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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先生的小情诗全文阅读

作者:秦若虚     纪先生的小情诗txt下载     纪先生的小情诗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430,嫣儿,做人可没有你这样的

    说着,顾西沉就把左手手腕上那款不知道什么牌子的高级机械腕表抬高,“一个人无聊,再陪我等三分钟。”

    男人听到他的话,没再着急走,高大的身躯又重新坐了回去。

    那张过分英俊的脸隐匿在棚顶散落的晦暗灯影里,看不出表情和情绪,大手放到桌面上,慵懒地把玩着面前那只还盛着烈酒的酒杯,隔了几秒钟,还是回应了他刚刚的那些长篇大论,“那就要看他爱的是江山,还是……美人了。”

    江山?美人?

    仔细想一想,这个形容还真的挺贴切。

    对于贺骁庭来说,贺氏就是江山,而林嫣……就是美人。

    顾西沉又深吸了一口手中的香烟,眯眸看向他,“那如果他两样都要呢?毕竟现在江山美人,他都唾手可得。”

    “不会的,他可没有你那么贪心傻逼。”

    傅青山锋薄的唇角漫出丝丝缕缕的浅淡笑意,声音没有什么起伏,但却无法令人忽略,“我不会轻举妄动,他也不会轻易的选择与我为敌,但是东窗事发以后,他只能要一样,也只会要一样。”

    顾西沉听后竟然没怒,“这么有自信?”

    他完全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又深吸了一口手中的香烟以后,高大的身躯就前倾过去弹了弹手中过长的烟灰,声音在相对嘈杂的环境中,显得特别的低沉性感,“那你觉得他会选哪一样?”

    傅青山微微一笑,拿起酒杯凑到嘴边浅饮了一口,“这个大概就只有天知道了。”

    顾西沉将宽大的背脊深陷进椅背中,也跟着笑了笑,“反正在这个世界上,像你和纪云深这样冲冠一怒为红颜的痴情种是不多了,但愿不会再出现第三个。”

    傅青山抬头看向他,眸光深沉,“顾总,痴情种可不是谁想当就能当的,尤其痴情的对象还是我傅青山的女人。”

    他笑着说完,又重新站了起来,“时间差不多了,走了。”

    顾西沉没再留他,“哪天出来喝酒玩牌,别整天就知道围着女人转。”

    “这句话好像应该是我对你说的。”

    傅青山没再听他废话,挥了挥手,“走了。”

    下了旋转楼梯,刚刚走出兰调的门口,门外就涌进来几十名警察,并迅速的封堵了出入口,接着又关掉了棚顶和地面上所有的旋转灯光,和充斥着整个空间的那道震耳欲聋的音乐。

    “有人举报这里有非法xing--交易,现在进行突击检查,所有人抱头蹲下,拿出身份证件……”

    傅青山站在光影黯淡的角落看了两眼,就收回了视线,然后继续迈着大步朝着兰调门前的停车坪走去。

    小白等在世爵车子里,已经有些昏昏欲睡,听到车门被拉开的声音,他才从意识模糊的状态清醒过来,赶紧回过身,朝着已经淋了雨的傅青山恭敬的说了一句,“抱歉长官,我失职了。”

    傅青山根本没打算追究,低声的说了一句开车吧,就开始闭目养神。

    小白回应了一声,就赶紧转过身启动车子,然后迅速的踩下油门,车子很快就驶离了兰调,在重重的雨幕中,一路朝着林嫣租住的loft公寓方向而去。

    大概半个小时以后,黑色的世爵车子就稳稳的停在了林嫣租住的loft公寓小区的停车位上。

    小白熄了火,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还在闭目养神的男人,声音压得很低的说了一句,“长官,林小姐的公寓到了。”

    男人低低的嗯了一声,随后挥了挥手,“这里没有你的事了,你先拿伞回酒店休息吧。”

    小白看他眉眼深沉如水,浓稠的像是化不开的墨,没敢多说什么,也没拿伞,直接就推开车门走进了漫天的风雨中离开了。

    小白离开以后,车子里恢复了安静,只能听到雨滴落在车顶和前风挡上面的沉闷声响。

    他坐在后排座上,闭着眼睛听了好一会儿雨声,也没有打算上楼的意思,很有一副今晚就要在车子里度过的沉稳感。

    几秒钟以后,他掏出烟盒,从里面抽出一根点燃,深深吸了一口以后,降下车窗,让车子里的烟雾飘散出去。

    同时,雨声也变大了,他隔着薄薄的烟雾,晦暗的雨幕和重重的灯影,看向了林嫣所在的那个楼层。

    直到裤袋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他才缓缓睁开收回视线,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上面的名字,在看到林嫣两个字时,他的唇角几乎立刻就浮现出了一丝笑意,在马上要自动挂机的时候,修长的指骨滑下了接听键。

    “你……还在兰调吗?”

    女人甜美的声音在这样的深夜里,像是燎原的大火一样,迅速的把他的身体点燃。

    他喉结轻轻的滑动了一下,低低的说了一句,“没有,我回来了,在楼下抽烟。”

    “哦。”

    林嫣从沙发上起身,走到落地窗边,手指挑开厚重的窗帘,看向重重雨幕中的那辆黑色世爵车子,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几乎没过脑子,突然脱口问了一句,“雨有些大,你车里有伞吗?”

    这句话,很像妻子等待晚归的丈夫会说的话,暧昧的让人浮想联翩。

    那边的傅青山沉默的抽着烟,没有回答,也没有任何的回应。

    突如其来的静默让她迅速的回神,她赶紧回过身,没再看过去,有点语无伦次,“抱歉,我刚刚都说了什么啊,我可能因为今晚受到了惊吓,所以脑袋不太好使,我先挂了……”

    她将手机拿离耳边,刚要按下红色挂断键,那边就传来了低沉又磁性的男声,叫了一声她的名字,“……林嫣。”

    林嫣咬了咬唇,又把手机重新贴在了小巧的耳边,听着他继续说出口的那些话,“sorry,我有点不明白,你刚刚的那句话,对我只是单纯的关心,还是你被我……感动了?不闻不问显得太没有礼貌,所以才会故意打这通电话敷衍我?”

    他在逼迫她,用这种近乎犀利的方式,让她承认她内心的真实情感。

    “我……”

    她握着电话的手用力到泛白,几秒钟以后,才缓缓淡淡的说道,“……总之,今晚的事谢谢你了,傅青山。”

    “所以,这次也还是口头感谢?”

    男人挑了挑剑眉,声音被烟雾熏染的愈发低哑,“之前的人情债你都还没有还清,这次又想欠?嫣儿,做人可没有你这样的。”

    林嫣烦躁的跺了跺脚,“那你想怎么样?”

