的大部分,其余都逃入了地底,建立了许多的国度。
这事儿极有可能是真的,要不然这大猩猩怎么可能会说话么?
它刚刚说完,旁边传来了一个女声,却是从那个虎背熊腰的虎头壮汉口中发出来的:“呜呜、呜呜,我要回家,我想妈妈,我不是坏人,求求你们放了我好么?”
呃……
这尼玛是虎头壮汉么,分明就是一个还没有断奶的小萝莉啊?
我顿时就感觉到世界观有些崩溃,而五哥则一把揽住了我,说妖魔的话,从来都不可信,你别受它们魅惑——牢门我已经打开了,不过你师姐的体重实在是有些……呃,你懂的,能不能让那头雪狼过来驮着呢?
我点头,说可以,不过我先去看看。
我走进了敞开的牢房里,将师姐给扶了起来,拍了拍她的脸,喊了两声,没有动静,将手指按在了她的手腕上。
镇压山峦十二法门所学十分杂乱,但行话说得好,巫医不分家,我跟着虫虫一起多少也学了一些望闻问切的手段,一番查探之后,这才发现她之所以昏迷,却是因为过度饥饿导致的虚弱。
明白了这一点,我没有掩饰,直接当着五哥的面,从乾坤囊中掏出了一瓶水和饼干来,给她喂了起来。
五哥瞧见我凭空摸出那矿泉水和食物,顿时睁大了眼睛,说我擦,陆左可真是土豪,收徒弟够阔气的,居然还送这玩意?
我摇了摇头,说不是他给的。
五哥笑了,说又是那个姑娘?
我点头。
他沉默了一下,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你以后可别辜负了人家,知道不?
二春在昏迷中,我给她为了点水,却并没有醒过来,没办法,我和五哥合力将她给抬上了雪狼王的背脊之上,为了怕她掉下来,找了个绳子将她给绑好。
那雪狼王先前驮着我和五哥两个大男人还行走如飞,没想到二春一上去,脚步顿时就轻浮了几分,憋得面红耳赤。
这姑娘,可是真沉啊。
虽说没有找到楚领队,但是二春却是意外之喜,特别是我,因为我之所以出现在这里,目的就是找到陆左,询问他当日事宜,并且承担起我这个当徒弟的,该负起的责任来。
现在既然找到了二春,而二春又是当日跟陆左一起被通缉的,肯定能够明白当初的来龙去脉。
我的目标,也算是完成了一小半。
绑好了二春,五哥跟我商量,说我们现在一时半会也出不去,不如继续寻找一下,说不定楚领队和其余几个失踪的成员,或许被关在其他地方。
我能够理解五哥对于楚领队这些老友的情感,表示没有问题,不过对于牢房里另外三位囚犯的处理,我却有不同的意见。
敌人的敌人,也许能够成为战友。
对于我的想法,五哥表示很不认同,他觉得既为妖魔,自然最擅长蛊惑,倘若把他们给放出来的话,很有可能就坏了我们的事情。
我劝他,说这世间一种米养千种人,人类里面未必都是好人,而像它们这样的,别看长得跟我们不同,但未必也全是坏的。
我们两个在这牢房门口争论,里面三个却是听懂了,最先发言的那大猩猩举起手来,说两位桑巴,我毛球以布鲁族祖先的光荣发誓,我们都不是坏人,就是不肯屈服冬日玛的统治,才被关进这里来的,如果两位桑巴能够把我们给放出去,必当效犬马之劳。
五哥忍不住讥讽,说你们汉话说得倒是挺流利的。
旁边那个娃娃音的虎头大汉说道:“都是老法师教我们的,你们地面上的这些,我们都懂……”
我瞧见五哥还待反驳,拦住了他,低声说道:“五哥,我就问几句话。”
他虽然心中不愿,不过却不便反驳于我,于是说好,你跟他们聊着,我去外面,把那两人的尸体处理一下,你小心一些。
我不知道五哥为何会对这些长得奇怪的生灵怀着这么浓重的敌视和戒备心,不过还是决定争取一下,走到它们的面前,然后问道:“冬日玛是谁?”
那大猩猩毛球一愣,说你们进了这里来,怎么不知道冬日玛?
我说大兄弟,时间紧迫,你最好别打岔。
它明白了,点头,说我知道了,冬日玛是格萨尔王殿现在的主事者,他披着黑色法袍,拿着冰川之杖,是新摩王的十二门徒之一,负责看守这条通往外界的要道。
我说这里是格萨尔王殿?
它说对,是的,在最中间,还长眠着格萨尔王的真身,不过我听说那真身已经被运到了地底,现在这里被鸠占鹊巢,成了摩门教的据点?
我问什么是摩门教?
它告诉我,说是一个广泛流传于地底的原始宗教教派,也是曾经的统治者,信奉奎师那魔神。
我又问新摩王和十二门徒又是什么鬼?
它告诉我,说十几年前的时候,摩门教的阿摩王曾经统治大半个地底世界,后来来了一个叫做陈老魔的地表来客,将整个摩门教给灭了,还断绝了他们与信奉神灵沟通的通道,使得摩门教几乎绝迹;然而好景不长,后来突然间又出现了一个叫做新摩王的人,将那些散落各地的摩门教余孽又纠集了起来,传授了十二个弟子,最终又重新成了气候……
我听得一阵发冷。
万万没有想到,这地底里面居然还有这么多的变故,而更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我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陈老魔。
尽管我一再问起毛球陈老魔的全名时,它表示自己那时还小,只是听族中长辈说过,并不知晓,但我却能够肯定,那个陈老魔,应该就是现如今大名鼎鼎的黑手双城陈志程。
他的威名,居然在这地底都有传播,而更加让人震撼的是,他居然凭着一己之力,灭了这么恐怖的摩门教?
我们现在所面对的那黑袍光头冬日玛,仅仅只是新摩王的十二弟子之一,而新摩王也不过是阿摩王的继任者,那阿摩王据说曾经统管过地底世界的大半范围。
尽管我对那所谓的地底世界没有什么直观上的印象,但是却能够感受得到其中的恐怖。
这陈志程,未免也太牛叉了吧?
吊炸天啊!
就在我感慨之时,这时五哥突然冲了过来,对我说道:“陆言,不好,我们被人发现了,赶紧走,快!”
什么,被发现了?
在五哥的急声催促之下,我看了一眼牢房里面的这些人,猛然一咬牙,说五哥,把钥匙给我。
第三十九章 毛球和阿奴
五哥盯着我,几秒钟之后,方才说道:“你确定?”
我说不管怎么样,总得给别人一点机会。
五哥的表情有些痛苦,低下了头去,不过还是尊重了我的选择,从腰间摸出一把钥匙,递到了我的手上来,说道:“希望你是对的。”
我接过钥匙,来到那三人的牢房门口,说道:“希望你们有自保能力。”
那虎头大汉娇滴滴地说道:“我们的先祖,可是萨格尔王的强大战士,若是那冬日玛耍了手段,又人多势众,怎么会被他给擒住?”
我听它说这大话,不由得笑了。
原谅我在这个时候还笑得出来,事实上主要是那家伙魁梧得让人倍感压力,结果却是一个小女孩儿娇滴滴的腔调,我怎么都不能够适应这种强大的落差。
很快,我就将三人都给放了出来,那大猩猩一般的布鲁族毛球走到我面前来,拱手说道:“我毛球、还有我身边的毛蛋,以我布鲁族先祖的荣光向你起誓,定然不会辜负阁下对于我们的信任,一定让你为这个抉择而感到无悔。”
虎头大汉、哦,应该是女汉子也跟着自信满满地说道:“我阿奴也是,你就看好吧。”
我笑了笑,朝着它们点了点头,然后跑到了门口来。
这时外面传来了一声阴沉的喊声:“里面的人你们都给我听着,放下武器,举手投降,我冬日玛会给你们留一条性命;而若是反抗,我这里的蜈蚣射手,会将你们给全部钉在柱子上,然后炼制成尸油蜡烛,灵魂永远不得安宁,夜夜受那煎熬之苦!”
他说得恐怖,而在门外,则不时传来了那声声狼嚎之音,显然这附近也有狼群存留,被紧急调遣了过来。
听到黑袍光头的话语,五哥看了我一眼,而我则周围打量一圈,问那三人,说这里除了大门,难道就没有别的通道了么?
大猩猩毛球摇头,说没有,为了防止犯人逃脱,这大殿四面都是厚厚的围墙,除了铁门之外,连窗户都只有拳头般的气孔大,根本没办法逃脱。
我朝着头上望去,说那从屋顶呢?
屋顶?
大家向上望去,而这时那毛球则又说道:“这儿是囚禁地底高手而设置,屋顶有传承自格萨尔王时代的古老法阵在,人若上去,就会被雷电轰击,魂飞魄散。”
五哥不冷不淡地讥讽道:“你倒是什么都懂。”
旁边一直都没有说话的毛蛋突然说话了:“那还是,毛球是我布鲁族最优秀的格桑萨满,他曾经跟地底贤者一起修行过,要不是如此,使得冬日玛有意招揽,我们早就被弄死了。”
说话间,那虎头大妞却站了出来,一脸无畏地说道:“不过就是些蜈蚣射手的毒刺而已,阿奴一身横练罡劲,哪里怕它?你们跟在我后面便是。”
说话间,它已经来到了那牢门之前,回头确认了一边,然后猛然拉开,口中大吼道:“羌北阿奴在此,冬日玛出来受死!”
她将牢门大开,立刻有无数破空之声袭来,叮叮当当地落在了它的身上。
虎头大妞毫无畏惧,迎着这箭雨而上,三两下就冲了出去,而我们也跟在它的身后,冲入走廊之中,瞧见两边都有十几个有着七八双手的古怪家伙,正不断射箭而来。
虎头大妞冲出门口,双手将正对着门口那两人的脖子掐住,手掌猛然一捏,绿色浆液爆裂开来,生息了无,然后朝着左边方向冲去。
我和五哥手中有剑,在队伍里断后,一边挥剑抵挡那箭雨,一边朝后退去。
那些箭,并非我们寻常所见的箭支,而是一种只有手指长、飞镖一般的尖锐之物,前端涂得漆黑,显然是有着剧毒的。
阿奴选择突进的方向,并没有冬日玛这样的高手,所以行进的速度很快,而那两个大猩猩也并非柔弱之辈,他们在一出门之后,直接滚地而过,冲到了箭手的人群之中,手起拳落,将那一帮家伙给砸得脑浆飞溅。
我们很快就冲出包围圈,而另外一段的冬日玛显然也认出了我和五哥来,气呼呼地大声吼道:“我没有找你们算账,你们倒是找上门来了。”
我在躲入拐角之前,收了剑,顺手给了他一个中指。
靠!
