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阴云不断
在此之前,屈胖三叫肚子饿,而好在沫儿冰箱里有一些速冻饺子,于是两人在厨房里弄夜宵吃,所以客厅这里只有我一个人在。
黄毛进来的时候,我正好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两人对望半秒钟,随后我瞧见除了黄毛,外面还涌进了四五人来。
这些家伙每一个都面向凶恶,看起来并不像是什么善茬,除了黄毛之外,还有一个气势很足的家伙,带着大金链子,脖子处露出了一条大蟒刺青,眼神阴冷。
黄毛瞧见我,一下子就爆了,从门口那边一下子就冲了个过来,怒吼道:“老子干死你个奸夫**!”
他气势十足,然而许是吸毒过多的缘故,身子太瘦了,脚步有些虚。
我瞧见对方冲上跟前来,没有任何犹豫,陡然踢出了一脚。
我确定了这黄毛,就是沫儿所说的那个渣男,所以对他并不客气,这一脚戳在了对方的心窝子里,又快又疾,根本没有给他半点儿反应的时间。
砰!
那家伙给我一脚踢中,就好像断线的风筝,整个人腾空而起,跌落在了门口那边去。
不但如此,还顺带着把其余几人都给带倒了去。
只一脚,这伙气势汹汹的家伙就顿时一滞,有人哎哟哟地叫唤了起来。
这边的动静自然瞒不过厨房那里,沫儿赶忙跑出来看,瞧见门口堵着这么一帮凶神恶煞的家伙,美好的心情一下子就变得恶劣,泪水涌出,大喊道:“赵祖,你到底要怎么样?”
她声音悲切,不过那赵祖挨了我一脚,一时半会儿还是没有缓过气来,趴在地上直喘气。
我没有理旁人,而是慢条斯理地走到了门口来,蹲在了黄毛的跟前。
旁人一副惊恐的表情,而那个大金链子舔着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给我所表现出来的腾然杀气给吓到,没有说话。
我蹲在黄毛的跟前,然后揪住了他的脖子。
我一字一句地说道:“女人是用来爱护的,不是用来糟蹋的,人家肯跟你,是上天眷顾,要感恩;但如果离你而去了,就得从自己身上找原因,看看到底是为什么,而不是死缠烂打,知道么?”
黄毛吐出了嘴里的一口血,开口就说道:“你麻痹……”
咔……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我就摸到了他的左手手腕之上,使劲儿一捏,使得那脏话的后一段,变成了歇斯底里的惨叫。
我捂住了黄毛的嘴巴,说别叫,大半夜的,你这样嚎丧的话,很扰民的。
黄毛没有停止这叫喊,于是我将手伸向了他的右手手腕。
咔嚓……
又一声清脆的响声,黄毛的一对手都给折断了。
剧痛让这家伙陷入了疯狂的崩溃边缘,然而叫声依旧不停,我没有任何妥协,当着沫儿和黄毛带来这一帮人的面,举起偌大的拳头,又恶狠狠地砸向了黄毛的脚踝。
两下之后,这家伙的一对脚不自然地扭动着。
弄完了这些,我将黄毛的衣服给撕下了一大块来,团团,塞进他的嘴里,然后才站了起来,好像刚看到这一脸懵逼的大金链子一般,咳了咳,说大兄弟,你找我有事么?
大金链子目瞪口呆,愣了好一会儿,方才舔着嘴唇说道:“那啥,我路过,走错路了。”
我点了点头,说你确定?
我刚才的那一脚就足以镇住了场面,大金链子机械地点了点头,说对,我确定。
我说那你帮我一个忙好么?
大金链子点头,说大哥,你尽管吩咐,能帮的我一定帮。
我指着瘫倒在地,如同一滩烂泥的黄毛,说帮忙把这堆垃圾给倒一下,可以么?
大金链子说乐意效劳。
说罢,他一挥手,旁边几人七手八脚地将人给拖走了去,临走前还将地上的血迹给擦干净,搞得像是专门过来做家政的。
这些人来得快,去得也快,没一会儿就消失在了电梯口。
送走这些人,我回过头来,瞧见脸复杂的沫儿,咳了咳,说别愣着了,收拾一下行李,我们送你去港澳码头,你现在就启程去香港。
沫儿一愣,说啊,为什么?
屈胖三这个时候端着碗饺子出来,说你以为那帮人干嘛要跑啊?
沫儿说不是陆言哥很厉害,把他们给吓跑了么?
屈胖三说这帮专门催帐的家伙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这点儿血腥你以为他们就会退让?
沫儿懵了,说那是为什么?
屈胖三说真相只有一个,那就是他们认出了陆言就是这几天道上通缉的那个家伙,所以没有敢上来硬碰,而是选择迂回,去跟背后的人通风报信,然后再带人过来抓。
沫儿着急了,说那可怎么办?
屈胖三说你放心,赶紧收拾行李,我们送你去港澳码头,那边有船去香港,我们会安排人接你的,你到了那里,什么事情都没了。
沫儿焦急,说那你们呢?
屈胖三嘿嘿笑,说我们两个都是无法无天的大魔王,一时半会儿,还没有人懂得了我们的。
沫儿赶忙去收拾行李,而屈胖三端着一大碗的饺子,说湾仔码头的,要不要尝一下?
我说哟呵,你现在已经抛弃方便面了,的确进步了不少。
我拒绝了屈胖三的要求,然后给李家湖那边打了一个电话,接到电话之后的李家湖表示知道,他现在就叫人去码头那边接人。
简单收拾了一下,我们离开了这栋大楼,然后走小巷离开。
走了几十米,屈胖三看了一眼后面,说你们去那边等出租车,我去收拾一下跟着的尾巴。
他转身离去,而我拖着沫儿的行李箱往前走。
几分钟之后,屈胖三回来,告诉我事儿解决了,不过得快一点,免得沫儿被堵在码头,坐不了船。
上了出租车,我们送了沫儿到码头,这儿的关口是二十四小时开通的,乘船过香港,十分方便,我们没有送进关口,而是与她在外面分别,然后又打的前往横琴关口附近。
我们准备从这儿找地方游回大陆。
赌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那帮人即便是找到了我们的行踪,也未必能够正好堵着我们。
将俞百里解决之后,我们就没什么心思蹲在赌城这里了,毕竟事儿闹得有点大,我们却没有实力将对方给一口吞下,既然如此,那就退一步,海阔天空。
在半夜的时候,我们回到了横琴,两人十分疲倦,稍微收拾一番,就在附近找了一家酒店住下。
两人都挺累的,一睡就睡到了第二天中午,我打着哈欠爬起来,找到关机充电的手机,准备给李家湖打一个电话,询问一下沫儿的情况,没想到手机一开机,立刻就有数十个未接来电出现。
除了几个是李家湖的,其余的电话都来自阿峰。
他这么急找我干嘛?
我有些发愣,不过想了一下,还是决定先给李家湖打了过去。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李家湖告诉我,说人已经接到了,现在正在酒店休息,他问我有什么特殊要求没,如果没有,他就安排沫儿在他公司下面任职,先从文员坐起,如果表现合适的话,再作适当提拔。
我说你不用考虑我的意见,那小姑娘我也只是顺手帮一下而已,彼此之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私人关系。
李家湖松了一口气,说既然如此,那我就看着安排,反正不会让她吃亏的。
我问昨天的过程中有没有什么意外,李家湖说没有。
毕竟是正规场所,那帮人即便是打听到消息,也还是会收敛的;再说了,沫儿不过是一个不相干的人物,这帮人的做法不至于太过于难看。
与李家湖简单聊了一会儿,我挂了电话,又给阿峰那边拨打了过去。
我打了两遍,都没有接通,于是发了一个短信给他,问他有什么事情。
短信也没回,我估计他在上班,又或者干嘛,所以没有理,而这时屈胖三也爬了起来,简答洗漱一番之后,捂着肚子直叫饿,我便带着他去附近找吃的。
两人在附近找了一家馆子,屈胖三点了一大堆的东西,跟刚从牢里放出来的一般,狼吞虎咽,风卷残云。
一边吃,他一边问我关于聚血蛊的事情。
他问我有没有感觉强一点儿,我说暂时没有试,不过似乎感觉经脉各处似乎都疏通许多,也有了一些精神。
这种状况一天比一天好,显然我与聚血蛊小红是两位一体的,它越强,我越强。
屈胖三对于我的变化十分感兴趣,约我吃完了饭之后,两人去附近的山里或者无人的海滩处试一试,他帮我参谋一下,看看能不能弄出点儿新花样来。
快吃晚饭的时候,阿峰打了电话过来。
我接通,说你什么情况啊,大晚上的,打那么多的电话过来,什么事?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下,然后说道:“你是陆言?”
听到这陌生的声音,我先是一愣,然后变得严肃起来,冷冷说道:“你是谁?”
电话那头的人平静地说道:“你别管我是谁,今天下午五点,你赶到黄杨山水库这里来,如果没有到,阿峰明天就会横尸于此。”一下“苗疆蛊事2”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十九章 茅山来人
来人又是哪路人马?
我听到这声音,心中一阵恼怒,不过倒也没有失去理智,冷笑着说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啊,我要先确定阿峰的安全,否则一切免谈。”
那人说好,你等等。
如此过了十几秒钟,电话那边又一次传来声音,却正是阿峰,他在那边高声叫道:“陆言你别管我,我没事的……啊!”
他似乎给打了一下,疼痛地叫了一声,随后手机就给夺了过去,那人在电话那头淡淡说了一句,说你朋友的性命,是死是活,就看你的选择了,记住,下午五点,你不来,我撕票。
说罢,他便没有任何犹豫地将手机给挂掉了。
好坚决。
我感受到了对方话语里强烈的自信,心底里却也凭空涌出了一股愤怒来。
这帮家伙,做事太没有底线了。
有什么事情,冲我来就是,居然把我朋友抓来当人质,这事儿已经超出了我的容忍范围了。
艹!
我心里怒火中烧,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屈胖三在旁边瞧出来了,眯着眼睛,说怎么了?
我把刚才电话里的事情跟他讲了一遍,听完之后,屈胖三皱着眉头说道:“你知道这家伙到底是谁么?”
我梳理了一下近些日子来的事情,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要么就是俞百里那边的人,要么就是许鸣那个搅屎棍。
屈胖三说哦,没有别的人么?
我说我在这里也没招谁,也没惹谁,哪里还有别人?
屈胖三说那你打算怎么办呢?
我耸了耸肩膀,说能怎么办,我在江城这边就两个朋友,一个给人捅死了,若这个再出了事儿,只怕我以后回到这里来,可就是孤家寡人一个了。
屈胖三眯着眼睛,说但如果是许鸣,又或者不管是谁,在那个地方必然是重重包围,你有信心逃得脱?
我说有遁地术在,我还怕他们?
屈胖三说如果对方布置得有法阵,又或者是定星鼎这样的法器,你该怎么办?
我有些头疼,说我总不能不管吧?
屈胖三叹了一口气,说这事儿管肯定得管,不过你得想清楚了,你不可能看着阿峰一辈子,即便是你能够救得了这一次,那以后呢,你难道天天守着他?
听到他的话语,我这才意识到自己跑到江城这边来养伤,或许是一个错误。
此刻的我,与阿峰,以及之前的生活已经截然不同了,如果我还留着以前的心思,想要再回到从前的话,只怕不但融入不进去,而且还容易惹祸给别人。
一入江湖深似海,想要再出来,事儿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从今之后,我得认真与之前的生活告别了。
这样不光是对自己好,对我之前的那些朋友,也是有好处的。
唉……
两人感慨之后,屈胖三跟我分析了一会儿,告诉我吃过饭我们就出发,先行过去勘探一番,另外到时候就我一人露面即可,他躲在暗处张罗,以免到时候我被堵在里面,毫无办法。
说完这些,屈胖三冲我笑,说你自己可得给力一点儿,要我觉得情况太糟糕了,说不定会转身就走呢。
这话儿说得我一阵苦笑,也知道他的本意并不是这般,而是提醒我万事要小心。
这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家伙。
吃过了饭,我们便乘车前往西区,黄杨山在井边镇以西,是一片有着丰富地貌的山林,这里的山以奇诡著称,虽然不算高,但是处处惊险,是许多户外爱好者的乐园,而那黄杨山水库则是西区人民的饮用水储存地之一,是一个很大的湖畔。
我以前在江城上班的时候,曾经参加过公司组织的登山活动,所以对这儿并不算陌生,不过许久未曾来,到底还是有一些生疏。
不过这回的路线跟之前并不一样,毕竟之前走的是比较成熟的路线,但很容易暴露,而现在为了掩人耳目,就得独辟蹊径。
我和屈胖三大概是下午三点多的时候赶到的黄杨山水库附近,两人在林子里搜寻了半天,并没有发现什么异状。
对方似乎并没有在这里提前设伏、不过我们的行动对方应该是早有猜测的,所以我们即便是早来一些时间,也未必能够瞧得见真相。
瞧着寂静无声的水库,我的心中一阵没底。
对方很神秘,很笃定,仿佛一切都掌握在手中一般,给我一种强大的压力。
而且更让我气愤的,是对方居然绑架了阿峰。
这一点,太过分了。
如此一直等到了快五点钟,我的手机响了,打来的正是阿峰的手机。
我接通了电话,问你们人在哪里?
还是那人接的,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慢条斯理地说道:“你到了么?”
我说我已经在附近了,等你露面呢。
那人说好,你知道到水库侧面儿的那棵槐树下就是了,现在就过去。
我说等等,不确认阿峰安全,我是不会自投罗网的。
那人哈哈一笑,说你倒是挺谨慎的。
我说那是,对付你们这帮没有底线的家伙,我要是大大咧咧,一点儿心眼都不留的话,岂不是早就已经死了?
那人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对我说道:“行吧,我让人先把他带过去,在那里等你。”
电话挂了五分钟之后,从那边的林子里走出了几人来,其中一人蒙着眼睛,手脚给捆着,被人轻松地拎着往上,来到了水库侧面的那棵槐树下。
我瞧见那人正是阿峰。
我深吸了一口气,朝着旁边的屈胖三点了点头,然后朝着那边走了过去。
我一边走,一边打量着对方,发现这些家伙应该不是许鸣的人。
挟持着阿峰的人,都穿着青衣道袍。
这世间没事儿穿着道袍穿街过户的,虽然闹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来头,但怎么看都不像是许鸣的手下人。
到底是哪儿来的杂毛道士,居然做出这么没底线的事情?
我缓步向前走,越走心中越慌。
我想到了一种可能。
这些人,是茅山的。
之前的时候,林齐鸣曾经跟我说过一件事情,那就是我身负神剑引雷术的事情,已经从东海传到了这边来,他能够听到,自然也入了茅山宗的耳中。
神剑引雷术是茅山秘技,除了掌教真人和传功长老之外,无人得知。
而我这身份,什么都不是。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据说茅山宗现任的掌教真人符钧都没有学得此法,我一个跟茅山宗半毛钱关系都没有的外人反倒是掌握了这门手段。
这事儿对于茅山宗来说,实在不是一件脸上有光的事情。
既然如此,茅山宗的出场也变得理所当然了。
只是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会抓着阿峰来威胁我,这事儿可就有值得探究的部分了。
我的心中默默想着,一步一步地走到了跟前来,方才发现其中有一个道人特别的眼熟。
他叫什么名字来着?
我走到了跟前来,那道人瞧见了我,朝着我拱手说道:“陆言,许久未见。”
我这时方才想起来,此人叫做冯乾坤,是茅山刑堂长老手下的第一弟子,基本上已经算是掌握了刑堂的权柄。
我与此人交集不多,当初三堂会审的时候,他曾经出现过,对我还算是客气。
如此说来,也是故人。
不过……
我的脸色有些阴沉,眯着眼睛打量对方,丝毫不理会对方的客气,而是一字一句地说道:“堂堂茅山宗,居然已经下作到了这等地步,是不是有些太丢人了?”
冯乾坤耸了耸肩膀,说你是说抓你朋友这事儿?
我点头,说对。
他挥了挥手,旁边的青衣道士将阿峰身上的绳子给解开,然后把他的眼罩和堵在嘴里的布条都给取了出来。
阿峰给人一放,眯了一下眼睛,然后看到了我,慌忙朝着我这边跑来。
他显然是有些吓到了,跑到一半儿的时候,还跌一跤,摔了个大马趴。
而即便如此,他还是骨碌一下爬了起来,躲在了我的身后。
冯乾坤扬起手来,说如果不是这样,我们也未必能够找到你——你且问问你朋友,这个过程中,我们有伤害过他么?