    话没说完,她赶紧又接了一句,“不过事先声明,陪睡是绝对不可能的,你可以死了这条心。”

    “首先呢,我的伤口你还没有给我包扎,其次,我没有带伞,你出来接我一下。”

    男人说完话,就直接切断了手机通讯,没有给她任何反应的机会。

    林嫣看着逐渐变暗的手机屏幕,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选择重新拨了回去,那边响起的是机械女声提示音,提示她傅青山的手机已经关机。

    她把手机扔到一旁的沙发上,最终还是换了衣服拿了伞下楼去接他。

    男人又点了一支烟抽,透过半降的车窗看向撑伞跑过来的娇小女人,此时此刻,他居然产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满足感,只因为她的在乎,哪怕只有那么一点点。

    林嫣走近后才发现他还在抽烟,她拉开车门,就闻到了一股比他离开之前更浓郁的酒味,微微皱眉道,“你伤口撕裂,应该别碰烟酒。”

    傅青山什么话都没说,但很听话的把手中刚刚才点燃的香烟捻熄在了车座旁的烟灰缸里。

    接着转头看向她,声音低哑,类似于蓄意的呢喃,让人听了就忍不住的心软,“我今晚空腹喝了不少酒,现在有点胃疼,家里有没有胃药?或者什么吃的垫垫胃?”

    林嫣握着伞柄的手不由自主的收紧了一些,然后轻轻的点了点头,“有胃药,至于吃的……就只有我刚刚熬的八宝粥,不太好吃,如果……你不嫌弃的话。”

    傅青山迈着苍劲的长腿走下去,铁臂自然而然的落在了她的肩头上,随后利落的收紧。

    他的动作太快,快到她只来得及惊呼一声,整个人就落在了他宽阔温热的胸膛前,她的手里撑着伞,没有支撑点,一张精致的脸先撞了上去,疼得她立刻伸手揉着秀挺的鼻梁,声音嗔怒的叫他的名字,“傅青山……”

    男人接过她手中的雨伞,心情像是突然变得很好,“你要是在床上这么软着嗓子叫我的名字,我可能会比现在开心。”

    她开始挣扎,“傅青山,你正经一点。”

    男人挑了挑眉,低头看着她皱成了一团的小脸,“你还想让我多正经?”

    “至少别动手动脚……唔。”

    男人将她揽到了自己的身前,粗暴的吻也跟着落了下来,吞咽了她即将要说出口的所有话语。

    他的吻技很好,灵活的舌几乎没费吹灰之力,就轻易的撬开了她的唇齿,如同攻城略地一般闯了进去,到处蹂躏肆虐,像是表达他的欣喜若狂,也在庆祝她的劫后余生。

    因为他实在不敢想象,她在他眼皮底下出事的画面。

    还好,还好什么都没有发生。

    林嫣的大半个身体都被他控制在怀抱里,只能靠双手挥打挣扎,但毫无章法,看在别人的眼里更像是情侣之间的扭捏和撒娇,一点威慑力都没有,甚至像欲拒还迎。

    她皱眉睁大眼睛看他,他却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完全享受着她香甜的唇所带来的极致享受。

    他撑伞的那只大手始终偏向她的方向,所以即便他已经深陷进了这个欲罢不能的吻里,也没让她淋到雨。

    林嫣的身和心都在他的吻里渐渐失守,她只能退而求其次的说着软话,“傅青山,你都被雨淋湿了……”

    他低低的嗯了一声,又在她的红唇上浅啄了两下,深黑沉静的眸子才一瞬不瞬的看向她,“嫣儿,记住了,刚刚那样霸道又强势到不容反抗的吻才叫不正经,其他的时候,就都是我正经的样子。”

    她足足愣了五秒钟,“傅青山,你还真是大写的不要脸。”

    “你怎么就这么喜欢强迫女人?你就不怕世人给你的高冷人设崩塌,让万千少女梦碎?”

    男人的大手捏住她的下颌骨,让她被迫仰头看他,“你的话有语病,确切的来说,是我喜欢强迫你,而不是喜欢强迫女人。”

    林嫣又皱了皱眉,“不要脸。”

    “如果没有你,要脸有什么用?”

    林嫣忍着痛从他的大手里抽出下颌骨,偏头看向视线尽头的远方,“傅青山,你不去出一本情话集,都白瞎了你这身油腔滑调的本事了。”

    本来是讽刺他的话,他却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嗯,这个建议值得考虑,回头我让小白联系个出版社,把我对你说过的所有情话都收录在里面,当然,也包括你在我的身下婉转承欢的时候,我对你说的那些话。”

    “你……”

    林嫣怒瞪着他,“这把伞我送给你了,你自己撑吧。”

    说着,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量推拒他,却没有撼动他半分。

    正在无奈之际,她的身体突然失重腾空,下一秒,就被男人稳稳的抱在了怀里。

    她怕摔下去,一双柔软的手臂几乎立刻就环吊在了男人的勃颈上。

    他苍劲有力的长腿刚刚迈出两步,看到有雨滴落在她的身上,就停下了脚步,然后低头看向她,喉结滚动,“你拿着点伞,我抱着你不方便撑伞。”

    林嫣空出一只手接过他手中的雨伞,像是赌气他刚刚的所作所为,几乎全都偏向了自己,把他完全的暴露在了狂风暴雨中。

    他笑了笑,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迅速的走向公寓的电梯口方向。

    大概半分钟以后,他抱着女人走到了一楼的电梯口旁,站在那里等着电梯降下来,似乎没有把她放下来的打算。

    林嫣收了手中的伞后,就开始小幅度的挣扎,“傅青山,你快点把我放下来,一会儿要是让邻居看到我大半夜的被一个男人抱回来,他们会怎么想?”

    “男未婚女未嫁,还能怎么想?只能是正常的恋人关系。”

    林嫣已经舒展的秀眉蹙紧,低声提醒他,“傅青山,我已经要嫁人了。”

    男人微微挑眉,“可你不是还没有嫁?”

    林嫣,“……”

    “傅青山,你在强词夺理。”她一双美目紧紧的盯着他,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愤怒,“我还你的人情债,是因为我不想欠债,尤其不想欠你的债,但我没有说过你可以用这种我讨厌的方式,来对待我,逼迫我还你的人情债……”

    “你讨厌的方式?”

    男人呼吸靠近,“我还以为你喜欢这种方式,刚刚要不是地点不对,你可能都要默认我为所欲为了。”

    林嫣脸色发白,抬起一只手就挥了过去。

    男人躲都没躲,不疾不徐的开口,“先说好,一巴掌就做一次。”

    本来已经贴近男人脸边的小手硬生生的停顿下来,好看的双眸漫上一层薄薄的雾气,“傅青山,你是不是除了在床上的那点能耐以外,就什么能耐都没有了……”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哦,不对,傅长官还有一个别人比不过的天大能耐,就是……强迫女人的能耐。”

    电梯在这时候正好落在了一楼,里面走出来两个女人,都是林嫣租住公寓的邻居,看到她被一个高大英俊的东方男人抱在怀里,都不禁露出了羡慕又嫉妒的表情。

    林嫣赶紧把脸埋在他的胸膛里,躲避她们看过来的眸光。

    傅青山等到她们从电梯里面走出来以后,就迈着大步走了进去,低沉磁性的声音在她的耳边缓缓的响起来,“按楼层键。”

    “不按。”

    “可以。”男人点了点头,微微笑道,“我不介意就这么耗下去……”

    男人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女人就伸手按了楼层键。

    她知道他是真的不介意别人怎么看他,但她不行。

    二十几秒后,电梯稳稳的停在了十七楼,她又挣扎了一下,“到门口了,我跑不了了,你把我放下来吧,让邻居看到了影响不好。”

    “你什么时候这么在意世俗的眼光了?”