那家伙显然是领会到了我的轻蔑之意,大发雷霆,怒气冲冲地吼道:“追,给我抓住这些人,我不管了,今天就要开人肉席,活活吃了这两个家伙!”
人肉席?
我的天,听到这名字,我胃中顿时就是一阵翻腾,恶心无比,脚步却不停留,一路疾奔,很快就冲出了这殿宇,来到了外面的院子里。
那虎头大妞冲出来之后,回身堵住大门,一脸虚弱地对我们说道:“不行了,我中了毒箭,跑不了了,你们走吧——毛球,你若是有机会,能够回到地底,请去羌北一趟,找到我阿妈,告诉她,阿奴很勇敢,阿奴没有给羌北丢脸……”
我回头一看,之间阿奴的上半身,居然中了十几根毒刺,直入身体里。
刚才的冲锋之中,阿奴挡在了正面,尽管它身上有那青蒙蒙的气息在,挡住了大部分攻击,不过还不是修行到了圆满无漏的状态,到底还是受了伤。
我瞧见它的脸色一阵青紫,知道毒性发作挺快,不过却不同意它的放弃,说你等等,我想想办法。
说罢,我对那两个大猩猩兄弟说帮忙一下,给我按住那头雪狼。
两人不知其意,不过还是照做,而这边小红则从那狼头之上飘落了下来,附在了虎头大妞的胸口处。
它一阵吸吮,身子如波涛起伏,而几秒钟之后,那原本已然有些颓势的阿奴竟然一跃而起,兴奋地喊道:“天啊,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我现在感觉到力量又重新回到了身体里了,哈哈……”
它欣喜若狂,而小红也是饱餐一顿,回到了不断挣扎的雪狼王头上。
那畜生一下子又回复了安静。
瞧见了我这般的手段,毛球拱手,说没想到桑巴这么厉害,领教了。
我不用知道桑巴是什么意思,不过想来应该是一种尊称吧。
正说着,那殿门砰砰作响,显然是有人在奋力推动,阿奴拼死挡着,说我们该怎么办?
我和五哥对这儿并不熟悉,说不清楚,你们知道怎么离开么?
大猩猩毛球说道:“这里是一个通道堡垒,有一处是连接地表的世界……”
我想起之前听到那冬日玛的讲话,直接告诉它,说那通道已经被堵住了,根本就出不去。
毛球十分果断地说道:“那我们就回到地底的茶荏巴错去,那儿天大地大,摩门教就算势力再大,也未必能够找得到我们。”
茶荏巴错?
我和五哥对视了一眼,知道就目前的情况而言,硬拼是拼不过的,唯有先逃离这儿,再徐徐图之。
此番决定之后,我挥了挥手,让毛球带路。
它没有犹豫,带着我们冲到了院墙旁边,然后翻身上了墙,而这个时候,堵在门口的阿奴也终于没有再硬顶着了,一个跃身,就朝着我们这边飞奔而来。
一行人翻过宫墙,然后朝着广场那边狂奔,这时远处口哨吹起,一大群的雪狼却是冲了上来,试图将我们给拦截住,除此之外,还有好几个古怪模样的家伙过来,挥舞着武器,气势汹汹。
跟二春关在一起的这三位,当真是不错的高手,跟那些人交手,都是极快之间,一击而中。
还没有等我和五哥上前,那些拦截者都已经躺倒在了地上。
至于那些雪狼,则都被小红散发出来的气息给震慑住,只敢远远跟随,却是没有一只上前来挑衅。
坐镇此中的松日吗许是因为坐骑被夺的缘故,并没有及时赶到,使得我们一路冲过了广场,来到另外一端的山壁之前,那里有一个狭长的山缝,在门口的地方,居然有两个超过三米多高的巨汉把手。
这两个巨汉浑身都是岩石一般的疙瘩肉,长相丑陋得跟电影《魔戒》里面的魔族一般,瞧见我们冲来,不约而同地举起了手中的大棒子。
它们手中的棒子,却是用石头磨制而成的,每一根都超过一丈,又重又沉。
我下意识地想要减缓脚步,不敢上前,然而那阿奴却是一声虎吼,从十几米外的距离,纵身一扑,冲到了那两个巨汉的跟前来。
随之而来的,是那两个大猩猩,它们竟然也毫无畏惧地随着阿奴冲了上去。
狭路相逢,勇者胜!
我心中不由得一阵热血沸腾,提剑而上,然而还没有走两步,就瞧见那毛蛋被一棒子给抡中,直接给砸落到了旁边的山壁上,滑落下来的时候,一动也没有动。
吓!
这么厉害?
第四十章 逃入地底世界
瞧见毛蛋被一棒子给击飞,我止不住地倒抽了一口凉气。
好凶!
能够被安排着看守这通向地底裂缝的家伙,肯定不可能是弱鸡,这我已经是早就有所预料到的,但是仅仅只是一交锋,便将那毛蛋给砸得飞起,这手段也着实让人惊讶。
刚才毛蛋在出手突围的时候,已经表现出了惊人的突进能力和敏捷身手。
它能够在一瞬间就冲到敌人的人群之中,仅凭双手,就掀起那腥风血雨,一丈多的高墙,轻松越过。
这样的家伙,绝对是高手。
可惜却在这里败落了。
我脚步一停,而五哥却与我飞快地擦肩而过,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陡然向前冲了过去。
他扬起了手中的枣木剑,就像提着骑士长矛冲向风车的唐吉可德。
此战有进无退,有死无生。
原本看着沉着冷静的五哥,在这个时候,却表现出了让人侧目的热血和冲劲儿来,我下意识地朝后扭头望去,却瞧见大片的雪狼群袭而来,而在更远的地方,超过三十多个奇形怪状的家伙簇拥着黑袍光头冬日玛,朝着这边赶了过来。
更远处的殿宇之中,有人吹响了号角,呜呜作响,更多的对手在集结。
我终于明白了五哥拼命的原因。
在这里多停留一秒,我们生存的希望就少了一分。
不想死,就得冲!
杀!
我的血液也在想明白了这一点之后,陡然热了起来,扬起手中的金剑,朝前冲去,很快就加入了战团,瞧见那巨汉挥舞着手中的石棒,呼呼生风,阿奴缠住一人,而毛球和五哥则在于另外一人做纠缠。
雪狼王在旁边虎视眈眈,随时准备着扑将上去。
双方的战斗已经呈现出胶着状态,但是我却能够瞧得出来,我们这边落在了下风。
那两个高达三米的巨汉有些不慌不忙,它们只要拖到了大部队的来临,就能够合力将我们给拿下;而我们倘若是再拖延一点儿时间,就必然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时不待我,这个时候,就必须有人抱着决死的勇气站出来了。
第一个站出来的,是五哥。
就在我冲入战场,然后被那石棒子给逼开的时候,他突然猛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步走斗罡,手中的木剑雷芒大放,陡然间击中了那巨汉握着石棒子的手腕之上。
他轻轻一点,却仿佛耗尽了整个人的精神,一下子就萎顿了下来,脸色发白。
而就是这么一下,那木剑之上的雷芒却在一瞬间将那巨汉给笼罩其中。
我瞧见毛球腾空而起,直接跳到了那人的头上去。
而这个时候的我已经无暇等待结果,因为我已经冲到了另外一边来。
这里交战的两人,已经开始在较量气力了。
两人的双手相互掐着,死死顶住。
虎头大妞阿奴在我们的面前,简直就是一擎天柱,然而跟那守门巨汉相比,却又显得娇柔了许多,不过这并不是她屈服的理由,这小妞儿居然咬着牙,跟那家伙较量起了力量来。
双手相交,阿奴身上裸露出来的每一块肌肉都油光闪闪,坚硬得跟石头一样,充满了极度的爆炸性。
而我这个时候,也是趁着她创造出来的绝佳机会,从旁侧陡然冲出来,腾空而起,将手中的金剑,陡然刺入了那巨汉的后背处。
如果我猜得没错,这个地方,应该就是心脏的位置。
耶朗古战法并不仅仅教会了我搏击应变之法,也让我学会了在战场中最为重要的一件事情。
那就是捡漏补刀。
所谓战斗,就是瞅准敌人的弱点,极大地杀伤敌人的有生力量,而并不是一味的硬拼蛮干,只有善于把握战场时机的人,才有可能是笑到最后的人。
哧……
长剑在刺入的那一瞬间,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阻力。
那巨汉身上的肌肉,就好像是岩石一般坚硬,在刺入的一瞬间,立刻反应过来,周围的肌肉朝着伤口处猛力挤压,似乎想要制止那金剑的长驱直入。
这是一种极为高明的横练手法。
在遇到阻力的那一刻,我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将劲力全力激发,然后催动着虫虫埋藏在金剑里的阴阳鱼阵,信仰之力和阴魂之力不断旋转,制造出了强大的突进能力。
金光大放,这把被我称之为“破败王者之剑”的兵器没有再有任何停滞,径直向前。
终于,那剑尖从对方的胸口处冒了出来。
再接着,这家伙轰然跪倒在地。
而即便如此,我也看不见对面的阿奴,因为即便是它跪倒在地的时候,也足够遮挡住我的视线。
就在这巨汉跪倒在地的时候,那边的战况也分出了结果,我瞧见毛球用石块,将那家伙的脑袋砸得一阵稀烂,然后跳了过去,将毛蛋给扛在了背上,朝着我们大声招呼道:“快走。”
它喊着一句话的时候,离我们最近的敌人已经只有二十米不到。
这距离对于修行者来说,仅仅只需要一个冲刺。
我们没有再敢停留,而是朝着那山缝之中狂奔而走,一开始的时候,我还能够瞧见一些光亮,到了后来,就几乎瞧不见什么亮光了,完全就只能够凭借着炁场的感应,跌跌撞撞地往前走着。
我对于用炁场感知周围事物的能力,运用得并不是很熟练,所以不停地跌倒。
就在这时,突然间前方伸出了一只手来,一把将我给拽住。
那只手巨大无比,我被猛然一拽,立刻感觉到是那个虎头大妞阿奴的,刚想要收回去,结果她一把抓着,说跟我们走,别犹豫,后面的追兵跟得很紧呢。
我侧耳倾听,感觉得到追兵好像就在身后。
在阿奴的牵引下,我们一路往里跑,而越往里走,就越感觉到望着地底下面钻。
我们不断地往下走,越来越深,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间前面的人脚步一停,然后毛球的声音传来过来:“这边的出口处,也有人守着,怎么办?”
大家不知道跑了多久,不过我估计得有一两个小时左右,一开始的时候身后追兵还很近,不过现在倒是离得远了,都听不到脚步声。
黑暗中,我什么都瞧不见,问那些人厉害不厉害?
毛球说比上面的厉害。
我听到,心中有些堵——刚才我们之所以能够突入其中,将那两个巨汉弄到,一来是大家都拼了老命,二来也是运气使然,对方并没有太多的防范,而此刻毛蛋身受重伤,五哥也是虚弱得很,我们队伍的实力已经大打折扣,如何能够再一次应敌呢?
