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阿深,你……是不是喜欢主动的女人
这时,有门铃声传来,纪云深整理了一下身上被乔漫吐脏的褶皱衬衫,起身去开门。
门外站着个浑身被雨淋湿的女人,她的双手正环抱着自己,发寒的身子忍不住的瑟抖着,楚楚可怜的像个无助的小孩子一样,令人心疼。
他深黑的眼眸里,倒映出她眼眸里那一圈圈带水的涟漪,那里有太多看不清的东西,在深深的波动着。
他眉头微蹙,紧绷起薄唇,“你来干什么?”
浴室的门并没关,乔漫带着醉意的哭声断断续续的传来,纪晗往前走了一步,拽住纪云深的衣袖,“阿深,你……是不是喜欢主动的女人?我也可以像她那样,我知道你有正常男人的需求,我都可以满足你,跟我回去,好不好?”
他甩开她的手,斜斜的倚在门框上,声音很冷,“如果你来只是为了说这事儿,那么你现在就可以回去了,时间不早,我要休息了。”
“你……要和她在这里过夜吗?你们……已经睡过了吗?”
她伸手,试图再次去拉他的衣袖,却在他冷酷的眼神下,生生的冻住了接下来要做的所有动作。
“你还想问什么?”他低下头,唇角蓄了一点几不可见的笑意,“是不是还想问我会不会娶她,问我会不会把她领回去,问我会不会爱上她?是吗?”
纪晗眼里的雾气蔓延,她咬住唇,没有让那些东西掉落下来,声音轻又软,“你会吗?”
“晗儿,既然那么不信我,那我们在一起还有什么意义呢?”
纪晗到现在,还清清楚楚的记得从孤儿院被人带到纪家的那天。
那天,也是一个这样的下雨天,她没打伞,被雨淋的像个落汤鸡一样,可他却没嫌,一身干净的白色衣服因为帮她擦身上的那些雨水,而被弄的脏兮兮的。
她抬起头,正好看到他对着她笑,那么温暖,像是夏日里炎炎的太阳,晃的她眼睛生疼。
明明是个狂风暴雨的天,可她每每回忆起来,却好似带着和煦的阳光味道。
她想,她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天,就连死,可能都忘不了。
“你这是要跟我分手吗?你……已经讨厌我了,是吗?”
纪晗脸上的泪终于像是决堤般,不断的流下来,有一种难以名状的痛,在胸间蔓延开。
或许,那就是人们常说的,心痛。
“你明明不是没有自信的人,怎么现在就变得这样患得患失?这事留到我们彼此彻底冷静下来的时候再谈,听我的话,先回去吧。”
她笑了,笑的很委屈,“我知道了,阿深,我不会再来打搅你。”
纪晗转身跑掉了,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
她一口气跑出一号公馆,陪她一起来的好朋友姜檬赶紧走了过来,看到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着急的问,“你见到了他没有?”
纪晗点点头,抹了抹脸上那不争气的泪,“他跟那个女人在客房里,赶我走。”
“我靠,他这是要脚踏两只船的节奏?不行,我得去找他,问问清楚去。”
纪晗拉住她,激动的摇着头,“檬檬,不要去,求你不要去。”
47,奉劝乔小姐一句,酒品不好,以后就少喝酒
“就算我能够留住他的人,但他的心不在我这里,又有什么意义呢?算了吧!”
姜檬的脚步生生的顿住了,倾盆而落的大雨中,她的话居然比雨还冷,“算了?纪晗,十年的感情,你跟我说就这么算了?”
“十年的感情,也没抵过那个女人出现的这几天,不是吗?”
纪晗明明在笑,可那笑容却比哭还难看,“檬檬,也许你说的对,男人都一样,阿深他也不例外。”
分不清到底是雨水还是泪水,在纪晗的脸上流淌着,雨声很大,刚好可以盖过她的哭声,行人看到的,只是雨水在她的脸上肆意蔓延罢了。
姜檬眼睛周围微微泛红,一旁昏暗的路灯映在她漆黑的瞳子里,像是潋滟着的水光,随时能将人溺亡,她说,“小晗你别哭,我一定不会放过那个女人,一定会让她付出代价,咱们等着瞧。”
……
乔漫醒过来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鼻子里都是消毒水的味道,眼前是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墙面,白色的被单,很明显,她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头昏欲裂,显然是宿醉的后遗症。
记忆都是零零散散的,她捂住脑袋,试着努力回想昨晚的事情,却发现头痛愈发剧烈,只好作罢。
这时,病房门从外被推开,穿着粉色护士服的小护士走近,手里端着医用托盘,笑眯眯的说道,“你醒啦?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乔漫点头,有些欲言又止,“请问,昨晚……是谁送我来医院的啊?”
护士拔掉她手上的针头,又测了测她的体温,确定一切正常后,才抬起头回答,“你男朋友啊!你不记得了?你酒精中毒,折腾了大半宿,一会哭一会叫,还吐了他一身……”
一些细碎的画面从她的脑海中闪过,话多,呕吐,大声疯叫,男人的警告,路人的侧目,以及她没出息哭闹。
乔漫的记忆慢慢被连接上,赶紧笑着打断,“哦,我突然想起来了!”