    其实不是她在意世俗的眼光,而是她总觉得和他在一起的每分每秒,都心里有愧,她绝对不可能做到跟贺骁庭在一起又马上要举行婚礼的情况下,然后又可以心无旁骛游刃有余的跟前夫纠缠不清。

    她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我一直都在意。”

    她又挣扎了一下,“你快一点……”

    男人又深深的瞥了她一眼,才缓缓的弯下腰,把她稳稳的放在了地面上,“你快一点……为什么像是你经常在床上说得求饶的话?”

    林嫣白嫩的脸迅速的红成了一片,忍无可忍的她,终于还是抬起鞋跟,朝着他的小腿踹了过去。

    男人眼疾手快的躲过去,然后轻轻一拉,就把她抵在了公寓的门板上,“能不能消停一会?嗯?”

    女人的一双小手撑在他宽阔又温热的胸膛上,语调急促,“傅青山,你别倒打一耙,这话应该是我说你的才对。”

    旁边有开门声响起来,她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就推开了身前的男人,利落输入密码后,就逃也似的跑了进去,当然没忘了把他关在门外面。

    在门板离门框只有一条缝隙的时候,男人的手就伸了进来,阻止了她的关门动作。

    男女之间的力量太过于悬殊,她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量拉锯了一会儿,也没有撼动他半分,而她又累又疲惫,实在不想再跟他较量下去,索性就往房子里面走了过去。

    男人跟在她身后走了进去,随后就坐在了沙发上,看着怒意腾腾的她,放慢语调,“过来,给我包、扎、伤、口……”

    女人瞪着他,“你身上都是水,不许坐我的沙发。”

    “难道不是因为某人故意不给我撑伞,所以我才会满身是水?”

    “那我不管。”

    男人挑了挑剑眉,眸光似水,却深不见底,“解决这个办法很简单。”

    “第一种呢,就是我把衣服都脱了,这样既不会弄脏你的沙发,我也不会因为穿着潮湿的衣服而难受,至于第二种,就是我给你换新的,用不用我现在打电话让小白送过来?现在这个点,应该还有24小时商场没关门。”

    林嫣站在原地没动,也没说话,深深的瞥了一眼他纵横捭阖的样子,缓了几秒钟,才拿过急救箱走了过来,不情不愿的坐在了他的身边,“脱衣服。”

    “好嘞。”

    男人动作迅速的脱掉西装外套,然后是白色衬衫……

    等到那些狰狞又可怖的伤口再次映在她的眼前时,她还是觉得眼睛有刺痛感,然后逐渐的蔓延,从心口一直到全身。

    她看了两眼,就赶紧低下头,胡乱的在急救箱里找着药和纱布。

    傅青山听到她弄出的大动静,以为是她害怕不想替他包扎,便又笑着拿起旁边的白衬衫准备套上,“好了,不为难你了,把八宝粥给我端来,我喝几口就走。”

    听到他的话,她抬眸看了过去,好像有些不可置信。

    男人把她的表情尽收在眼底,“怎么?你想让我留下来陪你?”

    她迅速的移开视线,轻声否认,“没有。”

    男人用着小心翼翼的动作把白衬衫重新穿在了身上,刚要系纽扣,就被重新抬起头看向他的女人斥责道,“你怎么又把衣服穿上了?那么严重的伤口,你不想去医院,也不好好的包扎,还像个没事人一样抽烟喝酒,你是不是嫌你的寿命太长了?”

    她的话几乎都是无意识的从嘴里说出来,他高大的身躯微微一顿,然后迅速的靠近她,“你……在关心我。”

    “我只是在关心一个年轻的生命。”

    男人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好像要在她的脸上看出什么端倪。

    她偏头躲着,声音紧绷,“傅青山,你到底要不要我给你包扎伤口还人情债?如果不想要,就请你立刻从我的眼前消失。”

    “这么生气啊?”

    男人伸手挑起她的下颌骨,让她被迫看向他,“我怕你看到那些伤口会做噩梦,是你非逼着我让我这么做的,到时候做噩梦别找我,嗯?”

    “你少唬人了,我开枪都不怕,怎么会怕几道伤口?”

    男人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才又把身上的衬衫脱下来,等待着她包扎处理。

    伤口因为碰水,已经有感染的症状。

    再加上他又抽烟喝酒,不正经吃饭,营养跟不上,伤口恢复的很慢,和他刚刚受伤,她远远的瞥了一眼时的样子差不多,唯一的不同点,大概就是没有那么的血肉模糊了。

    她拿起药膏,轻轻的涂抹在伤口上。

    男人的双肘支撑在苍劲的双腿上,在她上药的同时,也弯下了腰,脸跟着就埋进了双手里,让人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和情绪,但林嫣能够感觉他的肌肉在颤抖。

    好像很疼,疼到无法控制。

    她咬了咬唇,“我……会尽量轻一点。”

    “……嗯。”

    闷闷的声音带着数不清的压抑,让林嫣的心脏都跟着收缩了几下。

    大概二十几分钟以后,林嫣才把所有需要上药的伤口处理好,傅青山的呼吸也从粗重的状态,慢慢变成了清浅均匀的状态。

    接着,林嫣就开始对他的伤口进行包扎,因为不专业,总会显得手忙脚乱。

    一会儿双臂绕到他的身前,一会又绕到他的背后,她好闻的气息一刻不停的传进他的呼吸系统里,他忍了又忍还是没有忍住,大手扣住她的手腕,一个拉扯,她就落在了他的怀里。

    “林嫣,你到底是在给我包扎,还是在用这种方式勾引我?”

    林嫣愣了几秒钟,“我很明显在给你包扎啊,是你思想龌龊,非要往那方面联想吧?”

    “我思想龌龊?”男人挑了挑眉,声音几乎没有了任何的温度,“你敢说你不是故意的撩拨我,然后看我禁不起诱惑的样子?”

    她确实在包扎的时候存了一些恶作剧的心思,但也没有他说的那么夸张,他的话,完完全全就是在夸大其词。

    “傅青山,包扎伤口难免会有肢体动作,你不能因为这样就判断我故意撩拨你啊?况且我到底有没有故意撩拨你,你心里没有数吗?”

    她仔仔细细的看了他两秒钟,才缓缓慢慢的说道,“还有,你看起来像是那么经得起诱惑的人吗?我为什么要故意撩拨你?为了自投罗网自寻死路吗?”

    “想跟我玩文字游戏?”

    男人又用了一些力量,直接将她压在了身下,“那我们现在就试一试,到底是我能经得起诱惑,还是你的撩拨更对胃口,好不好?”

    林嫣知道他一旦开始,就不会停下来,赶紧做有效的挣扎,“傅青山,我才经历了那么大的事情和惊吓,你也要趁机欺负我吗?”

    果然,他在听到她这样说后,就停止了一切动作,

    为了平息灼热的呼吸和胸口躁郁,直接把头埋在了她的头侧,呼吸更加的压抑,“是你先挑起来的。”

    “傅青山,你就不能绅士一点让让我?”

    傅青山吻了吻她的头发,“我要是绅士就能对你为所欲为,那我绝对比谁都绅士。”

    林嫣,“……”

    她没再说话,也没有继续挣扎,而是看向了落地窗外的电闪雷鸣倾盆大雨。

    傅青山察觉到了她的过分安静,才缓慢的从她的身上撑坐起来,“我还有点事情需要去处理,你早点睡吧,睡前记得锁好门窗。”

    话落,男人就在她的额头上吻了吻,刚要起身离开,就被女人伸出的小手拽住了他垂在身侧的大手,“你……的东西都在这里,你……你不留下来吗?”

