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漫漫,你忍心看着我下半辈子都是个孤家寡人吗
这一刻的阳光突然变得柔情似水,将他精致的五官铺上一层朦胧的魅惑,散着致命的性感。
他走过来,高大挺拔的身材在梨花木地板上拖出一道修长的剪影,遮住了她眼前所有的景物。
眼里,只剩下他。
“漫漫,你忍心看着我下半辈子都是个孤家寡人吗?”
乔漫温淡的笑,仰脸看着那张近在咫尺,却犹如刀削斧刻般的俊脸,她说,“纪云深,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心疼你?别忘了,在感情上,我也是个自身难保的人。”
在经历了蒋英东和肖梦那场刻苦铭心的背叛后,他真的认为她还会毫无保留的去爱一个人吗?
更何况,还是他这种有不良前科的人!
纪云深俯身下来,与她面对面,锋利的薄唇离她的唇间只有几公分的距离,两人的气息就这么不可避免的纠缠在了一起。
他眉眼一挑,对她的回答深感不满,“哦,那不正好,你自身难保,我无力自顾,听起来就般配。”
乔漫精致到巴掌大的小脸上写满了认真和生气,可唇角却跃上一丝笑,她说,“纪云深,你应该懂我的意思。”
“懂,和你说出来,是两回事。”
男人笑的很轻缓,像是大雪初霁后穿透云层的第一缕阳光,波光璀璨,仿佛瞬间就穿透了她的心脏,
“好,既然你想听!”
她微微别开头,唇角的笑容不减,“纪云深,领证的那天,你告诉我,你选的纪太太会陪你到死,不想余生难过,最好的选择就是爱上你;蓝山别墅上错车的那晚,你浑身是血的抱着我,跟我说,乔漫我们试试谈个恋爱吧!”
“看,纪云深,你跟我说过这么多带着诱惑的甜言蜜语,而……我差点都信了!”
“简单点说的话……”她黑白分明的眼眸里倒影的那道身影,渐渐变得模糊,泛起丝丝缕缕的水光,“纪云深,我不相信你了。”
纪云深的眉梢眼角拢聚满温柔的笑意,指腹有着薄薄轻茧的修长手指抬起她的下颌,细细揉捏着,“哦,我以为在感情上,你是死里逃生,我是劫后余生,都是伤痕累累的幸存者,就算不在一个天平上,也至少没有倾斜太多……”
他停顿了一下,语气却是前所未有的笃定,笃定的让人心慌,“还是,你比你想象中的还要爱我?”
乔漫想从他的手中抽掉下颌,却被攥的更紧,逼她正视自己,“纪云深,我拒绝回答问题中的问题。”
这么近在咫尺的对视了几秒种后,男人忽然笑了,眼里的光芒像是星辰自夜幕升起。
他一点一点加深魅惑,低沉优雅的嗓音贴着她的耳骨如是说,“漫漫,现在,是留住我的心,最好的时刻。”
纪云深这样的男人,在任何事情上都不喜欢优柔寡断,以前他从没说过这样的话,是因为他还没有完全放下。
可现在,他却这样说,代表着,他真的要彻底放下了。
“我拒绝的话,你是不是就可以跟我离婚了?”因为你知道我并不适合当纪太太。
当然,后半句,她没有说出口。
因为自知之明这种东西,有时候跟自卑很像。
过去二十三年,她从没觉得自己哪里不好过,也没觉得配不上谁过,可此时此刻,她却觉得自己配不上他。
不管从名声到性格再到能力,没有一样符合他的身份,也没有一样符纪家人的期望。
是的,嫁给他,就是她的高攀。
世人皆知。
男人如雕似画的眉眼,藏着一丝沁人的暖,他说,“漫漫,你觉得我是那种允许女人拒绝我的男人?”
言外之意就是,她根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
她爱他最好,不爱他,他也会想方设法的让她爱上他。
有什么温热的东西,从乔漫的眼眶里滑落,她伸手环住他的颈项,拉下他,轻轻碰触了他的薄唇,“纪云深,吻我!”
“好!”
男人笑着将薄唇压下去,温柔而坚定地吻上了她的唇瓣,四目相对,仿若银河倾洒九天,一片灿烂。
这个吻持续到最后,变成了他把她压在床上,开始上下其手。
她象征性的扭动了几下,柔嫩的小手抓住扯着她裤子的那只大手,“纪云深,你这次要是再骗我,我就去爱别人,我说到做到。”
想当然,她的话换来的是男人的疯狂闯入和撞击,仿佛在告诉她,想去爱别人,下辈子吧!
……
一番云雨过后,他便将她拉到商场去选礼服。
乔漫怕迟到,为了节约时间,就随便选了一件,进了试衣间。
纪云深坐在沙发上,余光却瞥见了旁边书架上的一本杂志,书名叫做:时尚新娘。
杂志的封面上,是一个混血女模特穿着星空造型的婚纱照片,这不禁让他联想到林嫣试婚纱那天,乔漫脸上的表情。
有向往,有羡慕,还有点……小女孩的娇羞。
她其实是个很受男人宠的女孩,也只有在被宠着的时候,才会收起自己锋利的爪子。
典型的坚强的外表,柔软的内心。
纪云深翻阅了一会儿,见乔漫还没出来,就抬脚走了进去。
旁边的工作人员当做没看见,继续手上的工作。
乔漫试的是一件白色繁复的蕾丝过膝长裙,缓缓铺开的透视设计,在棚顶暖橙色的灯光下,将她映衬的高贵而性感,又带着仙气。
特别的吸引人的视线,撩人心扉。
乔漫没想到随便挑了一件,就是样式这么繁复,穿起来这么费劲的裙子。
她将披散的头发拢到一边,伸手去够后背的隐形拉链,却在镜子的折射中,看到了一抹高大的男人身影。
她吓的尖叫了一声,赶紧转过身,后背抵着镜子,看着半步外,双手插兜,模样慵懒又透着过分矜贵的男人。
“啊!你你怎么进来了,我马上就好了,你赶紧出去。”
男人勾起一抹魅惑的笑,目光紧紧的裹着她,“你全身上下我哪没看过,叫什么叫?”
试衣间的空间本就小,他高大的身影挤进来,就显得更加狭小,好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这件裙子前面V字型的,能隐隐约约看见胸前的风光,见他一直盯着,她赶紧捂住胸口。
“你出去,我马上就好了。”
他却像是没听到她的催促,靠的更近了,“穿这种前后都露了一点的衣服,难道不是给我看的?”
“你赶紧出去,要迟到了。”
她急的直跺脚,可男人却是伸出双臂,撑在她头的两侧,朝她的小脸暧昧的吹了一口气,“急什么?反正都要迟到了。”
话落,他的手就开始在她的身上摸索,乔漫被她弄的难受,却挣脱不开,“纪云深,你别太过分……”
他邪魅的一笑,“以前我怎么没发现这里……发育得这么好?”
“你到底要不要出去?”她看着他,带着恼怒。
“嗯!”他模糊不清的应了一声,性感的喉结上下滑动了几下,“要我帮你吗?”
乔漫伸手去拽被他扯下来的裙子,抬起高跟鞋,狠狠的在他的高级皮鞋上踩了一下。
“不用,你快出去。”
男人痛的眉头一皱,却还是收了手,“快点,我都等不及了。”
一语双关,明明一副道貌岸然,实际上却在耍流氓的样子,不知怎么,会让她止不住的脸红心跳。
她发现,跟他在一起后,思想越来越容易邪恶了。
他俯身,在她唇上吻了一会,就撩开帘子走了出去。
乔漫平息了一下呼吸,就赶紧转身整理裙子,仔仔细细的遮住身上的吻痕。
……
从商场出来,他又载她去精品鞋店挑了一双高跟鞋。
这次是他亲自挑的,是她很喜欢的那种水晶高跟鞋,刷卡的时候,她看着单子上的钱数,有些心疼。
“纪云深,你对女人出手都这么阔绰吗?”
这些年来,纪云深几乎没什么绯闻,更别提交往的女朋友了。
她唯一知道的就是纪晗,这么问,明显是在考验他的情商。
纪云深瞥了她一眼,笑着说,“晗儿没怎么花过我的钱,她拥有明远集团百分之五的股份,每年的分红就有很多,她不缺钱。”
乔漫不紧不慢的哦了一声,正想随便说句什么敷衍过去,就又听得男人说道,“你是,第一个。”
也就是说,她是他第一个出手这么阔绰的女人。
她的脸又不受控制的红了起来,偏过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鞋店的工作人员包好乔漫之前穿的鞋子,递过来时,碍于男人的尊贵身份,直接递到了乔漫的身前。
店员也许是在精品店呆的久了,见惯了有钱的男人送给女人昂贵的鞋子后,不是助理拎着购物袋子,就是女人自己拎着购物袋子。
毕竟有钱的男人,骨血里流淌的都是大男子主义,英雄情结,怎么可能为了去宠一个女人,而屈尊降贵。
况且,这个男人还是纪云深。
乔漫没在意,正要去接,却被半空突然伸出来的大手给拦了过去,“你见过男女逛街,女人拎着购物袋子的?”
工作人员,“……”
乔漫,“……”
可你不不是普通的男人吗?
纪云深走出了两步,看着身后还在那愣着的女人,“还愣着干什么?走啊!”
乔漫哦了一声,赶紧跟上去,刚刚走到他身侧,就被男人伸出来的大掌握住,那不属于自己的体温,熨烫的她脑袋一阵阵的发晕。
她可不可以说,纪云深宠起女人来,真的让人一点招架之力都没有?
两人刚走出店门,里面的工作人员就沸腾了。
“我靠,请告诉我,乔漫上辈子是拯救银河系了吗?这辈子能遇到这么英俊多金,家世不俗,又只手遮天的纪少,不行了,我要去洗个脸,冷静冷静。”
……
两人上了车,纪云深将袋子从车座的缝隙递到了后座上,然后在乔漫的手刚够到安全带的时候,男人就倾身过来,伸出大手,替她利落的扣上安全带。
乔漫整个人都僵住了,呆呆的看着他。
“纪太太这么看着我,是想让我吻你吗?”
话落,薄唇就覆了上去,她睁大眼睛,一双小手在他的胸前捶打,“唔,纪云深,妆又该花了。”
刚刚在试衣间,就被他弄花了一次,这次他要是再弄花了,她就不管了,就这么过去,反正到时又不丢她的人。
纪云深吻了一会,身体起了反应,却又不得不停止,只好将她拥在怀中,慢慢平复呼吸和心中翻涌的心痒难耐。
他穿着白衬衫,动作太大,她被动的撞进他的怀里,在上面留下了一抹浅浅的口红印。
她皱眉,是真的急了,“纪云深,你是不是就没打算把我领回你家?”
他终于还是依依不舍的放开了她,乔漫指了指他白衬衫上的口红印,“你是准备再去买一件?还是回家取一件?现在已经迟到十分钟了,你是想让你家所有的长辈都觉得我就是那个传说中,没有礼貌,目无尊长,名声烂了大街的乔漫吗?”
他略带薄茧的指腹摩挲着她的红唇,眸光深深的看着她,“我跟他们约的是十一点!”
乔漫听后,又伸手狠狠的在他的胸口锤了一下,“你骗我?”
在她还想挥手的时候,他伸手拦住她的小手,“纪太太有暴力倾向吗?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爱动手?”
“所以,你要庆幸,我甩过去的不是巴掌,而是这么不痛不痒的几下。”
他知道她说的是气话,男人的脸最碰不得,她纵然有几分小脾气,但她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这么生气啊!”
男人说着,又在女人的唇上啄了一下,随后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盒子,递到她身前。
乔漫瞥了一眼没接,气呼呼的说道,“什么啊?”
“你打开看看!”他又递过来一些,催促她打开。
她伸手,不情不愿的接了过来,打开,是一个精美的放大镜,带着英伦样式,古朴又贵重。
“这是……给奶奶的礼物?”她抬眸看向正在启动车子的男人。
纪云深嗯了一声,打了转向灯,很快就划入了另一侧车道的车流中,“嗯,到时你就说是你给她准备的!”
乔漫转过头,看向窗外,也掩饰住了自己脸上的笑容。
……
到了纪宅,管家周叔赶紧迎了出来。
看见纪云深的身边跟着一个女孩子,不由得愣住了。
但毕竟是见惯了世面的大管家,赶紧把两人往里面迎,“快进去吧,大家都等着了。”
这个大家,不仅有他的父母,爷爷奶奶,还有顾家人,当然,纪晗也在。
他们好像是在商量顾西沉和纪晗的事情,气氛很浓重。
听到脚步声,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纪云深拥着她大方的走过去,脸上挂着矜贵又无懈可击的笑,“爸妈,爷爷奶奶,还有在座的各位,跟你们介绍一下,她是和我领了结婚证的太太,乔漫。”
除了知道两人关系的人外,其他人都是一副惊讶又不敢置信的表情。
但很快的,就有一声浑厚又严肃的声音响起,乔漫认识说话的人,现任中央军区司令,也是纪云深的爷爷,纪东河。
“混账东西,不是说女朋友吗,怎么突然又变成了领了结婚证的太太?你是不知道纪家的门槛有多高?还是不知道你娶的女人必须是家世清清白白的名媛千金?”
纪东河久居官场,说话自然带着上位者的稳重和威严,而且从不拖泥带水。
“既然领了证,就别让人家姑娘白落个二婚的头衔,她想要多少就给她多少,现在,带着她出去,不要妨碍我们说话。”
乔漫觉得难堪,虽然知道会有这种难堪。
“爷爷,我带她来,不是来征求你们的意见,而是来告诉你们一声。”
纪东河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扶了扶鼻梁上的老花镜,笑道,“纪铭,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
纪铭面露难色,一个是儿子,一个是老子,夹在中间,很难受。
“爷爷,当年我爸执意娶我妈时,您有没有问过您自己这个问题?”
“好啊,你们父子真是好样的。”纪东河蓦的起身,顺手抄起茶几上的烟灰缸就扔了过去,纪云深赶紧挡在乔漫身前,烟灰缸重重的落在他的背脊上,他却没吭一声,连眉毛都没皱一下。
周兰清看着孙子,心疼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老纪头,你说话就说话,动什么手?”
“再不教训他一下,他可能就上天了!当年让他进部队,他不愿意,让他走仕途,他还是不愿意,今天连娶媳妇,都只是过来通知一下,我纪家出来这么个铁骨铮铮的汉子,难道还不允许我说两句了吗?”
周兰清最清楚他的脾气,知道他在气头上,多说无益,便招呼顾家人去后面的偏宅了。
当然,纪铭和慕惜,顾西沉和纪晗也都跟着过去了。
只留下他们两人,和纪东河。
纪东河气的直瞪眼睛,背过手,冷哼了句,“臭小子,跟我到书房来。”
纪云深松开乔漫,抬脚就要走,却被乔漫拉住,“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你在这里等我。”
纪东河上了几级台阶,听着身后小两口的话,几乎是吼道,“让她跟着来,我就是让你媳妇看看,纪家的家法是什么样的,你是怎么挨揍的!”
果然,跟乔漫想的一样。
这回,无论纪云深说什么,她都不听,就是要跟他一起。
纪云深蹙眉,好像有些无奈,“那你一会躲着我点,别伤着自己。”
“到底是什么家法啊?”乔漫拉住他,心里焦急成一团火,“不然我还是走吧!”
说着,她就要往出走,却被男人轻松的捞了回来,“这么担心我?来的时候不还信誓旦旦的说,如果这次我骗你,你就要去爱别人吗!”
话刚落,纪东河中气十足的声音就传了过来,“还要腻歪多久?赶紧给我上来。”
“漫漫乖,你待在这里等我。”
他松开她就要走,却被她拉住,“你不让我上去,我现在就走。”
最终,他还是让她陪他进了书房。
一进去,他就将她拉到了门口的书柜前面,“就在这等着我,千万不要过来,听到了吗?”
然后就走近里面的书桌,跪在了书桌前的蒲团上。
纪东河手里拿着一把皮鞭,在他跪下的那瞬间就挥了过去,力道大的一下子就将他身上的白衬衫抽开,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不断的往外渗着血。
纪云深只是闷哼了一声,动也没动。
就在纪东河挥下第二鞭的时候,乔漫赶紧扑到他身上,却被他拽下来,紧紧的护在了怀里,鞭子滑着她的背脊,最终落在了他的背上。
这一鞭比上一鞭的力道还要大,他晃了晃,却还是纹丝不动的跪着。
乔漫在他怀里挣扎着,哭着,“纪云深,算了吧,你这样会被打死的,反正你对我又没感情,我也想跟你离婚……啊……”
她正说着,纪东河的第三鞭就又挥了下去,这次,是当着她的眼前。
他紧紧的抱着怀中的女人,声音虚弱,却无比的慵懒,“你傻呀,打死我,你不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拥有我全部的身家了吗?”
“你胡说什么?”
乔漫已经泣不成声,鞭子却还在不停的挥落,四下五下,直到数不清。
纪云深是男人,怎么可能轻易在男人面前低头,就算是他的亲爷爷,他也不会求半句饶,只会咬紧牙关,挺着。
乔漫被他抱的死死的,半分动弹不得,她甚至觉得他下一秒就会被打死,而纪东河也确实做得出来。
最终,还是她先投降了,“纪老先生,我答应跟他离婚,您不要再打了,不要再打了……”
纪东河停止手上的动作,累的气喘吁吁,“你说的是真的吗?”
乔漫点头,泪如雨下,“是真的!只要您不打了。”
纪云深已经跪不稳了,几乎将她压在了身下,忍着剧痛擦掉她脸上的泪,“我被打,你这么心疼啊?”
“别说话了,我送你上医院,离婚协议书我会马上签好给你拿过去,你不要再一意孤行了,娶我和娶别人都一样,没有感情,娶谁不都一样嘛!”
她说着,就要去扶他,却被他束缚的动弹不得,他说,“漫漫,他不会打死我,你别害怕。”
话刚落,纪东河的鞭子又抽了下来,一下接着一下,无休无止。
像是要证明,他真的会打死他。
乔漫哭的说不出来话,在头顶昏暗的灯光下,只能看见纪东河挥舞鞭子的身影,和纪云深浑身是血的趴在她身上。
声音越来越远,画面越来越模糊。
最后,她失去了意识。
……
再醒来是在蓝山别墅,她坐起身,所有的记忆便在这一刻回归了。
她正要下床,借着窗外昏暗的光线,便瞥见了趴在她身旁的男人。
纪云深的背上绑满了白色纱布,趴在那里闭着眼睛,呼吸略显粗重,乔漫下意识的摸了摸他的额头,上面很烫,像是在发烧。
“纪云深。”乔漫拍着他的脸颊,焦急的叫着他的名字,如果细听,她的声音里已经带了几分藏不住的颤抖和哽咽。
纪云深伸手抓住不停在他脸上拍的小手,好看的眉头拧起,然后,睁开眼睛看向她,带着点专注的凝视,还有一点炽热,更多的,她已经分辨不出来。
见他睁开眼睛,她明显的松了一口气,“你怎么样?你知不知道你在发烧?怎么不去医院?”
纪云深没说话,只是安静的看着她。
乔漫要去拉他,却在看到后背上的伤时,停住了动作,“你得去医院,发烧的情况下,伤口容易感染。”
“你不是医生吗?怕什么?”
说完,他就闭上了眼睛,但握着她手的大手,始终没有松开。
乔漫见他好像又睡着了,声音放的很轻,“可我没有实际经验,再说,我主攻的是心理学,临床这方面只是个半吊子……”
男人听后,漫不经心的打断她,“没事,我相信你。”
“纪云深,你多大的人了,还这么幼稚?赶紧跟我去医院!”
她拉了拉他,不敢用力,生怕弄疼他,反倒是他一个用力,将她圈在了怀里,好像仗着他受伤她不敢动,而有些肆意妄为。
比如说,一只大手已经从她的裙摆伸了进去……
她躲着他的手,声音被她弄的特别不稳,“纪云深,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说话?快点起来,跟我去医院。”
“没事的,睡一觉就好了,我一个大男人,没有你想的那么娇贵。”
乔漫气的咬牙,眼眶都红了,“纪云深,你活该,你爷爷问你的时候,你就答应他离婚就好了,干嘛非要跟他扭?”
纪云深缓缓的睁开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好一会才说道,“我要真是被打两鞭子就同意跟你离婚,你不会伤心吗?”
乔漫抿唇,眼神乱瞟,心虚的就是不看他,“我……我有什么好伤心的……”
“真的不伤心?”
“不伤……唔……”
话还没说完,后面的话就被男人的唇密密实实的封住了,“再说一遍。”
“再说一遍,也不伤……唔……”
他又吻住她,“再说一遍。”
“我都说好几遍了!”
“说好几遍?说好几遍,你说真话了吗?”
他看着她,完全就像个在闹别扭的孩子。
或许这是人类的通病,在生病时,都会比平时软弱。
乔漫被他的体温灼的有些疼,又拉了拉他,“别闹了,先跟我去医院。”
纪云深没出声,像是没听到她说话。
“纪云深……”
“我没事,你要饿了就让张嫂给你做点东西吃,别过来烦我了。”
乔漫叹了一口气,忍不住的在他的唇上吻了一下,“那……你想我铁石心肠的看着你被鞭子抽?我那样……”她顿了顿,“还不是为了你好。”
纪云深没回应,依旧闭着眼睛。
“你说话啊!”
房间里没开灯,但从外面的夜色判断,应该是晚上十点左右了。
她叹了口气,试图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手里抽出来,准备让张嫂做点有营养的东西,再去给他找点退烧的药。
他抓紧她,忽然睁开眼睛,“干什么去?”
乔漫有些咬牙切齿的说,“让张嫂做点东西吃,你要成仙,我可不想陪你成仙。”
话落,男人才松开她的手,“嗯,让张嫂在粥里多加点肉丁。”
好像知道她要让张嫂做粥似的,她恶狠狠的说道,“我要吃米饭。”
“那就炒点肉。”
乔漫揉了揉被他握疼的手腕,下床,出了房间。
……
乔漫下楼,张嫂正在厨房做东西,想必知道两人起来会饿。
看见她,张嫂转头一笑,“少爷受了伤,我觉得喝粥比较好,就熬了点粥,漫漫,你想吃什么,我单独给你做。”
“不用了,张嫂,我也喝粥。”
乔漫拿起医药箱,往出走时,不忘了嘱咐,“哦对了,张嫂,在粥里多加点肉丁。”
“好,我知道了!”
回到房间,她开了床头壁灯,看着男人背上的那被血渗透的纱布,在这么清晰的光线下,更加的狰狞可怖。
“我现在给你换纱布,都被血染透了!”
可能是疼,他绷紧了身体,乔漫尽量小心翼翼的弄,却还是会不小心碰触到他的伤口。
“你忍着点,我不是很专业。”
“嗯!”他淡淡的嗯了一声,声音很低很低,如果不是房间里很静的话,可能会听不到。
十几分钟后,她终于给他换好了纱布,又拿来体温计,让他夹在腋下。
“如果温度超过39度,你就必须跟我去医院,我可不想年纪轻轻的就守寡。”
话音刚落,他就被男人拽到了床上,压在了身下。
“嗯,刚才说了这么多话,就这句话我听着顺耳。”
“那是因为你有病!”乔漫瞪着他,脸迅速的红了起来。
“所以,你得帮我治!”
话落,他的唇就压了下来,双手利落的扒着她的裙子。
“纪云深,你不要命了,发着烧,一背的伤,这个时候,还在床上逞什么强?”
他没说话,双手隔着胸衣,不轻不重的揉搓着她胸前的柔软,她不敢大力反抗,只能双手抵着他的胸膛,不让他在靠近。
他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就趴了回去,长臂捞过床头柜上的烟盒和打火机,“你出去,我要抽根烟。”
“不许抽!”她抽走他手中的烟盒和打火机,“你有伤口,这段时间要忌烟。”
他看着她手中的香烟和打火机,忽然笑了,“说跟我离婚不伤心,然后又来管着我抽烟,纪太太,你怎么那么矛盾?”
乔漫抿唇,当没听见他的话,“你受伤了,不能抽烟,还有,你不是答应过我,不抽烟的吗?”
“我答应不在你面前抽烟,但没说我要忌烟,给我!”
乔漫将烟盒和打火机背到身后,不让他摸到,“不给。”
纪云深看了她一眼,咬牙撑坐起身,然后走出了房间。
她赶紧跟了上去,却见他到酒柜里取出一瓶红酒,打开瓶塞,直接举起来,灌了两三口。
“纪云深……”她走过去,夺走他手中的酒瓶,红了眼眶,“我以后再也不要管你了!”
刚刚转身,就被男人拉了回来,“漫漫,我伤口疼,你总得让我干点什么,缓解一下疼痛啊!”
说着,他的唇就压了过来,重重的吻着她的唇瓣,然后将她抵在墙面上,弯着身子,将双手从她裙摆里伸进去……
“纪云深,你别这样……”她被他吻的身体发软,头脑都不清醒了,“你发着烧,背上有伤,刚刚又喝了酒,伤口很容易感染……”
他的手拉开她裙子后面的隐形拉链,她的身体接触到冰冷的墙面,打了一个哆嗦。
“纪云深,你现在不适合激烈的运动,以后,以后的……好不好?”
回答她的,是男人一把扯掉她的裙子,然后将她抱起来,让她嫩白的双腿环住他劲瘦腰身,紧接着,就闯了进去。
她疼的皱眉,不禁扬起头,大口的呼吸。
灯线昏暗的房间,地上是散落一地的凌乱衣衫,有女人的胸衣裙子和男人的西裤腰带,还有倒在地上,不断往出溢酒的红酒瓶。
“纪云深,你轻点,疼……”
“嗯!”他喉结上下的滑动,然后又是重重的一下。
“纪云深……”她的声音被他逼的娇媚又尖细,带着哭腔,“我讨厌你,我讨厌你。”
“讨厌还叫的这么好听,那要是不讨厌,是不是得让我死在你身上?”
乔漫承受着他的凶猛,白藕似的双臂紧紧的搂着他的脖子,生怕自己掉下去。
耳边是男人粗重的喘息声,伴着律动的声音,很快就将他送到了天堂。……
……
完事后,她像是要散架了一样,倒在他的怀里。
他的体温更加烫人了,她咬着红唇,哀怨的看了他一眼,“刚刚体温计被你弄掉了,你再重新去测一下!”
“好!”
抱着她回房间,这回纪云深任她折腾。
乔漫又重新给他量了一遍体温,38,9,她只好妥协他不去医院的事。
但还是找了两粒退烧药让他吃了下去。
不一会儿,张嫂就将熬好的粥端了上来,乔漫让他坐起来喝,他却说,“背疼,不想动。”
“那刚刚是谁在书房逞强的?”看着他后背的伤口,又将白色的纱布染透,没有办法,她只好又给他重新换了纱布。
然后,亲自喂他,他才肯喝粥。
折腾到凌晨三点多,两人终于又睡了过去。
……
第二天一早,房门就被人敲响,门外传来了周兰清和慕惜的声音。
乔漫吓得赶紧坐起身来,拿被子遮住自己,“纪云深,你奶奶和你妈妈来了!”
“难道不是你奶奶和你妈妈?”他鼻音很重的说了句,然后坐起身来,后背是鞭子留下的痕迹,而前面是她昨天挠出的痕迹。
看他那么走下去开门,她赶紧叫住他,“你套件衣服啊!”
“我背上都是伤,不怕我穿衣服弄崩开?”
169,必须让他追,才会跟他谈恋爱生孩子的女孩
“那还是别穿了!”
暖橙色的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里透进来,星星点点的投射在乔漫如海藻般的黑色长发上,映的她周身晕染了一层朦胧的光影。
恍若花间的精灵,让人移不开视线。
尤其从披散的发间,隐隐约约的能看到女孩那白皙圆润的肩头,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吻痕,就更让男人移不开视线了。
纪云深心头微微一动,性感的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你呢,打算用被子裹起来见人?”
昨晚被他折腾的太晚了,衣服没来得及穿就睡着了……
而且……裙子差不多都被他给撕碎了,根本也没法穿了。
她将自己裹的更紧,只留下一张小脸,气恼的说道,“那还不是因为你,像是多少年没见过女人似的,我……唔……”
男人几步走过来,在她没有反应过来时候,颀长的身子就已经逼近了她,下一秒,薄凉的唇就狠狠的压了下来,堵住了她所有要出口的话。
吮了几下又退开,头抵着她的,浅声,“都怪纪太太太美,我才会把持不住。”
她仰头,下颌线条极具诱惑,柔软的感觉直击他的心脏,男人眸光变得更深,他的唇瓣蹭着她的鼻尖,又蹭上她的额头,最后停在发顶。
带着滚烫温度的呼吸从头皮上传来,让乔漫感到脑袋一阵发麻,空白一片。
门外的敲门声还在不断的响起,她赶紧挣脱他宽大温热的怀抱。
“别闹了,你……你快去衣帽间给我拿件衣服过来!”
纪云深好看的眉眼浮现一丝浅淡的笑意,声音低沉磁性,“去衣帽间难道不用开房门?”
他顺手捞过一旁沙发上的白衬衫递给她,“穿这件,我要去开门了。”
乔漫赶紧套上,又匆匆的收拾了一下狼藉的地面,在他打开门之前,跑到他身后,他的大手伸到背后,与她十指相扣。
周兰清已经叫张嫂拿钥匙来开门了,刚刚插进去,门就被他从里面打开了。
纪云深的样子,让门口的三人明显的愣住了。
他好看的眉头蹙起,慵懒的倚在房门边,背在身后的大手把玩着手中女孩的柔嫩小手,“奶奶,我都娶媳妇了,你怎么还用过去的那套?”
周兰清看着自家孙子胸前的挠痕,和一些暧昧不清的痕迹,老脸一红,“这小姑娘瞅着挺文静,怎么下手这么重?”
慕惜站在周兰清的旁边,虽然知道现在的年轻人在那方面玩的凶,但一看到自家儿子身上的痕迹,还是暗自惊叹了下,这是玩的有多凶?
乔漫被纪云深宽大的背影遮的严严实实,在听到周兰清的话后,伸出小脚,在他腿上狠狠的踢了一下。
如果不是他,她会在长辈面前留下这个坏印象?都怪他!
