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齐聚洛阳(下)
刘备辞别曹操,带着典韦进入了洛阳城。然后轻车熟路地来到荀攸的住处。这时正好是响午时分。
“请问两位兄台找谁?”荀攸住处的门打开,一个神丰俊朗的青衫公子面露春风般的微笑问。
如果说荀攸是故意让人不注意的宝剑,那么这家伙就是天生让人不设防的宝剑。荀攸内敛平和,这货温温如玉。
“在下涿县刘备,特来拜会公达兄!”刘备心中已知这家伙是有王佐之才之称的荀彧荀文若。就是不知他为何这时在洛阳?当然,刘备也不知他在历史同期中究竟在那儿!
“原来是逍遥侯驾临,请进,快请进!”荀彧侧身伸手请道:“在下荀彧荀文若,早听公达常提,今日才有幸得见!”
“文若兄有礼,是备唐突矣!”刘备一听,虽说心中有计较,仍然难免心弦震荡。王佐之才啊,就在眼前,恨不得让典韦绑上打包带走。
“侯爷乃豁达之人,何苦作俗人之态?”荀彧微笑道:“我可是能背诵侯爷大作《侠客行》啊!”
“文若唤我玄德或贤弟皆可,咱们应该差不多大吧?”刘备踏足进门,亦笑道:“常闻文若兄乃谦谦君子,竟然也笑话人!”
荀彧生于163年,本来比刘备小点。不过刘备这次被穿后,莫名小了近十岁,故荀彧倒大点月份。嗯,这都不是关键,重点是两人一见如故。
“玄德真性情中人也!”荀彧倒也大气,闻之则改,就唤刘备的表字。三人走进院落,荀彧才后知后觉地说:“对啦,公达在宫中,应该傍晚才会回家。近来宫中算多事之秋,公达不敢擅离职守。”
荀彧一边说,一边让人安排刘备两人住处和准备膳食。这次刘备入京也带了不少东西,其中就有不少美酒。所有东西都被搬进了一个厢房中。
说来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或缘份也是一件挺神奇的事。刘备是第一次正式到荀攸处登堂入室,那怕接待的人却是荀彧,却一切显得这么和谐及自然。似乎刘备就是回到了家一样。
固然说刘备与荀攸有交情在,或者说刘备与荀彧之间有个田丰。但是古人对住宿留宿是挺有讲究的,并非一有交情就能这样。何况田丰并没有说透与刘备的关系,实在是刘备一点私心杂念使然。
“早听公达兄言文若兄在颍川书院致学,不知何以在京呀?”忙完琐事后,刘备和荀彧坐下饮茶,开始扯家常。
话说刘备这称呼挺乱的,荀彧和荀攸乃叔侄关系,而刘备又唤两人皆为兄长。这日后叔侄有机会同为刘备效力,岂非乱套?只能说这交情交往各论各的。
再说这荀家还真有些没天理,荀家老一辈荀家八龙就不说,这荀攸叔侄这两辈同样人才辈出。就在《三国演义》中崭露头角的就有荀攸,荀谌,荀彧等。
荀彧是王佐之才,曹老板谓之吾之子房。荀彧也不遗余力地助曹老板一统北方,每每大战之时坐镇后方,在危难之际可力挽狂澜。同时还为曹魏集团举荐了不少贤才,如陈群,钟繇等。
荀攸亦是曹魏集团的谋主,能成为曹老板的谋主岂是庸才。虽然荀攸的表现被小叔荀彧和郭嘉所掩盖,刘备才知道荀攸与同期的顶级谋士或文臣一点也不逊色。只不过荀攸会伪装和爱藏锋。
至于荀谌,光凭一张嘴就能说服冀州归袁绍,就足可见其才。这是荀家表现的最出采的三位,更多的是未见人前的能人。这三位中的任何一位都可以撑起一个豪门大族,或保一个世家的百年荣光。
“呵呵!由于黄巾之乱,颍川乃四战之地。若不早早离去,必受困于战火。”荀彧直言不讳地说:“荀家分成数支,南下或北上,西归或东移。我则孤身投身公达处。”
“嗯,战火无情,规避之举理所应当。只是颍川书院解散实属可惜!”刘备叹道:“当今天下能供人学习之所不多,尤其如颍川书院的更少。”
“是呀,若非不能谁又想解散书院呢?还有许多的学子还是孩子。”荀彧是真心担心学弟们,略有希翼地说:“待战事平息,颍川书院会恢复正常讲学。”
颍川书院解散后,司马徽等人南下荆州避祸,恰逢荆州数个世家合办鹿门书院,两伙人一拍即合,把鹿门书院办得红红火火,培育了许多人才。而颍川书院一直搁浅,直到刘备势成之日才重新焕发生机。
“会有那么一天的,天下太平,人人都能安心读书。”刘备有点想当然地说:“那时的人们一定是仓稟实而知礼仪,读书而求甚解。”
“人人都能安心读书?这是玄德的理想还是志向?有可能吗?”荀彧有点吃惊地问道:“玄德说的景象,全大汉也只有郑玄公的家乡才是这样。”
荀彧确实是当代顶尖智者,不过时代局限了他的眼界。在他的认识中,读书的人应该是世家,至少也是寒门。至于说平民黎庶中的人读书就是凤毛鳞角。人人能读书,人人能安心读书,这不是奢望么?
世家为何是世家?世代传家的就是书藉,知识,以及文化思想的传承,与之伴随的还有人脉,钱财和权力,这就叫世家。倘若人人都拥有这些,又何来世家?
其实就算人人有书读,每个人的人生也一样不尽相同,更不会人人成功成才。一样分三六九等,一样有极大的贫富地位差距,所享有的社会资源一样是天渊之别。后世千多年来不断印证,后世就没世家吗?
不过对于汉末的人来讲,尤其类似如荀彧这样的顶级智者来说,一旦有书读,不成才都没道理。不说撑起一个世家豪门,至少也可成就一个可传承百年或上千年的世家。或者说人人有书读是在掘世家的根基之举,是与天下世家为敌。这比推翻一个政权替而取之更让世家忌讳忌惮。
荀彧所言的郑玄公家乡之语,是指当今天下最负盛名的大儒郑玄,郑玄在家乡潜心学问,以致郑玄公家乡的人都有理有节有学识。上至老,下至少,乃至妇人也能引经据典说个头头是道。
在后世流传这么个小故事。东汉未年黄巾起义,闹至了郑玄公家乡附近。不过所有黄巾军都会绕道而行,绝对不会搔扰郑玄公家乡。
除了说明郑玄公的地位和影响力,更说明古人对知识和有知识的人之尊重。那怕无视苍天,蔑视皇权,覆灭政权,也会对文化,文明传承保持敬畏之心之举。
“为什么不可能?谁的知识不是学习而来,从书本上或听人讲授。每个人都是从无知到有知,再到知之甚解。”刘备微笑道:“谁又能告诉我什么人该天生拥有,又什么人该天生一无所有?文若是有识之人,难道真分不清愚弄或虚伪,真像或本质么?”
“世人只是喜欢故意自欺其人。所谓六经注我,我注六经,所有的规矩规则何尝不是由前人而定,由后人而改。”刘备见荀彧陷入沉思,接着不疾不缓地说:“天下人不过两种,一为名一为利。甚至文化知识都被有的人归于利中,这些人就是既得利益者,而这些人迟早必会让这社会的发展迟滞。今黄巾之乱不过是矛盾激发的一点点表现。”
“玄德,有云无知者无畏,其实有知者更无畏!你就不怕真的开启了民智之后而无法收场么?”荀彧有意味莫名地说:“玄德可姓刘呀!”
“先皇太祖不过一介亭长,斩白蛇起义而得天下。这不正说明天子本非天之所授么!”刘备有点大逆不道地说:“枪杆子里出政权多新鲜呀?皇帝还可以封神呢!再说每个人的资质不同,在同等条件下一样分优劣,有平凡和不凡。又有什么不好收场的?”
荀彧闻言哈哈大笑,笑过后才说:“玄德你太天真了,有些道理是很简单,但是要明白很难。有些愿望是很美好,但是要实现基本上不可能。”
“有些时候,有些人必须先有食物,才可能想其他。也许还没有解决食物问题,他的一生都走到了尽头。”荀彧神色肃然地说:“并不是每个人都有抗争命运的勇气和决心,这其中需要大智慧!”
第四十五章,相谈甚欢
“文若所言极是,正是吾纠结之处。吾本有心向明月,无奈明月照沟渠。若吾所给非人之愿,岂不适得其反。”刘备无奈地说。
这就是人生中的无奈和矛盾之处,或者说人生就没有完美。努力付出不等于就会有收获,或者说我们所给予的常常不是别人所需要的。而我们却天真的认为付出就有收获,以自我意志强加于人。
人有逐利的劣根性,更有欺善怕恶的潜质。当有好处的时候,会迎合奉承,希望得到更多更大的好处。当本性被长期奴役之后,会认为自己本来就是低人一等。那怕有人叫他站起来,脊梁也是弯的。
“所以说呀,玄德的愿望很美好,要实现却很难。何况一个巴掌拍不响,得人心所向才行。”荀彧洞悉人心地说:“不论别人如何,吾个人对玄德之志是钦佩的!”
荀彧明知刘备之言行与自己所处的世家这一阶级是不对付的。可是一点也不妨碍荀彧对其欣赏。应该说荀彧很早就对刘备这个人兴趣十足,无论是刘备的诗还是刘备的另类特行。荀彧更是个真正忠于汉室,心系万民的人。
“吾应该说声多谢吧?不知文若对当前声势浩大的黄巾军如何看?”刘备苦笑了一下,迅速地转移了话题。
刘备深知如荀彧这样的智者非言语可动摇其心其志,只有让他亲眼看见,亲身体会,才可能令其信服。刘备没想凭三言两就打动或收服荀彧。
“黄巾军的人很多,口号也不错,目前影响也蛮大。可惜张角这人不行。”荀彧看了眼刘备,顺着话题说:“以妖言而惑众,以满足个人私欲为目的,又能成何大事?”
“目前黄巾军能声势浩大,席卷大半个大汉,何尝不是有人放任的结果。其中固有些让人迫不得已的原因和因素,但是有的人一旦认真,黄巾军很快就会被扑灭。”荀彧一针见血地说:“有的人借黄巾之事想得到想要的!”
“哦!文若是指?”刘备明知故问地说:“人的欲/望有满足的可能么?”
“呵呵!”荀彧笑了几声才说:“不然玄德何以此时入京?人们为名忙为利往,这都是自然之事耳。如今洛阳算龙蛇混杂,各路人物齐聚,吾来洛阳何尝不是有所图谋,再不济也得看看这天下的人物。”
这时的荀彧身负才名,却也还是白身。此次荀彧进京投靠侄儿荀攸,自也是想谋个一官半职。除了入仕,似乎没有别的可展现才学抱负之途。
凭荀彧的目光也知道这段时间入京的各路人物都是为功名利禄而来,更重要的是这些人物都代表了身后各自利益团体,这些人物本身又是大汉的精华所在。换句话而言,未来大汉天下的走向将由这些人物决定。
荀彧在谋求出身的同时,也在思考大汉的明天在那里?而让荀彧失望的是,他在当朝没看到希望,只见闻到一群唯利是图的人在朝堂上扯淡。以致荀彧不复言入仕之语。
“哦!不知文若看见了那些天下的人物,可有入眼之人?”刘备一听,十分感兴趣地问。刘备自己何尝不想知道有些什么人进京了。
当荀彧正想开口细说分明时,荀府家丁有言午膳准备妥当,有请荀彧和刘备用膳。荀彧点头,挥手让家丁退去,笑道:“玄德曾言民以食为天,咱们用膳后再谈,请!”
“请!”刘备死活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这话?就算说过,荀彧也应该不知呀!不过刘备没有多想,而是开心地跟随荀彧而去。
荀家的招待不错,有酒有肉,难得的还是白米饭。典韦吃得不亦乐乎,可是心中觉得不得劲,实在是被刘备对菜食开发给养叼了胃口。吃惯了精盐配煎炒烧煮的菜式,再吃全蒸煮的菜,基本上味蕾再品不出美味。
倒是刘备吃得津津有味,心身俱欢。刘备欢喜的不是饭菜,而是人才呀。刘备与荀彧首次见面,还相谈甚欢。这不就是人与人之间的缘份么?有缘份就会有机会!
刘备对荀家真是眼红得很呀!荀家人才何其多,可以说随便捞一个都是能治理一州一郡之才。可恨自己认识两个都是谋国之才,都还没看见半点收服的可能。
也许是食不语寝不言,荀彧除了上桌说了几句,连劝酒都免啦。实在这家伙有点闷骚!最多是席间有点眼神闪烁,瞧瞧典韦又瞄瞄刘备,就是死活不开口。
三人终于吃好了,荀彧才开口道:“典兄弟,吾处食物味道如何?”
“味道?”典韦咧嘴一笑,看了眼刘备,刘备也笑而不语,典韦瓮声瓮气说:“没有公子家饭菜好吃!”
楼桑村的四合院所有人家都是在一起吃饭,刘备并没有让大家各自开火。尤其是近两年来,刘备实在忍不住开发了许多菜品,除了供逍遥酒楼,最多还是家里厨下摆弄。别说典韦等这群武夫,连蔡邕和华佗也吃得赞不绝口。
“典兄弟果然是个实在人!”荀彧对典韦不无欣赏地说:“早闻玄德的逍遥酒楼酒菜双绝,看来不假也!”
荀彧察颜观色,看出了典韦吃饭中所流露的丝丝失望,明显是该食物味道差点的意思。从中可见荀彧心思慎密,观察入微之能。
“雕虫小技罢了,实在是吾想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倒让文若兄见笑啦!”刘备听出荀彧并无怪责之意,而是对典韦满满的欣赏。难道说聪明人都喜欢典韦这样的实心人?
“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玄德这是讲究呀!”荀彧勾着手指说:“玄德处有美食,有美酒,有大儒,有神医,有万卷藏书,有顶尖高手,有富万民之策。玄德所图不小呀!”
“所图不小!嗯,其实备只是想让自己生活得好点,也希望身边人幸福快乐,就这么简单!”刘备真诚地说:“文若你信吗?”
“信!玄德的言行都告诉吾确实如此!”荀彧肃然起敬地说:“这个简单可一点儿也不简单。尤其是在当今世道,不能让天下太平,又何以言幸福快乐?”
“所以呢?”刘备有点玩味地说:“文若认为吾志在天下?”
“志在天下?”荀彧扬了眉头,出声如雷道:“玄德是要改变这世道呀!九五之位又算什么?哈哈哈!”
荀彧笑完,不顾刘备脸上精彩纷呈的表情,接着说:“开启民智,打断知识的垄断,让门户之间差距不再有如鸿沟。玄德是在掘儒家世家的根呀,前朝王莽新朝犹可鉴也!”
刘备脸上表情丰富,心中更是翻滚着滔天巨浪。应该说荀彧果然不愧是王佐之才,仅仅从传言中的只言片语,一些些蛛丝马迹就明了刘备的心思。
刘备有种低估了这汉末大才的感觉。本以只有自己这个圈子里的人才略知一二,不料以前从未有交集的荀彧却知道这么多!还不知这天下还有多少智者也关注着自己?
“呵呵!”刘备心思电闪之间,只好干笑几声,试问道:“文若是说王莽错了?还是说刘备错了?”