阿峰拽着我的衣袖,大声说道:“陆言,我跟你说,是咸宁庙姓王的那家伙,那狗日的把我给诓出去,好家伙,我们家里每年都给他们庙里上香捐钱,这扑街居然算计起我来……”
冯乾坤苦笑,说我们本来也没有打算伤害你朋友——那么我们接下来该谈点儿正事了,你需要请你朋友先下山么,还是?
我听出了冯乾坤话语里面的意思,没有跟阿峰多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先走吧。
阿峰不肯,说好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帮家伙装神弄鬼的,谁知道会闹什么幺蛾子呢,我不走。
我瞪了他一眼,说赶紧走,这里的事情不是你能够想象得到的。
阿峰给我一凶,没了脾气,说你自己小心点。
我目送着阿峰走下山道,而这个时候,冯乾坤在我的身后悠悠说道:“陆言,萧克明现在在哪里?”
第二十章 当场决裂
萧克明?
我的眉头一跳,知道茅山宗已经断定我这神剑引雷术是从杂毛小道那里学来的。
这事儿的问题可大了,要知道如果是杂毛小道传授的我神剑引雷术,那么这可就是重大的原则问题。
虽说杂毛小道的掌教真人之位被人撸了,但他却依旧是茅山宗的长老,妥妥的核心人物,但如果一旦证实了私授重器这事儿,那么茅山宗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将杂毛小道给开革出山门,满世界追杀。
而第二件事情,则是将我给找到,并且弄死我。
我无论如何,都不能承认我的这手段,就是神剑引雷术。
怎么办?
我心中思量着,然后说道:“冯监察,萧克明在哪里,我想你应该比我更加清楚才对。”
冯乾坤皱着眉头,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冷笑一声,说一年之前,我曾经拜访茅山宗,亲身经历了茅山宗罢免上一任掌教真人的全部经过,而当时茅山宗长老会给出的理由,是说萧克明擅离职守,前往了幽府,这事儿我至今还历历在目,怎么着,冯道长居然这么健忘,连当初的遮羞布都给忘记了?
冯乾坤被我这般一绕,脸顿时就黑了下来,说放屁,他已经回来了。
我说哟,他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一个不相干的人都不知道,你又何必过来找我询问呢?
冯乾坤的眼睛眯了起来,说陆言,你别在这里跟我装疯卖傻了,你若是没有见过萧克明,那神剑引雷术又是从哪里学来的呢?
我睁着双眼,一脸无辜地说道:“什么是神剑引雷术?”
冯乾坤瞪着我,说你别装傻了,别以为在仰光的事情没有人知晓,我们刑堂虽说深居茅山,但是江湖上的事情还是了如指掌的——你们在仰光击杀七魔王哈多所用的,难道不是神剑引雷术?
我说你得有多自信,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冯乾坤继续说道:“除了仰光,还有在东海,别以为东海蓬莱岛的事情我们一无所知,有人已经通过秘密途径传了消息过来,说你诛杀蓬莱岛实权人物赵公明的手段,也是神剑引雷术!”
我哈哈一笑,说我擦咧,老子之前想要找东海蓬莱岛的时候,没有一个人知晓,怎么回来一趟,是个人都晓得东海蓬莱岛了?
冯乾坤说不管你承认不承认,你学会神剑引雷术的事实是不会动摇的。
我双手一摊,无奈地说道:“我必须承认,我学会了一种雷法,不过不是你们茅山什么劳什子神剑引雷术,而是大自在震宫惊雷术。”
冯乾坤满脸惊疑,说啊,世间怎么还有此法?
我沉声说道:“大自在震宫惊雷术乃传承上古,乃雷泽大神之巫术,后来经过变化,融入了道家手段,最终成形,乃至刚至阳之术;至于你茅山的神剑引雷术,我从未听闻过,而我与杂毛小道之间除了在数年前见过一面之外,再无交集——你们茅山,难道有平白无故就给陌生人传道法的习惯?”
冯乾坤说怎么没有交集,别人不知道,我却晓得,你是陆左的堂弟,而萧克明跟陆左是同穿一条裤子的兄弟,如何没有可能?
我嗤笑一声,说既然陆左跟萧克明是同穿一条裤子的兄弟,你有见过陆左会神剑引雷术?
冯乾坤一时语塞,不过他到底还是要脸的,并不会睁眼说瞎话。
我不待他回答,又问道:“我乃江湖一无名小卒,你不了解我,这没关系,但我请问你,陆左跟杂毛小道好基友一辈子,但你可曾有见过萧克明传过他什么茅山的手段?”
冯乾坤舔了舔嘴唇,想了一下,说倒是教了一些茅山宗的入门剑法……
我忍不住笑了,说我艹,你也真有脸说,茅山的入门剑法都是烂大街的玩意,根本不保密好不好,我上次去你们茅山旅游的时候,山下的地摊那里卖的十五块钱一本,二十块钱全套,这算个毛线啊?
冯乾坤梗着脖子辩解道:“屁话,地毯上面卖的是盗版的好?正版的茅山入门剑法得卖三十八一本,而且不打折好?”
呃……
这,歪楼了?
我没有说话,而冯乾坤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嘴唇抖了一下,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到底没有说出来。
我认真地看着冯乾坤,说老冯,你也是一个有自我判断力的人,杂毛小道什么人品,你也不是不知道,连陆左这样并肩作战的生死兄弟,他都能够守得住规矩,我特么算哪门子人物,他凭什么把你们那什么神剑引雷术给教我?再说了,我真的没有跟他见过面,他怎么教我,托梦啊?
冯乾坤沉默了一下,然后叹了一口气,说不管怎么样,茅山长老会那边除了决议,让我带着刑堂的人过来,将你给“请”回茅山宗,一切事宜,让长老们来判断。
我向后退了一步,说对不起,我没空。
冯乾坤的脸沉了下来,说陆言,你我之前也是有些交情的,你别这样,让我难做。
我冷笑一声,说冯道长,你我之前的确有交情,当初在你刑堂也是吃过苦头的,然而呢,那位差点儿把我害死的梅蠹道长,你们抓到了没有啊?只怕我这一次再进刑堂的话,怕是没有那么命大,再次活着出来了?
冯乾坤脸一窘,咳了咳嗓子,说那次只是意外,我跟你保证,这一次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我摇头,说我不信任你,不信任你们刑堂,不信任你们那个新官上任的掌教真人,我甚至连黑手双城都不信任……
冯乾坤的脸有些难看,说你想表达什么?
我说整个茅山宗,我只信任三人,一个是与我堂哥有着生死之交的杂毛小道,另外一个是现任的传功长老萧应颜,再有一个,就是跟我关系匪浅的包子。除了这三人,我绝对不会配合你茅山做任何事的。
冯乾坤说你这不是故意刁难人么?
我说只有这三人的任意一人前来见我,并且担保我的安全,我方才愿意配合你们茅山宗的那什么调查;否则的话,别怪我不给面子。
冯乾坤脸冰冷,说萧克明是涉事方,而且生死不知;传功长老闭关许久,连掌教真人都难得见她一面;至于包凤凤,半年前她就偷跑着下了山,我们如何帮你找寻?
什么?
我大为惊讶,说包子离开了茅山宗?为什么啊?
冯乾坤苦笑,说我如何知道为什么?
我说她一个小女孩子家家的,你们让她一个人在外漂泊,这样真的好么,为什么不找一找?
冯乾坤被我一通教训,顿时有些不爽,说这事儿是茅山宗的内务,陆言,我最后问你一句话,跟我回返茅山宗,接受调查,你到底愿还是不愿?
我眼观鼻,鼻观心,说我自己还有一大堆事儿呢,这事儿没得商量。
冯乾坤的话语转冷,说你这是逼我动用武力强迫咯?
我说你要真这样,老子也不怕,而且我还要打电话给110报案,说你们这帮人企图绑架勒索……
冯乾坤给我的话语气得怒极反笑,说你倒是有脸,江湖事还牵扯到了朝堂之上去。
我说你茅山宗横行霸道,还不让人说了?
冯乾坤没有再跟我掰扯,而是一挥手,让身边的那几个道人朝着我围了上来。
茅山宗的刑堂,是宗门之中最为强力的机构,专门负责内部的事务和刑法,以及对外的武力冲突,能够进入刑堂之中的人,个个都是翘楚之辈。
这三名道人自然也不差,双手弄成爪形,便上前要来捉我。
我往后退了两步,不想跟茅山宗起冲突,转身就要跑,结果有一人十分矫捷,一下子就拦在了我的跟前,挥掌拍来。
我与对方拼了一记,发现他也不是很强,于是上前,一个过肩摔,想要将人给撂倒。
然而让我没有想到的,是这道士下盘极稳,根本不容我半点儿机会。
不但如此,他还抱住了我,让其余两人上前,过来配合。
我被这般拿住,忍不住就恼了,说冯道长,你既然来了强的,我就不客气了,休怪我手下无情啊!
说罢,我深吸一口气,猛然一抖,全身如同大蟒一般扭动,将那人给伸手一翻,把人给摔到了远处去,紧接着挥手,与另外一人对拍了一记。
砰!
我这一掌劲气惊人,那家伙修炼多年,本以为能够拿下我这生瓜蛋子,结果自己反倒是朝着后面跌落而去。
这几人吃了亏,手往腰间摸去,居然拔出了一把桃木剑来,组成个三才阵,将我围住。
我冷笑,说动剑了,好家伙,也让你瞧一瞧我的手段。
我手往腰间抹去,破败王者之剑陡然亮出,深吸一口气,朝着前方猛然一斩。
啪!
一声劲响,对方淬炼许久的桃木剑应声而断,要不是我手下留情,那胸口就该开出一道口子来,随后我又使出两剑,将这几人给逼退。
冯乾坤瞧见我使出手段,忍不住赞叹一声,说掌教真人所料果然不错,没有刑堂宿老,看来是拿不下你了。
第二十一章 刑堂六老
随着冯乾坤的讲述,在水库的周遭,出现了六个身穿灰道袍的老者。
每一件灰道袍上面,都刺着“道法归尊”的是个锦绣隶书。
这些老者的面容古拙,胡子眉毛几乎都连在了一起,头发花白,看着年纪应该都挺大的了,也难为他们还跑出来做事儿。
我下意识地往后推开,想要跟这些人拉开距离。
我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
这些老道士,每一个人,给我的感觉都好像是火山爆发前的那一刹那,有着一种让人为之动容的大恐怖。
在我看来,他们甚至并不比茅山长老差。
这些人到底是谁?
我脸上显露出了惊疑之,而冯乾坤则一步向前,郑重其事地说道:“刑堂六老,是茅山宗刑堂出动时最高的级别,方才会动用的至高武力,这里面的每一个人,都是对战斗杀戮之法有着最深刻研究的大家,是我茅山宗武力机构的终极力量——之前掌教真人提议让他们随行,我还觉得是大题小做,但此刻,我终于明白,你够这样的资格……”
刑堂六老?
我虽然没有听过这样的名号,但听起来却有一种不明觉厉的恐怖。
冯乾坤说他们是茅山宗武力机构的终极力量,我觉得他们当得起这样的称呼。
我甚至觉得茅山宗里除了最顶级的那一批人之外,他们的每一个人,都能够挤入茅山长老的末位去。
这些人,应该是专门被用来执勤最难的案子,只要一个出来,都能够顶得上一方诸侯。
结果在我这里,茅山宗押上了六个。
看得出来,他们对我是真的上心了,要不然也不会如此兴师动众,有一种杀鸡用了牛刀的架势。
怎么办?
冯乾坤之所以跟我说得这般清楚,无外乎是让我知难而退,束手就擒,免得动了刀兵,怎么着都说不清楚,但我若是给这帮人给关押着了,到时候茅山宗想怎么拿捏我,那可就由不得我自己了。
如果此刻的茅山宗还是奉那杂毛小道为宗主,我自然是一点儿畏惧之心都没有。
可是此刻的茅山宗,是由符钧当政。
这个人,不知道为什么,总之我的感觉就是不太喜欢。
他若是动了什么手脚,只怕我根本就扛不住,若要使让他知道我这个就是那神剑引雷术,少不得拿我一阵折腾。
想到这里,我没有心思久留,足尖微动,人就朝着空隙冲了出去。
我这一走,立刻就动用了遁地术的手段,准备闪身百里开外,然后逃遁而走,然而没等我找到空隙,便有一个脏兮兮的老道士拦在了我的跟前,朝着我挥出一掌来,口中低喝道:“居士留步。”
那一掌宛如山呼海啸,朝着我当面拍来,我感觉如果自己中了,只怕就得飞到水库里面去了。
不得已,我只有往旁边一闪,避开那一下,结果给这掌风吹得东倒西歪。
我这边一乱阵脚,其余几个老道士立刻就围了上来,轮流出手。
他们每拍出一掌,便有人低喝一声:“居士留步!”
在这样的掌风围困之下,我不但施展不得遁地术,而且还站立不稳,随时都要给人擒获了去。
这刑堂六老别看站得散乱,但却将整个空间都给封锁住了。
他们这阵法,寻常人哪里破得了?
我知道跑肯定是跑不了了,心中也来了火气,手往腰间一抹,将那破败王者之剑陡然拔了出来。
我捏着剑柄,心中一片空明。
欺压我者,且看我的这剑,到底答不答应。
杀!
长剑宛如游龙,朝着前方一阵游动,一开始的时候那刑堂六老都不在意,准备用最小的代价,将我给生擒,然而随着剑法的施展,他们的脸上开始露出了几分疑惑之来。
有一个矮冬瓜一般的大爷皱着眉头,说道:“这剑法,有古怪。”
其余五人纷纷点头,说是极。
他说话的时候,我陡然用劲,一剑斩去。
长剑斩破空间,落在了那矮冬瓜老道士的跟前来,即便是他,也没有敢硬碰,而是往后退了几分,开口说道:“小居士有些门道,众位师兄不可轻敌,出剑。”
一声呼喊,众人从道袍之中,摸出了一把黝黑的桃木剑来。
长剑挑空,处处剑影浮动。
我感受到了一种极为恐怖的炁场浮动,不断游弋,将我的空间给一点一点挤压,随着六个老道士的桃木剑逐渐连成一片,我感觉到自己很快就扛不住了。
这样的六个老道士,每一人单独拎出来,都能够将我给战而胜之,更何况是六人。
这特么也太欺负人了?
我陆言进入这个行当,满打满算也没有几年,你们特么这修行了一辈子的老道士,好意思这么以多欺少地对付我么?
我心中凭空生出了几许委屈来,在越来越窄的空间里腾挪跳跃,心中愤怒不休。
当脚踩到了那黄杨山水库边缘的时候,我感应到了一丝力量。
地煞之气。
没有半分犹豫,地煞陷阵的手段在一瞬间被我给运用起来,随后我一剑斩出,将众人都给逼退开去。
而下一秒,我们身处的这水库一阵晃荡,整个山体都在晃荡。
咔……
有一处水库的边缘给裂开了一条缝隙,水流晃荡而出,朝着下方喷涌而来。
随后不断有山石滚落,大地裂开。
那茅山宗的刑堂六老皆大变脸,有一人高声喊道:“诸位师兄,这是那邪灵十二魔星地魔的手段地煞陷阵,若是被他施展而出,只怕整个水库都要给翻腾开去了……”
另一人接口说道:“不可,若是这水库裂开,必然是大事件,事情会暴露的,众位与我一起,将震源封锁,不得扩散!”
“喏!”
众人齐声高呼,却是放开了我,而将所有的精力都朝着那蓬勃而出的地煞之气镇压了去,而我趁着这机会,冲出了重重包围,一跃而起,落在了对面的山石之上,然后几个起落,逃出了刑堂六老的攻击范围。
下一秒,我一个闪身,遁地术施展,人便出现在了几百米开外了去。
这个时候我方才缓过神来,回头望去,却见那山崩地裂的地煞陷阵,居然给那六个老道士给活生生地遏制住了去。
好强的实力,这样的变故,他们也能够硬生生扭转。
我心中又是惊叹,又是庆幸,不但在于欢喜逃脱了伏击,而且还在于这帮老道士最终还是选择集中全力,镇压住了这一次的地煞陷阵。
看得出来,相比于任务,他们还是将心思放在了心中的道德上来。
我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其实我刚才也是被逼无奈,因为如果我真的将那地煞陷阵施展完全了,这整个水库必将崩溃,而如果是这样,且不说造成的经济损失有多大,必将也会造成天大的祸患。
要万一水库大决堤了,几万吨的水量冲下去的话,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因此受伤,甚至死于非命。
连之前下山、却来不及走远的阿峰,都有可能被波及到。
这因果可不是我所能够承受得住的。
刑堂六老的抉择,也是给了我一个救赎的机会。
不过当下我也没有多想,匆匆逃离,一刻钟之后,我与屈胖三在附近的一个山头碰面,那家伙瞧见我,过来就朝着我膝盖踢了一脚,说你脑子进水了,在那里弄这么一出,知不知道会沾多少因果?
