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半夜煞气足
萧应武,萧应武……
坐在副驾驶室上面,我故作认真地望着前方的道路,其实余光处却不时地打量着身边这一个长相英武的中年帅哥,想着他会不会跟茅山的传功长老萧应颜有什么关系呢?
毕竟两人之间,就差一个字。
不过继而我又自嘲地笑了笑,许是我太敏感了,一边是那茅山的传功长老,一个不过是普通的驴友,两者之间,就算是名字很像,那又怎么样?
咱国人来来去去也就两三个字,这世间重名的人都有无数,又何况是差一个字的呢?
是我太敏感了吧?
与寻常的车辆不一样,牧马人的外形霸道强悍,坐在里面看外面的风景,别有一番滋味,那五哥是个沉默的性子,不太爱说话,除了见面时的交流之外,便专心地开着车,反倒是坐在后排的两个女人唧唧喳喳地聊着,一路上就没有歇过嘴。
我本来不太想听,结果到底还是被迫地接收到了信息,知道我们这入藏的一行人里,总共有五辆车、十八个人。
自驾游的领队楚天越,是旅游群的群主,那家伙是一家户外用品连锁的老板,退伍军人出身,生意做得很大,不过最爱的一件事情就是自驾游和野外探险,经常组织各种户外活动,是驴友界的大神级人物。
而我们身边的这位五哥也不简单,是比群主还要牛波伊的家伙,据说国内的名山险峰,无论是珠穆朗玛,还是乔戈里峰,又或者贡嘎雪山、布喀达坂峰、梅里雪山、团结峰、贺兰山、神农顶,只要是叫得上名字的高峰,没有他征服不过的,除此之外,他还去过其他国家的著名山峰,算是民间比较著名的几个登山高手之一。
能够跟这样传奇的人物同一辆车,对于两个小女人来说,无疑是一件兴奋的事情。
小郭姑娘我不好说,那个叫做周菲菲的白领ol,就已经开始不断地舔嘴唇了。
瞧她这模样,不知道是不是已经跟五哥有一腿儿了。
五哥开车很稳,稳中又快,如此差不多一个小时,就到了金陵城区,我们在一个农家乐附近的停车场汇合,下了车,那里已经等待了十多人,迎了上来,纷纷跟五哥打招呼,十分的热情。
这时我也瞧见了小郭姑娘口中的群主,那是一个稳重的中年人,剑眉,一脸英气,有些军人风范,就是微微凸出的肚腩影响了他的气质。
众人与五哥见过面之后,又与我们寒暄,小郭姑娘应该跟这帮人很熟,挨个儿地叫出了他们的网名,十分热闹。
她在群里面,叫做郭芙蓉,是以前一个很有名的电视剧角色。
就是《武林外传》里面姚晨演的那个郭芙蓉。
等介绍到我的时候,小郭姑娘很简单地说了一句朋友,众人便纷纷起哄了来,说哎呀,什么朋友啊,是男朋友吧?小陆啊,我们跟你说,小郭可是个好姑娘,你可要对她好一点儿哦?
我瞧见这些人起哄的同时,好几个年轻人的脸色黯淡下来,知道小郭姑娘在这团队里面人气颇旺,指不定有许多爱慕者呢。
我虽然准备搭这一趟顺风车前往西藏,但绝对不想惹上一堆麻烦,于是笑了笑,说没有,我跟小郭姑娘刚刚认识不久,仅仅只是朋友而已,你们别瞎说。
我这般极力撇清,而小郭姑娘也大大方方地表明自己是单身,那几个年轻男子的眼神又鲜活了起来。
农家乐里面早就备好了饭菜,就等我们了,总共分了两桌,开车的一桌,而喝酒的又坐一桌,我被分配到了喝酒的那一桌,刚刚落座,刚才那几个年轻人就围了过来,拉着我拼酒。
相比小郭姑娘,我是这个队伍里面的新人,跟大家都不熟悉,倘若再拿捏姿态,恐怕就不好混了。
想到这里,我倒也不拒绝,来者不拒,十分豪爽地满足了所有人的劝酒。
我这样的表现,倒是赢得了不少人的好感。
他们觉得我至少不娘们。
能够成为驴友的,一般都有着强健的体魄,酒量自然也挺厉害的,不过这些人就算是酒量再好,也不如拥有着聚血蛊的我强,如此喝了几轮,那几个年轻人的眼睛都红了起来,眼神也开始发飘。
喝点儿小酒,是热闹一下气氛,倘若是喝醉了,就变成了麻烦,领队发现了这情况,便过来说了一声,那几个年轻人赶忙收敛。
我也是这个时候,才趁机多吃了几碗饭,将酒意给压了下去。
吃过饭之后,领队找了最后加入的我和小郭姑娘,讲解了一下此行进藏的一些注意事项和细节,另外还了解了一下我的个人情况。
我自然不能将自己的具体情况一一讲出,就编撰了一个身份出来。
不过我还是告诉了领队,说我读书的时候是体育生,所以身体倒也还算健壮,所以能帮上一些忙。
之所以这么说,是希望能够被高看一眼,免得被拒绝加入。
最后,我们两人各自缴纳了行程所需要的公共费用,接过了钱,领队告诉我们,说收的这钱他会记账的,回来之后,多退少补,不会亏了大家的。
小郭姑娘笑了,说谁不知道你楚老板的名头,还跟我们说这些?
一顿饭之后,我算是正式融入了这个驴友团,饭后大家稍微收拾了一下,然后出发,前往下一站,安徽合肥。
我们此行,需要穿越大半个中国,然后从西川进入,走川藏南线,从锦官城出发,一路经过雅安、泸定、康定、新都桥、理塘、巴塘、芒康、左贡、八宿、然乌、波密、林芝、八一、工布江达、墨竹工卡,最终抵达拉萨。
这是一条漫长的路线,沿途风景绝美,席间谈及的时候,众人颇为神往,兴奋莫名。
我们是在夜间抵达的合肥,领队在郊区定了一个汽车旅馆,到了地头,大家都颇为疲惫,检查完了车辆之后,便两人一房,回房睡觉。
我以为我跟五哥一个车,会分在一起,结果并没有,而是跟一个叫做小马的年轻人分到了一起来。
这个年轻人是之前对小郭姑娘有意思的几个人之一,一开始对我挺不顺眼的,不过在我撇开了与小郭姑娘的关系之后,又莫名热情起来,洗过澡之后,就拉着我打听起了小郭姑娘的情况来。
事实上,我对这个小郭姑娘的具体情况,还真的不了解,除了知道她叫郭芙玲,是茅山执礼长老雒洋的后辈之外,再无所知。
不过小马倒是不依不饶,不断地问我,说她喜欢什么啊,有啥爱好啥的。
我把他弄得不胜其烦,草草敷衍了几句,瞧见还是没完没了,便找了一个借口,出了房间,跑到院子里去躲个清静。
这汽车旅馆是专门供驴友旅行的那种,条件一般,占地颇广,而且还有专业的维修师傅,所以他们才会选择这里,我在场院里逛了一圈,想着那小马是不是已经睡了,准备回去,结果瞧见不远处有两个人,一男一女,朝着车子那儿悄悄走了过去。
我认得这两人,是驴友团里面的两个团友,之前吃饭的时候简单聊过,男的是个金领,女的是个私营业主,各自都有家庭的。
他们这是干嘛呢?
我下意识地躲了起来,刚刚隐身黑暗,旁边就有一人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吓了一跳,回过头来一看,瞧见却是小郭姑娘。
我问她干嘛呢,小郭姑娘一脸兴奋地将食指放在唇边,嘘了一声,然后用下巴指了指远处的车子。
只瞧见那车子一开始的时候还没啥,过了一会儿,还是有规律的震动起来。
呃……
这就是传说中的车震么?
我真的有些无语了,想要离开,小郭姑娘却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说害什么臊啊,你别装啊,指不定有多高兴呢。
我苦笑,说还以为你们驴友群挺纯洁的呢,没想到头天就出这事。
小郭姑娘不乐意了,说瞧你这话说得,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的权力,你又不是太平洋警察,管那么宽干嘛?再说了,那是他们,你别用这么古怪的眼神看我好不?
我耸了耸肩膀,说得了,你想看就看吧,我是没啥兴趣,走了。
我转身离开,小郭姑娘在我身后不满地说了一句话:“哼,装什么装啊,虚伪!”
我无语了,快步离开,而就在这个时候,从黑暗中走出了三四个人来,将我给围住,因为黑乎乎的,我也瞧不清楚对方到底是什么模样,只听到有人问了我一句话:“你是陆言?”
我下意识地答了一声,没想到对方抬手就朝着我甩来。
我偏头躲开,而就在这时,有人从怀里摸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朝着我的肚子捅了过来,而另外几个人,也配合默契地过来擒我。
怎么回事?
第十九章 是去还是留
黑暗中,对方配合默契,在确认了人之后,出手果断,训练有素,显然是早就有所预谋的。
所有的一切,都是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倘若是往日,即便是有了一定的修为,我未必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便做出反应来,毕竟力量是力量,掌控力量的心灵到底还是往日的陆言,不过经历了茅山刑堂地牢的南柯一梦,我整个人的战斗意识立刻陡然间强悍了好几倍,当对方毫无破绽地冲来之时,我眼疾手快地抓住第一人的匕首,然后以他为突破口,朝前猛冲。
那人厉害,死死抵住了我的冲势,想要拖住我,让别人来将我给解决掉。
对方一反抗,我立刻就感觉得出来了,都是很扎手的练家子。
古代的时候,这样的情况也常有,几个小兵将一个大将给拖延住,然后众人一起上,将其拿下,而古战法并非没有破解之法,要么力敌,要么智取。
我力敌不得,唯有智取,我一拱身,就绕到了那人的身后,回手一勒,将那人的脖子给掐住,另一只手则抓住了他握刀的手腕,然后拖拽到了附近的一辆车门前,大声喝道:“你们都特么的谁啊,有种报上名来。”
我的手腕使劲儿用力,将那人手上的匕首一点一点地挪过来,按在了他的脖子上。
瞧见我一把制住了那人,周围的人便有些犹豫了,纷纷叫嚷道:“放开猪哥,不然弄死了你……”
听到这杂乱的话语,我不由得笑了,说应该是我放开了他,才会死吧?
众人一阵喧哗,而这时那边的小郭姑娘也听到了动静,匆忙赶了过来,冲着这帮人喊道:“喂,你们是干嘛的?”
对方一暴露,立刻慌了,有一人冲着我寒声说道:“陆言,你已经上了黑道通缉令,人头可值一百万,兄弟们与你无冤无仇,只求钱财,你若放了猪哥,凡事皆休,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我们黄山帮跟你不死不休!”
什么,黑道通缉令?
我一愣,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居然还有人这般破费,出了一百万来卖我的命,而就在我这般一愣神,被我揽在怀里的猪哥身子猛然一扭,却如同泥鳅一般滑了出去。
我反应过来,伸手一抓,揪住了他的衣服,那人却奋力挣扎,只听到撕拉一声,他半身衣服撕裂,露出一身肥肉来。
猪哥脱离了掌控之后,立刻朝前狂奔两步,而这时汽车旅馆也有许多人发现这边,远远地围了上来,他们不敢当众行凶,慌忙跳上了一辆早已发动了的汽车,扬长而去。
小郭姑娘冲到我的跟前来,望着轰鸣而去的汽车,惊讶地问道:“这些都是什么人?”
我也是丈二摸不着头脑,说不知道啊,听他们说是黄山帮的。
黄山帮?
小郭姑娘想了一下,说不对啊,黄山倒是有个玄武门,不过十几年前就已经一蹶不振了,哪里还有什么黄山帮?
我笑了笑,说应该不是什么站得住脚的大场子,要不然也不会为了一百万这般大动干戈。
小郭姑娘说什么一百万?
我自己都闹不清楚,也就懒得跟他们解释,而这时驴友群的群主楚领队走了过来,看了我们一眼,低声说道:“陆言,你跟我来一趟。”
我跟着楚领队来到他的房间,瞧见里面还有一个人,却是五哥。
小郭姑娘也想进来,结果给拦在了外面。
我进了房间,瞧见楚领队和五哥两人的表情严肃,有种三堂会审的感觉,知道刚才的袭击事件让他们起了疑心,准备对我盘问一番。
果然我刚刚坐下,那楚领队便问道:“陆言,刚才那帮人,到底是干什么的,找你有什么事情呢?”
我一头雾水,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有说不知道,对方见面就动手,根本就没有多做解释。
楚领队纳闷了,说若不是你的仇家,怎么平白无故对你动手呢,为什么不对被人动手?瞧你身上这打扮,也不像是有带什么贵重财物在身上的样子啊?
我耸了耸肩膀,说我哪里知道?
谈话一下子进入僵局,而旁边一直沉默不语的五哥却突然插话道:“陆言,你会些功夫?”
尽管交手的时候,他们未必能够瞧见,但是我一个人能够在五个人的围攻下还不吃亏,不会些手段是讲不过去的,于是我笑了笑,将之前的说辞拿出来,说我自小就是体育生,所以体格多少也强壮一些,三五人未必能够靠近我。
五哥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是赞赏,还是无所谓。
楚领队又盘问了一会儿我,然后对我说道:“陆言,你是新加入的,之前我们没有过接触,所以我对你的情况也不是很了解。你是知道的,我作为这么一个团队的领队,需要为所有人的安全负责,如果那帮家伙只是路过抢劫,这个倒没有什么,怕就怕他们针对你,并且还将整个团队都拖进来,这样子的话,我肯定不能让你在这里待着了,还请你理解。”
我点了点头,说没事的,楚领队你决定就好,我本人服从安排。
楚领队笑了,说我们这里又不是机关,谈不上什么安排,五哥他负责我们团队的安保,我一会儿跟他谈一下,具体的结果,明天早上我来宣布吧。
我说好,站起身来,冲他们点过头之后,转身离开。
小郭姑娘和其余几个好事者都守在门口,瞧见我出来,纷纷围上来,问我怎么回事?
人多嘴杂,我自然不能随意乱说,只是笑了笑,说没啥事,就是问问。
等众人散去,我对小郭姑娘倒也没有隐瞒,低声将楚领队说的话跟她讲了一遍,小郭姑娘顿时就着急了,说凭什么啊,受害人是你,为什么还要把你给踢出去呢,这不公平,我去找他说。
我拦住了她,苦笑着说道:“事实上本来就是我惹得麻烦,他也只是为了团队的安全考虑罢了。”
小郭姑娘愤愤不平,说那也不能这样啊,这不是成落井下石了?
说实话,我对楚领队倒是挺理解的,他身上的责任毕竟重,负担着近二十人的安全,慎重一些是应该的,不过现在如果让我再想办法,另外找一条前往西藏路线的话,其实挺麻烦的。
毕竟我没有去过哪儿,没有识途老马,到时候各种操心事,远远不如此刻这般舒心。
小郭姑娘问我到底得罪谁了,我回忆了一下,告诉了她两个人。
一个韩伊,一个梅蠹,除了这两个,我实在想不出还有谁。
小郭姑娘大概是知道一些什么,对此事也是十分的愤怒,说别人都以为茅山是顶级道门,修行圣地,却没想到内中还有这么多的龌龊,想想真的恶心。
我叹气,说这个没办法,我们改变不了世界,就只能改变自己。
小郭姑娘笑了,说我觉得你的潜力很大,说不定过几年,那帮孙子瞧见你,就得屁滚尿流地跑掉,惹都不敢惹你。
说完她又告诉我,说楚领队若是不让你一起去,我也不去了,退钱。
她这理直气壮的样子,说得我忍不住笑了。
回到房间,小马瞧见我,一脸醋意,不阴不阳地说道:“陆哥,聊得挺开心的啊……”
我没有理他,微微笑了笑,便不再说话。
我这一天也实在是太累了,没时间在这里安慰这种想着借旅游的名义来泡妞约炮的年轻人,和他那颗受伤的心。
再说了,你特么的实在惹急了我,回头我真的把小郭给泡了,你有本事咬我啊?