“无所对错!看站在什么立场而已。史书从来由胜利者书写,玄德不也说君权非神授么!”荀彧摇了摇头说:“无论什么样的出发点,总是要损坏一部人的利益,也就必须有对抗这一部人的能力。不然盖棺定论就不好了!”
“文若一语中的!”刘备从荀彧话中听出了期待,期许,担心等等情绪,不由开玩笑般道:“有人说读书是为了跟智障心平地和地聊天,练武是为让智障心平气和地跟自己聊天。吾欲文武兼备之,可为否?”
“嗯,全天下人丰衣足食,有田耕,有书读,确实蛮有诱惑力的!”荀彧唧巴了一下嘴巴,有点牙痛地说:“玄德是否可为,吾还真不知道!”
“文若是怕了吧?”刘备激将道:“是呀,与天下的精英为敌,谁都会怕!王莽新朝都已盖棺定论,岂是智者所为!”
第四十六章,天下人物(上)
荀彧一听,也不见激动,更不见急欲争辩,而是缓步走进客厅,让人奉上香茶,摒退左右安然坐下。这份宁神静气的功夫,让刘备咋舌不已。
果不愧是当世豪门荀家之王佐之才,硬是要得!怪不得曹老板在历史中常常让荀彧坐镇后方,有荀彧在后方,曹老板无后顾之忧呀!
荀彧镇定镇静,后方就不会乱。荀彧还能固守危城,让强如飞将军吕布加智者陈宫也不得寸进。荀彧还有天下无双的内政之才,能解决争霸天下的最大后勤问题。这就叫王佐之才呀!
刘备身为一个穿越众,弄装那啥,自也不会太输于人。于是乎很诡秘的一幕出现啦。两个都有些自命不凡的家伙相对而坐,静静品着香茶,皆笑而不语。
“这个传说中天命所归的刘备果然不简单!我得好好观察他!”荀彧如是想。
荀彧之所以知道刘备这么多,是他关注刘备好多年了,从刘备的诗名传开就开始关注。加上老师田丰又喜欢拿刘备来说事,更让荀彧好奇不已。
“这王佐之才是几个意思?这家伙心中在想啥呢?我该如何勾/引他呢?”刘备对荀彧是垂涎欲滴,满脑子念头勾搭他,最好这货纳头便拜更妙!嗯,这个有点想当然耳,可能性为零。
正在这两货相坐无语之时,荀攸的声音在外响起:“典兄弟,玄德和小叔不是在里面么?怎么没声音?”
“在啊!为什么没声音俺就不知晓诶!”杵在客厅外的典韦被荀攸问得一愣,随口答道。
好在典韦与荀攸算是老熟人,典韦这么回答,一点也不让荀攸意外。“嗯!”荀攸点点头,心道:“按道理这两个人应该相谈甚欢,很可能会相见恨晚。”
荀攸一边胡思乱想,一边举手叩门。在荀攸心中,无论是小叔还是刘备,都是妖孽般的天才人物。物以类聚,人也差不多,妖孽碰上妖孽,多少应该有点火花吧!
“进来吧!”小叔温润的声音从客厅传来,让人听不出喜怒。不过荀攸却从中听出了点纠结的意味。
“回自家,身为主人也按礼叩门,荀家果然不亏是荀子之后啊!这礼仪之森严讲究又岂是一代或几代而形成,千年世家就是千年世家!”刘备感触有点深地想。
“玄德贤弟,可想煞为兄啦!”荀攸一进客厅,抱拳为礼,十分热情地问候:“伯喈先生可好?”
“公达兄,小弟也是魂牵梦萦于君呀!”刘备连忙站起身回礼,亦十分热切地说:“老师挺好,每日沉浸于书法创作中,有暇就逗逗儿女。”
“听闻伯喈先生喜添贵子,只恨不能亲身往贺,实为憾也!”荀攸一边叹道,一边坐了下来。这会儿有佣者已奉上热茶。
“公达兄之意,小弟替老师收下,回返家中着实与师言!”刘备闻言一笑道:“老师一定会很欢喜的!”
荀攸点点头,又转移话题说:“玄德此次入京能来为兄处,为兄是真的欢欣!这回可得好好住上些时日,吾有千言万语得倾诉呀!”
刘备一听,有些吓得一跳的感觉。荀攸是什么人,因为喜欢隐藏收敛锋芒,所以向来惜字如金!这回却道有千言万语要说,不要这么吓人好不好?
“公达兄有话尽管说,小弟洗耳恭听之!”刘备忍着心中好奇,很是欣然道:“公达兄该不会这几年受了什么委屈吧?呵呵!”
荀攸手一摇,叹了声说:“委屈倒不是,只是很憋屈!”荀攸之后大倒苦水,原因不过是忧国忧民,对当朝十分失望罢了。还真与其本身关系不大!
荀攸说了一大通,抬手端起已经微凉的茶水一饮而尽,很没形象地一抹嘴巴道:“尤为可恨的是不思如何安定天下,还在卖买着官位。更为无耻地的是不去讨贼安民,还进京讨权要势!”
虽然荀攸没有点名道姓,但是在场三人都心知肚明,知道说的是什么人什么事。从荀攸进来,俩叔侄只对望一眼,荀彧一直在品茶,一边静静地听着,并没插话。
“如果天下的官吏都如公达兄所希望的那样有作为,大汉天下何以会成今日的崩溃之状态!”刘备看见荀彧还没开口的打算,只好远远地说:“文若兄认为呢?”
“利益二字罢了!”荀彧老神到到地说:“就算为了利益,这个节点入京的都算得上人物!”
“对啦!公达兄,刚才小弟正好与文若兄说到这天下人物。不知近来都些什么人物入京,说来听听可好?”刘备心中其实已经有数,应该能影响大汉天下明天的人物都到齐了。
通过荀攸的讲述,刘备才知这天下有名有姓的人物基本进京了,那怕本尊没来,至少也派个重量级的代表人物。
荀攸说了许多天下有名的世家,可惜刘备不太清楚,只有这么几个人刘备是知道的。所谓知道也是带着后世的记忆而言,实际上最多听过,认识的只有曹操曹老板和西凉军的董卓。
曹老板和董卓不用说了。还有江东的孙坚孙文台,他是代表朱儁而来。还有四世三公的老袁家俩兄弟,袁绍和袁术。还有河内司马家的司马朗等等。
嗯,不出意外,这些个家伙就是日后天下这大舞台明面上的人物。各自都代表着身后不同团体的利益诉求。棋盘很大,子力也强,谁胜谁负,谁笑到最后尝未可知!
“曹操曹孟德,孙坚孙文台,四世三公的袁氏兄弟袁绍袁本初,袁术袁公路,西凉董卓董仲颖,河内司马朗司马伯达,这几个都算人物!”荀攸最后总结道。
刘备一听,不得不佩服荀攸识人之能。这几个家伙无一不是左右时局的。历史中三分天下,曹魏曹操,孙吴孙坚。袁绍一统河北,曾鲸吞天下。袁术更是牛叉,直接称帝。董卓也凶残,废帝弑君不在话下。至于司马朗,三国归晋呀!
这些人在历史中以后的表现,无一不说明他们正是天下人物中的代表,翘楚!而荀攸并不知道,仅凭分析就如此之准。真有不让人活的厉害!
“公达兄,小弟不知其中奥妙,可否赐教之?”刘备知道荀攸说得很准,但是想知道荀攸为什么会如此准,于是一副请教的真诚语气问。
荀攸又饮了口茶,并没直接开口,而是抬眼望了眼他小叔荀彧。荀彧疙瘩了一下眉头,咳了两声道:“这些个人物除了本身不凡,身后的资源都不差!”
“就拿江东孙坚孙文台来说吧。他是吴郡富春人,据传乃春秋一代兵学宗师孙武之后。人称江东猛虎,足见其雄豪。他还一群不错的班底。所以说孙坚是个人物,日后在江东必有作为!”荀彧对孙坚其人如诉家珍。
“孙坚孙文台确实算个人物!不过有勇却少了点谋。若无如公达兄或文若这样智谋之士相辅助,迟早亡于阵前!”刘备少不了也点评几句,就算不好说什么,便拿后世的记忆中一些零碎片段或评价说事。
“玄德之说可谓切中要害,君子不立于危墙,孙坚迟早要吃亏!”荀彧双目一亮:“猎狗山中死,将军阵上亡!”
“再说河内司马朗吧。河内司马家乃是大族旺族。司马防历任洛阳令,京兆尹。当年曹操曹孟德即是受其推着为洛阳北部尉。”这时荀攸又接口道。
“司马防有八子,世称司马八达,可见司马家人才何其多也!司马朗司马伯达就是真中之一。”荀攸似乎想到什么,笑笑不语了。
荀攸说到这,想起了自己荀家的情况,不也差不多么!按这说法,自己叔侄两个都算是天下人物之二了。其实,荀攸,荀彧绝对算!
刘备本想听到司马懿司马仲达的名字。这货才是司马八达中的最厉害的角色呀!骗过了曹操曹老板,熬死了诸葛亮诸葛孔明,最后司马家以晋代魏,结束三国乱世归一统。
刘备一看,荀攸在笑,荀彧也在笑,刘备也笑了笑道:“公达兄是不是觉得说河内司马家,有点讲自己颍川荀家的味道?”
嗯,还别说,刘备一说,自己都认为本来就差不多。只可惜荀家不够大气,不敢自立为王,反而四处下注投资。保险是保险,总差点意思!
第四十七章,天下人物(中)
荀攸扯了扯嘴说:“被玄德这么一说,还真有点这意思。不同的是每个家族的所求,那位子只有一个,不可能人人都上,又何必去争个头破血流!”
“那怕不争,可是站队是必须的呀!无论是政权更迭还是王朝轮换,不都是血流成河白骨累累么!这是那个家族都要面对和经历的。”刘备有些叹息道:“有些时候不争都不行啊!”
每个家族都人口不少,难免良莠不齐,想法也不尽相同。家族是个人的后盾和资源,这是无可置疑的。而有些时候又会成为个人发展的包祔和制约,这也是实情。
“别说家族,就是小到个人,也有站队和表明立场的时候。一个不小心就是粉身碎骨万劫不复!”荀彧表达赞同地说。
“立场或站队是家主们的事,咱们就不管他。”荀攸不想纠结这个问题,而是接着说:“河内司马家是大族,吾颍川荀家也是。颍川还有钟,陈两家亦是名门旺族。更有弘农杨家,博陵及清河崔家都是。”
“最有声望的是四世三公之汝南袁家。真可谓博爱容众,无所拣择,宾客入其门,无贤愚皆得所欲,为天下所归。说声门生故吏遍布大汉十三州都不为过。”荀攸感叹道:“袁绍姿貌威容,好谋善闻,足以成大事。袁术任性好侠,执着偏倔,也不失为豪客。”
“公达兄看好袁家兄弟?”刘备若有所指地问。历史中荀家确实看好袁家兄弟,连荀彧和郭嘉都在袁绍处溜了溜。荀谌直接就投在其帐下。
刘备对荀攸的断论及评价很是钦佩,不过是片面点。如袁绍,好谋而无断,善闻而不用其才。逆势为天下楷模,顺势则万事皆休。如袁术,不就是一个有点中二的那啥二代么!
“怎么?玄德不看好袁家兄弟!”荀彧看了过来问:“就算是家族非成王霸之业的唯一因素,但是没有这等资源也很难成事。”
“袁家兄弟是不错,资源好,人也有能力。但是曾听孟德兄言这俩兄弟素来别苗头,那就难以精诚合作。”刘备似乎有点八卦地说:“一个世家的底子再厚,一旦分摊就会弱许多。再者说蛇无头不行,如果有两个头也走不好吧?万一正道不走,走上了歪路呢!”
虽然说历史没有假如或假设,更不是每个人都能穿越一回。但是刘备依然想吐槽,袁氏兄弟齐心协力,就没啥三国,大汉就归袁啦。
“嗯,这真是袁氏兄弟的问题。”荀攸点了点头说:“关于这点吾也略有所知。可惜的是这俩兄弟从小就如此,你不服我,我不忿你,真让人奈唤奈何也!”
“性格决定命运,袁氏兄弟就算能听也未必会改!”荀彧一语中的,想了想才说:“玄德你看好谁?”
“呵呵,也许吧!不过目前吾看好西凉董卓!”刘备笑道:“能从西凉苦寒之地发迹,从士卒干到拥兵数万,董卓非等闲之辈!”
“董卓董仲颖本乃颍川郡人氏,其父曾任颍川太守。可惜其时董卓还小,其父并没留下多少资源人脉。”荀攸沉思了一下说:“董卓生于颍川长于西凉,性格粗犷豪气,能善待部下。”
荀攸自然对本地出去的董老大十分熟悉。可是他并不看好董卓,认为底蕴不够,也就是说董老大是个大老粗没文化。
“玄德是说目前,那么长远看来又有谁入君眼呢?”荀彧对董卓也没评价,而是问起刘备。
“长远啊,吾倒看好孟德兄。曹家和夏侯家也是大族呀,族中亦人才不少。最主要是孟德兄不凡啊!”刘备本想说看好河内司马氏,不过河内司马氏是以后以后的事。
“孟德是不错,听说前不久就以数千人马从五十万众的黄巾贼中,略施小计救出了皇甫将军!”荀攸对曹操也赞许有加地说:“无论胆识谋略皆上上之选!”
“素闻曹操曹孟德有征西将军之宏愿,实属忠诚爱国之士吧?”荀彧心底里并不希望这些天下间有算的人物不利于大汉朝,总是往好的一面去想。
应该汉朝四百余载,大汉正统已经深深地烙印进了大汉子民的心间。就如才智高绝的荀彧,他难道看不出大汉朝的政权摇摇欲坠么?
荀彧清楚得很,只不过他不愿相信自己看到的,听到的,推断到的。一直在心中认为只要天下有识之士,有才之士,有心之士为大汉出把力,大汉就不会崩塌!甚至想凭一己之力力挽狂澜。
对于荀彧的心思,荀攸清楚,刘备也明白。但是清楚明白又能如何?他们三个现在都属于人微言轻,说什么或做什么都不能改变什么。
“文若呀,人是会变的!尤其面对权益之时,有几个人能保持初心?”刘备二世为人,尤其俯视千多年历史,算是深有感触地说:“不变的是过去,在变的是今天,而明天永远是未知的。”
“吾就是姓刘的,说句诛心的话。当朝把忠臣义士的心伤透了,亦寒了天下人的心,甚至广大黎民都活不下去了。这样的当朝离崩盘还远么?”刘备打开天窗说亮话。
“文若之心可怜,与君同心同德者不少,忠于汉室的多啊!可是大汉江山今日如此,并非皇家一家一姓所致,当朝从上到下都是病入膏骨啊!”刘备直指荀彧之内心道。
历史中荀彧之自杀,不正是因为心中这点执念所致么?当时明白大势已不可逆,甚至自己成了推大汉坠入深渊之推手之一,只好以死明志!
“是吗?”荀彧有点冷意地说:“玄德也知自己姓刘,还是堂堂侯爷,岂可言自家大汉将会崩溃离析?吾不明也!”
“小叔!”荀攸有点不高兴道:“今日乃友人间私会私语,不必说什么伤友情的话!”
“无妨无妨!”刘备抬手止制道:“文若忠心,天地可鉴,吾亦敬佩得紧!容吾问文若一个问题可行?”
