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烟消云散
“将军,我们处于蒲阴境内。再过就是望都。”这名亲卫倒也机灵,在亡命奔逃中也知道身处何处。
蒲阴和望都两地都属中山国,不过与满城相距就有点远。能一口气逃跑这么远的,除了袁野也没谁了。就是历史中擅长千里奔袭的夏侯渊也得甘拜下风吧?也说明关羽这一刀有多恐怖!
“有这么远?”袁野丝毫没有身为逃跑将军的羞愧,反而拍着自家战马夸道:“马儿不错!还挺能跑的!”
袁野却忘了自己一直死命地用马鞭抽来着。不过这匹马也确实神骏,大家族出来的人和马就是不俗,最少这跑路的功夫到了家。
“我们的人马呢?”袁野放下了一直悬着的心,才发现身边就几个同样骑着高头大马的亲卫,其他将士一个不见。
“人都还在后头呢!”亲卫其实很想吐槽,部下都被你甩远啦。
“那么等等!”袁野一边叨咕着,一边翻身下马,一屁股毫无形象地坐在路边草地上,准备整合兵马。
嗯,败军之将本就没形象可言。袁野更不是整兵再战,而是说率部回去好交待。至于说要他率兵再直面那长胡子将领,算了吧,袁野还想多活几年。
被袁野甩掉的部队断断续续跟上来,老半天才完全归队。人倒没死几个,不过这士气算全完啦。袁野也不好说什么,是自己带头跑路弄成这样,只好垂头丧气率队往回赶。
……
张宁部算有惊无险地进入了幽州,除了掉队的几万人,基本上伤亡不大。而陈败和万秉两个渠帅率队去青州就没这么幸运。追杀他们的可是当世名将朱儁。
陈败和万秉两个走得也晚点,他们准备走河间,经勃海,再进入青州。不料在勃海郡的乐陵就被朱儁率军追上了。
乐陵是冀青交界处的一个小县城。陈败和万秉所率的十万众就与朱儁所率的二万五千人马在这里大打了一场。让人郁闷的是,以四对一的黄巾军惨败。
朱儁以五千人伤亡的代价,当场就灭了黄巾军五万余人。打出一比十的伤亡比,不仅仅是朱儁会打仗,也不是所部过于精锐,实在是没有张角的黄巾军不堪一击。
这也是一支队伍搞个人崇拜的悲剧。不知为何而战,也没有战斗目标,更没有明天的队伍,是走了多远多久,更别说什么千秋伟业了。
可以说张角一死,所谓的黄巾起义或黄巾军就此烟消云散。就算以后有人打着黄巾军的旗号继续战斗,也与张角所主导的黄巾军有本质区别。没有张角的黄巾军就不叫黄巾军。
乐陵一战,十万黄巾军烟消云散。战死五万余外,还有几万四散而逃,连去向何方都不可考。陈败和万秉仅带万余残兵败将逃至褚燕处。
也就是说张角在广宗的五六十万黄巾军,只有其女儿张宁带走了八万左右,陈败和万秉带走万余,四处逃窜五万左右。其余的近五十万黄巾军命丧黄泉。
至此黄巾之乱算落下帷幕。也许有人会说,褚燕部及青州还有百余万黄巾军,波才部及大汉天下各处还有百余万黄巾军,就是刘备所在的涿郡也有十几万黄巾军,怎么能说黄巾之乱落下了帷幕?
嗯,正如之前所言,没有张角主导的黄巾军就不叫黄巾军,更翻不起什么风浪。除非有不世之才领导,不然黄巾军就是一盘散沙,一帮乌合之众。除了躲藏在山林之中,再也不可能和汉室公然叫阵。
从本质上讲,有张角主导的黄巾军也不怎么样。在不能解决后勤和地盘的问题,人再多,力量再大也不过是昙花一现。应该说张角不死,大汉子民要死得更多。
……
袁野部和朱儁部汇合了,两支队伍又二合为一。朱儁率部回了广宗城,这里并没有全部掌控,张角在广宗经营太久,这也是朱儁没有和皇甫嵩一道回京的根本原困。
“袁将军,战果如何?”在回广宗城的路上,朱儁见袁野部基本无伤亡,不由好奇地问。
“追是追上了,在满城时候准备痛击黄巾贼众,不料有一个长胡子的黄巾贼子前来接应,所以未将才率部撤退。”袁野略有不安地回道。
“黄巾贼子在幽州会有人接应?不应该呀!”朱儁不解地说。幽州黄巾军很少近无,身为剿灭黄巾军副帅的朱儁自然知道。
“就是呀!”袁野恨得有些牙痒痒地道:“属下怀疑是逍遥侯的部下所为!”
袁野是觉得失了莫大的面子。不仅到手的功勋丟了,还被吓了个半死。总想找个报复的对象。黄巾军本就是死敌,无所谓报不报复,见面总是死怼。而逍遥侯刘备合适。
在袁野看来,你刘备身为汉室宗亲,本应对黄巾军同仇敌忾,却接应贼人,有的是大把手段好对应。袁野自然不知道正因为如此,而埋下身死之祸端。
“啊!这话可不能乱说。没有真凭实据,就是袁公也不敢胡乱指责逍遥侯。”朱儁考虑到卢植和公孙瓒的原因,把袁家家主都抬了出来。
相对于历史同期而言,现在的刘备可牛逼得很。自身已经是一郡太守,麾下人才济济,各种人脉关系也是吓死人。历史上的刘备仅仅是卢植弟子,名不见经传。
“这倒没有。”袁野泄气地说:“曾闻逍遥侯刘备有一结义二弟,刀劈黄巾贼首程志远。与未将所遇的长胡子很像。”
“很像?他说了是逍遥侯的人么?”朱儁见袁野摇头,笑了笑说:“这世上相像之人多得去了,更别说使同样兵器之人了。”
朱儁并不想无故得罪刘备,更不想怼上汉室宗亲。朱家是将门,一般不参与政治,在朝堂争斗中常处于中立。不像皇甫家同为将门,却做骑墙派,风吹两边倒,毫无立场可言。
“对啦,你说那长胡子与逍遥侯二弟关羽很像,长胡子是不是刀劈了谁?”朱儁有点后知所觉地问。
“潘龙将军被长胡子一刀连人带马砍为两爿!”袁野并没有准备把潘龙之死压下,反正主将朱儁都会知道,于是心有余悸地讲了出来。
“潘龙校尉!”朱儁心中一咯噔,属下潘龙校尉什么身手他可了如指掌,能一刀砍了潘龙,非内气外放的绝世高手而不可为。
“老远的距离就一刀,潘龙将军连招架都来不及就战死了!”袁野表情有点浮夸地说:“后来又砍了我一刀,有若青龙出海!”
“我知道啦!在没有真凭实据之前,袁将军把这怀疑放在心中即可。”朱儁心头有点乱地交待了一句。
朱儁其实知道袁野的怀疑没错。接应进幽州的黄巾军就是刘备所部。不过要朱儁去问罪问责刘备,那是想多了。甚至日后要朱儁证言一句都不可能。
“未将会大胆假设小心求证的!”袁野已在心中准备日后如何怒怼刘备,甚至看到了来日刘备狼狈不堪的样子。
朱儁瞅了瞅袁野,却发现这货走神了。不由扯了扯嘴,什么也没再讲,驾马向广宗城而去。
……
不说朱儁镇守广宗城,也不说袁野伺机让刘备准堪。且说携张角首级回洛阳的皇甫嵩。
第一百三十九章,明升暗降
“陛下,大喜大喜!”大将军何进还在祟德殿外就大喊大叫着:“大喜呀大喜!”
大将军何进在皇甫嵩携张角兄弟首级班师回朝之时,就马不停蹄地带皇甫嵩进宫面圣。实在是自黄巾之乱起,大将军何进可是憋屈坏了。
“何喜之有?”灵帝刘宏轻抬了一下头,斜了眼何进,不悲不喜地问:“每次说大喜,每次说一切尽在掌握,结果呢?”
不怪刘宏这货如此说,之前何进的亲信刘基可是差点把大汉精锐三河五校都败光了。之后又建议公孙瓒和董卓的幽凉铁骑平黄巾之乱,又是无功而返。嗯,灵帝的耐性和信心都被何进磨光啦!
何进闻言一愣,老脸通红,却也摇摇手道:“陛下,这次真是天大的喜事,张角贼子授首啦!”
“什么?”灵帝刘宏站了起来,犹自不信地问:“何卿是说张角死啦?张角死啦!”
灵帝刘宏连称呼都变了,可见黄巾之事己经脱离了他的掌控。由喜闻乐见变成了心头之患。当然,这货心中到底如何想作,也只有他自己明了。
“是的,陛下,皇甫将军就携张角贼首的头颅在殿外候旨!”何进肯定地点着头,大手还指了指殿外。
“快宣,快宣!”灵帝手舞足蹈地从龙椅上跳了起来,气喘吁吁地说:“张角贼子死啦,咳咳!”
“陛下,悠着点!”灵帝身边的中常侍张让连忙轻拍灵帝刘宏的后背,心中却在吐槽:“张角死了不正常么!你灵帝可要撑住喽!”
灵帝刘宏白了张让一眼,拍着龙桌叫道:“朕要张角的狗头挂在洛阳城门口,告示天下!”
其实灵帝刘宏何尝不是在惺惺作态,他对黄巾之乱并没放在心上,能给世家添点乱更好,前题是别来祸害司隶洛阳。不过这货体虚肾亏真气不足是实情。
“甚好甚好,陛下英明,让天下人都知道叛逆必死!”何进在一边拍手称快,一边招呼皇甫嵩进殿面圣。
“免礼免礼,皇甫爱卿辛苦了,果然不愧是大汉的栋梁之才!”灵帝笑容满面地对进殿的皇甫嵩抬手道:“把张角贼子的首级呈上来让朕瞧瞧!”
皇甫嵩正准备行大礼拜见灵帝,闻言上前几步,把张角兄弟的首级举起,让灵帝看个究竟。
“真难看!”灵帝刘宏瞄了几眼说:“朕还以为张角贼子天生异像,原来不过如此。命人把这两颗人头悬挂于洛阳城门口,让风吹日晒三月,以警示天下逆贼!”
嗯,就算天生帅哥,死后被枭首应该都一样难看。也真不知灵帝刘宏想看个什么样的死人头。皇帝发话,早有禁卫军士卒进殿接过张角兄弟的首级挂于洛阳城门口。
“皇甫爱卿不错,果不负朕望,也不亏朕力排众议让你挂帅。说说战事吧!”灵帝坐下从容道:“还有朱卿可一起回来否?”
“禀陛下,朱将军正在率兵追捕黄巾余孽。”皇甫嵩抱拳躬身为礼道:“广宗伏牛山一战,歼黄巾贼众二十余万,余者逃入山或窜向青幽两州。”
皇甫嵩把广宗之战详细说了一遍,甚至连张角自己死的也没隐瞒。因为皇甫嵩知道自己不说,灵帝刘宏也会知道。灵帝虽然说表现不堪,但是探子眼线并不少。
“不管张角贼首如何死的,都是爱卿之功劳。”灵帝刘宏不以为意地说:“皇甫爱卿把此次扫灭黄巾贼子的有功将士详细奏之,过些时日在大朝会上正好论行赏!爱卿先回府休息吧!”
“谢陛下!”皇甫嵩行了一礼,退出了祟德殿,自回家里。
“何卿此次也调度有功,朕就不计较上次刘基兵败之责了。”在皇甫嵩退出崇德殿后,灵帝刘宏才对大将军何进道:“何卿可有异议?”
“谢陛下!”何进并没有提出异议,而是提起了另外一件事道:“陛下,幽州公孙将军和凉州董将军皆上表,言击退了鲜卑兵马,也请求给戍边将士们论功行赏,还请陛下圣断!”
“这两个家伙,平黄巾之乱出工不出力。还说什么击退鲜卑兵马,鲜卑人不是在马城小打小闹之后就自行撤退了么?他并州丁原为何没上奏,都想糊弄朕啊!”灵帝刘宏暴粗口道:“真以为库府充盈?老子都快揭不开锅啦!”
“陛下的意思是?”何进装作什么都没听到,低头施礼而问。
何进对此也心知肚明,不过要他去怼公孙瓒和董卓两个手握兵权的,那是不可能的。表面上大将军是掌握天下兵权,实际上也就司隶洛阳一带何进的命令才有用。
“陛下,依奴才之见,还不如把公孙将军和董将军调入洛阳封他们高官厚禄,三公九卿随他们挑。”张让微笑着开口奏道:“这赏赐够厚了吧!”
张让之见不可谓不毒,简直是一箭N只鸟。首先是论功行赏了,再是削其兵权,最后是可以就近监管。关键是公孙瓒和董卓会听旨么?
历史上灵帝刘宏也是以同样的手段对付董卓等。可是董卓等人就是以外胡犯境一拖再施,施到灵帝驾崩,董卓带着西凉铁骑进入洛阳乱政。
“张卿之见甚妥!朕立即拟旨着人送往幽州和凉州。”灵帝刘宏无神的双眸也为之一亮,深以为然地说:“何卿以为呢?”
“陛下英明!”何进自然不会反对,心中却在冷笑。如此明显的明升暗降之策,董卓和公孙瓒会入京才怪。在外手握重兵,天高皇帝远好不逍遥快活,谁会看上有名无实的三公九卿才怪。
嗯,大将军何进这个屠夫都明白的道理,别人会不知道?当然,这又是灵帝刘宏为了不实物赏赐的变相之策。这其中还真说不明白。
“好啦,幽州和凉州之事就如此处理。”灵帝刘宏拍板道:“至于对平定黄巾之乱的将士封赏之事,何卿下去多思量下,在大朝会上大家一起好好议议。”
何进身为大将军,掌管天下兵马,这些有关战事和军队之事,就是何进的职责所在。那咱是皇甫嵩也是何进的下属。何进应诺,行礼而退。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张让在何进退后,大唱赞歌道:“陛下神威,张角贼子授首,黄巾之乱一平,大汉天下四海升平。”
“真的吗?”灵帝斜着眼问:“四海升平?朕都靠卖官卖爵才有口饭吃!”