    她现在很怕独处,独处的时候就会想起易时谦和陆潇潇的脸,明明都是跟她无关紧要的人,她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的在意?

    尤其是对陆潇潇……

    她好像格外的同情她照顾她,而那种同情的想法几乎都是下意识的,没有任何缘由的。

    想不明白,怎么也想不明白。

    “如果你希望我留下来,我会留下来。”

    他又在用这种方式逼迫她,而她又从来都没有什么抗拒能力,除了虚张声势。

    她犹豫了两秒钟,最终还是松开了手,“我只是有些好奇罢了,没关系的,你……走吧。”

    傅青山居高临下的看了一眼别扭的她,才很缓慢的系上白衬衫的纽扣,好一会儿才说道,“你先去睡吧,我等你睡着了再走。”

    林嫣没动,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傅青山用着陈述的语调,没有任何的起伏,“你是在用这种方式考验我的耐心吗?”他将衬衫的最后一粒纽扣系上后,接着又说了一句,“其实不用,我的耐心一向都不怎么好,不需要考验。”

    林嫣都不知道自己突然在矫情什么,明明害怕的要命,却又不能开口留他,因为她的心里比谁都清楚,她没有立场,也没有资格那样做。

    他们中间隔着的不仅仅是多年的感情纠葛,还有一个贺骁庭。

    “那就谢谢你了。”

    她最终还是没有扭捏的说她不需要,因为她真的怕极了,刚刚会给他打电话,也都是因为害怕。

    明明只是个六十几平的单身公寓,可她却觉得到处都是黑暗,到处都是空虚寂寞和数不清的……难过。

    她把急救箱收整起来,就回了房间,还没忘落锁。

    傅青山听到她把房间门落锁的声音,微微的挑了挑眉,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而是到酒柜前挑了两瓶酒,边喝着,边坐在沙发上等着她睡着。

    时间被一分一秒的拉长,等到手腕上的腕表指针已经移动了二十分钟,两瓶酒也见了底,他才套上西装外套,从沙发上站起来,准备离开。

    还没有走出去,就听到房间里传来一阵声响,接着就是女人不受控制的尖叫声音。

    显然是被什么东西突然惊吓过后的反应。

    他赶紧走过去,大手落在门板上,“嫣儿,你怎么了?把门打开。”

    房子里很安静,安静到他可以清晰的听到女人粗重的喘息声,他又拍了拍门板,“嫣儿,快给我开门,别让我踹门进去。”

    等了半分钟,里面也没什么动静,他正要踹门进去,房门的门就被女人从里面拉开了。

    和他想象的一样,她的双眼通红,满脸都是泪,那么的楚楚可怜弱不禁风。

    她没靠近他,他也没再靠近,就这么隔着半米左右的距离对视着。

431,傅青山你出去,我没让你进来

    男人站在客厅灯火明亮的光影下,身形挺拔高大,女人则站在光影晦暗的房间门里,娇小又单薄。

    中间隔着的距离,无形中就变成了银河一般遥远,怎么也无法跨越。

    男人眸中暗潮涌动,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波澜不惊的平静,被烈酒侵染过的嗓音,过于低沉暗哑,在安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的性感撩人,“怎么了,嫣儿?”

    她深栗色的长卷发凌乱的披散在肩头上,有几缕秀发混着泪水和汗液黏粘在脸侧,几乎遮住了半张面容,看不清楚表情。

    但他清楚的看到了她的身体在颤抖,双唇也在颤抖,根本说不出话来。

    他又耐心的问了一句,“做噩梦了?嗯?”

    她点了点头,稍稍后退了一步,好像在尽力调整自己从无边的黑暗和恐惧的梦境中回归到现实以后,而产生的失控情绪。

    男人剑眉一蹙,伸手将她脸上的发丝别在耳后,动作温柔的像是怕吓到她。

    她没躲,只是颤抖的更厉害了。

    他的喉结滚动,再次艰难的开口,“嫣儿,说话。”

    她穿着米白色的吊带睡裙,裙摆垂下来,堪堪遮住腿根,露出了一双细白笔直的双腿,脚上没穿拖鞋,因为地板凉而脚趾蜷缩。

    男人的高大健硕和女人的纤细娇小,形成了强烈的感官刺激,他的每一个根神经仿佛都在为她的美而疯狂的叫嚣,他必须拼命压抑,才能克制住体内不断飙升的热度,以及流淌的血液里的对她的强烈占有欲。

    只因为她的皮肤很白,几乎是那种引人犯罪的白。

    看了一眼,就很难忘记,也很想……据为己有。

    她咬着嫣红的唇,还是没有说话,看着他的那双美眸泛着盈盈的水光,有三分不自知留白,清纯又动人,脸上未干的泪痕交错,在光影明暗的交汇处,将她整个人衬显的更加娇弱,不堪一击,有一种让人狠狠的压在身下欺负的冲动。

    他承认,此时此刻,他的眼睛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

    只能看到暴露在他眼前的那些几乎白的晃眼的皮肤,并且怎么也移不开视线。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两人之间不断的发酵,无声无息,却愈演愈烈。

    想要伸手抓住,却也只是一闪而逝。

    但明明就是有什么不一样了,只是,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了?

    房子里的暖气不足,不知道哪里有凉风吹过来,又或者是他的眼神太过灼热,她不禁哆嗦了一下,像是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穿着太过于暴露,她赶紧伸手关门,却被他的大手抵在了门板上,阻止了她关门的动作。

    她抬眸看向他,声音急促,“我……我没事儿傅青山,刚刚就是……就是做噩梦了。”

    他高大的身躯微微前倾,忍了又忍,才象征性的征询她的意见,“让我进去,嗯?”

    “不行,你别乱来……”

    林嫣的话还没有说完,门板就被他大力的推开,下一秒,她就被他抵在了门边的墙面上,晦暗的灯影下,他那张经过上帝精心雕琢过的英俊脸庞,深深的倒映在她的眼底。

    他只要一低头,就能在她漆黑的眸子看到自己的身影。

    林嫣的呼吸开始乱了,前面是他温热宽大的胸膛,后面是冰冷刺骨的墙壁,简直就是冰火两重天的折磨。

    她的一双小手抵在他的胸膛上,甜软的声音裹夹着一丝破碎的颤抖,做着最后的垂死挣扎,“傅青山你出去,我没让你进来。”

    傅青山的一双铁臂撑在她头的两侧,微微低下头,声音和呼吸都显得非常压抑,“穿成这样给我开门,又哭得梨花带雨,你觉得我看到了,能装作什么都没看到转身就走?还是能和你面对面的聊天,什么都不做?”

    说着,他的大手就暧昧的抚上了她细嫩白皙的脸蛋,“嫣儿,我早就说过了,对于你,我从来都不是什么柳下惠,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他的大手继续移动,一寸接着一寸的往下进攻,从嫣红的双唇到精致的下颌,再到好看的锁骨上……

    指尖的滚烫温度,灼烧着她的皮肤,引来了一片他能感觉到的颤栗。

    她退无可退,只能仰起怒意腾腾的小脸看向他,“傅青山,这种时候,你还敢强迫我?”