我想了一下,突然问道:“能不能用这头雪狼引蛇出洞呢?”
毛球诧异,说这雪狼不是你的伙伴么?
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继续问可不可以让雪狼先冲出去,吸引守门高手的精力,一旦他们离开一些,我们趁机逃出?
毛球点头,说理论上是可以的。
身后追兵随时都有可能到来,我没有任何犹豫,将雪狼王背上的二春给放了下来。
阿奴主动把她背在了身上,紧接着我跟毛球一起来到了出口的附近,它稳了稳背上的毛蛋,然后指着前方说道:“这出口处,肯定会有新摩王的一个门徒驻守,除了他,其余的人倒好办,不敢深入黑暗——你确定要牺牲这雪狼么?”
我笑了笑,或许在它的眼中,这个一路陪伴我们的雪狼,算是伙伴,但我却晓得,倘若没有小红的控制,这家伙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张开嘴,咬下我的头颅。
我将手轻轻抚在了小红的身上,它会意,触须往那畜生的后脑一扎,然后轻轻脱离。
雪狼王受痛,猛然一声巨吼,然后朝着前方的光明冲了出去,我们伏在暗处,一动也不动,贴在石壁上的耳朵却能听到外面一阵兵荒马乱的脚步声。
随着那雪狼王的叫声越来越远,毛球直立起了身子来,说道:“就是现在了,赌一把!”
它带头,背着毛蛋就冲了出去,而我也毫不犹豫地扶着五哥往前奔走。
众人冲出了地底出口,瞧见外面有一个简陋的营寨,十几个篝火燃烧,有一堆人正伸着脖子朝远处望去,没想到这出口又冲出了一队人来,慌忙跑过来,而我们则没有理会这些人,在毛球的带领下,一路狂奔而走,冲入了远处的黑暗中。
我们一路狂奔,融入了黑暗,我方才发现自己居然到了一个巨大的空间来。
所谓巨大,跟之前我见过的巨型洞穴截然不停,这儿就好像是另外一个天地一般,抬起头来,都很难瞧见头顶上的穹顶。
我来不及仔细打量,在毛球的带领下一路狂奔,终于在众人都有些精疲力竭的时候,毛球找到了一个狭窄的洞穴,叫我们都躲了进去。
我们进了洞穴,毛球用石块把口子堵上,然后在黑暗中翻了一阵,居然有火光升了起来。
黯淡的火苗中,彼此瞧见对方劫后余生的脸,大家都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我们逃出来了!
就在这笑声中,阿奴的背后突然传来了一声低呼:“我、我这是在哪里啊?”
第四十一章 迷雾依重重
听到这声音,我顿时就欣喜莫名,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一把抓住了二春的胳膊,说师姐你醒了?
阿奴小心把二春给放到了地上来,我半蹲起来,二春借着微微光芒,看了我一眼,惊喜得眼泪都流了下来,说陆言,真的是你?我以为是我做梦呢,你不是在缅甸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
我将二春给扶着靠在墙上,然后将自己回国之后,听到堂兄陆左和大家出事的消息后,决定过来找寻的过程,简单讲了一遍。
五哥在旁边听着,忍不住插嘴,说竟然会有此事?
他显然并不知道具体的情况。
二春这时候也认出了五哥,说萧家小爷,你也在这里?
五哥摆了摆手,说你这叫法,一下子把我给弄老了,别这么叫,喊我五哥便是了。
二春连忙摇头,说那怎么行,我师父都叫你小叔呢,我若是叫了你五哥,岂不是岔了辈分?
五哥知道二春的性子执拗,也没有多劝,问到底怎么回事?
二春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其实我到现在,也没有明白到底咋回事呢……”
我原本想从她口中得到一个答案,没想到她竟然这般说,弄得我顿时就一阵头疼,说那我堂哥现在在哪儿呢?
二春说我怎么知道?
我有些着急了,说那你到底知道什么啊?
五哥感受到了我焦急的情绪,伸过手来,揽住了我的肩膀,说陆言,你先别急,让二春歇一歇,喝口水啥的,她看样子是好久没有吃过东西了……
听他这么一说,我立刻反应过来,从腰间的乾坤囊中拿出了饮水和干粮来。
二春一瞧见这个,两眼冒光,伸手就抓了过来,将那矿泉水瓶子一拧,仰头,咕嘟咕嘟,居然一口气就给喝干了,然后抓着那膨化饼干,就使劲儿地嚼着。
她这边吃得狼吞虎咽,旁边的人却流着口水,阿奴在我身后夸张地吸了吸鼻子,然后小心翼翼地说道:“那啥,陆、陆言对吧,能不能给我们也吃一点东西啊,我们也是有四五天没有吃过东西了……”
四五天没有吃过东西?
我的天,你们又饥又渴,居然还那么猛,有没有这么夸张啊?
来之前的时候,我已经未雨绸缪,在乾坤袋里放入了大量的补给品,饮水倒还是其次,那干粮吃两个月都不成问题,当下也是赶忙拿出了馕饼、馒头、巧克力、糖果、罐头肉和最为撑肚子的压缩饼干来,另外每人都给了一瓶水。
阿奴两眼冒光,只恨手不够用,一边往嘴里面塞,一边猛地吸气,说太好吃了,实在是太好吃了。
比起阿奴的吵闹,毛球倒是显得安静许多,它拿着部分食物,来到角落,然后轻轻撬开陷入昏迷中的毛蛋嘴巴,给它小心翼翼地喂着。
它细致地照顾着毛蛋,而自己却并没有吃上一口。
阿奴没有吃过这样的食物,我瞧见它把那压缩饼干一整块一整块地往嘴里塞,吓得慌忙阻止它,说你等等,这东西一沾水,立刻就会撑开,你慢点吃,管够的。
这时的阿奴正揪着一颗巧克力球,在五哥的指导下撕开外面的塑料袋,含了进去,表情一下子就化了开来。
它显然是十分享受,忍不住哼了一声。
这一声酥软入骨,倘若闭上眼睛,还以为是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呢。
我瞧见大家都在进食,便坐在二春的旁边耐心地等着,待她吃过一轮,歇了一口气,捧着肚子大叫的时候,方才问道:“二春,跟我说一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吧。”
二春的语言组织能力并不强,她回想了好一会儿,方才说道:“你还记得虎皮猫大人那蛋被偷的事情么?”
我点头,说对,我知道。
五哥一阵诧异,说怎么,虎皮猫大人的蛋居然被偷了,到底怎么回事?
我说五哥你认识那虎皮猫大人?
五哥说废话,那肥货在我们家养了好多年,我咋不知道呢?
啊,原来虎皮猫大人居然是句容萧家出来的?
两人交谈几句,而这时二春则跟我们说起了她当日离开缅甸,返回国内之后的事情。
当日她回到国内的时候,联系到了朵朵,得知陆左和萧克明查到线索,说那养鸡专业户曾经在西川的长江一带出没,两人便循迹而去,沿着长江逆流而上,在附近一带水域不断地盘查,并且发动了大量的江湖力量。
没想到那家伙竟然凭空消失了一般,根本就没有消息。
如此找寻了好长一段时间,二春赶过去与他们会合的时候,当时线人那儿得到两个消息来源,一是在浙东舟山,一是在西川大凉山。
当时陆左和萧克明商量过了,觉得两边都极有希望,如果只走一边,害怕失去机会,于是决定分头行动。
舟山路远,而且听说那边的势力颇为复杂,萧克明觉得陆左的修为一直并未恢复,便主动担起了这重任来;至于大凉山这边,有陆左和朵朵,再加上二春,总共三人的话,应该可以应付。
如此分离,二春随着陆左和朵朵前往大凉山,在山脚下的一个村子里驻扎,结果第二天晚上,就发生了变故。
二春和陆左他们并没有找到那养鸡专业户,而是被人给围困于一处大阵之中。
经过三人的同心协力,终于突破了重围,然而这时有一个人出现,单约了陆左前去见面,回来之后,陆左的脸色就十分古怪,心事重重的,二春问他,也并不回答。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更是出乎二春的意料之外了,他们栖身的那个小村庄,开始陆陆续续地有人死亡了。
一开始的时候,还只是一两个,后来就一片一片地故去,陆左出于责任,选择给这些人治疗,结果发现根本就没有解决的办法;更可怕的是,居然有人跳了出来,指责是陆左在水里下了毒,并且言之凿凿。
这村庄其实是苗疆三十六峒的一处寨子,里面也有人跟陆左熟识,结果有人选择信任了陆左,还有的人则出言指责。
随着陆续又有人死去,终于有人忍耐不住恐惧了,开始跑出了外面去,选择报告了有关部门。
很快,有关部门进驻了大凉山,并且对此事展开了调查,出面的,是一个叫做魏书军的主任。
陆左一开始的时候心中无私,配合了调查,然而随着事件的深入,居然被指定成了证据确凿的凶手,被人下令扣押,并且还上报了去,听说还准备请当时坐镇西南一个叫做王朋的高手,前来押送。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陆左终于没有再选择了沉默,他在二春和朵朵的帮助下越狱,然后开始自己追查结果。
然而在第三天的时候,陆左好像见了一个人,紧接着没有再在大凉山停留,而是带着她们逃亡了臧边。
一路上陆左忧心忡忡,但是不管朵朵和二春怎么问他,他都没有回答。
他似乎准备把所有的事情,都一个人来承受。
陆左的原计划,本来是准备前往日喀则的,在那里,有他以前的朋友,还有一个记名弟子,也就是我们真正的大师兄,不过路途走到一半的时候,他也是瞧见了这边的古怪,下意识地带着人进了这里来。
没想到在这儿遇到了伏击,二春当场就被捉了去,而陆左和朵朵,则受了伤,仓皇地逃下了地底。
听完二春的讲述,我整个人都为之诧异,在此之前,我曾经无数次地听二春和旁人说过,陆左已然是站在了世界巅峰的人物,怎么在这儿,却又如此脆弱呢?
对于我的疑问,二春叹气,说师父厉害,那是天山大战之前,而后因为伤到了全身经脉,修为一直没有恢复,这半年来一直都在静养,之前去东海,就是想要找点儿灵药,结果还没有成功,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情。
当然,这并不是主因,要晓得虽说师父修为大损,这世间却也很少人能够敌他,何况还有朵朵在旁,主要是这儿的那人,实在厉害。
我想起了,说莫非你们在这儿遇到的人,却是那个摩门教的新摩王?