荀攸本只是应有之义,闻言也不再说什么,看了眼刘备,又看了眼小叔荀彧。荀彧点头示意刘备问之即可。
“请问文若,大汉朝相对于大秦朝算什么?”刘备略带嘲讽之味道:“文若别告诉有什么万世之基千秋之业!”
“秦乃暴秦,刘汉取而代之乃天下万民之所向!玄德何必明知故问耶?”荀彧没好气地说:“秦不修德,劳民伤财,苛政如虎,岂不亡哉!”
“对啊!”刘备应道:“张角为何而反?又为何从者如云?这岂非历史重演!天下万民连生活都艰难了,这样的大汉该破而后立啦!”
“……”荀彧说完才知自己入套了,一时间竟无言以对!讷讷半响后才道:“适才情绪有点激动,还望玄德见谅!”
荀彧稳定了一下情绪说:“如果当今圣上广开言路,纳谏用贤,戍边恤民生,这大汉天下有救吗?破而后立实在让人毛骨悚然!”
“文若也知性格决定命运!如果说灵帝老哥能做到如文若所说,文治武功雄压天下,那还有什么好说。不过可能么?要不这太好的大汉天下会成如今的乱象!”刘备苦笑道:“也许灵帝老哥现在还想着卖官卖爵呢!”
刘备真想说破而后立有什么毛骨悚然。历史中黄巾之乱后至三国鼎立这段时期才真叫人命如草芥呢!从数千万人口下降到几百万人口,总一个死字了得!
“玄德如何知道?”荀攸惊奇地问:“可笑的是连被黄巾贼占据的地方也按价而售!对喽,有一个官职与玄德切身相关,涿郡太守之职!”
荀彧闻言,彻底无语。一抹苦色明显从眼神中一闪而逝,一丝痛苦流入心底!
第四十八章,天下人物(下)
灵帝和十常侍早就商议过,把刘焉从涿郡调入京城为官,算是高升。自然涿郡太守之职就要卖个好价钱了!
相对而言,一个地方实权之职远比京官更实在实惠,价格也更高。一个郡太守之职的价钱高过当朝三公九卿之职。目前价位最高的是一州刺史之位。
至于说什么关内或关外侯已成了大白菜,统统属于有名无实的荣誉系列,可参考刘备所封的逍遥侯。差不多如后世啥啥名誉会长什么。不见十常侍许多的亲友都是列侯,别的侯又算什么!
对于刘焉来讲,这涿郡太守也不算什么,他早捞得盆满钵满。刘焉这时的心思是准备找个安全的地方避祸,黄巾贼势众而凶猛。嗯,这货志在交州。
很让人无语的是,龚景丢了整个青州,在刘焉说项下,在买通十常侍扇风点火下,龚景只是花了不少钱和削职为白身外,竟然毛事没有。
外有刘焉这个有功的汉室宗亲,内有当红受宠的十常侍,满朝文武也不计较龚景之罪,真算千古奇谈。龚景可丢了一个州之地,还只身弃城而逃。按正常汉律当灭九族!
“涿郡太守!啧啧啧,这得多少钱呀?”刘备咋舌地说:“公达兄难道不想外放?要不去做涿郡太守如何?”
刘备此次入京就是为涿郡太守而来。正如田丰所建议,为大事何必拘小节。就算让世人非议有点铜臭味又如何?刘备纠结的不是涿郡太守的价钱和世人非议,而是买下了这涿郡太守该给谁来做?
刘备自己做不来,也不想做。甚至刘备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剩下的人选只有蔡邕,田丰及简雍。嗯,简雍还不够格。
蔡邕又是戴罪之身,再者这大学问家还不一定乐意。现在他以练字逗儿陪老婆为乐!还是让他无官一身轻好。
田丰也不太合适,才能不是问题,问题是这中二大才有前科。几年前可是从洛阳辞官而去的,现在又做官,不知这货转得这弯过么?
刘备还真有心让荀攸去玩玩,做一郡太守,荀攸定是玩儿似的!把未来曹老板的五谋之首带在身边,刘备想想都带感。
荀攸一听,心里也是一热。在洛阳做得再好,一时半会儿也出不了头。做在外的一郡太守就不同,军政一把抓,泽惠万民啊。
“玄德说笑了!”荀攸定了定神,收回纷乱的心绪笑道:“吾这小侍郎当得也挺惬意,玄德还是自个儿干吧!不正好施富民之策以证所言!”
“还惬意?哄鬼呢!谁刚进门就叫憋屈来着?”刘备心中吐槽,开口却道:“小弟年幼,还不足胜任一郡之太守。要不让文若兄来干?”
“小叔?”荀攸心中又是一动,眉毛抖动了几下说:“小叔刚举孝廉,一样也是资历不足,年幼不足以服众!”
“既然是卖来的官职,本就无所谓服不服众。有财者居之,何况文若兄乃王佐之才,又有何不可?”刘备越说,自己都觉得让荀彧做涿郡太守是个绝妙的主意。
荀彧这会儿一直在旁听,他没有插话的原因是因为刚在自己的失态。对于温温如玉的君子荀彧来讲,这是多么不可原谅之事。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心神失守,连情绪也控制不住。这不应该是身为荀家未来家主人选的表现!
“让吾做涿郡太守?”荀彧哑然之,回了这一声后,嘴角微微上翘道:“玄德不觉得离题了么?咱们还是先说说这天下人物,再讲讲这大汉天下该如何破而后立。至于这涿郡太守,等君买到手再议不迟!”
“这才是王佐之才的荀彧荀文若的表现,这才是当今天下顶级智者的风范!智珠在握,不轻易让人误导牵制!”刘备心中暗赞一通,对荀彧更是有种捆上打包带走之心思。
“这天下人物,除了公达兄所言的江东孙坚孙文台,西凉董卓董仲颖,袁氏兄弟和孟德兄外。还有幽州的白马将军公孙瓒公孙伯圭,以及室内在坐的三位!”刘备念及当世大才就有两个在身边,也不想装那啥地开始豪言壮语。
“文若兄是王佐之才,公达兄何尝不是谋国之才!吾亦想改变这世道!”刘备笑道:“算天下人物怎么少得这三人,哈哈!”
看过自吹自擂的,也见过毛遂自荐的。荀彧叔侄有种捂脸的冲动,实在是这刘备太给人以跳脱之感,无论是说话还是性情!嗯,又有谁知道这是穿越者的穿越综合症!
那怕刘备是穿越众,有着近两千年的历史为参考,但是面对荀攸叔侄这等天才般的人物,也是倍感吃力。荀彧是心神皆乱,而刘备何尝不是冷汗直冒。
荀攸看了眼让自己有点看不透的刘备,舔了舔嘴角的茶水,唧唧几下道:“玄德本就是这天下人物之中,吾还非常看好你的!”
“公达兄可别吓小弟,小弟除了些虚名外,应该没有什么值得兄长看重!”刘备一副小生怕怕的小样说:“小弟所言改变世道之语有点虚妄啊!”
“玄德谦虚了吧!”荀彧眼神有点飘忽地说:“就让吾来分析下玄德的优势!”
荀彧分析了这么几条。其一是刘备的身份,已经得到宗人府承认的汉室宗亲,有着空头侯爷之尊。这身份的好处是大义和名份,就算刘备日后荣登至尊之位,也不算叛逆。
其二是刘备师出名门,卢植和蔡邕都是当世大儒,其俩人身后的隐形资源是巨大而无限的,必会让刘备一生都受用无穷。
其三是刘备身后没有家族的制约,反而已经有一定的班底和经济实力。反正诸如荀攸叔侄身处世家大族,常常身不由己。有时为了家族利益,被家族抛弃当作弃子都可能。
其四是荀彧认为刘备本人就不凡,这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无论才智,见识,志向都属于高绝之人。
“有此数点,玄德日后必成大器!”荀彧分析了一通最后道:“不知玄德此次入京所为何而来?”
“不瞒两位,小弟为名为利,也为国为民而来!”刘备豪情大发地说:“要拯救这大汉天下,必须得破而后立,从上至下都得清洗换血才成。小弟想先在一个地方试验一番。”
“玄德属意之地是涿郡?不知如何清洗,又如何试验?”荀攸兴趣十足地说:“玄德不觉得青州比幽州更好么?”
“青州确实更好,可是也要有能力摆平青州乱局才成。就目前而言,吾力有不逮。”刘备实话实说:“青州的黄巾褚燕部可不敢轻视!”
“玄德的清洗可是针对世家而言?所谓试验,可是尝试没有世家的地方施行新政略?”荀彧剑眉紧锁地说:“玄德可知当朝从上到下皆由世族把持!”
“一个国家的根本就是土地和人口!”刘备叹道:“而当今的实情如何?土地被吞并,人口被私匿。国家或天下万民名下的土地日益萎缩。又多少农民变成了佣农,他们劳作一辈子也摆脱不了被剥削和奴役之命运。”
“这就是当今天下绝大多数的世家,士族,地主强豪之所为。为了家族和个人利益而置国家民族利益不顾!从开拓守土的有功人群变成了国家的蛀虫和仓鼠!”刘备没等荀氏叔侄反应接着发表长篇大论。
“如果如今现在谁让他们交出土地,人口,及垄断的知识。他们必定会和谁拼命,一定是不死不休之局面。那怕以国家的名义也不行。因为他们一直认为这个国家是他们和他们先祖流血流汗建立的!或者说他们即代表国家!”刘备愤慨地说:“如此大汉天下不破又如何立?”
“玄德可知就算清除了天下所有世家士族,又会产生新一代世家士族。这岂非换汤不换药?于事又何补!”荀攸皱眉地说。
“不错呀,刘家即世家之首!玄德不是要拿自家皇族开刀?如此一来,玄德所谋所图不过一个笑话。”荀彧有些揶揄地讲。
“两位兄长所言不差,不过两位兄长都犯了一个概念性的错误。小弟从没说过要铲除世家为首的当权者和既得利益阶级。他们是有点过份,却是整个天下的精英精华之所在。”刘备长笑一声:“那怕破而后立,也少不了他们出谋划策用心用力!”
“玄德前后矛盾处让为兄糊涂了!”荀氏叔侄异口同声说着差不多意思的话。
“矛盾啊!本来就是呀!相对而统一才是事物的本质。孤阴不生,孤阳不长。”刘备解释着说:“任何事情必须辩证说明,改变这世道也一样。”
第四十九章,各取所需
刘备用了差不多一个下午的时间,才把一些自己对当今所见所闻结合后世的观点和主张表述清楚。却让荀氏叔侄两个越听越是一头浆糊,反正两个家伙失眠了。
刘备的讲叙其实很清楚明了,分了几个步骤进行所谓的改变世道之举。首先是解决天下万民的温饱问题。不解决这基本问题,其他的都是空谈空想。
刘备认为解决温饱问题就必须让私人兼并了的土地公有制和国有化。解决的办法有三,其一是以强权和武力强制性从吞并了土地的世族门阀手中抢夺过来。其二是一个合理的价格收购过来。其三是以合作性的形式,给予一定权力换取土地。
以强抢的形式必定会少不了流血,或者说与整个地主阶级为敌。诚不可取!刘备自己就否决了这一方法方式,荀攸叔侄也大摇其头。
而合作形式以权换地,又会走上老路,让世族尾大不掉,甚至左右时局。刘备也认为不妥,一样否决了。
最后还是认为以合理价格收购土地最好。但是问题又来了,从那里弄这么多钱?要收购被吞并的土地可是笔天文数字。最少也是以千亿计!
刘备趁机又讲到了商业。在农业为主的社会讲商业,除了说格格不入外,还有点让人觉得不务正业的感觉。荀彧叔侄就觉得刘备在讲异学邪说。
这让刘备有点无力吐槽之感。在东汉未的总人口五千多万,六千万不到。只相当于后世一个省的人口。就凭商业一途足可养活得很好!
解决温饱问题结果说了个不了了之。刘备接下来又讲了第二步骤,那就是解放私奴和佣农。这又是要割世家士族的血肉呀。似乎不做过一场就不可能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谈。
荀攸叔侄更没料到的是刘备第三个步骤,依然是放世家的血,甚至在挖掘其根基。开启民智,打破被世族一直垄断的文化知识。这可比前二步更难让世族接受。
土地和人口无法传承千年万载,而文化传承却可以千秋万代。华夏可以延续上下五千年,不正是因为华夏文明不绝么!只要文化传承在,迟早有崛起的一天。如果文化传承断绝,会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文化的入侵和同化才是最厉害和最可怕的。无论一个国家还是一个民族,如果没有文明传承就没有凝聚力,就没有明天和未来。荀攸叔侄很明白这些,所以惊悚到失眠了。
“玄德之意岂不是改变这世道就必须打压打倒或清除世家么?”荀攸听了稀里糊涂地说:“没有土地,人口,家学典藉的世家还叫世家么!”
“公达兄勿急!”刘备笑了笑说:“打压世家是肯定的,打倒或清除是不可能的!只是世家不再以人口,土地及垄断知识为基础传承下去。而是以财富和人才为基石继续下去。”
“再者说无论一个国家或一个政权,都会有一个管理或执政的阶级。上至国家中枢,下至地方都需要。世家教育出来的人才就进入这阶级啊,不同的是晋升道路对所有人开放。”刘备滔滔不绝地说:“嗯,这群人完全脱产,国家发俸禄供养着。再以政绩论升迁责降。”
“玄德所论还不是换汤不换药,执政的世家迟早还不是变成之前的样子!”荀彧彻底疯了,这不是世家以身家换权力,最后又以权力聚身家。这有分别吗?
世家啊世家,那怕到后世也一样存在。只不过以不同形式存在。近两千年的光阴都无法解决的问题,刘备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最多能让华夏之人都过得幸福快乐点。
“文若放心,那怕世家变回了世家,或者说世家还是世家。只要不吞并土地和私藏人口,就不会让天下黎庶再活不下去。”刘备心中很纠结地说:“这样的世家是允许存在的。反之必诛!”
“我本就是汝打压的对象,放个毛的心呀!你不就是王莽第二么!”荀彧心中暗骂,开口却温润地说:“玄德就不怕世家联合反抗于你?打蛇不死必受其害呀!”
“如果说有可能比现在生活得更好,你会反对或反抗么?我与世家不过各取所需!”刘备眨了眨眼晴,有点调皮地说:“世家不也是人,不也是属于天下万民之中么!我从不以有色眼睛看人,对谁都会一视同仁。当然有自己作死或罪大恶极者,也不会手软。”
“玄德有如此信心让天下万民生活得更好,吾必拭目以待!”荀彧都不知该如何接腔了,不过似乎思维中涌跃着许多以前不曾有过的思想火花,或者说灵光闪现。他极需独个人静静,好好思考下。
“是极好,可是玄德你究竟为了什么呢?一个不小心就身败名裂或身死道消万劫不复,值得么?”荀攸十分关切地说:“就凭玄德现在所拥有,不是生活得逍遥快活?”
刘备听完荀氏叔侄之言,站起了身,在厅中来回走动了起来。说真的,刘备自己都被说得有点懵懂啦。甚至都不明白自己想表达什么了。
“人生一世,草木一春。人活一回该有点理想和抱负!”刘备定了定略有纷乱的心情,轻声道:“我也算不想枉来人世一遭吧!活得安逸无为,不如死得其所!”