    “你要是能说服你自己,战胜那些恐惧和害怕,我可以不强迫你。”

    他低头又靠近了她一点,呼吸喷洒在她的脸上,“但显然……你说服不了你自己,也战胜不了那些恐惧和害怕,所以,现在不是我在强迫你接受我,而是你在强迫你自己不要接受我。”

    她伸手在他的胸膛前捶打了一下,“不对,你就只是想欺负我,来满足你的恶趣味而已。”

    男人挑了挑眉,声音含笑,“嫣儿,谁跟你说男人的恶趣味是这么被满足的?”

    “非要我说得那么清楚吗?”

    她倒映着漫天星光的眸子盯着他,字字句句清晰无比,“我现在要嫁的男人,无论从家世学识还是能力和手腕上,都让你产生了严重的危机感,而打垮他最直接也最恶劣的方式,就是把不肯跟他发生婚前xing--关系的未婚妻据为己有……”

    “那么,你有想过东窗事发以后,他会怎么想我吗?”

    “想我不肯把身心交给他,却和前夫一次又一次的纠缠在一起,甚至有了无数次的亲密接触,傅青山,我不是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陪睡妓--女,我也有我的情感和自尊,而且……我的爱情不廉价。”

    男人脸上的笑意一点接着一点褪尽,双眸沉黑似水,再没有一点温度,“林嫣,你他妈再说一遍。”

    “我说我的爱情不廉价……啊!”

    她的话音还未落下,他的拳头就重重的落在了她的头侧,拳风掀起了她的头发,她吓了一跳,偏过头死死的闭上了眼睛,一颗心脏好像都要停止了跳动。

    “林嫣,你敢说你没有任何期待?都是我在自作多情?”

    他的眉眼落下了层层叠叠阴霾,侧脸隐匿在晦暗的光影里,像是冰棱锥心般的尖锐和冷漠,“你给我打电话,给我送伞,两次拽我的衣服,又问我要不要留下,这些难道都是我的幻觉?你的爱情不廉价,所以就要比别人的都伟大?”

    她还是维持着刚刚的那个姿势没动,缩着肩膀,以此来抵挡他的怒意。

    男人的双手落在她的肩膀上,用了很大的力量摇晃她,“说话,告诉我。”

    林嫣挣扎,“傅青山,你弄疼我了,放开。”

    他的声音没有任何的起伏和温度,脸上是风雨欲来的阴沉冷漠,像是马上要把她吞没一般,“跟我说清楚,现在立刻马上。”

    林嫣颤抖的更加厉害,又有眼泪从眼眶里掉落下来,声音哽咽,“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说完,她的一双小手就开始拼命的推拒挣扎,却没有撼动他半分。

    直到从他的薄唇溢出闷哼声,她才如梦初醒般收了力量。

    他像是不甘心,又问了一句,“那你告诉我,我对你的爱就只是你的一种负担吗?”

    林嫣隔着氤氲的水雾看向他,“明知你还故问。”

    傅青山不算太好的脸色又苍白了几分,那双沉黑如水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像是要看穿她的伪装,“这样吧嫣儿。”

    他抬起左手,将机械腕表的精致表盘呈现在她的眼前,“从现在开始到凌晨三点钟,你要是一个人可以,一点都不需要我,那我以后都不会再来打扰你,这样可以了吗?”

    她看过去,没有看清表盘上面的时间,却看见了他血肉模糊的手。

    刚刚他到底有多愤怒,才会用了这么大的力量撞墙泄愤?

    她继续倔强,继续口是心非,“傅青山,你这是在威胁我?”

    他的退而求其次,在她看来不是妥协,更不是放弃,而是毫无底线的威胁。

    他太了解她,了解到可以轻易的抓到她的软肋。

    明明知道她现在害怕的要命,闭上眼睛全都是挥之不去的噩梦,根本一个人待不了,他却说她如果可以一个人待上那么久,他就不会再来打扰她,可她现在身心脆弱的身边根本不能没有人。

    更确切一点的说,是不能没有他。

    她在米兰没有朋友,也没有家人,在这种时候,她能想到的也就只有他。

    “如果你觉得这算是威胁的话,那就是威胁。”

    话落,他没再说话,也没动,好像在等着她的答案。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始终没有给他任何的回应,男人也没再继续等,高大挺拔的身躯缓缓的从她的身前退开,“OK,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我的话,我去车上等你的答案。”

    温热的怀抱和气息渐渐远离,她的眼前只剩下晦暗不清的光影,和几米以外的大床。

    男人的脚步声逐渐走远,她整个人已经站不稳,像是陷入了一场怔忪,伸手扶着墙,慢慢的从墙壁上滑落到了地板上。

    窗外的雨还在下,惊雷和闪电不停的交替。

    这样寻常雨夜,为什么没有了他,会这么黑,这么的……可怕?

    ……

    同一时间,兰调。

    顾西沉在那些警察冲进来的时候,就起身乘坐电梯上了顶楼,把所有的闹剧都抛在了身后。

    他的私人秘书齐米早已经等在了那里,看见电梯里是他后,赶紧把手中的门卡交到了他的手上,边跟在他的身边走,边恭敬的说道,“顾总,这是陆小姐房间的门卡,警察那里我已经打过招呼了,今晚不会有任何人上来打扰。”

    顾西沉微微侧首,大手接过她手上的房卡,不知道是角度的问题,还是她的手抖了一下,就以很暧昧的方式握住了他的手,像是觊觎这一刻觊觎了很久。

    不同于她手掌的冰凉,他的掌心很温热,只要握住就不想再松开。

    几秒钟以后,齐米终于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赶紧低眉顺眼的说了一句,“抱歉,顾总,我不是故意的。”

    顾西沉剑眉微挑,不着痕迹的收回视线,“嗯,你回去休息吧。”

    说完,就阔步接近秦歌早就为陆潇潇准备好的那间总统套房,头也没回。

    齐米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他的挺拔宽阔的背影,才转身离开。

    走廊晦暗的灯影,将她的轮廓身形打映得愈发的凉薄,没有温度,好似是失望到绝望的凄凉。

    顾西沉几个大步就走到了总统套房的门外,他站在门边,拿着门卡在密码锁旁刷了一下,接着修长手指灵活的输入密码,门随着最后一位数字密码的输入应声而开,他大手握住门把手,拧动了一下就走了进去。

    总统套房里没有开灯,只有浴室的磨砂玻璃门透映出来的暖橙色光影,隐隐约约能够看见上面映着一道黑色的纤细剪影。

    他看了一眼,就走到落地窗边,看着窗外的城市灯火,天空的惊雷闪电,和倾盆落下的大雨。

    这样看了大概半分钟以后,他就从裤袋里掏出了烟盒,并抽出一根烟点燃,深深的吸了一口后,才将视线重新看向落地窗外,晦暗的灯影和袅袅烟雾,将他的面部轮廓缭绕的愈发模糊,几乎看不见表情。