纪云深的脸上还是那副慵懒至极的表情,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女孩踢了一下似乎不过瘾,还想在踢时,就被男人拽到了身前,紧紧的搂在了怀里。
女孩柔软如瀑的黑色长发被他弄得凌乱,洋洋洒洒的铺散在他的胸膛前,他的手把玩着掉落在她脸颊上的头发,动作亲密自然,很有默契。
就像……深陷热恋的恋人,浑身散发着恋爱的甜蜜气息。
“奶奶,漫漫昨晚被我折腾了一宿,您和妈来,有什么话就快点长话短说,我们还要继续休息!”
乔漫被他夹在腋下,看起来又瘦又小,尤其身上穿着的还是他的衬衫,稍微动一动,就会往上蹭,会隐隐约约的露出里面的黑色小-内裤。
她又伸腿踢了踢身边的男人,示意他收敛一点,她可做不到,在两个长辈面前这么肆无忌惮的亲密。
纪云深完全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好看的下颚贴着女孩的发顶,深黑的眸子却是看着对面的周兰清和慕惜。
“别动,把后面的伤口扯开了,还得你自己伺候。”
话落,女孩果然不动了,男人的唇角满意的扯出一抹笑。
慕惜叹了一口气,而周兰清则是深吸了一口气,“先带你媳妇把衣服换了,然后下楼,我有话跟你们两个说!”
话落,就和慕惜一起下了楼,张嫂朝乔漫笑笑,转身也跟着下了楼。
三人一走远,乔漫就伸出小胳膊肘,在他的胸口撞了一下,“都是你干的好事!”
纪云深则是伸手捏抬起她的下颌,她忽觉得,眼前一花,就被男人深深的吻住了,带着他强烈的男性阳刚气息,瞬间就铺天盖地的充盈了她整个感官。
好一会儿,才从她果冻一般嫩滑柔软的唇上移开,声音也变的异常沙哑,“快去换衣服,我在楼下等你。”
他松开她,在转身的瞬间,却被女孩拉住了大手,好像还没有从刚刚那个意乱情迷的吻走出来,声音甜腻的让人的心都跟着发痒了起来。
“你真的不去穿件衣服吗?”
男人回头看她,漆黑的眸子像是装进了浩瀚的星空,“这么缠人,自己去换衣服。”
说完,他就转过身,想抽回自己的手,却没成功。
“去穿一件,我……我帮你穿。”
男人没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跑到他身前的女孩,似乎在等着她说必须穿衣服下楼的理由。
“你……你不知道吗?男人对自己的女人有占有欲,女人对自己的男人也有占有欲的……”越往后说,她的声音就越小,最后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清澈的声音突然变大,“哦对,这就是人们常说的男女平等!”
反正,她看着他这样在别的女人面前晃悠,就不舒服。
不论是这个其他的女人,指的是无关紧要的陌生女人,还是他的家人。
“占有欲这么强?”
男人略带薄茧的手抚上她的薄唇,一下一下,极致的漫不经心,让人根本猜不透他的想法。
“那这样看来……以后只要是有应酬,就该带上纪太太……”
言外之意就是,他应酬的时候,难免会逢场作戏,她要是占有欲这么强,只能一刻不离的跟在他身边。
“我看不到的话,就另当别论了!”女孩别开脸,不去看他那双深黑到望不到底的眸子,“所以,你到底要不要穿?”
最后,男人还是乖乖的跟她去穿了衣服,当然,全程都是她在帮他穿,而他的双手也没闲着,对她又是揉又是摸,她不停的躲,却让他更来劲……
就这样,两人换好衣服,已经是十五分钟以后的事情了。
周兰清和慕惜并肩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喝着张嫂泡好的花茶,可能是时间有点长了,老太太抬头看了一眼墙壁上的英式时钟。
“这俩孩子在楼上干什么呢?”
慕惜喝茶没答话,倒是张嫂高高兴兴的说道,“老夫人,年轻人能干什么呀,再说,这是好事呀,说不定您哪天就抱重孙子了啊!”
一听到重孙子三个字,老太太一扫脸上的阴霾,笑的嘴都合不上了,“对对,这小子总算干点正事了!”
慕惜虽然没说话,但听到周兰清和张嫂的对话,唇角也忍不住的弯起一个弧度。
脑海里不知不觉就浮现出了一个画面,画面里,一个跟自己儿子长得特别像的孩子,在青青的草地上奔跑玩耍,那些来时还抱着坚定的,拆散两人的想法,不知怎么就突然被冲淡了。
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楼梯口处就传来了两道脚步声,一深一浅,慕惜看过去……
阳光下,男人一身休闲家居服,与后面同样是一身休闲家居服的女孩,十指紧扣。
走过来时,男人明显的放慢了步伐,配合着身边的小女孩脚步,画面出奇的和谐,让她这个做母亲的,顿时有点感慨。
就好像,突然感觉自己的孩子长大了,成熟了,再也不需要父母在身边了。
两人走过来,纪云深拉着她坐在侧边的沙发上,然后对张嫂说道,“张嫂,给漫漫弄一杯温牛奶,她有低血糖,不能空腹。”
“好的,少爷。”
慕惜观察了一下周兰清的脸色,赶紧接了句,“张嫂,给老夫人也弄一杯。”
然后,很自然的转头对纪云深说道,“小深,你也真是的,奶奶因为你上火,昨晚没睡不说,今早连饭都没吃,你也不知道问一句。”
周兰清头一扭,翡翠镯子在阳光下泛着淡青色的光,“哼,有什么好问的,他这是典型的娶了媳妇忘了奶奶,我才不用他问呢!”
“怎么会呢?奶奶,我有了媳妇之后,我和媳妇两个人一块关心您,而且,我觉得我媳妇比我还关心您呢!”
话落,乔漫就站起身,将黑色的礼盒递到了周兰清的身前,精致的脸上挂着温淡的笑,“奶奶,这是我逛街的时候给您买的礼物,虽然不贵重,但就是我的一点心意,希望您喜欢。”
周兰清看了乔漫一眼,接过来,打开,看到放大镜的时候,唇角的笑终于又回来了。
“嗯,谢谢,有心了,我很喜欢。”
乔漫笑,随后又拿出了一个礼盒,递给了旁边的慕惜,“妈,这是我给您准备的礼物。”
慕惜没想到自己也有,接过来,打开,是一支样式很特别的钢笔,一看,就花了心思。
“谢谢,有心了。”
乔漫还是笑,退回去时,接触到纪云深的眼神,他仿佛在说,什么时候给我妈准备的礼物。
她凑到他的耳边,淡淡的说道,“上次去巴尔的摩的时候就买了。”只不过一直没有机会送出去。
当然,后半句,她没有说出来。
周兰清又喝了一口茶,才开口说道,“好了,客套完,我们开始说正事。”
她看向乔漫,语气不怒自威,“虽然你之前救过我一命,但还不算那么熟,我就暂时叫你乔小姐吧!”
乔漫点头,只是一个称呼,叫什么都不重要。
不过,却瞬间拉开了距离。
“乔小姐,是这样的,你也知道我纪家是名门望族,而小深又是我们纪家唯一的继承人,他的妻子必须知书达理,出身名门,而且……必须是个名声清白的小姑娘……”
说到这,周兰清就没继续往下说,因为她知道,以这女孩的聪明,应该都能听懂。
为什么说她聪明呢?
因为能让她这个孙子心甘情愿去娶的小女孩,肯定不是个善茬。
乔漫清楚,周兰清上次对她那么热情,不仅是因为她救了她,更多的,还是因为她心急自家的孙子不找对象,以为他有什么问题。
她想,这就是为什么后来她知道自己和纪云深同居,却没出面阻拦,而只是派个张嫂过来的用意。
可这回不一样,纪云深他没经过家里,就直接跟她领了证,这会让长辈觉得自己没有被尊重,当然也就不可能像之前那么喜欢了!
乔漫咬唇,正要说话,却听得纪云深说道,“奶奶,您就不要跟爷爷一个腔调,在这老生常谈了,我娶了就是娶了,无怨无悔。”
“你……你你……”
周兰情气的手都开始抖了,却听得纪云深漫不经心的来一句,“再说,奶奶,您不想抱重孙了?”
“本来想三个月以后再跟你们说的……”话落,他的手就覆上了乔漫的小腹上,“不过,我看现在不说不行了,那我就正式的跟你们宣布一下,漫漫怀孕快一个月了!”
周兰清和慕惜都一愣,然后又都不由自主的笑了出来,异口同声的问,“真的?”
男人在女孩恶狠狠的眸光下,大言不惭的说道,“这事有什么好骗你们的,没看我每天都很努力吗?再说,我们年纪轻,有孩子至于那么惊讶吗?”
“不惊讶不惊讶!”周兰清笑的合不拢嘴,拍了拍身边的沙发位置,“漫漫啊,快过来,让奶奶好好看看!”
乔漫瞪了身旁的男人一眼,想否认,却已经骑虎难下。
自古以来,越是位高权重门庭森严的家庭,就越注重下一代,纪家当然也不例外。
可……她根本就没怀孕,到时候上哪变出一个孩子来?
再说,她还这么年轻,根本就没想过要孩子。
乔漫笑着走过去,坐到周兰清的身边,还没等说话,就听得周兰清说道,“漫漫啊,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所以你要多吃点,想吃什么就让张嫂给你做……”
说到这,她像是想到什么,跟身边的慕惜说,“小惜,要不让漫漫回纪宅呆一段时间?我和你一起帮她调理调理身子?”回过头,捏着乔漫的小胳膊小腿,“这小身子骨,也太瘦了!”
乔漫不好说话,赶紧看了纪云深一眼,示意他赶紧帮她拒绝,他却像没看到,坐在那笑着看她,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不过到最后,他还是开了口,“奶奶,漫漫现在嗜睡,回纪宅人多,影响她休息,在这里,我和张嫂会把她照顾的很好的,您放心吧!”
周兰清一想也对,就没过多的勉强,又拉着她说了好一会话,才和慕惜离开。
当她们两人走出别墅的那一刻,乔漫脸上的笑容迅速垮了下来,一脸愤怒的看着坐在沙发上的男人。
“纪云深,你自己闯出来的祸,你自己背,跟我可没有关系。”
她转身上楼,却被他拉了回来,“怎么能没关系呢?”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腹,低沉的说道,“再说,我自己一个人也生不出来啊!”
“纪云深,你怎么那么不要脸?”乔漫被她弄得满脸通红,忍不住伸出小手在他的胸前锤着,“还有,谁要给你生孩子?恋爱还没谈,就直接去给你生孩子,等你哪天腻歪了,我不仅年纪轻轻的变成了二婚少妇,还要跟我的孩子天各一方,想想就悲惨无比,我才不要呢!”
“你的小脑袋怎么那么多想法?”他揉了揉她柔软的发顶,“什么意思?是必须先谈恋爱,才能给我生孩子?”
“错!是你得先追求我,我同意交往后,才能进入恋爱过程,然后……再考虑要不要给你生孩子。”
纪云深蹙眉,笑着在她的唇上啄吻了下,“怎么那么麻烦?床都跟我上了不知道多少回了,还需要我追吗?”
“那就免谈。”
她转身,却被男人拉了回来,“好,我追我追。”
“那……从今天开始,我们就分开睡,培养你追求我的气氛。”
男人伸手在她的鼻尖上刮了一下,“好,都听你的!”
……
明远集团大厦,总裁办公室。
杨秘书接到总裁的内线走进来,看到纪云深正站在落地窗前,手指间夹着一根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纪总,您找我。”
“嗯!”
纪云深转过身,走到办公桌前,将手指那截过长的烟灰弹入烟灰缸里,“杨秘书,你今晚下班之前,给我列出一份追女人时都该做什么,该送什么的文件,当然,越多越好,越详细越好!”
杨秘书以为自己听错了,又不确定的问了一遍,“纪总,您说的是追女人时该做什么,该送什么的文件?”
纪云深淡淡的点了点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语气透着温柔,“嗯!快去准备吧!”
杨秘书风中凌乱,他跟在纪总身边这么多年,风里来雨里去,什么场面没见过,什么难题没碰到过,可刚刚纪总这番话,却让他彻底的犯难了。
他一个总裁办秘书,要去给总裁列出一份追女人的文件,而且最重要的是,他还是个没谈过恋爱,就直接结婚生子的理工科直男癌患者。
杨秘书出去后,他拿出手机,给乔漫发了微信,“晚上一起吃饭?”
五秒钟后,乔漫回复,“没空。”
林嫣正在和乔漫喝下午茶,看见她的回复,忍不住的笑,“纪云深为了配合你,演的还挺像的,不像他纪大公子的风格啊!”
“谁让他骗人,他自作自受!”
乔漫端起面前的咖啡杯,抿了一口,“看你的状态不错,还有三天就是你和傅青山的婚礼了,怎么看你反而一点都不紧张了?”
“有什么好紧张的!”
林嫣趴在桌子上,百无聊赖的把玩着咖啡杯,“自从我哥调走后,他一个人要兼两个职位,就更忙了,算一算,我们都一个多星期没打电话,也没见面了。”
话音刚落,林嫣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乔漫瞥过来一眼,看到上面的名字,笑道,“哟,傅青山这么不禁念啊,看来以后你要多念一念了!”
林嫣被乔漫说的小脸一红,滑了接听键,男人清冽好听的声音就从无线电波那边传了过来,“听妈说,你婚戒还没挑好?”
“嗯,没有特别喜欢的,不过在结婚前,我肯定会买好,你不用担心。”
男人似乎停顿了一下,才缓缓的说道,“辛苦你了。”
林嫣嗯了一声,就挂断了电话。
乔漫见她突然垮下来的小脸,伸出手握住她放在桌面上的那只素白小手,“嫣儿,别难过,我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的!”
“谢谢你,漫漫。”
两人相视一笑,然后又天南海北的聊了一通,直到傍晚,两人才依依不舍的分开。
临走前,林嫣调侃了她几句,“你最近小心点,别他没追几天,你就怀孕了,到时就尴尬了,你说让他继续追还是不追?”
乔漫点头,示意自己明白。
出了咖啡厅,她沿着人行道慢慢的往前走,阳光透过高楼大厦的缝隙射过来,经过玉兰花树叶,斑驳的落在她的身上,摇曳出一道道朦胧的金光。
走了一会,她感觉累了,正要伸手拦车,侧面突然驶过来一辆黑色车子,缓缓的停在了她的身边。
车窗半降下来,露出驾驶座上的男人一张棱角分明的俊脸,他探身过来,拉开车门,“上车!”
乔漫笑笑,伸手关掉男人刚刚打开的车门,“顾公子,如果你找我是来叙旧的话,抱歉我跟你没什么旧可叙!”
话落,她正要走,却听得顾西沉说道,“乔漫,你就不好奇纪云深为什么会那么轻易的对纪晗的事情放手吗?”
“没什么可好奇的,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是吗?”顾西沉看过来,笑意更浓,“可我觉得你会对这些照片很好奇!”
173,纪云深,你是暴露狂吗?
房间里没开灯,他的身影被廊上昏暗的光线映衬的更加伟岸高大,几乎淹没了她眼前所有的景物。
漆黑的水眸里,几乎只剩下他那长身玉立的身影。
他逆光走过来,浅淡昏暗的光线,在他的周围晕染开,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能听见那几乎消融在高级地毯上的脚步声。
在寂静深夜里,显得清晰而有力。
一下一下,仿佛踩在了她的心上。
不知怎么,她突然就紧张得手脚发软。
他边走边解着腰带,动作十分的优雅矜贵。
尤其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往下探,将那条黑色西裤,从苍劲有力的双腿上褪去的时候。
没有一点猥-琐之感,反而流露出一种只属于他这个年纪的男人,所特有的成熟性感,看的她俏脸止不住的发烫,红的像是诱人的苹果。
他脱完裤子,紧接着要脱内ku,乔漫激动的挥手,差点尖叫出来。
看见她剧烈的反应,他动作一顿,隔着半步左右的距离,一瞬不瞬的看着她,似乎有些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纪云深,你是暴露狂吗?擦身子也不用脱的一丝不挂吧?”
纪云深好看的眉梢微微挑起,声音慢条斯理,像是雪山流下的泉水,清冽又干净。
他说,“我喜欢干净。”
言外之意就是,如果要给他擦身子,就要全身上下哪都擦到,包括那里。
话落,就伸手脱掉了身上的内裤,扔到了地毯上。
整个人不着寸缕。
然后不急不缓的从她身边经过,径直走向了房间中央的那张kingsize大床,掀开被子,慢慢悠悠的趴了上去。
乔漫深吸了一口气,走过去打开床头壁灯。
当清晰的光线洒落在他的背上,映照出那些狰狞可怖的伤口时,那些汹涌的泪,好像突然就控制不住,夺眶而出。
她转过身,忙抹掉脸上的泪,正要抬脚往出走,就被男人扣住了纤细的手腕。
“干什么去?”
乔漫仰头,控制了一下情绪,不疾不徐的说道,“去拿水盆和毛巾,再给家庭医生打电话。”
“嗯,你快点!”
他的俊脸埋在被褥上,发出闷闷的声音。
可能是疼的厉害,他整个人已经有些无意识,好像刚刚那些鲜衣怒马,都只是他的强撑。
“知道了。”
她扒开他的大手,赶紧下楼问张嫂要号码,打过去的时候,对方好像在睡觉,语气不太好。
“我是乔漫,纪云深受了伤,有些严重,你能现在赶过来一趟吗?”
懵逼了一会的傅奕怀挠了挠头上鸡窝般的头发,好像清醒了一些。
“是嫂子啊,不好意思,我刚刚没睡醒,你等等,我现在就赶过去。”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乔漫收了线,就拿盆打了点温水,又拿了条干净的手巾,再回房间时,男人已经睡着了,呼吸规律又绵长。
她投了毛巾,开始给他擦身体。
背上的留下的痕迹很多,还有扎入血肉里的木屑,她一边擦,一边整理上面的木屑,还不时的轻轻吹着,好像这样才能减少他的疼痛。
174,纪云深……你过去二十几年没有我,不是也都好好的嘛!
二十分钟后,傅奕怀就驱车赶来了,看到他背部的伤时,眉头紧锁,脸色沉重。
“怎么伤的这么严重?”
他边给纪云深弄吊水的药,边说,“你这些天最好都给他擦身子,伤口绝对不能碰水,不然很有可能会高烧感染。”
乔漫点点头,这些医学常识她还是有的。
傅奕怀利落的给他吊完水,收拾东西的时候,跟她闲聊了两句,“听我未来的嫂子说,你会去给她当伴娘?”
房间开的冷气有些大,纪云深侧躺着,手臂露在外面,乔漫走过去,给他掖了掖被角,又关了床头壁灯,跟在傅奕怀的身后走出了房间。
关上门的那刻,她才回答傅奕怀的问题,“我和林嫣是最好的朋友,我给她当伴娘,有什么稀奇的吗?”
“哦,看来你还不知道?”
傅奕怀换过鞋,站在门厅橙黄色的灯光下看着她,意味深长的说,“纪公子答应给我哥当伴郎,也就是说,婚礼当天,你是伴娘,他是伴郎。”
说完,傅奕怀就推开门走了,留下怔楞在原地的乔漫。
一个伴娘,一个伴郎……
她甚至可以想象到,他穿着礼服,而她穿着类似婚纱样子的裙子,两人站到一起的画面。
就好像……他们也举行了婚礼一样。
回房间,她洗了个澡,出来时外面下雨了,豆大的雨点打在玻璃窗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她关了冷气,走到落地窗边,看着玻璃窗上,被高杆路灯和园林景观灯衬得愈发模糊的水雾,和外面连成线的雨滴。
突然睡不着,不知道是因为傅奕怀的话,还是因为自己的想象。
站了好久,久到双腿麻木的失去了知觉,她才走回床边,掀开被子躺了上去。
身边是男人清浅的呼吸声,即便此刻外面倾盆大雨,电闪雷鸣,可她的心里却无比的踏实。
只因为有他在。
吊水点完,她拔了针,又去扔掉,折腾完,墙壁上的英式时钟已经指向凌晨的两点了。
这个时间,她其实已经很困了,但她不敢睡,怕他会发烧。
深夜很静,加之困意来袭,她最后还是睡着了。
窗外是狂风暴雨,房间内却是一片带着旖旎的温暖。
……
第二天。
乔漫醒来的时候,正窝在男人的怀里,手脚并用的缠着他。
男人的呼吸均匀的喷洒在她的发顶,似乎还睡着。
她动了动,正要尴尬的退出他的怀抱,却听得头上传来男人略带沙哑的声音,细听,还有着似醒非醒时,撩人的性感。
“醒了?”他线条精致的下颚,在她柔软的发顶蹭了蹭,“没想到纪太太连睡着都这么热情,虽然我受了伤,但满足你应该不成问题。”
说着,他的湿热的唇就蹭了过来,从她的额头鼻梁再到嘴唇。
她伸出手,撑在他的胸膛上,拉开距离,闹起了脾气,“纪云深,你别一早上就开始耍流氓,为了照顾你,我一夜都没怎么睡,黑眼圈都不知道重了多少,你还在这说风凉话,活该你被人揍,活该你疼……唔……”
话还没说完,她张合的樱唇就被男人的凉唇霸道的堵住,重重的啄吻了几下,“纪太太这是在跟我抱怨吗?”
“不可以吗?”
她瞪着他,指尖在他的薄唇上,调皮的轻点着,“你看现在的女孩,哪个不现实?待在有钱的男人身边,每天想的就是怎么从男人的手里边套出钱来,买车买房买衣服买包买私人飞机买游艇,每天挥霍如土,过得不知道多开心,再看看我呢?”
“不仅要被你折腾,受伤了还得跑前跑后的伺候,好不容易要出一张金卡,我还一分钱都没动……”
听到这里,男人忍不住打断,脸阴沉的好像能滴出水来,“好不容易要出的金卡?乔漫,你有胆再说一遍?”
她心虚的移开视线,小声的嘟囔,“我说的有错吗?那张卡我要是不要,你能给吗?”
“跟我找别扭,嗯?”
他的手不规矩起来,她扭动,抬起水眸,望向男人那双深黑如潭的眼睛,“总之,想想都觉得自己傻,这种社会,女孩就该在男人对自己还有兴趣的时候,狠捞一笔,不然等到男人没兴趣了,就什么都没了!”
“到底想说什么?嗯?”
他收紧手臂,将她抱紧,“伺候我一宿,怎么这么多抱怨?”
“谁抱怨了,我说的是事实。”
她嘟唇,一副老大不愿意的样子,“你还没开始追我,就出了这么多事,谁知道后面还会发生什么,我……我当然要提前做好心理准备,省的你哪天惹我伤心,我还没有退路,提前为自己争取一些福利,不是很好吗?”
“跟谁学的,还一套一套的!”
他的大手在探进她的睡衣里,声音慵懒的说道,“那就说说看,纪太太都想要为自己争取什么福利?”
她躲着他,不说话。
“怎么?没想好?”
说着,他突然翻身而上,将清晨阳光下,美丽到晃眼的女孩,压在身下。
“不如我教教纪太太?”他修长的手指,覆上她的眉眼,最后停在女孩美丽的樱唇上,“给我生个孩子,不仅可以给这段婚姻加大筹码,让我难以脱身,而且……我还听说,奶奶早就为我孩子的母亲准备了丰厚的大礼……”
他深黑的眸子漾着笑,却带着浓稠的大雾,她一不小心,就在里面迷失了。
“我才不要。”她的小手在他的胸前捶打了几下,泄愤一般,“你就是想骗我直接给你生孩子!”
见她抵触的情绪有些大,他笑着哄,“好好,不生不生。”
话落,他就将头埋在她如瀑的长发上,呼吸愈发的沉重,不知是伤口疼,还是身体有了反应。
“纪太太,我饿了。”
乔漫以为在想那些事,正要蹙眉,却听得他继续说道,“你去给我做点东西吃。”
“我不会!”
乔漫从小娇生惯养,基本上属于五指不沾阳春水,是真的不会,“你起来,我去叫张嫂给你做。”
“我只想吃纪太太亲手做的东西!”他继续磨蹭,像是她不答应,他就算饿着,也不吃。
“纪云深,你是三岁的小孩子吗?那么大的男人,还需要我哄?”
“你做不做!”
“做!起来!”
最后,乔漫认命的去给他做早餐,他的精神虽然很好,但疲惫感依然在,她走出房间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张嫂早就起床了,刚准备好食材,还没开始做,就听见了身后的脚步声。
她回过头,慈祥的一笑,“漫漫,起床了。”
虽然知道她和少爷领了证,但叫她漫漫习惯了,一时改不过来叫少奶奶,而她觉得乔漫不会在乎这些,也就没改。
乔漫走过来,看了一眼流理台上的食材,眉眼间都是生动的笑意,“张嫂,你去歇着吧,我来。”
“这怎么行呢?”张嫂一下子就吓得变了脸色,垂下头,“漫漫,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如果是,你就直说,我一个下人,这是我的本分。”
“不是的不是的,张嫂你别误会。”
乔漫赶紧解释,“是纪云深,他受伤了喜欢折腾我,非要吃我亲手做的东西,要不然就耍脾气不吃,我拗不过他……”
张嫂这才缓和了脸色,笑容重新的回来了,“哦,这样啊,那你想给他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乔漫有些为难,“说实话,我没给人下过厨……”
如果之前在别墅里,给纪云深做粥的那次算的话,这是第二次。
“没关系,你想做什么,我都可以教你,只是你得想想你要做什么!”
乔漫最后想了想,还是做粥,“张嫂,我想做大枣莲子粥,你教我做吧!”
小的时候,妈妈会经常给她和乔晋做,后来因为顾瑾瑜,她就很少做了,现在突然很想尝尝,尝尝妈妈的味道。
“好!那就做大枣莲子粥。”
张嫂帮着准备好食材,就指导她先放什么,后放什么,该熬多久。
一个小时后,她将熬好的粥盛出来,色香味俱全。
又谢了张嫂一遍,她就将粥碗放在托盘上,往二楼走去。
回到房间,他还在睡,她将托盘放到床头的矮柜上,伸手推了推他,没动,又伸手推了推他,他才幽幽的睁开眼睛。
“起来喝粥,不是饿了吗!”
因为后背有伤,他一直是侧着躺,起身时有些困难,她伸手去扶,却被他一起拽倒,压在了他滚烫的胸膛上。
“纪云深,你是不是故意的?”
她恼怒的瞪他,正要起身,却发现他的那双大手在她的身上放肆的揉捏着。
她笑,很温柔的语调问他,“老公,伤口还疼吗?”
“疼!”
乔漫又问,“哪疼,让我看看!”
他指了指侧面被木头戳进去的那个伤口,她笑了笑,“哦,那疼啊!”
她伸出手,在那狠狠的戳了一下,“这回还疼吗?”
“报复我?”他疼的直吸气,五官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痛苦,“漫漫,我平时就是这么疼你的?下手这么狠?”
“哼,让你受伤了还不老实!”
她掰开他的手,指了指矮柜上的粥,“喏,粥给你做好了,你快点吃,我还要去找嫣儿,别耽误我的时间。”
他坐起身,哀怨的看了她一眼,“漫漫,在你的心里,我和林嫣谁重要?”
“那回答这个问题之前,你先回答我,在你的心里,我和傅青山谁重要?”
都知道,这是个没有答案的问题。
因为关系不一样,根本就不能放在一起比较。
也无关谁更重要。
两人对视着,最后还是她先败下阵来,将托盘上的粥碗端起来,递给他,“快点喝,一会儿粥凉了。”
他没动,乔漫怎么可能不懂他的意思,就认命的拿起粥勺,吹凉,送到他嘴边,“这样总可以喝了吧!”
他的唇角漫上笑意,然后张嘴,将勺中的粥都喝了下去。
五分钟后,一碗粥喝光,他正要躺回去,她却没让,“再喝一碗,你的伤口需要营养。”
“什么时候回来?”
她正要把另外一碗粥端过来,却突然听到他话,有些没反应过来。
“什么?”
“我说你去林嫣那,什么时候回来?”
乔漫端着粥碗坐回来,瞄了他一眼,专心的吹着粥,“这两晚都不回来了,等到婚礼结束再回来。”
“不行,那你就别去了!”
他精致的眉头挑起,不悦的情绪写满了俊颜,“你看见哪家的老公受伤了,老婆还往外跑的,你到底长没长心?”
乔漫听后,突然放下粥碗,直直的盯着他。
不说话,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他抚着她颊边的头发,声音温柔的不像话,“晚上我去接你。”
“下雨,你的伤口容易感染。”
“没有你我睡不着。”
“纪云深……”乔漫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跟他讲道理,“你过去二十几年没有我,不是也都好好的嘛!”
“那不一样,现在不是有你了吗!”
她气的皱眉,将粥勺递到他嘴边,“别闹,快点喝粥,两天又不是两年,非要跟我吵?”
他不喝,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她。
“你到底喝不喝?”
他张嘴,吞掉勺里的粥,没一会儿,一碗又喝光了。
她将粥碗放回去,然后又拿来昨晚傅奕怀开的消炎药,抠了几粒放在他的手心里,“把药吃了。”
纪云深不爱吃药,却在她非常不悦的眼神中,就着水吞了下去。
看着他吃完药,她就开始换衣服,准备出门。
纪云深看窗外下起了雨,就跟着一块换衣服,她一愣,偏头看他,“纪云深,你干嘛?”
“外面下雨了,我送你去。”
“不用了,你伤口都没好,我自己会想办法出去的!”
可男人像是没有听见她的话,比她还早一步穿好衣服。
女生出门比较麻烦,换好衣服,还要化妆,他倚在门口,看着她坐在梳妆台前,左一瓶又一罐的折腾。
他不明白,在他眼里都一样的东西,她为什么抹了一遍又一遍。
折腾了差不多有十几分钟,她终于画好了妆,怕他等着急,起身的时候一不小心,膝盖磕在了梳妆台上,疼得她瞬间飙出了眼泪来。
他赶紧走过来,将她扶坐在梳妆凳上,然后蹲下,将她修长白皙的腿,放在他苍劲有力的腿上查看。
“你是小孩子吗?起个身都能撞到?”
乔漫本来就疼,一听他吼,就要把腿缩回来,却被他用力的扳回来,“别动!”
他拿过她给他上药的药膏,挤出来,略带薄茧的手指轻轻的在上面揉搓,认真的样子,让人移不开视线。
好一会儿,他涂抹完药膏,将她的腿轻轻的放下去。
“以后小心点,别像个孩子似的!”