我苦笑,说我不是被逼得没办法了么,难不成我束手就擒?又或者等你救我?
屈胖三说你那是狗急跳墙了——不过我可跟你说,那六个老杂毛实在是有些棘手,即便是大人我出马,也未必能够将你给救出来。
我说啊,真的这么厉害?
屈胖三撇嘴,说要不然呢,你跟他们亲自交过手,感觉怎么样?
我说如果是一个人,我凭着诸多法门,再加上小红,或许能够出奇制胜,但六个一起上,我真的没招了。
屈胖三点头,说你基本的判断力还是有的,刚才大人我差点儿都想跑了,那六人,真的是太凶了。
两人碰面,心中多少有些惊慌,也没有来得及久聊,朝着深山远处就深一脚浅一脚地逃离。
我们在林子里一路走,不敢停歇,到了夜里的时候,已经翻过了那片山,来到了附近的一个小村子里。
我们不敢在此久留,在这里待到了清晨,便从村子里偷了一辆摩托车,骑到附近的汽车站,买了最近的一班车,随之出发,一路行车,又连着换了几处地方,终于抵达了阳江附近,然后跑到一处海岛那儿躲着。
我们在这一处十里银滩的某个小度假村里蹲了两天,准备等着风头过去了,再想办法赶路。
这一次逃亡我们是漫无目的的,因为茅山宗如果想要找我们,肯定会在几处关键地方设下埋伏,所以无论是回家,还是前往金陵又或者魔都,都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然而我们到底还是轻视了茅山宗刑堂的神通广大。
那天夜里,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于是出了房间,来到院子前透气,结果发现角落里站着一个瘦高的身影。
当月光照下来的时候,我一下子就僵住了,哆嗦着说道:“刘、刘长老?”一下“苗疆蛊事2”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二十二章 十面埋伏
茅山宗刑堂长老刘学道,但凡有一点儿江湖常识的人都知道,这是一个让人闻风丧胆的名字。∷頂∷点∷小∷说,
因为茅山宗的掌教真人和传功长老几乎都不出山门的缘故,所以一般代表着茅山在外界行走的,文的是专门负责在外传教的雒洋,武的便是这位刑堂长老刘学道。
哦,对了,还有一位在朝堂之上坐镇的黑手双城。
那位也是茅山长老会的重要成员之一。
刑堂长老顾名思义,司职刑罚,正所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茅山修道,纷纷杂杂,各式各样的法门都有,并不专精符箓丹鼎之道,所以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刑堂就是专门负责制定和实施规矩的地方。
无论是对内的教导、刑罚、惩戒和清理门户,还是对外的一切武力要务,都是归这帮人负责。
可以说,刑堂是茅山宗武力的顶尖堂口,而这位刘学道长老在陶晋鸿时代,就已经是稳居茅山宗综合修为前三的顶级大佬了。
我曾经见过这位老先生一面,至今印象深刻。
然而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一位,居然也被掌教真人符钧给派了过来,专门过来缉拿于我。
此刻的我已经无暇顾及他到底是怎么找到我的这问题了,在确定了对方的一瞬间,我转身就跑。
之所以没有喊上屈胖三,是因为茅山宗想要抓的人,有且只有我。
既然如此,我何必将那家伙拖下水去?
我转身就走,几乎是出于本能地施展出了地遁术,然而却发现整个大地坚硬如铁,根本不容我遁离。
我撞到了南墙,心中有些难过。
刘学道既然敢在我的面前露脸,肯定是对我早就有所防备了的,哪里能够让我这般轻易逃离?
看起来,今天这一遭劫难,我是再所难免了。
深吸了一口气,我拔出了破败王者之剑来。
虽是螳臂当车,但不做抵抗就束手就擒,并不是我的风格。
站在度假村别墅小院角落的刘学道佝偻着身子,精神似乎并不太好,就好像是一破落道观里面出来的老道士,比很久之前我见过的他,更加憔悴和衰老。
但这位大拿,就算是半截身子入了土,都有着最为恐怖的威慑。
所以我全神贯注,准备拼死以待。
我这边杀气腾腾,一脸防备,然而刘长老却显得十分平静,拢着袖子,朝着我点头打招呼,说陆言,好久不见了。
我紧紧握着剑柄,感觉手心上面尽是汗,不过人家这般客气,我也不敢擅自挑起争端,深吸一口气,说对,是有许久没有见了。
刘长老眯着眼睛瞧我,说你的进步真大,居然敢拿剑对着我了。
我说刘长老若是过来跟我叙旧,那我立刻放下手中的武器,恭听您的教诲,但若是想要捉拿于我,那我就不得不反抗了。
刘长老洒然一笑,说我又什么可以给你教诲的?我们其实并无交情。
说这句话儿的时候,他虽然在笑,但脸是冷的。
我的心中咯噔一下,知道我实在是没有什么跟对方攀交情的由头。
人什么身份,我什么身份?
别说是我,就算是陆左过去,也未必能够得刘学道高看一眼。
茅山宗的人,本事大,脾气也傲。
我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刘长老,该说的话,我已经跟您的徒弟冯监察说了,至于你信也罢,不信也罢,与我无关;我还是那句话,整个茅山,我只信任三人,这三人过来,我全力配合,若是来了别人,包括阁下,请恕我绝不配合。”
刘长老眼皮一翻,冷冷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说道:“我没有在征求你的意见,你若不肯,我拿了你,再带走便是。”
我举剑,平平前指,说陆言虽是末学后进,修为疏松,资质浅薄,但还是有一把子硬骨头的。
刘长老冷冷一笑,然后缓步走上了前来。
他每走一步,给我的感觉就好像是山峦移动一般,给我一种气势碾压的强大压力。
当刘长老离我只有五步远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了。
我若是再不动手,恐怕就只有趴在地上的份了。
双脚足弓拱起,下盘吸地,然后如同一只煮熟的龙虾一般,将身子给弓起来,足尖、腰、手腕以及手中的剑,在一瞬间架成了一条桥梁和通道。
一剑斩。
唰!
剑气从破败王者之剑中陡然劈出,在那一刹那,我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攀升到了巅峰状态,无论是身体,还是对于周遭炁场的敏感,都抵达了峰值,一种无畏一切的勇气升腾而出。
我一剑斩向前方,眼看着剑刃即将劈中刘长老,结果我感觉眼前出现了一道残影。
剑气凌厉,将眼前的人影给劈成了两半。
然而那终究只是人影。
下一秒,我感觉身后有一股疾风朝着我的脖子处抓来,不过还好我早就留了三分力,剑势在没有用老的那一瞬间,陡然回旋,朝着这手掌斩去。
一切仿佛预计好了的一般,行云流水,然而让我几乎要当场喷血的事情发生了。
我又斩了空。
而下一秒,刘学道长老的爪影遮天蔽日,从四面八方不断袭来,仿佛有数十人在对着我围攻一般。
我手中的破败王者之剑在这一刻,催动到了极致。
巅峰状态的耶朗古战法使得我能够迅速反应过来,不断地挥剑,抵御一切攻击,然而几个回合之后,还是有一脚从不可知的方向踢出,重重地踹在了我的左胯之下。
这一脚,让我失去平衡,直接飞起,重重地砸落在了墙头之上去。
砰!
整个房子都为之一抖,而我则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在一瞬间涌进了我的五脏六腑之中,让我浑身酸麻,差一点儿就倒下去了。
他显然是留了手,并没有下狠劲儿。
要不然只这一脚,我就肯定挂了。
不过凭借着强大的斗志,我挣扎着爬了起来,将手中的金剑给捏得紧紧,劲气逼发到了巅峰,使得剑刃璀璨夺目,宛如刺目的烈日。
然而在炫目,也抵不上刘长老平平实实的一掌。
眼看着他一掌拍下,准备将我给生擒的时候,突然间院墙之上有人发出了一声轻笑声来。
这笑声明明很轻,但在这寂静的夜里却十分刺耳,有如针扎一般,我一听就知道是位高手,而果然,刘学道也收住了攻势,转身朝着院墙那边望了过去。
墙头之上,站立着一个一身黄色道袍的中年道士。
他看起来差不多四五十多岁,但是挽起的发髻之上却又有些斑白,给人的感觉似乎又大一些,而他满脸络腮,下巴处的胡子甚至还给编成了一根小辫子。
他的黄色道袍十分考究,正中间是一个阴阳八卦的图案。
刘学道瞧见对方,颇为顾忌地往后退了一步,然后眯着眼睛说道:“马贵平,你不在你的龙虎山待着,跑这儿来管什么闲事?”
马贵平?
这是何方人物?
那人洒然一笑,腾然而下,落在了我与刘学道之间,然后拱手说道:“刘道友,我只是适逢其事,正巧路过,瞧见堂堂茅山宗,居然干出强掳百姓的勾当,忍不住就站出来围观一下而已;我看这位小哥相貌堂堂,眉间正气凛然,不像是什么宵小之徒,不知道是否有什么误会,我在这里,也可以帮忙开导一二。”
适逢其会?
刘长老冷冷一笑,说不必了,我茅山宗办事,轮不到你龙虎山来插手,走开。
马贵平背对着我,我瞧不见他脸上的表情,但却能够感受到他的笑容。
他朗声说道:“行走江湖,讲的就是一个理字,茅山宗就算是如日中天,江湖第一名门,但也得讲理,是不是?”
刘长老眯着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马贵平,别以为望月真人、苏冷这些老牌长老仙逝了,张天师以你为左膀右臂,便可以对我茅山指手画脚,实话告诉你,在我眼里,你不配。”
他的话字字充满了杀机,反而是马贵平显得平和许多,朗声说道:“茅山宗果然如传说中的霸道,不过刘长老,你这般蛮横,当真以为能够堵得住悠悠之口?”
刘长老将手伸入了怀中,淡然说道:“别人的意见,我不在乎,而你此刻若不离开,就不要离开了。”
说话间,那院墙周围又浮现出了六个身影来。
刑堂六老。
这六人露出身形之后,齐刷刷地将气机锁定在了马贵平的身上,他的脸色顿时一阵僵直,开口说道:“好,好,茅山宗果真厉害,刘长老的无影剑据说也是独步江湖,这事儿我不管了……”
他说罢,却是身子一晃,朝着屋子的顶上飘了过去。
几个起落之后,再无影踪。
面对着他的离去,刘长老眉头微皱,却并不阻拦。
他的目光,从始至终地注视着我。
几秒钟之后,他一挥手,说道:“拿下吧。”
我知道此刻若再反抗,只是徒劳,收了破败王者之剑,然而这个时候,屋子里有人朗声说道:“慢!”
第二十三章 蛰龙睡丹
屈胖三的出现让我吓了一大跳。
一个刑堂长老刘学道,再加上六个刑堂宿老,这样的组合到底会有多大的威力,我是知道的。
也正因为知道,所以我方才会在没有反抗之力后,收起破败王者之剑,束手就擒。
因为我不想自取其辱。
这个时候别说屈胖三,就算是杂毛小道来,恐怕也有些无能为力。
他这到底是想要干嘛啊?
真的跟刘学道硬刚,能弄得过?
我心中满是惊骇,而刘长老对于屈胖三的出现也是愣了一下,眯着眼睛打量着这小子,说哟,屋里面还有人呢?
屈胖三一翻白眼,说这不是废话么,我怎么着也是一大活人啊!
刘长老盯着他,拱手说道:“有何指教?”
屈胖三指着我,说你们准备带我这大表哥走?
刘长老一愣,说你是他表弟?
屈胖三点头,说对,不过不是很亲的那种,隔了些亲戚。
刘长老说既然如此,那这事儿你就置身事外,权当做不知道便是了。
屈胖三摇头,又一次问道:“你们准备带他去哪儿?”
刘长老不知道为何会对一小孩子有那么多的耐心,解释道:“茅山宗,你知道么?”
屈胖三说怎么能不知道,江湖上的顶级道门——明白了。
刘长老的眼睛一点一点眯了起来,说你想怎样?
屈胖三说若是有可能,我肯定不想让你们带走我表哥的,不过事已至此,他打也打不过,逃也逃不走,只有束手就擒了,而我一小孩子家家的,在这个破地方举目无亲,就也跟着他走一趟……
刘长老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问旁边的刑堂六老说道:“你们谁带钱了没有?”
之前那矮胖个儿撇嘴说道:“我们带钱干嘛?”
这时冯乾坤跑进了院子里来,说师父,出差的经费都在我这儿呢,怎么,要干嘛?
刘长老指着自己徒弟,说你取一千块钱出来,给这位小朋友,让他拿了回家。
冯乾坤点头,说哦,好的。
他低头去掏钱,而这个时候屈胖三却拦住了他,说大叔别忙活,我这表哥没见过啥世面,我也就是过去陪一下他,等他配合你们调查完了,我们再一起回来就是了,用不着那么麻烦的。
刘长老似笑非笑地说道:“你觉得他还能够回来?”
屈胖三淡然自若地说道:“你们找我表哥,不就是以为他学了你们茅山的不传之秘么,不过你们都误会了,他这点儿手段,都是我爹传给他的,乃上古大巫雷泽的手段,叫做大自在震宫惊雷术——我觉得茅山宗在江湖上也是有些名声的,只要将事情说清楚了,总也不能强迫我们将家传绝学交出来?”
刘长老听到屈胖三侃侃而谈,若有所思地想了好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说好,你跟着也无妨。
啊?
什么情况啊,刚才还剑拔弩张,你这么三言两语,就搞定了?
我有些发愣,而这个时候屈胖三伸手过来,将我腰间的乾坤囊抽走,大大方方地说道:“东西我给你保管,等你配合调查完了之后,再还给你。”
他的举动让冯乾坤一阵眼皮跳动,毕竟我刚才的那破败王者之剑是收进了这乾坤囊之中的。
刘长老却显得很豁达,任由屈胖三的动作。
屈胖三这边谈完,我便将手给举了起来,那冯乾坤走上前来,手中摸出了一根缠着金银两线的绳子,道了一声“得罪”,然后将我给捆了起来。
茅山宗的人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我们就被带到了外面停着的一辆货车前来。
人往后面的车厢推去,冯乾坤换了一声便装,坐上了前面的驾驶室,而刘长老和刑堂六老则陪着我在车厢里待着。
作为不速之客,屈胖三也跟在了后车厢里。
这货车厢里什么东西都没有,地上还铺了一层毯子,倒也还算是空旷,捆住我的这绳子大有来头,叫做捆仙绳,一旦用特别的手法将我的手足捆住,我全身的力量就提不起来。
这是专门对付修行者所用的手段,很多地方都有应用,而茅山宗这里的,格外厉害。
它里面有些古怪,只要我稍微挣扎一番,绳子立刻就有意识地缩紧了去,而越是挣扎,它缩得就越紧,让人根本没办法挣脱。
这手段是对我而言的,至于屈胖三,他就好像是过来郊游的一般,一点儿限制都没有。
上了后车厢,里面一片昏暗,刑堂六老将我们遥遥围着,蹲坐着,而刘学道长老则伸了一个懒腰,居然直接就躺在角落里睡着了去。
没一会儿,居然还有轻微的呼噜声传了出来。
这事儿弄得我哭笑不得,见这位一时半会日醒不过来,忍不住朝着旁边的屈胖三吐槽道:“这一挨地就能睡,不知道找我弄了多久……”
我此刻也是将心头的愤怒给平息了,不过语调里面多少也还有一些调侃,也不怕被旁边的刑堂六老听到。
面对着我的抱怨,屈胖三笑了笑,说你仔细看人家,再说这话儿。
我被他点了一下,有些发愣,转过头来,认真打量了一下。
这个时候,我方才发现,刘长老仿佛是随便一下躺倒在地,然而抛开下垂的道袍,便能够瞧见他整个的身子只有两个点在支撑,一个点是左脚的脚尖,而另外一个点,则是他那根捆住发髻的木棍子。
至于其它的地方,却全部都是悬空而立的。
这还不算什么,他整个身子绷得如同一张快要射出去的弓一般,全身的肌肉紧紧,然而精神却十分松懈,在这样的情况下,居然一下子就酣睡了过去。
这得多厉害的心志,方才能够练成如此的法门。
屈胖三瞧见我的脸认真起来,嘻嘻一笑,说看出点儿什么蹊跷来没有?