第二天清早的时候,我起床洗漱,然后跟着众人出去集合,楚领队清点完人数之后,又讲了一下接下来的注意事项和这两天的行程安排,便叫队伍散了,紧接着找到了我来。
我以为他是在跟我谈离开的事情,没想到他找到我,却不是这件事情。
他揽着我的肩膀,对我说道:“昨天我跟五哥谈了一下,本来我的意见呢,是觉得稳妥为主,安全第一,准备让你离开的——我很直接的,你不要介意。不过五哥昨天跟我打了包票,说你这人看着性子不错,而且又有真本事,进藏的一路上其实风险很大,需要有人帮着维持秩序和处理外务,五哥是处理这方面事务的行家,所以跟我求了一个情……”
我点了点头,说我懂了,五哥要是有什么需要打下手的,我都可以帮着做,没问题。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好好干。
再次出发,我还是坐五哥牧马人的副驾驶室,车开了半个多小时,我方才对他说道:“五哥,刚才楚领队跟我说了,多谢你,要是没有你,我未必能够跟着队伍一起走。”
五哥稳稳地把着方向盘,目不斜视,沉默了好一会儿,方才悠悠说道:“其实昨天那几个人,就是来找你的,对不对?”
第二十章 仇人见眼红 为黄金联赛14000加更
被五哥一语揭穿,我颇为尴尬,不过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面撒谎,于是老老实实地点头,说对,是来找我的。
他瞧见我毫不犹豫地承认了,意外地望了我一眼,笑了笑。
我说你既然知道他们是过来找我麻烦的,为什么还会跟楚领队求情,把我给保下来呢?
五哥微笑,说道:“首先错不在你,你是受害者,不应该为别人犯的错来买单;另外就是我觉得你人不错,不像是什么坏人,而且这一路上我也需要有一个帮手,我觉得你应该很合适。”
我认真地再一次道谢,说谢谢五哥,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五哥笑了笑,没有再多说什么。
他本就不是一个爱说话的人,但是不管发生什么,他的心中却是十分的清楚,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一路上开车很辛苦,我们都是轮换着开,而不开车的时候,我大部分时间都在闭目养神,时间越久,我越能够感受得到在茅山刑堂地洞子里南柯一梦中,那位战将的真实感。
他仿佛已经融入了我的灵魂之中,而我却又仿佛多了一段记忆。
武!
一种征战沙场的热血不断地在我心头鼓荡,恨不能冲到什么地方去,挥一挥剑,让鲜血在半空之中洒落而出……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那是一个将性命和一生追求都逐鹿于疆场之中的战士,而对于它来说,战斗才是能够让自己感觉到活着的唯一方式。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有了一种与其融为一体的感觉,莫名地感觉了我已经不再是我。
或者说现在的我,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陆言。
之前的我,不过是芸芸众生了里面最为平凡的一员,常年生活在食物链的底端,所有初出校门的棱角都给磨得差不多平了。
我学会了缩着脑袋做人,学会了奉承和拍马屁,学会了把自己融入人群之中装平庸,学会了那些我们曾经为之唾弃并且憎恨的东西……一切的一切,所为的,不过就是在这个世界上安安稳稳地生活下去而已。
我甚至都已经快忘记了自己当初的梦想是什么。
恐怕很多人跟我也是一般模样吧?
有的时候,我们会很羡慕那些心怀梦想,甚至愿意为了理想去奋斗儿的人,有时看综艺节目,有的人北漂十几年,住着地下室,为了梦想,顿顿吃泡面,当真是感人至深。
不过回想起来,自己过这样的日子,倒是没错,但倘若他们的家人也这般艰苦,那该如何?
他们的父母,若是有一天进了医院,需要手术费用,不然就得滚出去,那个时候他们一毛钱都拿不出来,不但如此,而且还想着找父母要房租费的时候,又该如何?
所以人不应该只为了梦想而活着,更多的时候,是为了责任。
然而此刻我却不一样了,因为我拥有了追逐梦想的权力,也跳出了平日里营营碌碌的生活环境,成为了这莽莽江湖之中的一员。
而我做要做的,就是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
这个道理,是虫虫教会我的。
似乎感叹太多,不知不觉间,我们已经从安徽的合肥出发,往西南方向行进,一路上走走停停,倒也没有再发生什么事情。
这一路上,我与这整个驴友团也差不多算是熟识了。
基本上每个人的名字都能够叫得上来,大家伙儿似乎也挺喜欢我这么一个话不多、但是认真做实事的家伙。
而我也并非没有什么收获,五哥的话语虽然不多,但是往往开口,都能够讲到点子上来,我一路上也跟他学了不少关于野外生存的种种经验,以及注意事项。
除此之外,他对于车辆的维修保养也十分擅长。
当然,在这方面最厉害的还得是群主楚领队,他给我的感觉,就有点儿像是最近优酷里面《侣行》中的男主角270,属于那种极有领导力以及动手能力的头儿,对于事情的安排和人员的调配方面,都有值得人学习的地方。
既然是驴友团,最注重的自然不是结果,而是沿途的风景,一路上不断有人和车子加入,等我们到达锦官城的时候,已经有了九辆车,和总共三十一人。
其中男士有十九名,而女士则有十二名,这里面有夫妻,有父子,有朋友,兄弟姐妹,而更多的则是孤身的网友。
大家都厌倦了城市的喧嚣和忙忙碌碌、朝九晚五的生活,所以才会选择进藏。
对于这些人来说,这是一次洗涤心灵的旅程。
西藏是文艺青年心中的圣地,当他们瞧见那些虔诚而乐观的藏民,一步一步地走在朝圣之路上时,就会受到莫大的感动。
这一路来我反复地听到无数人这般讲述,然而对于我来说,进藏的唯一目的,就是希望能够找到陆左。
我的堂哥,也是我的师父。
在锦官城的时候,楚领队决定在这里休整一天的时间,毕竟前一段的路程其实还是挺辛苦的,许多刚刚加入这形成的驴友都有些受不了这种高强度的行进旅程,虽说暂时没有人提出放弃,但适当地调整一下强度,或许是一个比较不错的决定。
我们在锦官城的一处酒店落脚,附近是很有名的酒吧街,充满了热情的气息,当天傍晚小郭姑娘提议说去那儿玩玩,立刻有不少的人附议。
虽然会在这里休整一天,但作为领队的群主,和驴友群的几个核心骨干还是挺忙的。
他们需要对所有的车辆进行检修,确保不会在路上出现太大的故障,并且还需要管理好后勤,将一切物资都带齐,所以能去的,只有一些比较闲的人。
我本来也不打算去的,只是五哥不去,楚领队便要求我陪着一起去。
毕竟除了三个新加入的当地驴友之外,大家对这儿都不熟,一旦发生了什么意外,必须要有人在那里处理问题。
而在楚领队的心中,我算是一个还算值得信任的角色,而即便是有什么冲突,我的拳脚也能够应付得住。
对于楚领队的要求,我没有办法拒绝。
毕竟这一路走来,我也基本上了解了进藏的种种艰险,越发地感觉到跟随着这么一个驴友团一起,是个十分英明的决定,如果单独前往,所面临的种种麻烦,恐怕我自己都要崩溃。
有求于人,所以我不得不应允下来,一行总共十六人,大多都是三十岁以下的年轻人,一窝蜂地来到了附近一处气氛很不错的酒吧坐下。
小郭姑娘平日里看起来斯斯文文,不过对于类似的夜店却十分熟悉,显然是经常出来玩儿的主。
她一到酒吧,就自来熟地张罗大家坐下,然后开始不断地点酒。
我们这一次出来的消费,并不算在团费里面,这个就需要大家aa,不过有一个叫做路涛的土豪却毫不在意,来之前就宣称所有的消费都算在他的帐里面。
这个土豪跟小马一样,都是小郭姑娘的追求者,而对于他的豪爽,小郭姑娘则报以了最迷人的微笑。
有人肯当冤大头,众人自然是兴奋得很,一晚上不断地喝酒玩闹,十分酣畅。
我因为需要对这些人的安全负责,所以倒没有怎么贪杯。
其实我并不喜欢这种灯红酒绿的情形,被那光线弄得晃眼,而且那震耳欲聋的音乐也让我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厌烦。
坐了一会儿,我发现这酒吧并不是很单纯。
之所以这般说,是因为我发现酒吧里面虽然有着许多靓男俊女,不过大多数都好像是这儿的工作人员,又或者是酒托之类的角色。
我甚至还看到了类似于妈妈桑的人物,负责给卡座里面的客人推荐坐台的妹子。
这个东西呢,我其实并不熟。
不过我到底还是有一个叫做阿龙的损友,这个家伙对于这些风月之事最是熟悉,我当初倘若不是有这么一个知识储备在,也实在是很难跟杂毛小道聊起那么多的事情来。
把这些瞧在眼里,我便找到小郭姑娘,把我看到的东西跟她作了一个提醒。
结果她翻了一下白眼,说我大惊小怪。
啊?
难道这东西大家都习以为常了么,为什么她会这般的表情呢?
我感觉一阵迷茫,而这时也发现驴友们开始朝着酒吧的四周散落而去,有的拿着酒杯去搭讪,而有的直接点了个坐台女,搂着那美女的腰肢呵呵地笑了起来。
我捏了捏脑门,感觉有些头疼。
这样子的话,我未必能够顾得了所有的人,毕竟我不知道他们到底是遇到了麻烦,还是找钓到的美女出去开房……
就在我止不住地头疼之时,突然间我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之所以熟悉,是因为这个人不断地出现在我的噩梦之中。
我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起来。
就是这个女人,改变了我过往的人生!
第二十一章 真假九分女
九分女夏夕。
尽管对方染了头发,而且还换了一身的打扮,与之前只有七八分相似,但是瞧见那标准的锥子脸和狐媚的眼睛,我却是一眼就认了出来,这人就是在我身上种下了聚血蛊的九分女夏夕。
江湖人称毒西施。
瞧见那女人的一瞬间,我的心头顿时就是一股热血沸腾,不由得想起了当初在缅北山村中瞧见小刘时的情形。
当时的他,脸上全部都是黑黝黝的孔洞,身体瘦弱不已,风吹即倒。
我算是幸运的,因为有一个名震江湖的堂哥,使得我能够因祸得福,而其余的十七人呢,现在不知道还有几人能够活在这世间。
我当初可是答应了要给小刘以及其余的难友报仇的,瞧见这女人,哪里能够耐得住性子?
酒吧人影晃动,眼看着她在舞池里一晃而过,我下意识地就从座位上跳了起来,朝着那边冲了过去。
酒吧里面的环境十分混乱,到处都是群魔乱舞,妹子们疯狂起来,将手往头上举起来,长发不断摇晃,跟吃了摇头丸一般,我匆匆赶过去的时候,已然瞧不见了夏夕的踪影。
难道是幻觉?
我闭上眼睛想了一下,这时有人伸手过来,揽住了我的肩膀,我睁眼一看,却是一个脸上抹着厚厚一层白灰的妖艳女子,咧着吓人的红唇,冲着我抛了一个媚眼,吓得我赶忙一把将其推开,左右一望,瞧见不远处有一个高台,赶忙跑到了那边,居高临下地巡视了一周,发现再也没有瞧见夏夕的踪影。
她是发现我了么?
我心中犹豫着,而这时小郭姑娘也找了过来,问我,说你干嘛呢,找美女啊?
我说没有,刚才瞧见一个仇家,这一晃眼,人就不见了。
小郭姑娘兴奋地喊道:“仇家?是你跟她有仇呢,还是她跟你有仇?”
我说这不都一样么?
她使劲儿摇头,说哪里一样了,我就问是你怕她呢,还是她怕你?
我说以前我怕她,现在我不知道她怕不怕我,但是我绝对不会怕她,就想找到那个毒西施,找她给我那些死去的朋友报仇呢。
小郭姑娘倒吸了一口气,说还有这等血仇?我帮你找,你说说,她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子?
我想我一人也是无力,有人帮忙也挺好,于是便跟她说,人呢叫夏夕,不过我不确定是不是真名,江湖匪号毒西施,至于长相,锥子脸,长得跟网上那些妖精一样的嫩模差不多,都是一个模样。
小郭姑娘一拍手,说好勒,你在这边瞧着,我去那边找一找。
她转身离去,而我则又跑到了门口来,朝着周围的人群左右望去,试图找到那女人的身影。
结果我找了半天,还是没有发现,就在这时,小郭姑娘一脸兴奋地跑了过来,一把抓住我的手,就拉着往酒吧深处的包厢那儿跑去,我问她干嘛,她说跟我走,找到了。
我一听,浑身一阵紧绷,惊喜地喊道:“你说的是真的?”
小郭姑娘说我不确定是不是你说的那个夏夕,不过长得真的很像,即便不是,我们也有一场好戏看呢。
我被她说得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正迷糊间,结果被她给我带到了男厕里面来,眼看着就要被她拉进去,我一把拽住了她,说你等等,这是男厕。
她兴奋地点头,说对啊,怎么了?
我打量了她一下,说你一女的,跑进男厕所里面去,合适么?
小郭姑娘急躁得很,推了我一把,说刚才那女的就是进了男厕所里去,她合适,我怎么就不合适呢?
我有些头大,说不会吧,难道她是一人妖不成?
小郭姑娘推着我进去,说是不是人妖我不知道,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里面一定有幺蛾子,走走走,看热闹去!
我几乎是被小郭姑娘给推进的厕所,还好这里面并没有瞧见什么人,倒也免去了尴尬,而就在这个时候,小郭姑娘将食指竖在唇边,冲着我嘘声,然后指着里面的格子间,比着口型。
我瞧不清楚她到底想要说些什么,不过侧耳一听,突然间就听到有一种古怪的声音来。
很痛苦的喘息声,就好像是……
呃……
我并不是什么纯情少年,听到那声音,几乎是立刻秒懂,这种事情我只在电影里面看过,却没想到居然还真的有发生在现实里,而且面前还有一个漂亮女生,顿时就觉得有些尴尬,想要拉她离开,然而小郭姑娘却凑在我的耳边低声说道:“等等,里面那女的,就是你刚才说的夏夕!”
什么?
我的眼睛一亮,一把抓着她的胳膊,说你确定?
小郭姑娘拍了一下高耸的胸脯,得意地说道:“家传的千里眼,真真的,不行你自己去看就是了。”
我一想也是,想着那夏夕的身手可是十分厉害,也没有任何懈怠,一转身,避开小郭姑娘的视线,将那破败金剑给摸了出来,小心翼翼地靠近最里面的格子间。
那里面似乎也进行到了关键之处,动静越发地大了起来,我全神戒备,先是用脚轻轻地推了推,发现里面给反锁了起来。
不过这个不要紧,那样的门锁,怎么能够挡得住虫虫给我锻造的这金剑锋芒?
我深吸一口气,那破败金剑顿时就是一阵金光摇曳,紧接着我陡然出剑,朝着那门锁的位置倏然一劈。
唰。
一声炸响,那门锁给陡然劈开了去,而我则一大脚飞了出去,将门给踹开了来。
门一开,就能够瞧见马桶上面,堆叠着一对男女。
那男子正对着我,一脸惊容,却是之前跟我共睡过一个方向的小马,他身上的衣服安好,裤子则褪到了膝盖处,而那女的则是背对着我的,坐在了小马的腿上,黑色折裙覆盖住了一切春光。
瞧她这打扮,可不就是我刚才瞧见的夏夕么?
我对这个女人的印象太过于深刻了,几乎成了阴影,骤然瞧见,也是紧张得不行,长剑猛然一递,直接就顶住了她的后心,大声吼道:“夏夕,你总算让我给逮住了吧?”
这事儿出现得实在是太突然了,小马的身子还在抽搐,脸上痛苦地大叫了一声,而那女人则扭过了脸来。
等等……
好像有些不对劲儿啊?
我下意识地收回了金剑,而这时那女的也带着哭腔,大声骂道:“你他妈的到底是谁啊,人家不就是不分场合么,至于这般喊打喊杀的么?”
那女人一开口,我顿时就懵了,这声音,绝对不是夏夕。
我擦嘞,你们这些锥子脸女人是不是都照着一个模样,在一家整容所里面弄出来的流水线产品啊,这不是害人么?
我脑子一热,顿时一阵头疼,没有跟那女人多作解释,而是转身就走,瞧见旁边的小郭姑娘还直愣愣地瞧着人家的不雅处呢,气急败坏地一把拽着她,往外面拖去。
小郭姑娘不情不愿,不过却哪里及得上我力大,给拖将而出。
我刚刚收起了金剑,小郭姑娘立刻就兴奋了起来,拉着我说道:“哎,你看到没有,刚才厕所里面那男的,是不是咱们驴友群里面的小马啊?没想到啊,他平日里看着斯斯文文的,居然这么奔放,干出这样的事情来,简直是太让人惊讶了!”