她哦了一声,跟在他的身后,走出了房间。
到了楼下,她跟张嫂交代了两句,“张嫂,我这两天不在家,你就给他熬大枣莲子粥喝,吃药的时间我会给他打电话,你帮我盯着点,他要是不吃药,你就给我打电话。”
“好,我知道了。”
走出别墅,他撑起黑色的大伞,站在雨答前等她。
一身深黑色西服,将他高大的身子衬得更加的挺拔,周身的雨雾模糊了他身上冷峻的气息,添了几分朦胧的柔和。
她走过去的同时,他就伸出了手臂,将她拥到胸前,雨伞的方向也瞬间跟着倾斜到她那边。
乔漫发现,推了推他,“我淋到没关系,你别淋到雨。”
“我一个大男人,没有那么娇贵!”
一句话,堵住了她即将要出口的所有话。
她感觉自己的心脏一跳,再也控制不住。
上了车,等她系好安全带,他才启动车子。
雨有些大,他开了双闪,又开了雨刷器,车子里安静,只能听到他操作车子的声音。
车子驶离景观大道,上了高架桥,她掏出手机给林嫣拨了电话。
嘟声响了两下,林嫣接了起来,“嫣儿,我现在正往你的公寓走,大约二十分钟以后会到。”
“好的,我等你。”
因为马上要结婚了,有许多事情要处理,她怕回去晚了,耽误家人休息,这些天就一直在自己的公寓里住。
挂断电话,她就转头问他,“听说你答应傅青山给他当伴郎?”
“嗯!”他目视前方,只回了一个音。
“那你怎么没有跟我说,昨晚要不是傅奕怀跟我说,我都还不知道。”
前面是几十秒的红绿灯路口,他踩下刹车,抽空看了她一眼,“这有什么好说的?”
她被他的话一噎,就没再说话。
很快,几十秒的红绿灯转换,他启动车子,漫不经心的说道,“听说……他们已经想好了怎么整新郎新娘,也想好了怎么整伴郎伴娘……”
婚闹,她之前也见过,无非就是一些好朋友凑在一起,做一些大胆又出格的游戏。
尤其身为伴郎伴娘,这一套就更不能免了。
“那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乔漫转头瞪他,“纪云深,你明知故问。”
他微微点了点头,告诉她,他就是在明知故问。
乔漫脸一红,瞪了他一眼,不再说话。
189,纪太太,你闺蜜除了教你驭男术,没教你别对男人刨根问底么
23岁,大多数的女孩不是刚刚走出校门,就是在继续读书深造。
而她的23岁,已经嫁人,做了别人的妻子。
她有时会想,如果肖敏没有耍手段嫁给乔明章,做空乔氏,让她从云端跌落,她现在或许还在美国读书,又或者成了一名优秀的心理咨询师。
最差的,就是稳坐名媛宝座,但还是那个声名狼藉却又高高在上的乔家千金。
将披散的如瀑长发随意的扎起来,又换了一条裸粉色过膝长裙,才慢悠悠的走到他身边。
他慵懒的靠在门边,淡淡的看着她,“怀了孕还臭美,给谁看?”
乔漫眉眼不动,微微抬起下巴,带着几分乔大千金特有的骄傲,和魅惑,“给你看!”
然后踮起脚尖,朝着他的耳朵吹着气,“行不行啊?”
男人捏起女孩精致好看的下颌,眸光深邃,嗓音依旧低低沉沉的,“知道我现在动不了你,所以连说话都这么毫无顾忌了吗?”
“就是这个意思,怎么样,你打我啊!”
已经好久没有看到她这么鲜活的样子了,上次是什么时候,他已经记不清了。
但他很喜欢,很喜欢她这个样子。
比那个冷淡压抑,随便敷衍他的样子,可爱多了。
“甩过我耳光,又当着我所有朋友的面泼过我酒,你见过我对你动手了?”
“嗯,纪先生英俊儒雅,风度翩翩,自然不屑跟我这种心机深沉又爱装模作样的女人一般见识的!”
男人一双温热的大掌握住她不盈一握的腰身,将她整个人带向他的胸膛前,“纪太太,我好像没有得罪你?”
乔漫眼睛乱飘,躲避着他深黑不见底的眸光,微微挣扎。
“说说看,我哪得罪你了,让你说话这么夹枪带棒,冷嘲热讽的?”
“我没有啊!”乔漫无辜的眨了眨眼睛,温净的脸上满是笑意,“我平时说话不就是这个样子的吗?”
“哦?”男人的俊脸又低一点,离她的脸很近很近,近的能够清晰闻到那混着干燥尼古丁味道的气息,“说来说去,还是我心胸狭窄了?”
乔漫当然第一时间否认,眼睛里有着掩饰不住的狡黠,“嗯?我可什么都没说,是你自己猜的,唔……”
男人见她调皮灵动的样子,薄削的唇控制不住的吻了上去。
林嫣婚礼的那晚,她坐在那些男人中间,笑的明媚动人,他当时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拉过她狠狠的吻,狠狠的蹂躏。
然后,将她藏起来。
他不想让任何男人见识她的美好,只有他一个人见识过,尝过的美好。
“说!”
乔漫被他吻的七荤八素,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的话,愣愣的看着他。
他见她反应迟缓,又问了遍,“谁教你的?”
“什么?”
“纪太太装傻充愣倒是有一套,我说,跟谁学的用这招表达愧疚,或者说,歉意。”
因为昨晚动刀的事,她很不安,连睡着的时候,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会突然这样,他不信没有人告诉她,或者教她。
乔漫抿唇,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他,“这还需要谁教吗?纪先生未免太小瞧我了。”
“是吗?”
男人又靠近了一点,女孩连连后退,直到背部抵在门边,无路可退。
他的一双长臂放在女孩头的两侧,将她包围起来,然后低头,薄唇含住她的小耳朵,舌尖缓缓的打着转,雅痞又邪魅,“不说,还是不打算说?”
“啊……”
乔漫被他弄的很紧张,双腿直发软,他难道不知道这里是纪宅,而不是蓝山别墅嘛。
当然,对于这个男人的厚脸皮程度,她还是知道和了解的,第一时间选择了投降。
“嫣儿,嫣儿告诉我的,她说像你们这种男人,最不喜欢女人一副淡漠置之,毫不在意的样子,说……说是会打击你们男人的骄傲和自尊,变个套路的话,就能让你们乐此不疲,言听计从。”
她介意他的心里一直有晗儿的存在,所以打算只爱他的钱和权,至于人,她即便爱上,也会克制自己不那么爱。
纪云深清楚,林嫣当然更清楚。
“哦,那我是不是应该给傅公子打个电话,提醒他一下,他的女人有多么会耍手段和心眼?”
“纪云深……”乔漫伸手,在他胸口上狠狠的锤了两下,“你还是不是男人?”
不说,他逼着她说,说了,他又这幅样子。
活该他会被虐,活该他心心念念十年的女孩不够爱他。
“是不是男人,你是不知道,还是想让我展示一下?”
“流氓!”
乔漫被他说的脸色通红,转过头,不再看他。
男人如画的眉眼,玩味的深笑,手指落在她小小的下巴上,微微挑起,“在床上的时候,不是挺喜欢我的流氓样吗?忘了!”
“你……唔……”
不知道为什么,看她生气的样子,越看越舒服,舒服到他忍不住再次低下头,吻住她。
纪晗口有些渴,打开房门,准备去楼下倒杯冰饮喝,却没想到,会看到这么活色生香的一幕。
男人吻的很投入,一双大手在女孩的腰身上暧昧摩挲,或轻或重的揉捏,能够看出来,他在故意压抑欲望。
她几乎可以肯定,如果不是女孩怀孕的话,这个时候,他们应该已经在床上了。
乔漫一双嫩白的小手死死的揪着他胸前的白衬衫,随着他压抑克制的力道,而微微仰头,被迫承受他凶重的吻。
他很高大,她只到他肩膀,现在又穿着拖鞋,这样的角度,让她有些难受,索性就踮起脚尖,从被迫承受这个吻,变成了享受这个吻。
纪晗呆呆的看着,如果不是手上传来手机的震动声,他们或许还吻着,她或许还呆呆的看着。
男人精致的眉眼一沉,本能的将女孩拥在胸前,双臂紧紧的搂着她,然后抬头,犀利的眸光看过去。
纪晗理了理头发,尴尬的偏过头,“我口渴,想下去倒杯水,抱歉,打扰到你们了吗?”
狼狈,从没有过的狼狈。
眼前的这个男人自诩爱她十年,却从没有对她表现出什么男女间的欲望。
没有,一次都没有。
她以前不明白,现在,好像有点明白了。
一个男人真的爱你,怎么可能会一点欲望都没有呢?
她始终不愿相信,但又不得不相信。
他或许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爱乔漫。
“没什么!”他温淡的开口,没什么多余的情绪,“是我忘记关门了。”
纪晗看见两人身后的黑色拉杆箱,几乎脱口而出,“你们要回去了吗?”
说完,她又觉得自己态度过于紧张,赶紧说道,“奶奶好不容易盼你们回来住一段时间,你们这么快走,她会伤心。”
“不是。”男人改为一手拥着乔漫,一手拖着拉杆箱,“沿海路那里开了一家玻璃幕顶的酒店,我们过去住一晚。”
“哦!”
纪晗握着手机的手,用力到泛白,很想再说点什么,但却找不到什么话题,甚至连跟他所说一句话,都成了一件特别奢侈的事情。
“天气预报说今晚有暴雨,从这里到沿海路挺远的,你开车小心点。”
“我知道。”
说完,就拥着怀里的女孩走了。
纪晗站在原地,看着那一高一矮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心里滋生蔓延,愈演愈烈。
……
五分钟后,烟灰色的宾利车子驶出纪宅,门口的景观灯散出的光影,从男人的脸上滑过,将精致的眉眼遮掩,比漫画里走出来的人,还要动人心魄。
“你跟纪晗吵架了?”
男人的目光平视前方,闻言瞥过来一眼,声音低低淡淡,没什么情绪。
“为什么这么说?”
乔漫转过头,透过车窗玻璃,看向外面的被风吹得摇曳的玉兰花树树影,“感觉。”
“我和她有什么好吵的?”男人利落的操控着方向盘,说的漫不经心,“她很快要嫁给顾西沉,我们也有了孩子。”
“哦,这样啊!”乔漫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路上,路过一家精品男士服装店,橱窗里面的模特穿着那身衣服,突然映入乔漫的眼帘。
经典款的英伦风衣外套,白衬衫,九分黑色休闲西裤,棕色的皮鞋,再配上服装店里的橙色的灯光,几乎和她梦想中男人的穿衣搭配一模一样。
“纪云深,停车。”
“这里是单行道,停车会违规。”
乔漫哦了一声,趴着窗玻璃,看着那家服装店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
正打算坐正,男人便打了转向灯,在十字路口变了车道,然后直奔那家精品男装店驶去。
车子刚一停稳,乔漫就解开安全带下了车,男人跟在她身后,按了遥控锁了车。
服装店的门口铺的是金色的大理石,乔漫虽然穿着平跟鞋,但大理石上面有水,她没注意,脚下一滑,整个人向下倒去。
就在她的身体马上要和地面亲密接触时,她整个人就被一双强劲有力的臂膀托住,然后轻轻松松的带到了怀里。
“乔漫,你几岁了?走路都不会看路吗?”
乔漫看他英俊儒雅的五官覆上一层寒霜,是真的动怒了,一时怔住了,“对不起,我没注意……”
纪云深压抑的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语气,“我真怀疑没有我时,你是怎么平安活到这么大的!”
乔漫,“……”
所以,纪公子的意思是,如果没有他,她可能活不到现在?
进了店里,马上就有店员迎了上来,“两位晚上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吗?”
这家精品店的衣服,随便拿出一件,就要六位数。
因此,这里的店员,几乎每天都跟林城上流社会的人打交道,可以说见惯了有钱有势的人,但像气质这么出众的,却很少见。
乔漫走到橱窗边,指了指模特身上的衣服,“那套衣服给我包起来。”
店员疑惑,笑着建议道,“小姐,您不需要男朋友试一试吗?”
“不需要,不是给他买的!”
可能是他的气场太强大,店员忍不住的看了一眼站在女人身后,英俊儒雅的男人。
他的脸上没有半分表情,甚至可以说什么情绪都没有。
棚顶橙色的灯光下,将穿着一身深黑色西服,白衬衫的男人,映衬的愈发深刻有型,整个人站在那不动,也会透着一股清贵逼人又不容人忽视的冷峻。
见他始终没说话,也没有表态,店员便壮着胆子说,“好的,小姐。”
一分钟后,店员打包完,摆出一个请的姿势,“小姐,这边付款。”
乔漫跟在店员的身后走过去,打开包时,发现纪云深给的那张金卡忘在蓝山别墅了,她只好回头看向他,“过来,把钱付了。”
男人走过去,深黑的眼眸里染上丝丝缕缕的笑意,不明显,但足够让人看见。
他说,“衣服不是给我买的,却要我付钱,纪太太,你不觉得你的脑回路和正常人不一样吗?”
乔漫真的太喜欢那身衣服,只好低眉顺眼的说道,“你先把钱借给我,之后我再还给你。”
“我借给你的钱,和你还给我的钱,难道不是一个钱?”
女人都爱逛街买东西,却也最怕结账时钱不够的尴尬,她懊恼的皱眉,声音也没那么柔软了,“纪云深,你到底借不借?”
当乔漫的嘴里说出男人的名字时,周围站着的店员全都愣了一下,再联想之前两人闹得沸沸腾腾的绯闻……
不对,刚刚她们明明听到这个男人叫这个女人,纪太太。
难道两人结婚了?
周围众店员都沉浸在震惊中,却听得男人温声慢语的说道,“把衣服给我,我进去试穿。”
店员都是人精,听到纪云深这么说,赶紧说道,“先生,模特身上的尺码偏小一些,您比他高,可能要调整一下号码,我现在去拿,您稍等。”
纪云深点点头,说了声好。
店员看出两人之间的微妙氛围,赶紧趁机都走了,只留下默默对视的男女。
“说了不是给你买的。”
“不是给我买?”
男人走近女孩一些,深黑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她,“那是给谁买的?”
乔漫偏头,躲避他的眸光,“我放在家里摆着看不行?”
“可以,不过几十万买套衣服回家看,你当我的钱是大风刮来的?”
乔漫浅浅的笑,淡淡的看着他,“纪云深,几十万对你来说,不就是一顿饭钱吗?”
“再说,你不是对女人一向出手阔绰的吗?我和你没什么关系时,就一千万一千万的给,现在嫁给你了,反而小气巴拉的!”
“嗯,没听过此一时彼一时?你见过哪个男人婚前婚后一个样的?”
“你……”
乔漫错身站在纪云深的对面,可以看见找到号码的店员走过来的身影,已经冲到嘴边的话,硬生生的收回来了。
店员将衣服拿过来,恭敬的说道,“先生,衣服的号码找到了,试衣间在那边。”
纪云深接过,沉步往过走时,没忘了赏给她一句话,“跟过来。”
乔漫很想说又不是小孩子,试个衣服还要我跟过去,但一想到他身上的伤口,可能不方便抬手脱衣服换衣服,这才没有多说什么,跟了过去。
试衣间里面的空间很狭小,他高大的身影一进去,就几乎将整个空间占满了。
然后回头看向她,似乎在等她走进去。
乔漫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进去了。
男人脱掉身上的西装外套,紧接着去解衬衫上面的纽扣,动作缓慢而优雅,如海般深邃的眸子静静的看着她。
乔漫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死死的靠在墙壁上,不看他。
“我让你进来躲我的?”
男人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唇角缓缓的勾起一抹弧度,“伤口疼,过来给我脱衣服。”
“其实你完全可以等伤口好了再试穿,反正衣服也不会跑。”
男人还是那副漫步经心的样子,重复道,“给我脱衣服。”
乔漫深吸了一口气,不满的叫,“知道了。”
她走过去,抬起小手解他的衬衫扣子,然后又往下移,去解他的腰带,和裤链……
“又不是没解过,你脸红什么?”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顺利的帮他脱掉衬衫,然后又去帮他拽裤子,然后搭在臂弯处,裤袋朝下,里面的东西也就滑落到了地上。
有车钥匙,烟盒火机,还有一个礼物盒,大小看起来像是装戒指的。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明知故问,“你随身带着戒指盒干什么?”
“送人。”
“送给谁?”
纪云深隔着试衣间棚顶的光线看向她,微微笑道,“纪太太,你闺蜜除了教你驭男术,没教你别对男人刨根问底么?”
“没教啊,不然我怎么可能会问!”
“给我穿衣服。”
“答案。”
她看着他,一副他不给答案,她绝对不会再伺候他的样子。
男人高大的身影靠近,立刻将她眼前所有的光线遮挡住,“送你的,打开看看。”
乔漫依言打开,里面躺着一枚鸽血红宝石戒指,她曾在英国的国家博物馆里看见过,市价难估。
也可以说,有钱也不一定买得到。
197,纪云深……千万别逼我去恨你
别墅地下的恒温酒窖。
纪云深站在长排酒柜前,随手挑了一瓶82年的红酒,起开,倒入透明的高脚杯中,晃了晃,凑到嘴边,抬起的下颚干净利落,然后一仰而尽。
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滚落,酒劲散开,化作浓浓的滚烫温度,滑进胃里,几乎立刻就泛起一阵灼烧的疼痛感。
男人精致的眉眼不动,连续这么灌了几杯后,脚尖一转,走到不远处的沙发旁,苍劲笔直的双腿交叠,高大的身躯陷进沙发里,微微阖上眸。
乔漫端着餐盘从台阶走下来,看见的就是男人修长的手臂搭在沙发的扶手上,一只手里握着一支空的酒杯,另一只手上拎着一瓶红酒,正闭目养神,英挺的五官在恒温酒窖昏黄的灯光下,透着几分疏离感。
还有一些生人勿进的冷漠。
像是听到了脚步声,他突然睁开深渊般的双眸,隔着从棚顶层层叠叠洒下的橘色光晕看过去。
只见一身白裙的女孩,正小心翼翼的端着餐盘走近,上面放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葱花面,和一杯温牛奶。
看了一眼,他便面无表情的低下头,优雅的拎起酒瓶,往空了的酒杯里倒满酒,随后又是一仰而尽。
男人的腿长,女孩的注意力又都在不算轻的餐盘上,走近时,小脚绊到男人一尘不染的高级皮鞋上,整个人往下倒去的同时不忘护着面,“啊!纪云深,面,面……”
男人扔了酒杯酒瓶,大手一捞,就将女孩和她手里的餐盘稳稳的接住,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是想让我吃面,还是吃你?”
乔漫抓住他坚硬的铁臂,慢慢的站稳,看着男人砰的一声,将餐盘直接扔到一边的茶几上,面碗和牛奶杯随着惯性,一同翻倒过去,面汤汁和牛奶溅洒成一片,顿时狼藉不已。
乔漫吓了一跳,不满的低叫,“纪云深,你干什么?”
男人揉了揉眉心,一副耐着脾气的样子,“出去吧,我现在不想看到你,也不想吃东西。”
乔漫冷笑了声,也来了脾气,“纪云深,你怎么比女人还难哄?你因为纪晗惹我不高兴的时候,也没见我比你这么难哄?你是觉得男人这个人设不适合你,想体验一把女人的人设?还是觉得……混蛋这个字更适合你。”
他还穿着那身衣服,肩头有被雨水打湿的痕迹,闻言轻轻浅浅的抬眸,语气慵懒疏淡,透着几分凉薄。
他说,“听纪太太这个意思,我现在在你心里的人设还不如你的前男友?”
“不管怎么说,蒋英东真心实意的爱过我。”
蒋英东真的爱过她,即便后面有伤害,也对得起维持那段关系时,她所付出的青春和陪伴,所以,她不后悔。
可如今呢?
他想要一段婚姻成全自己,却又想不动心的对她指手划脚,为所欲为。
她并不是怪他,说到底,这段感情会在她的心里出现错位偏差,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她禁不住诱惑,先对他动了感情。
只是,付出的多了,又得不到任何回应,这样的灰暗无望的婚姻关系,谁都会累。
坐在真皮沙发上的英俊男人向来淡漠的脸上略微有了变化,他蓦地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身前的女孩,冷笑着,“乔漫,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还是对他从始至终都余情未了?蒋英东把你送上别的男人床上时,怎么没说他爱你?”
她仰着漂亮的小脸,一瞬不瞬的迎视着他的眸光,“纪云深,你想强调什么呢?”
她抬手,懒洋洋的整理着散落在颊边的头发,“强调你随随便便就能用钱买到一个女人,不用伤筋动骨的谈情说爱,还是强调你比他高尚,虽然心里装着另外一个女人,但至少没肉体出轨,或是想强调你的精神世界有多么的纯净无暇?”
“只不过,在我看来,你们都一个样,只不过一个是肉体,一个是精神,都挺让人觉得恶心的!”
“哦,不对。”女孩摇摇头,依旧笑意盈盈,“更准确一点的说,我觉得精神比肉体,更加的让人……恶心。”
男人怒极反笑,英俊的脸上,像是暴风雨来临前,最后的那刻宁静,他伸手,挑起女孩尖细的下颌,一字一顿的问,“乔漫,你知道什么是恶心吗?”
他扯了扯颈上的领带,一双深邃若大海的眸子里,浮浮沉沉着难以融化的冰冷,“要试试吗?”
乔漫眸光淡淡,涟涟有光,她说,“纪云深,逼一个女人爱上你或许很容易,但逼一个对你失望透顶的女人继续爱你却很不容易,你要是觉得不爽,这段关系随时可以结束,孩子我也可以立马打掉,但纪云深……千万别逼我去恨你。”
“恨我?”男人连连冷笑,伸手扯掉脖子上的领带,“乔漫,打掉孩子的这种话,你都能因为出轨闺蜜的前男友,来跟我置气,从而这么轻易就能说出口,那不如我帮你一把?”
“要恨索性就恨个彻底,嗯?”
说着,他就拉过她,一阵天旋地转过后,她就被男人狠狠的压在了那张双人沙发上,乔漫察觉出男人的意图,拼命的挣扎,“纪云深,你这样强迫一个女人,算什么男人?”
“是吗?可男人想恶心起来就是这个样子的,漫漫,你要习惯。”
这一刻的纪云深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没有宠溺,没有温柔,更没有怜惜。
她就像一个廉价的ji女,被男人粗鲁的撕扯着衣服,身体更是被摆成最羞耻的迎合姿势。
并且,完全没有给她留反抗的余地。
她的脑袋已经一片空白,这样的纪云深太冷漠,也太陌生,仿佛在身体力行的告诉她,男人恶心起来是什么样!
“纪云深,你混蛋。”
乔漫已经满脸是泪,对他又抓又挠又踢,男人却毫无所动,随着他利落的脱掉她身上最后一件衣物,她整个身体,瞬间就完完全全的暴露在空气中,皮肤接触到空气,冷得她止不住的发抖。
他俯身去吻她的耳朵,脖颈,脸颊,眉眼,却不再去吻那张樱唇。
也许是过去的他和此刻的他,落差太大,以至于她都忘了,一个男人上一个不爱的女人,从来不会有亲吻。
这样不谈情不说爱,只享受欢爱的男女,用低俗一点的词语来形容,就叫做“pao友”。
她和他,一直以来,又何尝不是……
男人的衣服都在,见她闹腾的厉害,就伸出一只大手握住她的一双小手反剪到身后,另一只手则直接去解裤链,某处,立刻跳出来,抵在了女人的柔软处。
他只要再进一步,他们之间最后的那点所谓感情,就跟着消失殆尽了。
乔漫咬着唇,泪眼朦胧的看着他,男人心下一动,失控的理智也跟着回归了一些。
地下室的恒温酒窖没有门,又离张嫂的房间比较近,听到里面的动静太大,怕发生什么事情,她走近,没想到看到的就是这么限制级的画面,即便在纪家多年,经历过不少大风大浪,但还是不免的愣在了原地。
男人察觉低身,迅速将身下的女人抱进怀里,回过头,暗夜般深黑的眸子散发出无数冷冽气息,“滚出去。”
张嫂老脸一红,忙应了声是,匆匆的走出去。
其实刚刚她什么也没有看见,男人穿着衣服,又背对着酒窖门口的方向,高大的身影几乎遮住了沙发上的女孩,只是隐隐约约的看见了女孩雪白的肩膀,和修长的双腿,还有那头如海藻般的黑色的长发洋洋洒洒的铺散在两人之间,隔着灯光,隐隐绰绰的暧昧。
怀中的女孩低声的抽泣着,挣扎着退出他的怀抱,缩成一团,防备的看着他,那双如星光的眸子里,像是坠落到了黑暗之中,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上,更是写满了恐惧和害怕。
但又平静的像是船过无痕。
记不得是在哪看过这么一句话,写着:当一个女人变得安静,那就意味着她在逼着自己放下。
大概太过失望,所以才会默不作声。
真正的失望的人,不会怒骂,不会嚎啕大哭,也不会无休无止的发脾气。
而是沉默不语。
因为痛到麻木,也因为觉得这个人无论在做什么,都跟自己没有关系了。
纪云深拉上裤链,脱下还带着体温的外套罩在女孩娇小的身上,弯下腰,正要抱起她,却被她快速躲过,只留下那双僵留在半空中的修长双臂。
“纪云深,如果你想这个孩子顺利生下来的话,就少惹我,如果不想的话,我也不介意鱼死网破,毕竟……以我的声名狼藉,可能会随时为别的男人去生孩子,也不差打掉,或者被虐掉一个。”
女孩攥紧身上男人的宽大西服外套,赤着脚,匆匆的往外走去。
纪云深懊恼的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伸脚踹翻眼前的沙发,拳头一挥,打碎了不少红酒瓶,跌落在地,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在深夜里,显得尤为刺耳。
鲜红的酒液混着男人手上滴落的鲜血,流淌了一地的胆战心惊。
乔漫正抬脚迈着台阶,听到从酒窖里传出的声响,眼底的泪意,不知不觉又翻涌了起来。
张嫂站在一旁,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摇摇头,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回到房间,乔漫就直接进了浴室,她看着镜子里遍布各种痕迹的女孩,洗了一遍又一遍,却依旧洗不掉那些伤害和难堪。
时间被不断流淌的水声拉的无比漫长,每分每秒都充满了窒息、
她很想离开这里,去一个他找不到看不见的地方,哪怕只是几天,哪怕只是几个小时。
哪怕是短短的几十分钟,都好。
然后安静的,不被任何打扰的去思考,思考现在,思考未来,思考这段婚姻。
又或者,她想知道,她消失了,两天后的婚礼,他会怎么办?
听说新闻媒体那边都已经发通稿了,就差明天全市的媒体集中放出这个消息了。
即便他能及时压下来,又哪有那么多不透风的墙呢?
最后,依旧会闹的人尽皆知。
他会丢脸,也会更厌恶她吧?
就这样吧,彼此厌恶,彼此也就能早点放手,这婚也就能早点离,省的这样互相伤害下去,最后剩下的,唯有恨。
所以,何乐,而不为呢?
不知道在浴室里呆了多久,久到浑身泡的发皱,她才关了花洒,套上睡袍走了出去。
男人没回来,她多少松了一口气。
她随便拿毛巾擦了擦头发,她就抬脚往床边走去,准备休息,刚刚躺下,就听到房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整个别墅里面,除了她和纪云深,就是张嫂。
她下床,走过去打开房门,果然是张嫂,她一只手里端着餐盘,上面放着一碗她一直喝着的安胎中药,还有一碗燕窝粥,另一只手上拿着一个医药箱。
“漫漫,今天的中药熬好了,你趁热喝。”
然后似乎挣扎犹豫了几秒,才说道,“少爷晚上没吃东西,胃容易闹毛病,刚刚又划破了手,流了不少血,他在书房里,你去看看,夫妻过日子,哪有不闹矛盾的,忍一忍就过去了。”
她听后,秀眉下意识的轻拧,再看到那碗燕窝粥后,又轻轻的舒展开,接过她手里的餐盘和医药箱,然后缓缓的笑道,“好,我都听你的。”
张嫂听后,露出一抹慈爱的笑,安慰的拍了拍乔漫的肩膀,正准备转身,放在围裙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她走开两步接听起来。
“怎么会跑掉?后山那么大,可怎么去找?好,好,我知道了。”
乔漫知道这座别墅建在蓝山上,用围墙与后面的茂密的树林隔开,之前她买来的那两条巨型犬被张嫂喂养在那边的狗舍里,可能是墙中间的那道门开了,两条巨型犬顺着门跑到了后山,找不到了。
张嫂挂掉电话,乔漫状似委屈的问,“张嫂,后山那么大,它们跑丢了会不会找不到?”
那两条狗是她亲自买回来的,无论怎么样,她只要坚持让人找,就会分散一些别墅保镖的注意力,她顺利离开这里的希望也就大些,虽然她还没有想好去找谁,躲到哪里去。
毕竟在林城,纪云深就是神一般的存在,想躲过他的眼睛,太难太难了。
“不会,我会多叫几个人去找,你快喝药,然后去看看少爷吧!”
张嫂说完,就转身,急匆匆的离开了。
乔漫将餐盘和医药箱拿回房间,喝掉安胎的中药,又在卧室的箱子里翻箱捣柜找了一大通,才找到那瓶心理医生很久以前给她开的安眠药。
她倒出两粒捣碎,放进燕窝粥里,然后端着餐盘和医药箱,去敲对面书房的门。
纪云深受伤的手没包扎,被碎片划出大大小小的伤口,一眼看上去,有些触目惊心。
听到敲门声,他倾身弹了下手中过长的烟灰,说了句,“请进。”
乔漫端着餐盘和医药箱走近,面上没有任何情绪,甚至连一点生动的表情都没有,只是硬邦邦的将餐盘放到桌面上,不冷不热的说道,“把粥喝了。”
纪云深掐灭手中的烟头,背脊陷进大班椅里,就那么不动声色的看着站在书桌前的女孩,英俊的面容在书房橙色的灯光下,显得冷硬,没有丝毫的温度。
刚刚经历的那番失控,甚至带着疯狂攻击的争吵后,就显得此刻两人的平静过于诡异。
见他没有动静,乔漫又催促了一遍,“你喝不喝?”
“喝!就算是毒药也喝。”
不知道为什么,乔漫有种被戳破心思的感觉,却勿自镇定,淡淡的看着他,把情绪掩饰的很好。
男人吃东西快,一碗粥很快就喝光了,她又拿过医药箱,给他的手消毒上药,全程的动作都很温柔,温柔的甚至让人产生错觉,就好像刚刚在酒窖里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她帮他处理好伤口,又将用到的纱布消毒水和剪刀收到医药箱里,正要转身,却被男人轻轻一拉,下一秒,女孩柔软的身子就落入了男人的怀里,圆润挺俏的臀部紧挨着男人苍劲有力的双腿,透过西裤传来热度,灼的她浑身一颤。
刚刚的那些屈辱和恐惧,好像瞬间就重新袭了过来,令她整个人都僵硬了起来。
男人的大手抚上他柔软的腰肢上,薄唇摩挲着她的耳朵,“不是我反应过激欺负你,惹你生气了么?怎么会过来给我送粥上药,做了亏心事了么,嗯?”