“这个,这个!”张让有些呐呐道:“地方都让他们控制了,兼并士地蓄养私奴,却一点也不念皇恩浩荡。”
“废话!你倒拿出主意去解决啊!”灵帝刘宏转着眼珠儿说:“不是黄巾余孽四处流窜么,让地方上自己解决。把军队解散一部分,朕要开源节流减少军费。”
也不知道灵帝刘宏是怎么个脑回路,让世家地主组建私兵,却把中央军解散。那咱再穷也得有中央武装吧?万一有事需要调部队咋办?
正因为刘宏的短视而导致日后的边军入京,也导致大汉王朝名存实亡。当然,刘宏也不知道自己会死这么早,他一直以为尽在他掌握之中。
最少现在的灵帝刘宏还是心中有数的。可以说灵帝刘宏一日不死,天下世家就不会明目张胆造反或改朝换代。
然而,灵帝刘宏的身体每况愈下,他不自知而已。
第一百四十章,洛阳记事
没过多少时日,朱儁在处理好广宗城事务后,留下一支兵马亦班师回朝。灵帝刘宏这才在大朝会上论功行赏。
此刻的满朝群臣群情激动,黄巾贼首张角兄弟伏诛,黄巾之乱已平,岂不是天大的喜事,确实让人兴奋开怀。
平定黄巾是当朝的喜事,更是天下世家的喜事。大汉天下稳固,世家天下更稳固。岂不是当喜当贺?
大家一高兴开心,对讨伐黄巾军将士的封赏大开绿灯,无人反对。时封皇甫嵩车骑将军,领冀州牧。封朱儁车骑将军,河南尹。其他的诸如曹操,孙坚,袁野皆有封赏。
嗯,这州牧就是这次论功行赏之前不久,由汉室宗亲刘焉这货提出来的。一为讨伐黄巾余孽,让地方组建武装准备,二是为灵帝卖官卖爵准备。世家的代表群臣拍手称快,灵帝能卖个高价也赞同,可谓一拍合,顺利通过。
“虽说黄巾贼首张角等伏诛,但是冀,幽,青,兖,豫等州仍有黄巾余孽盘据为患。尤其是青豫两州贼势更为猖獗,有褚燕部和波才部号称百万之众。”灵帝刘宏封赏完毕,目视群臣道:“不知诸卿有何应对良策?”
灵帝刘宏此言一出,让殿下群臣茫然,有点摸不清皇上的脉络。这还用问,肯定宜将神勇追穷寇,让皇甫嵩和朱儁再带兵剿之即可,这又有什么好讨论的?群臣一时之间无人接腔。
“启奏圣上,微臣以为,黄巾余孽大都盘据山林,劳师远征旷时日久,甚至见效甚微,不如。”早与灵帝刘宏通气的大将军何进越众而出道。
“何卿所虑甚是,劳师远征废时耗钱粮,还不见成效。”灵帝刘宏点头道:“不知何卿有何高见,不妨奏来。”
殿下群臣一听,皆知大将军何进和皇帝早有定议,才如此一唱一和。他们没有打岔,而是洗耳恭听何进这屠夫有何妙招?他们心中都在暗搓搓准备着,有利就点赞666,不利就集体反对。
“陛下,不如让地方组建武装力量剿灭黄巾余孽。上至州牧,中至郡守,县令,县长,下至地方贤达之士皆可出力。如此一来岂不事半功倍。”何进奏道:“待剿灭贼匪,解除武装力量即可。”
“何卿所言甚妙!”灵帝刘宏点了个赞,才问群臣道:“诸卿以为如何?”
对于灵帝刘宏而言,只要不是自家出人出物,那就是好主意。他可完全不想诸侯并起该如何收场?真以为一纸诏令,说解除武装就解除武装?嗯,太天真,太迷之自信!
“大将军之言甚是,陛下英明!”群臣及时点赞666,有光明正大强大自身的事儿,脑壳有病才会反对。
其间有几个忠肝义胆的臣子想反对,也被某些人用恶狠狠的目光震住了,硬是不敢挺身而出。相对于大义,己身及九族的安危更能让人知道该如何选择。
更重要的是,皇帝老儿已经同意了,就算死谏也没有任何意义。没有太义,甚至适得其反,弄得里外不是人,忠臣良臣谏臣也很无奈,很绝望。
“好,诸事已定,朕即日重开西园。”灵帝刘宏又丢了颗深水炸弹,这货妥妥的想钱想疯了,准备明的卖官卖爵。嗯,明码标价,某此重要官职是价高者得。
“嗡!”的一声,大朝会有如倒了一桶蛤蟆,群臣不顾君前失仪地议论开了。这西园一开,可真是利益攸关呀!事不关己,关己则乱。
灵帝刘宏一点也不计较,心中还有点小得意。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这炸弹威力不错,即将有许多许多钱财入帐。
灵帝刘宏开西园已有前例,没人会去触霉头自找没趣。竟然也就这样堂而皇之地通过了。不是不想谏,而是不敢谏。以前为开西园之事就有许多谏言者消失蒸发了。
前车犹可鉴,小命要紧。最多是有钱卖个更合适的官儿做做,万一不行就兢兢业业如履薄冰才是正理。
……
散朝后,皇甫嵩和朱儁两个在皇甫府上碰头了。因为他们接到灵帝刘宏的单独接见,向他们传达一个旨意,裁军。
灵帝刘宏的意思很简单,皇家没钱,养不起这么多军队。你们军方几个大佬自己看着办。结果裁军之事就由大将军何进主持,皇甫嵩和朱儁两个车骑将军协助之。
“公伟兄,裁军之事如何看?”皇甫嵩为朱儁斟杯茶,屏退左右才说:“我想听君之实话!”
“真义兄何必明知故问耶!”朱儁端起茶水饮了口说:“主弱枝强,必将尾大不掉。真让我不知作何评价。”
“是啊,尾大不掉。春秋诸侯局面必将重演,天下真将大乱矣!”皇甫嵩叹道:“观圣上近来之举措,无异于自掘大汉之坟墓!”
皇甫嵩也不怕吓死朱儁地接着吐槽:“陛下难道忘了大汉天下是刘家天下了么?难道真的想钱想疯了?设州牧,裁军,开西园,壮大地方,如此种种乃亡国之象!”
“真义兄慎言!”朱儁吓得跳了起来说:“话虽如此,陛下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我等只管行军打仗可好?”
“现在的问题是,我们将无兵可带啊!”皇甫嵩黯然地长叹一声,颓废地坐了下来说:“我只是想一吐为快,对不起公伟兄啦!”
皇甫嵩本就是个见风使舵之人。不然历史中也不会被董卓拿捏得毫无脾气。可知当时皇甫嵩可有大把机会扼制董卓,可惜他都不敢为之。
皇甫嵩行军打仗是好手,也不负当世名之称。但是对于玩政治,或者说魄力就差得远。皇甫家也注定成为墙头草,随风而逐,永远不可能左右时局。
“无妨无妨!”朱儁摇一摇手道:“这些道理知道的人多得去了,他们为何不谏言?还不是利益使然。一切由他去吧,我们听命行事即可。”
“也是,也是!”皇甫嵩平息了一下说:“喝茶,喝茶!”
……
荀攸府上,荀攸两叔侄也正在扯着相关话题。不同的只是这两叔侄远比那两个武夫看得更为透砌。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圣上难道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知道?”荀彧叹着气说。
荀攸看了小叔荀彧几眼,笑着说:“圣上可能不知道么?道理如此,实际上呢?小叔不会以为陛下不下诏,地方就不会行动么?陛下之所为不过赌赌气添添堵罢了。”
“这些我都知道,不过解散兵马我就不明白了,有这样自断双臂的道理么?”荀彧想了很久都不解。
“圣意难测,我们也不必去妄自惴测。”荀攸轻松地打趣道:“这不正合小叔之意?反正你又不入仕,不如去北方看看,听说那边很是欣欣向荣。”
之前刘备与荀彧约定,天下大势按刘备所言而发展,那么荀彧北上。就目前而言,一切正如刘备早先之言。
平定黄巾军,灵帝会解散中央军,而地方会组建武装力量。继而天下会真正的大乱,出现诸侯并起之局面。
“北上?时机还未成熟,没见刘玄德自己此刻都置身事外,坚决不趟这浑水。”荀彧老神在在地说:“先看看圣上这几套旨意下去的反应再说吧!”
灵帝刘宏在大朝会上对广宗之战的将士论功封赏后,连发了数道圣旨出去。
其一是给幽州的公孙瓒和凉州的董卓。旨意是说,你们两个戍边有功,今调进洛阳来当大官,当大大的官。
其二是给各州郡下旨,可以自行组织人马去平地方匪祸。之前是让地方组团听中央的,这次各自为战,中央什么都不管。
当然,圣旨写明了,平息匪祸后即时解散地方兵马,之前干吗的还干吗。嗯,至于以后会如何,只有天才知道。
其三是给九江郡的卢植下了道十万火急的圣旨,撤了卢植九江郡太守之职,调入洛阳,拟任卢植为青州牧。
自前青州太守龚景离任后,青州太守一职,也就是现如今青州牧一职一直悬空。实在是青州黄巾军过甚,无人敢去任青州牧之职。
灵帝在这里算盘打得拍拍响。九江郡在卢植治理下已成了富庶之地,九江郡太守一职自然能卖个高价。而青州牧这一鸡肋之职正好给卢植,既升迂了卢植,又堵了悠悠众口。实在高妙之极!
其四是给刘备也下了道旨,这旨意简单,灵帝刘宏就是单纯的讨酒喝。嗯,刘备之前孝敬的酒水都喝完了,这酒瘾上来,皇帝也挡不住。
“随你!”荀攸还是笑着说:“除了卢公会遵旨,刘玄德会送酒外,其他的很难如圣意。”
荀彧亦笑了笑,并没有再说什么。
第一百四十一章,刘备买官
凉州,董卓府,有天使前来宣旨,在收获一笔不菲的钱财后,天使满意而归。
“明升暗降,想削我之兵权,真是当我傻乎?”董卓一甩刚接的圣旨,根本不把圣旨当一回事地咆哮着。
“将军勿须动气,此乃当朝试探之举罢了,很好应对的!”一边李儒云淡风清地开口道。
“贤婿且道来,既要不伤体面,还得堵悠悠众口才好!”董卓点点头,整了整衣冠,从容地坐好,才让李儒献策。
“拖!”李儒开始娓娓道来:“外胡之患由来已久,鲜卑兵马虽然退了,匈奴可能来犯。将军说什么就是什么,谁还敢来查证?真以为我西凉铁骑的刀枪不利呼?”
“贤婿言之在理!真以为我老董不敢杀人?哈哈!”董卓笑道:“来人,备份厚礼呈送给张常侍等人。”
“将军心思慎密,此事无忧矣!”李儒拍着岳父大人的马拍,却又用心地交待:“当今天下乱象已生,唯有手握兵权才是生存之道。望将军紧记!”
“省得,省得!”董卓挥着大手道:“如果不是老子麾下有数十万铁骑,早被人家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
李儒见董卓深知其理,心中十分满意,笑了笑不再讲大道理。翁婿两个开始喝着小酒,吃点点心。这小日子倒也快活逍遥。
……
幽州代郡,公孙瓒兵营,有天使携旨意至,在收获一坛千金难买的美酒后,飘然离去。
“三公九卿啊,还真让人蠢蠢欲动!”公孙瓒一手抓着圣旨,一手拍得哗哗作响,揶揄地说:“就算我遵旨进入洛阳,谁指挥得动我的白马义从?真是一群傻蛋!”
“将军,当今是想夺你兵权,然后把你幽禁于洛阳城。”严刚拱手道:“我们该如何应对才好?”
“如何应对?拖!”公孙瓒毫不犹豫地说:“不说戍边重责,就看谁敢来撩拨于我!在幽州我还不曾怕过谁!”
“将军英明!谁敢来此,来一个宰一个,来两个宰一双!”关靖在一边也恶狠狠地说:“拼命流血时不见助力,摘果子倒积极,天下也没这个理。”
“这些都不重要。玄德师弟说过,当今世道必须手握一支绝对忠诚的人马,才能笑看天下风云。”公孙瓒有点脑残粉趋势地说:“这才是真知灼见呀!”
“呃!”关靖和严刚两个小弟直接被老大公孙瓒怼得无言以对。不过也对这个传说中的逍遥侯更是好奇,还有点惊为天人之感。
公孙瓒是谁?公孙瓒就是幽州的土皇帝。手里有兵,家族不凡,脾气还有点暴戾。能让公孙瓒心悦诚服的刘备,不是神人又是什么!
……
同样是幽州,身在涿郡的刘备也接到了灵帝刘宏的旨意。这次来涿郡传旨的是老熟人王公公。
“王大人辛苦了!容我准备下,皇帝哥哥所需美酒很快可以备好,王大人可一并带回复旨。”刘备接下圣旨后,招呼着王公公,一边让典韦迅速去楼桑村运酒。
“侯爷客气了!”王公公是灵帝的宠信之人,但是并不敢在刘备面前托大。王公公与刘备打了近十年的交道,彼此也算知根知底。所以王公公对刘备的态度放得很低。
“王大人,不知皇帝哥哥近来可好?”刘备陪着王公公拉起了家常说:“张角兄弟伏诛,黄巾之乱已平,天下太平,皇帝哥哥真是威压四海八荒。”
“贼首虽然伏诛,陛下并没龙颜大悦。”王公公一副忧国忧民的情形说:“各地依是匪贼为患,国库空虚呀!是故圣上设州牧,开西园。”
“设州牧?开西园?”刘备明知故问,还装作一副懵懂的神态问:“还望王大人为我讲解一二。”
“侯爷!”王公公并不反感,而是一五一十地为刘备释疑解惑道:“撒刺史设州牧,是为地方可以自己开府建制自行平息叛逆。至于开西园,是让合适的人做适合的官。如果侯爷中意什么官职,都可以跟圣上商量一二的,都是有价钱可谈的。”
“王大人,如果不是悬而未决的官位呢?”刘备很是好奇地问。所有的官位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不可能凭空捏造出官职吧?再说看中一个官职,而这个官职已有人在任呢?