二春点头,说对,就是那个娘娘腔的家伙,我也是进了牢里才知道的,这家伙的手段,未必会比当年的师父差多少,所以师父一时不敌,倒也不是什么意外之事。
我叹了一口气,说原来是这般,看来得找到陆左本人,才能够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二春说完,问了我外面的情况,我将这一段时间里来的事情给她讲了一遍,当听到她和陆左、朵朵都上了通缉名单,陆左父母被接上了茅山,而萧克明的掌门之位被撸了等等一系列之事,她不由得惊叹连连。
这段时间,实在是发生太多的事情了。
我有些发愁,说到底该怎么找到我那堂哥呢,而就在这时,旁边一直默不吭声地毛球却突然说话了:“我想,或许我可以帮到你们。”
第四十二章 已非吴阿蒙
毛球这话儿说出口,五哥不知道怎么了,忍不住就出言讥讽,说你又能帮上什么忙?
阿奴这时凑了过来,指着毛球说道:“毛球是布鲁族的格桑,曾经跟地底贤者一起游历过许多地方,对茶荏巴错很熟悉的,有他在,想必能够帮上很大的忙呢。”
五哥平日里挺稳重的,但一瞧见长得跟大猩猩一般的毛球,就变得有些“刻薄”,我不知道这里面的原因,不过听到毛球能够帮忙,便走了过去,蹲下身来,问道:“毛球,此事可做得真?”
毛球点头,说正如阿奴所说的,我在茶荏巴错,还是有一些名气的,很多部族也愿意相信我,所以如果我能回到布鲁族,把消息传出去,只要你师父等人不是离群索居,应该有办法的。
我朝它点了点头,说谢谢。
毛球显得十分客气,说无须,你能够在牢房里选择相信了我,对于我来说,就已经是最大的恩情了。
我摇头,说你已经用你的表现,证明了自己的清白。
说着话,这时毛蛋突然一阵咳嗽,嘴里吐出了一大口的鲜血,却是睁开了眼睛来。
毛球瞧见,慌忙回过身去,握着毛蛋的手,说你怎么样了?
毛蛋张目四望,脸上露出了几分欣喜,说哥,我们难道已经逃下来了么?
毛球使劲儿点头,说对,我们逃下来了。
毛蛋下意识地楼主胳膊,说哥,我好冷啊,是不是快要死了?
毛球慌忙呸了它一声,说你讲的什么鬼话呢,不要胡乱说,我告诉我,我一定会带你回部族的,等到了部族图腾柱面前,你的一切伤势都会好的;对了,这里有吃的,是陆言格桑给我们的,你尝一尝。
旁边的阿奴兴奋地直点头,说对,很好吃呢。
毛球照顾着毛蛋又吃了一些东西,等到它疲惫得又闭上了双眼,这才将其轻轻放下,然后走到我跟前说道:“陆言格桑,我弟弟的伤势不能在这儿久留,我们得赶紧离开,回到我的部族中去。”
我能够理解它此刻的心情,点了点头,说从这儿到你的部族里,大概要多久时间。
他沉默了几秒钟,然后给出答案:“大概两天时间吧。”
啊?
我有些发愣,说这地下洞穴,竟然有这么大么?
毛球猜到我并不太了解这儿的情况,于是跟我以及其余人解释,说茶荏巴错就是地底世界的意思,它其实是一处位于青藏高原腹部的巨大世界,这里有着广饶的土地和自给自足、丰富的生态系统,当初这地底曾经诞生过一百多个城邦,被誉为地底魔国。
听到它的话,我整个儿都给震惊住了。
我的天?
这世间居然还有这么一个去处,怎么会没有人发现呢?
不过尽管有些惊讶,但我并不认为毛球在撒谎,事实上这一路走来,我已经瞧见了太多古怪的地方,比如茂密的蕨类苔藓植物、溪流以及肥沃的泥土,还有几乎难以瞧见的穹顶,这些都已经远远超出了我的理解范围之外。
在那一瞬间,我突然冒出了一个奇怪的想法来,那就是倘若将这里的一切给公之于众,外界是否会一片哗然啊?
想一想,我就觉得有些恶趣味,如果能够打通这儿的通道,然后弄一个旅行项目啥的,说不定我还能够赚一个盆满锅满呢。
当然,这也只是想想而已。
那个叫做新摩王的家伙,以及它所属的摩门教,未必能够让我如愿。
毛蛋的伤势有些重,我提出能否用我这儿的常备药试一试,遭到了毛球的拒绝。
它告诉我,说布鲁族里面有一个祖先留下来的图腾柱,那是它们的信仰所在,也是祖灵聚居的地方,再严重的伤势,只要沐浴在祖先的灵光之中,都能够得到愈合,至于别的,并不适合它们的体质。
既然如此,那我们的时间就有些紧迫了,收拾一下,大家准备再一次出发。
不过这一回,阿奴负担起背负毛蛋的责任来,而二春只不过是太过于虚弱了,吃过一些东西之后,就恢复了一些精神,倒也用不着怎么操心。
五哥之前凝聚精神的一剑,此刻也恢复了许多,不再萎靡不振。
众人稍歇,便立即出发,离开前,毛球将这洞穴小心翼翼地封存起来,它告诉我,这是它以前曾经住过的居所,在地底世界,危险总会更加多一些,这样的地方能够保证自己的安全和补给,留下来,对以后的行走都有帮助。
我们在黑暗中穿行,没有多一会儿,突然间我瞧见头顶上有光芒,抬头一看,却见那是一种类似于乌鸦一般的飞禽,浑身冒着鲜艳的红光,成群结队,划天而过。
好神奇的鸟儿……
瞧见我脸色惊讶,毛球跟我解释,说这是太阳鸟,也是茶荏巴错的生态系统得以留存的重要原因——相传此物的祖先是洪荒时代的金乌,这些鸟儿诞生自地底岩浆之中,不惧火焰,喜欢成群集聚,它们提供光明,以植物种子为生,粪便里富含生机,所以这些太阳鸟聚集的地方,往往会有大片的森林,也会有部族生存。
我惊讶,说那它们飞来飞去的,是干嘛呢?
毛球脸色严肃,说不知道,有可能是受惊了,一般来说,太阳鸟十分慵懒的,除了觅食之外,很少有动弹的……
这话儿刚刚说完,它脸色一变,对着大家说道:“赶紧躲起来,不要露头。”
我们不知道为何,只是照着它的吩咐坐,刚刚藏了起来,就瞧见头顶上有一阵风刮过,我抬起头来,瞧见六只巨大飞鸟一般的生物从头顶上划空而过,从远而近地飞来。
毛球将身子低伏,对着我们低声喊道:“这是摩门教的飞龙,小心。”
飞龙?
我下意识地从石头缝隙里朝着天空望去,瞧见这哪里是什么大鸟,分明就是电影《侏罗纪公园》里面瞧见的那种翼龙。
所区别的事情是,那些翼龙都十分小,而我们头顶上这些却颇为巨大,翼展超过五米,有着鸟类长长的尖喙以及古怪的肉翅,划空而过的时候,我能够瞧见它们长长的脖子上面,坐着一个黑点儿。
那应该是驭手。
我被这场面给震住了,万万没有想到,那灭绝了六千多万年的翼龙,居然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这些可比什么大猩猩、虎头人更加让人惊讶。
待这些翼龙飞过之后,毛球方才站起身来,对我们说道:“看起来摩门教已经非常重视我们了,居然派了最为罕见的飞龙来找寻,我们得赶紧离开,回到部族,要是被抓到了,恐怕没有办法活命。”
一行人不敢再多停留,匆匆而走,大约走了十几个小时,大家十分疲惫的时候,毛球又在荒原里找到了一处洞穴居所,将我们给带了进去。
这儿也是他当初跟地底贤者游历时曾经住过的地方。
我们在那洞穴里休息,二春找到了我,问起我修行上的事情,因为这一路过来,我并没有表现出新手的模样,反而是一路领先,行事作风,比她这个入门好几年的师姐都还要娴熟,不由觉得好奇。
我把自己与虫虫在雨林中行走的经历告诉了她,并且表明了我已经能够驾驭住了聚血蛊,并且已经体会到了好处。
瞧见了我的进步,二春表示十分高兴。
她祝贺了我,并且说我如果能够快速成长起来,说不定也能够帮助到师父。
睡觉之前,她问我,说我们能不能找到师父?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一定可以的,你放心。
她突然留下了眼泪,我问她怎么了,她说瞧见我能够驭使聚血蛊,她不由得触景生情,想起了自己曾经有一条很厉害的蛟蛇,只可惜在之前的时候,被那娘娘腔给弄死了,想想真的伤心。
我默然不语。
生活并非童话,也就必须面临生离死别,说再多的话,都没有什么用处,只有让时间来冲淡这份记忆吧。
我们在那地穴之中休息了四个小时,然后再一次出发。
毛球告诉我,这儿离他们布鲁族的圣山已经很近了,再走大半天的路程,应该就能够到达,这话儿刺激了我们,马不停蹄,一路疾走,却是来到了一处波澜起伏的山丘地带,茂密的蕨林依附其间,连一直昏迷的毛蛋都醒了过来。
这儿是它们的家,最为熟悉的地方,瞧见这些,毛球的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了笑容来。
而就在众人信心满满的时候,突然间头顶上又有飞龙出现,这些家伙仿佛是早就在这里埋伏着一般,出现之后,立刻毫不犹豫地朝着我们扑来。
我们已然暴露了,躲是躲不了,那该怎么办?
眼看着众人一片慌乱,我却想着倘若是虫虫在这里,她会选择怎么办呢?
一想到虫虫,突然间我却是一阵热血激荡,对他们说道:“你们赶紧走,我来负责引开这些家伙!”
第四十三章 半空飞龙战
真正的男人,就应该在这种最关键的时候,勇敢地站出来。
想到这里,我没有任何犹豫地将金剑从乾坤袋中拔出,然后朝着左边大声地呼喊而过。
那金剑被我的劲气催到了极致,光芒闪动,一下子就吸引了天空上那些家伙的注意力,倏然往下,朝着我的这边飞了过来。
众人一阵错愕,特别是阿奴,下意识地就想要跟着我跑来,我用长剑指着它,说别过来,我有办法脱身的。
五哥想起了我操纵那巨型蜘蛛和雪狼王的手段,便没有跟随而来,而是拉着众人,朝着林间跑去。
我一边挥舞金剑,一边大声吼叫,在黑暗的地底蕨林之中,无疑是最为显著的目标。
几乎所有的飞龙都朝着我的这边冲了过来。
我带着这些家伙,一路跑了好几百米的距离,来到了一块凸起的巨石跟前,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头赤红色的飞龙从天而降,一对利爪垂落,眼看着就要抓到了我的双肩,我下意识地将身子一矮,然后扭身挥剑,朝着那一对爪子斩落而去。
喀……
那金剑被我不断灌注劲气,早已是锐气十足,这般陡然一下,绝对处于对方的意料之外,所以在一瞬之间,居然就斩在了那飞龙的爪子之上。
金剑与坚硬的爪子亲密碰撞,发出一声让人肉疼的的声响来。
迟钝了大概一秒钟,那飞龙的左脚爪子,就给我斩落下来。
嘎!