乔漫偏着头躲着他的唇和吻,开口时,声音里已经带着密密麻麻的颤抖,“可能闲的,放手。”
这次他没有跟她过多的纠缠,放开了她,她的抵触就算面上掩饰的再好,他也看得清清楚楚。
其实大多数的时候,她是个不会撒谎的人。
尤其那双乌黑的眼睛,根本骗不到人。
“手上了药别碰水,卧室这几天你不许睡,早点休息,别熬夜。”
几乎是搜尽了脑子里所有关心的话,才生拼硬凑了这么几句,不会显得太过热情,也不会显得太过冷漠,刚刚好,而且,越是这样,越是能撩的男人心里痒痒。
男人又是半天没有说话,乔漫正要承受不住心里的压力要走时,他才缓缓开口,“我知道了,你也早点睡。”
乔漫嗯了一声,又说了句东西让张嫂来收拾吧,就脚步匆匆的走了出去。
关上门的那一刻,她在想,是不是逢场作戏总要带点演技,还是那就是她真实的表现,她总觉得刚刚的每句话都走了心。
可越是这样觉得,她就越害怕,她害怕她会像母亲那样,离不开又放不下,最后折磨的只有自己。
到了凌晨,别墅的一楼依旧灯火通明,说明张嫂还没有回来,那两条狗还没有找到。
她换了衣服,拿了包和手机就出了别墅。
给纪云深的那两颗安眠药,是强效型的,正常人吃一粒就会昏睡不起,两粒的话,他怕是要睡到明天晚上。
一切都很完美,她消失不见,新闻铺天盖地的报道,他的愤怒,厌恶也会随之而来。
兴许是生在豪门,见惯了太多他们这种骨血里流淌着大男子主义的男人,知道他们最受不了的就是女人做出这种既算计又耍心机的事情。
只是……
她摸了摸腹部,委屈了这个孩子。
……
别墅的大多数保镖都被张嫂派出去找狗,只剩下几个保镖站在门口。
别墅的雕花大门是遥控的,只要打开,肯定会引起他们的注意。
乔漫咬了咬唇,最后还是朝着后山的方向走了去。
下着雨,她虽然穿着雨衣,但海滨城市的夜里,尤其是下雨的夜里,会非常凉,冻得她开始瑟瑟发抖。
她越走越近,立在墙壁中间的那道门果然被打开了,她四下看看没有人,迅速的走过去,却还是碰到了一名往回返的保镖,保镖认出她,刚要打招呼,她就拔腿往后山跑了去,娇小的身影迅速消失在茫茫的雨夜里。
……
半个小时后,张嫂和一众保镖将跑散的两条巨型犬牵了回来。
明明常年被锁的门,怎么会被人突然打开,狗又怎么会突然从狗舍跑出来消失,一系列事情,细想起来,真的有些匪夷所思。
刚刚那名发现乔漫跑向后山的保镖没找到人,赶紧回来报告,“张嫂,夫人刚刚跑向了后山不见了,我跟去她跑远的方向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这片密林经常会有野兽和毒蛇出没,我怕……”
张嫂闻言脸色大变,才惊觉乔漫刚刚的反应为什么那么古怪异样,原来她在想怎么从一众保镖的眼皮下溜走。
大家都知道两人马上要举行婚礼了,最重要的是,乔漫她怀了孕,万一出现什么差错,张嫂已经不敢再往下想了。
“你们快去找,我去通知少爷。”
“是!”
纪云深空腹喝了酒,胃一直隐隐作痛,喝了乔漫送过来的粥后,胃更疼了,他去洗手间吐了两次,回来更加头晕脑胀,睡意深浓,没一会就睡着了。
209,纪云深,你爱上我了么?
大片大片的光束在男人的身后涌过来,千尺万道,尽数落在男人轮廓深邃的五官上,完美的如神邸一般,根本让人移不开视线。
女孩微微怔住,有几秒的恍惚,半天才说道,“谢,谢谢……”
这段权衡利弊的婚姻,从一开始就不够纯粹,也可以这么说,她因为动了感情,对他利用的不够纯粹。
而纪云深……
他因为需要自己,转移用在纪晗身上的注意力,对她的立场态度不够明确纯粹。
久而久之,一个因为爱欲,变得越来越贪婪。
一个因为假象,变得越来越入戏。
也正是这样已经接近扭曲畸形的相处模式,才会让他们的婚姻像是易碎品一样,经不起任何的风吹雨打,说不定哪一天就会破碎一地。
所以,现在的她迫切的需要一些安身立命的根本,能在离开这个男人后,照样活的有滋有味,风生水起。
而做到这些的前提是,她必须会赚钱,能赚钱,才有可能实现思想独立,经济独立,真正做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男人显然知道她这些小心思,几步走过来,接近她。
乔漫下意识的后退,直到背脊抵在门板上无路可退,才仰脸,糯糯的问了一句,“纪云深,你不会反悔了吧?”
男人的双臂撑在女孩的身体两侧,高大的身影几乎遮住了她眼前所有的光,“不反悔,会有糖吃吗?”
从蒋英东那件事后,她对他一直不冷不热的,不会乖巧的太过分,也不会再像从前那样生动,做什么都是恰到好处,让人挑不出一丁点毛病。
甚至在他的朋友面前,用她自认为完美的演技,配合他维持这段婚姻很幸福的假象,给足了他的面子。
但她不知道的是,他的婚姻,从来不需要用假象来营造幸福。
“我跟你来巴塞罗那,还不够给你发糖吃吗?”
他认为她不高兴,折腾了所有人,包括他自己,就能够继续之前的过日子模式,也告诉所有人,他们结婚,虽然不及爱,但他选对了人。
各种互动,甜蜜和撒娇,她几乎都无条件配合他,这样,还不够他给自己发糖吃吗?
“所以,你会跟我来巴塞罗那,是因为觉得我无聊?非要放下无数工作,来这个频频发生恐怖袭击,不知道下一秒钟还能不能活着的鬼地方,然后让你配合我,在我的朋友面前秀一把恩爱,来营造出幸福婚姻的假象?”
他的双眸像是染了火,带着灼人的热度,“是吗?乔漫,你告诉我?”
乔漫仰起脸,眸光像是穿越了无边的黑暗,干净清澈,又漫上了万千星光,“不然呢?纪云深?”
她歪头笑笑,温温懒懒的语调,“你爱上我了么?”
这世上的爱情有很多种模样,但她的爱情模样,却是失去比拥有踏实很多。
男人低低的笑了一声,修长的手指挑起女孩的线条柔美的下颌,没说话,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她。
四目相对,最后还是乔漫先移开了视线。
他的眸光太深邃,深邃到她看不清里面的任何内容。
也或者说,那里面太炙热,炙热到她的心虚了。
不敢多想,也不敢再多猜,她怕一切都只是她单方面的自作多情。
十年,和几个月相比,真的太微不足道了。
她慌乱的理了理垂落腰间的黑色长发,踮起脚尖,敷衍的在他的下颚上落下一吻,“那么请问,这样算是糖吗?”
“不算。”
男人的俊脸又靠近了一些,带着淡淡烟草味的气息喷洒在女孩的脸上,“还有,漫漫,我生气时,不是这么好说话的!”
也就是说,一个吻已经满足不了他,尤其还是蜻蜓点水,又敷衍无比的吻。
乔漫一双小手撑在他的胸膛前,隔出距离,又踮起脚尖,在他的唇上落下一吻,停留了一会,才退开问道,“那这样呢?”
“勉勉强强!”
男人的话落,是几秒钟的静寂。
紧接着,女孩抵在男人胸膛前的双手抬起,改为环住男人的脖颈,踮起脚尖拉下他的头,吻上他的眉眼,鼻子,最后落在他的唇上。
她毫无吻技可言,却偏生带着魅惑人的气息,让人欲罢不能。
吻了一会,她才缓缓的退开,踮起的脚还没有完全落在地上,就被男人一手按住后脑,一手揽住背后,揉进怀里,深吻了起来。
他的唇舌滚烫,霸道的撬开她的贝齿,攻城略地般闯进她的口中,气息暧昧的交缠,在窗外明媚的阳光下,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像是在梦中。
好久,久到好像过了一个世纪,男人才缓缓的松了一些环在女孩腰身和勃颈上的手臂力度,额头抵着她的。
“本来安排了很多,但由于昨晚发生的恐怖袭击,全城戒严,一切好像又泡汤了,漫漫。”
会兴师动众的到这来,就是为了她能开心。
哪怕他知道她的故意折腾和为难。
“我猜到了,刚刚打开电视看新闻时,说是死了上百人,好恐怖啊!”
生在没有战争和恐怖袭击的国家,可能从来体会不到那种恐惧和害怕,可当她真真正正身处发生恐怖袭击的国家,那种长在骨子里的恐惧和害怕,就跟着疯狂滋生蔓延出来了。
“嗯,巴塞罗那所有的交通工具停运,包括飞机,所以我们可能要在这里多留两天了。”
“好,我知道了。”
会发生这种事情,谁都不愿意,但既然发生,又改变不了,那就接受它。
男人嗯了一声,退开了一些,“跟我下去吃早餐,然后你就跟林嫣回房间待着,我和老傅出去办点事,晚饭后回来。”
乔漫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
两人下楼,其他人已经入座。
巴塞罗那是世界闻名的旅游城市,却因为恐怖袭击,和日趋严重的经济衰退,而呈现出前所未有的低糜态势。
和她很多年前来时的样子,有很大的不同。
走近餐桌,男人绅士的帮她拉开餐椅,她坐下,开始指挥男人夹菜,盛汤,剥鸡蛋。
周围众人,“……”
沈夜白和左晴坐在这边的角落上,两人好像不知道因为什么吵了架,脸色都不太好。
霍青同没下来,还在房间里睡,至于方经纶和童沁,两个人都安静斯文的吃着早餐,从情绪上看,和昨天来时没什么太大的变化。
傅青山和林嫣也是各自吃着早餐,偶尔会说句话,但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吃过早餐,纪云深和傅青山便出了门,乔漫则是和林嫣一起回了房间,同行的还有左晴和童沁。
乔漫,林嫣和童沁是高中同学,三人的关系曾经一般好,但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林嫣和童沁渐渐走远,就变成乔漫和林嫣的关系很好,和童沁的关系也不错。
属于三人友谊,一下子被夹在中间的类型。
左晴属于无聊,才会在沈夜白和方经纶去中国大使馆协调回国的航线的事情时,跟在三人的身后,来到了纪云深和乔漫居住的那间总统套房里。
卧室的门紧闭着,客厅里没什么人待过的痕迹,只有茶几上,被挪了位置的电视遥控器,才证明了这里面真的有人住。
童沁给人的感觉,和乔漫给人的感觉很相似,往哪一坐,都是安安静静,仙气十足,并且自带吸睛功能。
往里走,乔漫和林嫣并肩坐在客厅横位沙发上,而童沁和左晴则是并肩坐在侧面的沙发上,几个人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左晴因为看过童沁之前拿影后的那部电影,对她多少会充满好奇,懒懒散散的问,“童小姐,你塑造角色会有什么顾忌吗,还是会给自己定一个路线?”
左家主攻传媒,是林城的传媒大佬,左晴从小耳濡目染,再加上她大学主修的新闻学,问起话来,会有种在采访人的感觉。
“没有顾忌,也不会定路线,我希望自己的戏路能打开,这样才能走的更远!”
童沁这些年来,接受过的采访,早已经数不清,被刁难的采访,更是多如牛毛,对于左晴这种不痛不痒的问话,根本起不了任何一点波澜。
房间突然死一般的寂静,不知道哪句话,让几个人开始尴尬蔓延……
乔漫给几人倒了水,重新坐回座位上,对着童沁笑道,“丽人传这个剧本不错,女二号的这个角色很鲜明,演技和宣传同时到位的情况下,曝光率收视率都应该不错。”
“嗯,经纪人帮我接下这部电影的时候就说过,如果我的演技可以,后期效果应该会不错。”
她的经纪人,纪云深的母亲,慕惜?
“哦,她的眼光一向不错,放眼望去,如今娱乐圈大都是她捧红的艺人,从这一点上就不难看出来。”
林嫣懒得和童沁聊,直接躺下,头枕着乔漫的腿,开始闭目养神。
左晴昨晚没睡好,这会突然被窗外明媚的阳光弄出了困意,和几个人打了声招呼,就回自己的房间去补觉了。
童沁也没觉得尴尬,又和乔漫聊了一会才离开。
房门开了又关,林嫣才睁开眼睛,伸手点了点乔漫的额头,“漫漫,我跟你说过的话,你一定要记住,童沁这个人不简单,你知道么?”
“好了,我知道了,耳朵都快被你念的磨出茧子了。”
……
傍晚,夕阳接近地平线,纪云深和傅青山才回来,各自推开房门走进去。
纪云深往里走,却发现两个女孩在沙发上睡着了,乔漫仰坐在沙发上,单手支肘落在沙发扶手上撑着头,呼吸浅浅。
林嫣则是躺在沙发上,头枕着乔漫,双腿随意的交叠搭在那边的沙发扶手上,睡的很熟。
傅青山回房间没看到林嫣,连忙走过来找,却看到了刚刚纪云深看到的这一幕。
他走过去,弯腰抱起林嫣,路过纪云深时,他说了句,“老纪,有的时候,幸福不用别人知道,只要你和她认为你们是幸福的,比什么都重要。”
话落,就匆匆抱着怀里的女孩走远了。
纪云深听后,从裤袋里摸出烟盒,走到落地窗边,正准备抽出一根点燃,却在点燃的那一刻,硬生生的停止了动作。
他答应过不在她的面前抽烟,他答应过她的事情,要做到。
……
乔漫是在一阵车笛声中醒来的,入目的是从前风挡玻璃传来的忽明忽暗的光影,她闭眼适应了一会,再睁开眼睛时,便转头看向主驾驶座上的男人。
“这是去哪啊?恐怖袭击不是全城戒严了么?”
纪云深利落的操作着方向盘,不时的看着导航仪,乔漫顺着他的眸光看过去,导航仪上显示的终点是,圣家族大教堂。
大学选修中外建筑史时,曾学到过这个建筑。
会喜欢巴塞罗那,会想来这里,也是从那时才开始的!
更因为,这座建筑物承载了很多秘密。
比如说,设计这座新哥特风格建筑物的设计师,安东尼奥·高迪。
他几乎用尽毕生的时间,去钻研热爱他喜爱的建筑设计。
那时候她就在想,一个人能够有多执着,才能一辈子只做一件事。
又有多执着,才能只爱一个人?
“嗯,我上午安排了一下。”
也就是说,他和傅青山出去一整天,就是为了能让人开放这座教堂?
她偏头看向窗外,压下越跳越快的心脏频率。
其实,女人管男人要的盛大,可以不是满城烟火,宾客如云,人尽皆知。
而是这个男人正在做着的每一件感动女人的小事,和他在身上花的心思,累积到一起,就变成了怦然心动。
十分钟后,车子稳稳的停在了圣家族大教堂前。
刚刚下车,就有漫天的烟花燃起,不像在林城一味的追求满城烟火,而是花了心思的浪漫。
比如,燃放在夜空的烟花写着她和纪云深的名字。
男人走过来,站在女孩身边,慵懒的倚着车子,淡淡的问道,“漫漫,喜欢么?”
“很喜欢,谢谢你。”
她这个人从小很少会因为什么东西而特别感动,可此时此刻的她,却被心里和脑海里涌出的无数感动淹没。
越是克制,越是汹涌。
211,他给乔漫的这场盛大婚礼,终于让你沉不住气了么?
所有的声音,包括呼吸声,都随着房间里这个画面映入众人眼里而消失不见,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
准确的来说,那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小女孩。
她面朝着纪云深的方向,侧身而卧,黑色如丝绸般的长直发凌乱的铺散在白色的床褥上,一张巴掌大的小脸,格外的精致漂亮,又特别的出尘脱俗。
好像被他们进来的声音打扰,而蹙眉动了动,身上的被子滑落了一些,露出纤细雪白的手臂,圆润好看的肩头,和曼妙光滑的美背。
这个画面,可以轻易的想象到,被子下的女孩正未着寸缕。
乔漫慢慢的走近床尾,看着床上那个明明清纯的要命,却又故意卖弄不属于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性感女孩,直到她的那张脸完完全全的映入她的眼帘,她才觉得这个世界太小了。
这个女孩,她见过,正是那晚她和林嫣在商场门口碰到的那个仙气飘飘的小女孩。
纪云深轻轻的摁着发疼的太阳穴,眼皮垂下,用温沉的声调,极轻极慢的说道,“你们还不出去,是打算继续围观下去?”
在这么多双眼睛的捉奸下,还能够如此气定神闲,谈笑自若,恐怕除了他纪公子,这世上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了。
众人闻言,像是终于反应了过来,纷纷抬脚转身,迅速的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了他们夫妻。
纪云深掀开被子,赤着上半身,捞过床边椅子上的衣服和裤子穿上,墨色的碎发有些凌乱,英俊的脸上带着刚刚睡醒时,特有的慵懒和性感。
他说,“漫漫,婚内出轨,在我们的协议书上,是要净身出户的!”
“哦,一张废纸而已,我从来都没有当过真。”
净身出户?他要怎么净身出户?
结婚以来,她吃的,用的,穿的,花的都是他的钱。
她又该怎么让他净身出户呢?听着就像个笑话,所以她从来没当过真,也不敢当真。
“如果只是一张废纸,我没有必要签字。”
也就是说,他纪云深如果真的出轨,会奉上全部的身家,给她。
乔漫,“……”
“还有,我总不至于这么明目张胆,等着你来捉奸!”
男人缓步走过来,高大的身躯立在她身边,说话的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小心翼翼,不是刻意的讨好,也没有半分狼狈懦弱的感觉,反而像是在乎。
因为在乎,所以小心翼翼。
“所以,是有人故意制造出这么香艳旖旎的一幕,来向我宣战的意思么?”
即便他不解释,她也不会傻到相信这一幕是真的,纪云深想要做的事,从来都会滴水不漏。
而这个女孩,第一眼给人的感觉,就是纪晗的翻版。
太像了,像得众人看到的那一秒,都把她错认成了纪晗。
也才会有刚刚那么长的怔楞和静默。
“应该说,是有人开始沉不住气了。”
乔漫微微转头,隔着层层叠叠的光线,看向男人深刻立体的五官,“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话落,男人就迈开一双长腿,朝门外走去,“弄醒她,或许能找到点蛛丝马迹。”
……
众人出了纪云深和乔漫的房间,都纷纷抬脚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林嫣踩着七厘米的高跟鞋,地毯太软,细跟深陷进去,一个不稳就往旁边倒去,正好压在了童沁的身上。
童沁被林嫣压过来的力度,而脚步不稳的后退了几步,直到背脊砰的一声狠狠的撞在了墙壁上,两人才停下。
林嫣的波浪长发几乎遮住了童沁的精致小脸,在外人看来,就是一个意外的摔倒动作,“不好意思啊,我没站稳。”
童沁好看的眉毛蹙起,背脊疼的近乎麻木,却还是温声细语的说道,“没关系。”
傅青山几步走过来,将压在童沁身上的林嫣拽回自己的身边,低沉的嗓音问了句,“没事吧?”
林嫣的手随意的理了理自己的波浪长发,摇摇头,“没事啊!”
傅青山点头,接着要伸手去扶还在狼狈贴着墙壁的童沁,却被林嫣伸手拦住,“傅青山,你的手不想要了?”
方经纶刚刚接了一个电话,回来时,就看到三人站在走廊的灯光下,而童沁贴着墙壁,一副很不舒服的样子。
他几个大步过来,伸手将童沁揽在怀里,垂眸轻声的问,“怎么了?哪不舒服吗?”
“没有,可能晚饭没吃,有点低血糖。”
傅青山看了方经纶一眼,才轻启薄唇,“刚才嫣儿摔倒,不小心撞了她一下,你回去看看她的背有没有事,刚刚撞墙壁的声音还挺大的!”
“好,我知道了。”
方经纶的眉心蹙的更紧,拥着怀里的女孩往回走,“后背疼不疼?”
童沁摇摇头,却在男人加重扶在她后腰的大手上的力度时,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细声尖叫,“……方经纶。”
“不是不疼么?”
傅青山在方经纶和童沁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后,才不咸不淡的看了身边的女孩一眼,“你故意撞人家干什么?”
“看她不爽就撞了。”
傅青山双手插兜,声音又轻又淡,“你这脾气谁给你惯的?整天跟只小野猫似的,看谁不顺眼就挠谁一下。”
“所以,你最好别给我沾花惹草,不然……”
林嫣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男人的一双大手揽住了后腰,轻轻一带,下一秒,整个人就撞进了男人坚硬如铁的胸膛前,疼得她眼底瞬间泛起了泪花。
“不然什么?”
林嫣揉着被撞疼的额头和鼻子,恶声恶气的说道,“不然就把你阉了,扔到狗圈里去喂狗。”
“哦,你舍得?不是每晚都宝贝的很吗?”
……
方经纶和童沁居住的房间里。
一进门,方经纶就伸手去解童沁裙子背后的拉链,童沁挣扎着不让,下一秒,男人就伸手直接撕碎。
女孩雪白的肌肤突然接触到带着冷意的空气,整个人忍不住的瑟缩了下,一双如水的眸光死死的瞪着身后的男人,“方经纶,你知不知道我很讨厌你?”
“知道,那又怎么样?你不还是得乖乖的躺在我的身下,让我上吗?嗯?”
童沁还要继续挣扎,却被男人的一双大手轻松的控制住,“别动,让我看看。”
男人把女孩轻轻的转过去,橙黄色的灯影下,女孩已经红肿成一片的美背涌入男人的眼底,他忍不住的咒骂了一声。
“你是残疾吗?被人撞一下就能撞成这个样子?”
童沁委屈的咬唇,在泪水快掉落下来前,没命的挣脱开男人的钳制,走远了几步,“那就麻烦方公子不要再惹我,感激不尽。”
女孩的白裙已经被男人撕碎,她抬起手护着胸前,堪堪能遮住那片风光,至于其他的部位,都完完全全的暴露在男人的眼中。
这个样子的女孩,比不穿衣服还要吸引男人。
男人听后,漆黑的眸底掠过薄薄的笑意,带着丝丝缕缕的嘲弄味道,“童沁,是你吗?”
童沁浑身一僵,娇俏的小脸上血色尽失,“什么是我吗?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听不懂吗?”方经纶从裤袋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根点燃,隔着薄薄的烟雾,看向女孩的背影,“童沁,他给乔漫的这场盛大婚礼,终于让你沉不住气了么?还是担心,他已经爱上了乔漫,你就没有机会了?”
“方公子,我难得出国度假,你能别破坏我的心情么?”
男人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继续说道,“童沁,利用乔漫解决了纪晗,现在是时候开始解决乔漫了吗?”
“方公子,我很累了……”
男人继续吞云吐雾,声音在烟雾的氤氲下,愈发的沙哑低沉,“乔漫和蒋英东会分手,是你为肖梦出谋划策的吧?还有乔漫最开始接近老纪,也是你有意无意铺的路对吗?”
童沁笑着转过身,松开捂在身前的双手,任由身上的白裙掉落,“方公子,既然我在你的心里是这么不堪,又是心机深沉的女人,你为什么还要把我绑在你身边呢?或者说,你能给我什么呢?”
“你能像纪云深和傅青山那样,娶了乔漫和林嫣?还是会为了我,什么都不顾?”她走过来,双手攀上男人的脖颈,继续笑意盈盈的说道,“不顾你妹妹为了我变成植物人,不顾你母亲因为我失去了一颗肾,还是会不顾家族的压力?和我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一直这么纠缠下去?”
“你不会的,你没有那么爱我,你只是想折磨我,虐待我,直到玩腻了,恨得再没有力气,才会放过我,放过你,对吗?”
说完,她就躺在了沙发上,摆出最撩人的姿势,“来吧,方公子,如果互相伤害是我们之间唯一的相处模式,那我们何不简单一些?而且,还不需要彼此浪费过多的唇舌,多好啊!”
男人的眉头蹙紧,走过去,将她狠狠的压在身下,“童沁,你既然是我的女人,心里就不要再惦记别的男人,如果你下次还敢这么玩,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女孩清澈的双眸望进男人的眼底,樱唇慢慢的凑过去,细细密密的吻着他。
男人蹙紧的眉头慢慢舒缓,一只大手钳制住女孩的下颌,阻止她的吻继续落下,“不必这么快就讨好我?让我上你的话,现在没心情。”
然后低下头,埋进女人的如瀑的头发里,轻轻的嗅着,“下了昨晚那么大一盘棋,你该累了,去床上休息,我去给你买晚饭。”
说着,他就抽身要走,却被女孩拉住了西服下摆,“不用了,我不饿。”
“怎么,担心我去找那个女孩?”方经纶低头看着沙发上的女孩,眉眼浮现更多的嘲讽,“不是你亲手把她送到我的床上的吗?不过总体来说,她的味道更好一些。”
童沁的脸色突变,更加用力的拉住男人的西服下摆,“你真的碰她了?”
“送上来的,为什么不碰?”男人声音轻的几乎缥缈起来,“还有,你既然想利用她当枪使,又想拴住我,就别摆出一副我辜负你的样子,知道吗?”
童沁咬唇,最终松开了男人的西服下摆,“她,她是我在孤儿院时,跟我关系最好的妹妹,你,你要好好对她。”
男人整理了一下衬衫上的领带,低低的笑了一声,“我会的,这种共享齐人之福的感觉挺美妙,说起来,我还要谢谢你。”
走到门口,男人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说了几句,头也没回,“他们一时半会查不到你这,该演的戏我还是会配合你演下去,不过我劝你最好别再对老纪执迷不悟下去,不然你可能连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说完,男人就迈开长腿走了出去,只留下原地已经泪流满面的女孩。
……
乔漫从床尾绕到床头,轻轻的推了推熟睡的女孩,好半天,女孩才发出一声慵懒的“唔”声,然后慢慢的撑坐起身。
头发和被子一起垂落,在冷气房里,蔓延的凉意迅速在她的身体上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她的意识慢慢的回归,在看见床边站着一个完全陌生的女人时,吓得迅速拉起被子遮住自己,惊声尖叫了起来。
乔漫抱胸听了一会,才缓缓的说道,“别叫了,你还是先跟我说一下,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和我老公的房间里,而且还没有穿衣服!”
女孩这才将被子拉下一些,露出一张精致的小脸,“我,我跟朋友喝多了酒,他们送我回来的,我,我怎么知道这是你和你老公的房间?”
“不承认吗?”
乔漫点头,慵慵懒懒的拿出手机,拨了一串号码,“你是现在说,还是到警局里说。”
“到哪里说我都不知道。”
女孩倔强的抬起下颌,乔漫却觉得她这个样子莫名的眼熟,好像很久之前就在哪里见过似的。
“真是不跳黄河不死心。”
乔漫叹了一口气,从房间里走出去,纪云深正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抽着烟,听到脚步声,迅速的掐灭了手中的烟头。
“她不说,就说喝酒走错了房间。”
纪云深回过身,看着女孩精致好看的眉眼,“对付这种小姑娘,纪太太不是最拿手的吗?”
“虽然拿手,但不代表我愿意出手。”
“所以……”
女孩扬了扬眉眼,温淡的笑道,“所以在撒娇让纪先生亲自出手啊!”
“我真的没见过她,不信么?”
“信啊,但信和心里不舒服是两回事,就像我出手和纪先生出手,感觉会不一样的道理一样。”
纪云深点头,英俊的脸上没什么情绪,淡的像是温开水,“我知道了。”
说完,就抬脚要往房间里走去,却被女孩的声音轻轻的叫住,“纪云深,她还没穿衣服。”
纪云深,“……”
“那还用我吗?”
“不用了,不过得等她穿完衣服,然后再把所有人都叫来。”
刚刚那个女孩和他并排躺在床上的画面,等于在众人面前狠狠的给了她一巴掌,她如果想还回去,当然得当着所有人的面还回去。
“好,我知道了。”
……
二十分钟后,所有人都到了纪云深和乔漫的房间里。
女孩则是坐在沙发上,周围是重重人影,她低着头,眉眼不动,双手放在双腿上,样子很安静乖巧。
“我叫苏糖,从巴尔的摩赶过来找姐姐的,有人打电话告诉我,姐姐就在这家酒店里。”
乔漫坐在女孩的对面,脸上挂着的笑容,偏向甜美治愈系,却透着十足的压迫感,“哦,那她叫什么,长得什么样?这里面有她吗?”
女孩摇摇头,有些磕磕绊绊的说道,“我不记得了,只知道她叫苏果,比我大几岁,长得很漂亮,皮肤很白……”
她澄澈的眸光转了一圈,在经过方经纶时微微顿了一下,然后摇头,“这里面没有她。”
“苏糖。”
“啊,嗯?”
乔漫撩了撩肩上的黑色长发,随意又散漫的语调,“你不记得了是什么意思?”
“我几个月前在巴尔的摩出了车祸,失去了所有的记忆,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记得这些。”
“哦,那又是谁给你打的电话,告诉你姐姐在这里的?”
“我,我……不知道。”
乔漫轻飘飘的笑,可那笑容却丝毫未达眼底,“你说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却又知道你的名字和姐姐的名字,苏糖,你说话这么漏洞百出,是真的把我们当成三岁的小孩子,那么好骗吗?”
苏糖赶紧摆手,细白的牙齿紧咬住唇,“不对,不对,不是我记得,是医院里的护士告诉我的,她说是姐姐送我来的医院,留下的信息就这么多。”
“哦,那没有记忆,你又是如何生存的?”
“姐姐临走的时候给我留了一张卡,还……还给我留过一张纸条,说我离开她才会幸福。”
林嫣站在乔漫的身侧,精致漂亮的脸蛋上写满了嘲弄,“你是学过编剧吗?这么跌宕起伏的剧情都想得出来?漫漫,别跟她废话了,赶紧报警。”
“我没有说谎!”苏糖好看的眉头的蹙紧,放在双腿上的双手不停的绞着,“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没有骗人。”
乔漫缓缓的点头,漫不经心的拨着号码,“嗯,这些话,你留着到警局里跟警察说吧!”