“小姐,你真有福气,你男朋友对你好温柔好体贴,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一句重话,要是我男朋友的话,我估计都看不到今天的太阳了。”
小护士还特意指了指窗外明媚的太阳,用这种方式加大证明她的幸运。
尴尬蔓延……
就在乔漫感到有些喘不过气来的时候,小护士的手机铃声响了,朝她笑了笑,就转身离开了病房。
她松了一口气,侧过头,想下床去洗漱,却被病床柜上的一张纸吸引住了视线,上面的字迹苍劲浑厚,力透纸背,一看便出自男人的手。
写着,“奉劝乔小姐一句,酒品不好,以后就少喝酒,省的丢人现眼。”
寥寥几字,硬是让她读出了咬牙切齿的意味。
看完这行字,她更加确定,她把纪云深给膈应着了。
……
呆到中午,她就办了出院,去结账的时候,却被告知住院费已缴。
她本想打电话谢谢纪云深来着,又想着昨晚的那些丢人事,就忍住了。
出了医院,走到公交站牌旁,正要查一下去上班的路线,手机铃声却响了起来。
她看到上面显示的那串熟悉的号码时,有一瞬的犹豫,却还是接了起来。
48,顾东风,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
顾东风轻快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过来,还带着十几岁男孩子特有的澄澈清亮,“姐,我回国了,想见见你。”
乔漫本不想去,可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顾东风就又来了一句,“秦阿姨的事情,我可以帮着劝劝我妈,你来吧!我在老地方等你。”
她抬起腕表,看了一眼时间。
距离去一号公馆上班还有三个小时,时间上还算充裕,她就应下来了。
毕竟顾瑾瑜最在乎的,就是她这个宝贝儿子。
如果他能帮着在中间说说话,让顾瑾瑜在疯人院的缴费上多宽限她几天,那是最好不过了。
站到路边,伸手拦了辆出租车,乔漫就坐了上去。
完全没有注意到十几米开外停着的那辆火红色保时捷,也没有注意到,驾驶座上的女人正驾车一路跟踪着她。
……
上岛咖啡厅。
乔漫走进去,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窗边,穿着一身休闲服的顾东风,他正低着头,用勺子搅拌面前的咖啡,似乎比去年见面时瘦了不少。
不过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像她只身在国外求学时,也要比现在轻上个十斤。
不仅仅是因为文化和饮食的差异,更多的,还是举目无亲的孤独和无助。
“这次回来,不会又是想家了吧?”乔漫坐到他对面,微笑着拿起桌上的咖啡杯抿了一口。
平静的语气里,没有了以往说话时的亲近,像是在有意疏远他。
顾东风装满星光的眼睛,逐渐黯淡下来,“不是,最近国外新型禽流感病毒盛行,我妈怕我被传染上,就让我休学一阵。”
“还有……姐,我都已经十八岁了,不是小孩子了,不会动不动就想家了。”
乔漫低着头轻轻的嗯了一声,然后快速的整理了下心中繁复的情绪,再抬起头时,说的每一个字,都好像是一把刀子,刻在两人的身上。
她说,“顾东风,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
当年,富家千金秦玉澜以秦家的权势逼退了顾瑾瑜,为此,顾瑾瑜失去了一个孩子,和一个即将成为她丈夫的男人。
顾瑾瑜爱的太深,也恨的太深,就在乔明章的公寓里,喝下了整整一瓶毒药,幸运的是,乔明章及时赶了回来,将她送去了医院。
也因为这样,两人私下继续保持着见不得光的来往,即便两人都知道,这样下去根本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俊男美女,干柴烈火,几年后,顺理成章的又有了孩子,也就是现在坐在她对面,足足小她五岁的顾东风。
本来同父异母,再加上顾东风这个私生子,没少让她的家庭出现争吵和裂痕,可偏偏的,两人相处的很好。
只可惜,他们中间隔着太多太多上一辈的恩怨纠葛,终究注定会分路而行。
顾东风整理了一下衣角,装作若无其事的笑笑,“姐,你这不像是让我做和事佬的样子啊!”
他微微停顿之后,将自己的全部情绪都隐藏起来,“姐,你别跟我闹别扭了,我答应你,一定会把这件事情解决好的。”
乔漫深吸了一口气,还想说什么,侧面突然冲过来一个女人,将手里的那杯热咖啡直接泼了过来。
49,她不去奥斯卡拿个小金人回来,都白瞎她那身出神入化演技
“婊-子,和你那疯子妈一样,专门勾引男人上瘾是不是?”
顾东风眼疾手快,将飞过来的咖啡杯直接挡到一边,咖啡杯应声砸在地上,瓷杯碎落满地,溅起无数咖啡。
滑落的过程,有几滴滚烫咖啡,还是落到了乔漫白皙如雪的手臂上,霎时疼的她倒吸了一口凉气,那细细密密的痛感在手臂上不可抑制的迅速蔓延开来。
热咖啡是朝着乔漫的方向泼过来的,顾东风并没有被淋到,他奔过来,扶住乔漫的手臂,撩开袖子一看,整个手臂浮出了一大片烫伤的嫣红,很是刺目。
顾东风回身,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之际,一把揪起泼咖啡那女人的衣领子,眼睛都红了,“你这女人,他妈的有病吧!”
他拎起那女人,直接拖到一边的柱子上,女人的背部撞到墙上,发出一声闷响,“你妈要是没教过你说话做人,就让我来教教你该怎么说话做人。”
周围已经围过来不少人,窸窸窣窣的讨论声刺激着耳膜。
“我说怎么看那女人那么眼熟,原来是林城声名早就臭了大街的名媛乔漫啊!不知道这回又是不要脸去勾搭哪个男人去了!瞧瞧她那张整容脸,看着完全一副母孔雀发情的样子,倒贴可能都没人要,也不知道她从哪儿来的自信。”
“就是,恶心死人了!她不去奥斯卡拿个小金人回来,都白瞎她那身出神入化演技了。”
顾东风手上的力度不由得又加重了几分,满意的看到面前的女人露出痛苦的表情,然后紧接着,他的眸光便淡淡扫向四周,原本窃窃私语的声音,立刻戛然而止,好像都被他那超乎年龄的狠虐眸光给收服了似的。
“告诉你们,这辈子只要有我在,哪怕只剩下最后一口气,谁也都别想来欺负我姐。”
乔漫的唇角尝到一丝苦涩滋味,她抬起手摸了摸,才意识到自己流泪了。
从十五岁后,她人生中的所有温暖,都来自这个明明还没长大,却总是会第一个冲出来保护她安慰她的男孩身上。
这一刻,她承认,那份血浓于水的亲情,也许真的可以战胜一切。
……
纪晗在疲惫的时候,喜欢喝咖啡缓神,最近要准备毕业的事情,已经通宵了好几个晚上,所以在看到上岛咖啡这四个字的时候,她赶紧叫司机停车,准备下去买一杯。
走进咖啡厅,门上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看到侍者的身影。
靠窗的位置那聚集了很多人,她看过去,惊讶的看到姜檬正和一个男人吵架,她赶紧走过去,试着拨开男人对姜檬的钳制。
顾东风胳膊用了力,纪晗不察,被甩出很远,姜檬见状,来了劲,“你他妈赶紧松开我,不然你信不信我告到你牢底坐穿。”
“来啊,谁怕谁。”
纪晗被摔得七荤八素,正准备爬起来,面前便伸来一只手,手指修长细腻,掌纹清晰但不乱,她抬起头,看见乔漫时,突然觉得这世界很小。
小到一个转身,好像就能遇到她。
“用不着,我自己可以。”纪晗爬起来,手心是一片火辣辣的疼,很有可能是碎落的瓷片扎进了手心里,但她也没娇气,望着乔漫的眼睛,一字一句说的缓慢,“姜檬是我朋友,还请你高抬贵手。”
50,你们这样,是不是未免有点欺人太甚了!