荀彧和荀攸俩叔侄都被说得一愣,半天也没有接话。这俩个家伙何尝没有理想和抱负。只不过从小受的教育就是以家国为重。家族利益第一,在保证家族利益的前题下,也会忠于汉室。
他们俩个万万没想到刘备都有以身证道的决心,而且这个道还有点虚无漂渺。与全天下的精英为敌,这胆子有点肥啊!那怕刘备不准备大开杀戒,也难免别人不开杀戒呀!荀氏叔侄真的有点怕怕!
荀氏叔侄和刘备都没想到的是,那怕刘备本着各取所需的意思进行着和平演变,其间依旧杀得人头滚滚,血流成河。这自然是后话,暂且不说。
“别这个样子好吧!我一不会推翻大汉,二不会杀人如麻。更何况只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都还没开始行动啥的!”刘备故作轻松地说:“我会摸着石头过河,绝不蛮干和不讲道理的!”
刘备没有说的是,等你等日后见识了西凉过来的李儒李文优的手段,就知道什么叫杀人如宰鸡,什么叫有以身证道的觉悟。董卓乱政其间到底死了多少人?最少以百万计!
荀攸甩了甩头,不再纠结这话题,而是回到现实地问:“玄德来吾处必有原因,不知需要吾做什么?你还是直接明说吧,吾真怕睡不觉啊!”
“呵呵!公达兄这样就不会失眠吗?”刘备开了个小玩笑说:“小弟确实有事相求,烦请公达兄为小弟买下这涿郡太守!”
刘备的意思是请荀攸打听到这涿郡太守一职的底价和竞争者都有谁?至于说刘备为什么不自个儿去打听,这不是好拉荀攸下水么!反正上回已经欠了个大人情,再欠点也无所谓,最好与荀家不清不楚更好更妙啦!
“玄德是讹上为兄了啊!这样真的好吗?”荀攸也难得不正经地说:“你自己去找圣上讨要不是更好么?还可以讨价还价不是,不一样可以各取所需!”
“钱不是问题。小弟所需要的,灵帝老哥给不了!”刘备大气都不喘地说:“灵帝老哥也十分可怜,何尝不是人家手中的牵线木偶!十常侍为何会受宠?这是主因之一!当然,灵帝老哥聪明而不英明!”
刘备敢说能说,荀氏叔侄敢听能听,但是荀氏叔侄绝对不会答话。能听敢听并不等于能说敢说。这也是汉朝的奇葩情形之一,每个汉室宗亲都有权继承皇位大统。
刘备也算有资格继承皇权。当然有权有资格不等于就能当皇帝,这也得拳头够硬才行。这拳头就包括所有的软硬实力。
“应该快吃饭了吧?嗯,肚子有点饿啦!”荀彧翻着白眼说,没有半点传说中谦谦君子之风度。
“那我去厨房看看催催?”荀攸说完就迈步出了客厅,还真的向厨下而去。
“吃晚饭啊,孟德兄应该会来噌饭哈!”刘备嘻嘻一笑道:“晚上少不了杀几盘!”
“嗯,反正添客不添菜!对喽,玄德管酒!”荀攸的声音远远传来:“杀棋不如打麻将!”
“客随主便!”
“你何时随主便啦?”
刘备和荀攸一问一答,而荀彧已经彻底在风中凌乱了,凌乱了!
第五十章,皆大欢喜
曹操曹老板果然在饭点来到了荀攸处,反正麻友从来都不厚道,能吃能占自然会多吃多占。曹老板是个完全合格的麻友兼损友。
夕阳西下时,曹操照例空着一双手很潇洒地串门,在荀府外就叫:“公达兄,玄德老弟!”
“孟德兄,请!”荀攸因刘备曾言曹操会来,一点也不意外地开门迎客。刘备也一并相迎。
三人相互叨叨几句,就开始吃饭。吃饭倒正常,不正常的是曹操在席间老瞅着典韦和荀彧俩个人。说曹老板对典韦素有好感,刘备是心知肚明。而曹操对荀彧又是啥意思?
“难道说曹操不认识荀彧?”刘备心中生出这么个疑问。因为曹操来得掐点,荀攸并没有介绍荀彧。再说荀彧从颍川而来,曹操没见过也正常。
果然,刚一散席,热茶才入手,曹操就目视荀彧,转头对荀攸开口道:“公达兄,请问这位是?”
“这是我小叔荀彧荀文若,刚从老家颍川而来。”荀攸很简单地介绍了一下。
“人言王佐之才的荀彧荀文若!果然名不虚传,气度不凡!”曹操由衷地赞道:“文若兄当面呀,总让人自形相愧!”
“哼,还有点儿自知之明!”冷不防杵在刘备身后的典韦小声地嘟囔了一句。典韦的嘟囔可比他人大声说话差不多,在场几人都听得分明。
曹老板脸一黑,好在这货脸本就偏黑,半点也看不出来,最重要的是脸皮较厚,只见他不以为许地说:“典兄弟就爱说实话,很伤人好吧!”
刘备瞪了典韦一眼,略有谦意地说:“孟德兄勿怪,恶来唐突之处,小弟代为请罪!”
其实来讲,曹操与荀彧站在一起,就是两个极端。一个黑矮挫,一个白高帅,一个猥琐男,一个浊世公子。若非曹操双目有神,自有一番神采,还真会被书卷气十足,智珠在握的荀彧碾压成渣!
换句话说就是,典韦以常人目光观之,算是实话实说。何况典韦自从认识曹操以来,就认为这黑家伙是会变成坏人的坏人。不拿戟捅曹操,就哼哼一句算轻啦!
“无事,无事!”曹操就是对这个傻大个典韦打心底里喜爱,总有一种亲切之感。虽说脸上有点挂不住,心中还真无责怪之意。嗯,这有点儿神奇。
“孟德兄有礼,在下愧不敢当!”荀彧饶有兴趣地看了眼低头的典韦,如春风过境般地笑着:“别人笑语,孟德勿要当真。若说王佐之才,孟德兄和玄德兄才是呀!”
“好啦!别扯有的没的,今晚是下象棋还是打麻将?”荀攸对典韦和曹操俩之前的往事算略知一二,身为主人,自然做和事佬。
“麻将吧,大家都可以参与,还不伤友情!”刘备建议道:“孟德兄认为呢?”
“惊闻玄德在大兴山下一战,以五千对五万黄巾贼,尽俘之!本想以象棋讨教下,既然玄德说麻将,那就麻将好啦!”曹老板双眼闪动精光道:“想必玄德棋力应该大长。”
“大兴山下一战,是刘太守指挥有方,将士用命所致,与小弟干系不太。”刘备挥手道:“孟德兄以数千兵马从五十万黄巾军中安然接应出皇甫将军,这才叫泼天之功啊!”
“嘿!你们不互相吹捧下会死呀!”荀攸吹胡子瞪眼睛地说:“先象棋后麻将!我倒看看你们棋力长进了多少?”
刘备和曹操闻言皆一愣,可要知道荀攸这货平日里当众人难得说几句话,更别说这样的俏皮话。连荀彧也以异样的目光看了几眼自家侄儿。
话说这象棋和麻将早在上层社会流传开了,甚至象棋有在全大汉流行的趋势。只是广大民众连生活都不能保障的情况下,没有多少打麻将的心思。嗯,也买不起!
而象棋就不同,一是价钱不贵。其二是受张角这货的影响,几千副象棋洒下去,下的人多,扩散得有点厉害!
如荀彧等绝顶才智之士,一接触就会下,一下就棋力不凡。反正刘备不是他的对手,其实刘备对在座的,只下得过典韦。对,典韦不会下!
象棋是以淘汰制进行,输了的让,赢了的继续。基本上以荀攸和荀彧轮流坐庄,曹操偶尔能赢一把,而刘备不知胜利是啥滋味。那怕刘备应用了后世无数象棋名家的路数,也只能占一时便宜,最后还是被将死。
“你们三个杀吧,我就旁观下,做个好观众好啦!”刘备忍着掀棋盘的冲动,坚决不上场找虐了。
场上三个货本也棋瘾较重,加上对手实力相若,都巴不得少一个人上场好多杀一盘。一听刘备不玩了,连话都不回,只一边点头,一边忘情地杀得天昏地暗。
看着场上杀得起劲的三个人,刘备有点感慨。这可是汉末三国时代的牛人们呀,这时都如孩童般下棋。刘备有点感觉不真实的恍惚。这样悠闲而可乐的时光还会有吗?
“我该怎么办?”宿命中的对手,难免会相杀于战场,这个天空下只能有一个王者。刘备不希望再出现混战近一个世纪的三国鼎立态势。刘备不由扪心自问:“这时剁了曹黑子?”
“玄德你在想什么呢?想得如此出神?”刚被荀攸将死的荀彧站起身,离开棋盘边,一声打断了神游的刘备。
“没什么,有感于人生际遇实在很神奇。今天相对笑谈,有可能明日即刀兵相见!”刘备把对曹操复杂的心情,算是婉转地道了出来。
荀彧笑了笑,左顾而言他地说:“让孟德兄他们下,咱们出去走走如何?”
“甚好,甚好!”刘备知道棋力相若之人要分出胜负,可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再者也有心与荀彧这王佐之才多接触接近,自也连声叫好。
荀攸的住处并不大,但也不小。比蔡府小得多,却有客厅,厢房,主卧,厨房和杂物间,就是没有个大园子和后花园。
“这是荀家在洛阳的一处房产,也是明面上的。”来到屋外略显清静的石街上,荀彧有点莫名地说:“每个大家族都不简单!”
“谢谢文若提点!”刘备目光飘向远方,看着朦胧中的洛阳城说:“但是有些事情必须要有人去做。明知错了,不去掰正方向,只会让形势无法收拾!”
世家之所为,已经到了罔顾民生的地步。兼并土地,私纳人口,组建私兵,收藏典藉等。以致三国归晋后,世家达到荒唐的顶点。炫富攀比,荒/淫无度,结果导致五/胡/乱/华,汉室十室九空。
对此,后人每多唏嘘,常让人拍案悲愤。刘备就是其中一名,名曰“愤青!”。既然穿越一回,就让诸胡见鬼去吧!世家?配合点也就算了。不然!
“对,错!到底谁说了算呢?”荀彧不无劝诫地说:“玄德,皆大欢喜不好吗?这次诸路人物入京就会是个皆大欢喜的局面。正如君所言,各取所需!”
刘备闻言,不知如何对答才好?难道说因为不遏制世家,就会让外胡入侵么?荀彧是当世尖顶的那一摄智者,可是他不能预见预知未来呀!
“皆大欢喜么?我也喜欢呀,何尝不是我之心愿!”刘备叹了口气说:“不知文若信不信?今天大家皆大欢喜了,明天大汉四野尽哭声!”
“此话怎讲?再怎么也不至于斯呀!”荀彧有点不信地道:“大汉强兵犹在,无论幽,并,凉,或京卫之师皆骁勇善战!区区黄巾贼众,不过土鸡瓦狗,覆手可灭!”
在荀彧心中,强汉一直在心。那怕当今天下形势并不乐观,但是荀彧从不曾绝望。他认为只要当今圣上稍一用心发力,则天下可平。
荀彧的认知没错!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这是强汉四百年留下的浩浩强音,也确实数百年来打遍了大汉四周。尤其武帝期间,把强汉推到了巅峰!
可问题是,刘备所言的明天是近几个世纪的时间跨度。所以刘备是痛苦而无助的,这也是穿越者的无奈。
面前是天才般的人物荀彧,后头是让中华民族陷入最黑暗的时期。刘备多么希望与荀彧并肩而战,为大汉,为华夏,为天下万民!
刘备却无法说服收服天才般的荀彧荀文若,这不是种悲哀么!?
第五十一章,峰回路转
“玄德为何不说话?难道说青州褚燕部真的很厉害?”荀彧见刘备出神,想起下午刘备说过褚燕部不错之语,不由惊问道:“不知如何个厉害法?”
刘备是心有千千结呀,不由苦笑道:“黄巾之乱迟早会平定,褚燕部最多占山为王,都不足为虑!我想的是平定叛乱后,天下就真的太平了!?”
“平定了叛乱反而天下不太平?玄德说笑了吧?”荀彧有点不可思议地说:“当今圣上会吸取教训引以为诫吧!肯定会让民众休养生息,天下太平则可期矣!”
历史中在黄巾之乱中,刘焉建议改刺史为州牧,各州州牧可以开府建制,组建军队。在平定黄巾之乱后,各地州牧太守之流并没有解散军队,而是拥兵自重。这是由汉末走向三国乱世的主因。
与此同时,灵帝这货做了个英明而伟大的决定,解散中央军。好吧,就算国家财政没钱,国库空虚,也不至于连数万中央军也养不起吧?万一京机重地有点紧急状况,真要去调边兵或各州郡的地方军队。
果然,何进这猪头身为大将军,在灵帝两脚一蹬后,为了对付十常侍为主的宦官集团,竟然舍近求远把西凉董卓调入京城。不但何进先一步跟灵帝而去,而且董卓把洛阳搞得鸡飞狗跳。至此汉室名存实亡!
有了董卓乱政在前,各地诸侯纷纷借口诛董卓而起兵。十八路诸侯在虎牢关前上演了一场沽名钓誉的真人秀。
董卓一把火把繁华的洛阳付之一烬,然后带着搜刮的财富和人口退避至长安。十八路诸侯转头就各自发展自己的实力和扩张地盘。
“太平可期?文若,只怕太平再不可期!”刘备正色地说:“人一旦尝到绝对权力的滋味是欲罢不能。为了平黄巾之乱,各地地方官员和强豪都会组建军队。就算平息了黄巾之乱也不会解散军队,而是拥兵自重,从此战乱四起!”
“当朝下诏会有谁敢不解散私兵?这可罪同造反,是诛灭九族之罪!”荀彧心知刘备之语可能成真,还是希翼地说:“汉室余威还在,没有谁敢逆天而行吧?”
“他们有充足的理由和可操作的手段啊!”刘备勾着手指数落着:“如养贼自重,如贿赂当朝权贵,如施字诀等等。重点是当朝派系林立,争斗不休,只怕无睱顾及地方啊!”
刘备没说的是灵帝命不久矣!灵帝一死,上至朝堂,下至地方都会乱套。最终连一众大臣和新皇都没饭吃,又何谈其他?
荀彧闻言,半响也没有回话,剑眉深锁,一双睿智的双眸中竟然出现一丝迷惘。心系汉室的当世顶尖智者荀彧一时间找不到破解之途,这是多么痛的领悟?
“玄德你会拥兵自重么?”荀彧心中被苦痛撕扯,他是多么希望刘备斩金截铁地回答不会!可是可能吗?
“文若,接下来就是人吃人的时代,没有一丝实力,我该如何保护家人,爱人,友人,以及天下需要保护之人?”刘备很现实地说:“没有绝对实力,所有的追求都是镜花水月。所谓的公平公正都是扯淡!连命都保不住,又何谈理想和幸福快乐?”
刘备顿了一下又说:“我之拥兵自重,必是为了大汉,为了大汉子民。那怕会让我左右为难进退不能也誓之不变!”
“我明白了!”荀彧点了点头说:“如果说日后正如玄德所料,各地诸侯拥兵自重,战乱不休,而当朝又救无所救。那么荀彧必追随玄德麾下,为大汉,为大汉子民而战!就算相隔万千山水,千万城关也风雨无阻!”