“侯爷多虑啦!圣上重开西园,自然所有官员都要上交适合的钱财,有的是人不交,或者说给得多的才合适不是。”王公公理所当然地说:“只有钱财够不够,没有官职够不够!”
历史上十常侍就在平定黄巾之乱后不久,向平定黄巾的有功之人索要钱财,不给者撤职。连皇甫嵩和朱儁因没交一定的钱财,他俩个都被撒了所封赏的官职。
在灵帝及十常侍宦官集团看来,仼何官职都是有价钱的,与官员本身的能力和政绩无关。他们还真是这么做的,向所有官员收份子钱。交了的继续,没交的死开。
这样的背景下,这样的大环境下,有多少官员会以民为主?都在搜刮或在搜刮的路上。我用钱财买的官职,最少不能亏本吧?至于职责或良知,那是什么?
上行下效,汉末的官风官气可想而知。汉末的民生民情不问可知。这样的大汉王朝又能走多久多远?是故在历史中大汉王朝很快就轰然崩塌,进入三国争霸的乱世。
“对啦,侯爷的恩师卢公,圣上有意予青州牧一职。”王公公突然说道:“九江郡富庶,卢公应该没什么难处吧?”
灵帝和十常侍都以为卢植在九江郡干得不错,应该腰包鼓胀了起来。最少买个青州牧绰绰有余。再说青州一地,非能文能武之人而不行。卢植就是个不错的人选,前题是要有钱。
“哦!肯定没难处!”刘备微笑道:“恩师倒真是青州牧不二人选!”
刘备口里这么说,心中却知道难处大了。别说老师卢植不会贪污受贿中饱私囊,就算是有钱也不会交呀。如果自己不插手,青州牧一职基本无望。
“很好,很好!”王公公深知青州牧一职是鸡肋,没几个人看得上。倒不是因为价钱太高,而是青州黄巾军太多,多到让人望而却步,甚至心生绝望。
“王公公,还请帮个小忙,不知?”刘备想了想,为了以防万一,提前布置一二。
“侯爷请讲,本公必不遗余力!”王公公是真心想为刘备衬托一二。对潜力股,谁都知道投资一二会回报无穷。刘备一直是王公公眼里的潜力股。
“是这样的。我恩师的青州牧一职还请王公公周旋拿下。至于份子钱由我来出,别让我恩师知晓才好。”刘备轻声地说:“恩师太爱面子,实在不得已而为之!”
青州于别人是鸡肋,而于刘备是风水宝地。这里有人马,有地盘,是可以成就王霸之业的地方。
“明白,明白!本公会做得滴水不漏。”王公公大包大揽地说:“陛下和张大人都会大力支持侯爷的。”
“那就拜托王大人!”刘备拱了拱手道:“我就静侯佳音啦!”
“放心,放心,必不负侯爷所托!”王公公喜笑眉开地说:“不知侯爷还有没有别的心有所属之官职?”
第一百四十二章,孙乾出使
“王大人,不知青州之内的几个郡太守职位如何?”刘备准备把青州一地都收入囊中,心中在团算着要多少钱财和多少人才。
“侯爷的意思是青州所有的郡守之职都要?”王公公见刘备点头,想了很久才说:“这个本公不能作主,不如侯爷跟本公去趟洛阳如何?”
还别说,王公公这主意不错,很是让刘备意动。不过马上年节,涿郡亦是多事之秋,张宁带了八万余众,刘备还在头痛安置之事呢!
“马上年节,实在无暇分身,除非遣派人跟王大人去洛阳。”刘备想了想,试问道:“一切听王大人安排如何?”
“好说,好说!”王公公摸了摸光滑白洁的下巴说:“只要侯爷放心,本公自会让侯爷满意。”
“多谢王大人,就有劳王大人多费心啦!”刘备微笑说:“王大人且小坐,容我安排下人选。”
“侯爷且忙,本公等等无妨。”王公公自顾喝着茶水,品着点心,一点也没有不耐烦。嗯,有好处的事儿,谁都会很开心。
王公公在喝茶品点心,刘备找到了田丰商议。跟随王公公入洛阳买官的人选,必须是信用可靠之人,很有必要跟狗头军师碰下头。
“宪和合适。”田丰给出了一理想的人选。
“简雍简宪和确实合适,可靠又有能力。可是宪和与德华忙得很呀!手中有许多事,尤其在年底这个时候。”刘备有点纠结地说:“现在人还不在涿郡。”
简雍和刘德然在忙各地逍遥酒楼重新开张一事。之前因黄巾之乱涿郡外的逍遥酒楼都暂时停业,前些日子两人就在处理,应该差不多弄妥了。
“公子的意思不是要我去吧?”田丰双手乱摇地说:“让我去只会把这事办砸喽!”
天下人都知道田丰从洛阳挂印辞官而去。这下让田丰去洛阳买官,确实非上策。说适得其反倒未必,只是田丰放不下这读书人的颜面。
“孙乾孙公佑,元浩先生认识吗?”刘备把历史中一直跟随自己的谋士孙乾扔了出来。
“公子是说康成先生的弟子北海孙乾孙公佑?”田丰想了想说:“公佑雍容风议,见礼于世。倒不失出使的上佳人选。只是康成先生及公佑本人会同意吗?”
孙乾,字公祐。北海郡人。历史中是刘备的幕僚。最初被大儒郑玄推荐于州里。刘备领徐州,以孙乾为从事。自徐州跟随刘备,多次作为刘备的使臣。刘备定益州后,拜孙乾为秉忠将军,其待遇仅次于麋竺,与简雍相同。可惜不久后便病逝。
如今稍有不同,在时间更早了许多年,孙乾就随老师郑玄来到涿都。目前一直楼桑村藏书阁中看书修学。
“我现在就过去问问不就知道啦!”刘备信心满满地说:“学以致用,公佑应该是欣然而应的!”
“是吗?”田丰十分不解刘备的信心来源于什么?或者说给刘备的信心。刘备自然不会告诉田丰,这是历史的必然。
刘备很快来到楼桑村,只见郑玄正和蔡邕在讨论学术问题。刘备不敢冒然打扰,准备先去问声孙乾再过来。
“说吧!有什么事?”蔡邕善解人意地说:“这个时间点过来,肯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两位先生好!”刘备行了一礼,笑了笑说:“我欲遣派个人随天使去洛阳办事,想向郑玄公借个大才一用。”
“哈哈!名下弟子玄德可随意支使,只要弟子本人愿意即可!”郑玄笑容可掬地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知识必须去实践才行。”
“还不快去!?”蔡邕挥挥手,有如赶走一只烦人的蚊子样。
“谢谢两位先生!”刘备喜滋滋地走了。这得到了上方宝剑,可以随意使用人才库,刘备岂不欢乐。
“会去洛阳办什么事呢?”蔡邕在刘备离开后,皱了皱眉头对郑玄说:“这玄德有些跳脱啊!”
“玄德这叫心思泛活,不拘泥于形势,知道曲线救国。”郑玄指了指蔡邕道:“伯喈何必明知故问。当今圣上重开西园,玄德不外是应圣意顺天时。”
“好是好,只是铜臭味重了。”蔡邕点了点头,并不否认郑玄所说。
……
孙乾自跟随老师到涿郡以来,对刘备的施政及其人是越来越有兴趣。对其政略是惊奇和敬佩,对其人是好奇和仰慕啊。
“公佑,侯爷点名要见你。”孙乾的一个同学,舞飞色舞地叫:“侯爷在藏书楼外的园子里等你,快去吧!”
“谢谢!”孙乾站了起来,整理下衣衫从容而去。孙乾是真好奇刘备找自己做什么。
“啧啧啧!没想到我们之中最选出仕的会是公佑。”刚才叫唤孙乾的同学啧啧称奇地说:“说来不应该呀,我们之中还有老师称赞的国之重器的国渊呀!”
“国之重器,岂是一郡之地能容之!”另一个在看书的同学抬头说:“你又凭什么说公佑一定是出仕呢?”
“感觉,纯粹感觉!”这名同学自然不知这感觉准确极了。
……
“侯爷,不知找学生有什么事?”孙乾走出藏书楼,来到楼前园子里,对站在园子里的刘备施了一礼。
“公佑,有事需要派人去趟洛阳,不知公佑愿意否?”刘备开门见山地说:“我拜公佑为涿郡郡府从事。”
“呃!”孙乾没料到刘备如此干脆,半天才说:“在下十分愿意,不过得请示下老师才好。”
“甚好,康成公在伯喈先生处。”刘备点头道:“完了就至郡府,今天就启程。”
刘备说完,径自去准备孙乾上洛阳所需之物。而孙乾也去请示老师郑玄。
“公佑,老师没什么好交待的。为官必先为人,记住这点就好!”郑玄高兴地应允了弟子孙乾出仕为刘备效力。
“玄德目光不错呀!康成公这名弟子为使正合适!”蔡邕对郑玄名下弟子有所了解,对孙乾算略知一二。
“玄德有识人之明!”郑玄笑道:“我都没料到玄德第一个看上的是公佑,公佑出使入仕倒得了先机。”
在一个集团中,资历和能力一样重要。元老人士,就算没有惊才艳艳,只要熬到头,是人都要敬三分。
孙乾来到郡府,刘备也准备妥当了。除了美酒,还有一大批钱财。
“恶来,你陪公佑去趟洛阳,目的只有一个,保证公佑的人身安全。”刘备让典韦去有两个目的。其一是保护孙乾,其二是表示孙乾是我刘备的人。
典韦是刘备的影子,更是刘备的无声代言人。天下有心人都知道双戟典韦乃刘备的贴身保镖。
“公子,那你的安全呢?”典韦搔着后脑勺说:“要不让公明去?”
“在涿郡,我的安全不需要谁保护!”刘备意气风发地说:“涿郡每一个人都是我刘备的保护神!”
“嗯!说得也是!”典韦闷声应道,算是勉为其难地答应了下来。
刘备自己不觉得,却不知孙乾已经双眼冒星星。这就是自己即将为之效力的刘备刘玄德呀!孙乾有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感觉。
“公佑,此行目的你已尽知。如果在洛阳有任何疑难,你可去荀府找荀攸荀彧叔侄两个。”刘备已经把事务讲清,临行还是交待了一句。
“侯爷放心,我必不负所托!”孙乾也是信心十足地回道。
“王大人,一切就拜托啦!”刘备交待好孙乾和典韦,才向王公公道:“王大人之情,我必有报之!”
“好的,好的!”王公公心满意足地说。这趟涿郡之行,他可是收获不小,光那逍遥醉就足以让他觉得此行超值矣。
刘备交待完毕,把众人送至涿郡郡城门口。184年冬,孙乾为使,典韦护之,一行人从涿郡向洛阳而去。
第一百四十三章,离任在即
扬州,九江郡,郡太守府。
左丰左公公再次过来传旨,这次可不比前几次,灵帝为了把九江郡郡太守这一肥缺卖个好价钱,心意是坚决的,更是绝情的。
“卢植啊,你在扬州九江郡干得不错,朕深感欣慰!今特调你入京另有重仼。至于九江郡太守一职就先解除,快来吧,朕在洛阳盼首以待。”圣旨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卢太守,收拾一下跟本公一起回洛阳吧?”左丰宣了圣旨,有点阴阳怪气地说:“陛下可有肥差相予。”
“谢左大人好意。”卢植半点也没有打赏左丰的意思,还拒绝道:“左大人先行,我还在九江郡还有点私事要处理和安排。”
身为一郡太守,那有说走就走,这又不是一个单身宅男说走就走的旅行。卢植放心不下的是九江郡几十万子民呀!尤其是一切走上正轨的山蛮人,卢植拍拍屁股一走,也许后头就乱套啦。
“私事?哼!”左丰心中认为卢植是想临走搜刮一番。嗯,在左丰之流的眼中,当官不就为发财么。左丰准备回洛阳好好检举揭发一番卢植。
左丰冷哼一眼,起身拂袖而去。卢植只好苦笑地无奈摇头。别说卢植并不富有,就算有也不贿赂左丰这类阉宦之辈。
卢植不知上次是有属下邓当瞒着打赏了左丰,才没有被刁难。卢植更不知这回因自己的怠慢,差点惹下杀身之祸。
卢植礼节性地把天使左丰等人送出九江郡城,才返身安排起离任之事。重点是山蛮人这老大难的民族融合问题。
“邓校尉,快马加鞭出趟山蛮部落,通知两个部落的首领立刻来郡府一趟。”卢植回到郡府,命令校尉邓当。
“喏!”邓当行了一礼,把满腹的话咽了下去,爽快地执行着命令。
“夫君,此次离任不可更改么?”卢夫人抱着小儿卢敏从后堂走了出来,柳眉轻锁地问。
对于女人来讲,在一个地方呆久点就会舍不得离开。何况扬州九江确实美丽而适宜居家。虽然说没有达到后世那般烟花三月下扬州的夸张,但是比北方的涿郡美多了。
“圣上重开西园,岂不会把九江郡郡太守一职高价处理。我离任九江已成定局。”卢植叹道:“至于我们去向何方,真是未知之数。”
“夫君,其实回涿郡挺好。听说玄德这孩子把涿郡治理得不错。再说伯圭那孩子也在幽州代郡,彼此能有个照应不是。”卢夫人挺有见识地说:“所谓肥差还轮不上我们。”
卢植能出任九江郡郡太守一职,这是为了平九江之叛乱。灵帝拟卢植出任青州牧,何尝不是因为青州黄巾军太多。
什么太平富庶之地又那里会想到卢植,早被关系户拿走了。还别说,接仼九江郡郡太守一职的就是汝南袁家之门生故吏。
“玄德和伯圭两个家伙都干得不错,至少比我这个老师强多啦!”卢植老怀快慰地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才对。”
“干得不错,重点是都挺孝顺。”卢夫人嘻嘻一笑,惹得怀中的小卢敏吱吱呀呀,似乎感受到了父母的快乐。
现在伺候卢植夫妇就是公孙瓒的赠送的奴婢。喝的美酒又是刘备送来的逍遥醇酿。这不是孝顺又是什么!