我点头,说嗯,他这睡觉也是在练功。
屈胖三说睡功又叫做蛰龙睡丹功,史上最著名的,当推华山隐士陈抟。
据说这位华山老祖曾高卧华山,一睡数日不起,竟然与睡梦之中得道;后陈抟传道于火龙,火龙传于张三丰,张三丰留于武当山——据我所知,蛰龙睡丹功最厉害的当属武当,但没想到这位老爷子的睡功,却不知道比武当强上多少倍
他侃侃而谈,刘长老熟睡不起,而与我们同乘一车的刑堂六老之中,那个矮胖老头儿却是个开朗性子,说小朋友,你对这江湖故旧,倒是挺有研究的。
屈胖三嘿嘿笑,说略懂,略懂。
矮胖老头说不过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刘堂主原本就出身武当,只不过后来前代掌教真人与金陵名声大震,他心有所感,于是带艺投师,倒没有你想象的那般曲折。
屈胖三刚才说的话语,隐隐指出了刘长老的蛰龙睡丹功来意不明,这矮胖道人心中不忿,这才开口解释。
听到这话儿,屈胖三表现得很淡然,说哦,原来如此,倒是我唐突了。
他不置可否地说了一句话,便闭上了嘴巴。
他不愿意跟这矮胖老道士攀谈,那人解释清楚之后,心中舒畅,却也不再多言。
过了许久,屈胖三在我耳边低声说道:“这蛰龙睡丹功在当今道门里面,算是一门比较奇葩的法门,而且与你最是相配,你若是想要有所成就,将这功法给学会,说不定能够走出一条不一样的路来。”
屈胖三的话语说得我心中一阵激动。
的确,睡睡觉、做做梦,这事儿不是跟我很搭配么?
毕竟聚血蛊之所以让无数苗疆养蛊人都为之狂热,可不就是因为它能够在某个特定的时候,让人入梦,回忆起前尘往事里,某一段被封尘的记忆么?
我在梦中,见过了那么多的牛波伊人物,特别是一剑神王,对我的影像简直就是脱胎换骨。
倘若是以前,像茅山刑堂长老刘学道这样的人物,什么都不用,一根手指就能够将我给撂翻了去,而现如今我居然能够跟他对拼那么几个回合。
光是这个,我便已经能够在当今江湖上有了一席之地。
而之所以如此,可不就是聚血蛊的功劳?
要不然凭着我这么一个刚入行当的新人,哪里能够做到这样的地步去?
不过,蛰龙睡丹功是武当绝学,而刘长老与我又并无故旧,他如何会将这内中的法门教授于我?
异想天开么?
我先是叹气,随后又生出几分心思来,认真地打量着刘长老睡觉的姿势和身体肌肉的受力点,然后在心中慢慢琢磨着。
从阳江的十里银滩一路向北,昼夜不停,我也放下了心中的恐惧,认认真真地研究起刘长老的睡功来,不知不觉间已经两天过去,卡车终于抵达了茅山宗的脚下。
而在这整个过程之中,刘长老居然没有醒过一次。
一直抵达了目的地,他却好像定了闹钟一般,直接就坐直了起来,揉了揉惺忪的眼,然后问旁人说道:“到了?”
冯乾坤躬身,说对,已经到了山脚下。
刘长老伸了一个懒腰,说好,准备一下,拿人交差去……
第二十四章 寄身铜殿
前往茅山宗的路上,冯乾坤征询了我们的意见,然后给我和屈胖三都带上了眼罩,让我们无法认清路途。
茅山宗并非修建于深山之中,而是在一处位于茅山之中的洞天福地。
所谓洞天福地,就我个人的理解来说,就好像是白纸上面的一粒米,它**于这世间之外,但是跟这世间又有一丝联系,入口便是米粒与纸之间的接触点。
就好像是佛家所说的小千世界,别有洞天。
这样的地方是现有科学所无法解释的,而能够拥有洞天福地,对于一个宗门来说,那千年的底蕴,不是什么小门小派所能够比拟的。
也正因为如此,冯乾坤他们才会这般谨慎。
不过对于我来说,之前我就曾经在包子的带领下进过茅山宗,大概的方位其实都了然于心,他们这般做,不过是脱了裤子放屁而已。
但是为了让这帮人安心,我也没有揭穿,只是默默接受。
如此一阵走,半个多时辰之后,我感觉周遭的空气顿时清新许多,肺叶舒张,感觉到一种格外的放松,就好像是重新回到了东海蓬莱岛一般,知道自己已经进了茅山宗。
又走了十分钟,眼罩方才被揭开,我身子被绑着,双脚可以行走。
而走在通向山谷平原的路上,有人从我的身边经过,诧异地朝着我们这边望来。
我有些无奈,苦笑着,不知道如何自处。
刘长老进了茅山宗,人便不见了,不过刑堂六老还是在我们身边看押着,走到了一处岔路口,冯乾坤对屈胖三说道:“我们会带陆言去刑堂的养心殿暂扣,然后等到长老会人齐了,才会对他进行三堂会审,刑堂之地乃本门禁地,虽然我师父同意你进茅山,但那儿你是不能去的。”
屈胖三翻了一下白眼,说那我去哪儿呢,总不能睡大街上?
冯乾坤指着远处的一个小村镇,说那里是我茅山宗的生活区域,一会儿我让人带你过那边去,你放心,这几天的吃住交由我刑堂负责;不过有一点,茅山宗禁地处处,你不可胡乱走开,知道不?
屈胖三不屑地说道:“别弄得你茅山宗跟中南海一样,我对你们没啥兴趣,不过我可要说了,三堂会审的时候,我需要在。”
冯乾坤一愣,说啊,这是为何?
屈胖三说你真没文化,看过电视剧没有,不管再笨蛋的犯人,他总得有辩护律师啊,我这表哥嘴笨,说话都不利索,要万一给人栽赃陷害了,到时候我可怎么跟我大姨交代?
他说得好有道理的样子,冯乾坤竟无言以对。
过了好一会儿,冯乾坤方才说道:“这事儿我做不了主,回头的时候跟上面说一声,不过应该问题不大。”
屈胖三又说道:“另外有一点,在这期间,你们谁要是敢给陆言苦头吃,又或者中途谋害于他,那么我想要告诉你一点,不管你茅山是百年还是千年的威风和基业,我都会让你茅山覆灭。”
冯乾坤不说话,旁边有一个年轻道人忍不住撇嘴,说好大的口气,小朋友,你知道茅山宗的份量,有多沉么?
屈胖三眯着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虽然我跟李道子有点儿交情,但这话儿,我说到做到。”
冯乾坤拱手,说从我个人的角度,尽量。
说罢,他让刚才说话的那个年轻人带着屈胖三进了村镇,而继续押解我前往刑堂所在的死亡谷。
刑堂六老身份很高,进了谷中便消失了去,而冯乾坤没有带着我前往上一次居住的殿宇和洞府,而是来到了一处看起来还算是不错的建筑院落来。
这儿给人称之为养心殿。
不过走入其中,我方才发现别看这里看守不严,但是外面到处都是符箓和古怪的纹路,一入其中,便能够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
那种压力是自上而下、由内而外的,虽然身体上并不会感觉到任何不适,但心中却沉重无比。
进入养心殿的房间,我方才发现这建筑的主体,居然是用铜来铸就的。
这偌大的一个殿宇,居然是个铜殿,这得多费钱啊?
真土豪。
我心中暗自诧异,而进入其中后,冯乾坤解去了我身上的捆仙绳,然后对我说道:“你这几日便留在这里,不得走出殿外,一切饮食用度都会有人送来,有什么需要也可以摇铃;安全方面你不用担心,养心殿中不动刀兵,任何人也奈何不得,而在殿外,随时都有刑堂六老中的三人在此看守,不会有任何人对你干嘛的……”
我说我并不逃跑之心,你不必威胁我。
冯乾坤摇头,说我知道你对这一届的茅山有偏见,害怕发生上一次梅蠹的事情,不过我可以跟你保证,你的事情现在受到了无数人的关注,不会有人暗地使手段的——至于事情最终的结果,还需要看长老会的决定。
他的诚恳赢得了我的好感,我朝着他点了点头,说道:“谢谢。”
冯乾坤转身欲走,我叫住了他。
我问了一个问题:“那啥,看你这地方也没有厕所啥的,我要是大小解,那该怎么办?”
呃……
突然间谈到这么生活气息的事情,让冯乾坤颇有些难受,他指着殿宇角落,说那里有恭桶,你方便的时候用那个便是了。
我叹了一口气,说唉,辛辛苦苦一辈子,一夜回到解放前啊。
冯乾坤离去,关上了铜殿的门,我立刻在这房子里转悠了起来,发现空间倒也不算大,外面有一个厅堂,里面有一个卧室,布置得简简单单,说好听了叫做养心殿,说不好听了,就是一个偌大的牢笼。
这儿也有窗户,镂空的,上面雕着各式花纹,不过没什么光透进来。
我来到了里间的卧室,躺在床榻之上,先是行了一遍气,发现艰涩无比,根本就推动不得,知道这儿应该是布得有阵,让人无法行气修行。
我又尝试着呼唤了一下小红,结果它传来了一丝恐惧,显然是对这儿比较害怕。
什么也弄不了,我躺在床上休息,闭上眼睛,却怎么都睡不着。
过了许久,我一骨碌爬了起来,感觉自己胡思乱想,脑袋都快要炸开了去。
我开始烦躁起来,在殿宇里走来走去,来回走了无数圈。
过了一会儿,我感觉到背后似乎有人,但是每一次回头,什么都没有瞧见。
一开始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幻觉,但是到了后来,我才想起有一个可能。
那就是有人在监视着我,又或者打量我。
可能是通过某种法器。
想到这里,我觉得不能够将自己的情绪表现出来,而这样光坐着又太猛了,想来想去,我跑去摇了铃铛。
铃铛声一响,没一会儿来了一个小道童,在门外问我有什么需求。
我告诉他,说能不能给我弄一把刻刀和一堆木料来。
道童问我要这些干嘛。
我说打发时间。
道童不确定,过去问人了,结果没一会儿,那铜殿的门被打开,道童递了一把黑匕首和一堆乱七八糟的木料过来。
他说道:“木料是我找到的,刻刀我找不到,这匕首是秦风师叔祖给你的。”
我说秦风是谁?
他跟我形容了一番,我才知道是刑堂六老之中那个矮胖个儿的那位。
道童说这匕首你用完了,记得还我,上面不能让你带兵刃在身的,这一次是秦风师叔祖开了口,你别让我难做。
我点头,说好。
大殿的门合拢,而我来到了角落一处地方,将木料都给搬了过来,一开始的时候,我闭上脑海,立刻就浮现出了虫虫的身影来。
于是我打发时间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雕出了一个虫虫的木像来陪我。
这事儿我做了不知道多少,所以十分熟练。
没一会儿,我就已经将那木像雕得惟妙惟肖了去。
完毕之后,我琢磨起该干嘛。
想着这事儿的时候,我的目光落在了铜殿的装饰和浮雕之上,这东西是一个建筑,也是一个法阵,上面各种神秘而古老的符文看得让人不觉明厉,认真打量,又有一种深陷其中的感觉。
我虽然认不出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但却忍不住下意识地将其复制出来,并且雕在了木块之上去。
不知不觉间,一个个的符箓被我分解,最终复制在了木块之上。
这样手头没闲,不知不觉时间就过去了许多,天也变黑了,我越发困倦,趴倒在地,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睡过去的我做了一个梦。
这个梦很短,短得当我醒过来的时候,差一点儿都忽略了过去,而等我回味过来的时候,却突然间忍不住一阵狂喜。
这梦是真的么?
不可能?
我心中激动不已,而就在这个时候,刚才吵醒我的声音又一次出现了:“掌教真人,犯人就在养心殿中。”
一个沉稳的男中音说道:“那好,打开,我要见他一面。”
道童诚惶诚恐地说道:“掌教真人,恐怕不行,刘长老吩咐过,说此犯人关系重大,不允许任何人私会,也不能够私自审问……”
那人的话语一下子变得冷淡许多,说道:“我也不行么?”
第二十五章 两次拜访
“这个?”
听到这话语,道童心中一阵忐忑,不知道如何是好,很快,那男中音变得平缓许多,淡淡说道:“你不用着急,这样,养心殿中无刀兵,我且进去,与他谈一谈,至于这事儿,你可以找刘长老通报一番,如何?”
道童如释重负,说好,我给您开门。
说话间,那殿门“吱呀”一声响,然后走进了一个灰袍道士来。
此人穿着平淡,简简单单,面容古拙,就好像是一耕田的老农民一般,然而当瞧见对方的脸孔时,我的心中一跳,忐忑不安。
这人如我猜想的一般,却正是那茅山宗掌教真人符钧。
这位大人物走入殿中来,朝着那道童和蔼地点了点头,然后左右张望了一番,瞧见了躺倒在角落处的我。
他走向我这边来,而我也慌忙从地上爬了起来。
符钧在离我两米的地方站定,冲着我点了点头,说陆言?
我其实见过他,就在上一次前来茅山的时候,不过那个时候他忙着继任,哪里会理会我这样的小人物,就算是有过照面,估计也没有什么印象。
我说对,是我。
符钧的目光从我的身上,转移到了旁边这一大堆散落的木器和木屑,手往前一伸,一块未完工的木牌出现在了他的手上来。
他仔细看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来,说道:“你还懂《清微丹诀》的融丹符?”
我摇头,说不懂。
他举起手中的木牌,说若是不懂,这东西难道是别人雕刻出来的?
我慌忙摆手,说不是,是我雕得,不过我并不懂是什么意思,就是无聊,照着旁边的纹路和符文自个儿弄的……
听到我的解释,符钧的脸变得严肃起来,说果真是天才人物,难怪小师弟会将神剑引雷术传授于你。
靠,这锅咋一点儿商量都没有,就直接扣上来了?
我心中有所凭恃,故而也不慌张,平静地说道:“符掌教,具体什么情况,我已经跟冯乾坤和刘长老解释过了,我并没有见过萧克明,所学的,也并不是神剑引雷术。”
符钧摆了摆手,说你先别急着解释,我想问一下你,你可曾去过幽府?
啊?
听到这话儿,我的心一下子就紧张起来,皱着眉说道:“符掌教你这是什么意思?”
符钧淡然自若地说道:“我们既然找到你,自然是有做过论证了的,事实上,我们也有一些消息途径,表明你曾经去过幽府,至于为什么去,其实也很简单,那就是去接我那迷失在黄泉路上的小师弟,对?”
我的眼睛眯了起来,说听不懂你的意思……
我既不否定,也不肯定,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我不敢撒谎,因为我不确定符钧到底知道些什么事情。
不过想着看得出来,他知道的东西,远比我以为的要多得多。
至少他知道我到过黄泉路。
果然,符钧用一种平静之极的语气,缓缓说道:“如果你忘记了,那我可以提醒一下你,在不久之前,你通过某种方式,前往黄泉路,然后在泰山伯黄飞虎的治下进行过一段时间的逗留,而据我所知,与你同行的还有几人,其中一位,则是邪灵教前右使洛飞雨,而我那调皮的小师弟,还因为斩杀了泰山伯的后人,惹了一些麻烦……”
糟了,这家伙居然什么都知道。
他是怎么办到的?
我的心中骇然,而符钧则循循善诱地说道:“陆言,我已经跟你说了,我知道的东西很多,如果没有证据,我是不可能说服刑堂动用这么多的人手去办事儿的。”
我没有说话了,缄默其口,紧紧闭着嘴巴。
符钧瞧见我不说话,依旧显得很平静,说可能你不太了解我,我这人呢,平日里很低调,但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交朋友。
我说哦?
符钧说你若是害怕牵连的话,可以跟任何人说你不会神剑引雷术,这事儿我认可,不过你只需要将整套神剑引雷术跟我交接清晰,这样子我可以保你一命,不然……
我说不然怎样?
符钧说茅山宗虽说是顶级道门,不过也是身在江湖,既然在江湖,就有自己的规矩,这个你晓得的。
我说我不知道,难不成你们还能杀了我?