那没有毛的冷血畜生嘴里尖叫一声,受痛之后,腾空跃起,而它的翅膀则不断扑腾,我被拍打了两下,半边身子发麻,下意识地滚落到了一旁。
就在这时,我感觉到有一物从天上垂落而来,罡风扑面。
我在地上又翻滚了几圈,余光中瞧见居然是另外的一头飞龙赶到,上面的人甩落下一根绳圈,准备将我给捆入其中去。
这是把我当做野马,自己是那套马杆的汉子么?
我心中愤怒,下意识地伸出左手,一把抓住了那根身子,那人以为得手,猛然一拽,绳圈立刻缩成一团,差一点儿将我的手给捆在里间,而我却不管这些,顺着那力量,腾然着往上爬。
很快,我居然在半空中晃晃荡荡之间,攀到了离那飞龙背上只有三两米的距离。
这个时候的我已经被飞龙带着飞上了半空之中,而我热血上了头,也是毫无惧色地直接翻身上来去。
是的,我利用着手腕和腰肢上的力量,直接翻到了那飞龙的背上去。
这事儿,换作是以前的我,绝对不可能这般做的,然而此时此刻,不但做了出来,而起还在那飞龙的身上站稳了起来,急剧的晃动之中,我扬起手中的金剑,朝着那人的脖子陡然一抹。
那家伙根本没有意识到这猎物张开了爪牙,当我挥剑的那一刻,他方才惊醒过来,下意识地往旁边一躲。
他这一侧身,立刻就失去了平衡,我自己个儿也抗不了多久,于是直接一脚飞起,将那人踹落了下去。
啊……
那人带着一身凄厉的惨叫声,直接从十几米高的半空中径直栽落,而我则趁着他腾出空儿来的时间,跳到了那飞龙的背上,然后双手抱着这冷血畜生的脖子,防止重心不稳摔下去。
那飞龙在自己身上的驭手掉落的一瞬间,立刻就意识到了自己的背上,已经换了一个主人。
我以为它并不介意,没想到这家伙却聪明至极,在空中一个陡然回转,然后翻滚着朝那地下撞去。
这陡然的一下,让我有些猝不及防,双手死死地楼主那畜生的脖子,感觉天旋地转,只要是双手一松,估计跟刚才那家伙的下场几乎一模一样。
我整个人一阵失衡,天地转换,眼前就是一黑,而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那飞龙坠落,马上就要摔在地上了。
从十几米、或者几十米的高空之中摔落下来,那是一种什么感受?
莫非要变成肉糜?
我的心脏噗通噗通地急剧跳动,而眼看着那畜生离地面只有半米不到的距离,它突然间一转身,双翅不断扑腾,却是完成了一个“v”字型的急速转折,又陡然朝着天空中飞起了去。
我知道了,这畜生显然并不是很满意我骑在了它的身上,所以才会用这种陡然之间的转变,将我给甩下它的背上来。
想到这里,我更是收起了金剑,紧紧抱着它的脖子不放手。
如此天旋地转好几次之后,那失重和超重之间的陡然切换方才变得平和一些,而我则再也忍不住那种急剧的眩晕,胃中一阵翻腾,直接将先前吃过的食物都给吐在了这家伙的头上。
将胃部的食物都给吐了干净,我这才好受一些,没有再作纠结,而是唤出了小红来。
小红一出现,腾空而起,就像一把浮伞,在半空中浮动了几回,然后直接渗入了那冷血畜生小得可怜的脑袋里面去。
它一进去,我坐下的这家伙就仿佛喝醉了酒一般,在半空中不断地翻滚着。
不过这种程度的翻滚跟刚才比起来,实在是好太多了,而且我的胃部再也吐不出东西,这才好了一些,在飕飕的冷风之中清醒了一些,才发现那飞龙恢复了平衡,在半空之中张开双翅,徐徐滑行。
居高临下,我突然瞧见在很远的地方,居然有一个很大的山峰,那儿的植被茂密,不时有黑点在其中浮现。
这一片地区是有太阳鸟的,所以接着那微微的光芒,我仔细地瞧了两眼。
我发现那些黑点,居然是跟毛球它们一般模样的生物。
原来那个地方,就是毛球它们所要前往的布鲁族领地,在我这般居高联下地看来,整个儿就是一个偌大的猴山。
正当我骑在那飞龙背上看风景的时候,突然间又有数道罡风吹起,紧接着我听到了犀利的破空声。
什么东西?
身下飞龙凭着本能躲开了这袭击,我在翻滚的过程中,瞧见那破空而来的东西,居然是一根顶端削得尖尖的标枪,差一点儿,就将我给扔了一个对穿。
好厉害的家伙啊……
这时我也想起来了制服了这飞龙,并非无事,刚才那乌泱泱扑来的,可有五六头之多,扭头望去,我瞧见自己的身后,居然有四头面目狰狞的飞龙朝着我俯冲而来。
我身下这头飞龙被小红给控制了住,刚刚接手,到底还是有些迟钝,滑翔的速度很慢,一下子就给追上了。
四头飞龙将我给团团围住,上面有人高声喊道:“飞龙将军阿秀在此,报上姓名!”
咦,是个娘们儿?
那四头飞龙围着我盘旋,虽然没有再扔标枪下来,不过也是虎视眈眈,我感受到了强大的压力,特别还是在这半空之上,于是沉住了气,然后喊道:“队长别开枪,自己人,我是冬日玛!”
那人气笑了,说冬日玛是我师兄,你没事冒充他做什么?
啊?
我勒个去,这飞龙将军阿秀,居然也是阿摩王的十二门徒之一?
我心中发慌,而上面那女将军则笑了,说你就是从地表上面逃下来的人吧?没想到你还挺厉害的,居然能够控制得住我从恶龙巢穴里面精心挑选和培育出来的飞龙,不错,你是束手就擒,保存一份性命,还是让我把你打下半空,活活摔死呢?
她的话语里充满了自信,而我知道在这头行动僵直缓慢的飞龙身上,实在是没有什么大的作为,于是不动声色地举起了双手,说我投降,留我一条活命吧。
上面那女子说汉人有句话说得好,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就很不错,阿鲁,去把他给我押过来。
这一声吩咐,左边有一头飞龙侧身滑落而下,有一个大汉伸出了手,朝着我的身上抓了过来。
我没有等到那女子亲自前来,心中有些遗憾,不过却也不可能让这大汉给擒了去,当下也是在两者即将一错身的时候,陡然间拔出金剑,朝着那人的胳膊猛然一斩。
事出突然,对方即便是再多防范,也想不到我居然能够凭空弄出一把剑来,收手不及,前臂给我一把就斩落而下,鲜血迸射而出。
啊!
壮汉一声惨烈的巨吼,朝着我的下方滑落而去。
我一击得手,双腿夹紧了身下那畜生,让它赶紧逃离。
然而这家伙只是拐了一个方向,连翅膀都懒得拍打,我心想糟了,慌忙挥剑四望,而就在这个时候,头顶上传来一声炸响,紧接着一个黑影冲上坠而下,竟然直接落到了我的这头飞龙身上来。
我下意识地挥剑过去,然而那人却仿佛违反了地心引力一般,身子陡然一浮,然后手出如电,一把就将我给推开。
对方手段很强,倘若是在平地上,我未必能够在她手下走出多少招,更何况是这失去平衡的半空。
那女人也是气急,抬手便是一掌,拍在了我的脑门顶上。
嗡!
一声炸响,我感觉双眼一黑,身子一下子就失去了平衡,从那飞龙的身上一歪,直接坠落到了下方去。
要死了么?
第四十四章 身陷囹圄中
我死了么?
昏迷之前的时候,我脑子里转的就是这么一个念头,而等我醒过来的时候,还在思考这么一个问题。
一直过了很久,我突然一激灵。
卧槽,老子没摔死。
这想法刚刚一浮现脑海,让我莫名有些兴奋,而就在此时,旁边传来了一个冷冷的话语:“醒了?那好,醒了的话,就赶紧老老实实地交代,免得我对你动手——我可不是温刑头那个变态的家伙,没有虐待狂和肢解人体的喜好。”
虐待狂?
还有肢解人体?
听到这两个字眼,我顿时就是心中一慌,下意识地伸手,结果发现自己全身都给绑得严严实实,一点儿都动弹不得。
至于说话的那声音,我也已然听出来了。
她竟然是之前与我交手之时,自称飞龙将军的女子阿秀。
她好像说过,自己是冬日玛的师妹,如此说来,她不就是阿摩王的十二门徒之一?
我想起了冬日玛的厉害,顿时就是一阵心底发凉。
后来的事情,我也回忆过来了,那女子凶悍得简直是没有道理,在几百米的高空之上,她居然悍不畏死地从天空扑落下来,两三招就将我的攻击化解了去,然后一掌拍在了我的脑门上,并且将我给踹下了飞龙。
在那种高度上,还有保持这样的冷静和敏捷,这女人,不简单。
等等,我这是被擒住了,那么小红呢?
还有我的乾坤袋呢?
我下意识地瞥眼,朝着腰间望去,而一只白嫩的手出现在了我的面前,那手上,却正是我的乾坤袋,飞龙将军阿秀说道:“你是在找这东西呢?”
瞧见乾坤袋被人拿走,我心中焦急,不过却努力表现出毫不在乎的样子,笑了笑,说阶下之囚,案板的肉,能找啥呢?
一张脸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那是一张年轻女子的脸,说不上漂亮,只不过因为常年不见日照的关系,显得皮肤十分白,就像雪一般,没有血色,而那女子的眼睛则是蓝色的,比我在画报上瞧见的那些外国女明星都美。
这个女人,居然就是那个凶猛得不要不要的阿秀将军?
她冲着我笑了笑,说我刚才搜了一下你的身,没有发现你的武器,告诉我,是不是交手的时候,掉落了下去?
我点了点头,说是,手没抓稳。
啪……
一记又恶又狠的耳光突如其来地甩在了我的脸上,我只感觉到左脸一阵火辣辣的时候,耳膜都给甩得一阵嗡嗡作响,差一点儿脑袋都给折了下来。
疼!
那女子一巴掌扇得我口鼻之中鲜血直流,然而她却还是如同刚才一般笑吟吟的模样,慢条斯理地说道:“我最讨厌的事情,就是被人骗——我有个识货的手下告诉我,这东西叫做纳须弥于芥子,别看这里面什么都没有,但是可以容纳许多东西。你说,他是不是在骗我?”
我认真地点头,说对,那家伙绝逼是在骗你。
啪……
又一道耳光降临,这回却是打在了我的右脸之上。
这回倒是对称了。
打完了脸,阿秀将军慢悠悠地说道:“你故意的?”