我拉着她往外走,说你管别人那么多呢。
小郭姑娘又想起了我刚才空手变金剑的手段,激动地说道:“对了,你刚才什么情况,怎么那么一闪,手上就多了一把剑?”
我说要你管啊,我们赶紧走吧,把人家酒吧的厕所门卸了下来,到时候人找咱赔偿可咋办?
我脑子乱糟糟的,不想在这里久留,小郭姑娘一听到要赔偿,顿时也就待不住了,匆匆回到了前厅,找到路涛,招呼大家赶紧离开。
土豪路涛还想着跟小郭姑娘多喝两杯酒,促进感情呢,有些不愿意,问到底为什么,小郭姑娘也不多做解释,只是不断地催促,于是大家便也不再停留,便离开了这儿。
出来之后,一点人数,才发现少了四个男同志,这里面就包括得有小马。
大家各自打电话联系,结果有一人回来了,还有其余三人,回复让我们先回去,他们可能还要再待一会儿。
所谓再待一会儿,估计是有很重要的事情,甚至今天晚上都不回去了,大家都是成年人,心照不宣,也没有多做催促,结伴而归。
我回到房间之后,洗了一个冷水澡,越想越不对劲。
等等,那人虽然不是夏夕,但是为何会长得那么相像呢?用同一家整容医院的解释,应该是说不同的吧?
难道,那女人其实跟夏夕是有一定关系的?
第二十二章 隧道离人魂
小马是半夜五点多回到的酒店房间,他显然是有些太过于疲惫,回到房间之后,一句话不说,就直接倒头就睡了。
我醒过来,想要跟他谈一下,结果喊了几声,都没有任何回应。
从来不打呼噜的他,接下来的时间里不断地磨牙打呼噜。
他当真是累得不行了。
到底是做什么事情,会这么累呢?
见识过小马和那名神似九分女夏夕在厕所里面的胡作非为,我都懒得去问,闭上眼睛,结果他的呼噜声实在是太魔性了,就好像有电钻在我的脑瓜仁儿里面不断钻一般,嗡嗡嗡,终于无法入睡了,于是爬起了床,来到了外面的空地上。
此刻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四下一片寂静,我不丁不八地站立着,然后双手向前,观想着自己仿佛抱着一个大缸。
如此虚怀若谷,足足站了十分钟的桩功,一动也不动。
等到我感觉劲力终于几乎都快要游弋出去的时候,身子陡然就动了。
静若处子,动若脱兔。
我一动,整个人就好像是绷到了极限的弹簧,一下子就弹开了,那人就仿佛幻影一般,在平地上不断地移形换位。
我感觉有浑身的劲气充满了胸口,恨不得出去跑个十几里路,将这体力给消耗了去。
燥热。
事实上,我也是年轻气盛、血气旺足的年轻人,瞧见小马和那个锥子脸女孩在厕所里面所作的勾当,没有半点儿想法,其实是不现实的。
我又不是和尚,又不是太监,而是一个正常的、血气方刚的男人。
不过我强行克制着自己内心之中的*,洗了冷水澡之后睡了一觉,梦里面满满的,都是虫虫那惊世绝俗的俏脸,以及凸凹有致的身材。
这些怎么都挥之不去,此刻睡不着了,也唯有舞动身体,用高强度的运动来消耗自己的所有想法。
疯!
我尽量将自己的脑子给放空了去,然后感受着那一位古代战将的意识,然后挥舞着拳脚,在那平地练起了一整套的耶朗古战法。
我越舞越快,整个人就好像变成了一道幻影。
专心呼吸。
轻松舒适。
静观其变。
顺其自然。
不知不觉间,我整个人就进入了一种空灵而忘我的状态,让无意识牵引着身体自己而动,进入了一种玄之又玄的状态离去。
而就在这时,我突然间感到身后生出一道凉风,有人从黑暗中朝着我陡然袭来。
一开始我以为是敌袭,当下也是用了全力,与那人交错而过,手掌重重地拍在了那人出来的拳头之上。
那人传来一阵闷哼,而我也感受到了一股巨力,下意识地朝旁边退开去。
这时的我已经回过了神来,抬头一看,却见出手之人,竟然是驴友群里面的五哥。
不好,让他发现我的底细了。
我心中惊慌,下意识地后退,而他却微微一笑,冲着我说道:“不用掩饰,与我全力对战,让我试一试你的手段。”
说罢,他虎腰一扭,身子就像一道箭,朝着我陡然射来。
五哥一出手,便展现出了宛如猛虎一般的凶势,我不敢怠慢,因为瞧他这架势,稍有差池,恐怕也不一定能够收得回来,当下也是没有留手,全力与其对拼。
一开始的时候,我觉得五哥的攻势宛如水银泻地,扑面而来,让我根本就喘不过气来。
然而我也并非一击而溃的弱鸡,被五哥死死压着,心中也有些不屈之意,咬着牙,凭借着这些天来聚血蛊凝聚的修为,以及耶朗古战法硬顶。
没想到我这般一扛下来,却感觉到战斗就没有那般困难,渐渐地也能够应得下来了。
五哥与我斗了三十余招,游刃有余,通过不断地给我施压,探寻出了我的极限范围,陡然往后翻了一圈,落在了我不远处的地上,伸手一抓,却有一把桃木剑出现在手上,然后冲着我说道:“换兵器。”
我不知道他为何知道我还懂得使用兵器,不过瞧见他挥剑而来,虽是木剑,但是剑气凌厉纵横,却是并非温柔之法。
我不确定自己倘若是不用剑的话,他的剑招会不会停下来。
没有办法,我的手往怀里一抹,却是将那破败金剑拿出,挽了一个剑花,然后与对方死死缠战了起来。
五哥的剑法精妙绝伦,有一种让人无从击破的绝望。
然而对方越是如此,我越生出了不平之气,手中的金剑越舞越亮,突然间在暗夜之中光芒四射起来,竟然凭借着耶朗古战法,与五哥战得有声有色,不落下方。
我拼死抵御着,而就在最艰难的时候,突然间压力一松。
漫天的剑影骤然一空,只剩下五哥缚手而立。
他手中的桃木剑也不见了踪影。
我紧紧抓着璀璨绝伦的金剑,胸口起伏不定,不断地喘着粗气,头发全部都湿了,整个人就好像是从水里面捞出来的一般。
过了几秒钟,那金剑的光芒变得暗淡,渐渐恢复破败模样。
五哥走上前来,大大方方地伸出手来,对我说道:“好小子,不错啊!”
我几乎快要倒下了,被他一扶,不由得苦笑,说五哥好身手,若不是你让我,恐怕我早就已经倒下了。
五哥摇头,说长江后浪推前浪,你刚才的表现,真的是让人刮目相看。
我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他似乎猜到了我的想法,只是笑了笑,说你别担心,你的事情,只有我知道,不会告诉别人的。我之前就觉得你应该是个不错的修行者,现在一试,觉得你大有潜力。有你在,这一次的进藏旅程,就保险多了。
我充满感谢地摇了摇他的手,而他瞧见我一身汗出如浆的模样,知道我也是累得虚脱了,便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你去洗个澡歇息吧,今天是自由活动时间,明天才出发。
我表达了感谢,回到房里,洗过澡之后,躺在床上,浑身几乎都快虚脱了。
我疲惫得不行,之前小马极富魔性的呼噜声此刻也宛如催眠曲一般,我闭上了眼睛,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啊,好累……
临睡之前,我脑海里闪过的最后一个念头,是这五哥为何会这般厉害,他到底是什么人呢?
我一觉几乎睡到了天擦黑,模模糊糊之中,感觉到有人过来叫了我几回,不过我实在是太过于疲倦,根本就没有醒过来,等睁开眼的时候,才发现小郭姑娘和楚领队围在我的床头,额头上还有一只柔软的手,估计是在给我试温度。
瞧见我醒来,小郭姑娘舒了一口气,使劲儿拍了我肩膀一下,说你是猪么,睡了一天一夜啊?
我看到楚领队向我投来疑问的目光,于是笑了笑,说昨天半夜,小马回来,呼噜打得太响了,我睡不好早,就早早地去跑了步,回来有些困,就偷了一下懒,怎么了,今天不是自由活动么?
楚领队摇了摇头,说没事,就是郭芙蓉说你和小马两个人一天都没有出房间,担心你们有事,就叫我过来看一看了。
没事就好。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离开,而小郭姑娘则指着旁边的小马,对我说道:“你昨天夜里,是不是跟他一样去鬼混了?”
我苦笑,说真没有。
这时我才发现同一房间的小马居然还睡着,呼噜声就没有听过,我让小郭姑娘打开灯,打量了一下他,发现这孩子脸色苍白,一对黑黑的眼袋,实在吓人。
这孩子昨天到底有多疯啊,居然弄成这个样子?
我忍不住摇头,然后问小郭姑娘还有什么事,她瞪了我一眼,没有说话,气呼呼地离开了,我有些莫名其妙,起床洗漱之后,才发现桌子上有两个塑料盒,里面打包了一些饭菜。
哦……原来她是担心我饿着了,所以特地给我打包了晚餐。
我心中一阵暖,将这晚餐给吃掉之后,在床上想了一想,决定离开,去附近的市场里采购了许多食物和水,以及野外生存必备的东西。
我是按照着乾坤袋的空间而精心挑选的,一直塞得满满,方才满载而归。
小马一直到了次日的早晨方才勉强起来,整个人的脸色发青,黑黑的眼袋,整个人就好像行尸走肉一般,我问他还好么,他瞟了我一眼,点了点头,却没有理我。
我知道,他这是在为了我前夜厕所捉奸的事情,在记恨着我呢。
我这人从来不怕人恨,只是笑了笑,也没有再问起那个锥子脸女孩的后续问题。
车队在锦官城进行了休整之后,继续出发,早晨的时候离开,沿着成雅高速,过了闻名天下的雨城雅安,一路沿途观赏着优美的田园风光。
过了雅安,地形陡然就变化了起来,雄奇伟岸的山脉进入眼帘,沿青衣江而上,便是青藏高原的第一道屏障二郎山。
前方有一个隧道,被誉为中国最长的穿山隧道,漫长的阴暗和憋屈感,让人有些发疯,而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对讲机里传来了一声惊呼声:“楚老大,楚老大,我们车里的小马好像不行了,怎么办?”
第二十三章 死去的小马
二郎山隧道全长差不多有八里路,在昏暗的隧道中,停车是大忌,所以车队保持直行,而楚领队则沉住气,用对讲机冲着那人说道:“彭玲,彭玲,你别慌,小马到底怎么了,不着急,慢慢说。”
对讲机那头的彭玲吓得有些哽咽了,不知道如何说起。
这是另外一个男子接过了对讲机来,用低沉的声音说道:“楚队,小马进了隧洞不久,就开始口吐白沫了,呼吸急促,换不过气来了。”
楚领队听过之后,拿起对讲机说道:“呼叫朱红,呼叫朱红,你是我们队伍里面的医疗保障,请提供支持;头车加速,快速离开隧洞,然后在附近的应急带停车……”
他刚刚说完,一个温柔的女声就响了起来,先是询问了小马此刻的状况,然后指导他们进行急救。
她的声音稳定而平缓,让与小马同车的彭玲和另外两人心情舒缓了不少。
小郭姑娘告诉我,说朱红是他们驴友团里面的队医,本身就是三甲医院急诊室的医生,有着丰富的临床经验,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她的言语里充满了自信,不过我能够感受得到,车队的气氛,在一瞬间就低沉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车队快要驶离隧道的时候,彭玲的声音又在对讲机里面陡然响了起来:“啊,不好了,朱红,他全身抽搐,口中一直吐着白沫,那沫子漫进了鼻子里去了,还有他脸上的肌肉一直在扭曲,瞳孔收缩……天啊,他没有气了,怎么办呐?”
朱红在对讲机里面喊道:“按住他,清理口腔杂物,然后给他做人工呼吸!”
对讲机里面陷入了一片宁静,又过了一会儿,车队驶离了隧道,重见光明,而这时方才传来了彭玲悲切的哭声,她拉着嗓子,长长地喊道:“我做不出来,太脏了,我不敢……”
车队又行进了一段路程,然后在最近的应急带停了下来。
车子一停,五哥没有任何犹豫地打开车门,跳了出去,而我也跟着他一路小跑,来到了小马所在的那一辆车前。
楚领队这个时候已经在那儿来。
这时我瞧见小马已经被抬下了车子,平躺着,有一个长相姣好的女人正跪倒在他的身旁,然后双手连接,不停地按着他的胸口,按了一会儿,就会揪住小马的鼻子,朝他的嘴里吹气,仿佛在做最后的抢救。
然而不管她怎么按,小马的脸色依旧是一片乌青,眼神都已经涣散了……
我走近一些,仔细感受,已经听不到小马的呼吸声了。
他死了。
早上出发的时候还好端端的一个人,突然间就这么没有了,这情况让所有的人都为之难过,而另外一边,我瞧见有一个女子蹲坐地上不停地哭泣,眼泪水哗啦啦地流。
她摇着头,仿佛在说些什么,不过话语都在哽咽的哭泣声中淹没,而另外一个男人则在她的旁边好言安慰着。
我认出了这两个人来。
我被袭击的那天夜里,就是这两位溜到了车里面做了些儿童不宜的事情。
车震。
当我们走到近前来的时候,楚领队已经拦住了正在执着抢救的朱红,低声劝她:“好了,好了,人已经没有了,别这么费劲了……”
朱红没有理他,还想要去小马的尸身上面继续,这时五哥走上前去,一把将朱红给抱住,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说道:“好了,人死了,但不是你的错,队伍里三十几号人,都指望着你呢,你不能垮,知道没?”
他的话阳刚之中,又带着几许温柔,朱红听见,一开始还憋着,突然间就“哇”的一声,嚎啕大哭了起来。
她难受,很难受。
明明可以抢救的,如果她在那车上的话,明明可以救过来的……
唉……
五哥确定了小马已经死亡之后,朱红嚎啕大哭,倒也没有再抢救,这时有女团友递过毛巾来,给她擦了一下脸上、手上的污秽,而我则帮着五哥收拾起小马的尸体来。
装尸体的,是小马自己的睡袋,拉上拉链的时候,我瞧见小马的脸上青紫,一对黑黑的眼袋十分吓人,就好像很多天没有睡好觉了一般。
我心中的疑惑更重。
小马的死给整个行程蒙上了阴影,我们并没有继续西进,而是在泸定县停下了脚,将小马给送去了医院进行尸检,并且报案,而其余人则在这县里的一个旅馆里停了下来。
尸检结果是在下午五点多的时候出来的,和朱红的判断一样,是急性癫痫引发的窒息性死亡。
然而让人奇怪的事,小马加入这个驴友群已经有两年多的时间了,从来没有人听说过他有癫痫病史,并且没有从他的行李里找到任何癫痫的治疗药物。
而且从检查的结果来看,小马的身体很虚弱,绝对不适合这种强度极高的进藏自驾游。
事实上,小马曾经参加过驴友团组织的几次大型活动,他的体能并不算是弱。
楚领队对于此次进藏人员的挑选十分严格,除了我和小郭姑娘之外,每个人都需要出示一份正规医院的体检报告,也会签署一份免责合同。
小马的体检报告里面,一切无恙。
报告里面根本就没有提到他有过癫痫病史,而现在又出现了这样的情况,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小马伪造了体检报告。
对于这一点,楚领队大发雷霆,召集所有人在一起开了一个会,讲起了三件事情,第一件就是如何处理小马的后事,第二件则是责问团队里面的所有人是否有类似伪造的情况,至于第三点,则是跟大家讨论是否需要停止此次活动。
我们所有人都能够理解楚领队身上所承担的压力。
小马这种违规的行为,无疑让大家所为之憧憬和奋斗的行程蒙上了一层阴影,为了这一次进藏之行,很多人都筹备了几个月、半年甚至一年的时间。
这些大家的心血,人生最为之期待的一段旅程,可不能就这般被毁了。
经过长时间的讨论和协商,最后有两个人站了出来。
白杨和彭玲。
就是之前车震的那一对,他们今天正好就与小马同车,尽管大家觉得此事都是小马自己的问题,不过彭玲始终觉得是自己当时太过于惊慌,并且拒绝对小马进行人工呼吸,导致的这种严重后果。
再加上自己的车上死了人,两人对进藏的旅程蒙上了强烈的阴影,所以提出由他们两人留下来,等待小马的家人到来,处理后事。
他们的决定得到了大家的敬佩和掌声,而我却有着另外的一种想法。
呃……
这想法太过于龌龊,我还是把它藏在心里算了。
我本来都已经装作不知道,不过小郭姑娘却忍不住地捅了捅我的腰,然后朝我挤眉弄眼,弄得我都忍不住想要笑。
这家伙……
计划不如变化,我们在泸定县停留了两天,这期间有警察过来跟我们进行了询问,并且还录了口供,因为楚领队有着丰富的处理预案,所有后续倒也不会有多费事。
不过我感觉到五哥的眉头,一直紧锁着。
当天晚上的时候,我找到了五哥,跟他谈起了一个情况。
在锦官城停留的那一天,小马就有些不正常——他在酒吧的厕所里,与一个长相妖艳的女子苟且,随后又夜不归宿,一直到凌晨五点多才起来,而后又睡了整整一天;等到这天出发,也几乎是疲惫不已,我找他说过一次话,都不爱搭理我。
我有些怀疑,小马并非死于所谓的急性癫痫所引发的窒息性死亡,而是被人给害了。
听到我的讲述,五哥的眉头皱起,沉默了许久,方才问我凭什么认为跟小马一起苟且的那个女人有问题?