    浴室里的水声是在他的第四根烟快要抽没的时候停止的,他并没有刻意的去听她的脚步声,可套房里实在太安静了,安静的他能够清晰又敏锐的听到她几乎没什么重量的脚步声音。

    陆潇潇不知道该怎么样去勾引一个男人,冥思苦想了一会儿,才决定穿上那条黑色的吊带睡裙。

    睡裙是绸缎的布料,很轻易的就把她纤细窈窕的身形勾勒了出来,并且把身体的每一处细节都淋漓尽致的展现了出来,让看到的男人可以很直观的欣赏到她年轻又美好的身体曲线。

    她对着镜子练习表情,先是眨了眨眼睛,接着又撩了撩肩上的长发,她仔细的看着镜子中的那个女人,一张不输明星的高级脸,凹凸有致的身材,好像一个晚上,就完全变了一个人,性感魅惑到令人心痒难耐。

    相信看到的男人只看了一眼,就再也移不开视线。

    可她明明最讨厌这样的性感,最讨厌用这种方式讨好男人,如今却不得不用这种方式来摆脱困境。

    可能上天给她的美貌,就是注定用来讨好男人,做男人的附属品的。

    她翻找了一大通,也没有找到吹风机,只好拿过一条白色毛巾罩在头上,边从里面走出来,边胡乱的擦拭着湿漉的头发。

    为了缓解情绪放松心情,她嘴里还哼着歌儿,以此来减少她出卖身体的痛苦和难堪,完全没有注意到站在落地窗前的高大男人。

    米兰进入十二月以后,气温一直都在下降,今晚更是降到了入冬以来的最低气温。

    房间里的暖气不是很足,她又穿着最暴露的吊带睡裙,走了几步,就察觉到了浓浓的凉意,正想着要不要披件衣服等那个男人来,眼角的余光就扫到了落地窗前的那抹黑色身影,她吓了一跳,短促的尖叫了一声。

    但是很快,她就恢复了冷静。

    她从一开始就抱着在黑暗中进行的打算,所以也没有打算开灯去看那个男人的脸,只是出于本能的确认了一下,“请问……你是许云凯许先生吗?”

    男人没说话,背对着她,径自抽着手中的香烟,身上带着上位者的强大又生人勿进的气场。

    陆潇潇虽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但从他不怒自威的背影轮廓,和举手投足间散发出来的冷漠气质,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能猜到他的身份有多尊贵。

    不是华裔世家公子,就是白手起家的商人。

    陆潇潇以为他介意她叫他的名字,又赶紧说道,“你……要去洗澡吗?用我去给你放水吗?”

    男人还是没有说话,像是没有跟她说话的意思。

    陆潇潇咬了咬唇,实在不知道还要说什么,就低低的说了一句,“那……我去房间里等你,你……自便。”

    说完,刚刚转过身,身后就传来了男人低沉又磁性的声音,“……等等。”

    非常耳熟的声音,但她又觉得不可能。

    顾西沉从黑转白后,能够在商界有今天这样的成绩,绝对不是一两句夸赞的话就能够完全概括的,他的能力和手腕,还有独到犀利的眼光,都为他的成功铺垫了基础,这样的男人说不会要她,怎么可能会欲擒故纵出尔反尔?

    没错,刚刚一定是她听错了。

    她把脑子里所有的想法全都屏蔽,转身看向落地窗前的男人背影,“还有什么事情吗?许先生?”

    “去给我放洗澡水。”

    陆潇潇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这世界上相似的人有很多,声音相似的人更是数不胜数,他有可能只是跟顾西沉的嗓音相似,她却非要在这自作多情浮想联翩一大堆狗血剧情,她觉得她真的没有救了。

    “好的,许先生。”

    陆潇潇说完,就逃也似的跑进了浴室里面。

    男人听到浴室门被她慌乱关合上的声音,锋薄的唇角缓缓的漫出一丝笑意,但是很快就消失不见。

    陆潇潇走进浴室里面以后,没有立刻放水,而是走到盥洗盆前,掬起了一捧刺骨的凉水泼到了脸上,以此来让自己清醒。

    刚刚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被她逐渐恢复清醒的神智驱散了一些,她才抬起头,伸手抹掉镜子上那层氤氲的水雾,看向里面那个浑身哪哪儿都透着狼狈的女人,苦笑了一下,“你呀,怎么就学不会认命?”

    丢掉刚刚升腾起的期待,还有那些一厢情愿的惊喜后,她就走到了浴缸旁边,开始放水。

    水温很适宜,她感受着从花洒里喷出的水流,脸上已经没有了任何情绪和波澜。

    五分钟以后,浴缸里的水放满,她走出来叫他,“许……许先生,水放好了,用我留下来给你擦背吗?”

    这些话,都是秦歌临时教给她的。

    他说一个男人如果花一千万来买一个女人的初夜,他不是太有钱,就是在生活或是情感上遇到了什么重创,需要找个身体留白的女人,来寻求慰藉。

    她觉得第一种不太可能,毕竟一千万买一个女人的初夜实在太荒唐,况且她也不算是倾国绝色,如果是林嫣或是乔漫的话,可能还勉勉强强。

    那么不是第一种,就是第二种。

    可难题就在这,因为她不懂怎么安慰人,更不懂怎么安慰一个失意的男人。

    秦歌就拍了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的对她说,“这有什么难的?你看到他时候,就礼貌的问他要不要洗澡,如果他说要洗澡,你就给他放洗澡水再擦擦背,他如果不喜欢有女人在场洗澡,那你就回房间给他暖床,很简单的套路,却最得男人心。”

    因为秦歌是男人,而且是个生理和心理都很正常的男人,她就相信了他的话。

    所以,她从洗完澡出来,看到房间里多出一个男人后,就用秦歌教的套路在进行,可不知道是房间里的暖气太差,还是他根本就不吃这一套,她总感觉他的身上散发出来的是越来越冷漠的气息。

    好像认为她是个特别轻浮的女人,才会把给陌生男人洗澡擦背那样的话说的轻而易举。

    男人没说话,也没有任何的动作,冷漠的让她有些害怕。

    她因为害怕,嗓子发软,听在男人的耳朵里,像是故作娇媚,“许……许先生……”

    “不用,你回房间的床上等我。”

    她有些局促的点了点头,“好的,许先生。”

    刚刚她差点就朝着他走了过去,因为他的声音和顾西沉的声音简直不谋而合,她觉得一个人和另一个人的声音就算再像,也没有像到一模一样的道理。

    但在有那种冲动的下一秒,她就恢复了冷静和清醒。

    她不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而是太相信顾西沉那样的男人不会为了她这样的女人付出什么,就因为太清楚了,所以她索性就什么都不相信了。

435,是不是我原谅你原谅的太快了,让你没有成就感了?

    一个小时以后,黑色的世爵车子穿过重重的黑暗夜幕,稳稳的停在了米澜别墅院落的停车坪前。

    车前两束远光灯打照在别墅建筑的墙壁上,折射出无数偏暖色的光影,竟然让她产生了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住在这里的那短短一周的时间,遥远的就好像是上辈子发生过的事情。

    可……明明才过去了半个多月的时间。

    好像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能堆砌出无数的回忆,回想时,漫长到一分一秒就好像过了一生。

    虽然米兰今天艳阳高照,气温也跟着回升了不少,但是到了夜里,温差还是有些大,她缩着肩膀没动,男人就赶紧倾身过来给她解开安全带,又脱了身上的风衣外套披在了她的瘦小的肩头上,醇厚低沉的嗓音打破了一路上两人各自的沉默。

    “自己走,还是我抱着你走?”