“嗯,孝顺!”卢植笑道:“夫人还是去带人收拾下,耽搁太久还真怕圣上不喜。等我处理交接好公事,我们就该离开这里啦!”
卢夫人点点头,返身指挥下人开始收拾。圣命难违,大抵如是吧?
……
柯南和铁北两个酋长对各自部落目前的生活或生活状态都非常满意。尤其在部落大部分人都从山林中走出来,在山边与汉人生活融合在一起后,两个酋长连夫人所受的屈辱隐痛也逐渐遗忘。
杀父之仇夺妻之恨,此乃不共戴天。可是首恶张杰父子早已伏诛,现任郡太守卢植勤政爱民,对山蛮外族也多有抚恤。关键是打还打不过呀。所以铁,南两个酋长也干脆选择忘记。
“首领,汉人一个将军求见。”一个部落勇士向铁北禀告。
“有请!”铁北正在闲坐,一听有汉将来访,连忙有请。
“铁首领,我奉卢太守大人之命,有请两位首领去郡府一叙。”邓当阔步而入,不卑不亢地说。
“好!邓将军稍候,我着人通报老柯。”铁北多有去郡城,是认识邓当的。一边招呼邓当,一边命人去通知柯南。很快柯南也过来了,三人一起向郡城而来。
……
“卢公好!”铁北对卢植一直很尊敬,向来称卢公而不叫太守大人。至于柯南,粗人一人,以铁北为主。
“两位酋长,有件事我想知会一声。”卢植命人上好茶水和点心,就开门见山地说:“我即将离任九江郡。”
“啥?”铁北差点把茶水喷了出来,吞咽了好久才说:“卢公,九江郡乃至扬州的大好形式可会毁于一旦啊!别人可不会有卢公的境界。”
“铁首领太过于抬举了。”卢植摇了摇头,想了想又说:“也正因为我不知接任者会对你们如何,所以今天才请两位酋长过来知会一声。”
“谢谢卢公!”柯南和铁北同时行了一礼,又异口同声地说:“卢公之恩德,我们两部落的子民都不会忘记。不知卢公可有什么交待?”
那怕卢植只是政策性引导和支持民族融合。但是现在山越蛮族两个部落的生活好多了。相比于之前深山老林中的生活,现在绝对是幸福的。
“我也没做什么。我希望大家记住一点,你们也是大汉子民。就算迫于无奈,也不要行上次兴兵之举可好?”卢植语重心长地说:“我会尽力幹旋,让两族和平友好相处。”
民族融合很难,无论暴力或柔和政策都不容易。但是破坏很容易,无论是暴力或阴谋。往往十年之功,一朝一夕就能消除,而让下次和平相处更不可能。
“卢公之虑即我等之虑,卢公之言我等紧记于心。”铁北两人再次行了一礼道:“谢谢卢公!不知卢公何日离任?”
“别客气,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这是我之本份。只希望两族永远和平相处有如一家人。”卢植衷心地说:“三日后清晨即回洛阳。”
柯南和铁北两人也没再多逗留,与卢植闲话了几句,就忧心忡忡而回部落。
卢植送走两人,又开始安排离任交接之事。那咱继任者还没到,但是对下属及地方该做的安排还得做。
在接下来的三天内,卢植差不多满九江郡跑,不是说卢植不能让下属来郡府汇报工作,而是卢植自己想多看一眼这个自己执政的九江郡。
所以卢植累成了一只死狗。
第一百四十四,万人空巷
“老铁,卢大人离任,我们该怎么办?”柯南离开郡府后,满脑子浆糊地问:“怎么卢大人说离仼,我会心中空落落的?”
铁北看了眼这满脑子尽是肌肉的兄弟,认真地说:“因为卢公执政九江郡,让我们两个部落逐步远离了茹毛饮血的山林生活。现在也算日出而作日落而栖的田园生活。”
在卢植入九江之前,两个部落也有部分极少数人下山与汉族人一起生活,不过是浅尝即止。一般是为了交换生活必需品什么的,来山下走一趟又回去。
如今不同,两部落的人都下山过,甚至有超过一大半已经在山外定居。卢植给予了部分田土,让他们一边耕种一边狩猎。这与两部落的人们生活得到了极大改善,更对卢植感恩戴德。
卢植所执行的是民族融合之策略,也是根本解决民族问题的办法。后世也是这样才彻底解决诸多的民族问题。文化的入侵和同化远比暴力镇压更有效更彻底。
这个时代汉文化是璀璨的文化,没有之一。只要外族融入汉族中,不要过多久,他们就会成为彻彻底底的大汉子民。没有完整的文字和文明是传承不下去的。
“老铁,那些田土是否会被收回?”柯南小心肝乱颤地说:“继任者会不会歧视我们?”
在农业社会中,土地和产出永远是主题。甚至可以说只要有粮食,所有的问题都不是问题,都可以解决。连柯南这等粗人都知道田土的重要性。
“我也不知道!”铁北回望了一眼郡城,叹了口气说:“交待部落所有的人都要小心谨慎,一旦有风吹草动,就全部隐入山林。当然,一切照旧才是我希望的哦!”
铁北已经做好了两手准备,相对于幸福生活,还得有命享受才行。前车之鉴,也不可不防。
“老铁的意思是怕继仼者对付我们?”柯南见铁北点点头,拍了拍腰间的弯刀,恶狠狠地说:“我就不相信继任者会比卢大人更能打,我会砍得他哭爹喊娘。”
柯南是粗人,却也粗中有细,还有一双明亮的眼睛,知道谁好谁坏。他为了部落众人,更有一颗勇敢的心,也有敢于牺牲的精神。柯南也许不是一个好首领,却是一个让众敬重和信服的首领。
“好!老柯心中有数就行!”铁北笑道:“到时见机行事就行,现在我们要做的是通告族人和三天后欢送卢公。”
……
卢植离仼之消息瞬间传遍九江郡,乃至整个扬州。人们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人们脑洞大开地传说着种种版本。
有人说卢植在九江执政其间的一些政策已经触及了红线,中央才把其调离。意思是卢植离仼后,九江会大变,这让人们人心慌慌。
有人说当今重开西园,卢植没有上交份子钱,所以撒职另卖高价。这种说法虽然扯淡,却是部分真相。甚至九江商贾欲集资为卢植买回郡太守一职。
卢植婉转地拒绝了,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其中牵扯了太多政治的因素,卢植不想牵害无辜的人。谁说卢植迂腐,他只不过不屑为之,对一切洞若观火。
有人说卢植只所以调离,是来自前张太守背后势力的报复。其实这真的没道理,前张太守已经身死,而且他不占大义。为了一个千夫所指之罪人,谁会对付天下大儒卢植?不是对付不了,而是不值当。
除了说不同版本,人们说得最多的还是卢植的好,说得最多的还是不舍之情。卢植执政九江邵以来,九江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九江郡从战乱之地变为荆扬一带的富庶之地。人们丰衣足食,手头宽裕。人人心中有杆称,明白谁是谁非,也知道美好生活来之不易。
相对而言,汉代的重点在北方,北方占着百分之七十的人口。权力中心也在北方,连资源也在北方。南方除了荆扬一带,基本上是不开化的不毛之地。岭南一直是流放之地。
只有后世的人才知道,真正把南方开发出来会是如何一番景象?苏杭熟,天下足。湖广熟,天下足。无不说明南方这片土地是如何的丰饶。
后世南方占着百分之七十的人口,最多的时候过六,七个亿。而现在呢?整个南方人口二千万不到。北方也不过三千多万。这也是没有被瘟疫和战乱糟蹋的情形下。
卢植仅仅是整合了一下资源和开发了一下土地。就把九江郡打造成了富庶之地,让当今都为之眼红,不惜把缔造者都调走。也说明九江郡的现况了。
卢植没空去理会这些,一门心思各地巡查。一为安抚地方,二为看看治下的民生民情。结果是满意的,过程是辛苦的,卢植觉得值了。
……
在卢植累成死狗的第二天,接任者来了,是一个叫朱成的袁家门生。卢植算是认识他,说熟悉倒谈不上,最多知道其人的风评和派系。
朱成风评欠佳,一心为升官发财,从不讲政绩和善待治下子民。那怕有政绩,也是虚假空,仅仅为了瞒上欺下,为了升官发财。不过有老袁家背书,这货倒也官运亨通,稳中有升。
嗯,事实和世道就是如此的不讲道理,你哭也没用。谁让你寡妇睡觉,上面没人呢?自然不知道明日该去向何方!
朱成对卢植倒也恭敬,还一再要求卢植传经授道,该如何治理九江郡?至于这货心中真实的想法和念头,只有朱成自己知道。
卢植很无奈,除了说道不同不相为谋,更是不想喧宾夺主。人家现在才是九江之主,人家自有一套方针策略,说得再多也无益。更别说说什么下底的话。
卢植和朱成两个虚与蛇伪了一番,彼此打着哈哈,说着一些完全没有营养的话,平淡而泛味的交接着工作。
第三天一大早,卢植带着家眷,率着数年前从洛阳带出来的五干步骑精锐,准备离开九江郡回洛阳而去。
说来也奇怪,灵帝刘宏这家伙在旨意中完全没提及这五千步骑精锐的事。既没说其归属,也没说是驻守九江郡或入洛阳。其实灵帝刘宏准备大肆裁军,当然把这包袝甩给卢植。
灵帝认为卢植腰包鼓涨,有能力又有钱,养活五千人马应该绰绰有余。何况青州不太平,迟早需要组建人马,这五千兵马正合适而必须的。
卢植不明所以,带着好些疑惑准备回洛阳再问。不过卢植出门就是震撼住了。
郡府之前堆满了人,排列于道路两边一眼望不到头。这都是自发组织起来送卢植离仼的人们。人们在卢植出来后,掌声雷动。
人们的眼光是雪亮的,人们更是知好歹的。在他们最好的父母官卢植离任之时,他们用最原始最隆重的礼仪,万人空巷来相送。
卢植的热泪盈眶,此刻真觉一切都值了。卢植一边拱手为礼,一边断续地说:“谢谢!谢谢大家!”
人们的泪水也在眼眶中转,却都强颜欢笑地说:“卢公一路平安,卢公一帆风顺!”在善良人们的心中,卢植平安健康就是大汉子民之福。
“谢谢,谢谢大家!”卢植就这么一路从郡府门口走到了郡城门口。一路走一路说,队伍缓缓前行,其中并没有一个人不耐。
“朱大人,这…”郡府内有人酸溜溜地说:“这摆明是造势,明显事先安排好啦!怪不得这几天卢植死命地到处跑!”
“是吗?”朱成负手而立,叹喟地说:“我虽然和卢子干不是一路人,但是一点也妨碍我对他的敬重和佩服。并不是谁离任都会出现万人空巷的盛况!”
闻者不复多言,反而有点惴惴不安地低首而立。拍马屁拍到马蹄上也是一件很糟心的事。
第一百四十五章,后会有期
朱成也算是满腔心思地目送前任卢植离开。朱成真是喜忧参半呀!喜的是九江郡在卢植的治理下变得富庶,为官一任应该是不会亏本。忧的是民心正盛,怕成千夫所指之弊。
不提朱成无耻的纠结,且说卢植一路感动地走完郡城。走到郡城城门口,卢植向九江郡千万父老深深施了一礼。
“谢谢大家,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大家且住!”卢植施完礼后道:“无论我卢植以后身处何处,心中永远有九江郡所有人。”
“卢公慢走,九江郡几十万人一样会感记卢公之恩情。”九江郡的代表表达了九江人的感恩之心。
这时大家都不知道,许多年后因为卢植的关系,九江郡人有幸参加了争霸天下的大业。这自然是后话。
卢植收拾了一下有些纷乱的心情,再次挥挥手翻身上马,率众走出城门。也算是正式告别九江郡这个为之努力奋斗的地方。在九江郡人们的感谢声中,卢植驾马走出郡城。
卢植才出郡城门口,再次被震憾了。郡城门口排列着两个方阵,每个方阵不下十万之众。立于阵前的正是山越蛮族的两个首领,铁北和柯南。
如果说郡城的人们是万人空巷之盛况,那么这两个部落就是倾巢而出的礼遇。九江郡太守有过许多位,得到如此隆重的告别仪式,卢植是第一个。不敢说后无来者,最少前无古人。
“两位酋长大人,有劳啦!”卢植在震撼感动之余,不无责怪地说:“如此劳师动众,非我之愿也!我只愿大家安居乐业,而不愿为我之私人私事如此。”
“卢公之恩,我们部落所有人不敢或忘。能恭送卢公一程是我等之幸,更是我等之福!”铁北虎目微红地说。柯南也一边点头不已。
这两个部落数十万之众,从部落至九江郡郡城可不近,其间还必须经过许多有重兵把守的城池。当守兵知道为了欢送卢植,都纷纷大开绿灯,让两个部落顺利地来到了郡城门口,给了卢植一个大大的惊喜。
确实是惊喜!那怕卢植再是当世大儒,再是清高,也十分受用和感动。任谁为官一任,治理一方,都希望得到肯定。这所有人来相送,无疑是对卢植最高的褒奖和肯定。
“抬上来!”柯南大手一挥,部落勇士们抬上无数个箱子。里面有各种猎物,都是经过风化干燥处理的,可以长时间食用,算是部落特产。还有无数金银,这也算部落特产。两个部落所在地有不少矿产,其中就有金矿和银矿。
“这,不太好吧!”卢植眉宇间有丝怒意地说:“如此一来,我与前张太守有何区别?若是为了区区钱财,我卢植又何必来九江一行?”