符钧摇头,说茅山宗从不轻易杀生,不过茅山后院之上,有无数先贤苦修闭关的禁闭室,你若是执迷不悟,为了防止茅山镇教秘籍传播出去,引发社会恐慌,我们就不得不将你留在哪里,苦渡残生。
我深吸了一口气,说你这是在威胁我?
符钧说不,我是想要救你,就看你愿不愿意了。
我认真地看着这张忠厚老实、平静如水的脸孔,长长地吸了一口气,说我说过,我学的雷法自有来路,与茅山的神剑引雷术并无瓜葛,如果你茅山想要仗势欺人,那么我唯有以命搏之!
我说得斩钉截铁,慷慨激昂,符钧叹了一口气,说你果真冥顽不灵?
我说我说的是事实,你若不相信,那咱们便没有什么可说的。
符钧点头,说好,茅山长老分散各处,预计召集齐全,还需三天时间,在这三天里,你若是想通了,可随时叫门外道童通知我,但是过了三天,三堂会审之时,你就算是反了悔,恐怕也没有人能够帮你了。
我拱手,说多谢。
话虽如此,我的语气却平淡至极,显然没有被他的话语打动。
不过符钧却也不忙,掂量了一下手中的木板,说这东西你若有多,不放松我一块?
我说我只是无聊而已,符掌教你若是要,尽可拿走。
符钧拿着一块刻着据说是《清微丹诀》融丹符的木块离开了去,送走他之后,那道童慌忙进来,找我将那把匕首给拿走了去,还嘱咐我不能跟任何人说。
我雕出了虫虫来,心思也淡了许多,又回想起那个被打断了的梦境来,没有多争,抱着那木雕回房歇息。
没想到睡了没多久,又给人吵醒了。
这回进了殿宇里面来的,是一个女孩儿,而且也是我认识的。
她叫做陶陶,我曾经在传功长老那里见过一面,知道她是茅山上上一代掌教陶晋鸿的孙女,也是萧克明的未婚妻。
我可以对符钧冷脸,但是对这一位,就有些不知道该如何相处了。
陶陶之所以过来,是找我问起萧克明的事情。
她人很温柔含蓄,朝着我施了一礼:“陆言先生,好久不见。”
我苦笑,说每一次来茅山,都要做一回阶下囚,你好,陶陶小姐,很高兴见到你。
陶陶盯着我,好一会儿,然后说道:“陆先生比上一次见面的时候,似乎精神了许多……”
我说你说笑了,一阶下囚,实在没有什么可以说的,您找我有什么事?
陶陶也不再绕弯子,而是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我听说你在黄泉路上,见过萧克明了?”
啊?
面对着陶陶的提问,我一时之间,有些语塞。
因为我不知道如何回答她。
如果是在私下无人的地方,我自然是可以将遇见杂毛小道的事情跟她说起的,甚至还可以跟她提及杂毛小道的下落,毕竟她是杂毛小道的未婚妻,应该也算是“自己人”。
但是我现在可是在备受监控的养心殿,我这里一句话说出来,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听着。
我本来就咬死我从上一次在大敦子镇那边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杂毛小道,这下如果是承认了的话,只怕我所有的话语都要给推翻了。
而且现在我也想明白了,我还只是小事,最重要的是会连累到杂毛小道。
如果被人定论,说这神剑引雷术是杂毛小道传授于我的,只怕事情就会变得十分麻烦,到时候恐怕连杂毛小道都要被连累,甚至被通缉。
如果是那样的话,问题可就严重了。
想到这里,我最终还是含糊其辞地说道:“对不起,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总之这些事情,不过是别人的污蔑而已。”
陶陶盯着我,也就是说,你没有遇见过他咯?
我说陶陶小姐,您是他的未婚妻,萧大哥到底在哪里,你是应该知道的,对?
陶陶的眼圈突然一红,苦笑道:“我哪里知道?在他的心中,根本没有我,而是那个邪灵教的坏女人……”
陶陶在没有得到答案之后,便离开了,我能够感受到她心中的痛苦。
她和杂毛小道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并不清楚,但是我能够感觉得到,两人之间似乎有一些小隔阂。
如此过了三天,一直没有人再来瞧我,进了茅山宗的第四天清晨,那铜殿大门打开,刘长老亲自过来,对我说道:“今天诸位长老都赶到了现场,需要对你进行问询,你准备好了么?”
我点头,说好了。
旁边的冯乾坤过来给我绑上,而刘学道长老看着我,语重心长地说道:“我建议你最好坦白交代,要不然……”
说完这句话,他转身离开,而冯乾坤则带人押解着我离开刑堂总部。
我脑子里在转悠:“刘学道长老,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第二十六章 殿前廷议(1)
茅山宗门之内,有山峰数十座,堂口众多,但若是论最为雄伟的,则是茅山主峰,而主峰之上,则有清池宫。
清池宫是茅山宗的主殿群落,也是掌教真人的居所。
主殿之上,供奉着道教三清,分别是太清太上老君、玉清元始天尊、上清灵宝天尊,又供有四御,另外还有茅山的四位宗主金身,分别是三茅真君茅盈、茅固、茅衷,和贞白先生陶弘景。
除此之外,还有道家诸神各位,不一一具列。
我被从刑堂总部押出,一路押解,走至茅山集镇,又开始爬主峰之山,台阶无数,一步一步地走行,仿佛没有尽头。
路上不时碰见有人指点,闲言碎语传入我的耳中,更是对我的心理有着深深打击。
我知道这是一种施压的手段,让我感受到茅山的庞大和恐怖,以及根基之深厚,让我在之后的过程中,肝胆俱裂,不敢再生出几分侥幸。
正因为如此,所以我便也是目不斜视,眼观鼻、鼻观心,认真地行着路。
这路漫漫,而我又受了那捆仙绳的限制,行不得劲气,仅仅凭借着肉身的强度在坚持,所以十分疲惫,不过越是如此,我越让自己的心态变得平和,一步一步地走。
每一步,对于我来说,都是一种修行。
不知不觉间,我突然间感觉到了一种孤独,那种孤独是浮现于心灵深处的,之前梦中的那位耶朗使臣又浮现在了我的脑海之中。
那位先生,孤身一人,前往敌国,相约共同抗击,然而敌国毁约,落井下石,那种强烈的痛苦,和誓死不从的意志,逐渐地浮现于我的脑海之中。
坚贞不屈,坚贞不屈……
我慢慢走着,眼圈突然有些红了,不是恐惧,而是一种感动,一种战胜了自己心灵恐惧的欣喜。
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行至半山腰,有人叫我:“陆言,陆言……”
我偏头瞧去,瞧见居然是屈胖三那小子,几天不见,这家伙的个头儿似乎又长高了数分,他在远处朝着我招手,不过刚喊了几声,就给人阻止了去。
他不是个好脾气,不过人在屋檐下,却也知道夹着尾巴装孙子的道理,于是朝着我打手势,告诉我一会儿见。
一路登山,然后过了偌大的清池宫广场,抵达了主殿。
主殿并无人等候,我给人押在了殿中,然后仰头打量着漫天的神灵塑像,表现得很淡然。
过了好一会儿,一声罄响,殿前有大批人鱼贯而入,有男有女,每一人皆穿得格外隆重,道袍附体,道冠加身,而这里面我瞧见几个熟人,一个是执礼长老雒洋,再有一个,是刑堂长老刘学道。
随后我还瞧见一人,却是前几日与我单独见过面的茅山掌教真人符钧。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中骇然,一种十分不自在的感觉浮现在心头,而让我更加心神不定的,是我并没有瞧见传功长老萧应颜。
如果说茅山长老会里面,铁定会站在我这边的,也就传功长老一人。
因为如果我这边被定了罪,那么她的侄子萧克明定然也逃不脱,所以从这一点上来说,她绝对会帮我,然而此刻她并没有出现,这种感觉让我十分不自在。
我感觉到了自己有些孤立无援,就好像是案板上面的肥肉,任人宰割。
好在这个时候,从侧面处又走来一人,却是屈胖三。
这小子朝着我眨巴眼睛,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让我心头的紧张顿时就消散了许多去。
众人出现之后,相继落座,盘腿在了蒲团之上,连屈胖三都获得了一个座位。
唯独我一人站立当场。
大殿空荡,与会者超过三十人,而能够坐下的,都是茅山宗长老级别的大人物。
众人坐定之后,执礼长老雒洋清了清嗓子,然后说道:“茅山长老会成员,传功长老萧应颜闭关不出,外门大长老陈志程朝中事务繁忙,无法参加,其余八位,加上掌教真人,皆以在场,廷议开始,请刑堂管事人发言。”
冯乾坤越众而出,朝着列座的众位长老拱手。
行礼完毕,他朗声说道:“诸位,半个月前,刑堂听到东海传闻,说有男子陆言,曾经数次施展我茅山宗镇教法门神剑引雷术,头头是道,于是传达掌教真人,并且随后展开了调查,发现情况属实,于是在刑堂刘长老和刑堂六老的带领下,将陆言于南方省阳江市擒获,捉拿回山。”
“陆言,黔州省黔东南州晋平县大敦子镇亮司村人,堂兄为疤脸怪客陆言,二十五岁之前与普通人无异,随后修行,修为一日千里,十分恐怖,现如今已能跻身一流高手之列……”
“据各方面的信息反馈,陆言通晓多门手段,除了苗疆蛊术之外,他应该还有邪灵教地魔传承、失传已久的上古剑术,符箓制器之道,以及神剑引雷术。”
“有资料显示的神剑引雷术,陆言共用过两次,第一次是在缅甸仰光,陆言凭借此法,击杀了横行缅甸阳光乃至整个伊洛瓦底江流域的霸主,七魔王哈多;至于第二次,是在东海蓬莱岛,他凭借此法,击杀了修成元婴之道的碧游宫实权人物赵公明,手段之骇人,已让东海人人自危……”
“陆言此人,性情残暴,手段恐怖,所过之处,必定是腥风血雨,单单在缅甸仰光,就有上千人直接或者间接地死于他的手中,而且还改变了当地势力格局,江湖人听闻,皆谈之变……”
……
冯乾坤事前做过详细的准备,当着众位茅山长老的面,他一一述说,而在座众位长老有的也是第一次听闻,止不住交头接耳,脸骇然。
什么时候,江湖上又出现了这么一个狠角?
而且还是陆左的堂弟,这家伙,好嘛,这陆家当真是人丁兴旺,高手辈出,一个比一个狠啊……
然而这些话儿听在我的耳中,却让我苦笑不已。
尼玛,你这资料到底是哪儿弄的,正确的我也就不说了,胡乱吹嘘的,在这么严谨的场合里,真的好么?
什么叫做上千人直接或者间接的死在我的手上啊?
搞得老子就好像是杀人狂魔一般。
这般说,搞得本来立场并无偏移的中立人士,都忍不住想要黑化我了。
然而即便是面对着如此的指责,我依旧是保持着十二分的淡定,任由冯乾坤将诸事给一一说完、到了最后,他总结陈词,说道:“综叙所论,我刑堂认为陆言凭借我茅山唯有掌门与传功长老才能习得的神剑引雷术肆意作恶,罪大恶极,希望长老会能够授权刑堂对其进行应有的惩罚,并且逼起交出神剑引雷术的全套功法……”
雒洋在冯乾坤说完之后,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兼听则明,偏信则暗,茅山宗从来不以势压人,也会给任何人说话的权力;现在进入答辩环节,陆言,对于刑堂负责人刚才所说的话语,你有什么可说的?”
我抬起头来,瞧见这位当日亲切和蔼的执礼长老,心中百种滋味一时涌上心头,不知道如何回答。
而这个时候,坐在角落里的屈胖三举起了手来。
他为人倒也规矩,知道在这样的场合里也耍不得蛮狠,于是高声说道:“请求发言。”
雒洋看向了他,问道:“你是何人?”
屈胖三站了起来,走到了场中,摇头晃脑地说道:“我是陆言的表弟,也是他的辩护律师,屈胖三。”
呃……
众人的脸都为之一僵,好几人感觉好像是吃到了翔一样,不知道该如何理解。
尼玛,咱们这三堂会审,就是问个真相,你还真以为这儿是私人法庭呢,还什么辩护律师,你特么有律师证么?
估计不少人心头已经开始有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了,不过执礼长老雒洋是一位敦厚长者。
他面临这变故,他也只是疑惑,说那你这是?
屈胖三指着我,说茅山威风,江湖已久,我这表哥没见过啥世面,为人胆小,言语表达能力也有些迟缓,临场机变不足,我这个当表弟的不忍瞧见他受尽污蔑,于是便自告奋勇,在刑堂长老刘学道老先生的首肯之下,前来茅山,为他辩护,还请执礼长老您准许。
听到他这一长串的话语说出,淡然自若,执礼长老雒洋抚须而叹,说当真是英雄出少年,小兄弟年纪不大,口齿倒是伶俐十分,佩服佩服。
他环顾一圈,与众位长老交换过了眼神之后,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便有你来辩解,也无不可。”
说罢,他目光落到了屈胖三的身上,平静地说道:“那么,屈胖三,对于刑堂负责人的指控,你有什么可以解释的么?”
屈胖三说是单独说,还是笼统地讲一下?
执礼长老微微一笑,说皆可。
屈胖三点了点头,走上前两步,打量了冯乾坤一眼,然后说道:“我用八个字简单总结一下刚才这大兄弟的话语,那就是——胡说八道,放狗臭屁!”
第二十七章 殿前廷议(2)
我还以为屈胖三真的收起了性子来,变得温文尔雅了呢,没想到没一会儿,便立刻就露出了狰狞面目来。
冯乾坤再好的脾气,被这么一通骂,自然也没有什么好脸,怒气冲冲地说道:“你说什么呢?”
屈胖三微微一笑,指着他的鼻子说道:“说你呢。”
冯乾坤说这就是你要说的话?
屈胖三好说执礼长老让我评价你,我就老老实实说了我的看法,至于你刚才提的那些指控,我现在可以很负责的跟你说,简直就是一派胡言。
他竖起一根食指,说道:“首先我们来谈缅甸仰光的七魔王哈多。”
“在谈及七魔王哈多的时候,我想先跟大家介绍一下他的几个头衔——首先他是东南亚地下非法器官交易的最大供应商,无数无辜者仅仅因为器官匹配,就被他的手下抓去活活弄死,以便提供脏器;其次他还是东南亚几大顶级毒枭之一,仅缅甸一地,就占有46的毒品出口份额,不知道有多少家庭因为他而家破人亡;另外他还有著名的军阀、黑暗典狱官、恐怖势力的扶持人、大型黑帮团伙首脑等等身份……”
“总结一下,七魔王哈多并不是一只小白兔,他的双手血腥,不知道有成千上万条人命,无数的家庭被他拆散,多少部族为此灭族,这个你们可曾知晓?”
“陆言对付七魔王哈多,并非抽风,而是因为七魔王哈多因为贪图财物,纠集军队和流氓团伙,剿灭了居住于缅甸雨林中的白河蛊苗。”
“说起白河蛊苗,诸位可能并不熟悉,但如果说蚩丽妹,你们应该知晓——两年前的天山大战,蚩丽妹为了这个世界,可是献出了自己的性命,然而此刻自己的族人却没有受到庇护,给这恶魔灭了族,这事儿你们都可以当做看不见,但陆言不可以。”
“于是陆言出手了,结果落在了这位冯道长的口中,居然就变成了为非作歹、肆意作恶、罪大恶极,不是放狗臭屁,是什么?”
面对着屈胖三的步步紧逼,冯乾坤低下了头去。
他争辩道:“我举这个例,不过是想说明他之所以能够从一个普通人快速成为能够与七魔王哈多匹敌的强者,是因为学得了我茅山秘技神剑引雷术……”
屈胖三呵呵一笑,认真地点了点头。
他走到了冯乾坤的跟前,仰着头,说那也就是说,你刚才污蔑陆言的话语,都是妄自揣度的,对?
冯乾坤一愣,说你指的是什么?
屈胖三哈哈一笑,说“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众位今天能够济济一堂,在此三堂会审,却忘记了要不是蚩丽妹、萧克明这些人在天山之上的付出,如果没有他们,你们能够这般高高在上?将士在前面浴血奋战,你们在后方肆意残害他们的亲人,这就是你的态度,对么?
这类比说得冯乾坤的脸直接都黑了,而这个时候执礼长老不得不站了出来,说就事论事,我们不否认天山之战中付出的那些英豪,也不要在这里混淆概念。
屈胖三耸了耸肩膀,盯着冯乾坤说道:“那么,我想问一问你,对于击杀七魔王哈多,你有什么意见?”