正因为荀彧对刘备有了深刻的理解,才知道刘备这个汉室宗亲的潜力有多大。刘备为大汉之主,荀彧是可以接受的!重点是荀彧觉得自己在刘备身边,日后对付世家也可以尽力把握在分寸之内。
历史中为何荀彧会选择曹操?荀彧是没办法呀,环顾宇内,唯曹操可能一扫八荒一统天下。虽然说荀彧郁郁自尽而终,但是曹老板至死也没称帝!晋位魏王是名至实归吧!
而同时刘备在那儿?又在干什么?在东奔西窜,将不过关,张,文不过简,乾,连块安身之地都没有。这时的刘备又如何入得了王佐之才荀彧的眼?
“呃!”刘备有种被天上掉下的陷饼给砸昏了的错觉。这峰回路转得让刘备张着口,死活说不出什么来。
人生中有许多时候都是如此,当痛苦或幸福来得太快太猛烈,都会让人说不出话来。那怕说些什么也会词不达意!刘备这时太抵是如此情形。
“怎么?玄德不欢迎我?还是说玄德的大业我帮不上忙?”荀彧明知刘备是激动得说不出话来,还是似笑非笑地打趣说:“不如回去下棋吧!”
刘备完全不知道荀彧有试探之意,连忙急道:“我得文若,有如先太祖得子房,有,有,有如周武王得子牙公也!有如虎添翼!”
荀彧呵呵一笑道:“玄德言之过早矣!万一世事不如人意呢?明天永远是未知的!”
刘备差点拍着胸膛保证,还差点失口说自己就是个穿越众,能后知近两千年。好在临开口改道:“如事非我之所料,文若说该怎么办就就怎么办,我就是听文若的又何妨!”
“好!咱们就君子一言!”荀彧对刘备的反应算是满意。那怕刘备非雄主之姿,但也真情流露。再怎么天才绝世,首先还是个人。是人就有感情,也希望人与人之间有人情味儿。
“好!驷马难追!”刘备哈哈一笑:“走,文若,当浮一太白!”
“请!”
“请!”
……
入夜,洛阳皇宫内,安乐宫中,一片灯火通明,还有哗啦啦的搓麻声。这是灵帝和几个近臣在切磋切磋麻艺。至于说黄巾贼众,这不是还没攻陷过洛阳附近的关隘么!
“张卿呀,涿郡太守一职可有竞争的么?别忘了价高者得!”灵帝稳坐上首,抓一章牌,眯着眼睛说:“可千万别为了点私利而不顾国家大事!”
把买卖官职说得如此冠冕堂皇,灵帝也算开了先河,让人无不顶礼膜拜!也不知这货要这么钱干什么?一无开消,二无建树。最多是明白近臣的小心事小动作。
“圣上放心,奴才拎得清轻重!”坐在下首的张让,低眉顺眼地回道:“黄门侍郎荀攸出价尚可,重要的是附十坛逍遥醇酿。”
“逍遥醇酿?”灵帝啪的一声,把一章南风拍在桌子上,声音有点大地说:“刘备这厮来了洛阳城,竟然不来见朕!他和他那老师卢酸都想造反么?”
“圣上勿动怒!”坐在对家的赵忠摇手道:“近来进京的人有点多,逍遥侯是怕圣上没空接见他啊!再说逍遥美酒也就他有,他何尝不是问陛下圣意么?”
嗯,荀攸走的就是赵忠的门路。也就难怪这货帮刘备说话了。至于说九江郡太守卢植,因属下邓当的打点,倒也就没受处罚,更别说什么被一撸到底,只是被灵帝挂在嘴边骂。
“赵卿,让刘备明天到崇德殿晋见,着这厮带上所有美酒!”灵帝也算食而知味,正好近来刘备进贡的逍遥醇酿告急了,岂能不打劫之!
“诺!”赵忠应了一声,又小心地问:“这涿郡太守一职?不知陛下之意是?”
“只要他刘备钱足酒够,涿郡太守一职和整个青州都卖给他!”灵帝转着眼珠儿说:“反正算肥水不流外人田,这小家伙姓刘!”
“圣上英明!”
“陛下高瞻远瞩!”
“皇上深谋远虑!”
第五十二章,战云密布(上)
如果说刘备花钱买官正常,那么封个官儿去讨伐黄巾军也要收钱,就有点匪夷所思了。而事实上就是如此!
这次所有入京的人物,无论有过有功之人都官升一职,不过都得交点份子钱。正如灵帝所言:“不交点钱不知道这官儿来之不易,交点钱讨黄巾贼时才会下力气。”
其中曹老板和孙老板都升职为皇甫嵩和朱儁的正经副手,这可比官升一级实惠得多。袁绍花重金成了司隶校尉,掌管一支护京之师。
而刘备除了正常的买官钱,还搭上十坛逍遥醇酿,涿郡太守一职算收入囊中。嗯,涿郡太守挂名刘备。至于具体会谁来做事,连刘备自己也不知道。
这次入京的人物中,只有兵败的皇甫嵩没有交钱,甚至还没受责罚。这可让皇甫嵩都有种被狗/日/了的感觉。不应该是有诸多人跳出来指责为难么?
当日皇甫嵩兵败消息传至洛阳,确实有许多人跳出来在灵帝面前吱吱嘎嘎的。包括文武大臣及十常侍中的几个。
灵帝只说一句话:“如果汝等自认为军事才能超过皇甫嵩,还可以保证平黄巾之乱,那么朕就把皇甫嵩削职为民!”
皇甫嵩的军事才能是勿容置疑的,无论领兵作战,还是攻城掠地,都有实打实的战绩。换句话说,皇甫嵩早就在战场上证明过了。
所有打小报告的人立马噤声,别说超过皇甫嵩,就是望其背项也难!尤其是这次的黄巾军有多凶残,谁的心中没有点数?连皇甫嵩和朱儁都连吃败仗,谁又敢再歪歪。
结果就是灵帝下诏,以皇甫嵩为主帅,总揽讨黄巾贼之战事。朱儁副之,曹操和孙坚帐下听令。其他如董卓和公孙瓒所率骑兵见机配合之!
从中不难看出西凉董卓和幽州的公孙瓒特殊点。所以说手中握着枪杆子,总是更有独立自主权。这也是两货出手阔绰所致。洒点钱自有人为他们说话!
与诏令一起的是撒刺史改州牧的旨意发放至大汉十三州。州牧可以开府建制,组建军队,尽快平定黄巾之暴乱,一时之间数州中都战云密布。
当荀彧听到这最新旨意时,有种活见了鬼的感觉。刘备刚讲过各地方会组建军队,然后拥兵自重。转眼间就向刘备所言发生发展。
那天刘备和荀彧长谈之后,刘备因为荀彧的承诺,高兴得和曹操几个打麻将也输得一塌糊涂。曹操以为赢了,却不知输了本属于自家的王佐之才。
第二天刘备就被灵帝老哥宣进了崇德殿,一番唠嗑后,刘备少不了承诺按时进供点美酒,多听皇帝老哥的话。同时也把涿郡太守一职搞定。
灵帝甚至还问刘备,对青州州牧一职有兴趣么?嗯,绝对是跳楼大出血的价位!刘备考虑搞不定青州的乱局,只好以年轻而才疏学浅婉拒之。
刘备心满意足地出宫,把余下的美酒等物资一古脑儿赠送于荀彧和荀攸叔侄,然后告辞准备回涿县。
除了说刘备满载而归,所有入京的人物都是各取所需皆大欢喜。连灵帝和十常侍也赚得盆满钵溢。都没有一点天下都乱套的自觉。嗯,痛苦的是处于饥荒和战乱中的天下黎庶。
……
天刚朦朦亮,刘备骑着青骢马带着典韦出了荀府。相送的有荀彧和荀攸叔侄俩。
刘备来的时候好几车物资,而回去的时候只有一纸任命书。对啦,任命书中坐实了刘备涿县逍遥侯的名头,不再是空头侯爷。
如果有人问:“刘备你此次入收获最大的是什么?”
那么刘备会毫不犹豫地说:“不是买的涿郡太守一职和落实侯爵,而是收获了王佐之才荀彧的承诺!”
对于刘备来讲,一个荀彧的承诺可当整个幽州,一个荀彧可值半个大汉。人才难得,王佐之才就可遇不可求啦!
“玄德,数年前送你离开洛阳是赋了诗一首。今早又是送你离开洛阳,也不知又要几年?不如按惯例留诗一首如何?”在出得洛阳城城门之时,荀攸勒马笑道。
“公达兄,赋诗小事,可别忘了数年前之赠语!”刘备因为有了荀彧的承诺,更不希望荀攸日后因刺杀董卓而犯牢狱之灾,不由时隔数年再次叮嘱着。
荀攸挠了挠头,一时记不起数年前刘备交待过什么赠言。有点含糊地道:“嗯,记得记得!”
“那就好!”刘备点了点头,勒住了青骢马,开始游目四顾,佯装酝酿诗作。其实这货又在记忆库中搜寻后世的诗句。
“城阙辅河南,风烟望幽北。与君离别意,同是宦游人。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无为在歧路,儿女共沾巾。”刘备摇头晃脑地吟道。
一首唐代大诗人王勃的《送杜少府之任蜀州》被刘备改动而摔了出来。这可是首送别诗中的名诗,与数年李白的那首难分伯仲。
“本以玄德数年前已经把送别诗写绝了,不料今日又闻绝世佳作!”荀攸十分感叹地吟道:“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真是没有最好,只有更好呀!”
刘备笑了笑,对荀彧道:“文若以为如何?不吝指教下!”
“此诗乃送别诗之名作,说指教就抬举了,我就勉强赏析下吧!”荀彧心中有激荡道:“诗意慰勉勿在离别之时悲哀。起句严整对仗,三、四句以散调相承,以实转虚,文情跌宕。”
“最好在这句,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真是奇峰突起,高度地概括了友情深厚,江山难阻的情景。”荀彧轻闭双目道。
“诗最后点出了送别的主题。全诗可谓开合顿挫,气脉流通,意境旷达。诗中有悲凉凄怆之气,节奏又明快爽朗,立意清新高远,全诗有如独树碑石。”荀彧轻睁双眼接着说。
“此诗一洗所有送别诗中的悲苦缠绵之态,而体现出诗人高远的志向,豁达的情趣和旷达的胸怀。”荀彧认真地讲:“玄德之诗总让人越品越有味,犹如阵年美酒,好喝还上头呀!”
“文若也是个中高手呀!言为心声,此诗为我之心声也!咱们后会有期!”刘备说完,双手轻舞了一下缰绳,青骢马竖起前足,长嘶一声,撒腿向进冲去。
“玄德放心,我之承诺无畏关山万里!”荀彧对着刘备的背影高声叫道:“后会有期!”
荀攸目送刘备和典韦远去,才转头问:“小叔,你不怕爷爷们不答应?很可能因为一个冲动许下的承诺,而丟了干年世家的家主之位,值得吗?”
“值得吗?”荀彧看了看洛阳城巍巍的城墙,意味深长地笑着反问:“公达你难道在乎这家主之位?呵呵!区区一千世家家主之位,怎么比得上理想和抱负!”
“是啊!除了说千年两字难得,打拼一份如此家业对于你我来讲,不过覆手之间。”荀攸也豪情万丈地笑答:“这劳什子家主爱谁谁吧!咱们就活出个真我就好!”
“对啦,刚才玄德说啥赠言是怎么回事?看他是认真叮嘱来着!”荀彧十分关心地问自家侄儿。虽然说荀攸这侄儿比荀彧这小叔大点,却一点也不妨碍叔叔真心的关怀。
“有这么个印象,可是都好几年了,实在想不起玄德究竟说了什么!”荀攸发动聪明的大脑,疯狂地回忆数年前送刘备的情形,希望记住这赠言是什么。
“好好想想吧,玄德不会无的放矢!”荀彧有点怒其不争地说:“你刚才不会当面问一声么?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人家都再次交待,我又怎么好意思再问!不等于说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荀攸有小委屈地说:“当年只记那首诗去啦!”
“嗯!”荀彧瞪了老侄子一眼,哼了一声道:“吟来听听,也许就会想起来的!”
第五十三章,战云密布(下)
“刘备驾马将欲行,忽闻身后呼弟声。洛阳城墙高万丈,不及荀攸送我情。”荀攸摇着晃脑地吟着。
“洛阳城墙高万丈,不及荀攸送我情!”荀彧品味了一下道:“这两首都是送别之佳作。相对而言这首更显玄德的豪情恣意。刚才那首略显女儿情长。”
“小叔之意是争霸天下者不需如此多情?”荀攸不无取笑道:“你是还没投入其帐下,就已经为他考虑了!多情有什么不好?最少跟着他没有性命之忧。再说真正英明之主,私德何碍?”
“公达取笑矣!”荀彧笑了笑说:“只是有感而发,以诗论之罢了。争霸天下与多情或无情有点关系,但又关系不大。身为人主,只需把握大方向,会御人,识人,用人即可!”
“是呵!天下人才何其多,可惜当今都不善用,或干脆不用!”荀攸叹道:“一个人再荒诞,能用多少,能花多少?率土之滨,天下之臣真成了一句笑话!”
一个皇帝再铺张乱费,真不能消耗多少。只需私库和国库能做到真正的分割。就不存在皇帝个人的原因而乱天下。至于说色,后宫佳丽三千,又宠得几个?所以说一个皇帝只要知人善用,私德就不会有损大局。
“这次天下这么多人物入京,都是各取所需满载而归。只怕天下从此后就真的要乱矣!”荀彧经刘备之前的一分析,越觉得有道理,这话也只能对荀攸这个大侄儿说说。
“小叔认为地方诸侯会拥兵自重,从此不把当朝放在眼里?”荀攸一点即透,亦是担忧地问:“当今不是让皇甫将军主帅么?有军权在手何惧地方不听宣调?”
“让皇甫嵩将军挂帅,是当今这次处置朝政中唯一的亮点!”荀彧苦笑道:“只怕平定黄巾之乱后会解散中央军,把皇甫将军闲置或去边关平叛。”
“咻咻!”荀攸倒吸了一口凉气,陷入了沉思当中。
……
而荀氏叔侄口里的皇甫嵩正在率队出了洛阳,来到了函谷关,收并刘基余部,也就是由部将宗员所率的三河五校之精锐。
接着皇甫嵩又出函谷关,一路向豫州颍川而去。大有从那里跌倒就要从那里爬起来之意。皇甫嵩的部队从五万步骑出京,一路收编聚拢,至颍川已是十五万之众。
部队来到了长社城外,皇甫嵩在城外安营扎寨后,带着曹操和孙坚进了长社城。朱儁早着人安排了接风酒席。
“皇甫将军能再次主帅,真乃大汉之福也!”朱儁举杯感叹道:“义真兄,兄弟真怕当朝遣派一个不知兵的来平黄巾贼众!来,干一杯!”
“公伟兄言重了!败军之将不敢言勇呀!”皇甫嵩惭愧地说:“既然当今圣上不追究兵败之罪,还皇恩浩荡让我再次领兵,我必以死报之!干!”
“干!”陪席的曹操和孙坚亦举杯朗声应道:“必以死报之!”
众人的心思都不在酒宴之上,干了几杯酒,吃了点饭食,就撤了酒席,开始议事。参与议事者有五人,皇甫嵩和朱儁,曹操和孙坚,以及宗员。
说起宗员,这是个三十余岁的河北汉子,生得比较魁梧,算是知兵之人。当日刘基带队与张角对刚,被张角所差的黄巾力士杀得兵败如山倒,连主将刘基也被斩杀。
是役刘基所率的三河五校精锐死伤过半。真可谓一将无能累死三军。三河五校可谓当今大汉最顶级的精锐,那怕由于各种原因以致战斗力有所下降,却也不是黄巾军一众乌合之众能敌的!