“如果有什么不满的,你可以直接冲我来,姜檬她是无辜的。”
姜檬死死的盯着乔漫,挣扎着要扑过去,却依旧被顾东风压的死死的,能看出来,她对乔漫已是厌恶至极,“纪晗,你他妈脑袋让驴给踢了吧,用得着跟这婊-子低声下气的吗?我的事用不着你管,你少在这给我丢人现眼,闭嘴,赶紧滚!你听没听到,滚啊!”
顾东风上前一步,姜檬感觉手腕一痛,刚想张嘴骂人,扭动的身体便被一股大力狠狠地掼了出去,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她瘦削的背脊便重重的摔在了地上,细碎的瓷片扎进后背,锥心刺骨的疼痛登时在背部漫开。
“你的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同时我也劝你最好别把我的警告当耳边风,不然我疯起来,连我自己都害怕,能做出什么来,我可不敢保证。”
纪晗听到声响,第一时间冲了过去,她攥紧了手,尖锐的指甲陷进肉里,温热粘稠的红色液体从她的手心滑落,她却不觉得疼。
她回头,眸光里有淡淡的雾气笼罩,“乔漫,我好说好商量的,你们这样,是不是未免有点欺人太甚了!”
姜檬来了气,忍痛撑起身子,“别跟那婊-子废话,他妈的,老娘今天就跟她拼了。”
还没站稳,姜檬就朝着乔漫站着的方向冲了过去,顾东风三两步过来,单手架住她,硬是把她的身体方向扭转了回去,随后一推,纪晗情急之下去接,姜檬甩过来的重力将她带倒,两人同时失去重心,一齐跌回了地上。
姜檬在上面,结结实实的摔在了纪晗的身上,纪晗双手去接她,导致脸部先着了地,有尖锐的碎片扎进去,她发出了痛苦的呻吟声,而周围,也顿时跟着响起了一片高低不一的吸气声。
要知道纪晗的后面,可是整个纪家,乔漫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
还是,她真的认为纪云深看上她了,会为了她,不管这个疼在手心里的妹妹?
姜檬不过二十岁的小姑娘,早已被这一幕吓得瑟瑟发抖,“叫救护车,他妈的给我叫救护车啊!”
……
从小复杂的生长环境,使得乔漫很少会心绪不宁,可当她站在咖啡馆外,眼看着满脸是血的纪晗被推上救护车的时候,她的心跳,生生的漏跳了两拍。
她看向身边的顾东风,声音很凝重,“我跟过去,你先回家,记住,不管谁问起你,都说这件事跟你没关系。”
“不行姐,祸是我闯的,就该我来担。”顾东风不同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并朝两边扯了扯,“笑一笑,别怕,一切有我。”
乔漫推了推他,他却纹丝未动,“东风,你听话,这件事情不会轻易的结束,她……是纪家的人。”
“那他们也不能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错不在我们,我不怕。”
整个林城,大概只有未经世事的十几岁孩子,才敢说不怕纪家。
“东风,这件事情因我而起,我不想再因为我而闹出什么不愉快,听我的话,你先回去,有事情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51,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务必让顾公子尝尝人间疾苦……
顾东风还想说什么,但看到她的脸色不好,便很有默契的没有再说什么,“那姐我们可说好了,有事就立刻给我打电话,你可不许骗我,不管多晚,随时打给我。”
“嗯,要下雨了,快回家吧。”乔漫扬了扬手,便下了路基,拦了辆出租车跟了上去。
二十几分钟后,救护车停在了医院门口,就是她之前探望乔明章时来过的那家高级私立医院。
出租车还没有停好,她就付钱,匆忙的下了车,奔着医院大厅跑去。
纪晗不知道被推到了哪里,这家医院又以私密性著称,无奈之下,她只能逐层打听,在爬到十七楼时,她在走廊的拐角处,看到了一抹熟悉的男人身影。
今天的纪云深,穿着一件白衬衫,黑色长裤,简单凌厉的剪裁勾勒出他颀长笔挺的身姿,没系领带,袖口被挽到了臂中,露出手腕上那块精致的昂贵腕表。
他的身边站着一个身高与他相当的男人,乔漫觉得眼熟,才想起那晚在一号公馆见过,好像叫沈夜白。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他就是林城那位一战成名的离婚律师,他的出现,让乔漫的眉心跳了跳,头皮忍不住的一阵发麻。
离得不算远,两人的对话,也就清晰的落入了乔漫的耳中。
“故意伤害罪,轻伤可以判处三年以下,可如果小晗的脸上会留下疤痕的话,我有把握,可以让刑期增加到十年以上,甚至是更长。”
纪云深嗯了声,拿出烟盒,抽出一根点燃,“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务必让顾公子尝尝人间疾苦……”
她正陷入沉思,突然一双手从身后掐住了她的脖子,力气很大,并且猛烈的前后摇晃着她的身体,嘴里咒骂着“,都是因为你这婊-子,小晗才会受伤,我要掐死你!”
乔漫剧烈地咳嗽了两声,她抬起双手抓住那双掐着自己脖子的手,试图想要掰开,却换来那双手更加桎梏的扼制。
脖子上的力量越来越紧,她极力挣扎,却挣扎不过,眼前的一切好像都开始变得模糊,呼吸也跟着越来越困难。
“放开她。”强有力的手抓起扼住乔漫脖子上的那双手,强行掰开。
姜檬的力气怎么可能抵得过一个男人,手腕上传来的剧烈疼痛,还是让她松开了对乔漫的钳制,忍不住大叫,“纪云深,你确定要这么护着她?”
“姜檬,你消停点,晗儿和你在一起后,变了很多。”
所以说,不爱一个人了,是不是连她的呼吸都是错的?
纪晗爱了这个男人整整十年,换来的,就是这句?
不值得,太不值得了!
“纪云深,你他妈就是个孬种,承认自己移情别恋就那么难?非要替自己找那么多借口?也是,纪晗她来路不明,比不上乔大千金高贵,当然,也比不上她的贱,更比不上她让人目眩神迷,是不是?”