我说我曾经被一个与她差不多模样的女人给害过,那个女人,是一个养蛊人。
五哥一愣,说你还知道养蛊人?
我点头。
他又沉默了一会儿,方才问道:“你觉得,小马是中了蛊毒?”
我摇了摇头,说白天我们俩人给他收尸的时候,大概看了一下,觉得应该是没有。
他点头,说是,小马的死很复杂,我同意你部分的判断,也觉得他的死,跟他那天出去疯狂风流有关系;不过这些都只是你我的臆想,并没有证据,现在的问题是,警察已经结案了,我们就不要节外生枝了,免得影响大家的行程,你可知道?
五哥的话语我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是领队和几个头儿都反复讲过了不要胡来,结果小马和另外几个人还是跑去花天酒地了。
既然如此,那他们就该为自己做的事情负责任。
我点了点头,说懂了。
五哥拍了拍我的肩膀,不动声色地说道:“我估计这一趟旅程会很不平静,我不希望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这需要你的帮助,陆言,你可以帮我的,对么?”
我认真地点头,说对,我尽力。
第二十四章 阴魂并没散
再次出发,车队里就没有了之前那种欢声笑语,很多人更愿意沉默,使得气氛变得有些僵闷,每个人的心头都沉甸甸的,颇为压抑。
这气氛一直到了康定城,方才散开了去。
跑马溜溜的山上,一朵溜溜的云哟……
端端溜溜的照在,康定溜溜的城哟……
一曲《跑马溜溜的山上》,将这康定情歌唱响了五湖四海,也让无数人认识到了这个川藏咽喉、茶马古道的重镇。
望着那高高的白塔和那极富藏族气息的种种建筑,以及身边来往的汉、藏族人,这些人文风情让众人的心情顿时就豁然开朗了起来。
我们走了几千公路,可不就是想要看到这些令人神往的风景和人文风情么?
我们在康定休整了一天,找了一个烤肉摊子,众人围坐一团,一边吃着烤牛肉,一边唱着歌子,分享着白天拍到的风景,有人在抱着笔记本写起了博客和日记,也有的人刷起了微博,其乐融融。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融入不了这气氛里面去。
在人群之外,我抱着一支啤酒在喝,没一会儿,小郭姑娘找到了我的这边来,提着一大把的烤牛肉串儿,递到我的面前,说你可真懒,给你的。
我诧异,说这么多?
小郭姑娘嘿嘿笑,说我把刚烤好的都给拿过来了。
我回头望去,发现路涛等几个有些喜欢小郭姑娘的男子都朝着我这里投来不善的目光,不由得苦笑一声,说老妹,你别这样故意对我好行不?搞得我都成了众矢之的了?
小郭姑娘说有女孩子对你好,你还不乐意?
我说我可是有女朋友的人了,对于一切单身女性,都得保持一段距离,你懂的。
小郭姑娘瞪着眼睛,说啊,你真的有女朋友了啊?
我说对,千真万确。
小郭姑娘说我不信,让我看看你女朋友到底长啥样,来,给我瞧一瞧……
我摇头,说没有呢。
小郭姑娘哈哈大笑,说得了吧,你要是有女朋友,那不得手机里、qq里、微信里、邮箱里,哪儿都得存上几张,没事儿瞻仰一番?有就有,没有就没有,你可别假虚荣——再有了,我承认我对你挺感兴趣的,不过那是对你的身手,对你这人——啧啧,像你这种吊丝,本姑娘暂时还没有兴趣……
吊丝?
我擦嘞——自己称自己是吊丝,那叫做自嘲,富有娱乐精神,而被被人称之为吊丝,那就实在是有些丢面子了。
我当时就有些发火,而小郭姑娘则笑嘻嘻地将牛肉串往我手里一塞,嘻嘻笑着离开。
我不好拿小郭姑娘撒气,只有将目标对准了面前的这一大把牛肉串,恶狠狠地啃着,这时五哥走了过来,坐在我对面的石头上,冲我点了点头,笑着说道:“芙玲对你还挺好的。”
芙铃?
在这驴友群里面,大家一般都是用网名来相互称呼,譬如我们都叫他五哥,叫楚领队群主,而小郭姑娘则被叫做郭芙蓉,很少有人知道她本来的名字。
我诧异了一下,说五哥你原本就认识她啊?
五哥点头,说对,差不多算是世交吧,她有一个哥哥,跟我玩得挺好的,之前的时候没事儿就跟我们一起混,不过自从去年结婚了之后,就少出来玩了,本来这一次他准备来的,结果媳妇生孩子,就来不了——你们两个的名额,其实就是她哥留下来的。
我说“哦”,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我说怎么群主好像挺优待小郭姑娘的,也没有给她安排什么任务,还让五哥带着我们,原来是看在她哥哥的面子。
五哥问我,说陆言,这一次进藏,你应该并不仅仅只是过来旅行的吧?
我点头,说了一半:“对,我的目的地是去日喀则地区,所以到了拉萨之后,我可能还要继续往西行,不能跟大家一起回来了。”
五哥问我,说冒昧问一句,你去藏边干嘛呢?
我想了想,对他说道:“找人。”
大概是猜测我可能不会说太深的东西,他没有继续问,而是对我说道:“你可以继续你的行程,不过在此前的这段路程里,一定要尽量保障大家安全。”
五哥两次过来找我,都说起此事,这让我的心里不由得有些疑惑。
他到底是猜到了什么,居然会这般的谨慎?
这情况有些反常啊。
一番折腾,众人精疲力竭,而夜里的时候,我被五哥叫到了楚领队的房间,跟着一起研究路线,而就是在这个时候,我莫名地瞧见了一个地名。
大凉山。
我的地理算不得好,所以之前听到余领导说起大凉山惨案的时候,并没有仔细想一想,而现如今看到众人在灯下,围着地图商量路线的时候,方才发现我们身处的康定,离大凉山并不算远。
那儿离雅安更加近,一条高速公路直接往下,就能够到。
我的心脏不由得一阵抽搐。
我之所以决定前往臧边,就是因为听了茅山刑堂长老刘学道的那个信息,而这个信息则是由刑堂子弟林若明传给我的。
我不知道真假,不过倘若是真的,那么……
难道陆左他们真的是在大凉山干了什么事情,东进不得,于是就仓皇逃到了臧边?
不!
情感告诉我,陆左应该不会作出这种事情来的,毕竟他曾经为了这个美丽的世界而奋力拼搏过,甚至还修为大损,如何又会疯狂到在大凉山下毒杀人呢?
陆左给我的感觉十分沉稳,他怎么可能干出这样的事情来呢?
我为我自己怀疑陆左而感到羞耻,不过心中却是又多出许许多多的疑惑来,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信谁的。
这个驴友群是一个成熟的团队,除了群主楚领队负责统筹工作之外,相关的医疗、后勤和外事,都有相关的人员负责,而五哥和我,则负责队伍的安保工作,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当众人都疲惫地睡去时,我们却还得时刻保持清醒,防止有意外的发生。
自从那天夜里试过了我的身手之后,五哥就不断地给我的肩膀上加担子,甚至有的时候,会让我独自一人负责大家的安保工作。
若是别人,我或许以为他是在偷懒,而五哥却不会。
他是一个凡事都喜欢亲力亲为的人,心思极细,之所以这般,其实也是想让我尽快地成长起来。
次日再出发,驶出康定,开始翻越川藏线上第一座的高山,也就是折多山,翻山之后,便正式进入了塞外康藏高原。
站在山顶之上,严寒和缺氧第一次袭来,而就在这里,风景一下子就变得异常美丽起来,我们看到了一片如诗如画的世外桃源,那儿有无垠的草原,弯弯小溪,茂密的柏杨树,山峦连绵不绝,藏寨散落其间,牛羊安详吃草……
那景色,实在是无法用语言来描绘,而驴友团里面的摄影爱好者们一路则是不断惊呼,按动快门的手指几乎都没有停下来过。
在这一刻,他们每一个人,都是无比幸福的。
一路向西,我们落脚在了雅砻江峡谷的美丽小城雅江县。
车队傍晚抵达,找了一家旅馆落脚,一路上有些冷了,许多人都加了衣服,这儿早晚的温差极大,到了夜里的时候,好多人直哆嗦,喝着热乎乎的酥油茶,终于感觉疲惫减轻了许多。
我陪着五哥一起,跟在了队医朱红的身后,给每一位成员检查身体,防止再有意外发生。
如此忙碌一番,等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我与五哥告辞,准备回自己的房间,而就在这个时候,突然间我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儿。
我回到了招待所的门口,突然间瞧见有一个队员朝着远处的走去。
我下意识地喊了一声那人的名字。
他没有回头。
此前在招待所入住、并且进行晚餐的时候,楚领队已经宣布了纪律,告诉大家在这里千万不要乱跑,即便是要出去,也要四人以上同行,并且还得跟他说一句,并且征得同意之后才能离开。
之所以这般严格,主要就是之前小马出的那一档子事儿。
路上的时候,我可听五哥谈起过,说小马的后事处理得并不是那般顺利,他的家人并不认同小马签署的那一份免责声明,执意要让楚领队给一个说法。
所谓说法,就是赔钱。
摊上这样的事情,楚领队很为难,同时也理解小马家人失去亲人的感情,让留守的白杨谨慎处理,不要闹出什么冲突来。
那边越是烦心,所以这里的管理便越是严格,我喊了那人两声,见没有答应,便拉了旁边一个团员,告诉他我去追人,让他帮我去楚领队和五哥那里报备一声。
我这边刚刚交待完毕,那人就已经快走得没有影子了。
我来不及多说,快步追去,在黑暗中一路疾奔,跑了五六分钟,那人突然就不见了。
我心急如焚,摸着黑,大声喊道:“王鹏,王鹏,你在哪里?”
说话间,突然就有一阵阴风刮过,黑暗中,我突然瞧见了一张让人魂飞魄散的脸孔来。
第二十五章 雅江县分离
小马?
没错,我看到了小马!
那家伙在黑暗中,露出了一张惨白而诡异的笑脸,冷冷地望着我,转瞬即逝,却让我吓得浑身就是一哆嗦。
原本我倒也不会这般恐惧,不过要晓得小马那家伙可是我和五哥亲手收的尸,我当时也大约地检查过了一遍,确定他是已经死去了的,突然间在这峡谷小城再瞧见他,自然是一阵心跳不已。
而就在我这一愣神的功夫,我听到了一声惨叫声。
这惨叫是刚才离开的那个王鹏发出来的。
他出事了么?
我当下也是没有任何犹豫,直接一个箭步,朝着声音发出的地方冲了过去。
我跑得快,箭步而往,瞧见那儿有一个身影,正朝着地上伏卧的人抓去,心中一跳,晓得倒地之人应该是王鹏,于是大吼一声:“别动我们的人,有能耐和我过招。”
我一记奔雷掌拍过去,那人回手来接,然后喊道:“陆言,是我。”
五哥?
我听到声音,慌忙顿住脚步,手上的力量顿减,与五哥轻轻拍了一下,停了下来,问道:“五哥,你怎么在这里?”
黑暗中五哥摇了摇头,说我比你早到一步。
说着话,他从腰间拔出手电,拧开来,照向了地上,只见王鹏趴在地上,身子一拱一拱的,就像一条虫一般,脸上还露出傻乎乎的笑容来,嘴里尽是泥土,看得让人莫名其妙。
我说他怎么了?
五哥叹了一口气,说是中邪了。
说着话,他还将另一只手给提了起来,我顺着手电的光线瞧了一眼,发现居然是一个竹鼠一般胖乎乎的啮齿类动物,一对黑乎乎的小眼睛,在灯光下显得异常诡亮。
我说这是什么?
五哥给我解释,说这个叫西川土话叫做矮地龙,其实是一种变异的小黄鼠狼,它能够通过肛门里放出来的臭气迷惑人类,让其陷入幻觉之中。
我说王鹏就是被这玩意给迷晕了的?
五哥说对。
我说平白无故咋出现这么一个东西呢,难道雅江这一带还盛产这玩意不成?
五哥摇头,说不是,一般来说,这种矮地龙十分难寻,远离人居之处,只有心怀叵测之人,才会从深山里面将其抓捕而来,并且进行训练,让它能够通晓人意,最终成为害人的工具……
我说我们这是被人给盯上了?
五哥说对,刚才要是我没有把那矮地龙的肛门给堵上,说不定王鹏就真的从那边的峡口跳下去了,我们走,回去再说。
我把王鹏给扶了起来,然后轻松地背上了肩,跟着五哥往回走,并且跟他讲起我刚才瞧见的情况。
五哥想了想,说小马人确定是已经死了的,而且瞧他那样子,也形不成怨力,化不成鬼,也许是你吸到了一些矮地龙放的臭屁,产生了幻觉。
是幻觉吗?
我琢磨着,一路走回了招待所,而这门口也站了十几个人,为首的却正是楚领队,瞧见我们背着王鹏回来,他连忙迎了上来,低声说道:“出了什么事?刚才小罗找到我,说王鹏发疯了?”
五哥看了一眼周围的人群,低声说道:“先去你房间,回头再解释。”
楚领队回头过来,赶大家回房休息,而我则把王鹏背到了楚领队的房间里来,把他给放到了床上。
除了昏迷不醒的王鹏,房间里总共有五个人,我、五哥和楚领队,另外还有负责后勤的李明非,负责医疗保障的朱红,这些都是团队里的骨干,不用隐瞒什么。
楚领队检查了一下门窗,发现门外小郭姑娘在哪儿蹲着呢,不由得笑了,说你在这里瞎添什么乱子啊,回房间睡觉去。
小郭姑娘嘻嘻笑,说我这不是寻思着能帮啥忙么?
五哥在里面喊,说让她进来吧,这事儿说不定她还真的能帮上一些忙。
楚领队把小郭姑娘给放了进来,人齐了之后,五哥咳了咳嗓子,把刚才的情形讲述了一遍。
当瞧见五哥手上那个不断挣扎的小黄鼠狼时,所有人的脸色都有些紧绷。
过了许久,楚领队问五哥,说这东西真的有那么邪乎?
五哥指着床上还在不断蠕动的王鹏,说邪乎不邪乎,你看他现在的模样不就行了?实在不相信,我把堵住这小家伙的木塞子给扒开,给你们享受一下?
李明非连忙摆手,说得了,谁没事非要闻一闻屁,算了吧。
朱红望着床上的王鹏,说他怎么办?
五哥说没事,他就是吸多了臭气,陷入了幻觉之中,一会儿劲过了,把他往凉水里面一塞,泡过两三回,人就清醒了。
朱红这才放心,而楚领队则吸了一口气,说五哥,你是说有人在针对我们?
五哥摇了摇头,说不确定,只是觉得这一路上,总有一种被人监视的感觉,之前小马出事的时候,我觉得不对劲,而这一次王鹏又出了事,我才觉得可能真的有人在阻止我们进藏。
阻止我们进藏?
众人面面相觑,而小郭姑娘则笑道:“我们又不是啥重要人物,去西藏也只是旅旅游,看看风景,谁会这么无聊,跑过来拦着我们不让走呢?”