冯乾坤木然摇头,说没意见。
屈胖三点头,说好,那我反驳你刚才污蔑陆言德行的话,你能不能对此道歉,并且收回一切污蔑?
冯乾坤说七魔王哈多只是一件事情,那蓬莱岛赵公明又是怎么回事?
屈胖三哈哈一笑,说没想到茅山还有当江湖仲裁人的兴趣,既然如此,那么我就跟你好好掰扯掰扯……
他打了一个响指,走到堂前来,朝着在座各位拱手,然后说道:“天下修行三圣地,各自隐世数百年,别的不谈,我们光论东海蓬莱岛,诸位应该知道,东海蓬莱岛之所以在中原名声不显,并非众位刻意杯葛,而是地缘关系的缘故,东海蓬莱岛向来亲近别国,不但与日本相交甚密,而且还支持**,甚至于东南亚各国都有瓜葛,这样屁股坐歪的宗门圣地,诸位可曾期望它强大?”
好嘛,之前的辩驳是建立在道德高度,而现在的辩论,则立足于策论立场。
众人皆不发言,而屈胖三也并不着急,他平静地说道:“赵公明是一个对中原江湖极度憎恶的实权人物,我想别人接触不到,但作为顶级道门,茅山宗自然是心知肚明的,倘若他得了势,执掌东海蓬莱岛,到时候掀起的腥风血雨,只怕无数,而陆言将其击杀,虽然原因许多,但是就结果而言,在座的各位,可是都有受益的,可不能拔鸟无情,一边吃肉,一边骂娘……”
说话儿针砭利弊,分析清晰,众人顺着他的话一想,果真是有那么几分道理。
我甚至都瞧见有人下意识地点头。
屈胖三继续说道:“赵公明的死,受益之人无数,包括那个传讯于诸位、想要借刀杀人的家伙,则是最大的受益者,所以说,冯道长,至此你还认为陆言的出手,是在作恶?”
被这一番道理劈头盖脸地说下,冯乾坤硬着头皮说道:“此事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谁人能够说得清楚?”
屈胖三摆了摆手,说你可以讲我这表哥牛波伊,将他碉堡了,却不能够说他丧心病狂、杀人如麻——你不做好事,没人会说你,但别人做了好事,你也受了益,却还唧唧歪歪污蔑别人,这事儿做得实在也太不地道了,你说对?
冯乾坤给逼急了,气急败坏地说道:“不管陆言到底是好是坏,总之一点,作为一个外人,却身怀茅山重器,这事儿就是不行。”
屈胖三盯着冯乾坤,说也就是说,你认为陆言现在唯一做错的事情,就是学得了你茅山宗唯有掌教真人和传功长老才能够拥有的神剑引雷术,对?
冯乾坤点头,说对,此术乃茅山重宝,外人不能学得,否则便是对我茅山最大的挑衅和欺辱。
屈胖三耸了耸肩膀,说多大点事儿,你早说嘛——有事说事,非要从道德上面去抹杀别人,你弄得这么的世故和官僚,跟某些组织一个模样,怎么能够不让人反感呢?
冯乾坤说如此说来,你也认为陆言又错了。
屈胖三摇头,说恰恰相反,我可以证明一点,无论是对付七魔王哈多,还是对付东海蓬莱岛的赵公明,陆言用的,的确是雷法,但并不是神剑引雷术。
冯乾坤大喊,说别狡辩了,我们有详细的证据链,证明他使用的,就是神剑引雷术。
屈胖三一愣,说哦,你说说,他从哪儿学来的神剑引雷术?
冯乾坤冷冷一笑,说陆言一直都在撒谎,说后来并没有再见过萧克明,但据我们所知,陆言曾经通过泰山阴阳界去过黄泉路,而之所以去那里,就是为了找寻萧克明——萧克明也正是因为报答陆言,又或者是陆言以此为条件威胁他,方才教其神剑引雷术,从而得以苟且偷生……
屈胖三挥了挥手,说你说的这些,都是哪儿来的论调啊,胡说八道。
冯乾坤这回变得淡定了许多,说我们可是有人证的。
哦?
屈胖三一愣,然后看向了我,而我则面无表情地站着,想着到底哪儿来的人证。
而这时冯乾坤朝着执礼长老一拱手,说雒长老,是否可以有请人证出场?
执礼长老允了。
冯乾坤朝着旁边打了一个手势,有一个全身藏在黑斗篷之下的家伙缓缓走到了场中来,站在我左侧不远处,然后将斗篷给取了下来,冲着我冷冷说道:“陆言,没想到我还能够活着回来?”
王维伽?
我的心头震骇,发现这家伙居然是之前随我们一起前往阴阳界的岱庙道士。
他是长得比较帅的那一个,对虫虫有着异样心思。
当初我们之所以被拦截伏击,也正是因为这家伙的出卖,事后他曾经请求我们,让三头神君通融,带他离开,但是最终被我给拒绝了。
出卖我们的人,如何能够得到原谅?
只是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王维伽居然会出现在了茅山之上来。
他到底是怎么回来的?
我一脸震撼,却是没有回答他的问候,而王维伽在黄泉路生活许久,有些畏光,缩着身子,然后朝着殿前坐着的诸位讲起了自己在黄泉路上的经历,不过这话儿是从自己的角度来讲的,言语之中有许多偏颇,对我形容得十分恶毒。
当王维伽讲完了一切之后,冯乾坤朝着殿前诸位长老拱手,说各位,事情已经显而易见了,陆言这雷法到底是不是神剑引雷术,诸位还有什么怀疑么?
王维伽的讲述让众人都为之震撼,而形势也几乎出现了一边倒的状况来。
面对着这般困境,屈胖三都有些束手无策了,然而我却冷笑了起来。
因为我终于明白王维伽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了。
有人堵住了杂毛小道回返阳间的路,自然也能够将那通道给重新打开。
我哈哈大笑,然后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这句话说出,数人皆惊。
第二十八章 掀翻桌子
我一直低着头装孙子,但并不代表我一点儿脾气都没有。
事实上,面对着这一大波的污水,我已经足够恶心了。
屈胖三刚才说得我畅快淋漓,缓过了一口气来,结果又给王维伽这个厉内茬的家伙给再一次地恶心到了。
王维伽此人当初贪图虫虫的美,执意要跟随我们前往黄泉路,等到了地方的时候,又给人抓走,最后若不是我们出手相救,只怕早就已经死了;随后我们数次救他,结果最后的回报,居然是出卖。
他将我们前往黄泉路的通道告知了泰山伯下辖鬼市,让我们差一点儿就回不来了。
这样恩将仇报的小人,居然还给茅山捞了回来,成为了指正我的利器。
我长笑数声,胸口一股豪气晃荡。
我没有再畏缩于屈胖三的身后,而是缓步走出,朗声说道:“诸位信了此人的话,觉得我曾经在黄泉路上与萧克明会过面,那么我也就不再帮你茅山隐瞒这等肮脏之事啊!”
肮脏之事?
众人脸一变,有一个脾气火爆的络腮胡长老更是直接站立起来。
他指着我喝骂道:“你这小毛贼,少在这里血口喷人,胡说八道。什么叫做肮脏之事?我茅山宗开山千年,向来光明磊落,哪里由得你来胡说?”
我冷然一笑,缓步走到堂前来,先是盯着王维伽好一会儿,然后才开口说道:“事已至此,我隐瞒已无必要,各位可想知道我为什么会矢口否认见过萧克明之事么?”
冯乾坤冷笑,说你矢口否认,是因为害怕别人知道萧克明传授你神剑引雷术的事情呗,还能有啥样?
我摇了摇头,说错。
我环顾四周,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几个月之前,我因为金陵中山陵一事,作为目击证人,曾经与贵宗外门大长老陈志程见过面;随后几天,有一人前来找我,自称萧应文,是前茅山掌教萧克明的三叔;他找到了我,说想让我帮一个忙。”
“我当时很奇怪,因为我与此人素未谋面,至于萧克明,也只是两年前有过一面之缘,他为什么找到我呢?这一点引发了我的好奇。”
“正好我当初在**旅游的时候,认识一位驴友五哥,却是萧克明的小叔萧应武,我与他联系之后,方才知道此人并非虚假,于是坐下来聊了一下,结果不聊不知道,一聊才晓得他之所以找到我,是想求我帮忙,说想让我去接萧克明,从黄泉路上,回返而来。”
“我之前曾经因为找我堂兄,来过茅山,知道萧克明是自己去的黄泉路,找寻我堂兄被人冤枉的证据,按理说他应该是可以自由回返的,为何要我去接?”
“结果我得知了一个惊天大阴谋,那就是萧克明前往黄泉路虽属自愿,但回来的路途却给人封印住了。”
“他没有办法,只有通过惊天手段,托梦于萧应文,找到了我出手。”
“各位可知那路是什么时候给封住的么?”
我环顾四周,瞧见众人的脸各异,显然也是给我捅出来的消息给惊到了。
面对着这众生相,我冷笑了一声,然后说道:“那还是许久之前,他还在茅山宗掌教真人的位置上;也就是说,有人希望萧克明一去不回,故而将那路途给封死了去,让他从此回归不得——而果然,在不久之后,茅山宗长老会以玩忽职守、失踪不见的理由,将萧克明的茅山掌教真人之位给免了去……呵呵,好深的算计啊!”
“我当初还在想什么宗门居然这么牛波伊,居然能够将自家掌教真人说免就免,那个时候才发现,这里面隐藏这惊天大阴谋,有人的手段,当真是让人汗颜……”
“各位不要问我为何能够自由出入黄泉路,我自有我的传承和手段,且说我在黄泉路上,千辛万苦找到萧克明,接引他出来,谈及此事的时候,你们可知道萧克明对我说了些什么?”
“他告诉我,说此事不能讲,他萧克明坐不坐这茅山宗掌教真人的位置,并不重要,关键在于如果此事泄露,茅山必定爆发内乱,他不想因为此事,而将茅山千年基业折腾一空,故而让我隐瞒见过他的事情——萧克明愿意以牺牲个人的荣誉和尊严,维护茅山的和平稳定,并且逼我答应了他……”
“现如今,堂堂茅山居然还将矛头对到了我的身上来,将污水泼向了我和那位让我无比尊敬的、正直的修行者身上,我也没有义务为什么狗屁大局着想了。”
“在我看来,再吊儿郎当的萧克明,也比在座的各位配得上那个位置,因为他才代表了茅山宗的侠义、济世、救道、奉献和自我牺牲的精神,他才是陶晋鸿真人大义的真正传承者,而在座的各位,曾经将那位可敬之人罢免下来的真人,在我看来,都是垃圾!”
“不要问我那个堵住了通道、执意害死萧克明的家伙是谁,你们只要弄清楚到底是谁把这个恶心的二五仔从黄泉路弄过来的,就明白了幕后主使的身份。”
“而现如今,面对着茅山刑堂的指控,我想说一句话。”
“是不是茅山镇教秘技神剑引雷术,这骡子还是马,拉出来溜一溜就知道了,在座的列位都是高人,不知道谁能够下场,让我陆言给你们演示一下,我的大自在雷法!”
狂傲,狂傲,狂傲……
我表现出来的气势,让茅山宗的众人都为之震惊。
居然会有这般狂傲之人,当这顶级道门的腹地,当着无数茅山长老和道门高手的面前,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意思,却是挑战任何胆敢出来的人。
疯了么?
然而当我说出这句话来的时候,在场的众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他们不是震惊于我的狂傲,而是我刚才说的那一堆话语。
信息量太大了,让他们都有些接受不了。
如果事实真的像我刚才所说的话,萧克明被罢免的一事完全就是一个大阴谋,他绝对没有擅离职守,他曾经尝试着回返,结果被人给堵住了通道,从而只有一直在黄泉路上漂泊。
这种行为,已经是在谋杀了。
难怪萧克明没有敢找茅山宗的任何一人,因为他对茅山宗里面的人不再相信,只有找了至亲之人来救自己。
然而即便遭受到这样的陷害和羞辱,为了茅山宗的安定团结,萧克明最终还是选择独自吃掉了这苦果。
他选择自己默默承受,顾全大局。
这样的人,却是给他们一票一票投出来,给罢免了去的。
这样的现实让众人都为之羞愧,再想一想,萧克明的这掌教真人之位,可是老掌教陶晋鸿在天山大战之前指定的,老掌教是几百年来,唯一问鼎地仙之位的绝世人物,为了拯救世界而选择在天山合道,然而这才几年功夫,他们就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给忘光了,还将他选定的继承人给拉下了马。
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我的话宛如洪钟大吕,振聋发聩,许多回过神来的长老心中羞愧不已,然而却也有人显得无比愤怒。
最愤怒的人,却是这一次事件中最大的利益既得者。
当代掌教真人,符钧。
他现如今是茅山宗地位最高的人,正是因为萧克明被撂翻了去,使得他最终成为了茅山宗的掌教真人,这个位置是长老会选出来的,合理合法,虽然权力比之前小了许多,但却足够显要。
但这事儿一出,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他,因为他是最大的利益既得者。
这事儿就像是黄泥巴掉进了裤裆里,不是翔也是翔。
所以他此刻是最为尴尬的一个。
从我这个角度望过去的时候,我发现他面沉如水,一句话也不说。
场面变得无比尴尬,我说完之后,大殿之中,一片寂静,如此过了几分钟,那执礼长老雒洋方才回过神来,环顾四周,沉声说道:“各位长老,可有人愿意下场,与陆言交手,看一看他的雷法,到底是不是真正的神剑引雷术?”
他终于是明白过来了,不管我说的是真是假,都是茅山内部的事务。
这些事情需要一堆长老关起门来聊的,具体的结果和过程都不能够为外人所知,甚至都不能够让长老之下的宗门弟子得知,以免人心浮动,使得茅山宗为此而分崩离析。
当务之急,是先解决了我这么一个麻烦的大嘴巴,然后再来处理这件事情。
毕竟事已至此,符钧已经当上了这个总话事人,难不成在没有任何过错的情况下,凭着别人的只言片语,就将他这位置给撸下来?
萧克明之前被撸了一次,符钧这一次又要给随意撸下,只怕茅山宗在江湖上,就要成个笑话了。
执礼长老环顾四周,周遭皆是一片沉默。
过了一会儿,突然有人举起了手来。
刘学道。
这位纵横大半个世纪的刑堂长老站了起来,平静地说道:“既然如此,由我来试。”
啊?一下“苗疆蛊事2”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二十九章 堂吉诃德
刑堂长老刘学道从上面缓步走下,指着冯乾坤说道:“你帮他解开绳索,我与他外面较量。”
冯乾坤有些着急,说可是师父,这小子有五行遁地术……
刘长老摇了摇头,说不会,我茅山主峰,清池宫在,法阵匆匆,怎么可能使用遁地术离开呢?
冯乾坤又劝,说那如果他使出那地煞陷阵的手段,只怕我茅山千年基业就要毁之一旦啊。
刘长老平静地笑了一声,那张麻将脸上露出几分不屑来,说地煞陷阵,要得有地煞才行,我茅山宗凝练一处,自成灵脉,如何有地煞露出?
冯乾坤是刘学道长老的徒弟,前两两句话只是在恪尽职守,既然师父已经拍板决定了,他便也不会执意阻拦,点了点头,然后走到了我的跟前来,用一种十分特殊的手法,双手在我背后不断翻腾结咒,方才将那捆仙绳给弄开了来。
这事儿挺复杂的,自有法门,冯乾坤弄了一两分钟,方才最终将捆仙绳给收了起来。
而这个时候,又有一个女性长老站了出来。
她质疑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她对刘长老拱手,说刘师兄执掌刑堂数十年,是茅山宗有名有数的顶尖高手,以你的实力,迎战一个出道不到两年、**臭未干的小子,胜之不武,传出去别人还会说欺负人,不如让你我门下弟子上场?
这话儿说得公允,可见我刚才的话语并非没有发人深省。
终于还是有明白人站了出来。
不过她说的话也在理,刑堂长老刘学道什么人,能够在茅山宗这样的顶级道门中排上前三的顶尖高手,在天下间也是足以笑傲群雄的,即便是面对着天下十大,恐怕也能够有一战之力。
要不然他凭什么带领着茅山宗最强大而恐怖的暴力机构数十年?