可是现实给天下人好好上了一课,理论永远是理论,再精锐的部队没有好主将,也会被人打死!三河五校这样的顶级精锐就被张角打个半残。
若非这时部将宗员挺身而出,率一部重甲步兵断后,很可能就全军覆没。这也是宗员今天能参加军事会议的主因。有能力的将校才能被主帅看重。
“目前豫州的黄巾贼众是兵分数路,四处攻城掠地烧杀抢掠。不知大家有何破贼之策?”坐于首位的皇甫嵩首先开口道:“大家都说说吧!”
“波才部约十万人左右已至东郡,张梁部约十五万人左右已至南阳。只有张宝部约十五万人在颍川附近的陈国。”朱儁把豫州的黄巾军近况讲了一遍,分析道:“个人意见是先攻打最近的张宝部。”
“朱将军所言甚是。幸好黄巾贼众分兵,不然还真不好对付。”曹操在皇甫嵩的示意下开口道:“这样正好逐个击破!”
“正好逐个击破!”孙坚闻言,喜上眉梢道:“孟德兄可是已经有了计较?”对于孙坚来讲,领兵冲锋陷军是他之所爱也。如果说要出谋划策,嗯,还是省省吧。
“呵呵!”曹操对孙坚笑了笑道:“文台兄抬举我了,不是说有了定计,而是我观察到了黄巾贼众之破绽,有破绽就可以针对之!”
曹操随后论述了一通黄巾军的破绽。分兵为其一,如果说五十万以上的兵力集于一处,势难破之。失去民众基础为其二,黄巾军一路烧杀抢掠已不分对象。尤其是二张所部,已经达到了天怒人怨的地步。其三是黄巾军军纪差,彻底成了一伙流匪贼寇。
“凭此三点,必破黄巾贼众无疑。何况单靠抢掠他们的后勤无以为继,会加速他们的败亡!”曹操侃侃而谈道:“灭了豫州的黄巾贼众,再围攻冀州广宗的贼首张角,黄巾之乱平矣!”
“好!好!孟德果然是文武兼备之才!”皇甫嵩开怀大笑地赞道,转头又问宗员说:“宗将军,你是接战过黄巾力士的,你来说说黄巾力士到底怎么回事。咱们也好有准备。”
“是呵!只听说过张角所训练的黄巾力士悍不畏死,刀枪不入。上次就是稀里糊涂地败于其手,诚为我军之劲敌!”朱儁也深有同感地说:“宗将军不妨细细道来。”
上次朱儁为波才部所败,甚至连黄巾力士的影儿都没看见,就被部队裹挟而逃。只听士卒形容其如凶神恶煞般。什么砍不死,捅不进,还吐火喷烟啥的。反正黄巾力士被魔化了。
宗员有点腼腆地笑了笑,把自己所知所见有关黄巾力士的事儿都事无巨细地说了一遍。黄巾力士本是神话传说中的大力士,为神佛仙之流所御用。张角也算是扰人视听之为。
张角所训的黄巾力士是一批死士,已经被洗脑得麻木不仁,不知生死,没有感情,成为张角杀人的工具。
黄巾力士都是经过张角精心挑选之士,武艺高强是首选,身高次之。最重要的是对张角及太平道忠心。张角选拔之后,以秘法洗脑,再配以秘方洗经伐髓,达到绝对忠心和力大无穷,以及无视疼痛生死。
这种训练方法不但残酷无情,而且极耗张角的心神。嗯,训练的成功率也不高,一般是一万人可训练出一千黄巾力士。其余九千人非死即残,太多数变为神志不清的活死人。
十几年下来,张角耗尽心血也只训练出六千黄巾力士。张角身边有三千,张宝和张梁各一千,波才和褚燕各五百。
当然这些具体情况宗员并不清楚,他只知道黄巾力士凶残得可以。他曾率重甲兵面对过,知道其力大无穷,悍不畏死。
“黄巾贼众中的黄巾力士又叫黄巾死士。是一群高大威猛的怪物,不知道疼痛为何物,只知冲杀的怪胎。”宗员心有余悸地诉说:“只有砍了脑袋才会死,一般打击无效。对啦,一双眼睛似乎没有神采,整个人神色麻木。”
“我不管他力士还是死士,只要能砍死就行!”孙坚大咧咧地说:“张宝部不是只有一千黄巾力士么,咱们用一万精锐对付总行吧!”孙坚听闻,热血上涌,只想拿上大刀砍他丫的!他就不信天下还有他砍不死的人。
“文台勿急,没有这么简单!”朱儁一听孙坚热血上头的话,不无维护地说:“听闻张角会秘术,连张梁和张宝也会,这就不得不小心。”
“什么秘术,不过乱人心眼的邪术,障眼法罢了。”皇甫嵩不屑地说:“什么撒豆成兵,什么纸人纸马可杀人。都是虚妄之谈,不必介怀!”
皇甫嵩身为兵家大佬,从来只相信用兵之道和兵在精锐。什么靠外力取胜之法皆不可靠,也不可取。所以对张角三兄弟会法术之事不放在心上。
“皇甫将军所言有理,没人可以凭空变幻出人马,就算有也是假的!不过是幻听所觉,只要心正又有何惧哉!”曹操也不太相信地说。
皇甫嵩点点头,不再讨论这个话题,而是正色道:“闻张宝部近日在陈国武平县附近,咱们合计下围而歼之!”
朱儁站起身,在桌上铺开了锦帛所绘制的地图。一伙人围着地图嘀咕开了。一场对黄巾起义的首次围歼战由此拉开了序幕。
第五十四章,张宝之死(上)
且说张宝自与张梁及波才分兵后,率部十五万众出长社,一直向豫州境内挺进。一路浩荡如蝗虫过境,真是寸草不留,逢人便抢。
张宝也实在是没办法,在变不出粮食的情况下,十五万人吃马嚼的,不抢又能如何?黄巾军可没后勤来源。至于说冀州广宗算大本营,也得大本营有粮食,还得送得出才行。
沿途的大户人家早闻风而逃,只有一些自己都吃不饱不够吃的民众还在,于是乎民众的也抢。以致于民怨四起。张宝这支黄巾军从义军彻底变为了贼匪。
有时攻占一些守城官兵放弃了的小县城,也不能解决十五万人的粮食问题。而有些稍为城墙高些的城池,张宝部只能望城兴叹。不是攻不破,而是没时间。除了说饿着肚子,重要的不知什么时候官军就会追上来。
张宝部就这样走走停停,终于来到了豫州重镇陈国的武平县。张宝部不走了,把武平县县城团团包围了起来。其实张宝也不想,实在是军中粮草无以为继,必须攻下一重镇才可能解决燃眉之急。
陈国是郡国,也是豫州除颍川,东郡,汝南外的重镇。陈国郡的治所是武平县。正因为武平县是郡治所在地,所以县城的城墙高大而厚实,若无内应的情况下,张宝部应该难以攻陷。
豫州不同于青州,世家列强还没放弃呢。就武平县县城内人口就达三十几万,郡兵加世家私兵也有八万众。绝对不会像青州那么容易陷落。
那怕是这样,城内仍然是人心惶惶波涛汹涌。其一是人心不齐,其二是城内有少数太平道教众。在目前黄巾军节节胜利的情形下,人的心思难免复杂点。
武平县县城四面临山,有两条官道,一条通汝南郡,一条通颍川郡。张宝部的主营寨就立在通颍川郡这条大道中央,两边是山岭。嗯,张宝部本就是从这条大道而来的。
张宝把武平县县城包围后,即召开了临时军事会议,其手下主要渠帅都到齐了。大小渠帅也有十几个,不过个个有点焉不拉几的。这都是愁的呀!
“精神点!都成什么鬼样?不是还没饿死吗!”张宝气不打一处来地开始训斥手下众渠帅。
“地公将军,众兄弟吃不饱没力气打仗呀!”一个与张宝私交不错的渠帅太倒苦水道:“大家造朝庭的反就是为了吃饱么!”
“本将军何尝不知,这不是围困武平县城么?只要攻陷了这陈国的郡城,还怕没吃的么!”张宝有点不豫地说:“明天用云梯等攻打下试试!”
眼看地公将军不高兴,众渠帅中有想抱怨的也不敢开口了。还是这个关系较好的渠帅有些期期艾艾地开口道:“将军,兵法有云围三缺一,不知将军何以团团围住?”
“哟,你这贼货啥时候也懂兵法?水无常形,兵无常势!你懂吗?”张宝本象毕露地说:“就拿下象棋来说,有二盘一模一样的棋么?一步不同结果就不一样。”
张宝本来就是个游手好闲的流氓。都是他大哥张角强行让他认字和学下象棋。这货学了点皮毛就自以为能人。尤其黄巾起义以来,一路战无不胜,更是以为自己可以浪了,最少也要表现与众不同。
从理论上讲,张宝这话还真没错。法无定法,然后才知法非法。世事无绝对,没有什么事是一定要如何做才成。行军打仗也一样,谁说一定要怎么打才行,打赢才是王道。
“将军至理明言也!不知这团团围困有何妙处?”这个渠帅嬉皮笑脸地说:“将军说说,也让弟兄们学着点!”
“嗯,团团围困就足以说明咱们对此城誓在必得,无形中就增加了城内人的心理压力!”张宝脸现得色道:“青州的几座坚城是如何攻陷的?不就是高压下不攻自破么!”
众渠帅根本不去想这里与青州的情况不一样,而是一通阿谀奉承之词送上,拍得张宝昏昏乎乎的,似乎武平县县城应声而破。
“好啦!别吵吵,众渠帅听令!”张宝赶走了脑海中大批粮食和美女的画面,定了定神下达了一系列的命令。
第二天一早,黄巾军草草吃了一点东西,就向武平县县城发起了攻城之战。攻城伊始,张宝就从四门进行无差别的攻打。
在各自大小渠帅的带领下,攻城之战有条不紊地进行。几十架云梯竖上了武平县县四周,又有四根巨无霸的圆滚木在四队人马的抬举下,重重地撞向了城门。
在喊杀声振天中,张宝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意气风发地看看自己指挥的这一场轰轰烈烈的攻城战!人多力量大在这一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而武平县县城之中,从黄巾军出现那一刻起,守军就绷紧着神经,在郡太守刘渊带领下丝毫不曾懈怠。八万兵力分五路,四门各一万五千兵力,二万兵力为预备队。
“推倒云梯,金汁滚木伺候!”三十九岁的汉室宗亲刘渊看着黄巾军如蚂蚁般拥至,倒也沉着镇静地发号施令:“令预备队用巨石封住四门!”
随从将校一听,知道自家刘太守准备死守武平城,倒也不敢怠慢,纷纷把命令传达下去。
所谓金汁就是粪水,滚木就是三丈左右的圆形巨木。粪水淋在人身上容易细菌感染,巨木砸在人身上容易筋断骨折,都不失为守城利器。
其实守城的还有一样滚油更为犀利,滚油烫伤可不是开玩笑的。在这个年代一旦烫伤面积稍大,基本上九死一生。可惜成本太高。
一般来讲守城都是以箭羽为主,石块为辅。居高临下的情况,无论射箭还是砸石块,都是省心省力还足见成效的!
攻城来讲,自然是攻心为上,以内应外合或不攻自破投降最好了。在无法用计之余,只有强攻一途。不外是云梯,巨形擂木,以人为本钱硬莽!
攻城方情况好点的,富裕点的就搭箭楼,与守城方对射,以掩护攻城部队。或以发石机,也谓之霹雳车,把石块扔进城中去。
这年代自然不要希望什么手雷,炸弹,大炮。连土方的炸药包也没有。嗯,连刘备都还没有尝试。也就是说这时代攻城得以人命来填。
攻方和守方的伤亡比例正常为一比五,也有一比十。这就是要看双方的士卒素质和彼此攻守的器械和物质。一般成正比,越富裕,将士精锐勇敢的更好打。
就现在黄巾军攻武平城来讲,别看黄巾军人多势众,打杀声和撞城门声振耳欲聋。其实没一点毛用,反而是黄巾军死伤无数。武平城守军伤亡很小。
云梯不断地被推倒,又反复地架上城墙。撞城门声依旧,却不见厚实的城门晃动。张宝不禁有点焦躁,不断地命令部队向前冲!
张宝再急也没有用,添油战术对于武平城内守军的首日守城来讲,只增加了他们的功勋。黄巾军在死伤万余的情形下,连武平城城头都没爬上过。
“地公将军,守城贼官兵兵力充足,守城物资富余。咱们这样攻城不是办法,只徒增伤亡呀!”还是那个与张宝关系好的渠帅建议道:“不如先停止攻城,再想良方!”
这名渠帅所言,张宝何尝不知。张宝心中另有打算,试着攻城是其一,为自身队伍减负也是其目的。死了的人总是不要吃东西的!
张宝沉吟了一下说:“再攻三轮就停止!也差不多达到试探的目的。嗯,也该吃饭了!”
这名渠帅闻言,屁颠屁颠去传令去了。在经过三轮的攻城,又丢下近千具尸体后,黄巾军才如潮水般退去!
第五十五章,张宝之死(下)
太守刘渊站在武平城头,眼看黄巾军如潮水般退去,才松了口气,差点跌坐在城头过道上。
那怕己方伤亡不大,城池也没有失守,刘渊心中还是十分紧张。实在是这家伙首次经历战事,加上他只是个文官。虽说君子六艺不差,但是与武将相距甚远。
话说刘渊来头挺大的,是当今灵帝刘宏的堂弟,不然也轮不到他当这豫州重镇陈国的郡国太守。刘渊也是刚上任不久,算是镀金之举,甚至连几个亲信部下都还没培养。却不料逢黄巾之乱,还被张宝部围城而攻。
“大人,没事吧?”亲卫见状,十分关心地说:“黄巾贼众退矣!大人指挥得当,真可谓世之良将也!”
“你们就扯吧!”刘渊对从家里带来的几个亲卫,翻了翻白眼说:“黄巾军贼众是退了,可是守城物资消耗极大。再说守城并非吾一人之功。”
不说什么金汁滚木,就是箭羽也射了一大半。如果再打一次如此强度的攻防战,城内的箭羽将消耗一空。到时就真的白仞战到底,决定胜负的将是双方士卒的素质。
“就算物资消耗一空,黄巾贼绝对不好受。再攻城几次,彼此兵力就相当。”亲卫倒也很精明地说:“救兵应该在路上。”
“救兵?求人不如求己!”刘渊扯着嘴揶揄地道:“听闻皇甫嵩和朱儁都败于贼手,还指望谁来救?去把将校们传来,以防贼人今晚偷城。”
刘渊说完,迈着有点沉重的步伐回府邸而去。几名亲卫连忙去传各自守城门的校尉。
……
黄巾军营寨中,哼哼唧唧的一片呻/吟声,有太多的受伤士卒得不到有效的治疗。除了呻/吟几声,实在无法缓解痛苦。
应该说这个年代在战场因得不到及时有效的治疗而死亡的士卒,绝对超过了战死的士卒。就算一些侥幸活了下来的士卒,也是半残了得。
何况黄巾军本就缺粮,以致营养跟不上去,本不应该死的伤兵也非死不可。当然,这不是黄巾军中独有的惨象,而是这个时代都如此。
张宝对此视而不见,还十分开心地吃了酒肉。在酒足肉饱之后才召过大小渠帅们商议下一步行动。真不知道该说这家伙心大,还是算见惯了生死。
“兄弟们都辛苦啦!”张宝大手一挥道:“下午都休息,晚上攻其不备再奇袭武平城!”