我笑了笑,说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现在我既然都已经被你擒住了,捆成了粽子,阿秀将军想如何消遣我,都不是问题;我即便是服服帖帖、老老实实地配合你,回答所有问题,那又如何,难道还能得活?还不如保持点气节,免得死了之后,黄泉路上,自己觉得憋屈。
听到我说得坦然,那阿秀将军反倒是没有再打我,而是饶有兴趣地说道:“你怎么知道我不会绕过你呢?”
我说我从来不相信奇迹。
阿秀将军笑了笑,说为了颠覆你的世界观,我还就告诉你了,只要你供出你同伙的位置和去处,我就放了你,你看如何?
我听到这话儿,与阿秀将军四目对视。
过了十几秒钟,我方才缓缓说道:“从你的眼睛里,我看出了太多的玩味和笑意,想必是被我骗得不甘心,所以才会想要耍我一遭吧?不过遗憾的事情是,我从来不会被人骗,尤其是一个女人。”
阿秀将军皱眉,说你还懂读心术?
我摇头,说没有,不过对女人这种生物,有过一段时间的研究而已。
阿秀将军说这么讲来,你倒是个风流人物?
我摇头,说这心里,永远都只装得下一个女人,我只不过是想花一辈子去琢磨一个她而已,你别误会了。
两人聊了一会儿,那阿秀将军突然站了起来。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说你的表现,和我想象的一样。
我说什么一样?
阿秀将军淡淡地说道:“自我牺牲,并且引以为傲——本来我们这一次,差点儿就将你们给一网打尽了的,但是没想到你这个时候居然就蹿了出来,而且还打死打伤了我们的好几人,并且还夺了飞龙,这才使得我们全力抓你,将其余的人都给放走了……”
我笑了笑,对于这来自对手的夸奖,颇有些得意。
然而阿秀将军并不会让我一直这样高兴,她冷冷地说道:“我们后来曾经去过布鲁族的猴山营地,让它们交人,但是却遭到了拒绝,理由是没有瞧见人。”
我说你们摩门教不是说统治了整个地底世界么,为何不直接灭了布鲁族?
阿秀将军摇头,说暴力不是解决一切问题的根本手段,布鲁族是茶荏巴错最大的族群之一,这些猴子有着强大的实力,而且我的师兄里面,也有来自布鲁族的,所以强取,并不是很好的手段——事实上我并不在乎其余的人,唯有一人,我必须要将其抓获。
我说是谁?
阿秀将军一字一句地说道:“就是那个体型如猪的女人,这个人牵涉到另外一个重要逃犯,若是能够抓到她,其余的人,我都是可以赦免的——包括你。”
我说哦,原来你到底还是希望我能够供述出自己伙伴的行踪来啊?
阿秀将军平静地说道:“我刚才已经跟你说过了,我只要一个人,就是那个痴肥如猪的女人,其余人,包括你们所要找寻的同伴,还活着的三个人,我都可以让冬日玛给放了——这就是我的条件,你不妨考虑一下,毕竟那个女人,跟你们并没有什么关系,你说呢?”
当她将最后的条件开出来的时候,我整个人都不由得愣了一下。
倘若我仅仅只是驴友团的一名普通人,说不定就心动了。
因为对方的条件实在是太优厚了,不但承诺放了我们,而且还将楚领队等还活着的人,都交还给我们,如此说来,我们来这儿的目的,基本上就已经达到了。
然而她却没有想到一种可能,那就是我跟她口中那痴肥如猪的女人,其实是认识的。
二春是我的师姐。
我沉默了一会儿,为了拖延时间,于是说道:“你容我想一想吧?”
秀女将军掏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来,在我胸口的位置,挑开了一个口子来,然后平静地说道:“我的刀上抹了点药水,它能够阻止你的伤口愈合,让你的血保持恒定地流下,八个小时之后,你将会失去体内三成的鲜血,而那个时候,你就只有面对死亡了——听得懂我的话?”
我低头,望了一眼那火辣辣的胸口,目光一瞬间凝聚了起来,说也就是说,我只有八个小时的考虑时间?
她点了点头,说对,事实上,失血三成,谁也救不了你,所以你越早交代跟他们的集合地点,就越安全——至于八个小时之后,他们都已经可能转移逃远了,你即便是交代了,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说完这话,她站起了身来,然后转身往外走。
临走之前,她吩咐道:“你们几个,看好他,我去一趟地宫,跟师父汇报一下追捕逃犯的具体进展。”
秀女将军离开了,而我这是才发现自己居然是被关在了铁制的吊笼里面,悬空而立,在下方处居然是一个水潭,波光粼粼的水面不断有东西在翻腾,看着体型挺大的,不过我却分不清楚到底是何物。
不过我很快就瞧见了,因为我胸前的伤口在持续流血,那鲜血先是浸润了我的衣服,紧接着一路往下,最终将我的衣服弄得饱和,便开始往水潭中滴血。
鲜血的刺激,让我下方的水潭一下子就沸腾了起来,紧接着我瞧见了水下的那些东西。
居然是一头又一头面目狰狞的鳄鱼,它们在我的血液中翻腾着,有的甚至从水下一跃而起,试图朝着我袭击而来。
尽管它们没有一头能够咬到牢笼,不过我还是承担了极大的心理压力。
我知道自己可能要死在这里了。
没本事又强出头的下场,估计就是这般吧?
我不打算出卖五哥和二春他们,心中却又突然间畏惧起死亡来,而血液的不断流失,也让我的身体变得越来越冷,不知不觉间,我开始迷糊了起来,然后做了一个梦……
梦中的我,如此刻一般,被困于牢笼之中。
第四十五章 最毒妇人心
梦中的那个我,也是身陷囹圄之中。
那是一个牢房,外面有无数的符阵和士兵,那些士兵黑盔黑甲,面容严肃,而不时有身穿羽毛大氅的羽士前来劝降。
然而不断有多少人过来,我都心智坚定,不予理睬。
一直到了一个叫做陈立的人过来,他往我的肚子里捅了一刀,然后笑着说现在不用你交代了,因为你的国家,已经被我给灭了。
那人带着张狂的笑声离去,而我则在冰冷的牢房之中死亡。
死亡在一瞬间,仿佛变得那般的近。
我感觉到全身冰冷。
耳边翻腾着水浪的声音,那是水潭里面的鳄鱼在扑腾,随着我血液的增多,使得下面这儿就像煮沸了的水一般,咕嘟咕嘟冒个不停,而当我睁开眼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胸口,居然被一只肃净的小手给捂住了去。
我抬头看去,模模糊糊之间,瞧见那小手的主人,却正是新摩王十二门徒之一的阿秀将军。
她一脸神情复杂地望着我,说第一次瞧见被放血的人,居然一点儿都不恐惧,反而优哉游哉地睡着了去——看得出来,你是真的想死啊。
我咧嘴一笑,说不是,我主要是睡眠不足,前些时候,根本就没有睡觉。
我这一说话,才发现自己的嘴唇已经开裂,强烈的虚弱感让我一阵又一阵地发晕,说话的声音也沙哑无比,而瞧见我这般模样,那阿秀将军则冷笑了一声,说你想这么简单的就死去?想得美,回头我帮你送到温刑头那里去,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生剥人皮,什么叫做石锤碎蛋……
她说完话,伸过手来,一把将我给揪住了牢笼,顺着一铁架子,拖着走到了水潭的边缘来。
这个时候的我,已经陷入了巨量失血而引起的极度虚弱之中,意识都已经模糊了。
将我给扔在地上,那女人伸手在旁边一个大汉的衣服上面擦了擦,似乎嫌弃我太脏了一般,然后吩咐道:“给这家伙救活过来,我要慢慢折磨他,死了可就不好玩儿了。”
她说完话,便走入了黑暗中,而那大汉则俯下身来,将我给扛了起来,带到了一个房间里去、过了没一会儿,有一个驼背老头被人带了过来。
老头子走到跟前来,伸手翻了翻我的眼皮,瞧着我涣散的瞳孔,说这人失血过多,没救了。
将我扛过来的那汉子粗声粗气地说道:“可是阿秀小姐说要救活他。”
老头子沉默了一下,说那帮我把他身上的绳子给解开。
汉子又说道:“阿秀小姐说了,这家伙是个危险人物,不能给松绑,不然闹出点什么动静来,可就不好了。”
老头子吹胡子瞪眼,说这人差一口气就死了,还能闹出啥动静来?你现在把他绑成了粽子,让我怎么看伤情?他危险,你在旁边就是摆设不成?别再跟我啰里啰嗦了,实在不行,你让你家秀女小姐来救他,老头子我走了便是。
他这一通脾气发出来,那汉子顿时就慌了手脚,想了想,说你等等,我去问一下阿秀小姐。
他转身离开了去,而那老头子则打量着我,说嘿,还活着呢?
说着话,他从背包里摸出了一个小瓷瓶来,放在我嘴巴里,简单直接地说了一个字:“喝!”
有液体从小瓷瓶里面流了出来,从我的嘴里一路滑落到了喉咙,流入胃部。
那液体的味道有点儿像薄荷,凉凉的,而进入胃部之后,一股热力便升腾而起来,将我已经冷得如同寒冰般的身子渐渐浸润温暖,而他仿佛很珍惜这玩意,仅仅让我喝了两口,便赶忙收了起来,一脸小气地说道:“行了,我这地液石浆,可是地脉中千年存积的好东西,一口回生,两口保命,多喝一口,你站起来掐我脖子了,可怎么办呢?”
唠唠叨叨说着,他开始绕过绳索,处理起我的伤口来。
这时我身上的鲜血已经将胸口弄得一片模糊,他瞧见了,不由得摇头,说那女子,没事总爱用这“妃子笑”,知不知道这东西很珍贵的,是用来保存精血不散的宝贝,唉……
老头儿大有一种“崽卖爷田不心疼”的哀怨,一边处理,一边叹息。
他的手指很灵活,在我胸前的伤口处喷了点喷剂,然后用高浓度的酒液擦洗一番,紧接着用针线和鱼肠子,将伤口给缝合了起来。
一直等到完成了这些,那大汉方才回来,说阿秀小姐说可以,一切都听您的。
说罢,他过来给我解绑,然后在老头的帮助下,将我给放平了,然后弄了一盆水,将我整个身子都给清洗了一番,回头又弄了一些补血气的东西,整给我吃。
对方忙忙碌碌,而我却一直都不在状态,精神涣散。
老头儿告诉那大汉,说我这是濒临死亡之时的意识丧失,然而事实并不是这样子的。
我其实从醒过来之后,一直在思索一个问题。
我是谁?
或者说,那一个被叫做陈立的男子杀死的人,到底是谁?