由他出场,只怕我在他面前根本就走不了几招,而一旦刘长老一个心思动歪,失手杀了我,谁也不能找他说理去。
杀人灭口,这事儿简单无比,成本也不大,便能够将一起争端给消弭于无形。
多好?
正是有着这样的想法,那女道姑方才会站了出来,然而听到这话儿,刘长老却笑了笑。
今天是我认识他以来,见过刘长老笑过最多次的时候。
他笑过之后,脸变得僵硬起来,凝视着面前这位女长老,平静地说道:“初生牛犊不怕虎,这是好事,你放心,此人留着有大用,我不会杀他的,但茅山的名头不能够折在他的手里,这是最根本的事情,绝对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说罢,他看向了恢复自由的我,一字一句地说道:“告诉我,陆言,你可以么?”
我此刻已经是被逼上了梁山,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如一鼓作气,赶鸭子上架,让人高看一眼。
这般想着,我冷冷一笑,说素来听闻茅山刑堂长老刘学道,当年的时候,除了前掌教陶晋鸿,传功长老尘清真人之外,稳居第三把交易,这么多年过去了,想必手段更加厉害——能够与刘长老交一回手,虽死又何憾?
我一开始说话,只不过是给自己打气,然而说到后来,鲜血却莫名热了起来。
是啊,是啊,我是谁?
我陆言就是一最底层的小虾米,而刘学道则是几十年前就在江湖上扬名立万、万人敬仰的大豪杰,没想到有一天我居然能够与他平起平坐,对面交手。
当初我进茅山,无人关注,没有谁会正眼瞧我一眼,而此刻呢,堂堂刑堂长老居然都要下场与我拼斗。
何等荣幸,死了,又有何妨?
我的血热得沸腾,高声喊道:“剑来!”
在旁边一直围观的屈胖三此刻也是莫名豪气,将乾坤囊扔了过来,我接住,从里面拔出了破败王者之剑来,又将乾坤囊给扔了回去。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我要给这帮人瞧一瞧,除了剑,我别无它物。
即便是面对着刘学道这样的顶尖高手,我也不屑于用乱七八糟的歪门子手段。
握着破败王者之剑,我朝着刘学道拱手说道:“刘长老,外面请?”
刘学道挥了一下手,吩咐道:“清场。”
大殿之外,有广场,自有许多闲散人员,冯乾坤瞧见师父并不是在开玩笑,匆匆下去布置,而刘学道这边则朝着在座的诸位长老拱手说道:“诸位,掌教真人,我与陆言交手,请诸位好好敲一敲,他用的雷法,到底是不是神剑引雷术!”
众人纷纷起身,朝着他躬身说道:“有劳刘长老。”
刘学道回望了一眼给扔在一边、一直没人搭理的王维伽,吩咐道:“此人严加看管,等我比完,回头来要好好审他。”
听到这话儿,我心头一阵疑惑,想着难道王维伽不是刑堂带来的人?
如果是这样,那又是谁将他从黄泉路上带来的呢?
我心头疑惑,不过由不得我多想,因为这个时候冯乾坤已经折返回来了。
他回来,场地自然已经清了出来。
我提着剑,朝那殿外走去,而不远处,刘学道与我一同走了出来,两人并肩而出,走下了大殿的台阶,来到了宽敞的广场之上,相隔十米对望。
茅山众位长老纷纷移驾出殿,站在了台阶之上,居高临下地望了过来。
而屈胖三也在高处驻足。
我朝着他望了一眼,屈胖三朝着我使劲儿挥了挥拳头,大声喊道:“陆言,加油,你要相信自己,只要你努力,你所迸发出来的力量,将让所有人都为之吃惊。”
是么?
这种心灵鸡汤真的有用?
我心中有些怀疑,不过大战在即,也来不及多想,抱着手中的破败王者之剑,朝着前方的刘学道长老拱手,然后说道:“破败王者之剑,成剑不到两年,不过我这剑鞘是极品雷击木制成,平日里日夜温养,倒是多出几分雷意。”
刘学道站立在我的十米开外,长袍大袖,一身紫黑,认真地听我说完之后,伸出手来,平静地说道:“请!”
他有着一代宗师的俨然气度,摆开架势之后,并没有主动进攻,而是谦逊地请我出手。
这是规矩。
我懂,所以在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我箭步向前,然后全身凝练成一张弓,在绷到了最极限的时候,朝着他猛然斩了过去。
一剑斩!
这手段不但讲究使力的手段、角度和时机,而且最最讲究的,就是研究敌人的弱点。
一剑斩,顾名思义,那就是一剑而中。
但这终究只不过是一个美好的梦想,特别是在这样的顶尖高手面前,尽管感受到了些许不适,但刘学道长老还是轻而易举地避开了我的这一剑。
这过程十分轻松,有如行路饮水一般,而随后,他又向我伸出了手来,淡然说道:“再请。”
我明白了刘学道的意思。
以他的身份,然后过来与我交手,的确是有些欺负人,所以他拿出了“退避三舍”的典故来,让我三招。
三招过后,他将以暴风骤雨的方式对我开展进攻,维持茅山宗的脸面。
这就是他的计较,我心中了然,故而没有立刻上前拼杀。
我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使出了第二招。
依旧是一剑斩,这一回我将两任一剑神王的感觉都融入了我的剑意之中,劈出的那一剑,无论是角度、劲力还是思想的境界,都达到了我所能够做到的最顶峰。
那一剑劈出,我感觉整个世界都仿佛被我切成了两半。
整个时候刘学道的脸也变得严肃了起来,他双手平托在前,然后用袖子的柔软将这股气息给不断传递,最终化作了一个太极阴阳鱼,硬生生地挡住了这一下。
刘学道的表情变得认真,我也知道他是上了心。
他感受到了我的威胁,所以才收起了先前轻视的心态,变得认真起来,准备全力以赴。
我第三剑劈出得十分潦草,甚至都可以说是草率,而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在回应刘学道这种退避三舍的自我安慰。
对方显然是感受到了,不过却并不在意。
三剑之后,刘学道宛如鬼魅一般地扑了上来,与我开始了正面的交锋。
两人再一次交手,而这个时候的我并没有了第一次的惊慌,竭尽全力,与他开始了你来我往的交战。
不愧是刑堂长老,与人搏击的手段,简直就是出神入化,举手投足之间,都有大恐怖,让人为之惊悸的杀招随手拈来,让我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
然而在这样的压力下,我却硬着头皮顶住了。
凭着东拼西凑的手段,我在刘学道暴风骤雨的攻击之中,苦苦地撑了下来,然后一点、一点地感受到了一种油尽灯枯的境地。
退无可退,而在这个时候,前几日出现在我脑海里的梦,再一次的浮现在了我的脑海之中来。
那是一个身处于大泽之中的男人,他在满是泥泞的沼泽地中行走,而天空之上,乌云密布,不时有巨大而粗壮的雷电,落在了它背上来。
以身养雷,我即是雷,雷即是我。
大雷泽强身术。一下“苗疆蛊事2”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三十章 陆言败了
大雷泽强身术。
《山海经》道:“雷泽有雷神,龙首人颊,鼓其腹则雷。”
在道教的神话体系里面,有许多数量、各种级别的雷神,级别最高的为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传说是南极长生大帝的化身,掌管神霄玉府,下辖九天雷公将军、八方云雷将军、五方蛮雷使者、雷部总兵使者……
然而在封神之前,洪荒之中,开天辟地的鸿蒙之中,便已经有大能雷神,无天地奉召、自荒野而生,主万物生杀枯荣、善恶赏罚、行云布雨、斩妖伏魔。
上照天心大道,下济幽冥群苦。
耶朗传闻此法,名曰大雷泽强身术,引雷电入身,我即是雷,雷即是我。
我那天晚上做的梦,就是耶朗联盟之中,得传洪荒雷法的那人。
世间便是这般奇妙,然而仔细想一想,却又环环相扣,彼此牵连,一切似乎尽在命运之神的掌握之中。
如果没有黄泉之行,我就不会遇见那个老道士;如果没有老道士,我就不会学得神剑引雷术;如果没有学得神剑引雷术,我就不会诛杀赵公明;如果不诛杀赵公明,聚血蛊就会吸收到天雷诛杀、顿悟真道的赵公明;如果聚血蛊不嘴馋,就不会融入雷击真元入它身……
没有雷击真元进入,也许这十八个梦里面,就不会有这么一个。
因为那个人,其实并非耶朗之人,而是来自于另外一个部族。
彝族。
彝指的是古代宗庙常用的祭器,而彝族原称“古夷人”,又唤作西南夷,上个世纪解放之后,彝族代表进京,拜见太祖,方才将“夷族”改为彝族,节日是火把节,跳的是左脚舞,其中一支传承上古,通晓雷法,被唤作古雷夷。
而我梦见的那人,便是古雷夷的族长,也是耶朗王朝的客卿。
他的地位,一如一剑神王。
正是有着古雷夷的帮助,耶朗王朝才能开疆三千里,疆域抵达东南亚腹地,而直至如今,夷族流散在越南、老挝、缅甸、泰国等东南亚国家的人数,还有百万。
我用古夷语开始念叨起来,这些符音和腔调我在这几日曾经暗自反复练习。
我根本不会将夷语,但这些话的意思却直接浮现于我的脑海之中来。
“请吾上天界,神威赦众神;请吾入地府,直至幽境宫;请吾入水府,四海波浪翻;请吾佐阳界,立便救众生;请吾救大旱,滂沛雨霖霖;请吾捉精怪,摧破诸鬼营;雷泽生吾辈,八方风云涌——吾命,雷来!”
风云动,平地起惊雷,晴朗天空,一时乌云遮蔽,陡然间,炸雷落下,无数雷芒粗壮,紫芒入体,劈向了身处其间的我。
当我开始发力的那一瞬间,刘学道的表情就变得格外严肃起来。
神剑引雷术,威名赫赫。
不管是,又或不是,雷法在三千道法之中,属于最为刚烈凶猛的一支,而神剑引雷术又威名赫赫,宇内闻名,故而他自然是全神戒备。
当瞧见那乌云密布,天地变的时候,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大袖一挥,凭空出现了十三支符箓,化作剑光,围绕在了他的全身上下。
一时间刘学道的周身都是剑光浮动,无数风云翻涌,气势攀升到了极致。
然而当那落雷砸下的一瞬间,他直接就懵逼了。
不但刘学道懵住了,就连旁边的无数人都为之诧异,惊掉了一地眼球。
那恐怖的落雷砸下,居然并没有击向作为对手的刘学道,而是朝着那施展雷法的我劈了下来。
这情况让众人的脑子一片空白,估计有无数人都在心中琢磨——哇擦,这是失误了,失误了对,绝对是不熟练,所以劈错人了。
哪有神剑引雷术不劈向对手,反而是朝自己给轰击而下的。
那这就不是是神剑引雷术了,而是一大号避雷针。
完全属于自杀啊,有这么想不开么?
就在众人都为之诧异的时候,一道又一道的落雷劈在了我的身上去,而我也抛开了破败王者之剑,双手结出法印,不断变换,一瞬间化作了数十种。当那落雷融入体内的时候,我的诸般法印将威力化解,使得我并没有变成焦炭一堆,而是如同那龙旋风的风暴眼口,反而成为了一处绝缘地带。
当然也并非如此,自然也有雷电融入了我的身体里去。
然而这些对于我来说并非破坏,而是刺激着我全身的经脉,开始迅速变化。
而在外人的眼中,能够瞧见我化作一大团璀璨莫名的光芒来,紧接着那白光闪耀之后,我全身开始有那变幻不定的雷电浮动。
那的、紫的、白的雷电围绕着我的全身,长达两丈有余。
宛如雷神返世。
而这个时候,我发动了进攻。
手一伸,破败王者之剑出鞘,长剑所指之处,立刻有一道雷电劈落下去。
面对着这种快得超出常人意识的雷电,刑堂长老刘学道不慌不忙,他之前请出了十三道符箓来,化作十三道剑光。
我的雷电快,但他的剑光却也不慢,两者在半空之中相交,立刻化作了璀璨光芒来,然而攻势却在几秒钟之后,消弭于无形之中。
雷电快疾,然而我挥剑的那一下,无论再快,终究还是有迹可循的,所以即便我使出这大招,刘学道却也并无紧张。
我与他对拼了几道,没有再犹豫,朝着对方狂冲而去。
我要与近身搏击。
然而我这边一进,刘学道却退了。
我之前与我交手的时候,一身搏击之术已经近乎于道,举手投足之间都有莫大恐怖,若不是留着一手,只怕我早就在刚才的交手中落败而亡了。
这个时候我虽然猜不出刘学道的心思,但也知道他并没有想让我死。
但是此刻的拼搏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无论他对我是善意还是恶意,都已经与局面无关了。
我若是想要光明正大的走下茅山,就得赢得这一场拼斗。
不然,最终的结果只能寄希望于别人的仁慈。
这是我不愿意看到的。
刘学道退,但并不是转身就跑,而是一边退,一边朝着我攻击。
他之前凭借着一双肉掌,再加上那长长的衣袖,让我以为他并没有兵器,然而当距离一拉远的时候,我就感受到了对方的恐怖。
他的兵器,是一种无影无形的符箓。
这符箓化作剑光,划空而来,一不小心,就会被撂倒,当场挂掉。
这样的手段,实在是让人惊骇,要不是我有着这雷电之法,只怕早就已经倒落在地了。
我想要与刘学道近身交战,就是想要利用我这两丈雷域的优势,压住他的气势,然而此刻他一拉开距离,与我游击,又有那无影无形的利剑,使得我被风筝吊打,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我大部分的雷光,都用在了对付刘学道的无影剑之上,根本没有进攻的机会。
强,到底是刑堂长老,他实在是太强了。
倘若是再差上几分火候的,说不定就被我挑战成功了,但是刘学道的实力摆在那里,我即便是顿悟了大雷泽强身术,也没有办法逆转。
随着时间拖延,我身上的雷光越来越少。
我最强的时候已经过了,而此刻剩下的,连保命都没有办法。
我开始陷入了暴风骤雨的攻击之中,疲于应付,渐渐的,身上开始增添了无数的伤口,那无影剑宛如真正的剑气一般,从我的身边飞掠而过,便会给我增添出一道伤痕来。
没一会儿,我全身都是鲜血,宛如一个血人。
然而即便如此,我也没有放弃,依旧咬着牙齿,挥舞长剑,奋力拼杀。
我要战!
我要给这帮高高在上的家伙看一下,不要小看我,小心一不留神,给我掀翻倒地了去……
围观的众人全部都一脸肃穆,最开始的轻蔑已经收敛了起来。
他们能够感觉到,这个男人,并非微不足道的弱者。
若是一不小心,或许就会成长得他们都难以企及。
就在这僵局之时,突然有人高声喊道:“住手,可以了,陆言输了,请刘长老停手罢……”
说话的是屈胖三,然而此刻我的心头那股烈火并未扑灭,下意识地大声喊道:“不行,男人干架,要么胜,要么死……”
我大声喊着,然而身体却越发虚弱,却见一道黑影出现在我面前。
我想要举剑劈去,却给一把拉住,是屈胖三。
他抱住了我,将我给轻轻放倒在地,然后温言说道:“可以了,你已经够了不起了,享誉海内外的无影剑,在你面前使了一百多招都没有能够杀死你,还不够牛波伊?”