“地公将军,云梯差不多都毁了,晚上攻城怎么上去啊!”一个渠帅实话实说:“再说军中箭羽也不多了。”
“嗯?”张宝非常不高兴地看了这名渠帅一眼道:“你下午就监工赶制云梯,不造好四十架提头来见!”
“呃!”这名渠帅觉得天雷滚滚,在地公将军张宝的淫/威之下,也只敢应诺而去。四十架云梯啊,还是早点开工好!
“将军,伤亡的兄弟怎么处理?”看着灰溜溜走出营帐的家伙,又一名渠帅开口道:“没有医者和药物,兄弟们痛苦不堪!”
“死者就地掩埋,伤者尽力照顾!”张宝也十分无奈地说:“打仗那有不死人的,只有攻破武平城,才是办法!”
众渠帅闻言,再也不吱歪别的什么,而是对于攻城纷纷建言建策。却没有什么建设性的言论,除了强攻还是强攻。
“好!就这样,晚上大伙儿用命,争取一次性打上武平城城头!”张宝保证似地说:“城破后,所缴之物不用上交,所俘美女自己享用!”
自黄巾起事起,对于战利品的归属是有规定的。一般而来讲,战利品上缴六成。至于俘虏,美女是必须归上级的。
张宝如此许诺,倒让众渠帅两眼放光,钱财美女谁不爱呀?拼着命不要的造反不就是为了这些么!众渠帅皆磨拳擦掌,刀剑霍霍,准备进武平城大抢特抢!
一个下午平安无事,黄巾军大都在休息,只有那名悲催的渠帅率人迎着阳光伐木赶制云梯。城上人影绰约,半点也不敢放松防卫。
夜晚很快降临,朦胧的月光伴着各路黄巾军向武平城靠近,几十架新制的云梯又架上了城边。黄巾军龟伏着身子,缓慢向城头爬去。
就在无数的黄巾军爬上云梯,即将要步入城头之时。城头四处火光亮起,无数守城士卒拥上城头,推翻云梯,射过许多箭羽和砸下许多滚木。
一时之间,黄巾军哀嚎一片,哭爹喊娘声响彻了夜空。跌伤的,射死的,砸坏的不计其数。第一波偷城行动以死伤惨重而失败。
“呀呀呀!”城下的张宝气得呀呀大叫:“高升何在?带队猛攻武平城四门!”
高升是张宝帐下最会打,也最勇猛的渠帅,更是张宝部出了名的凶恶残暴之徒。可谓是杀人不眨眼,还不分敌我。张宝认为用高升来带队冲杀和监督队伍都顶好!
“好讷!”身材高大,外貌威猛的高升从张宝身后跳了出来,挥舞着大刀嗷嗷直叫:“兄弟们,跟俺攻城!”
在如凶神恶煞般的高升带领下,黄巾军的攻城浪潮一浪高过一浪。黄巾军有几次都攻上了城墙,受制后续兵力跟不上,次次都止步于母墙。
攻城之战从半夜到了天微明,黄巾军又再次伤亡了近二万人。而守城方也伤亡了近万。一比二的伤亡率,足可见此战之惨烈程度。
“撤!”张宝对部下高升的表现是相当满意,让人鸣金收兵。张宝下完命令,自己驾着高头大马返回主帐。心里就没有一点看望伤亡士卒的念头。
“呼!”刘渊吐了口浊气,一屁股坐在了城头,这时他才发现全身都被汗水湿透了。之前专注于战事倒不觉得,坐下才觉丝凉意传来。
“终于退了,今夜若非有防备,搞不好都做了阶下之囚。”刘渊心中有那么一丝害怕,他没想到一群乌合之众的黄巾贼会如此凶残!几度攻上城头,不是预备队顶上,城池该陷落了。
实在是武平城内的郡兵和世家私兵少经战事,战斗力不高所致。近八万兵力防守,还几度让黄巾军攻上城头。唉,也是差劲了点!
刘渊休息了片刻,安排好城防之后,就回府衙召众将校再次商讨对策。事关全城人的生死,没有谁会扯皮怠慢。很快时间内,所有将校都到齐。
张宝回到主帐,就命令部队埋锅造饭,自己则倒头便睡。一夜没休息,又困又累的张宝心中不想全军都是如此。此刻身为主帅的自己难道不应该去劳军吗?最少也要看一眼,口头鼓励几句!
此刻黄巾军中怨言四起,攻城不利,连下锅的粮食也不够。尤其是上行下效,黄巾军的大小渠帅及大小头领都不管不顾地休息。受伤的,以及阵亡的家属和这时做事的人,自然难免心中不顺。
刚进入酣睡状态的张宝突然觉得阳光刺眼!这货闭着双眼嘟囔着:“我不是睡在帐篷中么?怎么会有阳光射进来?”
“将军,将军!大事不妙!”掀开帐篷的渠帅高升,完全不觉得阳光刺激了地公将军,而是呼呼咋咋地吼道:“有贼官兵数路杀至,将军快跑吧!”
“城里的官兵如此凶猛?”张宝猛地坐了起来,睁开一只眼道:“慌什么?整军备战!”张宝说完,从容地整理甲胄,完全不顾帐外传来惊天动地的喊杀声。
“将军,整不了了,外面全乱套啦!”高升摸了把额头的汗水,在说不清的情形下一把拉着张宝就向帐外窜去。
张宝来不及喝叱高升无礼,却被入眼的场面惊呆了!什么叫兵败如山倒?什么叫乱成一团?眼前这一切就是啊!
只见打着不同旗号的数路官兵杀奔而来,而黄巾军在哭爹喊娘的四处奔逃。完全是一副兵不知将,将不知兵的乱象。更别说组织什么抵抗,只有被动挨宰的份。
“原来是皇甫嵩和朱儁老贼来了!黄巾力士何在?”张宝一扯额头的黄巾,披头散发准备作法。一边厉喝黄巾力士护法。
“张宝受死!”黄巾力士没唤来,却唤来了一声催命的高叫。可见孙坚带着数名悍将直朝张宝处而来。
孙坚快马加鞭,一声高叫,在离张宝数丈开外,就从马背上一跃而起。古锭紫金刀泛起一抹刀光,向张宝当前划去!连空气也泛起阵阵涟漪!
张宝正拔出长剑,口里念念有词。他蓦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在地上,而头首却在半空。“咻咻咻!”一声,张宝身体的颈项处喷出了一道数尺高的血箭!
地公将军张宝连施法都未果,就被孙坚一刀枭首。
第五十六章,全部坑杀
“啊!”渠帅高升见张宝身首异处,有如厉鬼一般长啸一声。完全忘了孙坚的厉害,挥舞着大刀向孙坚砍去!
此刻的高升完全是一副拼命三郎的架式,对身边的刀枪箭羽无视,直冲孙坚杀去。太有不杀孙坚誓不罢休的气势!
战场无情!更容不下半点幻想!高升还没冲到孙坚面前,就已经射成了蜂窝煤!胸前插着十几只兀自颤抖的箭羽!
“咣当!”一声,高升终握不住长刀,刀跌地,人犹死不瞑目地呆立原地,再也移动不了半分。
“咦!”大步走向战马的孙坚回首轻叹:“没想到黄巾贼众中犹有如此义士!留全尸厚葬之!”
“喏!”左右亲卫恭声道,然后上前处理渠帅高升的尸体。
孙坚斩杀地公将军张宝和射杀渠帅高升,只是武平城下的战场一角。十几万黄巾军都处修罗练狱中。有人被杀,有人被俘,却鲜有人跑掉。
实在是皇甫嵩和朱儁领军杀来的时机把握得太好,好到十几万黄巾军被包了饺子。黄巾军白天攻城半天,晚上又攻了太半夜的城。时值天亮,又困又饿,还没来得及吃饭,就被数路强军奇袭包围。别说抵抗,连逃跑都没力气。
那怕是地公将军张宝,连法术也没来得及施展,就被数骑轻进的孙坚剁去了大好的头颅。就不要说黄巾军其他人,嗯,这仗打得憋屈,输得彻底!
“贼首张宝已死!汝等还不归降?”孙坚着人高举张宝的首级,齐声向战场高叫。
黄巾军本已经被杀得叫苦不迭,这下看见地公将军的首级,更是战心全无。很快在各自渠帅的带领下扔了武器投降。偌大的战场渐渐平静,半柱香后只有一处还有打杀声。
“禀将军,只有近千黄巾力士犹做困兽之斗,死不投降!请将军定夺。”传令兵飞快把情况禀告于主帅皇甫嵩。
“收押俘虏,打扫战场,清理战损!”皇甫嵩坐在马上眉头舒展,大声地发号施令:“犹有反抗者,格杀勿论!声射营何在?破甲箭伺候!”
皇甫嵩算是终于出了口恶气,身为别人口中的名将,被黄巾贼众击败,这是多么难以原谅的情形。武平城下一战,打败张宝部,击杀张宝,这支黄巾军算全军覆灭,也算皇甫嵩正名之战。
皇甫嵩深知黄巾力士之难缠,在避免己方再做无谓的伤亡,传令三河五校中的声射营以破甲箭围歼之!
声射营是以箭术出名的精锐,听声辩位,闻声则可射中,足见其营的箭术之高。手握强弓,配以破甲箭!别说不是真的刀枪不入之黄巾死士,就是真有金钟罩铁布衫之功也非死不可!
果然,皇甫嵩一声令下,近千名黄巾力士片刻被射成了筛子,都死得不能再死了。至此,武平城外的战场上只有痛苦的呻/吟声,再无打杀声和金戈交鸣声。
“禀将军,贼首张宝被孙坚将军斩杀。近千的黄巾死士被声射营射杀。除击杀三万左右黄巾贼众外,余九万众全部俘虏,未走脱一人!”打扫完战场后,有校尉向皇甫嵩汇报战果。
“好!看守好俘虏,死伤者就地掩埋!取贼首张宝的首级装好。”皇甫嵩有些冷酷无情地说:“再传各位将军前来。”
“将军,伤者也就地掩埋?”汇报的校尉有点迟疑地问了一下。伤者可还没死,校尉以为主帅说快了。
“听不明白?”皇甫嵩眉头一紧,斩金截铁道:“听命行事!”
“喏!”校尉一听,心中一紧,再也不敢说什么,连忙奉命而去。
这时武平城城门才缓缓打开,太守刘渊带着数名亲卫朝皇甫嵩而来。从皇甫嵩等人袭击黄巾军营寨开始,守城士卒就传报于太守刘渊。刘渊在城头观战了好久,直到皇甫嵩等人锁定胜局,刘渊才让人清理堵塞城的石块,出城与皇甫嵩等人汇合。
“皇甫将军!”刘渊抱拳一礼道:“义真兄果不愧我汉室之不世良将,十几万黄巾贼众片刻成粉末。”
“刘太守!”皇甫嵩对当今圣上的这个堂弟一点也不敢托大,亦回了一礼道:“大人守城之战也打得好,不然我难以竞全功!”
这两货在互相吹捧,谈笑风生。而一边的兵士们正在挖坑。一会儿功夫就掘好了两个巨形大坑,足够埋上二十万人。
在数名校尉的监督指挥下,战场上的三万余具尸体和数千名受伤的黄巾军,都被一起推进了一个小点坑中。在痛哭呻/吟声中,尘土飞扬的土石很快把坑填平。
“将军,这受伤的可还没死呀!这真的好吗?”曹操属下的一个将校轻声地说:“黄巾贼到底还是汉民呵!”
“这真的好吗?”曹老板心中也不舒服,不过他更明白皇甫嵩是在杀一儆百,预告他对黄巾军的镇压会毫不留情,也绝不手软!所以曹操咕噜一句外,并没上前谏劝。
“朱帅,把活人掩埋有伤天和吧?何不跟皇甫帅商量商量?”孙坚就看不下去直说,声音还不小地对朱儁道:“押回洛阳请功不更好!”
“文台勿要心软,所掩之众皆贼众,叛乱就要有死的觉悟,不足惜矣!”朱儁也算见惯生死杀戳之辈,语气毫无起伏地说:“有贼首张宝之首级送至洛阳足矣!”
“公伟兄言之有理!”皇甫嵩闻言,大声道:“孟德,文台,对叛乱之贼不该心存怜悯之心。不坑杀之会让人觉得从贼有理!”
“皇甫帅,倘若坑杀之,岂不激起黄巾贼众奋起决死之心?”曹操心中不无忧虑地说:“何不招降纳降,这样平黄巾之乱会事半功倍啊!”
“奋起决死之心?呵呵,奋起多少吾必击杀多少!”皇甫嵩冷笑几声,又下了个让人胆颤心惊的全部坑杀之命令:“来人,把九万黄巾贼众坑杀于大坑之中!”
在众人目瞪口呆中,九万余手无寸铁的黄巾军被生生地赶入大坑中。其中有青壮,有老少妇孺。
曹操几欲开口,却化作一声叹息。孙坚面红耳赤,却被朱儁眼神制止,黄盖和祖茂一众部将死死拉着孙坚。
近九万的黄巾军,并没有多少哭喊声。只是麻木不仁的眼神中满是怨恨和不甘。有对官兵的恨,有对社会和生活中不公平的怨,更多的是对无法反抗的不甘。
尘土飞扬的一幕重新上演,九万多为了抗争命运不公的大汉子民彻底淹没在尘土中。带走了些许怨恨,却对这个世界毫无改变。
皇甫嵩再令将士们在两个填平的大坑上跑了几遍,才心满意足地带着心思各异的将领们,随太守刘渊进入武平城。
当皇甫嵩一行进入武平城时,受到了全城人的夹道欢迎。没有谁关心之前喊打喊杀的黄巾贼众那里去了,又是生是死?
刘渊对皇甫嵩等人的犒劳和接风是隆重而丰盛的!推杯换盏之间尽是歌功颂德之词。同时也决定下一个打击的目标是张梁部。
……
皇甫嵩武平大捷很快传遍大汉天下。地公将军张宝的首级也被送至洛阳,直接呈在于当今圣上灵帝刘宏案前。
“好!好!”灵帝刘宏手舞足蹈地道:“皇甫嵩果不负朕望,朕要太大的嘉奖之!”
“陛下差矣!”立于灵帝一旁的十常侍张让,也不怕破坏主上的好心情,有点阴阳怪气地说:“皇甫嵩乃戴罪之身,此战斩杀个张宝,不过是功过相抵。”
张让瞄了眼皇上,又轻声奏道:“诸将尽力用命,乃是由于圣上收钱所致。何不再次让其上交点,大胜之后应该是缴获良多呀!”
灵帝刘宏转着眼珠儿,一拍龙案道:“张卿言之有理,肯定缴获良多,上供一点理所当然。拟旨!”
一道要多没道理就多没道理,一纸要多荒唐就有多荒唐的旨意,很快从洛阳传至皇甫嵩处。
第五十七章,闻风而动
不说皇甫嵩的武平大捷,也不提灵帝这家伙多么离奇的旨意。且说张宝部全灭传遍大汉天下,各方人马都闻风而动,反应不尽相同。
冀州,钜鹿,广宗,黄巾军大本营。虽然说张宝部无一漏网之鱼,但是战况还是很详细地传到了天公将军张角的案头。
“皇甫,朱两名贼子,吾与汝等誓不两立!”张角咬牙切齿地恨恨道:“孙坚竖子,吾必将汝碎尸万段!”