姜檬越过纪云深,以一副超级悍妇的形象,扑过去给了乔漫一巴掌,那样大力的挥过去,她自己先是站立不稳虚晃了晃,手掌上已是麻木一片,甚至将乔漫的脸都打偏了,脚步更是细碎的向后连连的退了退。
52,医生说,她的脸上很有可能会留下疤痕
乔漫只觉得一侧耳膜嗡嗡作响,恍若失聪,脸颊上更是火辣辣的疼痛,五道纤细的手指印几乎立刻就浮现了出来,灯光下,很是刺目。
这一巴掌,乔漫本来能躲开,但她没躲。
没错,她在搏纪云深的同情,曾经最不屑他的怜悯,可这一刻,她多希望他能够生出一丝恻隐之心,哪怕只是一点点。
“贱货,你以为你拍清宫剧呢,用苦肉计,来啊,拿出你乔大千金的飞扬跋扈出来啊,在男人面前你装什么装,不就是辆破公交车嘛,有什么可装的!”
姜檬还想往上冲,长长的指甲在乔漫的耳畔擦过,带起一阵风,还没落下,手就在半空中被男人截了下来。
男人手微微用力,眸光一沉,语气已透出几分冷厉,“姜檬,你疯够了没有?”
姜檬拼命想甩开他的手,可却被箍得动弹不了,“纪云深,你没听到吗?医生说,她的脸上很有可能会留下疤痕!你是不是已经被这个狐狸精迷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了?既然你舍不得,就由我来,让开!”
“姜檬,我再说一次,这件事情我会处理,你少插手。”
纪云深扯着她的手腕,直接将她甩给了身后看热闹看得正起劲的沈夜白,“让她出去冷静冷静,别像个疯子似的,到处咬人。”
姜檬在沈夜白的怀里奋力的挣扎着,声音已经有了几分哽咽,似乎已经愤怒到了极点,被气哭了,“纪云深,你他妈根本就不值得她爱,不值得!”
凄厉的叫声,逐渐消失在寂静的走廊尽头。
像是零点的闹剧,终于谢幕了!
纪云深抬起没吸烟的那只大手,轻柔地抚上乔漫的额头,抚过她额前的头发,抚过她的脸颊,最后停在她的嘴唇上,拇指在上面来回的摩挲,“本以为你没有那么笨,但没有想到,你比我想象中……要笨得多,这样,可怎么做纪太太呢?”
他微微俯身,在他的头低下来的那一刻,她就已经踮起了脚尖,颤抖的睫毛,透露出她的忐忑不安和小心翼翼。
就在两张唇即将碰触的那一刹那,男人突然捏住女人线条美好的下颌,“乔小姐这是在讨好我?”
“我表现的有那么明显吗?”
乔漫眨了眨那双水眸,忍着下颌的传来的疼痛,红唇试图再次凑近他的唇,却被他偏头躲开了,捏着她下颌的手,又加了几分力度,似乎在惩罚她的不乖!
“你就差没立刻脱了衣服,让我“上”了,你说明显不明显?”
“纪先生还真是不解风情啊!”她深吸了一口气,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这件事跟顾东风没有关系,如果非要有个人吃牢饭,才能平息纪先生的怒火,那个人选,肯定就是我这个罪魁祸首了!”
“那么护着他?”纪云深从头到尾只是轻轻笑着,没有一点情绪波动,“可惜……我却并不想追究谁是罪魁祸首!”
他转过身,似乎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情急之下,乔漫拉住他的衣角,不让他离开,“救纪晗小姐的那天晚上,海水很凉,我水性其实并不好!纪云深,我们扯平好不好?只要你放过他,我立刻出国,消失的无影无踪。”
53,怎么听着,就像是这世界所有的便宜都被你一个人独占了?
“我保证,再也不会出现在你和纪晗小姐的眼前,也不会再横亘你们中间,成为你们吵架的原因!”
男人笑着转过身,双手撑在墙壁上,那高大炙热的男性身躯,瞬间就将纤细的她禁锢在了自己结实的胸膛与墙壁之间。
他一点点的低下头,逼视住她乌黑的眸子,鼻息靠近,轻轻蹭着、嗅着她颈间和发丝的清香,幽幽道,“乔小姐三言两语,就打算全身而退了?怎么听着,就像是这世界所有的便宜都被你一个人独占了?想怎么样就怎么样,难道在乔小姐的眼中,我纪云深就是这么好打发的?”
距离太近了,她能够清晰地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古龙水和烟草的味道,每呼吸一次,他的味道便沾染的多一分,无时无刻不在折磨她的感官和神经。
“还是说,乔小姐真的以为我……只是动动嘴皮子,说说而已!”
“纪先生非要加大赌注,就不怕我兔子急了……”她伸出小手,揪住他衬衫的衣襟,长长的睫毛上挂着些湿漉的水珠,为她增添了几分柔弱,“去跳墙啊!”
他晦墨如海般漆黑的眸子一动不动的看着她,凉薄的唇间,缓缓的溢出漫不经心的语调,“那……乔小姐是赌,还是不赌?”
“不赌了。”乔漫摇摇头,一只柔软无骨的小手从他衬衫的缝隙钻了进去,在硬朗的肌肉上,胡乱的抚摸着,”纪先生难道没听说过十赌九输吗?我又不会作弊,再说,我已经没有筹码了,如果输了的话,别说全身而退,就连血本可能都无归了!”
“那该怎么办?晗儿她最爱漂亮,我又最见不得她哭——”
这个男人,就连威胁,都能说得这么温文尔雅,风度翩翩,还偏生让人挑不出一点反感出来!
乔漫心里非常的清楚,纪云深是个商人,一个城府极深的商人。
无利可图的事情,他不会做,更不会允许接近他的人做。
在他的眼里,没有男人女人之分,只有衡量利益的商品。
显然,她已经成为了他眼中,一件名副其实的商品。
“纪先生,纪晗小姐很聪明,她并不是一盆温室花朵,你太小看她,也太高估我了!”
她顿了顿,然后继续说道,“如果这一切都是在她的默认中进行的……纪先生,我很无辜,也无能为力!”