也许……
负责后勤的老李突然出言说道:“也许,对方并不是针对我们整个团队,而只是团队里面的一部分人,或者一个人……”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朱红、楚领队都下意识地朝着我望了过来。
他们这个团队里面,所有的人员都是知根知底的,唯有一个人,那就是突然随着小郭姑娘加入其中的我,不但来历神秘,而且行为举止也与常人不同,而就是我加入之后,才会出现了种种古怪的事情。
如此想想,还真的值得人怀疑。
五哥似乎感觉到了气氛有些不对,出言说道:“我可以保证,陆言没有问题。”
老李继续说道:“五哥,我相信你的人品,也相信你的话,陆言从主观上来说,应该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不过怕就怕他不惹别人,被人惹上了他,要是如此,只怕……”
他有一个习惯,那就是话总是说到一半就停住了,后面的让听者自己联想。
我瞧见楚领队和朱红的眼神都有些不对了。
显然他们也是在怀疑。
我瞧见这情况,知道自己可能不能再待下去了。
想一想也对,说不定真的是因为我的原因,要知道先前我被那什么黄山帮袭击的时候,他们曾经说过什么黑道通缉令的事情。
跟这些驴友团的人相处了一段时间,彼此之间也有了感情,我本来就心里有鬼,也不敢拖累大家,于是举手说道:“我明白了,好,我退出。”
五哥这时脸突然一红,说你们既然觉得陆言有问题,逼他离开,那我也退出。
他这话儿一说,楚领队和老李、朱红三人都变色了,说五哥,你别冲动啊,我们也不是说要逼陆言离开,这不是商量着么?
五哥是这个团队的安全保障,只有他这样的人,才能够让大家在这复杂的环境下没有后顾之忧。
他若是离开了,这个进藏的自驾驴友团可不就得立刻散伙了?
听到他的话,我心中其实挺暖的,我跟五哥相识的时间不长,都没有半个月,没想到他居然愿意为我出来站台,还得罪那帮老兄弟。
就这一句话,我就足够了。
想清楚这个,我反过来劝五哥,说五哥,你别着急,我的意思呢,反正我的目的地是日喀则地区,早分开晚分开,终究还是要分开的,既然如此,不如提前走,也没有啥事儿,至于你,那绝对不能走,你若是离开了,这个驴友团不是就散了么?
其他几人也是一阵好劝,五哥有些担心我,说那你一个人怎么去日喀则呢?
小郭姑娘举手了,说没事,这不还有我么,我陪他。
我去日喀则,是准备找陆左的,哪里敢带这个小尾巴,连忙推辞,说不行,我不能耽误你的行程,还是自己离开吧。
小郭姑娘浑不在意,说我之前就去过拉萨了,再去一次也没意义,日喀则倒是个不错的选择;你先别急着推辞,我问你,跟队伍分开,你打算怎么办?你车都没有,难道准备跟那些藏民一样,一路走着,朝拜过去?
五哥这时候突然笑了,说这样吧,你们俩开我的车去,我和迎曦另外找车挤一挤——这次车多,倒也不妨事。
我连忙摆手,说那怎么行呢,你车那么贵,弄坏了我可赔不起。
五哥指着小郭姑娘,说她家里是大财主,要是弄坏了,让她赔一辆新的给我就好。
楚领队也哈哈笑,说那好,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大家商量妥当,我也实在是找不出反驳的理由,于是接受,随后朱红给王鹏唤醒了过来,问他先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也是一问三不知,什么都不明白。
驴友团的车队在第二天清晨离开了,好多年轻小伙儿得知小郭姑娘将不会随队离开,顿时就不开心了,特别是那个土豪路涛,恨不得也留下来。
我们站在招待所门口,望着车流远去,小郭姑娘回过头来,问我,说接下来咋办?
我想了想,对她说道:“先钓一下鱼吧。”
第二十六章 大鱼纷纷至
所谓钓鱼,不是拿钓竿,而是拿我。
事实上,从昨天王鹏擅自离开,而我追出去的时候,我就开始怀疑一件事情,那就是王鹏并不是对方的目标。
我才是。
我有一种预感,那就是昨天弄出那幺蛾子的人,不是别的,就是之前在卫生间里跟小马一起胡天胡地的锥子脸女人。
要不然为什么小马会出现呢?
五哥分析我那是出现了幻觉,但我可以肯定不是,至于他说小马不可能会变成恶灵,这事儿可说不得准,我尝过九分女夏夕的手段,自然也晓得她们若是想要搞鬼,那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
我不想连累大家,所以才选择了独行,只是小郭姑娘执意跟随,我也没有办法。
凭我的面子,是拿不到那台牧马人的,而我想要前往日喀则,就必须有一辆交通工具,和一个曾经走过青藏线的人,她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不过钓鱼,也得有吃鱼的手段才行。
望着车队离开,我回到了房间里,然后开始布置起来。
镇压山峦十二法门里面,有坛蘸一节,讲的就是布阵锁气之道,虽然我研究得并不精深,但是防范一些鬼灵精怪,或者蛊毒什么的,都还算是不错。
我有预感,那个潜伏在暗处的家伙,就在不远处,等待着机会。
昨日人多,对方才会用王鹏引我离开,而当三十多人的大部队离开了这里,只剩下我和小郭姑娘两个,我就不信对方还不上门来。
我布置了一上午,终于妥当,吃过午饭之后,就端坐床上,静心打坐。
我需要养精蓄锐,尽力将状态保持在巅峰。
小郭姑娘约我去看风景,说既然要留一天,不如在这附近看看,好多地方都挺有趣的,去走一走,散散心。
我拒绝了。
生死时刻,没有什么比静坐更加值得我去做。
劝不动我,小郭姑娘也嘻嘻笑着挤进了我的房间里来,说这地方挺冷,人生地不熟的,她一个人待在房间里也挺无聊的,而且还害怕,不如在这里,跟我在一块儿,还能够聊聊天。
这话儿我倒也不拒绝,因为我怕对头没事去骚扰她,我未必能够照顾得到。
不过没一会儿我就后悔了,因为这小郭姑娘的小嘴当真是让人头疼,吧嗒吧嗒就是不停歇,总是拐着弯儿地问我各种问题,弄得我有些头大。
我起初还应付两句,到了后来,便再也不理。
我自顾自地静坐,闭目修行。
聚血蛊的认主让我的修为突飞猛进,踏入这个行当里,短短数月的时间,就能够与几个苗蛊的当家打手不分高下,甚至更胜一筹,虽说这里面有虫虫的谋算,但也体现出了聚血蛊的优越来。
不过倘若我一直躺在这功劳簿上安享成果,说不定哪天就给人掀翻倒地了。
业精于勤而荒于嬉。
我只有不断的努力,刻苦修行,方才能够成长为虫虫所希望的人。
一个真正能够承担责任的男人。
想到虫虫,我的心中就是一阵黯然。
出发前的时候,我给家里打过电话,得知并没有收到什么挂号信,也就是说,念念还没有给我号码,此刻的我,与虫虫依旧处于失联状态。
她现在在干嘛呢?她会想我么,或者还是在恨着我呢?
想到这里,我的心中顿时就是一阵乱糟糟的。
小郭姑娘瞧见我闭目静坐,并不理会她,也是自觉没趣,安然坐在我对面的椅子上,不一会儿,居然睡着了去。
时间转瞬即逝,不知不觉,外面天色就黑了下来。
我平静地端坐着,而小郭姑娘则被一阵咕咕咕的声音给吵醒了,她摸了摸肚子,对我说道:“陆言,你饿了没?”
我摇了摇头,说不饿。
小郭姑娘手一摊,说我饿了,怎么办?
我说要么你出去找点东西吃,要么吃点儿干粮,你看如何?
小郭姑娘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说你还是个男人呢,一点儿也不懂得照顾女孩子,哼,我去吃饭了,不管你。
她气呼呼地走了出去,还将门给重重地摔了一下。
我望着那门,心中不由得有些后悔。
人家姑娘也挺不容易的,独自一人陪着我留下来,啥也不说了,结果我还没有好好对待,冷言冷语的,连顿热饭都不给招待,这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即便是我为了虫虫而刻意疏远她,也不必这般冷漠。
想了五分钟,我站起身来,准备出门去。
不管怎么样,饭总还是得一块儿吃的,两个人毕竟还有那么远的路要走不是?
我走到门口,手握住了把手,正想拉开,突然间,听到有人在轻轻一叹。
那声音是在门外。
小郭姑娘回来了么?我有些犹豫,不知道该如何向她低头,把门一拉开,露出半点儿缝隙,突然间就感觉到阴风一阵,有一张惨白的脸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那张脸就好像是涂抹了白灰,整张脸都僵硬,双眼处一阵淤黑,嘴唇也发黑,眯着的眼睛露出一条缝来。
那眼缝,里面有难以忍耐的恨意。
他张开黑乎乎的嘴唇,冲着我轻声喊道:“陆言,我好冤啊,是你害了我,你还我命来……”
小马!
瞧见这张狰狞恐怖的脸,我的心就是一阵狂跳。
不过也仅仅只是心悸而已,毕竟经历过了飞头降那般可怕的东西,对于这种小儿科,我实在没有太多的恐惧,更多的,只是新奇而已。
我将门给开了起来,然后点头说道:“小马啊,咱这话儿可得说清楚,你自己出去花天酒地,结果中了招,可怪不到我的头上来;再说了,那天你在厕所里面乱搞,我就已经提醒过你了,公共场所,毕竟还是要注意一点的,你却不信,看看,弄成这样子,真是让人难过……”
小马:“……”
我继续说道:“小马,我知道的,你现在也说不了话,都是别人传音的,你要么呢,现在回去,躺着,要么就上门来,老子就等在这里,有本事就来索我的命。”
我说得坦然,而这时走廊那边传来了一个幽幽的声音:“你跟夏夕说的,还真的不一样呢;只不过,不知道聚血蛊还在不在你的体内呢?”
我笑了,说聚血蛊啊,在倒是在,不过就凭你,未必能拿。
门口出现了一个拖长的身影,缓慢而至,出现在我面前的,果然就是那天在酒吧厕所里跟小马苟且的锥子脸女人,她走到跟前来,望着我,说瞧你这样子,好像暂时止住了聚血蛊的毒性呢,不错,不错。
这女人穿着一身白裘,雍容华美,跟九分女夏夕的气质十分相像,是那种让男人望一眼,就忍不住心头腾然生出一股火的女子。
说句实话,算作是没有吃过亏的我,恐怕脑子里想的,就是如何扑倒这个女的,然后胡天胡地。
不过此刻,我的心中,只有平静。
再美的皮囊,都掩藏不住对方龌龊恶臭的灵魂。
我左右一看,说除了你,没有别人了么?
她温柔一笑,冲着抛了一个媚眼,说还需要别人么?我们两人,在一起可以做很多少儿不宜的事情,多一个的话,我倒无所谓,就是怕你尴尬而已。
我也笑了笑,说这不就是第三个人么?
她说鬼也算?
我说怎么称呼。
她说你叫我春姐就好。
我说春、夏、秋、冬,你们难道有四姐妹?
春姐笑了笑,说对呀,你好聪明,若是有机会的话,我们四姐妹一起陪你爽一爽,不过现在,你得跟我走了。
我说既然来了,不如进来坐一坐?
我回身往里走,春姐在我身后厉声喝道:“别敬酒不吃吃罚酒,给我上!”
小马听到招呼,陡然拧身而来,结果刚刚进了屋子,立刻被绳索给束缚住,痛苦地挣扎着,那春姐脸色剧变,说你居然还有这手段?
我没有再多犹豫,越过挣扎不休的小马,冲到了春姐的面前来,伸手就朝着她的胸口、哦,不,命门抓去。
春姐向后退了两步,猛然一挥手,却有一道粉红迷雾弥漫在了整个走廊里。
那迷雾一散开,立刻变成了无数细密的小虫子,朝着我兜头而来。
春姐的脸上充满了笑容,得意地笑道:“学了点儿花花肠子,就想在我面前卖骚?你也是想多了,束手就擒吧,免得我手重伤了你!”
她得意洋洋,而就在那些红色虫子即将笼罩于我的时候,我突然举起了手。
一朵透明的东西将我的上空笼罩。
红色虫子纷纷落地,而就我则一瞬间就冲上了前方来,与春姐激斗了几个回合,一举将她给拿下。
当我将她给按在墙上的时候,她终于面露惊恐之色,大声喊道:“聚血蛊,你居然控制了聚血蛊,这怎么可能?你不是鼎炉么?”
我一把将她给按住,低声说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嘛。”
我刚想将这女人给擒住,这时突然走廊那边又传来了一个声音:“放开她,不然我把这个小姑娘给杀了。”
我扭过头去,瞧见梅蠹出现在了走廊尽头。
而他手里,则抓着小郭姑娘。
第二十七章 谁比谁更狠
望着挟持着小郭姑娘的梅蠹,我心中其实是十分震惊的。
我所说的钓鱼,所指的,有且只有被我勒住脖子的这一位锥子脸春姐,没想到梅蠹居然千里迢迢地追到了这儿来。
他所为的,应该不是那一百万的钱财,而是另外一种东西。
仇恨。
唯有仇恨,才能让他这般不辞辛劳,只是问题在于,我可以说对这家伙充满愤恨,因为他曾经无端陷害于我,并且差一点儿就将我给折腾死了,但是我对他,又何曾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
没有!
一点儿也没有,他到底是因为什么,从江阴省一路追随,跑到了这进藏的雅江县里来呢?
小郭姑娘这个时候倒也挺坚强,对着我喊道:“陆言,你别管我,赶紧跑,这家伙好厉害的,你不要管我了……”
她话儿说到一半,脖子给梅蠹一卡,就再也说不出口来了。
我与梅蠹互看了一眼,然后说道:“什么仇?”
相比之在茅山时的面瘫和威风凛凛,此刻的梅蠹就显得有些落魄,穿着一身皱巴巴军大衣的他就跟刚刚从牢里面放出来的饥荒贼一样,而且这军大衣也不合身,指不定是从那个保安亭里面把看门大爷的衣服偷过来的,透着一股古怪。
梅蠹满肚子委屈,被我这般一问,顿时就将眼睛眯了起来,露出凶残的光,说什么仇?若不是你,我会落得如此下场么?
我说怎么了?
梅蠹说我堂堂一茅山刑堂主事,要地位有地位,要面子有面子,现如今,就因为你的这点儿破事,不得不逃出茅山,而且还要给茅山最臭名昭著的那帮刑堂黑子追杀,你说说,我不找你寻仇,又该如何?
我诧异,说让你变成现在这样子的,难道不是你自己的贪欲么,与我何干?
梅蠹勒住小郭姑娘,说你特么的少废话,耍嘴皮子这种事情,以前我比你玩得还溜,放开你手上那人,不然我杀了这小姑娘。
我也掐着春姐,不理梅毒,而是低头说道:“春姐,你们认识?”
春姐摇头,说不。
我抬头,说人家都不认识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梅毒冷笑,说她不认识我不要紧,重要的是我救了她,这就足够了。
我明白了。
春姐和梅蠹,其实是两拨人,彼此都不认识,又或者说春姐不认识梅蠹,但梅蠹却应该是感觉到了春姐的存在,他只不过是想做那黄雀而已。
之所以救春姐,那目的嘛——大家都是男人,我表示理解。
不过大家手里面都有人质,凭什么我先放人?
我表示不理解,说要放一起放。
梅蠹有些气急败坏了,说你到底有没有搞清楚啊,现在是我在做主呢,信不信我现在立刻就掐死你这小情人?
我一脸无奈,说大哥,你没事不要乱往别人头上扣帽子好吧,这话儿要是给我女朋友听到,到时候家庭内部闹矛盾,你帮我处理啊?实话跟你讲,你手上那个人质呢,跟我也只是刚认识不久,你若是把她给杀了呢,正好那车子就归我一个人了,挺好;另外我多嘴提一句啊,她可是执礼长老雒洋的亲戚,你若是把她给杀了,麻烦可不小……
梅蠹冷笑,说老子现在就已经被刑堂满世界追着乱跑了,哪里还怕什么雒洋?
我是这可不一样啊,刑堂现在抓你,充其量也不过是为了刘长老的一个面子,强度肯定不大,但若是你杀了小郭姑娘,嘿,那可就是血仇了,不但茅山刑堂会出动,恐怕执礼长老也不会坐视不管,另外我听说雒洋跟茅山的大师兄黑手双城关系不错,若是让他得到了朝堂的助力,梅蠹大哥,你觉得你能够躲哪儿?