卢植怒声责问,吓得柯南低首不敢回答,求助地瞄向了铁北。
铁北无奈地摇了摇头说:“卢公,我们绝无贿赂之意。说句不中听话,我们是否后会有期都未可知,又何必如此行事?”
铁北见卢植一副你且辩来的样子,只好苦笑地接着说:“这是我们几十万山越族人的一点心意。因为大家都知道卢公为官清正有方,何况卢公有一大帮子人要养活,卢公又何必寒了我部落几十万人之心呢?”
“与卢公之恩德相比,这真不值一提。”铁北正义凛然地说:“卢公,你就收下吧!”
卢植在铁北言语间,心中已经百转千回。其中想得最多的是弟子刘备曾经的一些言论和主张。不由怒意全消,还面露笑意道:“那么我就收下了,也替我五千部下感谢大家啦!”
“好,好!”柯南抚掌大笑道:“卢大人爽快!我柯南承诺,日后卢大人若有差遣,我部必全力以赴。”
一边的铁北也点头称是,看来是前大家就商量好的。算是报答卢植这么多年来为山越族人所做的。付出必有回报,在这里在这时变为真实而让人感怀。
也许被此双方都不知道下次再见会在何时,却一点也阻碍彼此把对方放在心上,记在心头。卢植并没拒绝他们的好意和承诺,点点头算是知道了。
“后会有期!”彼此道声珍重,各自奔向前程。铁北和柯南率族人回部落,卢植收下厚礼率部下向洛阳而去。
……
另一边的孙乾和典韦等人也跟着王公公向洛阳而来。经过不短时日才到达洛阳。孙乾一行人和卢植一行人基本上同时到。
王公公把孙乾等人扔在驿馆,自个儿回宫复旨去了,一连几天也不见踪影,也不见让人回个话什么的。
孙乾前几天还好,反正首次进洛阳,满是新奇的。几天过去,孙乾坐腊了,有如热锅上的蚂蚁,开始坐立不安了。可是洛阳对于孙乾来说,真的是陌生得无能为力。既不熟悉地方,也没人脉。
“公佑你是怎么啦?”典韦在旁边对孙乾的长吁短叹,以及坐立难安表示十分不理解。在典韦看来,公子刘备从来都是智珠在握,一切尽在掌控的云淡风清。
“恶来兄,王大人一连几日都不见音讯,我是心急如焚哦!”孙乾双手轻拍地说:“我们又不可能入宫面圣,于之奈何呀?”
“这有什么?不就是被晾了几天么?”典韦老神在在地说:“公子临行不也交待,我们有任何疑难可找荀府之中的叔侄俩么!”
“对哦!”孙乾拍了下大腿叹道:“我真不如恶来兄多矣!可是荀府及荀氏叔侄我都不熟呀!”
孙乾一直把典韦当巨形保镖,从来没有与之商量或问计的念头。实在是典韦的粗犷外形太具代表性,整一个大老粗。殊不知典韦经刘备十年时间的调教和潜移默化,典韦学会了思考。嗯,粗犷的典韦还有颗会思考的心。
“这个我知道呀!”典韦搔了搔后脑勺说:“有幸跟公子去过荀府,还认识荀氏叔侄。走吧!”
“荀氏叔侄各自是怎么样的人?恶来兄可知?”在去荀府的路上,孙乾本着聊胜于无的心情向典韦打探着。孙乾并不期望典韦能说出个子丑来,只是试问下,心中也有个数而已。
“荀氏叔侄呀!”典韦想了半天才说:“他们都是高人,能和公子说个没完。”在典韦心中,可以和公子刘备说个没完的家伙都不简单。
“高人?这说法有趣!”孙乾笑道:“能和侯爷彼此交流的人确实都非凡俗之辈,说声高人也没错!”
典韦也是一笑,接着说:“其中荀彧给人一种春风拂面的感觉,给人信心和力量。而荀攸给人一种淡淡的似乎不存在的感觉,却又有种可以一击即中的实力。”
“呃!”孙乾万万没想到从典韦口中能听到如此言论,整个人瞬间石化,连脚步也停了下来。
“公佑,俺说错了啥?”典韦见孙乾的傻样,心中一急,连俺都习惯性叫了出来。
所谓情急见本性,不外如是。无论人们平时如何伪装隐藏自身一些缺点和缺陷,一旦情急或危险就会本性或原形毕露。这与患难见真情是同一个道理。嗯,这是题外话。
“没有,恶来兄让我刮目相看呀!人真不可貌相。”孙乾双手乱摇地说:“恶来兄说得很好,很形象而传神。”
孙乾死活不明白外貌凶恶彪悍的典韦,怎么能说出如此华丽而细腻的言语。人的内外反差可以如此之巨么?
孙乾当然不知道历史中,或者说原本典韦就是个内外如一的凶人粗人。除了打杀,从来不知思考。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如今的典韦就是一个铁证。
铁证如山,可惜无人知晓。
第一百四十六章,卢植入狱
“禀报公子,门外有两位求见,其中一位是上次来过的双戟壮汉。”荀府的伙计向荀彧施礼道。
“是典韦!快请!”荀彧没想到典韦这年底会入洛阳,不过十分高兴典韦能来找自己,忙不迭地请进。
“荀先生,这是孙乾孙公佑。”典韦进到荀府内,为荀彧介绍起孙乾。
“公佑兄乃康成公高足,我慕名已久,请坐。”荀彧点头,请两人坐下,一边让人上茶。
“文若兄才真是名副其实呀!”孙乾早就听说过荀家有王佐之才之称的荀彧,今日一见,果然气度不凡。
“是何先生谬赞,岂能当真!我倒听闻康成公曾说国渊国子尼乃国器也。”荀彧笑如春风当面。
“子尼兄确实大才,与文若兄算交辉相映。不似我等愚钝!”孙乾想想国渊师兄的恐怖,是发自内心谦恭。
“公佑兄又何必枉自菲薄,人各有其长,亦有其短,不然刘侯爷又岂会以君为使,还让典兄弟护之。”荀彧一见孙乾知典韦,便知来龙去脉,也足见其才。
荀彧和孙乾两个滔滔不绝,典韦却是立于一旁,闭口不言,他心中却是越发敬佩荀彧。有能力的人会让别人自发的尊重,荀彧就是这样的人。
“文若兄!”孙乾叫了一声,叹了口气说:“文若兄乃高人,对我之来意应该心如明镜。不知何以教我?”
“侯爷是派你来买官的吧?目标应该是青州。”荀彧见孙乾点头,接着说:“卢公入狱了,知道吗?”
“啥?”孙乾还没有反应,典韦已经炸了,虎目圆睁地说:“卢公不是在九江郡么?”
典韦说话间气势全开,荀彧和孙乾两个文人,那怕是君子六艺都有修练的文人,也经不起典韦的虎威。
“恶来勿急!”荀彧哭笑不得地安抚着典韦道:“卢公虽然下狱,却无性命之忧。”
“哦!”典韦闻言,才收敛气势,又习惯性搔着后脑勺,憨憨一笑道:“卢公是公子的恩师,更是公子视若生命之人,可容不得半点差池。我老典拼上性命不要也必须护其周全。”
“典兄弟真虎将也,更是性情中人。”荀彧由衷地赞了一句,笑了笑又说:“卢公之事非武力可解决,归根结底一个钱字了得。”
“卢公下狱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我此行就是为卢公谋求青州牧一职呀!”孙乾百思不得其解,不由皱眉问荀彧。
“哎,我看见你们,才知道其间有太多阴差阳错,或者说造化弄人。”荀彧叹了口气,不紧不慢地把卢植回洛阳后的遭遇说了一遍。
且说卢植从九江郡回到洛阳,还没来得面圣,就被张让等人勒索钱财。卢植岂会纵容和依屈,一副一毛不拔坚决不从的犟样。这让张让等人恼羞成怒。
张让等人可是奉旨勒索。这都是左丰的功劳。左丰从九江传旨,回到洛阳就在灵帝和十常侍面前吹嘘九江郡多么富庶,太守卢植又多么有油水。
九江郡富庶是真,太守卢植是没搜刮多少油水。卢植的一点油水还是离住时山蛮部落所赠。卢植也认为是属于五千部下的一笔军费,他绝不会私自花销。
灵帝和十常侍一合计,敲他丫的!就出现了张让等人勒索卢植一幕。勒索无果,张让等人在灵帝面前一通卢植的坏话一讲,可怜的卢植连面圣述职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关进了洛阳狱。
刚关了卢植,从幽州复旨的王公公回来了。带来了刘备欲瞒着卢植为其买下青州牧一职的消息。张让等人一听,把消息压下,不让灵帝知道,以致孙乾等人被晾了起来。
张让等人一直在想两全其美之策。既要不得罪刘备,还要从刘备和卢植两处得到足够的好处。至于说卢植,十常侍早得罪深了,彼此算是势不两立,得不得罪都无所谓。
“文若兄的意思是,我们的到来,圣上并不知道。”孙乾吃惊地说:“我们可带了侯爷孝敬给圣上的好多礼物,十常侍岂敢隐而不报?”
“隐而不报算什么?”荀彧冷笑道:“他们连军情都敢隐瞒,又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这可怎么办好?卢公真无性命之忧么?”孙乾也顾不上买官,十分关心卢植的安危。连典韦也竖起耳朵听,生怕漏听了什么。
“我说你们两个别紧张,卢公之事不过是破财消灾罢了。反而是青州牧一事难办了。”荀彧胸有成竹地说:“不过青州牧一职乃至青州一地都是鸡肋,一般人还真不敢上手,也只有侯爷才最合适。”
“如何个破财消灾法?青州之事又如何难办了?”孙乾拱手一礼道:“还望文若指点迷津。”
“指点迷津不敢说,不过得等公达从宫内回来,我才有十足的把握行事。”荀彧举起茶杯说:“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喝茶。”
“喝茶?等?”
“对!”
……
洛阳城外,卢植部驻扎地。
“皇甫将军,还请你救救子干可好?”卢夫人抱着小卢敏,有点哽咽地对通知卢植入狱的皇甫嵩道:“刚从九江郡离任,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怎么就被下狱了呢?”
别说卢夫人不明白,连传讯的皇甫嵩也不太清楚。皇甫嵩只是知道个太概,因他们平黄巾之乱的将士都遭到了十常侍的敲诈勒索。
有钱的交了钱没事,没钱的都一撤了事。连皇甫和老朱俩个主帅的冀州牧和河南尹都撸了,谁让他们不从。还好车骑将军这个名号还作,至于实权,不好意思,也没有了。
但是怎么说呢?对于皇甫嵩等当世名将来说,本人就是名片,就是实权。一旦真的要领兵作战,大汉将士们也只认他们。
“子干兄在九江郡干得很好!”皇甫嵩安抚着卢夫人说:“卢夫人且安心,子干兄只会有牢狱之灾,绝无性命之忧。还请夫人勿要将子干兄入狱消息外泄,引起不必要的惶恐就真怕让子干有性命之忧了。”
皇甫嵩的担心是有道理的。目前而言,这兵营中并无人知道主帅卢植入狱了。万一这兵营中有人知道这消息,很可能引起兵变。
这绝不是开玩笑。这五千精锐自从跟随卢植去九江郡开始,朝庭可没管过他们。一直由卢植自己负责,尤其这次离任山蛮部落所赠金银,卢植可一文不拿地给了这五千部下。
这五千精锐早自动成为卢植的本部和亲卫。他们不介意为卢植个人死战或战死。如果知道卢植因为不肯动军费而入狱,想不引起兵变都不可能。
一旦发生了兵谏或兵变,卢植想不死都难矣!那就不是破财消灾的事,弄不好祸及九族。
“谢谢皇甫将军,妾身省得。”卢夫人拍了拍儿子卢敏,小声地问:“不知我该做什么或怎么办才好?”
“卢夫人什么都不必做,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卢公之事应该很快就有结果。”皇甫嵩点了点头,想了想又说:“子干兄有个好弟子呀!”
皇甫嵩为了安卢夫人之心,还是提点了一句,免得卢夫人胡思乱想。
“是伯圭还是玄德?”卢夫人忍不住还是问了一句。
“是逍遥侯,他专门遣派人为子干兄而来。只是阴差阳错间,子干兄在之前就入狱了。不过应该问题不大,他们也是为了钱财罢了。”皇甫嵩无奈道:“连我和公伟兄都被他们为难着,哎。”
典韦一出现在洛阳,所有该知道的人都知道是逍遥侯刘备派人进洛阳办事。灵帝重开西园,刘备派人自然是买官而来。
“谢谢皇甫将军!”卢夫人松了口气,也不知为什么,卢夫人对刘备特别放心。也不知道谁给卢夫人的信心?
“不客气!”皇甫嵩挥挥手,龙行虎步地离开了兵营。
第一百四十七章,就想回家
“卢公,别来无恙。”荀攸通过关系来到了卢植所下的洛阳狱中,面见了卢植。
“荀侍郎?”卢植一副无悲无喜的神态,卢植不明白荀攸受谁所托而来,自然不肯多说什么。
“卢公且勿多心,我受逍遥侯所托而来。”荀攸环视了一下四周,并没发现什么意外,才小声地说:“逍遥侯遣派康成公之弟子孙乾和典韦为使,为卢公谋求青州牧一职。不料因时间参错,以致卢公受了牢狱之灾。”
刘备曾交待孙乾在洛阳若有疑难,尽可去寻荀攸叔侄。荀攸叔侄也在尽力而为。所以荀攸说自己受逍遥侯刘备所托也没错。
“玄德有心了,嗯,荀侍郎也有心了,谢谢!”卢植神色缓和了许多地说:“一群阉人还不能把我如何,荀侍郎的意思是?”