乔漫就那样看着他,偏偏他又不说话,以至于乔漫根本探不出他一丝一毫的情绪,整个感官,几乎全部都转移到了他喷打在她脖子间的浊重鼻息上了。
乔漫的手越来越放肆,放肆到男人伸手捉住了她的手,他的声音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轻又模糊,“她才二十岁,没有乔小姐那么高明的手腕和心机。”
大概这就是爱情,不管事实如何,第一时间肯定会选择信任。
精明如纪云深,也难逃如此。
手腕上传来的剧烈疼痛,令乔漫微微的蹙起了眉,她轻轻的笑了笑,“纪先生,我相信这笔生意你不跟我做,纪晗小姐也会跟我做。”
54,乔小姐这么着急的赶来医院,其实就是为了来吓唬我的
“这么说,我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所以,乔小姐这么着急的赶来医院,其实就是为了来吓唬我的?”
纪云深慢慢的退离她身边,在一米外处站定,整理了一下被她弄乱的衬衫,笑得更意味深长了,“既然这样,乔小姐还是先回去,等晗儿醒了,我一定会转告她你的意思!看看她到底要不要和你做这笔生意。”
乔漫被噎的面色一僵,指间也跟着哆嗦了一下。
男人不过寥寥几字,就轻易的将她之前在脑子里预设了好久的套路全部推翻打乱,甚至没留一丝余地。
也许是太怕他会对东风做什么,才会自乱了阵脚。
是她的大意,以至于忘了,能在遍地牛鬼蛇神的林城商界,不靠家里,完全凭借一己之力,混到如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纪云深,怎么可能会惧怕威吓,简直就是在痴人说梦。
况且,算起来,他已经在她的身上吃了一次亏,像他那样的人,怎么会允许自己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
乔漫攥紧手指,丝毫不敢松懈自己的神经,心底已经乱成一团麻,“怎么办?聪明反被聪明误了,我好像自己把自己逼到死胡同了!”
她故意把自己说的一无是处,来衬托出他的高大精明,火眼金睛,讨他的欢心。
问她这么虚与委蛇小心应付的累吗?
答案是累!很累!
这世界上,没有人是不爱面子的,她也不例外。
但在残酷的现实面前,面子那玩意儿,注定会变成微不足道的东西,太在乎,反倒会显得太矫情,不是吗?
纪云深听后,并没有太多的情绪变化,仿佛对此并不感冒,反而是玩味一般从裤袋里拿出烟盒和打火机,“啪”的一声,点燃了一根香烟,吸了起来。
“你倒是挺能往自己的脸上贴金的!”
烟雾将他的面容缭绕的虚虚实实,看不真切,她一时拿捏不好他话里的态度。
可能是她的小伎俩已经不起作用了,也有可能是他对她的装模作样已经厌倦了!还有可能是……他在等着她的知难而退。
但她从来都是一个执迷不悟的人,或者以他的话说,她就是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看不出眉高眼低的人。
也可以说,在他眼里,她完全就是个没有眼力见的女人。
这么想想,她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这世上,那几个令她牵挂的人,一个长埋于地下,一个被困在疯人院,还有一个,就是十一岁便被顾瑾瑜送到国外读书,为此避开与她过分亲近的顾东风。
如果不能保护好他们,她活着似乎就更没有什么意义和价值了!
乔漫上前两步,重新拉近了两人的距离,“不然……在我的脸上也划一下?或者,纪先生怎么开心,就怎么划!”
举起夹烟的手还没有凑到嘴边,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上,就被塞进了什么东西。
纪云深抬起一看,是一把折叠式的水果刀,灯光下,泛着丝丝冷泽。
“纪先生,你仔细想想,其实还是我吃亏的!我陪着纪晗小姐一块毁容后,起码纪晗小姐还有你不离不弃,我就不一样了,会很掉价,兴许这辈子都无人问津,一想到我未来会这么悲惨,你的心里是不是就舒服一些了!”
55,蒋先生,你难道没见过情侣吵架吗?
纪云深扔掉手中的烟头,黑皮鞋重重的踩上去,将其碾灭。
他展开手上那把水果刀,拿在手里把玩了一圈,突然架在了她的脖子上,“现在,只要我轻轻的从这里划下去,你……就可能……没命了,要不要试试呢?”
奇怪的,她却并不觉得害怕,比起失去亲人的痛苦,死对她来说,就不是多么恐怖的事情了!
乔漫微微向前了一些,刀锋立刻在她天鹅颈一般的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她浅笑着,迎视着纪云深的目光没有一点闪躲。
“跟纪晗小姐的脸比起来,我这条命确实显得太微不足道了,这样,纪先生,你只要保东风没事,我就拿命赔给你。”
她覆上他的手,将刀锋更深的刺入,模样很决绝,“我有轻度抑郁症,有你那个大律师朋友在,相信一定会掩盖成我抑郁自杀,根本不用承担任何法律责任。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母亲,她太可怜了,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施舍出一丁点同情心,在她生命结束的时候,帮她善终。”
世人常说,眼睛是一个人的心灵窗户,那里面所流露出的情绪,是怎么掩藏,都无法妆点,也无法骗人的。
这一秒,纪云深在她的眼睛里除了看到决绝,还有解脱。
乔漫又将刀锋刺进去一些,眸光异常坚定,“如果实在不想脏了自己的手,那就把刀给我,我自己来!”
纪云深蹙眉,她这个浑身充满戒备,像是刺猬的样子,像极了十年前的晗儿。
他扯了扯衣领,突然就心烦意乱起来,“松手,我没时间在这陪你疯!”
乔漫没松手,反而更加用力,远处隐隐有焦急的脚步声响起,正朝着两人的方向快步走来,下一瞬,两人手里的刀,便被人劈手夺了过去!
刀锋利落的划破男人的手,他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眼睛比迅速滴落的血还红,“纪先生,是什么样的事情,非要用刀子才能解决?况且,还是对一个女人?”
纪云深从裤袋里拿出烟盒,点了一支烟,看向对面的蒋英东,“蒋先生现在是以什么身份来质问我?乔小姐的旧情人,还是打抱不平的路人?”
“有区别吗?”蒋英东合上水果刀,亮亮的瞳仁仿佛灯塔一般,“漫漫她是疤痕体质,别说是这种伤口,就是简单的蚊子叮咬都会留下疤痕,我很好奇,是什么事,能让纪先生对她这么大动干戈?”
纪云深重重的吸了一口烟,湛黑的眉眼深邃,像似一望无际的深海,“我有必要向你交代?”
话落,他用余光瞥了一眼身旁的女人,嗤笑道,“依我看,蒋先生最好还是先领她去医院看看脑袋,看看是不是之前让驴踢过,所以才那么蠢!”