黑手双城?
我其实也只是胡言乱语,就想扰乱梅蠹的思维,没想到这般一说,那梅蠹的脸顿时就变成了猪肝色。
他现在有点儿骑虎难下的感觉,犹豫了一番,然后说道:“那行,我们一起换人质。”
我暗暗舒了一口气,然后得了便宜还卖乖,说老梅啊,我多嘴再说一句啊,就一句——我知道你跟我换人质是什么意思,不过讲句实话,这女人长得是漂亮,但一身都是毒,前几天,我们驴友团一哥们,刚刚跟她那啥过,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呢?看看我房里,身变枯骨,人变鬼灵,所以啊……
梅蠹受不了了,说特么的到底换不换,不换的话,我们两个就把手里面人质给灭口了,赶紧打架。
我说不是,我的意思你没听明白,这女人是个蛊师,养蛊的,恰巧我正好有一些防治蛊毒的药,你若是感兴趣,咱们谈个生意,药我给你,咱们的恩怨一笔勾销,你看成不?
梅蠹一脸木然,说不能,赶紧的吧。
我十分遗憾地耸了耸肩膀,对着怀里面的美人儿说道:“春姐,我这大兄弟也挺不容易的,他刚刚丢了工作,不但如此,而且还面临着牢狱之灾,若是你们两个有缘同床的话,就别害他了,人已经够倒霉了……”
我推着春姐,缓步向前,而梅蠹也挟持着小郭姑娘,朝着这边走来。
两人在下场的走廊上,相隔只有五米。
停下来,我们说同时放人。
在春姐出发之前,我附在她耳边轻语道:“你若是给我闹,回头我分分钟让你中蛊而死。”
春姐回过头来的时候,心里面是绝望的。
一开始的时候,我还有些担心梅蠹会使诈呢,毕竟像他这样长期心理阴暗的家伙,不弄点儿幺蛾子,就好像自己吃了亏一样。
不过是出于自信,还是我刚才的言论影响,他居然没有一点儿动作。
春姐和小郭姑娘擦肩而过,而在那一刹那,那女人突然动了,袖子里突然抽出了一方丝巾,朝着小郭姑娘的口鼻处蒙去。
横竖不过一死,不如拼一下。
这就是春姐心中的写照吧,然而早有准备的我哪里能够让她得逞,在她的肩膀微动的那一瞬间,我就已经将手伸进了腰间的乾坤袋中去。
我摸到了那破败金剑。
箭步前冲,拔剑而斩。
拔剑术。
唰!
一道金光闪耀而过,春姐抓着丝巾的那只手,突然间就被斩断,鲜血喷射而出,小郭姑娘吓得哇哇大叫,朝着前方冲了过来,而梅蠹也像一头发了疯的猛虎,朝着我陡然冲来。
我削掉了春姐的右手,长剑向前,而就在此时,梅蠹的九节铁锏突然就出现,与我重重一击。
咚。
两件兵器在一瞬间,发出宛如敲钟一般的响声来,将整个走廊给震得一片哗然。
我拿剑的右手一阵酸麻酥软,左手却一把拽住了小郭姑娘,冲她大声喊道:“进房间里去。”
小郭显然也是给吓到了,慌忙进了房间,而这时梅蠹则冲到了我的跟前来,扬起手中的九节铁锏,不断地攻击。
他手中的那九节铁锏,一层强过一层,间隙之间,挥舞时却又呜呜鬼啸之声,让人听了浑身发抖,脑仁儿直疼,显然也是炼制多年的法器。
这家伙在茅山刑堂多年,能够混到主事一职,自然是厉害无比的。
我当初在刑堂地牢之中,与他相较,一来是刚刚领悟了耶朗古战法的精髓之处,二来恐怕也是因为他感觉到了不对劲,知道刘学道长老就在附近,不敢妄动,这才最终让我们给冲出了法阵去。
此刻在这川藏交界的小城,再无阻碍,哪里能够放得过我,当下那一套锏法凶猛无比,刚硬如虎,即便是我有耶朗古战法拼死抵御,却也只有节节后退。
我退到了房门口,而这时一大股的鬼火陡然腾空而起,朝着我围绕过来。
眼看着这些鬼火即将附着于我的身体,聚血蛊再现,将诸般冥火一齐吞裹,然后融入了我的体内来。
聚血蛊一入体内,我顿时就感觉到身体里好像多了一台发动机。
劲力猛增,我反守为攻,强行出击。
梅蠹手中的九节铁锏论个头,可比我这破破烂烂的金剑强上不少,仿佛完全能够凭借沉重的势能,将我给绞杀,然而那金剑却是虫虫为我度身打造,内中愿力集结,却是越战越勇。
不多时,我却是反而将梅蠹给压了一头。
这情况让他颇为心惊,而就在这个时候,从断臂之痛中缓过一口起来的春姐突然大声吼道:“杨大蛋、姚子隆,你们两个是吃屎的么,赶紧给我出来。”
她一声大喊,从走廊处那边走来了两个人,还没有走出黑暗,便抬手起来,黑暗中火焰一亮,居然就有了枪响之声。
砰、砰、砰……
我和梅蠹正打得难分难舍,哪里会想到有第三人出来,我听到枪响,毫不犹豫地退入房间,而梅蠹则用背撞入了对面的房间去。
我们刚刚入了房间,就听到远处扔来一物。
那东西在门口的地板上滚落一下,我感觉到一阵心悸,用脚踢关了门,然后回头,一把抓住了小郭姑娘的手,从二楼窗户上往下跳去。
还没有落地,我们身后的玻璃窗顿时就化作粉碎,同时,一声炸响从传来。
轰!
第二十八章 宗教局外援
我擦!
我擦、擦、擦……
与小郭姑娘一起滚落倒地的我没有任何犹豫,一把拽着她的胳膊,就往院子里的停车场跑去,头也没有回。
说句实话,我确实是给吓到了。
一言不合就拔枪,二话不讲,手雷就扔出了来,这般的彪悍,让我都误以为这些人跟我在中缅边境遇到的那帮毒贩子是一伙儿的了。
太猛了!
这里是哪里?
雅江县城呢,虽说这地方小,但也是法治之地,也是有警察的,你们到底是哪儿来的胆子,居然敢在这样的地方拿枪放炮,难道就不怕人民专政么?
牧马人停得挺近,我和小郭姑娘几乎是飞一样的狂奔到了车边。
一上车,我立刻发动油门,猛然一踩,那车子几乎是蹿一般地冲出了院子,倒车镜里,我能够看到我们那个房间,正好有一个光头汉子冒出了来,打量到了我们的车,抬手就开枪。
砰、砰、砰……
不能停!
我猛然开出院子,然后在街道上飞驰,这时有人过来拦车,我不知道是不是锥子脸春姐的同伙,根本就没有停,油门一轰,狂奔而走。
如此一路冲出了县城,那紧张的气氛方才缓解一些,小郭姑娘整个人都瘫软在了副驾驶室上,这时方才回过神来,惊讶地喊道:“啊,我的行李,还有好多落在了房间里面呢。”
我说都有什么东西?
小郭姑娘说都是些衣服鞋子,还有一些化妆品和女孩子家用的,我摇头,果断地说不要了,我们赶紧离开这里。
东西没了可以再买,命丢了,横不能找阎罗王讲理去吧?
她问我去哪儿里,我说西行,进藏,他们既然这么千方百计地阻止我们进藏,肯定是那里面有什么他们为之畏惧的东西,越是如此,我们越要向那边走。
小郭姑娘使劲儿点了点头,过了好一会儿,她突然扭过脸来,问我道:“陆言,我问一件事情。”
天太黑,我正小心翼翼地看着路呢,没有转头看她,只说什么事。
她说我刚才被挟持的时候,你跟那个茅山叛徒讲的那些话,到底是不是你自己的真心话?
我说哪一句?
她说就是那一句——你说你跟我不熟,刚认识不久,若是他把我给杀了,你正好占了这车——这话儿,到底是不是真的?
我苦笑,说你认为呢?
小郭姑娘死死地盯着我的侧脸,没有言语。
过了许久,她突然凑过来,低下头,张开嘴巴,狠狠地一口咬在了我的右手手臂上。
她可不是吓唬人的,这是真咬。
我的手臂一阵剧痛,大声喊道:“郭芙玲,你干嘛?我开着车呢,要是一个不小心,带沟里去了,我们两个都完了!”
小郭姑娘这才收嘴,气呼呼地说道:“不管怎么样,我得给你一个教训。”
我低头一看,瞧见自己右手手腕上多出了一排整齐的牙印,居然还流了血,不由得苦笑,说你丫属狗的啊,没事就咬人?
她气呼呼地说道:“我愿意!”
我说若是搁几个月前,你敢咬我,自己个儿也得死掉,旁边那里有瓶水,你漱漱口,消下毒,免得到时候莫名其妙就死了,我可付不起这个责任来。
听到我这般说,小郭姑娘这才想起来,说对了,我刚才好像瞧见有一个透明的小东西进了你的身体里,那是什么?
我说蛊。
小郭姑娘眼睛睁得大大,说天啊,你还懂蛊?
我想了一下,知道雒洋长老没有跟她说起过我的身份,于是也不愿意多提,说懂一点儿。
她对于巫蛊之术,显得十分好奇,不停地问东问西,我被问烦了,想着既然已经见了小红,也没有必要遮遮掩掩,于是便唤出了小红,陪她一起玩儿。
这小红呢,别的不说,外表绝对秒杀许多灵蛊,柔柔软软的,就跟玩偶儿一般。
小郭姑娘见了,一对眼睛都冒出了星星来,抓着那小红的身体不放,又揉又摸,恨不能将它给弄怀里去。
她这一欢喜,却也忘记了追究我刚才的话语。
我认真地开着车,瞥了一眼旁边的小郭姑娘,感觉她到底年纪还小,天真烂漫的时候,真的像个小孩儿一般,一点儿坏心思都没有。
唯一让我觉得有些负担的,是她那点儿若有若无的情意。
作为一个有过几次恋爱经历的人来说,虽然她很小心翼翼地隐藏着,但我还是能够感觉得到。
我有点儿弄不明白,我与她其实算不得什么交情,她怎么就偏偏对我有这样的情意呢?
我真不觉得自己哪儿能够吸引到她。
我有些头疼,不过还好,毕竟这事儿是可控的,而让我有些郁闷的,是刚才明明就已经抓到了那春姐,倘若能够从她嘴里逼问出夏夕的下落,说不定我就能够给那十七个弟兄报仇了。
而即便问不出,我或许也能够给小马报仇。
想到这么多仇,我心中不由得一阵寒冷——这帮人的行事手段还真的有些肆无忌惮,一点儿都不拿人命当回事儿。
越这般想,我车子开得越快。
一路疾奔,我们驶入了雅砻江峡谷和茂密的森林,然后登上剪子弯山、翻卡子拉山,最后到达高城理塘,一路上马不停蹄,两人轮流开车,翻海子山,经措拉柯自然保护区,到达巴塘。
到了这里,我们终于停歇下来休整,补充了一些后勤之物,然后又吃了一顿热饭,再次出发。
跨过山高谷深、激流汹涌的金沙江峡谷,车子开始在三江流域穿行,这个时候便进入了川藏公路较为艰难的旅程,在滇藏与川藏公路的交汇处,我们进入西藏后的第一个县城。
芒康县城。
一直到这里,我们一直紧绷的情绪终于不得不松了一些,一来是感觉梅蠹或者春姐的追兵应该暂时还没有来,二来是这一路艰辛,餐风露宿,她有些扛不住了。
虽说小郭姑娘也是一个修行者,家世渊源,不过到底还是个女人,没有热水澡,没有足够的睡眠,已然是十分疲惫了。
更加让人崩溃的是,这几天她亲戚来了。
我虽然有跟虫虫一起在林间穿行的经历,但是从未有瞧见过她来大姨妈,几乎都忘记有这么一件事情,结果小郭姑娘这边眉头一皱,我方才想起女同胞每个月必然会受到的折磨,也就不得不找地方安顿下来。
我们在芒康停歇了一晚上,顺便找了一家修车店,把那汽车做了一回保养。
回到旅店的时候,我感觉附近的情况有些不对劲儿,路上来来去去,有一些穿着中山装的男子路过,还有一些红袍喇嘛匆匆忙忙地走。
小郭姑娘瞧见了一个人,低声对我说:“我看到了一个熟人。”
我说谁?
她说没有,他应该只是路过,是我认识的一个修行者,跟我们家有些交情,后来的时候,听说是进了宗教局。
呃,宗教局?
我的心猛然一紧,听过二春普及的我,自然知道这宗教局,并非我们寻常认知的,准确地来说,它应该叫做有关部门才对,是专门处理各种修行者或者与之相关神秘事件的政府部门。
这些出外勤的人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大部分人,都穿着中山装。
就好像这玩意是他们的制服一般。
我见过他们那里面的大头目,也就是茅山朝会的时候,出现在长老台上的黑手双城陈志程。
另外滇南那边的余领导,也是他们的人。
这些人,出现在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呢?
瞧见那么大的阵仗,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先前在雅江县城里肆意动用火器的锥子脸春姐,然后突然觉得对付那些家伙,用不着这么大的阵仗。
他们居然还叫上了藏传佛教的红衣喇嘛。
难道是……为了陆左?
我的心里猛然一阵抽搐,小郭姑娘瞧见我脸色有些不对劲,问我到底怎么了,我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她沉默了一下,对我说道:“你等等我,我去探一下路子。”
她不容我反对,直接就跑了出去,我追都追不及。
若是往日,面对这些人,我心中无愧,自然不会在意,只是现如今我顶着一个陆左徒弟的帽子,心怀忐忑,也不愿意抛头露面,所以没有跟随着过去。
过了差不多二十多分钟,小郭姑娘回来了。
她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身边还带着两个人,一个年轻人长得高高,模样方正,而另外一个人,则身子有些佝偻,两鬓斑白。
三人来到了我的房间,小郭姑娘给我介绍,说这是马洪鹏,我刚才跟你说的熟人,这是他领导,赵承风赵司长。
我向两人问好,那赵司长客客气气地对我说道:“同志,我刚才听马洪鹏汇报了一下,说你们在雅江县那里被人追杀,能够具体讲一讲是什么事情么?”
赵司长?
这得是多大的领导啊?
第二十九章 我选择谨慎
我因为陆左徒弟的身份,对于宗教局本来就敏感,没想到小郭姑娘居然领着这么一位大领导过来,顿时就有些懵了。
虽然那人温文尔雅、客客气气,不过我还是藏着一丝警惕,笑了笑,说我这人嘴笨,说不好,还是让小郭给你讲吧。
赵司长笑了,说你别有心理负担啊,既然小郭和马洪鹏是朋友,我们这边呢,能帮的就帮一下。
我说其实也没啥,就是俩神经病,也不知道怎么就惹着他们了,突然喊打喊杀的,我们当时害怕极了,就一路跑,一直跑到这里来,才敢停下,真的好恐怖啊。
赵司长说听说其中有一个人,是茅山的叛徒?
我点头,说对,是一个叫做梅蠹的家伙,你瞧瞧,也不知道他爹娘是咋想的,一听这名字,就感觉不像是什么好人。
我满嘴胡扯,而赵司长则笑了笑,说能够在茅山叛逆的手下,还能够逃得出来,同志你也是修行者吧?
我摸了摸头,说嘿嘿,我就是个庄稼把式,之前的时候跟我们村的庙祝学了点吐纳的功夫,后来他老人家去世了之后,就一直胡乱晃荡着,让领导见笑了,嘿嘿……
赵司长温和地笑着,说既然如此,那我就放心了,回头你们跟小马同志具体聊一聊,我们这边也会注意的,回头归个档,尽快把他们捉拿归案吧。
旁边的马洪鹏低声说道:“领导,那人若是茅山的叛徒,应该会有茅山的刑堂自己料理,我们插手,恐怕不妥。”
赵司长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一闪而过,很快就笑了,说也是,既然如此,就给茅山通报一下吧。
说罢,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你们这是准备自驾游去拉萨?
我们的目的其实是去日喀则,不过我却下意识地不提,嘿嘿笑,说对呀,一直想去拉萨看看,听说那儿挺漂亮的,所以这次有机会,一定还是去看一下的。
赵司长沉默了一下,提醒道:“拉萨是挺美,不过如果有可能,我建议这个时候,你们最好还是不要进藏的好。”
我一愣,说怎么了?