女孩气愤的站起来,白皙的小脸上,慢慢的染上了酡红色,“哼,进了警局你就能把我怎么样了吗?我又没偷没抢没睡你男人,大不了呆几个小时就走了,你这个老女人何必这么耿耿于怀,作威作福?”
“哦,这样啊!”乔漫抬眸,看向站在一边的纪云深,“老公,她说呆几个小时就能走,我觉得好像不能,你觉得呢?”
男人的眉眼不动,轻轻的说道,“你想让她呆多久,她就能在里面呆多久。”
“苏糖,听见了吗?我想让你在里面呆多久,你就能在里面呆多久,所以,你要不要选择乖乖听话?”
苏糖的眸光又一次滑向方经纶,然后垂眸,不再说话。
她的动作,只要不眼瞎,都能看明白是朝着方经纶的方向。
“方公子,你要替她解释一下吗?”
乔漫转过头,看向紧紧拥着童沁的方经纶,声音还是那么的慵懒好听,“她好像一直在看你,你们有什么关系吗?”
方经纶的大手紧紧的握着童沁的不盈一握的腰肢,然后轻轻的眨了眨眼睛,“唔,就是睡过的关系。”
话落,童沁的身体整个僵住,再也动弹不了。
明明是她自己促成的这一切,可为什么这一秒钟,她的心脏会有窒息感?
“睡过的关系?”乔漫的眸光从方经纶的身上转到微微垂眸的童沁身上,再转回来,淡淡的说道,“这样啊,那你要不要管她?”
“我要每个睡过的女人,都要管一下的话,那我大概可能会英年早逝,当然,是累死的!”
乔漫点点头,继续哂笑的看着站在她对面的白衣女孩,“苏糖,你听到了吗?这里没有你什么所谓的姐姐,更不会有人会管你,所以,你还要嘴硬下去吗?”
“我没有嘴硬,我说的都是事实,你要是想把我送进警局,那就送进去好了,反正我没偷没抢没睡你男人,我就不相信这里的警察会任你们摆布。”
乔漫叹了一口气,好像有些无奈,“你怎么还是没有听明白,我可以随便给你扣个罪名啊,比如说我新婚戒指丢失,却在你的包中发现了,又比如你在我老公的床上醒过来,有介入别人家庭的嫌疑,再比如,你的精神有问题……”
“够了。”苏糖的眼眶发红,嫩白的双手紧紧的捂住耳朵,几乎嘶吼出声,“你们欺负人,你们合起伙来欺负人。”
童沁伸手拽了拽方经纶衣服后摆,却听得男人很磁性的声线贴着她的耳边说道,“真想让我管?”
听到他的话后,童沁拽着方经纶后摆的力度松了松,有些犹豫不决。
“你考虑清楚,把我越推越远的话,对你没什么好处!”
童沁最后还是松了手,男人满意的勾起唇角,看了一旁的霍青同一眼。
霍青同正看戏看的入迷,察觉到方经纶的递过来视线,懵了两秒钟,才迈着长腿往前走了两步,“把她交给我吧,我会把她查的一清二楚。”
“哦,那请问一下,霍公子凭什么管她的事?或者我这么问,霍公子和她是什么关系?要插手她的事情?”
“没什么关系,就是单纯的看上了。”霍青同走过去,将女孩拥在怀里往出走,“我带她回房间了,你们自便。”
房间里众人,“……”
不过,既然霍青同将一切都揽在了身上,剩下的人也就乐得听结果,谁也没再多说什么。
沈夜白没着急走,而是眯着眸,从裤袋里摸出一根烟叼在嘴里,唇角挂着淡笑问道,“老方,能教教兄弟是怎么轻松的把两个女人摆平,尽享齐人之福的么?”
话刚落,沈夜白就觉得腰上一疼,倒吸了一口气,“左晴,你掐我干什么?”
左晴微笑着将他叼在嘴里,还未点燃的烟抽走,咬牙切齿的说道,“你少抽点烟,还有孕妇在呢!嗯?”
方经纶低低的笑,唇角拓出一片笑意,“教你可以,不过你在左大千金面前,跟个小媳妇似的,你确定你学会了,能用上?”
……
晚上十点,夜凉如水。
巴塞罗那的夜晚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喧嚣和热闹,仿佛走出了恐怖袭击的阴影,再一次光彩夺目起来。
纪云深洗澡出来,便看见乔漫坐在落地窗前,腿上放着一本书,娇小的身影几乎被窗外旖旎梦幻的光影整个笼罩,散着说不出来的性感魅惑。
他走过去,抽掉她手中的书,“很晚了,去洗澡吧,明早五点的飞机回林城,别把自己弄得太累了。”
乔漫眉头微微蹙起,伸手去拿被他抽走的书,“我还想看一会。”
“书都拿倒了,还看什么?快去洗簌睡觉!”
乔漫没动,就那么静静的看着他。
纪云深拿着毛巾胡乱的擦着头发,四目相对,他在她的眼睛里看见了许许多多的情绪,却都不深刻,几乎一闪而逝。
一分钟,还是两分钟的静默,她才轻轻的叫了一声他的名字,“纪云深……”
“嗯。”男人轻轻的应了一声,将书放在一旁的书桌上,“怎么了?”
“你现在想起纪晗的频率还是很多吗?比如碰见跟她类似的气质,长相,穿着的女孩时,会第一个想起她吗?”
男人挑了挑眉梢,回身看她,“不会。”
“哦!”
女孩点点头,便站起身往浴室的方向走了去。
刚刚走了两步,就被男人温热的大掌握住了纤细的手腕,“就一个字,感觉你怎么有点敷衍我的意思?”
“因为你的回答很敷衍,所以我的回应也只能敷衍。”
“我没骗你。”男人伸手将她散落在耳边的头发别在耳后,动作轻柔,“我不会经常想起她了。”
“是吗?十年的感情都可以忘记,那我你又能记得多久呢?”
怀孕后的女人都爱敏感多疑,又爱瞎矫情,钻牛角尖,乔漫属于比较厉害的那种,但其实都是无意识的行为,甚至不自知。
可看在男人的眼里,就是她在为今晚的事情闹别扭。
“老霍会把一切查清楚的!”
“好,我知道了!”
……
第二天,凌晨五点。
纪云深的私人飞机从巴塞罗那的国际机场起飞,途经十几个小时,在晚上的九点抵达了林城国际机场。
下了机,一行人各自乘车回家,霍青同则是一路拉着苏糖上了车,过程不见一点温柔。
纪云深很绅士的帮乔漫拉开后车门,乔漫矮身正要坐进去,就瞥见霍青同拉着苏糖的这一幕,总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但又说不出来。
到了蓝山别墅,张嫂已经准备好了宵夜,乔漫折腾了一路,什么都不想吃,只想洗个澡就睡觉,却被纪云深拉住,直接拽到了餐厅,并按坐在餐椅上,递给她筷子和汤匙,有些强制性的意味。
“我看你一路都没怎么吃东西,吃点再睡,不然你的低血糖又要犯了。”
乔漫推开他的手,仰脸看着他,委委屈屈又可怜巴巴的样子,“不想吃,一口都吃不下,只想睡觉。”
“……漫漫”纪云深微微叹了口气,捞过一张餐椅坐到她身边,大手端过粥碗,舀起一勺喂到她的嘴边,“听话,喝点粥就睡觉。”
乔漫有些激动的偏过头,将他的手推的老远,“纪云深,我说了我一口都吃不下,你能不能别每次都逼我做我不想做的事情?”
她的动作有些大,粥碗里的粥和粥勺里的粥都洒了出来,大部分落在乐纪云深熨烫精致的西裤上,他却第一时间伸手扫掉落在她白裙子上的粥。
“乔漫,你知道我有的是办法让你乖乖喝粥,你是想自己喝,还是我喂你喝?”
乔漫瞪着他,好一会才拿过粥碗,认命了喝了两口,然后放下,“这样总可以了吧?”
纪云深没说话,而是直接拿起粥碗,大灌了一口,而后倾身,一只大手抬起了女孩精致圆巧的下颌,另一只大手则是扣住她的后脑,紧接着,薄唇就覆上了女孩的樱唇,将自己嘴里的粥一点一点的渡给她。
乔漫伸手在男人的胸膛前胡乱的推拒,尖利的指甲划在男人的手臂上,留下几道醒目的血痕,却没有撼动男人半分,而男人则利用身高的优势和天生的力量,把控制的主控权。
一口结束,他就渡第二口,直到一碗粥被他灌进去,他才放开她。
折磨结束,乔漫伸手胡乱的擦了一下唇,下一秒,女孩扬手就甩了一个巴掌过去,响亮的巴掌声,瞬间在深夜的别墅中炸开。
她在笑,很轻很轻,“纪云深,你就只会用你认为对我好的方式对我好吗?”
男人蹙眉,伸手抓过她的小手,她往回缩,却被握的更紧,就在她以为他会揍她的时候,他却只是将她的手放到嘴边,呵着热气,“手怎么这么凉?”
215,被这样的男人爱上,应该会很幸福
没吃之前,乔漫觉得很饿,可吃了没几个,就觉得饱了,把碗推过去,嗓音一贯的娇软好听,“没有多少,你要都吃完。”
男人瞥了她一眼,拿起她用过的勺,直接吃了起来,一点都没有嫌她脏的意思。
这种感觉,就像热恋中的情侣,甜蜜又温馨。
男人吃东西不像她,很快就将一碗都吃光了,然后拿起餐巾优雅的擦了擦嘴,起身去结账。
乔漫坐在原地,单手托着腮,隔着层层叠叠的光线,看向站在账台前的男人。
他逆光而站,一身深黑色纯手工西装,笔挺服帖地包裹着他健硕有力的身躯,锋利而深邃的五官隐匿在一片阴影中,周身散发着尊贵疏离的气场。
高冷禁欲,又英气逼人。
举手投足间,不怒自威。
周围的女孩频频看过去,眸光热烈,爱慕显露。
这样的男人,无论走到哪里,都注定会成为人们瞩目的焦点。
很多的这种带着落差的瞬间,她就会想,被这样的男人爱上,应该会很幸福吧。
全世界爱他,他却只爱你。
该有多特别啊!才会被他爱上呢?
脑子里思绪纷飞,直到一抹高大的身影覆过来,遮住了她头顶上方所有的光亮,她才迟钝的反应过来,缓缓的仰脸往上看去。
男人一张英俊寡淡的脸上,毫无情绪,棚顶的灯光在他身后拖出长长的阴影,将他完美挺拔的男性曲线,勾勒的愈发精悍迫人。
他说,“漫漫,我们回家吧。”
乔漫点点头,避开他过分锐利的视线,还没站起身,就被男人抱在了怀里,他说,“以后我会接送你上下班,晚上加班工作不能超过八点。”
男人迈开长腿,朝着前方缓缓而行,踏在地上的脚步很稳,透着满满的力量感,和令人心安的力度。
乔漫听后,眉心小小的皱起,聪明的没有选择顶风上,而是用腻腻软软的声音撒娇道,“可是……这部剧的夜戏比白天的戏要多得多,八点……也有点太早了吧?”
女孩伸出一双小手的食指,交叉在一起,摆出一个大写的十字,“不然十点?”
男人瞥了她一眼,视线温沉干净,“你觉得我是在跟你谈条件?”
“那,那……就九点?”
“当然,你还可以有一种选择。”
男人的脚步接近门口,早就等候在此的保镖恭敬的拉开玻璃店门,雨夜的风吹过来,他的声音很快就消融了进去,“……就是选择在家里养胎,什么都不做。”
女孩的眉心蹙的更紧,不甘心的又问了句,“不能接受合理的讨价还价吗?”
做任何工作都会有许多未知的困难,更何况是拍电影。
想要叫好又叫座,就必须用心保证质量,而保证质量的前提就是,大量的时间。
虽然导演和演员都非常专业,又有知名的团队做后盾,但如果只是这些,就能够保证万无一失的话,那么处在娱乐行业中的人,就不用每天有人喜有人悲了。
风雨声在耳边呼啸而过,夹着冷冽的温度,可男人的声音却比风雨声还要低沉冰冷,又说了一遍,“你觉得我是在跟你谈条件?”
显然,这件事情已经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乔漫也就没再说话,任由男人将自己抱进车里。
杨秘书坐在驾驶座上,听到开门声,赶紧转头看过来,只见男人小心翼翼的把女孩放进后排座上,动作轻缓细致,像是对待捧在手心呵护的珍宝,温柔的着实不像话。
女孩坐进去后,就往旁边挪了挪,下一秒,男人高大的身影就覆了过来,两人中间只留下几厘米的距离。
大雨还在下,霓虹灯影被潮湿的路面氤氲成一片模糊的光影,顺着路面,一直向前延伸,几乎看不见尽头。
初秋的海滨城市,尤其是下雨的海滨城市,凉意都是沁入骨髓的。
蓝山别墅门前的玉兰花树的叶子,已经被风雨吹打落了一地,车子行驶过去,掀起一片漩涡。
杨秘书的老婆刚生产完不到一周,把车子停稳后,就匆匆的下车离开了。
乔漫虽然穿着外套,但对于车外的风雨来说,还是显得太过单薄。
正愁眉苦脸的看着窗外,瘦小的肩上突然一沉,一件带着体温的外套便落在了她的身上。
她回过头,就看见男人温沉如水的俊脸盯着她,显然,刚刚她的样子,都被车窗玻璃反射到了他的眼里。
“我讨厌秋天和冬天,太冷了。”
林城四季分明,又临海,所以秋天和冬天,会比周围其他城市都要冷上很多。
她已经几年没在林城过过秋天了,一时有些适应不过来。
男人闻言,眉头微微蹙起,伸手拉过女孩,拽进怀里,“嗯,这样还冷吗?”
他的体温很高,像是天然的暖炉,让怕冷的人,根本欲罢不能。
女孩抬起一双小手死死的攥紧身上的男人宽大的西服外套,不让它滑落下去,一双星光般的眸子,犹如清泉般澄澈晶透,仰脸看向他。
像是犹豫了几秒钟,才开口说道,“纪云深,我喜欢工作的感觉,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也不会没事瞎矫情,更不会患得患失,我,我……保证今天的事情不会发生第二次,你给我自由工作的权利吧。”
女孩的话,不知道哪句取悦了男人,只见他的唇角勾出一抹摄人心魂的浅笑,温温淡淡的说道,“九点,不能再晚了。”
她攥着西服的一双小手改为环住他的腰,眨着眼睛,言笑晏晏的说道,“十点,好不好?”
男人沉静的视线落在她巴掌大的脸上,好一会才说道,“也不是不可以……”
女孩抿着唇,等着男人继续说。
“比如说……”男人拉住女孩的手,往某处压去,“给它点甜头。”
女孩的手像是触电般缩了回来,整张脸迅速变成酡红色,热的令人心慌,“纪云深,宝宝在看呢,你居然这么明目张胆的耍流氓!”
“哦,既然你觉得我是在耍流氓,那就算了吧。”
说着,男人就放开了环在女孩腰间的手,转身去扣车锁,准备下车。
手刚刚碰触到车门边,男人劲瘦的腰身就被女孩的一双柔若无骨的手臂环住了,他没动,就听得女孩埋在他背后的声音,闷闷的传来,“纪云深,你要说话算话。”
男人低低的嗯了一声,便开了车门,撑开一把黑色的大伞,随后站在雨中,弯腰把伞把递到已经挪到车门边的她手里,“拿着。”
女孩接过来,紧接着便感觉一阵天旋地转,下一秒,就稳稳的待在了男人的怀里。
漫天弥散的雨雾中,男人迈着一双长腿,沉步的接近别墅的大门,这次的视线里没有保镖,没有其他的任何人,只有他。
深夜的别墅里,静悄悄的,墙壁上的英式挂钟的时针位置,已经接近凌晨一点。
张嫂早就睡下了,怕打扰到她,两人换了拖鞋,没开主灯,而是打开了感应灯,一前一后的上了楼。
累了一天,又折腾了大半宿,乔漫只想冲个热水澡,然后去睡个昏天暗地,但一想到男人说的甜头,就强打起精神,去了浴室。
洗完澡出来,男人正倚着主卧的外阳台上的围栏抽着烟,大雨裹夹着深夜的秋风,将园林树木吹得簌簌作响,混着景观灯的各色灯影,渐次连成大片大片斑驳的暗影,却都成了衬托他的背景。
白衬衫被他从西裤里拽出来,下摆随着风飘动,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愈发的性感魅惑。
像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他抬眸看过来,深黑沉淡的眼睛里,除了倒映的光影,再无其他内容。
或者说,以她的能力,根本就看不懂那里面的情绪。
“我洗好了,你去洗吧。”
其实次卧也有浴室,为了节省时间,他完全可以去那里洗,但她觉得她要提出让他去次卧洗澡的话,他一定会不高兴,虽然她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不高兴。
他随手掐灭了烟头,扔到垃圾桶里,便从外阳台走了回来,并仔细的关好阳台门。
“去拿吹风机把头发吹干,别感冒了。”
乔漫哦了一声,便看见男人捞过床边的换洗衣服,朝着浴室的方向走了过去。
她拿毛巾随便擦了几下头发,便跑到衣柜里翻找出吹风机,将湿漉漉的头发一点一点吹干。
头发有些长,等到她彻底吹干,男人也正好从浴室里走出来。
她听到脚步声,下意识的看过去,四目相对,男人的视线沉静淡然,而她的眸光,是故作镇定的慌乱无措。
十几秒后,她才转过头,朝着房间中央的Kingsize大床走去,刚刚躺下,就听到男人说道,“好了吗?我关灯了?”
乔漫点点头,该来的总会来,躲避或者逃避根本没用,最好的办法就是面对。
男人又深深的瞥了她一眼,才关了灯往回走。
光线从厚重的窗帘外,影影绰绰的闯进来,将他在黑暗中的身影,勾勒的犹如模特般完美。
他走过来坐下,乔漫只感觉床的那侧塌陷了下去,随即在他掀开了被子那一刻,彻底的僵住了身体,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她攥着被子的手越来越紧,紧到男人的双臂伸过来,将她整个捞进他怀里时,她动都不会动了。
好一会,她才扒开放置在她腰间上的那双大手,翻转过身,与他面对面,随后便在他的脸上落下窸窸窣窣的吻。
他的下颚上都是新冒出的胡茬,有些刺有些痒,她却没有停止,直到她的一双小手往下探去,才被男人拉住。
“今晚很累了,赶紧睡。”
乔漫懵了懵,她都已经做好了被他虐的准备,可他却来了这么一句,有些不明白,“你不是说要尝点甜头吗?”
男人挑眉看她,黑湛的眸子里像是倒进了万千星光,“你不累?”
“累啊!”
这一天又是体力劳动,又是脑力劳动的,这会碰触到柔软的大床,只想好好的睡一觉,根本没有其他多余的心思。
“累还不赶紧睡,话那么多。”
乔漫哦了声音,便从侧躺变成了平躺,很快,便闭上了眼睛,也许是白天太过劳累,没一会,就进入了梦乡。
男人听着她浅浅的呼吸声,知道她熟睡后,才把她重新捞进怀里,忍着身体上的紧绷和难受,渐渐的睡了过去。
……
第二天。
暴雨过后,是一碧如洗的天空,和沁人心脾的空气。
乔漫本来定了闹钟,但男人醒来怕有东西吵到她睡觉,就把手机之类的东西都带了出去,以至于她恍恍惚惚的坐起身时,才发现时间已经这么晚了。
她套上拖鞋,跑到浴室洗漱,然后快速的换了衣服,画了淡妆,就匆匆跑下了楼。
男人正坐在餐桌前看着报纸,听到慌乱的脚步声,眉头不禁蹙起,脸色变了又变,才咬牙切齿的说道,“都快当妈的人了,怎么做事还是毛毛躁躁的?跑什么?”
女孩听到他的话,赶紧放慢了脚步,“我,我……怕迟到啊。”
剧组一般八点多就开工了,现在都已经七点半多了,再不抓紧时间,到片场会赶不上开工。
纪云深,“……”
“出息,你是投资人你怕什么?”
要是什么时候能够像这个男人那么厚脸皮,估计她就可以完全的独挡一面了。
男人最终还是没多说什么,而是陪她吃完早餐,送她去上班。
路上,男人阖眸养神,乔漫犹豫了好一会才问道,“纪云深,你说一个男人在心有所属的情况下,会碰另外一个女人么?”
“不一定,要分人。”
“什么情况下一定会碰啊?”
男人被她问的不耐烦,睁开眼睛看着她,“很简单,爱“上”了。”
乔漫深吸了一口气,没得到满意的答案,她看起来有点萎,有点颓。
男人看见她这副样子,声音沉净的问道,“为什么这么问?”
“就是剧本里的男女主角啊,他们有一场亲密戏,我觉得安排有些不合理,但又想不到更好的解决方案,有些头疼。”
“那就去找编剧,告诉你的疑虑,这样才能节省些时间,而不是在那里瞎猜。”
乔漫嗯了一声,点点头,“我知道了。”
216,我明天去做例行产检,你能不能陪我去?
早晨的阳光明媚而和煦,穿过高楼大厦的缝隙,被切割成忽明忽暗的光影,快速的掠过烟灰色宾利车上,将男人英挺锋利的五官轮廓,映衬的难得的柔和了几分。
却又刚好过分的张扬出男人的强大魅力,看一眼,都觉得是上苍的恩赐。
男人又看了她一眼,就阖上眸继续养神,如果不是昨晚睡在一张床上,乔漫都要以为他昨夜根本没睡了。
而事实上,男人因为软香温玉在怀,却什么都不能做,在她睡着后,冲了好几个冷水澡,反反复复,基本上就等于一夜没睡。
或者准确的说,自从乔漫怀孕后,他每天晚上都是靠冲冷水澡过来的!
所以,有很多的时候,他都会这样觉得,觉得这个女人就是为了折磨他而生的。
不然怎么在她的身上,会有那么多的束手无策,无可奈何。
他是真的拿她没办法,一点办法都没有。
片场在城东,明远集团在城西,一来一回要多浪费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乔漫本来想在半路打车,或者坐地铁,节省一下他的时间,但都被男人的三言两语轻松的打发了回来。
她摸了摸鼻子,既然他乐意送,她也就没再继续自讨没趣的多说什么了。
省得好心没好报,还惹得一顿嫌。
到了片场,所有的电影主创包括工作人员都已经到位了,当烟灰色宾利车子,在几米宽的绿幕棚入口停稳时,引擎声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乔漫挪到车门边,正要开门下车,纤细白皙的手腕就被身旁的男人扣住,接着,温沉优雅的声音便在车内响了起来。
他说,“呆在车上等我,我给你开门。”
乔漫刚想说不用了,就看见男人推开车门下了车,绕过车头,几个大步过来,很有风度的帮她打开了车门,惹来棚里不少羡慕的惊呼声。
女孩快速的瞥了一眼站在门边高大的男人,声音娇娇软软的说了句,“谢谢。”
因为毕业后没这么正儿八经的干过一份工作,突然惹来那么多的目光,她其实并不像平时那么自信。
也或者说,在这个男人面前,她从来都不是自信的!
秋风轻轻吹过,掀起女孩的裙摆,滑在男人熨烫的一丝不苟的深黑色西装裤上,白色与黑色纠缠在一起,格外的具有视觉冲击力。
“今晚我会应酬到很晚,你不能在片场待到超过十点,我会派杨秘书过来接你,手机保持畅通,我随时查岗。”
“嗯,那……你少喝点酒,提前找好司机,别酒驾。”
男人深黑的眸子紧紧的盯着她,抬起的大手,将漂浮在她眉眼之间的几缕黑发别在她小巧的耳后,声音一如既往的磁性低沉,“知道了,进去吧。”
“好,那……我进去了?”
男人轻轻的点了点头,目送着她。
女孩走远了几步,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返身走了回来,仰脸看着比她高出了一个多头的男人,“纪云深……”
“嗯,怎么了?”
女孩捏紧身侧的裙子,犹豫了两秒钟才说道,“我明天去做例行产检,你能不能陪我去?”
不过是例行产检,有没有他陪其实都无所谓,况且他工作那么忙,可怀孕的女人总是想陪在身边的人是自己的丈夫。
从众心理,亦或是怀孕的女人,都比较敏感矫情,爱钻牛角尖,认为这样才完整。
她已经分不清,或者已经不想分清,她只知道她很想让他陪她一起去。
“嗯,我知道,不然这两天为什么这么忙!”
所以他的意思是,这两天会应酬到这么晚,都是因为他特意把工作提前,然后空出一天,陪她去产检?
女孩轻快的哦了一声,漂亮精致的脸上染上丝丝笑意,在橘色的阳光下,带着元气满满的少女感。
男人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淡笑低语,“进去吧,我看着你进去。”
“嗯,拜拜。”
女孩抬手梳理了一下自己的长发,过了十几秒,才抬脚转身,看在男人的眼里,多少有点恋恋不舍的意味。
就在转身的瞬间,一股力突然窜了过来,女孩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便被男人拉进了怀里,下一秒,下颌被一只大手捏住,男人那略带粗暴的吻也随之落下。
周围都是人,可这一秒钟,他们的眼里只有彼此。
他的吻向来霸道,也容不得她有一点抗拒,直到他吻够了,才缓缓的放开了那张被他蹂躏红肿不已的唇。
昨天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吻了她,今天又是这样,他都要怀疑这个男人的脸是不是城墙了,不然为什么会那么厚。
女孩窝在男人的胸膛里大口的呼吸着,男人垂眸,唇角漫上一层浅浅淡淡的笑意,“让你用那个眼神勾我,典型的欠吻。”
“我哪有。”
她就正常的表情,哪有他说的勾人?
女孩仰起脸看着他,却被他的大手再次捏住下颌,“就是这个眼神,还打算勾我吻你?”
乔漫抬手在他的胸口锤了一下,嗔怒道,“我哪有。”
“怎么?是不是非要让我死在你的身下,你才会知道自己的眼神有多勾人?”
阳光下,女孩如水的眸光里,满满的都是他的倒影,每次看到,都会让他心尖微痒,恨不得把她压在床上狠狠的爱一番。
以前并未在意,也从没有真正的去意识过。
或许也不是从未在意,更不是没有真正的去意识过,而是一直在克制压抑,只是随着时间推移,这种克制压抑,渐渐的变成了噬骨的毒药。
愈是忽略,愈是致命。
“纪云深,你就不能正经点?现在可是胎教时期。”
男人松开捏着女孩下颌的大手,一双大手改为扶着女孩不盈一握的腰身,“这么说我,是不是不想工作了?嗯?”
他低头,薄唇贴着她的耳骨,“还记得我们意识清楚的第一次吗?在海边的车上,要再体验一次吗?”
医生说过前三个月危险期过了,就可以同房了,现在离三个月还有几天,他好像已经有些忍不住了。
或者说,已经忍到了极限,毕竟是个正常的男人。
他的唇息喷洒在她的脸上,眸光带着炙热的温度,不断炙烤着她。
女孩躲着,一张脸红的不像话,“纪云深,这么多人呢,你简直疯了。”
疯了吗?
难道不是从娶她的那天开始,就已经疯了吗?
逗她逗的身心愉悦后,男人才彻底放开她,“快进去吧,要迟到了。”
“嗯,你路上小心。”
女孩这回没敢再有任何不舍的表情和动作,脚步匆匆的走了进去。
直到女孩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男人才迈开长腿上车,烟灰色宾利车子很快就消失在长长的车流中,再也看不见。
乔漫走近今天的布景前,就看到了已经化好妆正背着剧本的童沁,她的身后站着她的贴身助理蒋筱,看见她,赶紧低头提醒童沁,“沁姐,乔总来了。”
昨天乔漫取代纪云深成为这部戏的总投资人,兼制片人后,几个小时内,整个剧组就已经传开了,即便童沁昨天不在,也知道了这个消息。
“怎么样?还适应吗?”童沁站起身来,一身古装装扮,将她整个人衬得更加仙气十足,“这部剧周期四个多月,你怀着孕,也够大胆了,纪总也放心?”
“他支持我,不然我怎么可能来?”
乔漫怀孕后,基本都穿平底鞋,她和童沁的身高差不多,说话基本属于平视,“你呢,新剧组适应的怎么样?”
“还好,我这个人慢热,你知道的,到哪里都要适应几天的!”
导演那边的监视器,摄影师的摄影器材和轨道,和所有布景都已经准备就绪,紧接着导演助理小陈就扯着嗓子喊了一句,“各部门注意,准备实拍了。”
乔漫和童沁同时顺着声音看过去一眼,然后又同时转过来,童沁笑道,“该我的戏份了,我先去准备了,空了聊。”
“好!”
童沁在演戏这方面很有天赋,只不过需要一部国民度高一点的电视剧或者电影,就能跻身一线女星的行列。
她在丽人传里饰演的这个角色,是个反派,很考验演技,如果演好了,很有可能会爆。
上午的拍摄还算顺利,下午就又状况频出,比如男主宋连城突然晕倒就医,女主叶禾吊威亚落地时伤到了脚踝,以及拍戏时需要用到一些很难买到的道具,都需要手工特殊制作。
因为男女主都不同程度的受伤,乔漫和唐修商量了一下,决定先拍配角的戏份,把进度赶下去。
至于道具,她给林嫣打了电话,毕竟她是学服装设计的,认识的道具师服装师比她多的多,让她帮着想想办法,是目前来说,最好的解决办法。
都忙完了,她才抽空去吃午饭。
盒饭都凉了,她忍着吃了几口,就听到包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她神经立刻紧绷起来,赶紧去包里拿手机,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名字,果然是纪云深。
她深吸了一口气,滑了接听键,下一秒,就听到男人磁性低沉的声音从无线电波的那端传了过来,“午饭吃了吗?”
“吃了啊。”女孩握着手机的手用力到泛白,随后笑眯眯的问道,“你呢,吃了吗?”
男人似乎在抽烟,好像是会议中途休息特意出来给她打的电话,“吃的什么?”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或者直接忽略掉了。
乔漫显然没有想到他会直接无视她的问题,一时有点懵住了,赶紧低头看了一眼盒饭里的饭菜,“啊!吃的什么啊!我看看。”
男人继续吞云吐雾,似乎对她现在才吃饭一点都不惊讶,“也就是说,已经下午两点了你才开始吃午饭?”
乔漫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他的三言两语给弄露馅了,连忙解释,“我,我……我帮着准备道具,又和唐修商量了一下场次和戏份,协调了演员的档期,没想到忙完就这个点了,我不是故意的!”