不说卢植乃当世大儒,就是在九江郡之政绩,十常侍也不敢下死手。再说卢植的人脉关系可比历史同期强大得多。除了十常侍集团,各大世家都会给卢植一个面子。
“阉党确实不能把卢公如何,可是卢公在这洛阳狱中也不妥吧?”荀攸顺着卢植道:“卢公对青州牧可有什么建议?”
“青州牧?没兴趣!真要打黄巾军我就不会呆在扬州九江啦!”卢植有点心灰意冷地说:“我现在只想回家,只想回家。”
卢植说着,脑海中浮现卢夫人抱着儿子卢敏翘首以待的情景,不由有点心急如焚地说:“荀侍郎,我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求,只希望快点与家人相聚。”
人生之中的际遇真的难以言说。此刻的卢植就是冰火两重天之遭遇。在九江郡兢兢业业,政绩斐然,一回到洛阳,连圣上都没见到,就被下了洛阳狱。也难怪卢植心灰意冷,只想回家,再无他念。
荀攸很能理解这种心情,咬了咬了牙槽说:“卢公宽心,不出十日,卢公必能与家人相聚。只是!”
“只是玄德谋求的青州牧将无缘了是吧?”卢植笑了笑说:“荀侍郎难道不知现在并不是入手青州的最佳时机?众矢之的,只会适得其反。”
“我明白,卢公且安心稍候!”荀攸施了一礼,退出了洛阳狱。
……
“好几个狗奴才,也不怕喝逍遥侯的贡酒会做恶梦?”灵常刘宏大发雷霆,把张让几个当头大骂。
“陛下,奴才不敢呀!”吓得张让等人连忙跪伏于地,辩解着道:“奴才等都是为了陛下呀!”
“不敢,这边怂恿朕关了卢酸,那边把逍遥侯的人隐而不报。你们想干什么?”灵帝刘宏瞪了一眼道:“朕这里没酒了不知道吗?”
“陛下,卢植一毛不拔,此风不可涨。事关西园大事,奴才等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张让一副为君分忧的神态说:“逍遥侯的人么,奴才只想多榨点油水罢了。”
“算了算了,朕也不怪你们。把卢植放了,听人说这卢酸只想告老还乡,就由他吧!”灵帝刘宏挥了挥手,有如赶走个糟老头一样。
灵帝刘宏也是够可以的,之前挥手赶走个大儒蔡邕,如今又放走一个大儒卢植。这孤家寡人也名副其实了。
“那卢植的五千兵马和青州牧一职应如何处理?”张让扯了扯嘴说:“卢植出狱该有点表示吧?”
“逍遥侯把买青州牧的钱保卢植及收编其五千部众。”灵帝刘宏略有不耐地说:“就这样吧,赶快把卢酸放了。青州牧一职再卖,价高者得。”
“嗯,对啦,立刻把逍遥侯上贡的酒送进宫来!”灵帝刘宏恶狠狠地说:“若有短缺,从你们俸禄中扣除!”
……
洛阳城外的兵营中,典韦受荀攸叔侄所遣派,来面见卢夫人,以安众人之心。典韦曾见过卢夫人,也只有见到典韦,卢夫人才相信刘备出手了,也才会真正安心。
“恶来,在这里能见到你真是太好啦!我才放心呀!”果然,卢夫人一见到典韦,愁眉才稍见舒展地说:“夫君怎么样啦?”
“夫人!”典韦行了个大礼,才说:“我受公子之托,陪公佑前来洛阳为卢公谋求青州牧一职。不料卢公已受陷入狱。好在有荀氏叔侄为之周旋,卢公不日即会出狱与夫人团聚。”
“好,好!”卢夫人高兴得团团转地说:“我不稀罕什么青州牧,只要夫君平安就好。待夫君回来,再也不当什么官职,我们回家,我们回家。”
“夫人,我回来了!”没等典韦回话,卢植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让夫人受惊了,是夫君不好!”
卢夫人闻声,已经小跑过去迎接卢植,一见卢植,就不顾旁人猛扑进卢植的怀中,捧着卢植的脸,梨花带雨地说:“夫君,你瘦啦,夫君,你回来了就好!”
“夫人,我回来啦!”卢植轻拍卢夫人的粉背,安慰地说:“别哭啦,去收拾下,我们回家。”
卢夫人擦拭了一下泪眼,向其他人福了一福,才款款而去。在场的除了典韦,还有接卢植出狱的皇甫嵩等人。
“子干兄真的隐退?”皇甫嵩不无叹息地说:“子干兄在九江郡的作为我们有目共睹,子干兄一去,大汉将失一栋梁之才呀。”
如果单论领兵作战,皇甫嵩也许不怂仼何人。但是军略政略相提并论,那么当今天下也只有一个卢植卢子干,两者同样出色。
“义真兄,我不归隐又能如何?性格决定命运,我可不敢再去洛阳狱中体会遍体生寒的感觉。”卢植苦笑道:“你和公伟兄不也被撸了么!”
“子干兄一去,吾道孤也!”皇甫嵩无奈地说:“若人人退避,阉党气焰更会嚣张,于之奈何?”
“阉党气焰再嚣张,也只是一时之势。当今天下大势到底如何?义真兄不比我更清晰!”卢植笑道:“洛阳乃至司隶一带,真能决定天下大势或天下人的命运?”
皇甫嵩默然,有些话是真不敢接,有些事实也必须心知肚明而不能宣之于口。卢植现在是白身一个,有天下大儒这一层皮,说破天也没谁计较。而皇甫嵩就不能,那怕皇甫家是骑墙派。
“卢公好!”典韦这时才抽空见礼。
“恶来好,辛苦了!”卢植对这个弟子刘备的保镖十分满意。一点也不见外地说:“恶来,你替我跑一趟荀府说声谢谢。然后带孙乾等人过来,跟我一起回幽州。争取年节在家过才好!”
“喏!”典韦恭敬地应喏而去。至于皇甫嵩等人,典韦视而不见。
“这个可是逍遥侯的保镖,双戟猛典韦?”皇甫嵩不无羡艳地问。皇甫嵩也是打心眼里喜欢典韦这类高大威猛,又心眼实充的傻大个。
对于兵家大佬皇甫嵩和卢植心中,只要听话的,不要太聪明自作主张的。典韦之类就是他们的最爱。
“是啊!”卢植瞄了眼典韦的虎背说:“当年玄德出幽州就遇上了恶来,这一跟就是十个年头,也是他们的缘份,强求不得呀!”
皇甫嵩和卢植只是羡慕刘备有个好保镖。更不知典韦在三国群英中也是数一数二的高手。那里是强求不得,简直是可遇不可求。
嗯,就此一家,别无分号。在这汉末天下也就没有比典韦更好更猛更酷的保镖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叔侄长谈(上)
“多谢义真兄!”卢植在典韦走后,对为自己之事多有奔波的皇甫嵩施礼而谢。
“子干兄勿须如此,可惜我人微言轻,除了跑跑脚,实在帮不上什么忙!”皇甫嵩摇了摇头说:“既然子干兄去意已决,我就祝君一路顺风。”
皇甫嵩也没多作停留,很快就告辞而去,一起来的军方大佬也跟着告辞而去。皇甫嵩不知道今天跑跑腿,结下的这份善缘,让日后风雨飘摇中的皇甫家避过了一个死劫。
“来人,全军集合!”卢植在皇甫嵩等人离开后,传令准备训话。
很快五千余众全集站列于操练场上,卢植来到队伍前面,首先向众人行了一礼,肃穆地说:“卢植谢谢大家这数年来不离不弃的跟随,谢谢!”
“如今我准备归隐山林,实在已厌倦打打杀杀的日子,也不想在仕途中尔虞我诈!”卢植平静地说:“大家有三个选择。其一归原先的编制中,这个可以去找皇甫嵩将军,他会为大家安排。其二是领安置费解甲归田,这费用可能不多。其三是跟我去幽州,逍遥侯会安置大家。”
“不着急选择,明天一早再给我答案不迟。”卢植说完,有点英雄迟暮地挥挥手,让部下自行解散。
说句实话,这五千人马真正是当今大汉的顶级精锐。身为兵家大佬的卢植,若非心灰意冷,绝对不愿解散之。当然,正因为是精锐,所以卢植并不想现在给弟子刘备,以免落人口实。
同样,如果卢植给出了选择,而非强行命令他们投靠刘备,这五千人马还是选择北上幽州,那么谁也不好说刘备什么。就算有人想置词,卢植会扛着。这就是卢植的真正厉害之处!
卢植离开后,五千部下还在操练场上呆若木鸡。这五千人中可是龙蛇混杂,里面不少消息灵通之辈。无论是当今欲裁军,还是卢植入狱的情由,都有人一清二楚。卢植如此直接了断,倒让众人为难了。
回归建制,这只是一个笑话。现在皇甫嵩都自顾不过来,去了也是被解散的命运。解甲归田,让只会打仗的人去种田都是添乱,除非实行军屯。
而北上幽州,可是一条不能回头的路。这不比奉诏下扬州九江郡,还可以回师洛阳。一旦去了幽州涿郡,那么真的是生是刘备的兵,死也是刘备的兵。
选择,从来不容易!往往决定人以后一生的命运。是夜,五千人有太半失眠了,只有卢植睡得踏实。放下,真正的放下会让人心无杂念。
……
“两位荀先生,卢公让我向你们说声谢谢。”典韦听话地来到荀府,向荀攸叔侄转达了卢植的谢意。
典韦也许不明白荀攸叔侄到底做了什么?典韦却很清楚卢植只所以这么快出狱,荀攸叔侄功不可没。是故典韦自身也深怀感激之情。
“卢公见外啦!我们叔侄也不过传了几句话。”荀攸笑吟吟地说:“就算我们什么做不到,卢公也是有惊无险,最多多在洛阳狱中住些日子。”
“这个我不太明白!”典韦憨憨一笑,又搔了搔头笑道:“不知两位先生还有什么吩咐?明天我和公佑先生就会随卢公回幽州。”
“吩咐倒没有,不过我小叔想随你去幽州看看可好?”荀攸有点莫名意味地看了眼小叔荀彧,才意味深长地问典韦。
“好!好极了!”典韦想也没多想地说:“公子该高兴坏了。他可没少念叨想念两位荀先生的话。就如公子常说的盼星星盼月亮差不多吧!”
典韦说这些话时有点手舞足蹈,一见就知道是发自内心的欢喜。荀攸和荀彧对视一眼,点点头,都十分满意。
也许别人这么说,可能是刘备故意安排的,仅仅为了招揽荀氏叔侄。但是这话由典韦口里道出,那么就说明刘备真的诚心诚意和招贤若渴。
典韦会说谎吗?荀攸和荀彧这点识人之明还是有的。典韦不会说谎,他不屑花言巧语。最多与人比比谁的拳头更犀利,这才是典韦擅长的!
“嗯,好吧!”荀彧点点头说:“那么恶来明早来接我可否?”
“可!”典韦一双虎挲挲作响道:“我还保荀先生一路平安!”
“去吧!”荀彧十分受用地让典韦去孙乾处。典韦笑呵呵地告辞而去,甚至还有些心满意足的神态。惹得荀氏叔侄哈哈大笑。
“小叔,你真不后悔?”荀攸当典韦离开后,有点不正经地说:“就如今的天下大势而言,形势并不明朗。现在下注是否有些轻率?小叔可是我荀家最优秀的人才。”
“天下大势,有人在数年前就断言矣!如今天下大势何尝不是正如其人所言?”荀彧倒一本正经地说:“刘玄德十年前从楼桑村走出来,他就注定是一个传奇。”
“刘玄德确实不错,无论才情或心境皆是不世之选。”荀攸不再调笑,也肃然道:“不过我总认为刘玄备并非最好的人主之选。他太心软太多情,这是最容易被人利用和攻击之处。小叔还得三思而行才好!”
“人非草木岂能无情?”荀彧笑了笑说:“刘玄德为了掌控涿郡,不也杀得人头滚滚。再说跟随刘玄德,我不必谋己!”
“杀得人头滚滚?为什么不说刘玄德有把锋利的刀?”荀攸瘪瘪嘴说:“公孙瓒这刀虽然锋利,但是容易伤手。他日公孙瓒势成,其人又无争霸天下的心,也无其才,会累及他人的。”
“公达多虑矣!”荀彧信心满满地说:“从刘玄德对公孙瓒这么多年的相处来着,刘玄德是深知公孙瓒之秉性。刘玄德最多在公孙瓒处练兵,其他的刘玄德从没寄以希望。”
“这你也知道?难道不能是巧合?”荀攸轻笑一声说:“小叔可别高估了刘玄德!”