赵司长说没有什么,最近一段时间,藏区的事情比较多,普通的游客还好,像你们这些本事的修行者,可能会比较麻烦,如果你们执意要去,回头找小马同志拿一张我的名片,若是有人问起,你们提我的名字便可。
说罢,他没有再多谈,而是跟我挥手告别。
待赵司长离开之后,一直没有怎么说话的马洪鹏这才仿佛活了过来,笑着对我说道:“赵司长一直都比较沉默寡言,没想到跟你们却能够聊这么多,还让我把他的名片给你们,实在是对你们刮目相看啊……”
说着话,他从包里找出了一张烫金名片,上面就写了一个名字,然后还有一个手抄的电话号码。
我接过来,问这位赵司长很牛么?
马洪鹏夸张地说道:“很牛么?我告诉你,赵司长在我们系统里,可是赫赫有名的人物呢,要不是之前不知道得罪了谁,被贬到了一研究所里当主任,说不定都已经是总局大领导了;不过他的背景深厚,这不,立刻又起复了……”
他自己本身也挺忙的,跟我们聊了一阵,又问清楚了梅蠹和春姐的外貌背景之后,便告辞了。
临走之前,他拉着我们两个说道:“刚才赵司长说得比较隐晦,我这里给你们交一个底,这一次我们进藏呢,是准备抓捕一个大魔头,这个人十分厉害,在藏区也有一定的根基,破坏力也很大,他之所以提醒你们,是怕到时候真出什么乱子,遇见了挺麻烦的。”
说完之后,他转身就离开了,而我则陷入了一阵沉默之中。
大魔头?
他说的那人,难道就是我的师父陆左呢?
一个曾经在天山为了无数人的性命、和这个世界而不惜功力大损的人,怎么就变成大魔头了呢?
这世间变化,也太快了吧?
我冷着脸不说话,而小郭姑娘以为是自己把那赵司长带过来惹我生气了,赶紧跟我解释,说她也就是想找马洪鹏了解一下,顺嘴就说了一下我们在雅江县碰到的事情,没想到正好被那领导给碰见,就说过来了解一下情况,她拦也拦不住。
我摆了摆手,说无妨,我只是在想别的问题。
小郭姑娘说是为了他们所讲的那个大魔头么?
我愣了一下,说什么?
小郭姑娘很直接地问道:“我问你心烦的,是不是他们所说的那个大魔头?我听马洪鹏说过了,他们这次过来,追捕的人叫做陆左,那人我知道,他跟茅山前一代的掌教真人是最好的兄弟,在江湖上曾经被称之为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左道;至于你,懂巫蛊,又姓陆,而且还来自苗疆,想来跟那位陆左,是有很大关系的吧?”
我的目光变得凝重起来,说我不知道你在讲什么……
我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并无心机的少女一下子就变得如此聪明,居然能够将前因后果都猜测清楚了去。
她突然噗嗤一笑,说怎么样,我什么都知道,你吓到了吧?
我说你到底什么意思?
小郭姑娘挥了挥手,笑着说道:“你别紧张,我不是坏人,跟他们也不是一伙儿的——实话告诉你,陆左和萧克明跟我叔叔是朋友,我自小就听过他的故事,对他十分崇拜,也知道他这一次是被陷害的……”
我说你叔叔叫什么名字?
小郭说他本家儿的名字我说了你估计不知道,但是他的江湖匪号郭一指,不知道你认不认得?
郭一指?
呃,这江湖匪号我也不认得。
事实上我拜这堂哥当师傅,相处不过半日,哪里知道他的那些事情,不过我并没有否认,而是似是而非地点了点头,说那么说你跟着我,这一路过来,是有目的的咯?
小郭姑娘瞧出了我的疑心,低下头,说我其实就是想见一见我心中的偶像而已……
我说你觉得这个时候,见他有意思么?
小郭姑娘扁了扁嘴,说你别一天到晚四处怀疑别人好不,我跟你讲,陆左在江湖上的人缘其实很好的,想害他的人不少,但是撑他的人也很多啊,就比如五哥,你知道他是谁不?
我说他是谁?
小郭姑娘说道:“五哥本名叫做萧应武,他是句容萧家的人,茅山传功长老萧应颜的小哥,前代掌教真人的小叔,跟陆左相交甚密,曾经共过生死……”
听到她这一连串的介绍,我直接愣住了什么,嘴巴长得大大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若说这世间我还有谁能够信任的话,除了虫虫,估计就只有萧家人了。
别的不说,萧克明为了给自家兄弟洗白,甚至不惜掌教真人的职位被撸,而前往生死莫测的幽府去找寻证据,这样的情谊,让作为外人的我都为之感动;而萧应颜更是在陆左逃亡的时候,照顾着他的父母。
这样的朋友,我如何能够不信?
而我实在是没有想到,那五哥居然跟他们两个,有着这样的关系……
瞧见小郭姑娘,我再一次感受到了陆左强大的人格魅力。
一个人,就算是落入了这般的田地,居然还有那么多的人选择信任他——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
我即便是心中感动,不过却到底还是选择了谨慎。
我认真地对小郭姑娘说道:“小郭,倘若我们话没有说开,我或许可以跟着你一起前往拉萨,前往日喀则,但是现如今,我却不能够拖累于你。我要走的,是一条通向深渊的道路,连我自己都看不到半点儿光明,所以也不想把你拖入泥潭。谢谢你这一路以来的陪伴,我明天,自己出发了,你开车回去吧……”
小郭姑娘盯着我,许久,眼泪突然从她的眼眶里溢了出来。
一滴,一滴……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她流眼泪,我的心就忍不住一阵疼,不过我知道此刻我倘若是心软,只会害了她,于是转过头去,不看她。
就在我扭头过去的时候,胸口处突然被重重地大了一拳。
“你混蛋!”
小郭姑娘喊了一声,就再也忍不住了,转身跑开。
望着她的背影,我没有追过去。
我这一路以来,战战兢兢,那是因为此事实在是太过于危险,我生怕有人、有事影响到我的判断,所以我宁愿如此决绝,也不愿意有任何闪失。
当天夜里,我失眠了。
不知道为什么,小郭姑娘挥泪离去的身影,和在排山苗寨时虫虫冷漠的侧脸,不断地重合。
我知道,自己又伤了一位姑娘的心。
我难过,因为感觉自己很多时候,就像一个混蛋,但是却又知道,这样的我,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如此一夜未眠,到了清晨的时候,我开门,发现门口处有一个信封。
我捡起信封,一抖落,里面掉出了一把车钥匙,和一张写着清秀字迹的信纸来……
第三十章 驴友团出事
我捡起了信纸来。
信上的字数不多,写得很简单,是小郭姑娘留给我的,信里面她告诉我,说车她留给我了,到时候帮忙开回去就好;至于她本人,听说马洪鹏他们也会去拉萨,她准备随着那边一起离开,到时候在拉萨跟五哥、楚领队他们一起汇合,让我不用担心她。
除了讲这些,她没有多写一个字。
我能够感觉得到,小郭姑娘生气了,真的很生气。
她跟了我这么久,就只是想能够有机会,瞧她的偶像一眼,然而却被我无情地给拒绝了。
即便如此,她还是选择了把车子留给我。
想来,她也是怕耽误我的行程吧?
这是一个好姑娘,只可惜……我没有办法做冒险的事情,所以只有选择了分离。
我有九成九相信小郭姑娘的话,但哪怕只是百分之一的概率,也是我不能够承担得起的。
我拿着车钥匙,将那封信小心地折了起来,传进了衣服口袋里。
我在招待所的门口,沉默了许久。
我很难去形容自己内心里面的情绪,虽说我对于小郭姑娘没有半点儿非分之想,我确定自己内心里面的归属,是一个叫做虫虫的姑娘,然而即便如此,我还是有些失落。
呵呵,男人就是贱。
我回到了房间,抱着脑袋,又睡了一觉。
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我方才起了床,用冷水给自己洗了一把脸,整个人这才清醒了过来。
我当着水盆里面的那张脸,告诉我自己,这世间有人走,有人来,那是谁都改变不了的事情,与其去怀念过去,伤春悲秋,还不如振作起精神来,过好自己的日子。
我的任务并没有改变,那就是找到陆左,问清楚那狗屁大凉山,到底是怎么回事。
每一个人都在努力,我可不能闲着。
我在芒康县城转悠了小半天,将我能够想到的所有补给都给备足,然后在午后两点多的时候出发。
之所以拖了这么久,是因为我在故意跟赵司长那些人的车队错开时间。
我不想再跟那些人见面,特别是那个赵司长。
不知道为什么,他给我的感觉十分古怪,那沧桑的眼神仿佛能够洞彻人心一般,让我在他的面前,有一种低下头去,不敢说话的冲动。
我发动汽车,继续西行。
牧马人跨越了蜿蜒崎岖的澜沧江,翻越过五千米高峰山口东达山,在千山万壑之间行走,不时与路过的车子交错而过,至左贡,然后走邦达、八宿,最后到了然乌。
到了然乌沟附近,我将车子停在附近的草场里,而我则在那广饶的肥沃草场里露营。
然乌在藏语里面,是“铜做的水槽”之意,而它的附近,则是最为著名的来古冰川,它是世界三大冰川之一,是帕隆藏布的源头,冰雪融水流进然乌湖,湖畔是茂密的原始森林,还有很多原始的藏族村落。
我停车附近两公里之外,便有一处原始村庄,我本来试图过去交流一下,想一想自己并不懂藏语,便没有前往。
有人说只有到了西藏,才能够感受到这世间大山的雄浑。
这句话,真正身处其中,我方才觉得不假。
望着远处沟里那终年不化、千奇百怪的巨大冰挂、冰川,望着那然乌湖平静无澜,映衬着湖边晶莹的冰川、皑皑的雪山,我的心中,莫名就有了一些平静。
之前的时候,我有些不太理解藏民为何能够在这种艰苦的环境之中,还保持着那么虔诚的信仰。
然而此刻瞧见这些美景,我却又有些释然了。
一个人开车几天,我感觉到了一种分外的孤独,而这种孤独在这辽阔的平野里被无限的放大,我躺在车顶上,望着宛如黑幕的夜空之上,繁星点点,心中莫名就是一阵安详。
我盘腿而坐,开始在这空旷的荒野之中,修行了起来。
平日里需要花上许久方才能够入定的我,此刻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已经变得平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许是后半夜,我突然间听到了有一种古怪的声音,从遥远的冰川那边传递而来。
我闭上了眼睛,仔细感受了一下。
是兽吼。
野兽的吼叫,有点儿像是狼,但是比狼要浑厚,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其中还间杂着尖锐的人声,凄惨得很。
我陡然坐直了身子来。
我感受到了一种心悸,这种感觉就好像是我刚开始在丛林中行走的时候,第一次瞧见那蟒蛇时的情形。
只不过那个时候我的身边有虫虫,而此刻,有且只有我一人。
我在那一瞬间,有一种立刻开着车离开的冲动。
多管闲事,对于我来说,并不是一个好选择,因为我根本就不知道哪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如果贸然参与,会不会有生命危险呢?
我本来应该是去日喀则的,何必去一探究竟?
这种事情,还是留给赵司长他们来做不好?
我不断地劝说着自己,然而突然间,脑海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声音来:“如果虫虫在这里,她会选择怎么做?”
一想到这个问题,我就想起了当初得知蛮莫蛊苗被一个叫做蝴蝶毒王的家伙灭掉,并且那家伙已经炼成了飞头降时的情形。
那个时候的虫虫只是简单地讲了一句话。
就是干,不要怂。
如果是她在,或许会毫不犹豫地过去吧,毕竟对于她来说,生活并不是安安稳稳地混日子,而是不断地挑战自我。
一个人,只有在生死边缘,方才能够得到最大的进步。
我若不是在茅山刑堂地牢里面历经生死,又如何得以入梦,领悟到那耶朗古战法呢?
我的心中一阵纠结,然而最终还是选择了前去看一下。
这是虫虫的决定。
既然如此,那么我就应该尊重她,也希望能够成为她所期望的那种人。
一个愿意负责任的男人。
我将车子一路开到了湖边,来到了那个藏族村庄旁边,而接近这儿的时候,我突然发现了一件让我诧异无比的事情。
我瞧见了一支车队。
驴友团的车队。
在我的想法中,他们应该会比我快至少三天以上,说不定都已经快到达拉萨了,没想到他们居然停留在了这里。
我将车停在了车队旁边,然后打开门,下了车。
我一路走过来,发现车里面没有一个人。
他们都进村里去了么?
我心中好奇,于是便进村去找人,一边走,我一边头疼,一来不知道如何跟五哥他们解释为什么没有跟小郭姑娘同行,二来则不知道要不要跟他们一起离开。
然而我担心的事情却最终没有发生。
并不是因为别的,而是村子里,空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
这好像是一个荒废的村庄,一路走过去,道路都长了杂草,房子里面黑乎乎的,什么也瞧不见。
整个原始的藏族村庄,一个人都没有。
我大致地搜寻了一圈,最终做出了这么一个决定,回到了村口前面的草场前,望着这一大排的车队,我有点儿发愣。
即便整个村庄已经被人废弃了,那么五哥、楚领队和驴友团的其他人呢?
他们车留在这里,人去了哪儿?
望着黑暗中那些沉默冰冷的汽车,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也开始望着下面沉落而去。
这一切,实在是太诡异了。
看了好一会儿,我的目光终于转移到了对面的冰川上去。
刚才那儿传来的兽吼和人声,莫非就是原因?
一想到这个可能,我就浑身发麻,思考了几分钟,我回到车里,拿起那强光手电,决定过去查看一番。
不管怎么样,我曾经答应过五哥,那就是帮着他,照顾这个驴友团的安全。
尽管我已经被楚领队给赶出了队伍,但是这一份责任却还在。
我不为别的,就为了五哥对我的那一份情谊。
更何况,小郭姑娘对我说过,五哥便是萧克明的小叔,茅山传功长老萧应颜的小哥。
他出了事情,我总不能置之不理。
远处的冰川看着仿佛就在眼前,然而真正从湖这边赶过去,却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我在黑夜里,足足走了两个多小时,方才来到了那冰川脚下。
我侧耳倾听,这个时候,之前的那声音已然再也没有听见。
难道是幻觉?
我在那巨大的冰川底下徘徊着,心中多少有一些疑惑,不断地自我否定和肯定,就在我脑子就快要疯了的时候,突然间我吸了吸鼻子。
冰冷的空气里,有一股挥之不散的血腥味。
我整个人一下子就精神了起来,朝着那气味传过来的地方跑了过去,大约跑了两百多米,我瞧见不远处居然伏卧着一具尸体。
我快步走上前去,那强光手段一照,顿时就浑身发寒。
这具尸体,我认的。
他是驴友团里面的人,前些日子的时候,我们还在同一个桌上面吃过烤牛肉串儿呢,而此刻,他却是已经躺倒在了坚硬的雪地里。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三十一章 食尸黑毛球
我跪倒在地,握着那人的手。
这是一只冰冷的手,口鼻之间早无气息,已经死了许久时间。
血腥味是从他的脖子处传来的,那里有着狰狞的伤口,半边脖子都给咬开了,露出里面的气管和血肉。
还有他的胸口,心脏都给掏出来,啃了一半。
我的心开始往下沉去。
他们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在这个荒村野地里停下来,为什么会全体进入这个诡异的冰川之中,为何会死在这么一个破地方里去?
我满脑子都是疑问,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理智告诉我,赶紧撤离这个危险的地方,或许还能够趋利避害,而如果我一定要执着地往前,恐怕那下场未必会比这人要好多少。
然而深吸了一口寒冷的气息,我终究还是决定继续向前。
男人倘若是因为恐惧而犹豫不前,放弃之前的决定的话,我想恐怕永远也得不到成长的。
不知不觉,我已经开始习惯用虫虫的思维,来做出一切决定和判断。
潜意识里,我越来越希望能够成为她所期待的那种人。
我放下了这人的尸体,开始往前方走去,如此又走了大概一里路,又发现了一具尸体。
这回是个女子。
依旧还是驴友团的人,她不知是被什么东西从后面袭击到的,趴在了雪地里,背上的衣物被撕扯开来,然后身体被什么东西给掏空大半。
那场面十分血腥,看得人有一些反胃。
我没有再犹豫,一直往前,一路上又瞧见了三具尸体,都是驴友团的人,死状破惨,而最终我来到了一处冰川的山缝裂口处,在这里,我终于瞧见了袭击他们的元凶。
那是一头通体雪白的雪狼,跟动物园里面夹着尾巴的灰狼不同,这头狼有着齐人腰的高度,脑袋显得格外长,大半都是发达的狼嘴。
这雪狼异常魁梧,而之所以躺倒在这儿,奄然无生息,却是因为脖子处中了一剑。
我蹲坐在这猛兽的身边,检查它的伤口,发现那儿有高温灼烧的痕迹。
也就是说,有人在朝它的脖子里刺入一剑的时候,是用了雷电一般的劲力,通过血液的传递,让它的心脏瞬间被轰击,停止跳动。
这手法,很厉害,是谁呢?