生怕他会把她自由工作的权利剥夺,她又赶紧补充了一句,“其实我不太饿,吃不吃都没关系的!”
“所以纪太太的意思是,你的身体是铁打的,工作忙起来可以不用吃饭,就是饱的?是吗?”
乔漫,“……”
电话里是几秒钟的静默,直到对面传来微弱的脚步声,才打破了静默,接着很快停止,然后便传来杨秘书的声音,“纪总,会议休息时间到了。”
纪云深捂住话筒,说了句,“嗯,我知道了。”
又静了几秒,他的声音才再次响了起来,没了温度,“这场会议还有十几分钟结束,我开车去你那里大约二十分钟,你别吃凉饭盒了,扔掉,等我载你去吃好吃的!”
“你今天不是有很重要的应酬吗?而且从明远集团到这里太远了,二十分钟,你要开飞车吗?”女孩的眉心轻轻的皱起,带着几丝不悦,“不许过来,我自己会出去吃。”
男人也不知道听到她说的哪个字愉悦了身心,带着慵懒笑意的语调缓缓的说道,“纪太太,你是在命令我吗?”
“反正你要是开飞车过来,我就跟你没完。”
为了明天陪她去产检,他把很多工作都积攒到了这两天处理,一会儿会议结束,马上就接另一场会议,确实没什么时间。
想了想,他还是妥协了,“嗯,我让杨秘书给你送点吃的,你乖乖等着,凉饭一口都不许动了,听到了吗?”
“听到了。”
女孩的声音终于恢复了以往的柔软清丽,带着腻人的温度,“你也一样,别光忙着工作,忘记吃饭。”
“嗯!”
掐断电话,乔漫听话的把凉饭盒扔到垃圾桶里,等着杨秘书来。
她了解纪云深,派杨秘书给她送饭是假,看着她吃饭才是真的。
而且,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杨秘书对他的话从来都是唯命是从,根本不会帮着她隐瞒半分,为了能工作,她能做的,就是乖乖听话。
不然以这个男人的脾气,会随时让她失业,她真的得罪不起。
半个多小时后,杨秘书拎着六菜一汤走进绿幕摄影棚,在角落里的一张桌子上,将六菜一汤一一摆出来。
这时正好赶上一场戏结束,唐修在剧组工作人员布置转场后的景时,站起来活动筋骨,不经意的转头,却瞥到角落里这一幕,于是散步般的走过来。
“啧啧,纪总真可谓是言情小说里才会出现的宠妻狂魔似的霸道总裁男主啊,瞧瞧这六菜一汤,再瞧瞧昨天来接,今天来送的场景,简直跟拍电视剧没有区别啊!”
唐修继续哎了声,“艺术啊,果然来源于生活啊!”
杨秘书自动屏蔽了唐修阴阳怪气的语调,朝着乔漫笑了笑,“太太,快趁热吃吧。”
说着就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直接给纪云深拨了个视频通话过去,还没通时,杨秘书始终挂着微笑的眸子看向唐修,“唐导,太太吃饭,纪总要亲自视频通话看着,您要一起吗?”
唐修在娱乐圈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形形色色的人他没见过一万,也有八千,当然听出了杨秘书话里的意思,便赶紧笑道,“我想起来了,道具师还有两个道具没有准备好,我过去催催,就不打扰了哈!”
说完,就迈着一双长腿匆匆的走远了,只留下坐在原地有些微愣的乔漫,而她微愣的原因,却是因为杨秘书的那句“纪总要亲自视频通话看着”。
视频通话拨出去十几秒后,那边传来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只不过不是跟他们说话,而是在询问与会的人什么问题。
所以,他亲自看着的意思,就是开着视频,但继续开着会?
一心真的能这么二用吗?
见乔漫还愣着,杨秘书微微垂眸,温声提醒,“太太,饭菜要凉了,趁热吃吧。”
乔漫这才回过神来,赶紧端起碗,拿起筷子,往嘴里扒饭。
一顿饭吃了差不多二十分钟,等到她吃完,男人的会议也结束了。
他的身后陆陆续续有员工走出去,直到会议室里只剩他一个人,他才将耳机的听筒拿近嘴边,一双犀利的眸子,即便隔着屏幕,也会忍不住的让人生出一股子敬畏感。
这个男人,就是天生的王者,让看到的人,只能臣服。
“好吃吗?”
男人犯了烟瘾,直接从口袋里摸出烟盒,然后抽出一根点燃,深吸了一口,“都是挑你爱吃的菜点的,之前吃过几次,我觉得他家的味道还可以,你觉得呢?”
乔漫点点头,周围都是嘈杂的声音,可她的耳朵里却只能听到他的声音。
“是哪家的饭菜啊?确实很好吃。”
“苏区。”
苏区?一顿饭动辄十几万的苏区?
即便她之前作为乔家千金,挥金如土,但也很少砸那么多钱去苏区吃,一是觉得太浪费了,二是觉得花那么多钱,味道却不如想象中的那么好。
说白了,苏区就是一个靠环境,来让有钱人砸钱的高级餐厅。
也就是说,那里的饭菜和高级餐厅的饭菜是一样的,却要比高级餐厅里贵上十几倍,根本不划算。
“就是一顿午饭,你用的着弄那么大的排场吗?给谁看啊?”
乔漫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从她眉眼弯弯的样子还是能够看出来,她在口是心非。
“说了请你吃好吃的,当然就要请你吃最好的。”
“纪总对女人出手还真是大方啊!”
乔漫酸不溜丢的话彻底的取悦了男人,只见他倾身将手中快要燃尽的烟头按在桌子上的烟灰缸里,精致的眉眼染了一丝笑意,“怎么?我对女人出手大方,你不高兴?”
“高兴啊,怎么会不高兴?”
男人眉眼上的笑意更浓,身体陷在大班椅里,用慵懒又漫不经心的语调说道,“听说今晚的应酬,对方还安排了不少年轻貌美的小姑娘……”
说到这里,男人就没了声,好像故意说给听的。
虽然知道男人只是在逗她,但只要稍微想一想,将来会有许多小姑娘像当初的自己那样接近他,她的胸口就窒闷起来,连呼吸都跟着不顺畅了。
乔漫撇撇嘴,笑的明媚,“纪先生英俊多金,又身家不菲,没有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前仆后继才不正常,没听过飞蛾扑火么?越是美好的东西,才越会让人粉身碎骨,欲罢不能,要怪的话,就只能怪纪先生的个人魅力太足。”
男人听后,又点了一支烟,隔着薄薄的烟雾,眯眸看向视频那头的她,好一会,他才说道,“漫漫,我这辈子遇到你这么个耍心机的女孩就够我受了。”
乔漫,“……”
所以,他铺垫了这么多,就是为了跟她说这句情话的?
他……还真是不遗余力的撩妹啊!
套路居然可以这么深。
两人隔着屏幕对视了半分钟,男人才抬起手腕上的腕表看了一眼,接着,低沉沙哑的声音才再次传过来,“我要出去应酬了,你自己在片场小心点,尤其是那些有器材,布景危险的地方,知道了吗?”
乔漫点头,嗯了一声,就切断了通讯。
杨秘书收拾好餐盒,就匆匆的离开了,乔漫吃饱了,又满血复活的继续工作了。
下午主要都是童沁的戏份,她台词功底不错,表情、状态和走位都很好,几十个镜头下来,几乎都是一条过,引来周围一片掌声。
乔漫看着童沁的表演,突然明白有一份喜欢并热爱的工作,对一个女人来说,究竟有着怎么样的重要意义。
那大概是除了感情世界外,最大的精神支柱,会让你忙碌到忘了许多痛苦和不必要的矫情。
当然,除了这些,更多更大的意义和收获,就是可以让人通过自己的努力,获得更多人的肯定和不菲的经济收入。
而这些,正是她现在最缺的东西,也是她最应该去努力的东西。
时间不知不觉的过去,很快就到了晚上,乔漫因为跟唐修和编剧于菲儿一起讨论男女主那场激烈的感情戏,等到察觉时间很晚的时候,精致腕表上的时针已经直指晚上九点了。
从这里到蓝山别墅,需要半个小时的车程,也就是说,他们只剩下半个小时的时间去讨论这场戏了。
“唐导,菲儿,我觉得男主在心有所属的情况下,这么跟女主发生关系,是对女主控观众的一种挑战,现在电影市场消费的群体一般都是80后90后00后,我之前查资料,甚至浏览各大网站的言情小说时,看到过最多的评论,就是问男女的身心干不干净?”
“因为现实很残酷,所以人们才会在电视剧或者电影中,去找寻在现实中缺失的那部分美好,可如果虚构的电影里还跟现实那么残酷,她们完全没有必要花钱买影票去电影院去观影的啊?”
“所以我认为这里应该改一下,当然,我刚接触这个行业,属于大半个门外汉,有很多东西都在一点一点摸索,学习,如果有什么地方让你们不理解,或者不开心,请你们多担待一些。”
既然把这部电影交出去,就代表对导演和编剧的百分之一百的信任,她只是提出不合理的部分,至于怎么让电影回归艺术的层面,还是要看编剧写出来的剧情,和导演的安排。
唐修是个工作起来极其严肃较真的人,其实乔漫提出来的这个想法,他也想过,只是那段剧情,需要一个点来起承转合,发生关系,是最好的安排,但不代表是众人最能接受的安排。
“嗯,这个剧情我也考虑过,只是没有想到比这个更好的剧情来填补那段空虚,我再和菲儿考虑一下,毕竟是整部戏的起承转合。”
“好的!”
乔漫充分尊重唐修和于菲儿的态度,如果他们觉得这样是最好的安排,她也会支持,毕竟他们才是最了解这个行业的人,坚持也一定有他们坚持的道理。
话落,她就站起身,挎着包,准备下班回家。
刚刚转身,就看见了从绿幕摄影棚的门口走进来的杨秘书,她刚刚皱起的眉心舒展开,抬脚走了过去,“杨秘书,你来了,麻烦了。”
杨秘书站定,恭敬的朝乔漫颔首了下,然后说道,“不麻烦,是我应该做的!”
乔漫笑了笑,和他并肩往出走,“他……还在应酬吗?”
“纪总还在应酬,知道您十点之前不会回去,就派我过来接您,说夜太黑,怕您自己回去危险。”
乔漫抿唇,眉开眼笑,却没再说话。
走到车边,杨秘书早已经将后座的车门打开,恭敬的等她坐进去后,才绕过车头回到主驾驶座,下一秒,就启动车子,很快的消失在了深夜的街头。
回到蓝山别墅,除了门厅昏黄的灯光,里面几乎漆黑一片,想必张嫂已经回房间休息了,故意留了门厅灯。
换过拖鞋,她就抬脚往楼梯口走去,刚刚上了两级台阶,就听到包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她低头,从包里拿出手机,看到备注的名字是温橙后,快速的滑了接听键。
“漫漫姐,听孟东行说你工作了?还是投资人?好厉害啊,我最近都没去医院上班了,待着又好无聊,我可以去给你当助理吗?给你端茶倒水,赴汤蹈火都可以的!只要你不嫌弃我。”
乔漫听后失笑摇头,一贯优雅的嗓音带着几丝纵容和宠溺,“你又不缺钱,给我当助理不觉得委屈么?”
“不委屈不委屈,我心甘情愿,而且还不要工资……”
温橙的话还没说完,手中的手机就被身后男人的大手抽走了,然后迈着长腿,两步走到她身边,倚着栏杆眺望远方的城市霓虹和万家灯火,“乔漫,温橙在林城没什么朋友,我又很忙,没有多余的时间和精力管她,如果你方便的话,可以把她带在身边,当然,如果你不方便的话,我也不会勉强……”
乔漫没听他说完,就笑着打断了他的话,“我没关系,让她过来吧,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就是片场有些苦,我怕她会受委屈。”
孟东行揉了揉发疼的眉心,低沉的嗓音在夜风中更加的具有穿透性,“没关系,这样她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不会再像之前那么无法无天了。”
“好,那你明天把她送过来吧,既然你都知道我工作了,也应该知道我们的摄影片场在哪里吧?”
“我知道,问了人。”
乔漫继续笑,“嗯,那麻烦你帮我跟温橙说一句明天见。”
“好!”
挂断电话,乔漫也正好慢悠悠的踩上最后一级台阶,走廊是感应灯,随着她的脚步声,都突然变亮。
橙色的光芒洋洋洒洒的飘落下来,投影在女孩的白色裙子上,增添了几丝柔和的光感。
她几步走近卧室的门,推开后,点亮房间的灯,紧接着就去拿换洗的衣服进了浴室。
洗了差不多二十几分钟,乔漫从浴室里出来,头上裹着毛巾,抬起一双小手揉搓着。
纪云深不在,她就没选择吹头发,一是懒得动,二是吹风机的声音太大,听着太吵,她不喜欢。
她关掉棚顶的主灯,只留了一盏床头的壁灯,就走回床边,掀开被子躺了上去。
今天尤其累,以至于她躺上床没多久,就进入了梦乡。
……
凌晨两点,烟灰色宾利车子从景观大道一路驶向半山腰的蓝山别墅。
玉兰花树的叶子被前几天的暴风雨,吹打的落了一地,车子行驶过去,会掀起一片热流,裹夹着落叶,呈现出秋季特有的景色。
黑色的雕花大门缓缓开启,烟灰色宾利车子驶进去后,再缓缓的闭合,视线越来越远,渐渐消失成点。
整个别墅里静悄悄的,纪云深换了拖鞋,就直接朝厨房走了去。
喝了酒后,口特别渴,只想喝点冰饮,缓解一下口干舌燥的状态。
走到冰箱旁,伸手打开冰箱门,随便拿起一瓶冰饮,拧开,大灌了几口,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一路滑进胃里,几乎是瞬间就引起了一片痉挛的痛感。
他皱着眉,又喝了几口,才抬脚往楼上走去。
感应灯随着他的脚步亮起,将他的高大身影整个笼罩,浑身散发出难以言说的成熟优雅,男性魅力十足。
进了卧室,他扯掉脖子上的领带,又伸手去脱西服和衬衫,还有西裤,直到最后全身只剩下一条内裤。
正准备抬脚去浴室洗澡,就看见缩在大床上的女孩头发上,裹着一条白色的毛巾,而从灯光折射的光影下,能够看出来,她的头发还是湿的。
男人蹙眉走到床边,深黑的眸子紧紧的盯着床上的女孩,嘟囔了句,“……真不叫人省心。”
他转身走到衣柜旁,翻找出吹风机,然后回到床边,小心翼翼的把她头发上的白色毛巾拿走,便将吹风机调成最小的挡位给女孩吹着头发。
乔漫太累了,听到耳边有嘈杂的声音,只是蹙眉动了动,很快就又陷入了熟睡中。
纪云深给女孩小心翼翼的吹完头发,又进浴室洗澡,等到洗完出来,墙壁上的英式挂钟已经直指凌晨三点十分了。
胃里有灼痛感,再加上女孩的体香,让他根本就呆不下去,或者说,不敢呆下去。
替女孩掖了掖被角,又关掉床头的壁灯后,男人才慢慢的走出了房间,去了对面的书房。
走到大班椅旁坐下,双腿抬起交叠,慵懒的放在办公桌上,然后随手点燃了一支烟,开始吞云吐雾。
连续抽了三支,埋在胸口的那股冲动躁郁才好一些。
又过了一会,困意袭来,他就阖上了眸,窝坐在大班椅上,渐渐的熟睡了过去。
……
乔漫是被饿醒的,可能是孕期反应,总感觉自己处在饥饿的状态。
身边的位置没有一丝褶皱,显然昨晚男人应酬没有回来。
她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给纪云深拨去了电话,很快,嘟声响起,但没人接听。
十几秒后,电话被自动挂断,她就又打了一遍。
今天的窗外也是一片明媚的阳光,乔漫拉开窗帘,大大的抻了个懒腰,继续拨着电话。
这次也是一样,嘟声在响,就是没有人接听。
耳边闪过男人说过的那句,“听说今晚的应酬,对方安排了不少年轻漂亮的小姑娘……”
会不会……
她摇了摇头,及时打住了脑子里的胡思乱想,继续拨着他的号码。
可一遍两遍三遍,还是没人接听,最后在她要放弃时,她突然看到床边的地毯上躺着男人的西裤和白衬衫。
她走过去捡起来,又仔细的看了一眼,确定是他昨天穿的衣服,才放弃拨打电话。
他回来了,只是没在主卧住吗?
还是回来了,又走了?
她走出房间,想了一会,觉得他最有可能去的就是书房,或者是次卧。
书房在主卧的对面,几步远的距离,她觉得顺脚,就想先到书房里看看他在不在。
她没敲门,而是握住门把手,轻轻的把门打开,一颗小脑袋探进去,果然在办公桌旁看见了他的身影。
早晨六七点的阳光,从落地窗透进来,洋洋洒洒的飘落在他的身上,带着一股不真实的感觉。
她走过去,轻轻的推了推他,下一秒,男人就睁开了眼睛,深黑的眸子,好像是漩涡,只要让人看一眼,就能沉沦下去。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睡在了这里?”
217,他用他的温柔体贴,切断了她所有的退路
暖橙色的明媚阳光,大片大片的从落地窗外涌入,似乎全部倾泻进了女孩的眼里。
星星点点,细细碎碎,将她清澈透底的眼眸,映衬的愈发纯净无暇,像是深冬飘落的皑皑白雪,耀眼又迷人。
女孩穿着一件白色吊带连身睡裙,露出圆润的肩头和胸前一片雪腻的肌肤,黑色的长发自然垂落,丝丝缕缕的滑过肩头,落在身前,将那片本就诱人旖旎的风景变得朦朦胧胧,若隐若现。
看得男人眸色加深,喉结滑动,而罪魁祸首的她却根本不自知,继续在他眼前晃来晃去。
“酒还没醒么?”
书房的窗开了一夜,海滨城市初秋的空气带着清新的沁凉,却还是让她在走近他的那一秒钟,就闻到了浓浓的烟酒味。
女孩柔弱无骨的小手覆上男人的额头,确定他没有因为喝酒,又吹了一夜的凉空气而感冒发烧后,微微松了一口气。
“看你的样子好像很难受,喝了多少啊?唔……”
话落,小手紧接着收回,离开男人的额头,却在半空中被男人截住,随后轻轻一拉,女孩还没来得惊呼出声,就被男人抱在了苍劲有力的双腿上,吻了起来。
女孩的吊带连身睡裙被他的动作蹭到了腿根处,露出了一双笔直修长的双腿,在阳光下,白的晃眼。
主卧没开窗户,乔漫是出了房间才感觉出冷意的,却在推开书房的门,看见他后,忘了自己穿的很少,很冷,可这一刻,温热的皮肤接触到沁凉的空气,冷的几乎彻骨。
她微微挣扎,扭动,却换来男人更霸道的攻势,她只能被动的承受,等待他冷静。
很久,久到好像一个世纪都过去了,男人才缓缓放开她那张已经被吻的红肿不堪的唇。
“怕忍不住,就睡在这里了。”
女孩的眉心小小的皱起,似乎反应了一会,才明白过来,他回答的是她刚刚走进来时问他的问题。
臀部下是清晰的男性象征,她当然知道他说的忍不住是指的什么。
“你喝酒很喜欢乱来吗?”
女孩冷的抱胸,下一秒,娇小可人的身子,就被男人长臂捞过来的西装外套整个罩住,她伸手攥紧西服两侧的前襟,黑白分明的眸子盯着近在咫尺的男人俊容。
男人知道女孩对那晚酒窖里的事情很有阴影,便虚虚的拍了拍她的后腰,“还要坐下去吗?”
女孩听后,一张漂亮的脸上瞬间布满了酡红色。
男人宽大的西装外套几乎到女孩的腿弯,她站起来,几乎遮住了身上所有的风光,“我,我先出去了。”
女孩趿拉着拖鞋,脚步匆匆的往外走,背影带着落荒而逃的狼狈,却莫名的取悦了男人的身心。
……
乔漫回到房间,第一时间去换衣服。
刚刚男人的动作粗暴,扯开衣服的力度划到了她白皙细嫩的皮肤,此时的上面,已经红肿成了一片。
来不及细看,她就换了一套新的衣服,把身前的印子都遮了起来。
再走出房间时,她已经洗过漱,正准备抬脚往楼梯口走去,对面书房的门,却突然被男人拉开。
四目相对,她率先撇开视线,没打算说话,刚刚抬脚,就被男人以不可抗拒的姿势压在了墙上,“乔漫,你老躲什么?”
“我没有啊!”
乔漫五指插入发中,疏理了一下,“我就是饿了,着急。”
“据我所知,今天例行产检里有个抽血化验,需要空腹。”
也就是说,她的借口对他来说太拙劣。
“我对你有点害怕。”
这句话,一语双关。
没提那晚,甚至没提什么事,但已经足够让他听明白。
“以后不会了,除非你想,我绝不强迫,嗯?”
他的声音带着酒后的沙哑和性感,特别的撩人心扉。
“那……你能放开我了吗?我觉得呼吸不过来了。”
男人点头,慢慢的后退,退到了视觉上都有了安全距离,“去换衣服,今天有雨,会冷。”
说完,便迈开长腿进了隔壁衣帽间,去换衣服,几分钟后,他换好后走出来,见她还杵在原地,眉头忍不住的蹙起,“是想让我抱你过去吗?”
乔漫听到他的声音,从思绪纷乱中回过神来,便赶紧抬脚往衣帽间走去,一刻都没再耽搁。
因为不能吃早饭,她只能换好衣服后,坐在餐桌上等着他吃。
看了几眼后,她就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然后默默的站起身,去外面等着了。
她的生活还算规律,突然不吃早饭会觉得胃很不舒服。
男人吃东西很快,几分钟后就草草的解决了早餐,出去后,便看见女孩站在游泳池边,波光粼粼的池水,荡漾出细碎的光芒,洒在她的身上,梦一般的美好。
他拎着车钥匙走近游泳池边的停车坪,一尘不染的皮鞋在地面上发出沉稳的脚步声,“漫漫,走了。”
乔漫正想着那场男女主的感情戏应该怎么转折,就听到了熟悉的低沉男声在叫她,她赶紧应了一声,匆匆的往车旁走去。
两人一前一后的上了车,车子启动,滑出去后,男人瞥了她一眼,“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这么心不在焉的?”
乔漫摇头,淡淡的解释,“没什么,就是在想男女主那场戏该怎么起承转合能合理些。”
前面的黑色雕花大门随着保镖按下遥控按钮,而缓缓开启,闻言,纪云深精致的眉眼浮现一丝异样,但不明显,让人感觉不出来。
“你很喜欢工作?”
女孩摇摇头,声音低沉如水,潺潺而过,“我不是喜欢工作,而是喜欢工作带给我的踏实感。”
这世上没有一成不变的东西,包括感情。
而只有付出辛苦的劳动,才能获得同等价值的回报的工作,才是长久的立身根本。
说白了,就是她和他之间的落差感,让她觉得,工作才是她最终的归宿。
景观大道的两侧种植了大量的玉兰花树,秋风拂过,吹打下来不少发黄的叶子,车子行驶过去,掀起一阵漩涡。
男人没有说话,车内也就静了下来,只能听到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和落叶掉落车身上的闷响。
车子行驶了二十分钟后,进入了二环高架,下高架的时候,纪云深打了转向,缓缓的停在了右侧车道的停车位上。
乔漫蹙眉看向窗外,车子停着的对面是一家大型花店,落地橱窗里,各色花卉琳琅满目,充满了电视剧场景里才有的诗情画意。
男人瞥了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她一眼,只说了两个字,“下车。”
乔漫点点头,随即推开车门下车,跟在他身后进了花店。
花店的工作人员看见两人走近,立刻从里面迎了出来,“两位,欢迎光临,请随意挑选。”
刚刚乔漫的第一反应,是他要给她买花,但感觉并不像,因为他看的花,并不是送给爱人妻子的花,而是送给家人母亲之类的花。
乔漫看他的眼睛一直盯着萱草和康乃馨,便试探的问道,“是你妈妈生日么?还是奶奶?”
萱草和康乃馨都是送给女性的花,她便下意识的这么问了,却没想到他的回答会让她直接红了眼眶,他说,“是你妈妈的生日。”
得有多忙,才能忘记妈妈的生日呢?
又有多忙,才能让自己心安理得呢?
她快速的转过身,仰头逼退眼底的湿润,“你怎么会知道今天是我妈妈的生日?”
纪云深只是嗯了一声,便看向一旁的花店工作人员,“包99束萱草,再包99束康乃馨,送到蓝山别墅。”
花店的工作人员始终挂着招牌的微笑,听后浅笑道,“先生,您真是有心,我们花店早上的花是最鲜最艳,也是最全的,来晚了萱草可能就没有了。”
纪云深没说话,而是掏出钱夹,径自走到结账台去结账。
乔漫的眼眶又红了一些,她逼自己冷静,却收效甚微,甚至在男人转身朝着她走过来的时候,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的滑落了下来。
“怎么哭了?”
男人走回来后,见她脸上有泪,好看的眉头蹙眉,温热的大手轻柔的擦掉她脸上的泪,“身为女婿记得妻子家人的生日,不是天经地义的吗?需要你这么感动?”
“我都忙得忘记了……”
其实她不是想哭,就是这一秒钟,有些情绪控制不住。
或者说,这个男人用他的温柔体贴,切断了她所有的退路。
爱他的退路。
“所以我才会帮你记得啊,别哭了,像个小花猫,该不好看了。”
乔漫半转身,越是控制,泪掉的就越汹涌,最后她干脆推开男人,跑出了花店。
男人迈着一双长腿跟在后面,很快就拉住了她,“漫漫,别再抗拒我了,好不好?”
他能够看懂她的伪装,她的口是心非,她的害怕,她的怯懦,她的患得患失,她的矫情敏感,甚至能够看懂她的压抑和抗拒。
之前,他们互相游离,却努力尝试,最终的结果可以想象,就是在爱情的边缘挣扎徘徊,互相折磨。
但他知道,那并不是他想要的婚姻状态。
他自诩爱了纪晗十年,却在面对她的时候,觉得自己根本就像没经历过爱情的人,只有慌乱和无措。
他不想再这样下去,他想要她全部的爱,而他,也会给她想要的爱。
“纪云深,我们试过了那么多次,结果都差强人意,你就别再逼我了,可以吗?”
虽然游离的状态,会让他们两个都很痛苦,但至少也比全心全意的投入,却发现根本不可能强得多。
“我承认我爱你,也承认想要得到你的爱,但如果只有我爱你,那么这段感情根本就不可能经得起任何风浪,所以,就这样吧,我们现在也挺好的啊!”
挺好的,真的挺好的。
她爱他,他好像也爱她,不去确定,也无须确定,她随时保持全身而退,他也可以船过无痕。
男人精致的眉眼愈发的深刻,他抬起手,想要碰触她的脸,却被她偏头躲开了,“纪云深,我们之间有些东西永远都不能碰触,那是禁忌,只要一碰,就会原形毕露,暴露无遗。”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一双眼睛里,再无任何情绪,“我们快走吧,约在八点半,现在已经八点了,早高峰会堵车,我不想迟到。”
纪云深见她情绪抵触的特别厉害,便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拥着她走回路边,一前一后的上了车。
几秒后,车子重新启动,迅速滑向车流中,逐渐消失不见。
……
因为今天是周一,医院里的人特别多。
进了医院大厅,纪云深就将身边的女孩护在了怀里,用双臂撑出一片安全距离,防止有人撞到她。
乔漫早上没吃早饭,又空腹坐车,本就有点晕车头疼,这会人多,空气稀薄,她突然觉得有些恶心反胃,便匆匆的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男人护着她一路走过去,到了女厕门口,她推开他,“别过来,我很快就好。”
男人的眉头蹙的更紧,却无视女孩推拒,直接陪她走了进去。
她趴在马桶旁吐着,他就给她拍着背,递纸巾和水,一点都没有嫌脏的意思。
但乔漫并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这么狼狈的样子,可劝了几句他都不听,她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管别的,就任由他的意思了。
吐了一会,胃里就更空了,隐隐泛着疼,再加上头晕目眩,她想,可能是低血糖又犯了。
正想靠在厕所的墙壁缓一会,却被男人直接拉到了怀里,“我陪你去吃饭,检查明天再做,或者叫家庭医生来家里做,你这样太遭罪了。”
乔漫靠在他的怀里缓了一会,便摇摇头,“不用了,来都来了。”
“不行,你这个样子还能做什么检查,没等抽血,你就昏过去了。”
实在太难受了,她就没多挣扎,而是任由男人抱着她走了出了医院。
没了那些嘈杂和空气稀薄,她觉得好了很多,但例行产检怎么办?又不能不做。
224,我们这样彼此折磨,你觉得很开心吗?
卧室没开灯,只有窗帘外朦朦胧胧到近乎斑驳的光线透进来,投影到墙上,房间里的一切都显得影影绰绰,迷离一片。
男人退到床边,修硕的身躯被这样的光线,勾勒的愈发精壮伟岸,充满力量。
他的发丝有些凌乱,搭在额前,遮住精致深刻的眉眼,看不清神色和表情,只剩下一片叫人心悸的模糊暗影。
林嫣拥着被子坐起身,看向坐在床边穿衣服的男人,“傅青山,你哑巴了吗?”
“突然消失不见,不是你们一贯喜欢玩的套路吗?”
男人套上西裤,赤脚下床,面向她系着腰带,漫不经心的低语,“还是说,为了效果逼真,你们连好到不分彼此的闺蜜都不会告诉了。”
林嫣眨了眨眼睛,又抬手理了理肩上的波浪长发,直接掀开被子站起身,不着寸缕的娇小身子瞬间就呈现在男人眼前。
男人微微皱眉,看着女孩的迈着一双笔直修长的腿,从床的那一侧走过来,还没有从她的举动中反应过来,就被女孩突然挥过来的巴掌,给挥偏了头。
“傅青山,你怎么说我都可以,但你没有理由,也没有资格这么诋毁漫漫。”
女孩的这一巴掌用了力,男人的脸上出现了清晰的五指痕迹,他显然动了怒,一把扯过女孩,将她从床上扯下来,然后一路拉到门边抵上去。
“林嫣,你和乔漫套男人的招数都一模一样,我这么说委屈你了,还是委屈她了?”