那是一个外交使臣,在被派遣去汉朝,进行沟通联防协作,共同抵御外敌袭击时被人给扣押住,然后不断地严刑拷打,试图逼问出自己国家虚实的可怜人儿。
他在自己国度灭掉之后,被人一刀捅死在了阴沉沉的牢房里。
这样的死法,着实很憋屈,让人难受不已。
比起之前我梦见过那战死沙场的武将,这一位使臣显得无比憋屈,然而他却给我表现出了一种与武将之死所相同的高尚。
宁死不屈,至死不渝。
气节。
中华民族的历史长河中,有一个人叫做苏武,他汉武帝时期的臣子,奉命以中郎将持节出使匈奴,被扣留,匈奴贵族多次威胁利诱,欲使其投降,后将他迁到北海(今贝加尔湖)边牧羊,扬言要公羊生子方可释放他回国。
苏武历尽艰辛,留居匈奴十九年持节不屈,后来获释回汉,死后被封为麒麟阁十一功臣之一。
这就是气节,身陷敌营,而坚贞不屈。
聚血蛊的主人,很有可能觉醒出十八位血脉之祖的记忆,从而获得一种远超常人的手段和意识,然而这一次的觉醒,我并没有如同那武将一般,传承到什么耶朗古战法。
那使臣,并不是修行者,既不是武士,也不是祭祀。
他除了一身硬骨头之外,什么都没有。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我却感觉到了一种比那武将更加强大的东西,想来想去,我觉得应该就是他的意志力。
这种意志力,仿佛跨越了时空,传承到了我的身上来。
治伤的途中,我一直都没有说话,静静地感受着那种惊人的人格魅力,一直到结束了,给我喂过药之后,给我治伤的老头子离开,房间的铁门关上时,我方才睁开了眼睛来,望向了头顶的石壁。
我觉得自己在短时间内,已经得到了飞速的成长。
这不是修为上的,而是心理上的。
这一顿伤让我足足躺了三日,到了第四天的时候,我终于感觉到好了一些,而这时那阿秀将军也重新找了过来。
她站在我的病榻跟前,凝望着我,过了许久,方才叹道:“你是一个硬骨头。”
我平躺在床上,用沙哑的声音说道:“谢谢夸奖。”
阿秀将军说如果你能够拜在师父门下修行,未来的成就,说不定比我还高,怎么样,你可以考虑一下。
我说谢谢,我会好好考虑考虑的。
她瞪着眼睛,说你又在拖延我?看起来,你对我把你救活过来,十分的得意啊,你是认为我不敢杀你对吧?
我说不是。
她说我敬你是一条汉子,方才会让你活下来的,如果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让我失望,我不介意让温刑头那个变态来处理你,反正冬日玛已经找过我好几回,让我把你移交过去了。
我说你需要我怎么配合你?
她盯了我一眼,然后说道:“等过两天你好一点,我会带你去布鲁族的群落,将你公之于众,告诉那些人,如果他们不主动出现自首,就把你的头颅给斩下来——我希望你能够表现得可怜一点,最好让那些人主动露头,要不然……”
我苦笑了一声,说你的心思,倒是好毒。
阿秀将军微微一笑,说也多谢你的夸奖。
她离开了去,而我则陷入了恐慌之中——我不确定五哥、二春他们是否还在布鲁族的猴山附近,但是能够肯定一点,只要他们听到了我的消息,就一定会现身来救我的。
而那个时候,他们就一定会被重病埋伏的摩门教给伏击住,倒是全部都得死。
想到这里,我就心急如焚,恨不得现在就自杀了去,一了百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间心中一动。
等等,我这几天过得迷迷糊糊,仿佛少了一点儿什么呢。
到底是什么呢?
我不断地想啊想,想啊想,在瞧见那铁门的缝隙里,有一朵宛如水母般的透明物浮现而来的时候,终于想明白了。
原来,这些天,小红并不在。
第四十六章 硬骨头男子
当我逐渐从那梦中意识中退出来,回复了陆言本我的意识时,终于想起了来一直被我所忽视的东西。
小红。
聚血蛊,我之所以不断地重复做梦,都是因为这玩意,而在我身陷囹圄的时候,这小东西在哪儿待着呢?
伸出手来,这小玩意儿飘飘荡荡地来到了我的面前,十八根触须与我的手交缠在了一起,我闭上眼睛,一幅幅的画面便涌入了我的脑海之中。
我能够瞧见它一直藏身于那飞龙的身体里,跟着大部队来到了一个叫做巨龙巢穴的地方,然后一直等待着机会。
奈何此处的防范,要远比冰川下的宫殿强上许多,每一处地方,都有符阵布置。
这些东西,原本是用来控制那些飞龙的,此刻却变成了小红与我汇合的阻碍,这几日它一直东躲西藏,就是害怕被抓住,暴露了自己。
它知道,自己是我唯一的底牌,它若是被发现了,我就永远翻不了身了。
一直到此刻,它终于找到了一个空隙,溜了进来。
从小红提供给我的画面来看,我突然间感觉到了一种绝望的情绪。
地底广阔无比,而这巨龙巢穴是摩门教控制那么多地方中最为关键的一个环节,只有凭借着这些能够在地底世界飞行的翼手龙,他们才能够有更快的速度和更强的控制力,所以这个地方的守卫,比我想象的更加森严。
而且我还了解到,每一头被驯服的飞龙都珍贵无比,比这些飞龙更加珍贵的,则是熟练的驭手。
我这一次给摩门教带来的损失巨大,不管从那个角度来说,他们都没有放过我的可能。
也就是说,那个阿秀将军对我的所有承诺,都不过是谎言。
她把我带到布鲁族的猴山,倘若是五哥、二春等人不出现的话,她绝对会毫不犹豫地斩掉我的头颅,以儆效尤。
杀鸡给猴看,这就是我此刻存在的最大意义。
我沉默了,将聚血蛊收入体内,默默地静养精神,等待着生命的最后时刻。
如此又过了两日,牢门大开,之前的那大汉走了过来,翻了翻我的眼皮,粗声粗气地吼道:“别在这里装死,站起来,跟我走。”
我几乎是被他揪一般地弄起来,紧接着他把我的双手往后一扳,然后用皮绳给捆得结结实实。
将我推出牢门,一路在洞中行走,大概走了一刻钟,来到了外面的一个凹形盆地,在哪儿,足足有十头翼展四五米的巨大飞龙在此守候,每一头飞龙的身上,都有一个全身黑色皮甲的驭手,而在前面那头巨大的红色飞龙之上,我所认识的阿秀将军,卓然而立。
瞧见了我,她眯着眼睛看了许久,取出了一副遮掩住大半张脸的面具,给自己戴上,然后猛然挥了一下手。
我被那大汉推上了一头空闲的飞龙身上,他也跟着骑了上去,接着一抖缰绳。
起飞!
阿秀将军扬声大吼,整个飞龙队伍陡然间传来一阵上升的气流,紧接着我身下的那飞龙开始朝前疾奔,然后腾然而起。
我被反绑着,瞧见左右的飞龙,心中不断地琢磨着一件事情。
这个时候,我若是让小红陡然出击,夺取这飞龙的控制权,是否能够逃得出去?
这想法我琢磨了许久,然而最终还是放弃了。
之前我也曾经让小红控制过飞龙,但最终还是被那阿秀将军给支付了,扔进了牢笼里,受制于人。
被小红控制的飞龙身体僵直,并不能很快适应,所以在其余九头飞龙的加工下,是绝对逃不脱的。
机会只有一次,我不能浪费在没有任何希望的动作上。
我沉默着,静静地等待着机会。
飞龙在空中沉浮,错落而过的时候,我能够感受得到周围人时不时地目光扫量。
他们对我的戒备之心,并没有因为我的虚弱而减轻。
他们并不是健忘的人,自然知道我前些日子,控制飞龙,并且打死打伤他们同伴的事情。
一路上,我都没有任何机会,飞龙群最终还是安全抵达了目的地猴山。
这一队人马在天空之上,足足盘旋了三两分钟,方才落地。
等他们降落下来的时候,在猴山一处的平地上,早已有无数黑压压的人头在这里等待着,恭迎众人的降临。
落地之后,我瞧见了这所谓的猴山,也就是布鲁族的聚居地。
这山林很大,除了古怪嶙峋的石头之外,山石之间还存着许多古怪的大树,这些大树足有十几米高,枝干上结出一串又一串的果实来,那果实狭长,有点儿像是香蕉,又有点儿如同之前听说过的面包树果实。
猴山的布鲁族人相当的多,一眼望过去,黑压压的,平地上、山石上、树干上,到处都有这些如同大猩猩一般种族的身影。
我有点儿像是瞧见人猿星球的感觉。
落地之后,飞龙将军阿秀翻身下来,立刻有一帮长得十分威严而苍老的布鲁族人上前,与她沟通交流。
双方的对话,有点儿类似藏语,又有颇多的变故,我听得并不是很懂。
但是从双方的手势交流来看,我知道阿秀将军应该是正在实施她之前头颅给我的计划。
为首的那个老猩猩听完之后,拼命地摇头拒绝,而阿秀将军则只是冷笑。
她这一次过来,不是跟人商量事情的。
她只是宣布自己的决定。
在这一片土地上,不管下面的人如何闹腾,都必须承认一件事情,那就是摩门教的统治,这是最根本的东西,而他们凭借的,则是自己手中的武力。
你若是抗拒,那就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一番僵持之后,那个满脸愁苦的老猩猩最终选择了妥协。
它几乎是满脸泪水地带着众人往山里行进,而阿秀将军则像一个骄傲的征服者,用目光巡视在场的每一个布鲁族的大猩猩。
在她眼里,这些长得奇形怪状的生命,根本就不是人,也不配拥有人的权力。
我们最终来到了一处图腾柱的跟前来。
我瞧见了那图腾柱,它并不算高大,大概也就一丈多高,是一根粗短的树干,上面的树皮被削光,然后有匠人在上面刻着一个惟妙惟肖的猩猩。
那猩猩的脸十分传神,眼神里充满了仁慈和和善,而身体的部分,则十分抽象。
除了猩猩像,图腾柱上还有许多细小的浮雕,仿佛在描述了一场战争,或者别的什么东西,因为角度的关系,我看得并不是很清楚。
我不知道这玩意是不是毛球它们所说的那个图腾柱,但是能够感觉到这玩意有着一股神奇的力量。
五米之内,炁场截然不同。
它自己,便是一个法阵的核心处。
在图腾柱的远处,摆着一排又一排的矮桌,上面有酒水和并不算丰盛的食物,那大汉叫人弄来了一根柱子,扎入土地里,然后将我给绑在了那柱子上。
弄完这些之后,他们跑到那备好酒水食物的案桌前休息。
阿秀将军跟那老猩猩聊了一会儿,待部下入席之后,她方才走到了我的跟前来,跟我说了唯一的一句话:“依旧给你八个小时的时间,如果到时候他们没有出现的话,我就不会客气了。你若是惜命的话,就大声地哭吧,哭得越厉害,哀求得越凄苦,说不定就越有可能活下来……”
说罢,她拍了拍我的脸,然后转身离去。
我被绑在木柱之上,悬空而立,足尖点地,十分艰难地站着,却没有吭一声。
我想起了小学时,学过的一段话。
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应该是司马迁所说的,那个时候的他,应该是受了宫刑,不能人事了,而即便如此,他还是写下了让无数人为之赞叹和汗颜的奇书《史记》,将中华文明的火种传播了下来。
与他同时代的无数人都凋零了,但是这位先生的名字,却一直传了下来。
我会求饶么?