“高估?”荀彧也笑道:“我也希望高估了别人,可是有好多事想想,我还低估了人家。”
“哦!都有些什么事出乎了小叔的意外?”荀攸说完,还命下人奉上茶水和点心,准备愿闻其详。
其实来讲,荀攸也是在小叔择主之前,彼此进行一次长谈。那怕荀彧是长辈,还比自己名声更显。但是荀攸到底年龄更大,在社会中历练更丰富。阅历这东西可是书上学不来,也不是悟性好就有。
“看来公达是不放心啊!”荀彧本是通人,闻音而知雅意,依言坐了下来,也有心和大侄子好好聊聊。
荀府下人很快奉上了香茶和丰富的点心,还识趣地关上了叔侄所处的门户,门户外还有高手守护。
如此种种,都可见千年世家不是说笑的。从来都有许多一般人家难以企及的处世之道。这些都不是一时可以做的,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第一百四十九章,叔侄长谈(中)
“说说吧,刘玄德有什么事让小叔觉得低估了他!”荀攸饮了杯茶水,还扔了团点心进口里,唧吧唧吧吃了几口才开始之前的话题。
“就从青州说起吧!”荀彧同样胡吃海塞了一番,还轻轻打了个饱呃才说:“刘玄德之前可率兵去救青州,竟然将青州太守龚景一家安然无恙地从褚燕部几十万人马的包围圈中救了出来。”
“这又能说明什么?不过是够神奇的!”荀攸不以为意地说:“只能说明黄巾军够菜,逍遥侯麾下够勇猛。从典韦就可见一斑不是。”
“够神奇?”荀彧揶揄地说:“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好吧?真以为几十万黄巾军都是猪。只能说明是在褚燕部默许下,或者说刘玄德与褚燕有了某种默契才可能发生的事。”
荀彧所见,与当时实际情形相差无几。确实刘备和褚燕联手做了场戏给天下人看。其实现在隐入山林的褚燕部也在翘首以盼刘备早日入主青州,饥不裹腹的日子挺难熬。
“接着说!”荀攸其实心中有数。
“甚至我可以断言,刘玄德绝对许诺了褚燕什么。也许褚燕退避山林就是刘玄德的主意。”荀彧成竹在胸地说:“这也是刘玄德谋求青州的根本原因。谁都知道今时此刻并不是入手青州的最佳时机。”
“就算小叔所料全中。那么褚燕凭什么会信刘玄德?”荀攸切中要害地反问:“刘玄德除了才名和一个空头侯爷,兵不过万,地盘不过一个村。褚燕可是一方大渠帅,手握雄兵几十万。”
荀攸说的一点也没错,刘备领兵救青州时,地盘仅仅是楼桑村,兵不过五千,只有数员绝世虎将。说句难听的话,刘备倾其所有也不够褚燕塞牙缝。
“公达说得不错,这其中缘由我也不解。除非问刘玄德和褚燕两人才行。”荀彧对此也是百思不得解,只好归根于有自己并不清楚的关系在其中。
怎么说呢?刘备与张角集团的关系有点偶然,也有必然,更多的是阴差阳错之美妙误会。谁让知道原由的南华仙人一心想喝酒,根本不顾徒子徒孙的死活。
可以说在张角亡故后,南华真人不道破,有张宁在楼桑村,刘备与张角集团就撇不清关系。假的也变成真的,真的就更真了。
或者说从刘备入场,黄巾军就注定会成为刘备的臂助。甚至黄巾军注定成为刘备集团的基石和基础。说声刘备处成了黄巾军的大本营是一点也没错。
有一点无法否认,就算大家都是知道是黄巾军的人,只要经过刘备之手,就能完全洗白。所有人只能捏着鼻子认这是刘备的兵。刘备可是经过灵帝刘宏龙口承认的汉室宗亲。这名头有点虚,此刻却很实用。
正如刘备所言,黄巾军只要扯下头上黄巾,那么就是大汉子民。谁还没个误入歧途之时?还不容忍人家改恶从善么?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这都是有典有据可查可考的。
“原来小叔知道呀!”荀攸翻着一双白眼说:“我还以为小叔就迷上了刘玄德,认为他无所不能,可以招天上陨石什么的天命之子。”
“嘿嘿!”荀彧无趣地干笑了几声,半开玩笑地说:“还别说,关于刘玄德是天命所归之人可有不少传说啊!”
“是,还有代汉者,当涂高。这又作何解?”荀攸也跟着歪楼道:“江东还有关于孙坚的五色祥云传说。谁都知道这天下只有一个天命所归之人,九五至尊之位也只有一个。”
“这可不一定。公达忘了春秋战国的格局么?”荀彧又想起了刘备之前和自己说起的天下大势。
刘备为笼络荀彧这王佐之才,可泄露了不少天机。把汉末之后诸侯并起,三国鼎立的格局都略有提及。
“小叔的意思是大汉大厦将倾,大汉将一分为二南北分治?”荀攸笑容消失了,心事重重地说:“如果汉祚一尽,天下生灵都将涂炭,世家也不能幸免啊!”
“不是我的意思,而是刘玄德分析的。他不是说南北分治,是大汉天下四分五裂,天下诸侯并起战乱不休。”荀彧叹道:“从如今天下大势而言,正向这样的局势发生发展着。甚至不以人力为转移,有如历史惯性一样。”
“是啊,按目前的林林总总来讲,若无圣明之君出现,天下必将大乱。”荀攸扼腕叹息道:“还有许多的人在推波助澜,为了利益而蒙蔽了心智。”
“人们不是蒙蔽了心智,而是利欲熏心,把这天下及天下万千黎庶当作了筹码和工具。或者说他们认为应该也必须踏足而上,不管脚下人的死活。”荀彧苦笑道:“甚至我们荀家就有不少人这么认为和这么做。”
“就是啊!小叔可是忤逆家族而行呀!”荀攸认真地说:“小叔也是一直心怀汉室之人呐!”
“正因为我心怀汉室,再者而言,刘玄德也从来没说反汉代汉或覆汉,他只说兴汉强汉盛汉啊!”荀攸目光悠然,舔舔嘴唇说:“相对而言,刘玄德这个汉室宗亲比当今一脉强多了。”
“刘玄德登上至尊之位不是不能接受。而是难度太大了,难于登天啊!”荀攸知道汉朝以来,并不是一脉相承,只要是汉室宗亲,有能力打压一切不服,就可以做皇帝。
“没有难度,没有挑战,我不屑为之!”荀彧嘴唇微微扬起,带着淡淡的自信说:“刘玄德已准备了十年,一定会一鸣惊人,让世人惊叹的!何况还有我荀彧相助,这天下必须争上一争!”
“好吧,既然小叔心意已决,我就不复多言。”荀攸想了想又说:“我为你挡住来自家族的压力,不过你可别指望家族的任何助力。”
“谢谢公达!”荀彧行了一礼说:“我明白,我也从来没想过借助家族的力量如何。我相信我自己,我更相信迟早有一日我可以庇护家族!”
荀家是什么样的存在?千年世家,与天下世家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还是个人才扎堆的家族。荀彧敢如此说,可见荀彧是多么的自信。
当然,也只有在荀攸面前,荀彧才会如此放肆和不加修饰。在人前,荀彧从来都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荀彧从来也是道德的典范和士子的楷模。
荀彧更是名传天下的王佐之才。王佐之才,应该有才识,有胸襟,有目光,也有信心和霸气。天下舍我其谁?这才是王佐之才应有的风范!
“嗯!我也相信!”荀攸本就心向刘备,不然也不会为了卢植之事劳神费力。荀攸同时也对小叔荀彧极有信心。
荀攸和荀彧叔侄到底谁更胜一筹,别说历史,连在后世也没有个公论。最可能的是彼此在伯仲之间,无论那位都可以撑起一片王霸之业。
荀彧是王佐之才,荀攸是五谋之首,荀家的人才是何其的恐怖!想想都让人不寒而粟。
第一百五十章,叔侄长谈(下)
“小叔,有一点我必须提醒你。”荀攸把最后的担心说了出来:“你肯定刘玄德会放权于你?你要知道你老师田丰田元皓可是在那儿主事。”
刘备不在的时候,刘备集团的事基本上都是由田丰一言决之。甚至连最要害的情报部门都由田丰掌管。刘备穿越众才知道田丰这货的秉性。可是在世人眼中,田丰这情形简单不可思议。
“老师这人我清楚,他不会专权,更不是无容人之量。”荀彧不无羡慕地说:“刘玄德这叫用人不疑。何况老师与他认识很早的,也算忘年之交吧!”
“算啦,当我什么都没说。反正在小叔眼中,刘玄德那里都好!”荀攸也是彻底放弃说教。
“一个心怀万民,以教化天下黎庶为毕生之志的人。就算有点小瑕疵,也是瑕不掩瑜!”荀彧毫不顾及大侄子的感受,依旧唱赞歌:“听闻年后即兴学盛教,故我必须去看看。”
“去吧,去吧!”荀攸挥挥手,懒得继续与荀彧说有关刘备的事情。
“我明天就走,你也不要这个样子。”荀彧抿嘴道:“如今洛阳暗流汹涌,宦官集团会乘机清除异己,公达可也得小心谨慎才好!”
“党同伐异,朝堂上这些伎俩手段见多了,没什么意义。”荀攸心大地说:“我一不身居要职,二又没多少油水,谁会盯上我呢?”
“城门失火,秧及池鱼。有些时候会有人逼你站队的,还真由不得你。”荀彧是担心躺枪什么的。
“放心吧!”荀攸淡定地说:“虽然说我们荀家没有汝南袁家那么错根盘结,但是盟友也不少,在朝堂上也算一股不可小视的力量。那怕不能左右时局,自保从来不是问题。”
说汝南袁家错根盘结,还真是没错。纵观朝堂之上,最少有一半以上袁家的门生故吏,四世三公真不是开玩笑的。可以说除了皇室外,汝南袁家最强。
至于说荀家,一直以来就与陈家,司马家抱成团。也是汝南袁家后的第二股世家势力,或者说朝堂上第三股势力。
朝堂上的第二大势力自然是以十常侍为首的阉宦集团。甚至目前来讲,十常侍为首的势力还占上风。
其他的还有杨家为首的世家势力,以及中立的将门势力。朝堂上差不多就是这些派系。当然,这些势力不可能径渭分明,一般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错综复杂得很。
荀攸说完这些,又恢复到平常那一副不惹人注意的神情。如果说荀攸不开口,不动作,那么谁都不会注意到他,更不知道其人的惊才艳艳。其实这是荀攸真正的厉害之处。
荀彧瞅了眼荀攸,忍不住还是说:“小心无大错,小心使得万年船。人心啊,最难测!”
荀攸点点头说:“我会小心的。你也一样,刘玄德是不错,可是那里也不止就是他,你要打交道的人多啦!”
荀氏叔侄就这聊了许久,彼此叮嘱和鼓励,彼此告诫和提点,还真是一副叔侄和谐的美妙画面。
……
第二天清晨,户外挂满了冰凌,在兵营众将士的呟喝声中,震得扑愣愣往下掉。卢植在这大清早就全军集合,听取大伙的选择。
结果并没有出卢植的意料,除了几个有特殊使命的家伙,基本上都跟随卢植北上幽州。而这其中是否也有肩负特殊使命的人?肯定有!
“既然大家愿意跟我北上,那么我承诺大家,我也许给不了大家富贵荣华,但是只要我卢植有口吃的,就少不了大家一口吃的!”卢植从来不会乱许诺,更不从来虚的。
“谢谢将军,我们誓死追随!”五千将士异口同声。对于他们而言,卢植的承诺实在而厚道。乱世中当兵参军,有口饭吃就是硬道理。
“大家收拾下,马上出发!”卢植命令道。卢植挥挥手,大伙自行解散,开始收拾营地,准备起营拔寨。
与此同时,孙乾和典韦一行人也离开了驿馆,来到了荀府。荀彧也一切准备妥当,其实荀彧也就一匹马和一个小布包,布包中最多的还书卷。
只有荀攸相送,日后名动天下的荀彧就这样波澜不惊地走上加入刘备集团的路途。往后人们铭记的一句话,是刘备说的,这句话是这样:“吾得文若,有如高祖得子房,又似如鱼得水!”
荀彧日后的作为和成就,也确实配与留侯张良相提并论。一个是开国的元勋,一个是中兴的功臣。都是让常人仰视的存在。
这自然是后话,现在在场的人都不清楚。甚至荀彧本人都有点忐忑不安,到底还是初出茅庐,就算是有王佐之称的荀彧也难以免俗。
在荀攸再三珍重声中,荀彧和孙乾等人与荀攸分别,出了洛阳城,径向洛阳城外卢植部驻扎处的兵营而去。
“卢公已经起营拔寨啦!我们来的正是时候。”典韦目力极佳,很远就看见兵营忙碌一片,连营帐也收了起来。
“哎!”孙乾叹息了一声,转头眺望了一下还依稀可辨的洛阳城。自顾地说:“就这样离开洛阳,真是心不甘情不愿呀!”
话说孙乾首次为使,却一无所获,心中甚是郁闷。不过也算见识了都城洛阳的繁华,更见识了都城洛阳的复杂。在都城才知道官小人微,才知道身不由己。
荀彧闻声,对孙乾的郁闷十分明了,正想安慰几句,不料典韦开口了。
“公佑何须如此?有卢公和文若先生一起回去,公子必定喜出望外。”典韦大咧咧地说:“那劳什子什么官职,怎么比得上这个的万分之一。”
典韦心大,却说在理上。还有什么比人才更重要的东西?无论王佐之才的荀彧,还是当世大儒及名将的卢植,都是王霸之业中不可或缺的人才。
荀彧笑了笑,既没开口赞同,也没开口反对,更没开口劝解孙乾。孙乾闻言,也认为言之有理,遂眉开眼笑。所以说憨直的人劝人效果是刚刚的,只是也很难得。
“恶来挺早的!”卢植在收拾得差不多时,正准备整军出发。刚走出帐,就看见典韦一行人。卢植挥了挥手招呼着。
“卢公好!”典韦恭声道,然后为卢植介绍了荀彧和孙乾。
“卢公好!”孙乾执弟子礼问候:“常听老师多有提及卢公之风采。”
“公佑勿需多礼。康成公可好?”卢植点头,拉着家常道:“与康成公一别经年,甚是相念也。”
“老师甚好,这时在侯爷处,此去正好相见。”孙乾道:“我想老师也是为之念想啊!”
“好,好!”卢植连连点头,又对荀彧道:“荀家的王佐之才,果然气度不凡!荀家人才何其多呀!”
“卢公谬赞矣!学生愧不敢当!”荀彧也执弟子之礼道:“卢公乃当世大儒名将,还望多多指教学生。”
“好说,好说!”卢植并没有推辞或谦虚。对于卢植而言,他与荀爽也只是平辈论交,在荀彧前面托大点才正常。
大家彼此寒喧一阵,兵营也收拾妥当,五千兵马也整装待发。在亲的禀告下,卢植大手一挥,大队人马向幽州而去。
时184年隆冬,孙乾为使无功而返,同行者有典韦,荀彧,以及卢植部。
第一百五十一章,陈曦病重
黄巾之乱暴发后,颍川书院就关门停学了。这实属无奈之举,颍川地区是黄巾之乱的重灾区。这里黄巾军众多,汉室朝庭也派重兵在此平乱,双方在颍川大打特打。
战乱从来是让人们避之犹恐不及的人祸,更是让一个地方从繁荣走向凋零的原因。相比于历史同期而言,现在颍川算还好,并没有死太多人,各种人为的破坏也不严重。
尤其在波才部隐藏于山林,张宝部全军覆没后,颍川基本上恢复了正常的生活状态。可是颍川书院要重新开门开讲,还是遥遥无期。
颍川是四战之地,黄巾之乱就首当其冲,这是有识之士的共识。是故颍川书院解散时大家走得很彻底,也走得很远,主要是天南地北走得到处都是,一下子要都回颍川真不是易事。没有人的话,颍川书院又如何开学?