话落,纪云深就离开了,留下了行尸走肉般的乔漫,和心有余悸的蒋英东。
“漫漫,到底怎么回事?”蒋英东走上前,关切的问。
乔漫笑了笑,是那种似笑非笑的嘲笑,“蒋先生,你难道没见过情侣吵架吗?”
“什么情侣吵架需要动刀?漫漫,跟我说实话……”
蒋英东伸手要去拉她,却被她躲开了,“这么多年了,蒋先生喜欢多管闲事的毛病还是没怎么改呀!只是你是不是弄错了?现在该你管的人是肖梦,不是我!所以,麻烦你以后看见我的时候,就自动离我远一点,看见你们渣男贱女,我心情就会很不爽!”
56,哭吧,哭出来就没事了
说了句别跟过来,乔漫就转身离开了。
出了医院,外面的天已经全黑了,还下起了不大不小的雨。
乔漫的心情不好,连带着还有些焦躁,如果刚刚蒋英东不出来误事,她有四成的把握,让纪云深心软,可经过这么一闹,连一成的把握都没有了!
真不明白蒋英东现在又是演的哪出!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又何必在这假惺惺的,表现的好像还爱着她的样子!
她烦躁的抹了一把脸,便冲进雨里,朝着最近的公交站台跑去。
坐在最后一排,乔漫拿出手机,点开计算器,又将手里的钱仔细算了一遍,可还是不够。
明天就是顾瑾瑜给出的最后期限了,可母亲的医疗费却依然没有着落,那女人那么恨母亲,肯定会变着法的折腾母亲,折腾她。
说到底,还是她无能,给不了母亲更好的生活。
下雨,外加堵车,乔漫赶到一号公馆上班时,还是迟到了。
换好工作制服,经理便走了过来,“你怎么才来?楼上34号包房有人找,你赶紧过去下。”
乔漫揣着疑惑上去,推开门,便看到坐在沙发上,正在喝酒的林嫣。
她似乎已经喝了不少,一瓶红酒已经没了大半。
乔漫坐到她身边,两人多年培养的默契告诉她,林嫣遇到感情问题了。
以前就知道她心里有个人,但自从那件事后,她就把那个人深深的藏了起来,再没提起过。
“你这么喝下去,你哥又该以为我欺负你了!”乔漫笑着拿过她手上的酒杯,淡淡开腔,“能说说怎么了吗?”
林嫣靠向沙发靠背,将自己的背脊深深陷入其中,明明痛苦,却在极力压制,“漫漫,你说当备胎的感觉是什么样的啊?是不是就像我这样?只要他一通电话,无论我在天涯海角,在干着什么,都会放下一切飞奔过去?”
“同理是不是也可证,无论他的白月光变成什么样,哪怕他妈的真毁容了,他都不会正眼看我一眼?”
林嫣口中的那个人,乔漫猜到了,却并没有感到意外,“时间可以证明一切,他总会知道你的好的!”
林嫣的眼睛红成了一片,突然扑过来紧紧地抱住她,嚎啕大哭了起来,似乎想把这些年在那个人身上所受的委屈,全都释放出来。
林嫣很少有这么脆弱的时候,即便在亲近的人面前,也从没表现过这种脆弱。
大概真的是伤的太深了,所以才会这么毫无顾忌。
听着林嫣悲呛的哭声,乔漫也红了眼眶,可她能做的实在不多,只能一边抚摸着她的后脑,一边安慰的说,“哭吧,哭出来就没事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怀里的人渐渐没了声音,只剩一些醉意的呢喃,像是睡着了。
她拿出手机,翻出林南城的号码拨了过去,告诉他来接人。
林南城来的很快,抱起林嫣,硬邦邦的道了句谢。
乔漫并没在意他对自己的态度,而是缓缓的说道,“如果不想她那么痛苦,最好的办法还是让她回英国,眼不见为净,省的傅青山这千年备胎总是做出一些让她伤心的事情。”
林南城蹙了蹙眉头,什么都没说,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心里面装的事情本就多,又被林嫣这么一闹,她的状态就更不好了,一个晚上下来根本没有赚多少提成。
下了班,乔漫走在下过雨的深夜街头,风吹过,被雨打落的玉兰花瓣洋洋洒洒的飘在空中,好似雪花一般,突然就模糊了她的视线。
这些天来发生的事情,像是倒带的电影,在她的眼前一帧一幕的重放着。
有温热的液体在眼底蔓延,她仰头逼退,掩盖狼狈。
不是她看不开,而是这样孤独丛生的夜晚,实在太适合痛心疾首了。
好一会儿,她才觉得呼吸顺畅,往路边走去。
这几天,她都住在一家宾馆里,离这不是很远,安全起见,她并没有打算走回去,而是准备叫计程车离开。
到了路边,正准备拦车,身后便响起了一个男人惊慌的喊叫声,在深夜里,显得有些刺耳,“老夫人,你怎么了?老夫人,老夫人……”
乔漫是学医的,几乎是本能的走过去查看,她看了一眼坐在后车座上的老夫人所反应出的症状,便说道,“是突发性哮喘,随身带的药呢?”
司机模样的男人赶紧递过来一个白药瓶,还有药剂喷雾,乔漫接过去,倒出两粒,喂给了身前的银发老夫人,又将药剂喷雾喷进去一些。
然后让她保持端坐的姿态,并松开了她的领口,又让司机将所有的车门都打开,让空气自由流动。
她右手放到老夫人的腹部肚脐处,左手放在胸前,“老夫人,能听到我说话吗?来,跟着我的节奏一起,吸气,呼气,吸气,呼气……”
就这样持续了大概十几分钟,老夫人终于缓了过来。
乔漫松了一口气,正准备离开,眼前蓦地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57,瞅着眼前的小姑娘,怎么瞅,怎么满意
第二天,乔漫是在一阵粥香味中醒来的,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却不想,被一张放大的脸给吓了一跳。
“你醒了啊!”说话的是一个保养得宜的老太太,乔漫一时猜不出年龄。
她穿着一件藏蓝色的真丝旗袍,银发一丝不苟的梳向脑后,盘成发髻,手腕上戴着一对色泽通透的翡翠手镯,说话时,慈祥的面容上全是笑意。
她将床头柜上已经晾温的燕窝粥端过来,放在了乔漫的手里,“小姑娘,听司机说,昨天晚上我哮喘病发,是你给我急救的?你是医生啊?”