我苦笑,说可是……
屈胖三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你做的足够好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
他的话让我安心了几分,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说我输了。
话说完,我全身无力,瘫软在地。
刘学道在屈胖三出现的时候,就已经停手了,听到我的话语,他也叹了一口气,说他说得对,我的无影剑,基本上出手,十三招即杀人,若是不能,其实算是我输了……
第三十一章 睥睨茅山
刘学道长老眼高于顶,能够让他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我也算是足够欣慰了。
当然他这话儿,不过是在安慰我,败即是败,没有什么“算是”,因为如果是生死相搏,躺着的那个人不会再有机会重来。
而站着的那一个,则能够享受胜利带来的所有荣耀。
不过我刚才出手,那大雷泽强身术,只要是明眼人都能够瞧得出来,这个跟神剑引雷术并无相关。
也就是说,我达到了自己的目的,那也就是赢了。
刘学道长老回过头来,朝着台阶之上的众位长老拱手说道:“诸位,陆言的雷法到底如何,诸位应该都看在了眼里,至于如何判定,这个还请长老会给个结果出来。”
我此刻全身精疲力竭,大雷泽强身术虽然看起来很强,但并不是没有副作用的,而且对于修行者的要求十分严格。
我倘若不是有聚血蛊在里面撑着,只怕早就挂了。
而即便如此,我也感觉到头晕目眩,连站立都感觉有些困难,要不是屈胖三在旁边帮我撑着,只怕我就已经倒在地上去了。
此时此刻,我也期待着茅山宗长老会最终的结果出来。
众人站在台阶之上,我有些头晕,看不清这些人的表情,场面僵持了好一会儿,我听到之前站出来帮我说话的那个女长老开了口。
她说道:“刚才陆言使得雷法,我们大家都看见过了,就威力而言,远远不如神剑引雷术,但持久力却更胜一筹,从这一点来看,他所学的雷法,应该并不是我茅山宗的神剑引雷术,所以我建议送他离开,并且赔礼道歉。”
这话儿一出,有人点头,认同这样的结果,不过更多的人却陷入了沉默之中。
我眯起了眼睛来,不知道那些人是什么意思。
过了一会儿,先前那络腮胡长老缓缓说道:“刚才的雷法,的确不是神剑引雷术,不过如果真的是神剑引雷术,他就未必会使出来了。”
女长老眉头一皱,说茅师兄,你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络腮胡长老缓步走出,冷声笑了一下,然后指着我,居高临下地说道:“一个入行不到两年的修行者,居然都已经能够与我茅山刑堂长老交手如此多的回合,自然是天纵奇才之人,他刚才的那雷法,也许并不仅仅只是他所会的唯一雷法——正如你刚才所说,这样的雷法持久力或许足够,但威力不足。”
有一个三角眼的长老站了出来,点头说道:“对,刚才的雷法,或许能够诛杀七魔王哈多,但绝对斩杀不了蓬莱岛的赵公明,所以他应该另有法门才对。”
络腮胡长老见有人赞同自己的话语,哈哈一笑,说蓬莱岛赵公明的修为有多精深,你们或许并不知晓,但据消息传闻,赵公明已经是孕育出元婴的顶尖高手,诸位都是修行丹鼎之道的道士,应该知道丹成化婴,乃修道之士抵达顶尖之流的最佳捷径。
三角眼与他一唱一和,说对,也就是说,这个时候的赵公明,绝对能够比得上刘长老。
络腮胡长老最终下了定论:“他刚才在与刘长老的交手中,我们也能够看得出来,刘长老最多也就用了六七分力,而与赵公明之间却是生死相搏,哪里能够留得了手,他能够将赵公明给击杀,若不是用了神剑引雷术,又是什么?”
这话儿引来了许多人的点头,而这个时候,执礼长老站了出来。
他遥遥望向了我,开口说道:“陆言,你有什么可以辩护的?”
我听得一阵怒火横生,正想要上前继续辩解,却给屈胖三给拦住了。
我低下头来看他,疑惑他为什么会拦着我。
屈胖三摇了摇头,然后朝着上面的人说道:“请长老会决定,你们开心就好。”
开心就好?
这是什么话来着?
执礼长老的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不过他也没有多说,回过头来,朝着名义上的掌教真人符钧拱手说道:“既如此,我看还是大家投票?”
符钧眯着眼睛,老神在在的,仿佛睡着了一般,听到执礼长老跟自己说话,方才掀开眼帘来。
他沉默了一下,说好。
执礼长老清了清嗓子,然后说道:“诸位,觉得陆言不会神剑引雷术,可以当场离开的,请举手。”
我抬头望去,瞧见那个女长老,一个足有三百多斤的大胖子道士,还有一个阴阳脸道士相继举起了手,选择相信于我。
执礼长老想起来什么,说有弃权的么?
刚刚与我交过手的刘学道长老举起了手来,说我刑堂做事,一向遵循掌教真人和长老会的决议,至于我,因为参与太多,故而很难保持中立,所以在这件事情上,我表示弃权。
弃权?
难道他有什么别的想法么?
虽然刘学道说出了理由,但我感觉应该并不会这么简单,一个长老选择放弃了自己手中的权力,肯定是有着别的理由,要不然不会如此。
而最重要的时候来临了,执礼长老询问认为我会神剑引雷术,并且支持将我留在茅山的人请举手,这个时候,其余的所有长老都举起了手来,包括了执礼长老雒洋,和茅山掌教真人符钧。
茅山长老会成员一共有十人,而黑手双城属于外门长老,是十人之外的名额,再加上一个掌教真人,总共十二人。
现如今传功长老萧应颜闭关修行,没有露面,外门长老黑手双城人在朝堂,没有回返。
也就是说总共十人表决,三人投了反对票,一人齐全,还有六人选择了赞成。
茅山长老会的决议,是相信我拥有神剑引雷术,并且赞成用强制的手段将我给留下来,并且采取措施。
虽然我的确拥有神剑引雷术,但面对着这样的结果,我到底还是有些不能接受。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道理我都懂,但是真正要让我认可这事儿,还真的是有一些难。
我低头看向了屈胖三,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我的眼神已经很明显了,他也知道我是在问他为什么刚才不让我说话,不跟长老会解释。
面对着我诧异的眼神,屈胖三摇头,叹了一口气。
他撤开了扶着我的手,然后认真地对我说道:“陆言,我再教你一课——这个世界上,所有的辩解与争论,它需要的观众是没有利益牵扯的,方才能够成功,而当对方一心一意准备将你给留下,即便你什么都不会,他们认为你有可能是茅山的威胁,就一定要留下去,除之而后快,那么你说再多的话,都不过是浪费唇舌。”
啊?
听到屈胖三的话语,我的双眼圆睁,有些难以置信。
怎么会这样?
可能是屈胖三的话语说得太过于血淋淋了,让台阶上的众位长老脸上有些难看,所以那个络腮胡长老忍不住发难了:“小屁孩儿,我忍你很久了,你到底是干嘛的啊,一上午都在这里唧唧歪歪的,有完没完?你刚才那话儿,意思是我茅山欺负你们咯?”
屈胖三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开口说道:“这位长得跟狗熊一般的长老,我也忍你很久了,咱们既然彼此都看不顺眼,不如来打一架咯?”
络腮胡长老哈哈大笑,说我堂堂一茅山长老,如何能够欺负小孩儿?
屈胖三慢条斯理地说道:“在下屈三,你也可以叫我屈胖三,你以前或许没有听过我的名字,但从今天开始,你永世都不会忘记——对了,我刚才的话是真的,能动手尽量别吵吵,如果你怕输,我让你一只手如何?”
他的语气很慢,缓慢中又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轻蔑和鄙视,这态度让络腮胡长老有些受不了。
他是个火爆脾气,从台阶上一跃而下,说我让你半只手——今天不教训教训你,小孩子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说着话,他居然真的就冲上来了。
瞧见络腮胡长老冲到跟前来,屈胖三拍了拍我的腰间,让我坐下,然后足尖一蹬,人就如同一颗炮弹,砸向了络腮胡长老去。
他速度快得宛如流星,而在半途之中,身子突然光芒大放,宛如流星一般耀眼。
屈胖三一上来,就使出了最强力的手段。
我坐在地上,瞧见两人仅仅交手四五个回合,屈胖三的每一拳都有光芒浮现,然后化作一个古怪的符纹,而很快那符纹最终凝成了一个最大的纹案,将络腮胡长老给笼罩其间。
他上来就利用络腮胡长老轻敌的心思,三下五除二,一点儿思考都不给对方。
而在络腮胡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却朝着前方猛然一拍,引爆了那符文。
砰!
一声巨响,那络腮胡长老口吐鲜血,跌飞而去。
屈胖三将其击败之后,拍了拍手,不屑地说道:“如今的茅山,已经不是往日的茅山了,现在的长老,也可以凭着关系来当了,当真是垃圾至极啊……”
他走到了我的身边,将我扶了起来,淡然说道:“本来指望茅山是个公平之地,所以才会耐着性子跟他们唧唧歪歪半天,现如今看来,跟邪灵教又有什么区别?既然如此,来,陆言,大人我带着你,杀出这茅山!”一下“苗疆蛊事2”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三十二章 不速之客
杀出茅山?
屈胖三的话语说得我为之一震,脑子里转悠了好一会儿,方才发现他说的并不是气话。d7cfd3c4b8f3
这家伙居然拉着我,直接就冲广场那一边走了过去。
他这般一声招呼也不打,就准备离开了?
什么情况?
我经过这一会儿的休息,精力勉强恢复了一些,虽然不能与人交手,但行路倒也没有问题。
只不过现在的问题在于,茅山长老会认定我会神剑引雷术,决议让将我给留下来,他这般做,就是对抗茅山长老会,也就是对抗整个茅山宗。
如果在别的地方,这事儿倒也不算什么,可这里是哪儿?
这里可是茅山宗的腹地,主峰清池宫。
作为顶级道门,茅山宗的实力不会比蓬莱岛这样的地方差多少,别看屈胖三刚才三下五除二就将那络腮胡长老给击败了去,不过一来对方太过于轻敌了,二来那人的实力,在茅山的诸位长老之中,只能够算是末流。
除了这人,可还有九位长老、刑堂六老,十几个峰的高手和无数茅山子弟。
我们难道要打通关,闯出这茅山去?
这事儿也太离谱了?
我唯一能够想到的下场,就是被无数高手围殴而死,没有别的结果。
我一人受难,这事儿也就罢了,何必牵连屈胖三呢?
想到这里,我停下了脚步,说你走。
屈胖三一愣,说你干嘛?
我回望了一下如临大敌、准备将我们给拦住的茅山众人,然后低头说道:“刘长老答应过我,会保证你的安全,所以只要不闹,他们就不会拿你怎样;事已至此,你走,我留下来,是死是活,这都是命。”
“命?”
屈胖三冷笑了一声,拍了拍手,说命,呵呵,陆言,既然已经成为了修行者,你就应该知道一点,我命由我不由天,更不由得旁人来操纵,你以为你留下来,等待你的是什么?
我问是什么?
屈胖三环顾了周遭一众人等,然后说道:“我从来不会用最恶意的想法猜度别人,但却知道,茅山之上,有无数种办法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相比较而言,搜魂术只是小道,若是为你迷幻毒药,让你染上毒瘾,从而抛弃了作为人的尊严,到时候你恐怕就会后悔今日为何不奋力一战,求仁得仁,求死得死了……”
他这般说着,三角眼长老大声喝道:“胡说八道,我茅山怎么会如此……”
屈胖三哈哈一笑,看了一下日头,然后回身说道:“我说的难道不是么?”
这个时候执礼长老雒洋站了出来,耐心解释道:“这位小友见识卓凡,不过这一点你恐怕是误会了,我茅山乃堂堂正正的道门圣地,行事一向光明磊落,陆言留在我茅山,定然会……”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屈胖三便挥手打断了他。
这事儿让执礼长老的脸有些难看,然而屈胖三却平静地说道:“时间也差不多了,那么我想请雒长老查明一下,刚才出面指证陆言的王维伽,现在还活着么?”
执礼长老有些微怒,说当然活着了,他可是最重要的证人。
屈胖三微微一笑,说好,你现在若是能够将他给我囫囵个儿的找出来,我屈胖三这回就算是错了,大人我这一对眼珠子,当场就给你挖下来,给诸位“光明磊落”的长老陪个不是!
听到这话儿,执礼长老雒洋勃然变,朝着旁边一个弟子吩咐了一声,那人匆匆离去。
然而过了一会儿,那弟子回返了来,脸异常难看。
他在执礼长老雒洋的耳边轻声低语几句,而雒洋则是勃然大怒,怒目圆瞪地望着对方,似乎低声说了几句话,但却没有让我们这边听到。
尽管如此,屈胖三却是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样子,淡然说道:“被灭口了?”
执礼长老的脸十分难看,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屈胖三冷笑,说从陆言说出了那件惊天秘密开始,王维伽就注定了死亡,因为他存在一天,那个谋害萧克明的家伙就会惶恐一天;他只有死了,方才会石沉大海,无人得知真相,这事儿是已经注定了的,而且幕后的指使者,就在台上,就在诸位的身边,又或者是好几个人——陆言,这样的茅山,你还想留下么?
听到屈胖三的话语,我不由得吸了一口冷气。
事到如今,我已经不怕死了。
死则死矣,又有什么恐惧的,但问题在于如同王维伽一般不明不白地死去,这事儿可就不是我所能接受的了。
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既然如此,我宁愿在这个时候死去。
我要用我的死,让茅山蒙上污名,从而警醒世人,让那在暗地里谋算的家伙得到报应。
我点了点头,说好,你我二人,杀将出去。
我们没有再理旁人,朝着清池宫外面的山下走去,我提着破败王者之剑,浑身酸软,却还在咬牙坚持着,而茅山长老会这边也被刚才王维伽被灭口的事情给震惊了,人人自危,众人意见不同,吵成一团。
不过最后,由掌教真人符钧下令,有人吹响了鸣哨,开始组织人手来阻拦我们。
虽然刚才的殿前廷议被控制在很少的范围之内,比斗的时候又有清过了场子,但这里面的人手其实并不算少。
再加上清池宫之外,还有大批的人手。
想要逃离,其实千难万难,我都已经做好了准备,战死在这条路上。
然而就在此时,屈胖三却传音于我。
他说你小子别一副慷慨赴死的表情,你愿意死,我还不想挂呢——一会儿你抱着大人我,我带你装波伊带你飞……
啊?
什么情况?
我脑子嗡的一响,从那惨烈的壮志豪情之中回味过来,才想起屈胖三这家伙之前迎战赵公明的时候,可是曾经显露出了翅膀来。
这鸟人,准备带我飞出这地方么?
我擦,我这才发现这屈胖三当真是算无遗策,他刚才装波伊装得飞起,我都以为准备要去赴死了,没想到他在这里还留着一手呢,真的是看不出来啊。
如果是飞,那么对我们威胁最大的,估计就只有一人。
刑堂长老刘学道。
他的无影剑将能够成为限制我们行动的最大威胁,只不过他到底会不会出手,这事儿还是模棱两可的。
我总有一种感觉,那就是刘学道其实并不是真正有心对付我们的那人。
他虽然负责刑堂,将我抓捕过来,并且对我进行了指控,但好多细节部分,他都做得十分公允,甚至在最终的表决过程中,投了弃权票。
他似乎知道了背地里的那人是谁,心中也有所不满了,方才会这般。
当然,这一切,都不过是猜测而已。
我们继续前行,一步一步,不卑不亢地走着,快要走到清池宫的山门之前时,有一群人将我们给拦住了。
为首的人,却正是茅山宗的掌教真人符钧。
不但如此,茅山宗的所有长老都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在他们的身后,还有上百多的弟子在外围。
刑堂长老刘学道也从后面走了过来,在他的身后,是冯乾坤和刑堂六老,以及数十个身穿黑道袍的刑堂弟子。
不管到底如何,茅山长老会的威严都还是需要维护的。
刚才为我们说话的那个女长老出言劝我们,说你们要相信茅山,事情最终一定会调查清楚的,我保证,一定会给你们一个公平——屈小兄弟,千万不要做傻事……
她苦苦地劝着,我能够感受到她的善意,而屈胖三也能够感受得到。
他掀起了眼帘,盯着这位慈祥的女长老,深吸一口气,然后点头,说谢谢,谢谢你的提醒,是你让我感觉得到,茅山并非“洪洞县里无好人”,不过事情走到了这一步,若是不反抗,我们只能是案板上面的肥肉,连最后壮烈的机会都没有了……
女长老望着年纪、个头都不大的屈胖三,说可这事儿与你无关啊?
屈胖三摇头笑了笑,说我这表哥啊,虽然又蠢又菜鸡、脑袋还不好使,总把坏人当做亲人,总把别人想得跟他一样善良,咋咋呼呼的,总不让人省心,不过跟他在一起,我从来不用担心被算计,不知不觉间,已经把他当做亲人了,你们想要弄死他,我可不会答应的啊……
呃,屈胖三你个王八蛋,这是在夸我呢么?
怎么说得那么难听啊?
难道我就没有优点么?
至少颜值高啊……
我忍不住翻起了白眼,然后将手中的长剑举了起来,瞧着周遭这些身穿各道袍的道士们,心中莫名就是一阵痛苦。
茅山啊茅山,与你为敌,真的是一件让人很难以接受的事情啊……
屈胖三伸手,拉住了我,全身绷得紧紧,而众人则开始缓步逼近而来,就在大战一触即发的时候,突然间有一声清朗的声音,传入场中来:“我听说你们在开会,准备给我编织罪名呢,这么大的事儿,怎么也不叫上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