颍川书院的老师们基本上远走了,连学生们也散了大半。当然还有部分学生没有走,除了说家在颍川,还有就是不宜背井离乡。其中就包括陈曦,戏忠,郭嘉等。
为什么说不宜背井离乡?原因有很多,主要因为身体不好和贪穷。戏忠就向来身体不好,郭嘉也是弱不经风,陈曦最近也病了。如果说走到半路而送命,还不如呆在家里不动。所以他们都没有离开颍川。
陈曦到底什么病,陈曦自己都不太清楚。在缺医少药的汉末,像陈曦家这样的家族支脉,似乎没有太好的办法。要钱不多,人脉也匮乏,一旦不知名的大病来袭,基本上靠熬,要不凭自身抵抗力和免疫力痊愈,要不就一命呜呜!
时近年底,天气越来越寒冷,陈曦的病也有加重的迹象。这对于日渐衰败的陈曦家来说,无疑如雪上加霜。
陈父在几年前就去世了,留下的一些人情人脉也在陈曦进颖川书院时用尽了。连家里的佣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止剩一个老管家陈伯和一个歌姬兼侍女的陈兰。
陈曦不比陈群,陈曦是陈家的支脉,属于那种全家都没了,也不会引起家族半点反应的类型。而陈群就不同,陈群是陈家主脉及嫡系,是当下一代陈家家主培养的。
陈群也不负家族培养,从小就表现得惊才艳艳,才思敏捷,见识不俗。反倒是陈曦,表现平平,除了说不笨,也没有什么惊人之处。
好在陈曦有几个要好的同学,如郭嘉,如戏忠,如荀彧等。班长荀彧自黄巾乱起就去洛阳奔大侄子荀攸去了,郭嘉家贪,父亲去世得早,只有孤儿寡母,想走都没法。戏忠也是家贫,想走也没地方可去。
“陈伯,麻烦你把郭嘉叫过来。”陈曦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地对老管家交待。
“公子,别说麻烦,我会快去快回的。”老管家心头梗闷得很,自从陈父过世后,陈家是一日不如一日。类如陈伯这样的依附之人,家兴才有地位和面子,是与主家休戚与共的关系。
“陈兰,好好照顾公子。”陈伯临出门,也不忘叮嘱侍女陈兰好好照顾陈曦,才心思重重地走。
“陈兰,辛苦你了!”陈曦笑了笑,温和地对陈兰说:“如果你有什么可投靠的亲戚,尽可自去,公子我这病可能没得好啦!”
“公子,陈兰生是陈家人,死是陈家鬼!”陈兰伏地哭泣道:“承蒙老家主收留于我,才免于饿困而死,陈兰岂是忘恩负义之人。”
“别哭!”陈曦从床上挣扎而起,看了眼这个比自己稍大点,而且有几分姿色的侍女陈兰,苦笑道:“走了也好,剩下的都是忠诚可靠的。”
在陈父去世后,偌大的陈家走得只剩下陈伯和陈兰。嗯,还有个重病的陈曦和一匹以前陈父从凉州带回的瘦马。
“我不哭!”陈兰听陈曦没有赶自己走的意思,才从地上爬起来,擦拭了把泪水,斟了杯茶水递给陈曦说:“公子你也要振作,不说别负公子之满腹经伦,也要重振陈家声威!”
陈曦接过茶水,有点小感动地说:“陈兰你放心,公子绝不放弃!”
“这才对嘛!”郭嘉的声音从门外就传了过来:“只有救不了命,那有治不好的病!只是没遇上好的医者。”
“奉孝哥有什么好主意?”陈曦听见嘉郭的声音,心情就好了起来。挥了挥手让陈兰出去。
“子川呀,哥好主意没有,不过有个神医我知道在那里?”郭嘉掀帘走进了房间,坐在陈曦所躺的床边。
“当今天下有名的神医倒有几个,可惜黄巾之乱一起,都不知所踪,奉孝哥又从何得知的消息。”陈曦并不抱希望地说:“就算知道在那里,不说我去不去得了,我也没钱啊!”
“这都不是问题。”郭嘉大包大揽地说:“先不说这个,子川你今天唤我过来,不是想交待后事吧?”
还别说,陈曦还真是这么意思。在同学和朋友中,陈曦最看重荀彧和郭嘉,认为他们俩个乃安邦定国之才。荀彧不在,自然找郭嘉了。
陈曦苍白的脸色泛起一丝红霞,又点吞吞吐吐地说:“文若哥不在,我只好找你奉孝哥啦。万一我挺不过来,这些书简和陈伯两个人总要有人照顾不是。”
“繁家的亲事呢?”郭嘉撇了撇嘴,对此没置可否,而是说起陈曦另外一件尴尬事。
陈父在世时,就为陈曦定一家娃娃亲。对方是世交的繁家,其女叫繁简,比陈曦小点。本来陈家没败落,陈曦没病,那么只等年龄合适结婚就是。而现在的话,陈曦没提,繁家也没反应。
繁家既没说退婚,也没提帮助陈家什么。事态有点诡异莫测化,谁也不知繁家家主作何想。这对于陈曦来说就有点不是味道啦。
“顺其自然吧!”陈曦不以为意地说:“如果我病死,人死帐消,也不存在什么约束力。如果我侥幸不死,我会风光把简儿娶过来。”
虽然说陈曦说得有气无力,但是言语间淡淡的自信是人就听得出来。陈曦平时表现并不出采,可是胸中有天地。这点郭嘉知之甚深。
俗话说物以类聚,能和荀彧,郭嘉玩在一起的家伙,就没有易与之辈。其中也包括戏忠和陈群。这些个家伙在汉末三国时期可都是光芒四射的人物。
“好吧!子川你心中有数就行。”郭嘉点点头,不再纠结陈曦的亲事,转而说道:“据可靠消息,神医华佗一直在幽州涿县逍遥侯处。”
“逍遥侯刘备刘玄德处?”陈曦双目闪过一丝神采说:“老师元皓先生也在那里。可是北上幽州千里之遥,又天寒地冻的,我熬得过去?”
“熬不过去也得去,不然子川你必死无疑!”郭嘉想了想又说:“我陪你走一趟。”
郭嘉的身体向来也差,能说出陪陈曦北上幽州,真是因为过命的交情。搞不好郭嘉自己都会病在路途中。
“奉孝哥,谢谢你!”陈曦万分感动,又十分担心地问:“伯母一个人怎么办?”
“放心吧,我和母亲一起去!”郭嘉突然意气风发地说:“我相信逍遥侯那里值得我们去看看!”
184年隆冬,从颍川走出一行人北上幽州。其中有两个小家伙日后名震天下,一个人称鬼才郭嘉郭奉孝,一个人称奇才陈曦陈子川。
第一百五十二章,组团北上
“咦!”从洛阳出发北上幽州的卢植一行人,来到黄河岸边时,其中荀彧在马上轻咦出声。
“文若先生,怎么啦?”步行的典韦闻声,转头问:“我没发现什么意外情况呀!”
典韦可深知荀彧等人的重要性,一路上典韦都是处于绷紧的戒备状态。别说路人,连一只蚊子都在全力全开的典韦感知中。
其实来讲,典韦完全没有必要这么紧张兮兮的。卢植麾下的五千人马可不是吃素的。这支军团可是当今天下有算的顶级精锐,其中大部分是从三河五校各部中抽调出来的。
事实上是如此,可是典韦还是十分紧绷,生怕一路上出点什么差错。典韦要这样,也没人勉强如何,小心总是无太错。
“没什么,我似乎看见了一个熟人。”荀彧左手搭凉棚远眺,右手指着在黄河岸边等待过河的一伙人。
黄河有渡口,却没有桥。一般来说渡口都有小船或木伐,可以渡人或马。可是也有时没有人摆渡,类如太忙或太冷。就像今天上午,很久都有摆渡的人。
“我陪文若先生过去看一眼不就知道啦!”典韦牵过荀彧所乘马匹的缰绳,一边说一边向那伙人走去。
“谢谢恶来!”荀彧知道典韦是不放心,对典韦这保镖,荀彧是十分满意称心。典韦憨憨一笑,牵着马闷头赶过去。
“奉孝,真的是你?”荀彧来到这伙人旁边,翻身下马,十分惊喜地对一个青衫少年说:“我还以为我眼花啦,这是?”
这伙人正是从颍川出来的郭嘉和陈曦等五人。郭嘉正在眺望黄河河面,寻找摆渡人,闻声转头,亦十分欣喜地说:“班头!是我,还有子川!”
颍川书院这一批次的学生,都叫荀彧为班长或班头。应该是关系好的,关系近的就叫班头。一般的就叫班长。除了说说明是同学关系,更有一层尊敬的意思在里头。
“子川?人呢?”荀彧可只看见郭嘉,没有看见子川。
“班头,我在这呢!”躺在简易单架上的陈曦吃力地举起手挥了挥,有如小孩见到大人一样哭诉:“班头,我病得快死了!”
单架是用陈曦家这匹瘦马驮着,所以一眼看不到倦卧在马匹后面的陈曦。
“不是吧?这才多久没见,怎么子川你就成了这副光景啦?”荀彧十分紧张地来到陈曦身边,焦声地问:“这是得了什么病?可寻医问药了?”
“我也不知道得了什么病,一连数个医者也瞧不出个所以然。”陈曦十分无奈地说:“浑身无力,没有食欲,甚至勉强吃一点也会呕吐。”
“多久了,你们这是准备渡河去那儿?不应该去洛阳寻御医看有什么办法才对!”荀彧设身处地为陈曦着想道:“公达在洛阳,你去找他,他会尽力而为的。”
对于荀彧来讲,陈曦和郭嘉等一众学弟,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是很重的。荀彧不单是学长和班长,更是大哥和兄长啊。
“班头,谢谢!”陈曦抿着嘴,才没让泪水流下,缩了缩鼻子说:“从班头去洛阳后,我就不太好。近来有加重的迹象。奉孝哥认为该北上幽州寻天下有名的神医华佗,看是否有办法医治我这疾病么。”
“对啊!”荀彧一拍大腿,恍然大悟地说:“还是奉孝的主意好,神医华佗在逍遥侯处,逍遥侯刘玄德本身就是岐黄高手呀!肯定比那些个御医要强得多。”
关于刘备的医术,当年在荆州与华佗和张机三人联手处理那场瘟疫就名传大汉。不过刘备其他方面也出色,再加上现在位高权重,也基本上没人会找刘备看病。再说医学大佬华佗就在一边蹲着呢,自然刘备出色的医术就被埋没和忽略了。
“不就是,所以我才舍命陪君子,陪子川去趟涿县。”郭嘉在一边讨赏似的摇头晃脑。
“奉孝不错!主意出得好,人也仗义!”荀彧衷心地夸了一番后,话锋又一转说:“我观奉孝还有北上看看逍遥侯本人及其治下的情形吧?”
“在班头面前我就明人不说暗话。”郭嘉负手而言:“闻名不如见面,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听多了关于逍遥侯的种种,不去实地看看总是心痒难熬。”
荀彧饶有意味地看了郭嘉,又扫了眼白茫茫的黄河,开口道:“逍遥侯应该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哎呦喂!”郭嘉跳了起来说:“看来班头很了解刘备呀!竟然敢大言不惭道不会让我们失望。班头的意思是刘备不但可以治好子川,还是安邦定国之才?”
“嗯!直呼其名是不礼貌的,年轻人难道不知道吗?”不等荀彧回话,一直静立于一旁的典韦不高兴地开口了。对于典韦来讲,对刘备不敬就不高兴。
“恶来!没事,你去通知卢公说有五个人一起北上幽州。”荀彧笑了笑,让典韦去通报卢植。
“喏!”典韦恭敬地应诺而去,荀彧的话他肯定会听的。不过临走不忘瞪了郭嘉一眼,似乎在告诫地说:“小子,说话小心点!”
“咻!”郭嘉吸了口凉气说:“这就是内气外放高手的威压?这个家伙不会是刘备的那个双戟保镖典韦吧?”
“正是!不过典韦不是内气外放境界的,却比内气外放的境界更为凶残。究竟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荀彧随后又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这么说来,班头也是北上幽州?”郭嘉双眼睁得老大说:“这就好啦,我不担心我们熬不到涿县了。不过对刘备这家伙更好奇啦,连班头也被其吸引,啧啧啧啧!”
“恶来!”荀彧不无恶意地叫道。惹得郭嘉双手乱摇道:“刘玄德,刘玄德。”
“文若先生!”典韦闻声纵身而来,三两下就来到荀彧身边,恭声道:“先生有何吩咐?”
荀彧对郭嘉笑了笑说:“恶来,我们过河!”典韦闻言,操起缰绳,把荀彧的坐骑牵了过来。
郭嘉擦了把额头不存在的冷汗,招呼陈伯等人跟上荀彧。两批人马正式二合为一组团北上。
荀彧简单地为卢植介绍了一下陈曦和郭嘉。卢植微笑地点点头说:“玄德岐黄之术不错,我的身体就是当年玄德调理好的。”
不怕郭嘉和陈曦都是大才,或者说日后名动天下,但是对于卢植来讲,只是两个不错的后辈。郭嘉和陈曦对卢植也执弟子之礼,更是心存敬仰和仰慕。
卢植一声令下,黄河岸边的摆渡人和渡船全都应征了。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渡过了黄河。又日夜兼程风雨无阻地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