老太太的问话,让乔漫忆起了昨晚的事,她撑坐起身,手上有输液后留下的白色绷带,应该是有私人家庭医生来过。
乔漫接过老太太手里的粥,左右打量了一番,入目是一个完全陌生的房间,但却奢华至极。
从老太太的穿衣打扮,拥有私人家庭医生,再到这个房间的华丽布置,都不由的让乔漫在心里猜测起老太太的身份。
“我不是医生,但我是学医的!”乔漫回答。
老太太哇的惊叹了一声,赶紧接话,“那你是哪个学校毕业的?今年多大了?家是林城的吗?你叫什么啊?有男朋友了吗?还有,你脖子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乔漫愣了一下,但碍于对方是长者,出于礼貌,她还是回答了,“我是在美国的约翰·霍普金斯大学毕业的,今年23岁,我是土生土长的林城人,我叫……乔漫。”
最后两个问题,她选择了忽略。
因为她真的很难定义自己,到底有男朋友,还是没有男朋友。
至于脖子上的伤,就更难说清楚了!索性,就都不说了!
“……乔漫”老太太沉吟了一下,似在回想,“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这名字很大众,听过也很正常。”乔漫见老太太没继续深究,松了一口气。
用勺子舀了一口粥喝,很香,很糯,入口即化。
这种口味的粥,不是五星级的厨师,根本熬不出来,这不由得让乔漫更好奇老太太的身份了!
“你是学医的,也应该是半个医生,知道自己有低血糖的毛病,怎么不正经吃饭呢?”老太太皱眉,忍不住数落,“还有啊,你应该多吃点,瞧你瘦的!”
乔漫总感觉这老太太说话有些奇怪,但又说不出来哪里奇怪,一碗粥见了底,她放到床头柜上,道了声谢后,就准备下床离开。
老太太赶紧制止,并热情的拉住乔漫的手,“小姑娘,昨天晚上多亏了你,我才能捡回这条老命,你想要什么,可以跟我提。”
乔漫笑笑,不着痕迹的抽回手,有些不习惯老太太的热情,“您都说了,我算是半个医生,救死扶伤是我应该做的,您不必放在心上,还有,谢谢您的燕窝粥,很好喝。”
老太太听后,不知道怎么,瞅着眼前的这个小姑娘,怎么瞅,怎么满意。
算命的说,云深适合找个小他五岁的,这小姑娘正好小云深五岁,简直太合适了。
掩饰不住的窃喜从纪老太太的眼角眉梢露出来,乔漫被盯的有些不自在,赶紧迈开步子朝门外走去。
纪老太太见状,赶紧趴在地上,“哎哟,我的老腿啊!”
乔漫刚走出门外,就听到房间里传来一声巨大的声响,她迅速折了回来,扶起在地上哀嚎不已的老太太,“老夫人,您没事吧,摔着哪了?您试着动动,我看看有没有伤着骨头!”
58,您就不怕是什么别有用心的小姑娘特意接近您
纪老太太闻言,象征性的动了动腿,呐呐低语,“奇怪,没伤着骨头,可为什么会那么疼呢?”
“皮外伤当然也疼啊!”乔漫扶着老太太坐到床上,掀开旗袍的下摆,老太太的膝盖处已经红肿成了一片,她开始左右搜寻,“您家的急救箱在哪里,我给您上点外敷药,这样能消肿的快些。”
“我不知道,想不起来了。”纪老太太转身,狠狠的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眼圈里迅速漫上一层水雾,看起来十分可怜,“小姑娘,你有事就去忙吧,我孙子很快就回来了。”
乔漫看了一眼腕表,时针指向上午的八点二十分,焦急道,“老夫人,您家没有佣人吗?”
“有,只是今天都放假了!”老太太推了推乔漫,催促她,“我一个人真没事儿,你快去忙你的吧!我都已经习惯了。”
乔漫虽然很着急去疯人院处理母亲的事情,但又不忍心留下老太太一个人在家,“您的哮喘病可能随时会复发,我等您孙子回来再走,也不差这一时半刻了!”
疯人院还没有来电话,说明顾瑾瑜还没有开始行动,这多少能够安慰一下乔漫此时如坐针毡的心情。
过了大概有一个小时,老太太的孙子还没有回来,乔漫抿紧唇,心里像是有把火在烧,她是真的有些待不住了!
母亲那里也不知道怎么样了?顾瑾瑜那女人要疯起来,可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纪老太太瞄了乔漫一眼,捂住自己的腿,“小姑娘,我的腿怎么突然这么疼?对了,我好像想起急救箱在哪了,麻烦你去帮我拿来止痛。”
乔漫说了声好,赶紧走出房间,按照老太太所说的位置去拿医药箱!
纪老太太确定乔漫走远后,才拿出手机,给纪云深拨了过去,“臭小子,你怎么还没回来?是不是在等我哮喘憋死,好过来给我收尸?”
纪云深双手熟练的操作着方向盘,一个利落的转弯,偌大的纪宅便映入了眼里,“别耍小孩子脾气,我马上就到了!”
“哼……”
老太太挂断电话,脑子里都是幻想孙子结婚的画面,真不知道她活着的时候,能不能看到那臭小子结婚。
……
纪云深把车子停到车库里,一进老宅,就朝着楼上径自走了去,在左手边的第三个客房里,找到了玩失踪玩了两天的纪老太太。
“听李医生说,您昨晚哮喘病又犯了?是不是又嘴馋,吃不该吃的东西了?”纪云深将车钥匙扔到床头柜上,坐在床边,看着一脸气呼呼的奶奶。
“我还听说,您领个小姑娘回来?”
纪老太太斜睨孙子一眼,腰板挺的直直的,“是啊,要不是那姑娘,现在坐在你面前的,很有可能就是一个鬼了!”
“那您也不用把她领家里来啊,您就不怕是什么别有用心的小姑娘特意接近您,您年事已高,老眼昏花,能分得清那小姑娘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吗?”
纪云深话刚落,耳边就响起了门开合的声音,紧随着是女人柔淡的嗓音,“老夫人,我没找着您说的医药箱……”
四目相对,两人都有片刻的怔忪。
纪云深摸出一支烟点燃,青色的烟雾在他的指缝中,缭缭绕绕地散开,“乔小姐还真是无处不在呀!”