张角的房间里所有能打翻的东西全部打翻了。所有能摔碎的东西都摔碎了。当张角举起逍遥椅想摔时,不知想起了什么,又缓缓放下。
“人与人就怎么如此不同呢?”张角念起刘备以性命担保五万之众的黄巾军,而皇甫嵩却一举坑杀十万黄巾军。
“噗!”一口鲜红的鲜血从张角口里吐了出来。张角自觉生命在流逝!张角擦拭了一下口角的血迹,闭目唤人进来。
张角的几名亲传弟子在张宝部全灭的消息送来后,一直守候在师父的门外。里面的打砸声让他们噤言若蝉,等师父传唤才进去。
“师父!”,“天公将军!”两种不同的称呼从几名亲传弟子口中和谐地吐了出来。
“嗯,收拾下!”张角并没有睁开眼睛,动了动嘴道:“把地公将军所部全军覆没的详情讲一讲!”
“喏!”几名亲传弟子应诺一声,分工明确地各行其事。有人收拾房间,有人把武平之战如亲身经历般地娓娓道来。
一名叫司马俱的亲传弟子把武平之战讲了一遍,最后低沉道:“地公将军率部攻打了武平城一日一夜,在部队又困又乏又饿之时,遭到了早有准备的皇甫嵩部突然袭击,地公将军被孙坚所害,余部全被坑杀!”
当日,皇甫嵩在打探到地公将军张宝的行踪,就率部追击而去。张宝部攻打武平城的傍晚时分,皇甫嵩就率部到了战场附近。
皇甫嵩也不愧于名将之称,不顾孙坚屡屡请战,直到张宝部处于最脆弱之时才全军出击,一战功成!让人无语的是一将功成万骨枯!
司马俱所述倒也与当时战场差别不大。唯一无法复述是当时黄巾军的惨烈和悲壮。不分老私妇孺一并活活坑杀啊!妥妥的毫无人性之表现!
“传本将军将令,召青州褚燕部出青州,向冀州靠拢,接应人公将军张梁部向冀州转移。再传召波才部亦向冀州靠拢。”张角听完,迅速分析皇甫嵩部的下一步行动。也作出了相应的调动。
张角考虑皇甫嵩应该会乘胜追击张梁或波才部。才调青州褚燕接应之。张角果然不亏是大良贤师,还是有几把刷子。
张角考虑和应对都没有问题,而事实上打仗不是下象棋,不可能想把那个棋子走到那个位置就到那个位置。有太多的意外让人始料未及。
或者说一部兵马的调动,影响的因素太多。尤其是十万以上兵力的走向,本身就需要非常高超的指挥协调能力,不太可能指那打那。何况敌方也不可能让你如愿。
张角所属的黄巾军可是与有天下名将之称的皇甫嵩对阵。张角的应对又岂能绕过他么?之前之败算是轻敌意外,认真起来的皇甫嵩带领三河五校精锐,绝对是让人发指的存在!
事实上也证明,张宝部的覆灭,只是黄巾军恶梦的开始。接下来的日子里,黄巾军将败绩频发,同时血流成河,白骨累累!
……
人公将军张梁率部刚进入南阳郡就收到了兄弟张宝阵亡的消息。张梁接到消息半响无语,刚分兵不久,就天人永隔,让张梁恍如梦中。
“阿宝!兄弟一定为你报仇雪恨!”张梁心中恨恨地暗下誓言,随即命令部队掉头转向陈国,准备与皇甫嵩部决一死战。
在众黄巾军不知所以中,又掉头转向陈国。部队因为粮草问题本就士气不高,这样漫无目的又朝令夕改,让整个军队都萎靡不振。
“将军,为何命部队掉头?眼看就进入富庶的南阳郡,或者可以解决全军的粮草问题啊!”张梁帐下的一名叫李条的小渠帅,眼看全军士气低落,十分不解地问。
“地公将军所部被皇甫嵩贼人所破,地公将军张宝也被孙坚所害。吾决意报仇!”张梁强忍着滔天怒火回道:“兄弟之仇不报,枉为人也!”
“呃!”小渠帅李条闻言,把主不可怒而兴兵之语直接噎了下去。将军为兄弟报仇,天经地义呀!又何以为劝?
张梁瞄了李条一眼道:“吾亦知地公将军战死沙场也算死得其所。不过明白是一回事,要无动于衷却不可能。汝明白否?”
原来张梁心中明白得很,只不过咽不下这口气。李条点了点头,没有再问,默默地下去布置军务。李条的主要责任就是统张梁本部亲卫拱卫张梁。
张梁部才调头一天,张角的传信就到了。张梁接着大哥的传信,有些举棋不定,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走?整支部队又停了下来。
“将军,师尊的意思是?”李条身为类似近卫长的存在,问起张梁来也算百无禁忌。
“大哥的意思是皇甫老贼的下一个目标是我部。让咱们向冀州靠拢,青州褚燕部会接应。”张梁也不以为许,很直接地回道:“吾必让皇甫老贼好看!”
“师尊之意是避免被逐个击破,集中力量与狗朝庭决一死战!”李条嘀咕着问:“将军,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传吾将令,部队迅速向冀州方向靠拢!”张梁倒也当机立断:“李条,多注意一路的风吹草动,有事必报!”
“喏!”李条领命而去。
……
波才部离开颍川长社,向东郡而去。东郡距青州和冀州都不远,波才本意也是与天公将军张角和褚燕部互为倚角。
张宝部覆灭的消息和张角的传信同时到波才的手上。对于张宝之死,波才只是有点唏嘘,半没有什么意外。
波才可是知道二张所部的所作所为,军纪不严,已经成为了扰民的匪军,想不灭亡都难。
虽然说波才部也有烧杀抢掠,最少是有针对性的。不会连同样是生活都困难的黎庶也抢。尤其在发生几起扰民事件,波才严厉处理后,波才部也算是秋毫无犯。
事情就是这样奇妙,只要你的军队秋毫无犯不扰民,善良的人们就愿意从牙缝中节省一些粮食给你。波才部目前来讲,算是勉强没有饿肚子。
波才并没有思考多久,就命令部队向冀州方向靠拢。同时差人联系青州褚燕部和南阳张梁部。
……
青州褚燕也差不多时间接到了消息。不过褚燕表示有些肝痛。目前来讲褚燕自身的地盘还不安宁,真不想出兵接应张梁部。
褚燕听了刘备的建议,占山为王自给自足,这才开始好吧!任谁在没有解决眼前的一堆麻烦,还有出兵的心思。于是褚燕唤来了张牛角商讨对策。
“张帅,你认为咱们该如何?”褚燕把两个消息讲给了张牛角听,然后才问道:“没想到地公将军已经以身证道。”
褚燕所率的这支黄巾军中,张牛角所部占绝大多数。不过张牛角很有自知之明,军中一任大小事务皆由褚燕掌控,张牛角无条件支持。褚燕自然也给予名义上的老大张牛角足够的尊重。
“根基未固,出兵不宜!”张牛角摇了摇头道:“不过师命难违,还真是难办!”
张牛角是个大老粗,不过他明白一个最简单不过的道理。没饭吃,什么也干不了。他算是尝到了占山为王自给自足的甜头。所以他并不愿意出兵。
“是啊!师命难违!”褚燕叹息一声。对于褚燕来讲,为了师尊张角,要他性命又何妨!张角如他,恩同再造。
第五十八章,兵分四路
张牛角和褚燕一样,对师尊大良贤师张角无比的尊敬和信任。就算张角让他跳楼也不会犹豫,肯定会纵身一跃。真是虽九死而无悔!
“既然师尊有命让吾等出兵接应人公将军,那么咱们还是合计下出兵多少,又由谁领兵而去吧!”张牛角想了想建议道:“师尊并没说全军出动不是。”
“这样吧!”褚燕点头道:“就由我带一万精锐步骑出青州接应人公将军。张帅你就好生看好这里。”
“行!就辛苦燕子你啦!”张牛角很有自知之明地应下。守下山寨地盘应该没问题,至于说让张牛角带兵出青州,连张牛角自己都没信心。
“牛角,谨记一点,如有来敌进犯,紧守不出。万一不济,就撤进山林。”褚燕小心地交待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嗯,吾记住啦!”张牛角憨憨一笑道:“燕子你也小心,皇甫和朱两个贼子非易与之辈!曹操和孙坚两个贼子也是厉害角色。”
“放心,燕子会飞!他们再牛又能奈我何?呵呵呵呵!”褚燕安慰地说了个冷笑话,随即起身去点兵。
第二天清晨,褚燕率所部最精锐的一万步骑,出泰山山脉,向青冀交界处而去。
……
豫州,陈国,武平县县城。皇甫嵩在武平城内休息了一晚,第二日就在城外的主帐中召开了下一步具体军事行动会议。太守刘渊也受皇甫嵩的邀请参与了。
“兵法有云,兵贵神速!现在大家就议议追击流窜于南阳郡的黄巾贼张梁部。”皇甫嵩没有废话,开篇就直入主题道:“如吾所料不差,张梁贼子若知张宝授首,必会撤回冀州。”
“嗯,皇甫帅言之有理。南阳郡乃大汉最富庶之重镇,张梁部一时半会也攻克不了。在知可能会被夹击之下,应该是转道青冀方向而去。”朱儁赞许道:“冀州有张角,青州有褚燕。一旦张梁部和波才部与之汇合,必成大患!”
“两位将军说得都对,为何张梁部不会反扑陈国呢?曾闻张家三兄弟感情甚笃!”曹操不解地说:“倘若是吾,必以精骑反扑陈国决一死战!”
“张梁非孟德,就算他张梁有这个想法,也没这个决断和执行力。再说他大哥张角必会召其向冀州靠拢。”皇甫嵩笑着解释道:“就算张梁反扑陈国,还瞒得过吾?”
黄巾军成份复杂,里头什么人都有。基本各大世家都在里头掺了不少沙子。所以黄巾军各部的动态,随时有人向外透露。不同的是每家安的心各异罢了。
曹操一听,不再说什么,他对许多事都心中了了。只有孙坚听得一头雾水,好在这货有个颗强大的心脏,不知道也不问。哎,也不怕被人给卖喽!
“张梁部的行踪不是重点,关键是波才部和褚燕部的动向。”皇甫嵩见曹操不再问,接着说:“褚燕和波才两个贼子不简单,不但是知兵之人,还把所部精化纯化。不少之前安排的暗棋暗探都被他们清除了。目前很难知晓他们高度的机密。”
除了孙坚,其余皆是了然之色。对于黄巾军中有自己人算都知道。至于孙坚,嗯,他是不屑为之。当然,也说明孙家不入流,还没有这等底蕴。
朱儁听皇甫嵩讲完后,沉吟道:“既然无法预知波才部和褚燕部的具体动向,反么咱们只有分兵一途。阻敌增援和汇合,争取把张梁部消灭在豫州境内。”
“对!”皇甫嵩一拍桌案,正色道:“众将听令!”
在众人恭声应诺中,皇甫嵩下了一系列让人眼花瞭乱的命令。最后对刘渊道:“刘大人,军中粮草,马匹有点短缺,还望君鼎力相助!”
刘渊对皇甫嵩邀他列席军事会议的目的心知肚明,不外是还解围之情,得出点血才行。不由笑吟吟地说:“义真兄为国平叛,需要多少物资直说无妨!”
“刘大人爽快!”皇甫嵩心情太好地说了粮草和马匹的数量。刘渊半点推诿之意都没有,满口答应。
当天下午,皇甫嵩所需之物,刘渊皆已备好送入军中。对于刘渊来说,他只是武平城的一个过客。就算把整个陈国都搬空也不心疼。
再说有皇甫嵩大军在此,武平城内大户人家不会吭半声,只需刘渊开口即可。别说一点粮食和马匹,就是一半家财也得照办。战争这非常时期,被人清家荡产光族也正常得很。
在接收物资的第二天,皇甫嵩所部兵分四路,向预定的地点扑去。一场对张梁部的围歼战又拉开序幕。
……
就在四处战云密布之时,离开洛阳的刘备已经回到了涿县楼桑村。有典韦保驾护航,就算一路上遇到不少匪患,刘备也是有惊无险地顺利回家。
刘备真可谓是归心似箭,心急如焚啊!家里可有一大摊子事要处理。上次回家就没几天,根本什么事都来不及处理。虽然说家里有一大堆帮手在,还有大才田丰在,但是有些事情必须刘备亲力亲为才行。
如五万黄巾军俘虏的安置和温饱问题。刘焉所提供的粮食应该早消耗一空,还不知田丰他们急成了什么样?
还有这涿郡太守一职该由谁来担任?是刘备自己干还是田丰来做?谁干这太守都无所谓,主要是如何掌控这涿郡?这些都是让刘备肝痛的问题。
“公子,你心里很急吗?”当刘备两人在响午时分,进入涿郡郡城时,典韦关心地问刘备。
“呃!”刘备勒住青骢马,仔细端详了典韦几眼,开心道:“哎呀,我家恶来会察颜观色啦!不错,不错!恶来倒说说为什么你会认为我心急?这不都到家了么?”
典韦习惯性搔了搔硕大的后脑勺,咧开血盘大口笑道:“公子剑眉深锁,是人就知道公子有心思。俺常听公子说在城里不能纵马,而今天公子可没下马呀!”
“呵呵!”刘备赞许地笑了笑,立刻纵身下马。典韦连忙接过缰绳,跟在后头傻乐。
“恶来,辛苦你啦!”刘备真诚地说:“害你与妻儿又分别这么久,希望这次可以多陪陪家人。”
“公子,俺不辛苦!阿英也不会有怨言!”典韦有点急地说:“公子,难道咱们不打黄巾军么?”
“不打,有的是人去打!”刘备有点空洞地眺望远方道:“既然下不了手,何不笑看风云。都是一些可怜人罢了,受人摆布却无法摆脱!”
“公子,俺不懂!”典韦直愣愣地说:“公子说不打,俺就不打!”
“嗯!”刘备也无法再解释什么,摸了摸肚子说:“先去逍遥酒楼祭五脏庙吧!”
“好!好!”典韦被刘备一说,只觉得肚子也在抗议。对于饭桶典韦来讲,打黄巾或打仗远没有填饱肚子重要。
“公子!他们都在!”典韦在邻逍遥酒楼时,突然莫名其妙地说:“他们怎么会知道俺们今天回家呢?”
“谁?”刘备好奇地问:“应该没有谁知道咱们回来了呀!”
在这个年代可没有传真,更没手机电话或PP机啥的。一个重要的消息也必须快马加鞭传递才行。所谓未卜先知都是骗人的鬼话。
“是二将军和三将军等人!”典韦有透视眼一般说:“嗯,俺感应到了他们的气息!”
“切,真奇了个怪,内气外放会有这么神奇吗?”刘备一直对这内气外放的修为和境界不太明白。似乎已进入正常人难以理解的范畴。有点玄而又玄的味道。
“俺也不太清楚,黄将军应该清楚!”典韦更是对此不太明了,再说他本身也不是正统意义上的内气外放境界。不过比内气外放的都还要凶残和不讲道理。
“去看下就知道!”刘备一边说,一边加快脚步。这里离逍遥酒楼不过百米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