或许以前的我可能会这么干,但是现在我却不会了。
人活一口气,死就死了,哪里能够那般窝囊,何必卑躬屈膝,苟延残喘呢?
我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儿,似乎有些不满意我的行为,有一个大汉走了过来,扬起了驭龙时所用的皮鞭。
啪!
这一鞭子在空中炸响,紧接着抽打在了我的背上,一阵剧烈的疼痛陡然侵袭了我的神经,让我浑身都忍不住紧绷了起来。
这只是开始。
随后那人开始不断地抽打我,而且还是轮流抽打,在那图腾柱的范围之外,这帮人足足抽打了我好几个小时。
我连一声都没有吭。
一开始的时候,布鲁族陪伴的人瞧见我,还是面无表情,然而到了后来,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尊重。
无论在哪里,人们都崇拜硬骨头。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阿秀将军都觉得无聊了,单手放在案桌上,托腮,困倦地闭上了眼睛,而没过多久,我突然瞧见布鲁族的人群之中,多了几分不一样的色彩来。
五哥,是五哥!
第四十七章 垂死的反击
在瞧见五哥的那一刹那,我的心脏几乎都快要跳了出来。
此刻的我遍体鳞伤,仿佛只有一口气还在喘着,随时都有可能死掉,不过那仅仅只是表象而已,些许皮外伤对于我来说,不过是对于意志的磨练,聚血蛊回归之后,我身体里面的气血一直都很旺盛,就仿佛有一团火在燃烧着。
只要将我给放开,我变成成为一个垂死的病猫,变成嗜血的猛虎。
但是这又有什么卵用?
对方明面上就有十个精锐的飞龙勇士在,而背地里,肯定还埋伏着许多的人手在,一旦有任何变故,立刻就会一下子涌现,将这些变故的制造者捉拿。
半空之中,我和五哥的目光交汇在了一起。
双方都没有言语,我却能够感受得到他深入骨髓的心痛,以及懊恼。
他很难过,十分难过。
我能够理解他的心情,当日我站出来,用自己的牺牲来换取大家逃生的时间,五哥在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选择了相信我。
他觉得我已经创造了很多的奇迹,说不定还能够再创造一次。
然而世间没有童话。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侥幸心理都是可笑的,也不会成为现实。
迎着那腾空而起的鞭子,我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
我让五哥放弃他们的计划,转身离去。
这是让他们不要以卵击石,因为我一个人的性命,而牵连了大家。
这种自我牺牲的精神,在很多人看起来很蠢,但是在经过了第二个梦中灵魂的洗涤之后,我却显得十分自然。
这世间有很多东西,或许并不能得到每一个人的认同,但它终究会变成一种不可磨灭的精神意志,在时间的长河中不断地流传下去,变成了真正的灵魂。
我让五哥离开,然而他却很坚决地摇了摇头。
他反对。
对于他来说,我并不仅仅只是一个刚刚认识的小兄弟,而是曾经跟他并肩作战、生死与共的挚友。
我在最危急的时刻陡然出现,将陷入绝境的旅游团给带出了死亡线……
我在所有人的诧异之中选择了他,跟随着慷慨赴死……
我毫不犹豫地牺牲了自己……
所有的点点滴滴,都已经在这短暂的时间里,汇聚成了一种浓烈的兄弟情义,他如何能够看着我被活活打死呢?
无视我的眼神警告,他开始往前挤了上来。
他的眼神,一往无前。
有死无生。
此战,即便是死,那我也会与你一同沉沦于黑暗,句容萧家,从来没有孬种。
他自然也不是。
就在我拼命摇头的时候,五哥却也终于从人群之中冲了出来,同样出现的还有三人,一个与周围布鲁族长得几乎没有什么区别的大猩猩,一个身板结实、魁梧如山的虎头女汉子,还有一个,则是一身好肥肉的二春。
除了身受重伤的毛蛋之外,当时的一行人里面,没有一个人落下。
对我进行鞭挞的汉子,已经换到了第五个,他手中的鞭子正扬起来的时候,半空中被一只毛手给抓住了。
紧接着那人骤然落下,直接就砸落在了这家伙的身上来。
两人在地上一阵翻滚。
毛球的厉害我是见过的,即便是在严重虚弱的情况下,它也能够表现出惊人的战斗力来,然而这些被精选为飞龙驭手的骑士,却也并非低能,双方在地上一阵厮打,各有胜负,眼看着就要缠在一块儿时,一只壮实无比的大脚,踩在了那人的脑瓜子上面。
咔嚓……
你们听过西瓜被砸碎时的那种声音没有,和这脑袋碎裂的声响,是一模一样的。
阿奴与人交往的时候,表现得挺憨厚的,再加上小女孩儿的娃娃音,让人觉得可爱极了,然而只有当生死交战的时候,才会让人认真地审视起它那夸张的身板来。
它踩碎了这家伙的脑袋之后,还意犹未尽地又跺了两脚。
它生气了。
对这个将我抽得血肉模糊的家伙,阿奴十分生气。
而就在他们三人出现的一瞬间,原本睡得晕晕沉沉、仿佛毫无防范的飞龙将军阿秀一下子就跳了起来,与她一起的,还有其余的八位飞龙驭手。
这些人训练有素,在第一时间就将现场给围住,然后掏出了手中雪亮的弯刀来。
在这过程中,还有人吹响了鸣笛,短促的声音传出了很远。
五哥一路冲到了我的跟前来,手中的木剑轻挑,将束缚住我的皮绳给全然割开,然后将我从上面扶了下来。
我浑身都是鲜血和鞭痕,衣服变成了浸润鲜血的布条,沾染了他一身。
五哥毫不介意,直接将我给扶住,一脸担忧地说道:“陆言,你怎么样,还好吧?”
我苦笑了一声,说五哥,我死足矣,你们又何必过来给我陪葬?
五哥紧紧地楼着我,眼中满是心疼,说你死了,我们苟活于世,又能有什么颜面呢?
啪、啪、啪……
阿秀将军拍了拍手,一脸得意地说道:“好感人至深的话语,让我都忍不住流泪了。看来我这一招还真的是走对了,真愚蠢啊,为了一个弃子,你们居然都来了,实在是让我很惊讶……”
毛球和阿奴将那行刑人给斩杀之后,丝毫不做停留,冲着我们这边喊道:“他们的人很快就来了,我们得突围出去,不然就死定了。”
两人开道,朝着身后冲去,而就在这时,一头飞龙从天而降,站在了它们面前,冲着两人尖叫一声。
嘎!
这飞龙狠戾,而毛球和阿奴却也是一往无前,阿奴手中却有一根狼牙棒,抬手就朝着飞龙砸去,那畜生也是机灵,往后一躲,然后挥着翅膀,朝这边猛然一拍。
阿奴力道,但是这种天空霸王也不是好惹的,彼此都占不到便宜,而在间隙之中,又有那驭手冲来,挥舞着手中雪亮的长刀,组成刀阵,将它们团团围住,一点一点地消磨。
毛球和阿奴突围受挫,而我则下意识地望向了围观的那些布鲁族大猩猩。
结果让我很失望,它们除了一部分人跃跃欲试之外,大部分人都是仓皇地往后退开,有的甚至转身就跑,不敢招惹麻烦。
而那些跃跃欲试的,也被身边老成持重的布鲁族人给拦住,不让它们上前。
也就是说,我们没有外援。
想到这事儿,我的心中更是充满了绝望,不过却也将这心思给强行按捺住,然后依托着五哥,装作只有一丝气息的模样,而二春这时也赶了过来,低声说我来照顾他,五哥你们突围吧。
五哥将我递到了二春的手中,而他则一咬牙,朝着面前的这个阿秀将军冲了过去。
擒贼先擒王。
他也是被逼得没有了办法,唯有出此下策,而那阿秀将军则冷然一笑,说没想到你一把年纪,还这么天真,真以为能够拿得下我?
她说着话,旁边冲出两人来,挥刀来拦。
五哥奋力一震,先是用木剑挑开一人的长刀,然后用左手朝着另外一人砸去。
那人的刀又快又疾,朝着五哥的左臂斩下,然而眼看着就要削下五哥的左臂,结果就听到铛的一声,那刀仿佛撞到了墙壁上一般,反弹而起,而五哥则趁着这机会,将长剑在那人的脖子上飞快一绕。
就一剑,那人脖子上的头颅就直接掉落了下来。
五哥此刻也是杀心浓烈。
连着突破了两人的围攻,五哥杀到了那阿秀将军的面前,提剑而上,然而那女人却往后退了两步,手一抓,一道黑色的鞭子陡然飞了起来,竟然一下子就缠住了五哥的木剑。
她将鞭子一紧绷,五哥就挥舞不动,而这时旁边又有人朝着五哥冲了过去。
那女人并不畏惧拼了命的五哥,却显得十分稳妥,先用手下来缠住,然后等到五哥的气血衰弱了,在一击而中。
好狠毒而精准的算计,不愧是阿摩王的十二门徒之一。
瞧见五哥也深陷了重围,而在不远处,居然有几十个骑着黑乎乎兽类的家伙冲上了山来,我就知道此番已经完完全全地落入了阿秀将军的陷阱里。
不想办法,就只有死亡了。
想到这里,我对扶着我不断躲避刀兵的二春说道:“师姐,带我去五哥那边!”
二春有些不理解,说那边危险……
我没有理她,又重复了一遍,让她明白了我的坚持。
第二遍的时候,二春没有再说了,带着我挤入了前方的战圈之中,其余人也加入了战场,我瞧见不远处与五哥僵持的阿秀将军,对二春说道:“推我过去!”
二春一愣,当瞧见我坚决无比的眼神时,哆嗦了一下,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将我朝着阿秀将军那儿给扔了过去。
被连着用皮鞭抽了好几个小时,此刻的我浑身血肉模糊,根本就已经没有一个人样儿了,甚至都不剩一口气,其余的人都懒得理我,就连阿秀将军瞧见了,都忍不住嘲笑道:“知道他快死了,想让他来换自己的性命?那你们又何必跳出来呢,等他死了不就可以……”
就在她说话的时候,我已经离她,只有三两米的距离。
三两米,够我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