59,我纪云深何德何能让乔小姐这么锲而不舍
传说中的纪铭夫人周兰清,人设十分高冷,那么她眼前的这位,确定是传说中的那位?
脑海里突然浮现在微博上看过的一句话,最好的爱情,是把你宠成小孩子。
这个城市里,你可以没听过情歌,但一定听过纪铭和周兰清的爱情故事。
那是一段流传的佳话,在每个沉浸爱情的年轻人心中,都是神圣的,向往的!
还没来得及说话,乔漫便被男人拖出了纪宅。
乔漫试着缩回手腕,却被他握得更紧,“你是不是预谋这个很久了?先是晗儿,这回是奶奶,我纪云深何德何能让乔小姐这么锲而不舍?”
“讨论这个之前,麻烦纪先生先松手!”
手被放开,她纤睫垂下,纤细的似乎一折就断的手腕上,已经满是淤青,“纪先生没本事娶心爱的女人,却又怕别的女人心怀叵测,觊觎纪太太的身份,天底下的道理也不能都被你一个人说尽了呀……”
她知道自己又冲动了,没有男人喜欢被女人挑战,尤其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
可她……又没忍住。
懊恼的皱了皱眉,不再说话。
“怎么不说了?继续。”
乔漫咬唇,用力的笑了笑,“说多了容易成话痨,适可而止不是挺好的吗?”
“NoNoNo,我就是喜欢你伶牙俐齿的样子。”
纪云深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笑的魅惑,“还有没有,别憋着,都一块说出来,我喜欢听。”
乔漫深吸了一口气,尽量收敛字里行间的锋芒,“纪先生何必这么咄咄逼人?如果救人也是错的话,那就算是我错了吧!”
抽回下巴,剧痛让她的眼眶都红了,“再见,纪先生。”
“十八岁——”
男人忽然出声,乔漫的身子一僵,却没有停下脚步,“真是花一样的年纪啊!”
他的口气明明轻描淡写,可听在她的耳朵里,却是满满的威胁。
乔漫无奈的转身,看着眼前高贵又优雅的男人,几乎本能的脱口而出,“纪先生,我打也被打了,骂也被骂了,是不是非要弄得惊天动地的,才能显示出您的身份和地位?”
“都是凭本事吃饭,有本事坐上去的,你拉也拉不下去,没有本事坐上去的,你扶也扶不上去。还有……如果真的有本事的话,你现在就去纪老夫人那承认,承认你深爱着的那个女人,是她从小收养并且一直疼在手心里的纪晗小姐去啊!”
“抱歉,我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配角,演技又不在线,实在陪你们演不了这种勾心斗角的宫廷大戏!”
明明告诉自己要忍的,可最后还是没禁住他的刺激。
她是怎么了,平时很少这样的啊!
男人走过来,微笑的模样,令人悸动。
“冲你的这些话——”纪云深的眸底始终漾着笑意,“我也应该让顾东风多做几年牢才行,这样才能显示出乔小姐通天的本事,和我的软弱无能……”
乔漫被气的皱眉,她哪句话说错了吗?
“沉默是错,伶牙俐齿是错,因为我伤了你的心上人,你就要十倍百倍的替她讨回来,这无可厚非,我也自认倒霉。”
“可……纪先生不能因为瞧不上我,连带着连我说话的权利都给剥夺了啊!”
60,如果没有感情,我又何苦为难你?又为难我自己
“收起你的那些惺惺作态和阴阳怪调,当好你的挡箭牌,纪太太的位置肯定非你莫属。”
他以为她想要的就是这个身份?她在想,如果一开始,她没有心生歹意的话,大概就不会有今天的无路可退。
有因有果,相辅相成。
只是纪云深,如果没有感情,我又何苦为难你?又为难我自己?
……
顾东风是在她离开纪宅的五分钟后,被警察带走的,顾瑾瑜的电话,也紧接着打了过来,带着哭腔,大概从没碰到过手腕这么强硬的人对她吧。
也对,这个城市里,能做到这点的,除了纪云深,好像也没谁了!
“乔漫,我就东风这一个儿子,你怎么恨我都行,就是不能动他。这样,你帮我求求纪云深,把他捞出来,我保证,再也不会想法设法的对付你们母女了,算阿姨求你了!”
二十几年的恩恩怨怨,真的能就此放下吗?乔漫有些怀疑。
“顾阿姨,不好意思,我人微言轻,可能帮不上忙。”
即便此刻心急如焚,她也不想让顾瑾瑜太痛快,母亲精神出现问题后,在她的身上吃了不少闷亏。
说到底,会这样噎她,还是自己的报复心理在作祟。
挂断电话,她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医院而去。
乔漫乘电梯直达十七楼,一间一间的找过去。
直到——
门上的透明玻璃,映出病床上那抹熟悉的娇小身影。
乔漫推门走进去,绕到床尾,入目的便是缠绕在女人脸上刺目的白色绷带,她像是刚哭过,脸上有未干的泪痕。
本以为是他来了,结果转过头,却看到了一张她此刻最不想看到的脸。
“乔小姐是想以胜利者的姿态,来看看失败者的惨状的?如果看够了,麻烦请你出去,我要休息了!”
乔漫拉过一张椅子坐下,漫不经心的看着纪晗,唇角挂着满满的笑意,“纪晗小姐明知道你朋友是两肋插刀的性格,为什么还要把你和纪云深的事情告诉她?难道就不怕她以讹传讹,到时候传到纪东河,甚至是纪铭的耳朵里了?”
“纪晗小姐心里在想什么,我清楚。”乔漫顿了顿,双腿交叠在一起,“怕他会喜欢上我?”
“乔小姐从来都对自己这么有自信吗?”纪晗苍白的脸色浮出一丝笑意,“你来找我就是想说这些?”
乔漫摇摇头,温净的脸上,有一缕被风吹起的长发,“我来是想让你劝劝他,放过东风。”
“我的事情从来都是他处理的,他如果想放,我没有意见,他如果不想放,我也不会多说什么!”
“那……如果我离开林城,主动退出,你会不会考虑一下?”
纪晗看着眼前女人如水墨晕开的眉眼,微微笑道,“没有你也还会有别人,乔小姐生在名门,应该比我懂身不由己的道理啊!”
乔漫也没再拐弯抹角,“昨晚纪老夫人哮喘病发,刚好是我急救过来的,如果现在我向她讨个愿望,她一定会答应,要不要我帮你们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