    昨晚,被他折腾了那么久,虽然睡了一天弥补,但她的双腿还是发软,根本走不了路。

    出门的时候,就是他抱着她,从租住的loft公寓里一路抱到了黑色世爵车上。

    这会儿了,他还问她,是不想抱,还是故意让她撒娇求他抱?

    嘴里说拿她没有办法,处处迁就她让着她,却时时刻刻都在满足他征服她的恶趣味。

    有意思吗?

    林嫣没看他,冷冷的说了一句,“不用你,我自己能走。”

    说完,就拉紧了身上的宽大风衣外套,又推开了车门,双脚刚刚落地,还没有站稳,整个人就摔在了冰凉的地面上。

    十厘米的高跟鞋随着她突如其来的摔倒动作,狠狠的崴了一下,她忍不住发出嘶的吸气声,眉头蹙起捂住脚踝,好像很疼的样子。

    驾驶座的男人脸色一变,迅速的推开车门走过去,弯腰把她抱在了怀里,“就不能少穿点高跟鞋?”

    “关你什么事?”

    男人迈着稳健的阔步,声音在夜风里显得格外的温柔低沉,“从我认识你,你就喜欢穿这么高的高跟鞋,这么多年都没变过,你要是对我这么长情,我可能都要痛哭流涕了!”

    她微微挣扎,“谁要对你这个渣男长情,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男人的一双铁臂依然稳稳的抱着她,“都跟我回来了,还挣扎什么?”

    他太高了,待在他的怀里的高度足以让她恐惧,她怕摔下来,也就没敢太挣扎,“回来我就不可以走吗?况且我回来还是你逼的。”

    “我逼你要是能把你逼回来,我早就逼了。”

    他低头看着她,一字一顿的说道,“说到底,还不是你心甘情愿默认了,才会跟我回来的!”

    “你的意思是我死皮赖脸非要纠缠你了?”

    男人低低的笑,“刚刚沉默了一路,我还以为你不会承认,嫣儿,你口是心非的样子真的很可爱。”

    “我承认什么了?”

    他的步伐很快就接近了别墅的防盗门,用眼神示意她输入密码,她没按照他的示意做,又追问了一句,“傅青山,你把话说清楚,我承认什么了?”

    “非要我说清楚?”

    “说清楚。”

    男人那张刀削斧凿的俊脸,在晦暗的灯影下,显得没有一点温度,听到她的话后,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用着不疾不徐的语调的语调说道,“承认跟我和好,承认做我的女人,承认和贺骁庭分手。”

    她下意识的否认,“我没有……”

    男人凑近她,灼热的呼吸喷薄在她的脸上,“你没有?”

    “你没有就不会跟我说关于贺骁庭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你没有就不会跟我说不知道在那方面节制,不知道心疼你,或者更准确的一点说,你跟我回来,就默认了所有的一切,嫣儿,你别想否认。”

    他真的很犀利,犀利到一个眼神一句话就能明白她的动机和目的。

    而她,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她一时语塞,“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她好看的秀眉微微蹙起,温净又淡漠的脸上写满了恼怒,“我只是……觉得你的纠缠很烦,才会,才会跟你回来。”

    “这么不想承认?”

    她没说话,只是轻轻的咬唇,开始沉默。

    “行。”

    他点了点头,双手就放开了她。

    突然的失重感,吓得她死死的闭上了眼睛,“啊……”

    就在她短促的尖叫声中,男人的那双铁臂又重新把快要跌落在地的她捞了回来,想象中的疼痛感没有袭来,她的那双柔软手臂死死的环吊在他的勃颈上,声音微微有些破碎的颤抖,“傅青山,你疯了?”

    “所以,嫣儿,你还不想承认?”

    林嫣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傅青山,你到底让我承认什么?”

    “好吧,那我们只好重新再来一次了!”

    说着,他要重新站起来把她往下抛,她恐高,最惧怕那瞬间的失重感,赶紧出声阻止,“傅青山,是不是我原谅你原谅的太快了,让你没有成就感了?”

    “终于承认了?”

    男人低低哑哑的笑,那双漆黑无温的眼睛像是瞬间就倒映进了漫天的星光,将她的身影深深的烙印了进去,“以后治你就用这招。”

    林嫣好看的眉头皱成了一团,“傅青山,你以后要还敢把我这么抛下去,我一定毫不犹豫的跟你分手。”

    他脸上的笑意迅速的褪尽,低沉的声音含着几丝警告,“皮痒了?嗯?刚和好就提分手?”

    她也跟着笑,红唇凑近他的耳朵,用着撩人的声调说道,“那不是因为傅长官喜欢把别人的恐惧当成乐趣么?我也反过来试一试,看看效果怎么样?这个么,就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真是一点都不吃亏。”

    说完,他就又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快开门,想冻死我吗?”

    林嫣这才瞥了一眼只穿着白色衬衫的他,夜风透过缝隙钻进去,吹鼓起他的白衬衫,更加凸显了他的冷漠,和只有看着她时才会流露出来的温柔。

    她微微避开视线,才伸手在密码锁上按了一串数字,门随着最后一个数字的落下应声而开,他便抱着她走了进去,阻隔了所有的寒冷和夜风,以及那些数不清的园林景观的婆娑灯影。

    ……

    兰调顶楼的总统套房。

    陆潇潇醒来的时候,入目所及的地方都是黑暗的一片,只有厚重的落地窗帘外投射进来的微微光火,提醒着她,一个白天已经过去了。

    她适应了一会儿房间的光线,才撑坐起身,在黑暗中准确无误的摸到床头柜上的台灯,并按下了开关键。

    下一秒钟,暖橘色的光影就照亮了房间的一角。

    她下意识的朝着身边的床位看过去,和她预料的一样,已经没有那个男人的身影和温度,如果不是床单上泛起的褶皱,和地上凌乱的铺散着她的衣服,在极力的提醒她昨晚发生的一切。

    不然,她真的要以为昨晚的一切,只是她一个人做的一场镜花水月的春梦。

    梦醒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了无痕迹。

    房间里的暖气不足,她虽然拽着被子坐着,却还是感觉很冷,冷得有些彻骨。

    她咬了咬唇,拖着酸软的身体挪到床边,准备捡起地上的衣服穿上,可双脚刚刚落在柔软的地毯上,整个人就因为腿软而摔在了床边,连同她一块摔下来的,还有放在床边的那张一千万的支票。

    上面的字迹苍劲有力,和他的人一样。

    在影影绰绰的灯影下,显得格外的刺眼。

    她捡起来,装作毫不知情的数了一下上面的数字,然后露出一抹心满意足的微笑。

    陆潇潇,你的人生也算圆满了,不是吗?

    ……

    深夜,米澜别墅。

    万籁寂静,所有的声音也就被放大。

    林嫣迷迷糊糊中好像听到了穿衣服而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她翻了个身,低声的呢喃了一句,“傅青山……”

    “……嗯。”

    男人应了一声,随后倾身过来,吻住了她的红唇。

    她乖乖的任他吻了一会儿,直到胸口开始剧烈的起伏。。,呼吸也跟着不通畅了,才伸手捶打他的胸膛。

    他的胸腔震动,低低的笑了一声,才缓缓的放过了她的红唇,“把你吵醒了?嗯?”