林嫣挣扎了几下,男人的手上力度就又大了几分,她随即抬起小脚,用力的踹出去,却被男人察觉,轻轻松松的躲过。
女孩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像是被雪覆盖,明亮的晃眼,接着又挣扎了几下,没挣开,几乎尖叫出声,“傅青山……”
“刚刚在床上又求饶,又叫哥哥的,这才一会,就又变成了小野猫,林嫣,你不去拿个国际影后回来,都太对不起你那一身出神入化的演技了。”
林嫣又踢又挠,却没撼动身前的男人半分,一双如浓墨晕染开的双眸漫上丝丝缕缕的水光,“傅青山,你还是不是男人?”
男人见她委委屈屈的样子,又挣扎的厉害,手上的力度还是松了一些,女孩抽出一只手,几乎立刻就挥了出去,不偏不倚的落在男人另一侧的脸颊上。
“所以,傅青山,你最好少惹我生气,对付你的招数我还有许许多多。”
女孩挥出去的小手,几乎用了全部的力度,反作用力震得手掌心一阵发麻,她却笑的明媚,散散漫漫的揉着掌心,“不过这样我就舒服多了,好了,你可以滚了。”
男人的两侧脸颊都是女人的五指掌印,双手大力的按在门板上,撑在女孩头的两侧,怒极反笑,“林嫣,我们这样彼此折磨,你觉得很开心吗?”
“开心啊,看你不开心,我就很开心。”
男人哂笑,伸出一只大手攥住女孩的精致的下颌,“林嫣,你真是让我觉得恶心透了,滚开。”
话落,就扯过女孩,拉向一边,力道有些大,女孩踉跄了一下,跌在了地上,脚踝重重的崴了一下,疼的发出短促惊呼声。
“咝……”
男人回过头瞥了一眼,眼角眉梢浮现一层似笑非笑的沁凉笑意,“要不要打个电话回林家,说我家暴你?呵!”
说完,男人就拉开房门,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女孩坐在高级地毯上,听着男人沉稳的脚步声一点一点消失在走廊的尽头,心里像是漏了个洞,怎么也填不满了。
……
纪云深迈着一双苍劲有力的双腿从玫瑰海岸出来,还没有走到停车坪,就听到身后有一道女人的声音,由远及近的传来。
他停住脚步,隔着重重叠叠的晦暗灯影看过去,是一身白裙的叶禾。
她小跑着过来,黑色的长发被夜风吹的飘散在空中,清纯仙气的根本让人移不开视线。
“我还有事,有什么事情改天再聊。”
男人看也没多看她一眼,就迈开了长腿,准备从她的身边走过去,却被她抢先一步挡住了路。
“我刚来你就走,纪云深,你什么意思,我为什么会来?你是不知道,还是假装不知道?”
纪云深抬了抬眼皮,语调慵懒至极,却带着沁凉的温度,“如果你从里面追出来,就是来说这些无聊的话,那么请你快点让开,我没有时间跟你在这废话。”
说着,就准备拉开车门坐上去,却被女人走过来覆在车门上,挡住了男人接下来的动作。
“纪云深,五分钟,我只需要五分钟。”
男人幽深的眸光扫过去,“叶禾,别让我觉得让你出演丽人传这部戏的女主,是个错误的决定,让开。”
叶禾没动,扬起脸,一双水做的眸子泛着星光熠熠,“纪云深,我知道你都知道了,我也知道你这些天一直在故意疏远我,不接我的电话,不回我的短信,下了我所有的通告,甚至不愿意出现在我出现的场合,而我也不想再装下去了。”
“是,我承认我一直都忘不掉你,想得到你,也承认嫉妒乔漫,给她寄了动物的尸体,但我是真的爱你,可她不是。”
叶禾看着男人冷峻坚毅的下颚线条,缓了缓,又继续说道,“纪云深,一个人爱不爱你,我想你能感觉得出来,乔漫如果真的爱你,她又怎么会处处为难你?让你不省心?还有,她的精神疾病你就不怕吗?不怕她哪天伤了你,伤了你的家人?”
“纪云深,我会比她好,会比她更适合当你和纪晗之间的挡箭牌,因为我可以忍受我的丈夫心里没有我,不爱我,甚至可以做到跟另一个女人共同分享。”
叶禾说完,等待着男人的反应。
她很有自信,有自信这个男人会心动。
男人单手落入口袋,英俊的脸逆着光,晦暗的光线,将他的眉眼笼罩得犹为清俊冷漠,“说完了?”
叶禾咬唇,没说话。
“呵!你从哪看出来我是在故意疏远你?”
男人低头,从裤袋里取出烟盒,取出一支点燃,重重的吸了一口,“既然你想跟我说明白,那我就索性跟你说的明明白白。”
“叶禾,我郑重的提醒你一句,如果你做那些无聊的事,说刚刚的这些无聊的话,是为了求复合,或者勾引我离婚,又或者继续搏合作的机会,都恕我难以奉陪,让开。”
叶禾还是没动,一双澄澈的眸子盯着面前的高大男人,语气温凉,像是融进了湿润沁凉的海风中,“纪云深,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也不年轻了,我只想知道,当年你为什么会放弃我,而去选择纪晗?”
“如果我的记忆没有出错的话,我和你就从来没有开始过,谈什么放弃?让开。”
叶禾的双眸氤氲出朦朦胧胧的雾气,再开口时,声音也哽咽了几分,“你……就从来没有喜欢过我?”
男人的语气已经十分不耐烦,似乎下一秒就会失去风度,将她拽走。
叶禾深吸了一口气,豁出去一般,“纪云深,那天我看见袭击温橙的男人了,虽然只是个背影,但我还是认出他了,是陆遇白。”
陆遇白?
陆氏财阀唯一的继承人,平时的爱好吃喝-嫖-赌玩女人,不良嗜好一堆,座右铭就是随时刷新人类的三观。
“他追求纪晗那么多年,化成灰我都认识他。”
陆遇白虽然不务正业,但却是特种部队出来的精英中的精英,如果是他,这游戏就真的有意思了。
“好,我知道了。”
“你就不好奇他做了什么,为什么会对温橙下手吗?”
纪云深又轻又淡的笑了声,语调温沉,“哦,那你告诉我,他究竟做了什么?又为什么会对温橙下手?”
“你不相信我?”
纪云深眉眼不动,笑意深浓,“我该相信你吗?嗯?叶禾?”
叶禾咬唇没再说话,只是用那一双清澈见底的眸子看着他,样子特别的楚楚可怜。
“你救过我的命,我感激不尽,你想要的我也都会满足你,但千万不要碰触我的底线,这次看在你对我的救命之恩上,我可以不追究,明白了吗?叶禾?”
言外之意,就是如果再有下次对乔漫高小动作,不管她对他有过什么恩情,他都不会客气了。
男人说完,就毫不怜香惜玉的拉开门边的叶禾,却被女人反手死死的抱住手臂,“纪云深,你说过会还我的救命之恩,也说过无论有多难,这话还算数吗?”
“算数。”
男人从女人的双臂中抽掉自己的手臂,声音一如既往的优雅动听,“只要不违背道德,在我能力范围允许的情况下,我会还你的救命之恩。”
“好!”
叶禾往前一步,突然伸手搂住男人劲瘦的腰身,“陪我一夜。”
“像你这样身份的男人,在外面玩一玩,根本不算违背道德,而且也在你的能力范围内。”
男人眉头拧了拧,伸手,一把将身前的女人扯走,“抱歉,做不到。”
话落,就伸手去拉车门,却被女人再次挡住,“纪云深,这个是我能想到的,让你还我的救命之恩中,最简单的一个,你别后悔。”
男人头也没回,声音已经毫无温度,“无怨无悔。”
叶禾抱胸,嗓音清清淡淡,透着矜贵,“好啊,既然这个你做不到,就把你全部的身家给我。”
“把我的全部身家给你,我们之间的恩怨也就彻底勾销了,是吗?”
男人的声音很轻,轻的根本听不出情绪,叶禾咬唇,赌他不会这么做,“是,只要你把你的全部身家给我,我们之间的恩怨就彻底勾销,再无瓜葛。”
“好!”
“什么……?”
男人转身,看向一脸惊愕的叶禾,“我说好,什么时候方便,去联系沈夜白,他会帮我全权处理这件事。”
一个男人宁可让出全部的身家,也不去碰一个女人?
这是为了什么?
为了他心底的白月光,还是他身边的红玫瑰?
男人这次顺利的拉开车门,还没有坐进去,就听到身后的女人说道,“纪云深,你以为你变成了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光蛋,乔漫她还会跟你吗?她会第一个把你甩掉,转投下一个有钱男人的怀抱。”
“是吗?那我们拭目以待,看看她会跟着我,还是转投他人的怀抱。”
这次说完,男人在没做任何停留,坐进去,快速的发动引擎,下一秒,车子就滑了出去,掀起一片气流,吹得女人裙摆飘起。
直到烟灰色宾利车子的尾灯消失在黑暗中,叶禾才转身,从包里摸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出去,“把人处理掉,找个人背黑锅。”
“是,小姐。”
……
傅青山驾驶着宾利添越从青山别墅出来,就直接右拐,行驶了十几公里后上了二环高架,来到了景观大道的交叉口,之后一路行驶,最后来到了位于半山腰的蓝山别墅。
门口的保镖见有陌生的车辆,赶紧走过来询问查看,后认出车内的人是他后,赶紧按遥控锁,开了黑色雕花大门。
黑色宾利添越滑进去,两分钟后,停在了游泳池旁的停车坪上,之后下车,脚步匆匆的走进别墅内。
二楼书房,纪云深正站在窗边吸着烟,看着窗外朦胧夜色,和园林景观灯交织出的美景,听到脚步声,本能的转过身,朝门口看过去。
傅青山的手上拎着车钥匙,一双长腿迈着深沉的步调,一步一步的走近,“我刚刚查了一下,车子在二环高架和景观大道的交叉口逆行后,是一片监控盲区,而那条路又分出无数的岔路口,通往各大城市的高速,还有那片禁海的沿海公路。”
纪云深听后,阖眸低声沉吟,“沿海公路,沿海公路……”
几秒后,男人睁开一双漆黑干净的眼睛,“老傅,让军队的信息通讯部门开放雷达,重点就放在那条沿海公路上。”
说着,男人就捞过椅背上的黑色经典款风衣外套,“我去那片禁海看一眼,你在这里守着,有什么情况给我打电话。”
傅青山眉头微微蹙起,看着慌忙往外走的男人,轻轻的叫了声,“老纪。”
纪云深的手握着门把手,半侧过身,回头看向站立在办公桌旁的傅青山。
“你小心点,事情不简单。”
“我知道。”
230,小深,不好了,晗儿出事了
床头上是盏仿欧式的壁灯,勉强照亮房间一角。
散着的橙黄色光线,洒在两个女孩的身上,落下细碎斑驳的影子,融合进黑夜的狂风暴雨中,却更显得宁静美好。
乔漫一手拿着吹风机,一手在林嫣的头顶按摩着,“再加上乔氏的按摩手法,头疼会不会好点?”
林嫣只要碰酒就头疼这个毛病,这么多年一直都没变过,今晚喝的有点多,头疼的像是要炸开一样。
“嗯,漫漫,有你真好。”
乔漫坐在床边,眼眶竟然不知不觉温热起来,“我才要说,嫣儿,有你真好。”
有你真好,这样难过至极的心才不会那么难受,这样狂风暴雨的夜晚也才不会那么可怕。
她知道,她是故意装出一副不想回家的样子,也是为了她,才会提议到酒店来住。
甚至还关了手机,只为了陪着她。
叶禾的那番话,无疑是一把尖刀,将她一身反骨硬生生的剔除干净,连着皮肉,顿时鲜血淋漓。
这场婚姻,已经让她很累很累。
累到再没有一点力气去计较后果,只想就这么结束。
林嫣的个展刚结束,紧接着要担任时装大赛的评委,为了熟悉赛事,她最近都忙到深夜,在乔漫给她按摩了没几分钟后,就睡着了。
乔漫确定手中的头发都干燥了后,才收起吹风机,关掉壁灯,掀开被子,躺到了床上。
外面的风雨依旧呼啸,伴着惊雷闪电,不知怎么,她的内心突然平静了下来,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门突然从外面被人敲的震天响,吵醒了正在熟睡的两个女孩。
乔漫起身,打开壁灯,拿出手机按了一下锁屏键,上面显示的时间是晚上十点。
林嫣的头还是很疼,被吵醒后,那股疼痛就更加的深入骨髓。
她揉按着两侧的太阳穴,声音带着刚刚睡醒的迷蒙和慵懒,“这么晚了,是谁啊?”
乔漫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她和林嫣从餐厅走出来,守在外面的保镖应该看到了,纪云深也肯定猜到她听见了叶禾和他的对话,不会没趣的找过来。
这样的话,各自能够冷静一晚上,免得吵架,也省得彼此不痛快。
正想着,门外就传来钥匙开锁的声音,下一秒,两道清贵高大的身影几乎同时冲了进来。
乔漫和林嫣听到声音,赶紧把掀开一半的被子往上拉,只露出两个小脑袋,当看到门口的两人是纪云深和傅青山后,都愣了几秒钟。
乔漫愣住是因为她觉得纪云深不会兴师动众的出来找她,毕竟那么多保镖跟着,出不了什么事。
林嫣愣住则是因为她下午的时候已经告诉傅青山她会回家小住几日,他既然知道了,还出来找什么?
“你们俩愣着干什么?先出去,我和嫣儿的衣服还没有穿好。”
因为今晚只有她和林嫣,两人穿的很随意,上身都是一件小吊带,下身是小内-裤,至于其他的衣物都挂在床边的椅子上。
而两人的bra,一黑一白,正大摇大摆的放在壁灯下。
一个叱咤风云的商界翘楚,一个军政两界的年轻统领,都愣了两秒钟,才消化掉眼前的内容,随即迈开长腿走出去。
如果仔细观察,能够看出来,两人的神色并不自然。
乔漫和林嫣很快穿好衣服,因为林嫣头痛没怎么缓解,乔漫便让她在床上呆着,自己套上拖鞋,走过去开门。
纪云深和傅青山正在廊上抽烟,听到开门声,同时回头看过来。
乔漫伸出小脑袋,看向站在走廊灯光下的两人,“有事吗?没什么事的话,我和嫣儿要睡觉了。”
纪云深将手中吸了一半的烟蒂扔到垃圾桶里,抬脚走到门边,乔漫头顶的光亮被他高大的身影遮住,眼前只剩下他英俊温和的脸。
“我们回家,嗯?”
乔漫垂眸,避开他灼热的眸光,“我想在这里睡。”
“可以,我在隔壁再开个房间。”
纪云深挥挥手,站在不远处几名保镖立刻意会,赶紧转身下楼,去开房间。
乔漫抿着小嘴巴,语调淡了下来,“纪云深,你应该懂我的意思。”
傅青山去吸烟区把手中的烟抽完回来,见两人还堵在门口,眉头微微蹙起,“你俩确定要在门口这么腻歪?”
话落,他漫不经心的抬手指了指棚顶,瞳孔微缩。
“走廊上每隔几米,就安装了一个360度无死角的高清摄像头,也就是说,走廊上发生的一切,都会被记录下来,如果不想被直播,我的意见是最好进房间里腻歪。”
乔漫一听,赶紧后退关门,“哦,那我们睡了,你们自便。”
女孩由于着急,关门时并没有注意到男人的一只手已经伸了过来,直到从男人的薄唇溢出一声压抑的闷哼声,她才反应过来,连忙把门打开。
纪云深眉眼不动,伸出另一只手,虎口钳住她的下颌,“心虚什么?故意的?”
她知道他是在说她突然消失的事情,其实也不算突然消失,她也没有刻意的避开保镖,算是间接的告诉他,她去了哪里,这么想,她觉得自己完全没有必要心虚。
“没有,只是很累想休息。”
纪云深还没有说话,身后的傅青山就擦着两人的身边走进了房间,“你们如果想继续腻歪的话,麻烦出去,顺便帮我把门带上,我要搂我老婆睡觉了。”
林嫣坐在床边揉着脑袋,听到傅青山这句大言不惭的话,眉间微微的动了动。
几名保镖开好房间,拿着房卡走近,递到纪云深的手里,见他又挥了挥手,赶紧恭敬的离开。
纪云深松开钳制女孩下颌的手,改为拥着她,往隔壁的房间走去。
乔漫回头看向林嫣,只见傅青山把她拉到怀里,背脊靠在床头上,并把女孩按在胸膛前,修长的手指细致的揉按着女孩的头。
纪云深的长手带上房间的门,阻隔了乔漫的视线,她眉眼低垂,不再挣扎,趿拉着拖鞋,跟着男人的脚步进了隔壁的房间。
窗外的风雨越来越大,和着惊雷闪电,打映在玻璃窗上,给人一种末日来临般的感觉。
乔漫走进床边,按下房间的座机,很快就有甜美的女声传来,“尊敬的顾客您好,请问您有什么需要?”
“1801房间需要一个医药箱,麻烦快点送过来!”
“好的,请您稍等。”
切断通讯,刚刚回身,整个人就直接撞在了男人温热的胸膛上。
乔漫捂着犯疼的鼻子,皱眉,瞥了他一眼,“纪云深,你干什么?神出鬼没的!”
男人则是直接抬起自己的手,放在女孩的眼前,“没什么想说的?”
“我不是打电话叫人送医药箱过来了吗?”
“哦……”男人的一只手臂撑在她头侧的墙壁上,微微低身,滚烫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上,“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
“谢倒不用了,保持一定距离就行。”
男人真的就没有继续跟她纠缠,而是退开了一些,开始脱风衣外套,然后是鞋和裤子。
乔漫半转过身,假装没有看到他的动作。
医药箱是五分钟以后送来的,听到敲门声时,男人全身上下脱的只剩下一条内-裤。
他挑了挑眉看向她,示意她去开门。
乔漫深吸了一口气,指了指身后的大床,“拿被子遮着点,万一是女服务员呢。”
“是女服务员的话,不应该是我占便宜吗?”
乔漫,“……”
这话好像没什么不对。
既然他觉得无所谓,她也就没多说什么,迈开碎步去开门了。
幸运的是,门外站着的是名男服务员。
乔漫将房门拉开一小条缝,接过他手里的医药箱。
她没发现的是,门廊和屋内的角度,无论是男服务员来,或者女服务员来,都不可能看到里面。
女孩走到沙发旁坐下,将医药箱放在一旁沙发几上,打开,拿出跌打损伤的药膏,看向站在床边的男人,“纪云深,你的手需要上药。”
男人走过去,坐在她身边,伸出被门夹得红肿成一片大手,声音慵懒温沉,“漫漫,关于叶禾的事情,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没有。”
这段婚姻已经让她很累了,有些没有必要知道的事情,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比如他有多爱纪晗,比如他为了纪晗,能做到娶不爱的女人,甚至可以舍弃全部的身家。
她自认在他的心里达不到那个分量,也不想自虐的去对比,去伤害。
“漫漫,这是很多年的事了,也确实没什么值得多提的地方,你只要知道,我的婚姻,不是报恩的牺牲品,娶你,是因为我想要娶你,明白吗?嗯?”
“明白……唔…”
女孩的眉眼有着掩饰不住的落寞,男人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会一阵的发慌发闷,好像只有吻住她那张小嘴,才能有所缓解。
而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他的吻向来霸道,呼吸几乎立刻就被夺去,唇舌更是攻城略地,在她的口齿间搅得天翻地覆。
很久,久到她快要缺氧,男人才放开她,深邃的眸光紧紧的锁住她的小脸,没说话,却有万千情绪在翻涌。
她匆匆的瞥了一眼,却看懂了,那是欲望。
调整了一下呼吸,她才挤出药膏,开始在他的手上涂涂抹抹。
药膏很凉,擦涂在红肿的手指上,是很舒服的感觉。
尤其她的手,柔若无骨,让人禁不住的浮想联翩。
大概几分钟后,她给他涂完药,然后合上药膏,放回医药箱里。
“明早起来可能会肿的更严重些,这些天手指最好别用力,有利于恢复。”
嘱咐完,乔漫便站起身,往大床走了去,“很晚了,早点睡吧,晚安。”
女孩掀开被子上了床,将自己这侧的床头壁灯关掉,然后闭上眼睛,开始培养睡意。
纪云深坐在沙发上,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直到床上的女孩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才起身走到床边,掀开被子睡觉。
……
因为恢复上班,她用手机调了闹铃。
七点半,手机闹铃准时响了起来,她动了动,却感觉有些束缚,迷迷蒙蒙的睁开眼睛,却看见了一张男人放大的英俊面孔。
他一双结实的铁臂环着自己,阖着眸,整个人在透过窗帘缝隙,洒漏进来的光线下,格外的性感魅惑。
乔漫往后退,可能动作有些大,男人慢慢的睁开了双眼,看向了对面的她。
“早安。”
随着男人的话而来的,还有他的吻。
乔漫也回了句早,就推开他,“快迟到了,我们得快点了。”
这家酒店距离拍摄片场的距离很远,不堵车的情况下也要四十分钟,如果堵车的话,那肯定是要迟到了。
“嗯,去洗漱吧,我去准备早餐。”
在酒店里,一般就是酒店准备的早餐,但他知道她不喜欢吃,就自己起身去给她买。
女孩洗完漱,换完衣服,又化了淡妆出来,正好碰上买早餐回来的男人。
他买的是小笼包,能够看出来是刚出锅的,还冒着热气。
“吃完早餐,我们再出发。”
乔漫很喜欢吃面食,尤其爱吃馄饨,至于小笼包,如果馅好吃的话,她也不排斥。
拿出一个,咬了一口,竟然很好吃,她一连吃了三个,就再也吃不下了,把剩下的塞到了男人的手里。
男人接过来,草草的解决了几个,就载她去了片场。
今天的戏份都是重头戏,大多数都需要吊威亚完成。
叶禾恐高,加上今天的状态不是很好,NG了很多次还是没有找到感觉,现场的每一个人都能感觉导演脸上的低气压,像是她再继续NG,就会将她骂的狗血淋头。
休息了半个小时,再开拍时,终于进入了状态。
乔漫站在机器旁,认真的叶禾和其他演员的表演,以至于危险来了都没有察觉。
直到有惊呼声响起,她才反应过来,却已经晚了,只见载着摄影师的起重器吊臂从高中脱落下来,又直直的朝着她的方向砸了过来。
接着就是砰的一声,女孩晕了过去。
纪云深开会途中接到乔漫出意外的电话,几乎是狂奔过去,刚刚将车在片场外停稳,就听到手机震动了起来。
他以为是剧组的人打来的电话,连备注都没仔细看就滑了接听键,“小深啊,不好了,晗儿出事了。”
237,告诉我,今天这场自杀你筹划多久了
周兰清没说话,一双仿佛看透世间的眼睛,穿过早晨凉凉沁沁的光线,落在院落里的女孩身上。
昨晚的大雨,让整个世界萧瑟凄凉了不少。
泛黄的落叶混着雨水,在地面上铺了厚厚的一层,入目所及,都是湿漉漉的一片。
好像不过一夜,就将昨天和今天划为两季。
一季秋去,一季冬来。
女孩披散的头发,飘舞在风里,背影似乎比眼前的秋景还要萧瑟凄凉。
半晌,周兰清才收回眸光,声音一如既往的矜贵优雅,“小深,晗儿这孩子命太苦了,如果可能,我会用我剩下的为数不多的生命,尽我所有,护她平安快乐。”
周兰清的话里传递出来的意思很明显,这件事,无论顾西沉有没有错,她都要给他一点颜色瞧瞧,让他知道纪家会是晗儿最有力的靠山。
“去劝劝她吧,我去让厨房准备长寿面。”
周兰清说完就转身离开了客厅,留下了原地吞云吐雾的男人。
遮天蔽日的白雾在秋天的晨曦中,逐渐变得稀薄,些许微光畏畏缩缩的穿破夜晚残留下来的水蒸气,落在男人完美到无懈可击的五官上,镌刻出一个如刀削般的剪影。
他垂眸,捻熄手中的烟头,扔到佣人递过来的烟灰缸里,便套上深蓝色风衣,阔步接近院落中的女孩。
男人一尘不染的手工皮鞋,踩在厚厚的落叶上,发出簌簌的声响。
纪晗正眺望着远处起伏的山峦,听到脚步声,慢慢悠悠的转过身,整个人有种剪辑出的旧时光电影的味道。
男人的双手落在口袋里,挺拔的身躯在阳光下,格外的性感魅惑。
大约离她有两三米的位置时,停下脚步。
明明近在能够触摸的距离,却仿佛隔着千山万水。
十年弹指一挥间,曾经属于她的,现在却变成了奢望。
“我无意打扰你们夫妻生活,是奶奶太心疼我了,抱歉,以后都不会了。”
纪晗的语速很快,不知道是在对他说,还是在自言自语。
说完后,朝他露出一抹明媚的笑,然后迈开脚步,朝着老宅的方向走了去。
交错的瞬间,男人伸手拉住了她纤细的手臂。
“晗儿,既然我们都选择了放弃,开始新的生活,就不要有所留恋,今后有任何事情你都可以找我,我们是一家人,你永远都是我的妹妹。”
“所以,我现在只是你的责任了吗?”
纪晗甩开男人的大手,干净澄澈的眸光里,写满了落寞的寂静,“如果只是这样的话,那么我现在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我不需要,永远都不需要。”
不管十年的感情深或浅,总归爱过一场,就够了。
乔漫没进房间之前,觉得头重脚轻,只想上床好好睡一觉,可真正进了房间,那些铺天盖地的困意却消失了。
房间里开了地暖,有点憋闷,她走到窗前,正打算开窗透透气,却透过窗玻璃,看到了院落中的那一幕幕。
有什么东西在急速的坠落,撞击后的疼痛感顺着全身的每一根神经,一齐涌到心脏里,细细密密,无尽无休。
她看了几秒钟,就伸手拉上窗帘,转身把自己摔进了床里。
陷入熟睡前的那一秒钟,她在想,折腾了那么久,还好,还好一切就要结束了。
……
男人站在高大的玉兰花树下抽了一根烟,才抬脚往老宅走去。
刚刚进门,管家周叔就端着一张笑脸走过来,恭敬的说道,“少爷,厨房的长寿面已经煮好了……”
周叔的后一句话还没说出来,就被男人轻声打断,“给我端上来。”
等到周叔反应过来,高大的男人身影已经消失在楼梯口,迈上了二楼。
周兰清洗漱完,换好衣服,见周叔呆愣愣的站在楼梯口处,保养得宜的脸上露出一抹疑惑,“你在看什么?给小深的长寿面煮好了吗?”
周叔听到老夫人的声音,三两步走过去,眉眼低垂,站姿恭敬,“已经煮好了,刚刚……刚刚少爷说,要把长寿面给他端上去,好像,好像要在楼上单独吃。”
周兰清的眉头微微挑起,然后挥了挥手,“照做就是。”
“是,老夫人。”
男人迈着长腿上楼,推开房门,里面传来的昏暗光线,让他的如刀削般的剑眉微微蹙起。
他脱掉身上的深蓝色风衣外套,仍在床边的沙发上,走近靠窗的那一侧。
女孩缩在棉被里,只露出一个小脑袋,披散的如瀑长发遮住了她的眉眼,看不清楚表情。
他伸手将散乱在她精致的小脸上的头发拂开,别到小巧的耳后,竟发现她满脸的泪痕。
哭着睡着了,是什么事情那么难过呢?
他的眉头蹙的更紧,像是有万千的情绪在奔腾呼啸,却找不到一个发泄口。
就这样看了十几分钟,直到门外有敲门声传来,他才移开视线,迈开大步去开门。
管家周叔站在门外,手上端着托盘,托盘上是一碗冒着热气的长寿面。
“少爷,长寿面好了,老夫人让您趁热吃。”
纪云深说了句知道了,就单手从周叔的手里接过了托盘,另一只手轻轻缓缓的关上房门,好像生怕打扰到床上的女孩。
周叔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不禁摇了摇头。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看来少爷也不例外。
……
乔漫做了好多梦,梦中人影重重,她转在原地,像是迷路的孩子,找不到回家的路。
她哭着,喊着,却没有人停下脚步。
直到一道带着体温的宽阔怀抱将她环抱住,她才从无边的黑暗中走出来。
睁开眼睛,眼前是一张放大的男人英俊脸庞,他们躺在床上的姿势很暧昧,确切的说,是她像个无尾熊一样巴着他。
她退开一些,声线干净,带着睡醒后特有的慵懒,“几点了,我睡了很久了吗?”
男人坐起身,低头看了手腕上精致的表盘一眼,“九点了。”
话落,男人就套上拖鞋,站到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大床上的美好女孩。
“走吧,我们去海边过生日。”
“家里这边没有关系吗?”
没有她之前,他每年的生日都是和他奶奶一起过,突然改变,多少会让周兰清的心里不舒服吧。
“如果你有这样的担心的话,就今晚陪我再在这里住一晚。”
和奶奶一起过生日,无非一家人吃个饭。
他们在外面过完生日回来,陪奶奶吃个宵夜,基本上就可以解决一切的矛盾。
“好!”
乔漫点点头,模样很乖巧。
男人的眉眼染上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俯身,右手的虎口钳制住女孩尖细的下颌,“为什么突然这么乖?”
“我以为我一直这么乖。”
男人的眸光深深,如海一般,倒映着女孩的精致脸蛋,“今天似乎特别乖。”
女孩伸手拉下男人的大手,然后跪坐起身,在男人英俊的脸上落下一吻,嗓音娇娇软软,一惯的好听,“你喜欢么?”
男人就这么看着她,好半天才说道,“我说喜欢,还会有福利吗?”
“你都说是福利了,当然没有了。”
女孩往后退,还没有退开,就被男人的一双大手揽住了腰身,按在他坚硬的胸前,“乔漫,你把火点起来,就给我来了一句这么轻描淡写的话?”
男人的手掌温度透过衣服,传到女孩的身体里,她咬了咬嘴唇,下一秒,在他的唇上快速的落下一吻,“这样够了吗?”
“不够。”
男人的大手用了力度,疼的女孩眉心紧蹙,“纪云深,你别太过分!”
这一刻这一秒,纪云深竟有种回到和她刚刚结婚时那会的感觉。
她也是这样的表情,眉眼精致,带着压抑的怒火,却又不敢说什么。
就这样僵持了好一会,男人才放开箍在女孩腰身上的大手,拍了拍她的小屁股,“梳洗一下,现在出发。”
乔漫本来没什么血色的脸,渐渐覆上一层酡红色,她没过多的纠结,而是下床套上拖鞋,进了浴室梳洗。
几分钟后出来,男人已经穿戴好,深蓝色的风衣外套将他本就如模特般完美的身材,修衬的更加的笔挺颀长,像是漫画里走出来的人。
“走吧。”
男人伸手揽住她的肩膀,拥着她往出走去。
刚刚拉开房门,就看见从楼梯拐角处走上来的周兰清。
她一身厚料旗袍,翡翠耳扣和手镯,在阳光下,散着精致的幽光。
“小深,要出去?”