我的脑海里第一个想起了五哥的形象来。
我观察周围,发现有大量的脚印,是朝着里面的冰川裂缝里面进去的。
我在考虑到底要不要进去。
我一个人的力量太过于弱小了,即便加入其中,也未必能够帮得上什么忙,而如果我打通那赵司长留给我的电话,将那帮专业处理类似事务的有关部门人员召集而来,或许会更加奏效一些。
想到了这里,我拿起了电话,拨打过去。
我拨了半天都没有打通,低头一看,发现手机的信号格里,一点儿都没有。
该死的中国移动……
我收起手机,而就在此时,我突然间听到黑暗中传来一声闷哼声。
这声音,不是人发出的,而是通过喉咙低沉地缓缓而来,有点儿像是……我低头望了一眼躺倒在地的那狼尸,突然间将手上的强光电筒冲着那声音发出来的地方一照。
光亮倏然而过,我瞧见有两头雪白色的巨狼,一头如同牛犊子一般,另外一头则稍微小一些。
不过也小不到哪儿去。
我的心中一阵狂跳,没有想着上前与其拼命,而是作势朝对方挥了一下,那两头雪狼以为我扔了什么东西过来,下意识地往后面退缩了一下,而我则趁机冲进了那冰缝里面去。
狂奔……
我一动,远处那两条雪狼也跟着冲了过来,那速度就跟高速跑车一般,我在曲曲折折的冰缝里面狂奔,跑了不到百米,就感觉身后有一阵温热的气息往脖子里钻。
不好!
我不用回头,便知道那雪狼是已经追到了身后,正跃身而起呢,当下也是毫不犹豫地将金剑亮出,然后身子往后一倒,金剑则朝上指去。
哗啦啦……
锋利的金剑仿佛撞到了什么,上面的力量陡增,我躺倒在地,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感觉到一大片温热的液体兜头落下。
那金剑却是划破了雪狼的肚皮,一大泡鲜血将我身上给淋得一阵污秽。
砰!
那家伙重重地撞到了对面的岩石上,而我刚刚惊魂未定,感觉又有一张狼脸低头,冲着我咬来。
经历过最开始的惊魂之后,我的心却平静了许多,也许是鲜血的刺激,我腾身而起,猛然挥剑,跟那头体型小一些的雪狼拼了一记。
那家伙冲得实在是太猛了,根本就来不起躲闪,那脸重重地撞在了我的剑刃之上。
咔!
我感觉金剑几乎卡在了那狼的头骨里,这畜生也是凶悍,咆哮一声,一边张嘴咬住金剑,另一边则探出了爪子,想要抓我。
我哪里能够给这畜生机会,使劲儿扯动,发现它嘴里的咬合力实在惊人,根本就收不回剑,也不惊慌,直接弃剑,然后翻身跳上了这家伙的背上,一拍胸口,将小红给唤了出来。
所谓“艺高人胆大”,我之所以敢闯此处,并非没有任何凭恃。
聚血蛊小红,就是我的看家法宝。
小红被唤出之后,被我一声招呼,立刻贴在了那狼头智商,将其包裹住,那十八根触须就像细针一般,直接插入了那雪狼的头颅之中去。
我在雪狼背上,能给感受到它激烈的挣扎和反抗,它癫狂地抖动着,不断跳跃,试图将我给掀翻下来。
然而过了十几秒钟之后,它突然停了下来。
这家伙将头给低了下来,不断地喘息,然后伸出了粗糙的舌头,开始舔舐着地上的伤口。
怎么回事,它这是被控制了的节奏么?
我一开始有些搞不清楚,过了一会儿,心中突然一阵激动,伸手将卡在那雪狼头骨里面的金剑给拔了出来,而小红则覆盖在了它的伤口上,然后雪狼围着狭窄的通道绕了两圈。
我激动起来,坐在那十分硌屁股的狼背之上,然后将手中的金剑高高举起。
我,雪狼骑士,陆言……
碉堡了。
这小东西实在是太善解人意了,搞得我怪感动的,它与我心意相通,我双腿一夹,雪狼便开始顺着前方的道路,往前一阵狂奔而走。
我右手持剑,左手拿着强光电筒,一路疾奔而走,在曲折的山缝里面快速行进。
这个时候,虽然偶尔能够瞧见一滩血迹,但却再没有瞧见尸体。
我的心中稍微安稳一些,而就在此时,突然间来到了很大的空地之上,这空间一眼望不到边,到处都有巨大的石笋从地上长出,又有硕大的冰棱子垂天而落,有光亮从那冰棱子里透了出来,使得这里面并不是一片绝对的黑暗。
我将强光手电收了起来,因为在不远处,我瞧见了一大堆黑乎乎的小东西,正趴在一头雪狼之上,啃噬着尸体。
这些黑乎乎的小东西,每一个都有拳头大,毛茸茸的,就像一团球。
这玩意看着仿佛人畜无害,然而借着那冰棱子里面流出的光线,我能够瞧见它们细碎而尖锐的牙齿,还有四根节肢动物的那种肢体。
我看见它们的时候,它们也看向了我。
这些毛球没有眼睛,整个身体里面仿佛就只蕴含了一张大嘴,不过我却能够感受到无数贪婪的目光在我的身上汇聚。
双方仅仅僵持了一秒钟,那些给挤在外围、并没有能给啃到血肉的毛球,突然一下变高了。
它们将自己毛茸茸的身体一下子撑了起来,迈动着那四根节肢,朝着我这边飞快地冲了过来,而我没有任何犹豫,双腿一夹,就带动着雪狼往另外的方向狂奔而去。
窸窸窣窣……
那些巨嘴毛球跑动的声音古怪得很,好在步子实在有些短,并不能够追上,我往着反方向一路奔跑,路上不时瞧见狼尸,有的身上有一大堆的黑毛球,有的则只有三两个。
我看得浑身鸡皮疙瘩直冒,而在一根巨大的石笋旁边,我终于瞧见了一具人的尸体。
那人的身上密布着这种拳头大的黑毛球儿,脸上、身上已经被啃得面目全非,是男是女我都分不清楚。
我不愿意招惹那堆不知道从那儿冒出来的黑毛球,远远地瞧了一眼,就驱使着雪狼离开,跑了一阵子,突然间我瞧见前方的不远处,突然有火光冒了出来。
火光?
有火光,肯定就有人!
我心中一阵激动,催促着那雪狼快步狂奔,眼看着就要冲到了那火光的近处,突然间我感觉到身下的雪狼四脚一阵打滑,紧接着一顿,将我给直接摔飞了出去。
我重重砸落在了一根石笋上面,回头一看,只见那头雪狼却是瘫软在了地上,再也没有爬起来。
它先前面门被我斩了一剑,又是一番长途跋涉,显然是生命力耗尽了。
我浑身刺痛,刚跟要爬起来,突然间周围冒出了二三十个黑色毛球,朝着我扑了过来,又一个快的,甚至直接一口咬在了我的小腿上面。
啊,好疼!
第三十二章 鬼村大阴谋 为黄金联赛16000票加更
疼,是真疼!
那毛茸茸的小东西别看只有拳头大,但是嘴巴几乎占了身子的大半,而且细密尖锐的牙齿就好像是切割机一般,咬合力惊人。
我被咬中,痛得顿时就冷汗都冒了出来。
不但如此,而且我还能够感觉到一阵酥痒麻木的感觉,朝着全身漫延过去,当下就站不住了,直接倒了下去。
我这一倒,那些小东西立刻蜂拥而上,扑向了我的身上。
我感觉至少有七八处地方传来了剧烈的疼痛。
啊……
我陆言,难道就要死在这个莫名其妙的鬼洞子里面了么?
我的心中发寒,而就在这个时候,小红从那雪狼的头上倏然飞来,身子一下子变大好几倍,将我给包裹了住,而它身下的十八根触须,也如同发射的利箭一般,准确地伸入了这些黑毛球的身体里。
那些玩意就像气球一般,猛然一戳,居然就发出了一声爆响,鼓鼓囊囊的身子一下子就炸了开来。
紧接着,我瞧见这些拳头大的东西,迅速地变小,就好像是气球被戳破之后泄了气。
这玩意,竟然是这样的?
我整个儿发了愣,紧接着瞧见小红的触须从黑毛球干瘪的身体里面揪出了一坨指甲大的腺体来,望着自己的身体里面塞去。
这玩意,是毒腺吧?
小红的十八根触须不断挥舞,将那些蜂拥而来的黑毛球都给一一戳破,而那些炸开的玩意变成了一副皮囊,紧接着散发出一股成年老厕的那种恶臭,让我差一点儿就给熏晕过去。
小红附着在我我身上的本体也在我的伤口处吮吸着,那毒性稍解,我慌忙站起来,扶着石笋,突然间就是胃中一阵翻腾。
呃……
那恶臭熏鼻,我再也忍耐不住了,把路上吃的那点儿干粮全部都给吐了出来。
等我将那胃里面的食物都给吐得七七八八,我方才回过神来,瞧见小红已然离开了我的身体,正飘飘荡荡,四处追杀那些黑色毛球呢。
我强忍着恶臭,低下身子来,捡了一个死了的黑毛球来看,只见这玩意的肚子里除了一排尖锐的牙齿和少得可怜的内脏之外,什么都没有,而支撑它身体的那节肢,有点儿像是蟑螂的那种脚。
好恶心的生物,这玩意到底是什么呢?
我又不是生物学家,这问题在我脑海里一划而过,紧接着我朝着前方的火光望了过去。
聚血蛊小红就在我身边不远处,我们两个彼此都有联系,倒也不怕它走远,这小东西是最为恐怖的引蛊融合而成,对于毒物,天生就有着强烈的饥渴,跟我这么久,就没有吃过这么多的毒物,此刻自然化作饕餮,我也不管,正好让它清理一下这些让我觉得恶心的黑毛球儿。
我朝着火光那边走去,到了跟前,方才发现这些散落的火光并非别物,而就是这些恶心的黑毛球。
不知道谁动了手段,将这些玩意给点燃了,它们体内发出来的恶臭气体应该是高浓度的可燃物,燃烧之后,将整个空间都给照得一片明亮。
那些黑毛球似乎有些怕火,这里倒是一个也没有瞧见。
是谁将这些黑毛球给点燃了的呢?
我的心中有些疑惑,而就在这时,突然间有一个人慌里慌张地从那边的黑暗里跑了过来,我瞧见他,赶忙喊道:“路涛,路涛,到这里来。”
那人正是驴友团里面最为有名的土豪,他是这一次进藏自驾游除了楚领队之外最大的赞助者之一,很多时候的开销,都是他来买单的,三十来岁,是个年轻有为的钻石王老五,先前还曾经对小郭姑娘表达过爱慕之心。
因为我跟小郭姑娘走得挺近的关系,所以并不招他待见,这一路过来,我们两人的关系并不算好,但也彼此认识。
他正慌里慌张地逃命呢,突然听到我的喊声,抬头望来,就好像见到了亲人一般,哭喊着说道:“陆言,陆言,快跑,里面有鬼……”
我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说什么鬼,说清楚。
路涛显然是吓得有些魂飞魄散了,我一抓他,他就下意识地拼命挣扎,使劲儿喊道:“别拦我,让我走,我要离开这个鬼地方……”
我一把抱住他,说土豪你冷静点,过了这道火线,外面全部都是那种黑乎乎的小毛球,你只要被咬上一口,就得死在这里;而即便是你逃出了冰缝,出到外面去,那里面也有野狼等着你,你能跑哪儿去?
他听到我这般说,这才下意识地停止了挣扎。
他一脸紧张,脑子似乎转动了一下,慌忙拉住了我的胳膊,说陆言,我听后勤李明非跟我说过,你很厉害的,这样子,你护送我离开这里,我……我给钱,十万块,怎么样?
我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给我讲清楚啊?
路涛毫不犹豫地喊道:“二十万,怎么样?不、不、不,五十万,五十万,只要你护送我离开这个鬼地方,我就给你五十万!”
我一把将他给按到在地上,旁边有一堆烈火燃烧的黑毛球尸体。
我一脸寒冷地盯着这个慌得不行的家伙,说土豪哥,我知道你有钱,但是你觉得你银行里面的那些存款和股票,现在有个毛用么?
那火光跳跃,将我的脸照得阴晴不定,路涛顿时就慌了,说陆言,陆言你想要干嘛?
我说老兄,你赚了那么多钱,想必不是一个笨蛋,现在我问你,你能够冷静一点,然后告诉我到底特么的发生了什么事情不?五哥和楚领队他们,到底在哪里?
听到我的这些话语,路涛不断地深呼吸,过了十几秒钟,方才说道:“抱歉,刚才见了太多的死人,有点儿慌了……”
我瞧见他神色恢复正常,这才将他从地上扶起来,说我路过这里,看到你们的车队停靠着一个藏族村寨旁,但没瞧见人,就一路跟随过来了,你把情况讲一下,然后我们再决定到底该如何做。
藏族村寨?
路涛冷笑了一声,说那就是一个*。
我说什么意思?
路涛告诉我,两天前,他们来到了然乌湖附近,大家被这一片的美景给吸引了,纷纷发言,说这里太美丽了,让楚领队和五哥在这里留两天,感受一下这儿的美景。
经过激烈讨论,楚领队等人同意了,然后在附近找了一下,发现了那个村子。
村子里没有人,不过一应的物件都在,好像是被废弃了一般,当下驴友团二十几号人就鸠占鹊巢,在这里住了下来,没想到头天就出了事——五哥清晨巡查的时候,盘点人数,发现有四个人不见了踪影。
他根据足迹盘查,发现有人半夜居然跑到了冰川这边来。
驴友失踪,这事儿可不好办,大家开了会,决定发动全体力量找寻,只留下几人在村子里留守,结果找了一天,来到了这个冰川裂缝里来。
没想到刚刚有些线索,就有雪狼袭击,五哥带着大家一路狂奔,进了这冰缝里,又遇到了那些恐怖的黑色小毛球。
一路奔逃,终于在一个洞子里找到了失踪的那几个人,结果他们见人就咬,就好像是僵尸一样……
路涛也就是那个时候,趁乱跑出来的。
居然会有这样的事情?
听到路涛的讲述,我整个人都是一阵心惊,对他说道:“我去过那个村子,几乎每个房子我都搜过了,并没有发现有人在里面……”
路涛的表情有些惊恐,说一定是有鬼,她们几个,恐怕也逃不出来了……
我说你别慌,我进去看一看,说不定能够帮上忙,至于你,你找个地方躲起来吧?
路涛拉着我的手,说你别走,我们一起逃出去吧?
我停下脚步,看了一眼他,说里面还有五哥、群主,还有那么多的兄弟姐妹,你想抛下他们不管?
被我盯了一会儿,路涛低下了头去,沉默了几秒钟,对我说道:“那好,我跟你一起回去。”
我的目光游弋,在附近山壁里找到了一个很小的石洞子,带着他来到了这里,对他说道:“你好不容易逃出来了,就不要进去送死,你先躲在这里,回头我过来接你出去,好么?”
路涛拉着我的手,紧张地说那些鬼东西过来了,我可怎么办?
我想了想,打了一个响指,小红飞了过来。
我把路涛塞进了那石缝里去,然后让小红在这里弄了点儿印记,让那些黑毛球不敢靠近,嘱咐了他一声,然后朝着路涛逃出来的方向跑了过去。
我心系众人的安慰,走得颇急,很快就摸到了一处巷道,小心翼翼地走进去,还没有走几步,突然间听到一声古怪的声音。
一开始我听得并不是很明白,过了一会儿,我终于听清楚了:“……拿剑的那位勇士,你若是不想再有人死去,就放下手中的剑,出来投降,不然我的蜘蛛母虫,就会把这里的所有人,都变成蚕茧的,你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