她的话是问的纪云深,眸光却是看着乔漫。
“嗯,和漫漫去海边过生日。”
周兰清的眉头微微动了一下,然后淡淡笑道,“去吧,早去早回。”
她话里的意思很明显,如果想出去单独过生日,今晚就要在这住,并且没有商量的余地。
“好,我知道了,奶奶。”
纪云深说完,就拉着乔漫下了楼。
日光极好,落在两人的身上,竟带着一片模糊的金色光晕,最后修剪成完美的轮廓线条。
琴瑟和鸣,岁月静好,大概说的就是眼前的这个画面吧。
……
海上,绿洲号巨型油轮正在朝着九华山的方向,匀速航行。
乔漫站在甲板的边缘上,看着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峦,和一望无际的海平面,好像再大的烦恼,在这样的美景面前,都不值一提。
男人从一层找到顶层,才终于在重重的人海里,找到女孩那抹单薄娇小的身影。
“不是感冒了么?怎么还站在这里吹风?”
和男人的话一块过来的,还有他那件带着体温的深蓝色风衣外套。
“很久没有看到这样的美景,突然看到,有些不舍得离开。”
她在很小的时候,曾幻想过和心爱的人,看遍这世间所有的美景。
只可惜,幻想终究是幻想。
“要是喜欢,以后我可以经常带你出来。”
乔漫听后,慢慢淡淡的摇摇头,“不用了,美景适合存在记忆里,经常看到,会迷失在里面。”
一语双关,男人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带着星星点点不悦的痕迹。
“如果我是你,宁可迷失在里面,也不会把那些只存在记忆里,相信我,那是弱者才会干的事情。”
没有人能逃一辈子,总要面对。
所以,逃不掉就不要逃。
“或许吧。”
乔漫拉紧身上男人的深蓝色风衣外套,跺了跺脚,“我们回房间吧,好冷啊。”
“好。”
林城的天气变化多端,明明上午还万里晴空,这会却突然乌云密布,一副随时可能会下场大雨的架势。
一场秋雨一场寒,林城的冬天终于快来了。
回到房间,乔漫第一时间去冲了个热水澡,出来时,房间的餐桌上已经摆上了她最爱吃的饭和菜。
一侧摆着红酒,还有几根蜡烛。
天气昏暗,油轮房间的窗户又小,有种傍晚来了的感觉。
却又带着浪漫,难以言说的浪漫。
“还愣着干什么?去吹头发,然后过来吃饭。”
乔漫的头顶罩着一条白色的毛巾,正用双手不停的摩擦,闻言哦了一声,正要回浴室去吹头发,就被身后的男声打断了脚步。
“等一下,我去取,坐在沙发上等我。”
男人迈开长腿,几步就走进浴室,拿出吹风机,插上电源,就开始给坐在沙发上的女孩吹头发。
男人的指骨纤长,偶尔滑过头皮,似乎带着电流,让女孩的呼吸不畅,甚至全身都跟着僵硬了起来。
他从来不是这么温柔至极的人,却在这一秒钟,像是从天而降的天神般,让人根本移不开视线。
墨黑的长发在指间乱舞,几分钟后,确定手上的头发都干燥了,才关了吹风机。
“去吃饭。”
女孩哦了一声,就起身走到餐桌旁坐下。
男人把吹风机送回去,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个锦盒。
“送给你的,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女孩看着手里突然多出的锦盒,有一瞬间的不知所措。
男人见女孩微微愣着,便拿过打开,递到她的眼前。
那是一条手链,由1888颗细钻组成,她前一段时间在林城博物馆看到过,这是当年温莎公爵送给温莎夫人的定情物,代表着长长久久的爱情。
虽然不知道这条手链是怎么辗转到纪云深手里的,但有一点足可以肯定,购价必然不菲。
“喜欢。”
哪个女孩不喜欢好看的东西,喜欢就是喜欢,没有必要矫情。
男人深深的看着她,下一秒,就在她的唇上落下一吻,很深很重,他说,“漫漫,生日快乐。”
女孩眉眼微垂,嗯了声,算是回应。
“你今天怎么这么爱发呆?”
男人递给她一双筷子,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缥缈遥远,“吃东西吧。”
“好。”
男人不止准备了这些,她还看到了卧室里,大片大片盛开的玫瑰花。
和他求婚的那晚的数量,不相上下。
这样的心思,换做任何一个女人都会感动,更何况是她。
不过,只是感动,和其他无关。
乔漫接过男人手中的筷子,飞快的夹一道菜塞进嘴里,男人蹙眉看着,正要提醒她这道菜很辣,就见她塞进嘴里,几乎是下一秒,就露出一抹痛苦的表情。
她双手做扇子状,在嘴边扇着,眼睛被辣的有晶莹的泪花闪动,模样滑稽又可爱。
“纪云深……水,水……”
纪云深起身给她到了一杯冰水,递给她后,她连喝了几大口,才觉得那股辣意被压下去了一些。
“纪云深,你是不是故意的?”
明明知道她吃不了太辣的东西,却点了最辣的口味。
“这只是微辣的水平,你不会想让我迁就你的口味,连辣都不能吃吧?”
每个人的口味都不一样,她怎么可能试图同化另一个人的口味?
乔漫的双手继续飞快的扇着,然后又喝了几口水,“这里面除了这道菜,其他的菜还有辣的么?”
“没有,只点了这一道。”
乔漫又喝了一口水,才感觉口中的辣度减少了一些,然后拿起筷子,继续夹菜。
刚刚吃了几口,纪云深就拿起瓶器启开了桌面上的红酒,然后分别给自己和她到了一杯。
倒完后,举起酒杯,看向她,“漫漫,我们喝一杯。”
乔漫放下筷子,举起酒杯与他的酒杯碰撞在一起,然后看着他一饮而尽。
这酒很烈,喝下去应该会很辣。
她正要往嘴里灌酒,就被男人伸手夺了过去,“你只需要跟我撞杯,不用喝酒。”
这一秒钟,她突然感觉,那个孩子失去了,他的痛苦好像不比她少。
就好像此刻,他面上沉静如水,却有着万千的情绪。
而每一样情绪里,都有一点悲伤。
这杯喝完,他又倒了两杯,一杯递给她,一杯自己握在手里,“漫漫,干杯。”
和之前的两杯一样,她只需要拿着酒杯和他撞杯,至于酒,都是他在喝。
这样反复了三四次,乔漫伸手阻止他继续倒酒的动作,“罗曼尼康帝属于烈酒,喝多容易醉,晚上我们还要开车回纪宅,别喝了。”
纪云深湛黑湛黑的眸子看了她几秒钟,然后放下酒瓶,声音淡淡凉凉,“好,不喝了。”
接下来两人安静的吃饭,吃完,服务员把房间收拾好,他就拉着她倒在了床上。
乔漫浑身紧绷,僵硬的几乎不敢动。
“我什么都不干,就想这么抱着你睡一觉。”
这些天,他失眠的很严重,用过很多种方法,都没有任何效果。
可能是太累了,又可能是酒烈,麻痹了大脑和神经,让他抱着她,很快就睡着了。
乔漫虽然没喝酒,但感冒的症状没见好,依然头重脚轻。
听着耳侧男人的呼吸声,没一会,也跟着睡着了。
……
两人醒来时,已经是晚上七点了。
外面下起了大雨,绿洲号广播油轮即将靠岸,请乘客备好雨伞。
他们来的时候并没有带伞,外面又下着大雨,走回去取车很有可能会被淋湿,她迷茫的看了一眼窗外,不知道该怎么办?
男人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温沉的声音响在她的耳边,“不用担心。上油轮前我就安排了杨秘书,让他七点左右来港口接你我。”
乔漫听后,微微点头,笑意深浓。
男人瞥了一眼,总觉她今天有些不一样,但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
出了油轮,果然看见等候在外面的杨秘书,他三两步走过来,递过来一把黑伞。
纪云深接过,撑开,罩在他和乔漫的头顶,遮住了上方的那片风雨。
因为下大雨,道路湿滑,能见度又不好,回到纪宅时,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周兰清还没睡,身姿笔直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听到一轻一重凌乱的脚步声,回过头,看向被雨水打湿大半的纪云深,和几乎没有被雨淋湿的乔漫。
“小深,如果你觉得我这个老太婆,和这个家里的其他人都不重要,以后你和你媳妇就不用回来了,省得彼此那么累,而我又吃力不讨好。”
说完,没等纪云深说话解释,就迈着脚步上了楼。
“抱歉,因为我让你们吵架了。”
纪云深将伞递给一旁的管家周叔,闻言,眉目没动,声音却冷了好几度,“不关你的事。”
就算没有她,也还会有另外的人,奶奶也会不开心。
上了楼,两人先后冲了热水澡,等到一切结束,已经接近凌晨了。
男人关了灯,掀开被子上床,拉过一旁的女孩,按在怀里,“睡觉。”
乔漫只好按了手机的锁屏键,适应着突然暗下来的光线。
男人似乎头很疼,躺下没一会就睡着了。
女孩确定他睡着后,才起身翻出他的手机,找出一串号码,发了一条短信。
然后走出房间,进了隔壁的房间,拿起喷头放了一浴缸的水。
她看着镜子中的女孩,一身白裙黑发,在浴室惨白的灯光下,幽暗的厉害。
看了一会,她就迈开脚步,走进了浴缸里。
口袋里有事先准备好的刀片,她闭上眼睛,朝着自己的手腕上重重的划下去。
疼痛,鲜血,如果潮水般汹涌而来。
她却像解脱了般,脑袋几乎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
……
纪晗一直没睡,刚刚收到纪云深的短信,就一直站在院落的花坛旁等着他。
等了好一会,也没见他来。
外面很冷,尤其快要入冬的夜晚,冷的彻骨。
她裹紧身上的衣服,又等了一会,确定他不会来后,才抬起脚,匆匆的往回走去。
刚刚上楼,就发现自己房间亮着灯,难道他在里面?
她推开半掩的房门,走进去看了一圈,也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正准备拿出手机给他发短信,就听到了浴室传来的水声。
夜很深很静,这样的声音会显得格外的恐怖。
她蹙紧眉头,犹豫了几秒钟,才抬脚走过去。
刚刚来开浴室的门,就看到了一地的鲜血,而宽大的浴缸里躺着一个女人,她的手腕上是一道狰狞的伤口,正汩汩的流着血,混着浴缸流出的水,淌了一地的血水。
“啊啊啊啊……”
纪晗捂住耳朵,惊声尖叫了起来。
隔壁房间的纪云深听到尖叫声,几乎立刻睁开眼睛,风速一般赶过去。
接着是周兰清和住在楼下的佣人。
纪云深是第一个冲进纪晗房间的人,由于多年特种兵的警觉和敏锐,他敢肯定刚刚纪晗的那声尖叫肯定是发生了事情。
当他看到浴室里的那一幕,眼睛都红成了一片。
一身白色睡裙的女孩躺在溢满水的浴缸里,周围都是血水,一点一点的蔓延开来。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过去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抱起女孩的,他只知道他不想让她死。
甚至会因为出现这个念头,整个人瑟瑟的抖着,就好像浑身的每一根神经都是战栗的。
周兰清和几个佣人刚刚走到门口,就看到男人抱着一身是血的白裙女孩,都不由的惊呼出一声。
然后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汽车的引擎声划破漆黑的夜幕,直至消失不见。
……
凌晨一点,男人抱着一身是血的女孩冲进了医院的急诊室,几名医生和护士正昏昏欲睡,听到声响都吓了一跳。
男人仿佛地狱走出来的阎王,浑身散着肃杀之气,“快救她,救不活,你们谁都别想活。”
纪云深给乔漫的那场盛世婚礼,几乎轰动了整个林城,因此几名医生和护士几乎第一时间就认出了两人。
见女孩的手腕不断的有血滴落,初步判断是割腕。
在嫁入豪门的女人里,自杀率一直居高不下,难道这个男人深情的外表都是装出来的?
不过这只是医生和护士的心理活动,听到男人的话,都是第一时间开始急救。
几分钟后,乔漫被推进了手术室。
男人坐在走廊的长椅上,难得的狼狈颓废。
思绪很乱,但终于解释了女孩最近的反常。
她孤注一掷的换取自由,而这个孤注一掷的筹码,就是她的命。
那么谁能告诉他,她这场自杀筹划了多久,又有多少的把握他能够签字离婚?
乔漫,告诉我,你这场自杀究竟筹划了多久?
手术室的红灯一直亮着,在幽深的走廊里,显得格外的晃眼。
250,纪云深,你就是个混蛋
罗曼尼康帝属于烈酒,刚刚乔漫已经喝了三杯,如果再喝下去,肯定会醉。
不过没有人会跟钱过不去,她太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
“云若小姐,二十几杯酒只能换来十瓶罗曼尼康帝,你当我是在喝酒挣钱?”
女孩笑了笑,葱白手指在杯口上面滑过,模样特别的漫不经心,“在我看来,去套男人的钱,可要比这个容易多了,你说呢?”
在云若的眼里,她或许就是个落魄千金,攀上纪云深才没至于跌进泥潭。
可有一点让她很忌惮,就是她做过纪云深的妻子,总归对那个男人来说是特别的存在。
而乔漫话里的暗示也很明显,她既然当初能够缠上纪云深,现在也能,就看她想不想。
云若是个聪明的女人,当然也听懂了她的话里的意思。
“如果乔小姐真的觉得套男人钱那么容易,又为什么同意和纪总离婚?来这里售酒呢?”
做纪云深的女人,别说几百万,就是几千万,几个亿,都只是个小数目。
放着那么优秀的男人不要,唯一的理由,就是不想再继续纠缠下去了。
因为她爱上了他,却没有能力留住他的心,他的人。
无爱的婚姻,对二十岁出头的小女孩来说,无疑意味着蹉跎岁月,虚度年华。
不过,勇气可嘉。
这件事情,放在任何一个女人的身上,可能都不会做到她这样。
毕竟放弃那个男人,就等于放弃了整个世界。
乔漫举起一杯红酒,在各色旋转的灯光下,放在眼前,打量着被扭曲成一片光影的空间,笑的很轻,“谁说套男人的钱,就一定是纪总呢?”
这个城市里,或许没有能够与他相匹敌的男人,可如果她退而求其次呢?
云若交叠双腿,这才认真打量起对面的女人,果然很聪明,也很特别。
难怪他会娶她,即便不爱。
“再加二十瓶。”云若瞥了一眼桌面上的红酒瓶,语调淡然若水,“没有那么合适的男人之前,自己赚一些钱,又何乐不为?”
三十瓶罗曼尼康帝,市价就要三千多万,何况这种高档会所,赚的就是高级酒水钱,每瓶酒都要比外面贵上很多。
那么加在一起,就要四千多万,而售酒员的提成就能拿一千万左右。
这一千多万,普通人可能要赚一辈子,她只需要喝二十几杯酒就能赚到,这么一想,好像也没什么不能喝的。
傅青山和纪云深在旁边抽着烟,其他的电影主创则是尴尬的坐着,除了棚顶旋转跳跃的灯光,整个空间,就只有两个女人的对话。
当然这些对话,也清晰的飘进了每个人的耳中。
傅青山见身旁的纪云深脸色越来越黑,下颚线条绷的越来越紧,忍不住凑近身旁的男人耳边,低声打趣道,“偶尔听嫣儿讲电话,好像在帮乔大千金物色对象,而乔大千金好像也没有拒绝,似乎在有意接触合适的男人。”
男人深吸了一口手中的香烟,锐利的眸光淡淡的扫过去,毫无温度,“用不用我把老爷子叫来,教教你怎么说话?”
傅青山拿过一杯酒,抿了一口,“怎么?看你的样子,还没有搞定老太太啊!她之前不是对乔漫的印象还可以吗?怎么突然就不好了?”
“你懂个屁,喝你的酒。”
傅青山点点头,笑意深浓,却没再跟火山喷发的人说话。
“好啊,既然云若小姐这么懂我的心思,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这些日子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她早就想大醉一场,可没有时间,也没有放纵。
顺水推舟也好,见风使舵也罢。
这些酒,她想喝。
二十几杯罗曼尼康帝,对于一个酒量不是特别好的人,基本上就属于自残的行为。
乔漫却一杯接着一杯的喝,没有歇气。
太多的悲伤,太多的难过,太多的不舍,随着辛辣的酒液滑进胃里。
那憋闷了很久的胸口,好像都突然顺畅了。
喝到第二十杯的时候,乔漫觉得胃里一阵翻涌,接着密密麻麻的疼痛感就袭了过来。
整个世界都在旋转,眼前的人事物都变得不清晰起来。
她握着酒杯的手用力到泛白,但还是忍着眩晕和疼痛把剩下的几杯酒喝完了。
因为属于一口气喝完这么多酒,还没有完全醉倒,她也深知自己的酒量和酒品,想赶紧起身离开,却因为用力过猛,酒劲迅速上涌,头昏欲裂,人也直直的朝前摔去。
失重的本能,让她伸手去抓什么,却只抓到了一手的空气。
惊呼好像都没来得及发出来,就被人拦腰抱住,揽进了怀里。
乔漫仅存的一点清醒意识,已经被刚刚折腾的那几下,彻底弄没了。
更像是梦,梦里才会出现这张脸。
这张怎么也忘不掉的英俊脸庞。
他的眉眼很深邃,细碎的短发搭在额前,在棚顶散落的灯光下,形成了大片的暗影,几乎看不到里面的情绪。
小脑袋歪了歪,双手突然捧住他的脸,声音软软糯糯,带着酒后的娇憨,“怎么是你啊?纪云深。”
说着,她左右晃着男人的头,看得出醉的不轻。
云若的脸色已经接近黑色,正要出手扯开乔漫,就被姜檬拉住,“云小姐,这种时候,难道不是他们越亲密,你的胜算越大吗?”
纪奶奶因为乔漫拿刀伤过纪云深的事情,一直都耿耿于怀,加上纪云深对乔漫的感情,超出她预料的太多。
那种感情太深了,几乎已经深到离不开她。
长痛不如短痛,她才会出手。
毕竟,没有任何一个大家族,需要一个情种继承人。
晗儿当时会那么犹豫和纪云深的感情,纪奶奶也是一部分原因。
“为什么总是帮我?”
谁都不是傻子,她自认跟姜檬不熟,也没想过要跟她有什么深层的接触,她却总是在纪云深和乔漫的事情上替她出谋划策。
她有的时候真的想不明白,她图什么。
姜檬垂眸,眉眼间却都是生动的笑意,“我要说我和她有些恩怨,见不得她好,不知道这个理由,对云小姐来说,够不够?”
云若当然知道姜檬口中的这个“她”指的是乔漫,不过女人为难女人,不过两个原因。
一个是嫉妒,一个是情敌。
像是看出了云若的想法,姜檬低声说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对纪云深没有兴趣。”
“就是单纯的看不惯她。”
看不惯她明明落魄,却过得比谁都好,得到了所有女人梦寐以求的男人,和他的宠爱。
可是晗儿呢?
她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好不容易要幸福了,却都被乔漫抢走了,什么都没有了。
本来属于她的男人,本来属于她的婚礼和宠爱。
不甘心,她替晗儿不甘心。
“不用那么挣扎,如果你觉得我说的不对,你大可以阻止,我只是提个建议,听不听全在你。”
云若当然知道姜檬说的很有道理,纪奶奶明确的跟她表示过,她不喜欢乔漫,也不会再允许纪云深跟她纠缠在一起。
如果她能够和纪云深产生感情,结了婚,是最好不过的结果。
两全其美。
所以,这种事情,根本不用她亲自动手,纪奶奶都会帮她解决。
“好,我听你的。”
姜檬和纪云深的妹妹纪晗是很多年的朋友,相对来说,她要比自己了解纪云深,听她的,应该能很快的就拿下纪云深。
她对自己有绝对的自信。
纪云深朝旁边瞥了一眼,傅青山会意,叼着烟站起身,挥了挥手,“聚会改天,大家先回去吧。”
剧组所有的主创,包括云若和姜檬,都一起走了出去。
仿佛刚刚的一切,不过是想象出来的一场闹剧。
乔漫还在纪云深的身上胡闹的耍酒疯,傅青山眉头一蹙,深吸了一口叼在口中的香烟。
“老纪,你故意的吧?”
故意带云若来,故意让云若激她喝酒。
“嗯,忍不住了。”
忍不住的想来找她,忍不住的想抱她,要她,身体和心里都想,想疯了。
纪云深一双手虚虚的扶着女人的腰身,占有意味十足的姿势,“时间也差不多了。”
奶奶先后安排过来的女人和事情,都解决的差不多了,只剩下童沁。
不过她现在没了老方,又跌落事业低谷,犹如过街老鼠,现在除了在乔漫那赚点可怜,什么也做不了。
就算能做什么,他也不会让她做出来。
而孟东行的重心又在国外,真正能帮到他这个妹妹的,少之又少。
至于云若那种自以为是,实际上却没什么脑子的女人,姜檬就完全可以把她带沟里去。
总体来说,这些加在一起,也不能构成他们之间的阻碍,他们之间最大的阻碍,其实是周兰清。
“奶奶为了你也算煞费苦心,几乎买通了你身边的所有人,让你收到那么多假消息,又做到毫无痕迹,滴水不漏,真的不愧是搞侦查工作出身的老革命,风范不减当年。”
他低头呼出一口烟雾,声音被氤氲的暗哑低沉,“之前窜出来的那些女人,解决起来虽然容易,但奶奶从小把你带大,你要怎么做,才能平衡?”
那场奢侈到林城无人可以复制的盛世婚礼,不仅羡煞了所有的女人,也让周兰清嗅到了危机。
纪铭因为慕惜,这些年的仕途一直停滞不前。
国内的政治斗争复杂,朝局诡异,风云变幻,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纪东河现在苦苦支撑,却依然改变不了被其他几大政治家族围攻的局面。
纪云深是纪家年轻一代的掌舵人,却在军政仕途上毫无抱负,去做了满身铜臭的商人。
因为太过溺爱,周兰清也就纵容了他,想着他玩一玩,就让他收收心回来,
没想到会突然出现一个乔漫,让他整个人都变了。
而这种改变,是致命的。
儿子因为一个女人没出息,是她教子无方,孙子要是再因为一个女人没出息,那就是她的无能了。
一个大家族的女主人,绝对不可能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两次。
而这些日子,他对乔漫的冷淡,无动于衷,都是在平息周兰清的恼怒的情绪。
要知道,奶奶是他最不想伤害的人。
即便他失去了一个孩子,和乔漫的婚姻。
但养育之恩,大过天。
他现在能做的就是保护好乔漫,然后以他回军政界为前提,让奶奶慢慢接受乔漫。
而他身为男人,对不起乔漫。
关于孩子,关于婚姻,他都对不起。
“我答应她回军政界,到爷爷手下历练,五年之内,接替爷爷的位置。”
傅青山点点头,眸光深远,“我们生来就带着家族使命,身不由己,最不适合的就是恋爱,或者结婚,拖累人。”
他是,老纪也是。
不管是不是门当户对,不能动感情。
感情这东西,在他们这样的家族,是禁忌,是无能,更是底线。
乔漫在纪云深的胸前蹭着,嘴里嘟囔着,“好吵,纪云深,你好吵。”
说完,就开始去扯他的衣服,嫣红的唇也胡乱的送上去。
纪云深的眉头紧蹙,抬眸扫了一眼还在原地观赏的傅青山,“怎么?要看现场直播?还不走?”
傅青山眸光流转,在晦暗的灯光下,愈发的深不可测,“我说纪公子,给你张罗今晚的饭局,又砸了这么多钱,给点福利不是你应该做的?”
“可以。”男人从裤袋摸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出去,然后抬眸,眸光凉凉漫漫的看向傅青山,“把林嫣叫来,让她跟你一起欣赏一下福利。”
傅青山低咒了一声,劈手夺过他手里的手机,看了一眼屏幕,发现上面根本没拨通任何号码。
“不想我叫她来,就赶紧滚出去。”
“你这是憋了多久?这么猴急。”傅青山把手机扔到沙发上,唇角溢出丝丝笑容,“不过别纵欲过度,小心肾亏。”
话音刚落,就被男人扔过来的抱枕砸在了脸上,傅青山摸了摸鼻子,果然箭在弦上的男人不能惹。
看了一眼基本已经挂在男人身上的女人,懒得再说什么,就抬脚走了出去。
乔漫的小手已经解开了他衬衫的几粒扣子,柔软无骨又温凉的指间,从他的喉结一路滑到小腹,像是电流,迅速蔓延全身。
男人伸手抓住女人作乱的小手,眸光深暗,“乔漫,你清醒点,我现在带你回家。”
“我没有家,我哪来的家。”
乔漫挥开男人的手,漆黑的眸子好像盛着太阳,像是没醉,又像是醉的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她说着,突然捂住脑袋,“你别晃了,头好晕好疼。”
“知不知道我是谁?”
男人伸手拉过她,他甚至觉得她已经醉的不知道身边的人是谁了。
“纪云深,纪云深,你就是混蛋纪云深。”
她哭的梨花带雨,却突然捧住他的脸,抽噎着说道,“纪云深,你就是个混蛋,你就是个大混蛋。”
“混蛋,混蛋……”
她的鼻涕眼泪往下流,蹭到他的脸上,衬衫上,根本没有形象可言了。
男人头疼的抚了抚额角,手还没有拿下来,就看到女人拿起沙发上的手机,滑开了相机,开始录像。
“我要把你这个混蛋录下来,让全世界的女人都知道你是个混蛋,这样就没有人要你了,也就没有人跟我抢你了。”
“我要录下来,我要录下来……”
纪云深觉得,酷刑也不过如此。
“好好,录。”他拿起沙发上的男士外套,给她穿上,又给她系上他的男士围巾,然后像是哄小孩子一样问她,“我抱着你,边走边录?”
“我就要这样录。”
她拿着手机,靠在他的怀里,“你吻我。”
“我们回家再吻,这里不方便,嗯?”
他试图跟她沟通,但她现在的脑回路,显然跟正常人不一样。
听到他的话,哭的更厉害,像是他给了她什么天大的委屈,“纪云深……”
“嗯。”
“纪云深……”
“嗯,我在。”
“纪云深……”
“嗯。”
“为什么我难过的快要死掉的时候,这么叫你,你都不在?”
乔漫抬起手捶打着胸口,那只手也没有放下来,就那样录着。
“心口好疼,我是不是要死了?不然你怎么会那么真实?就像很爱我,很想保护我的样子呢?”
她捶打的力度很大,他皱眉拉住她的手,“哪疼,我给你揉一揉。”
“这疼。”她先是指了指自己的心口,然后又指了指自己的唇,“这也疼。”
“乔漫,你真的喝醉了吗?”
“我没醉,我还可以喝。”
看来,是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的醉了。
这样下去,今晚可能要住在这了。
男人索性把她扛在肩上,直接迈开大步走了出去。
世界都颠倒了,手机里的人也都是颠倒的,她能看见穿着白衬衫的男人背影,和露出半截的修长苍劲的双腿。
这样倒了很久,直到夜晚的风吹来,她整个人就更晕了。
司机小陈和几名保镖一直都守在会所外,看见两人走出来,都做好了迎接的准备。
纪云深身边的人都换了,包括司机秘书和所有的保镖。
上了车,女人还是跟之前那样闹腾,一会录像,一会骂他,一会哭。
他觉得他这辈子所有的耐心,都用在了这个女人身上。
因为怕她认床,他就让小陈将车子开到了她租住的两居室。
面积不大,却被她打扮的很温馨,处处都有二十岁出头的小女孩的影子。
她进了屋子,就开始脱衣服,脱完外套脱衬衫,脱完衬衫脱外裤,等男人合上窗帘回来,看到女孩已经脱的只剩内衣裤了。
他拿过毯子盖到她身上,想起傅青山说林嫣正在给她留意对象,而她也在有意接触,心中的火就像是燎原般燃烧了起来。
上一秒还干净的瞳眸,下一秒就被汹涌如潮的海水淹没。
女孩感觉到毯子的温度,双眸缓慢的看过来,再看到他的脸时,好像顿了两秒钟,才伸手攀住他的脖子,接着就把自己嫣红的唇送了上去。
也仅仅是个蜻蜓点水的吻,就放开了他,“没什么味道,一点都不好吃。”
男人紧蹙的眉头几乎拧死,抬手攥住她的下颌,“我本来不想趁你酒醉做什么的,都是你逼我的!”
亲他吻他,撩拨他勾引他,即便他定力再好,也是个普通的男人。
况且这个女人,对他的影响力,从来都很大。
……
这一夜,乔漫只觉得在海水里浮沉,一会高一会低,没有停歇,不知疲倦。
再醒来时,阳光明媚,透过不大的窗户洒落进来,射在身上暖洋洋的。
乔漫的第一感觉是头昏欲裂,然后动了动,整个身体就像是被卡车碾压过无数遍似的酸疼。
尤其那个地方,更是难受的厉害。
她双手捂住头部,艰难的坐起身,偏过头,一眼就看到了还在熟睡的男人。
他的五官轮廓在阳光下,像是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耀眼的让人想哭。
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自己,发现两人都不着寸缕,而他的身上到处都是挠痕,而自己的身上则全是吻痕,才确定昨晚确实发生了一场很激烈的事情。
她推了推他,用了很大的力气。
但其实对于男人来说,就跟挠痒痒没有区别,毕竟被折腾一夜,根本没有什么体力了。
“纪云深,你怎么在我的床上?”
男人还是很困,伸手拉了她一下,扯进怀里,“别闹,让我再睡一会。”
乔漫挣扎,一双小手在他的胸膛上不断的捶打,“到底怎么回事?先说清楚。”
离婚还跟前夫扯在一起,甚至睡在一起的几率有多少。
大概只有零。
男人被她闹的一晚上,又做了一晚上,太累了,眼睛都没睁开,“我手机上有你录的视频,你自己去看。”
“我录的视频?”
乔漫对于昨晚的记忆一直都停留在她喝了酒,但后续的一切全都不记得了。
不记得她是怎么离开的一号公馆,更不记得是怎么和他睡在一起的。
她越过男人,伸手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打开了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