    她被他吻得清醒了一些,一双美目在窗外映射进来的晦暗灯影里,勉强的看清了他的身影轮廓,“这么晚了,你干什么去?”

    “看你睡得那么香,本来想给你留个纸条,但你醒了,那我就面对面的跟你说好了。”

    她心下一沉,整个身体忍不住的紧绷起来,“什么事啊?”

    傅青山也察觉出了她的紧张,一只手抚上她的脸,声音很轻柔,“军区出了点事情,所以……这两天我要回国去边境执行个军事任务,可能有点忙,不能过来找你了,我会多派些保镖保护你,你自己出门也要注意安全。”

    “至于贺骁庭那里……”

    他顿了顿,间隔了几秒钟才继续说道,“他出差回来的时间,和我执行军事任务回来的时间应该是同一天,既然你想亲自跟他说解除婚约的事情,我也不好过多的勉强你,他回来以后你就要跟他说这件事情,不要拖得太久,那样只会让他更难堪,知道了吗?”

    “傅长官,我听你说的这些话,不像是在教我怎么做怎么说,更像是……怕我反悔的意思啊!”

    他深深的看着她,沉默了两秒钟,“OK,那我就直说了。”

    “这两天呢,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不许再动摇,也不许再反悔,不然我真的不敢保证我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她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嫣儿,听到没有?”

    她咬了咬唇,还是没有说话。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说着,他就要退开,却被她伸出的小手拉住了他的西服下摆,“傅青山,这次边境的任务……会不会有危险?”

    “不会,任务很简单。”

    “你说谎,如果任务简单,怎么可能需要你这个一军将领亲自去。”

    他没再说话,几秒钟以后,才叹息了一声,“真的没有危险,我只是太久没有出现,需要露一下脸。”

    她没放开攥着他西服的小手,似乎他不说清楚就不让他走,他只好继续说道,“你也知道的,乔漫怀孕了,她和你的矫情不相上下,老纪不可能再出任务离开她,而我也不能眼睁睁的让老纪为难,让她再折腾老纪。”

    “所以就是……老纪无暇帮我顾及军区那边,所以这次的任务需要我亲自去一趟,这样的解释可以了吗?”

    林嫣听后,好几秒才放开他的西服下摆,“那……你去吧。”

    他低低的应了一声,又在她的红唇上啄吻了两下,“乖乖等我回来,嗯?”

    “……嗯。”

    听到她的回应,他就站直了高大的身躯,盯着她看了几秒钟,才转身离开。

    林嫣坐在床上,听着他逐渐走远的脚步声,和十几秒钟以后,才响起的别墅防盗门关合的声音,一颗心不知怎么,突然变得空落落的,没有了任何内容。

    ……

    傅青山走后,林嫣再没有一点困意,几乎睁着眼睛到天亮。

    好不容易才培养出来一点睡意,刚刚闭上眼睛,放在枕头旁边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她捞过手机,在看到亮起的屏幕上显示的名字后,好看的秀眉深深的蹙起来,隔了几秒钟,才伸出白腻的手指滑下接听键。

    下一秒,贺嫣然甜美的声音就从无线电波的那端传了过来,语气慵懒,“抱歉啊,这么早就给你打电话,我哥说你起床气很大,不知道你的起床气能大到什么程度啊?”

    林嫣深吸了一口气,“贺嫣然贺总经理,你早上六点钟给我打电话就是想看看我有没有起床气?”

    “当然不是,我可没有那么无聊。”

    贺嫣然笑了笑,声音凉漠,“我哥说婚戒今天到了,让我陪你一起去见那位珠宝设计大师,确定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他挑选的婚礼对戒。”

    “麻烦你说重点。”

    林嫣又深吸了一口气,还没有继续说话,电话那端的贺嫣然就打断了她的话,“瞧我,年纪这么轻记性就这么不好了。”

    她微微停顿了一下,还是凉凉漠漠的语调,“这么早给你打电话的原因就是,这位珠宝设计大师是凌晨五点的飞机飞抵米兰,中午十二点的飞机飞走,所以我们必须在这几个小时就把婚礼对戒的样式确定下来。”

    林嫣的眉眼落下一片阴霾,有些头疼,却又懒得大清早的跟她生气计较。

    虽然懒得和她勾心斗角,不过也没让她好过,“可是……我记得骁庭昨天打电话跟我说,那位珠宝设计师会在米兰待上几天,直到设计出我满意的婚戒再走的……那这样吧,我再给骁庭打个电话,跟他确认一下。”

    说着,林嫣就要切断手机通讯,贺嫣然赶紧出声制止,“林嫣,你怎么还有脸给我哥打电话?”

    林嫣撑坐起身,不怒反笑,“贺嫣然,我给你十秒钟的时间,把刚刚的那句话给我解释一下,不然我可不敢保证会不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出来,比如……把我们刚刚的录音发给他听,或者让你亲自给你打电话说清楚。”

    “林嫣,你……”

    林嫣掀开被子下床,站在落地窗边,看着有些灰蒙阴暗的天空,声音冷得像是冰,“1……”

    贺嫣然跺了跺脚,完全是盛怒的语气,“林嫣,你都做了什么肮脏不堪的事情,还需要我提醒你吗?”

    “2……”

    “你别以为你做的事情,可以瞒天过海。”

    “3……”

    贺嫣然被她沉静又没有一丝起伏的语调,震得冷唇反讥,“林嫣,你的过去就像是一张黑色的纸,写满了难堪,肮脏和丑陋,你明明可以有那么多男人可以选择,为什么非要来祸害我哥?玩弄别人的感情和人生,就那么让你有成就感吗?”

    林嫣依然不为所动,声音冷漠,没有任何的温度,“4……”

    “林嫣!”

    贺嫣然再也受不了她的语气,开始口不择言,“你连你的孩子都可以放火烧死,你就敢保证你以后不会在犯精神病的时候,对我哥怎么样?你为什么不敢提你的过去,不敢承认你的过去?因为你有病,你有精神疾病,一个谁都无法医治好的疾病。”

    林嫣闭了闭眼睛,握着手机的手用力到泛白,“5……”

    “林嫣,我说得这么明白,你还是无所谓吗?”

    “6……”

    贺嫣然看着手中那一沓厚厚的资料,低低淡淡的笑,“好啊,那我就细数一下你的过去。”

    “年少的时候曾被人迷--j-i-an,后来缠上傅青山,被他当着很多人的面狠狠的拒绝,而选择出国留学,五年以后回国对他不死心,又用了手段怕上了他的床,让他娶了你。”

    说到这里,贺嫣然顿了顿,接着又开始细数,“婚后,你们因为傅青山心底的那道白月光而时常吵架,甚至他还为了帮她,不惜要和你离婚,背上出轨的罪名,并被你开枪伤了双手双脚……”

    “7……”

    “傅青山后来因为你出了一场很严重的车祸,并失去了记忆,而这时你恰好怀了孕……”

    “8……”

    贺嫣然觉得什么都刺激不到她,也就没再继续读下去,笑了笑,“林嫣,看来你都放下了啊,不然这些过去怎么都伤害不到你了?”

    林嫣依然没有任何的反应,“9……”

    “我这里刚好有一组傅青山进出你公寓的照片,和你们搬离公寓回到米澜别墅的视频,你说我要是把这些东西发给你的家人,他们会是什么反应呢?”

    贺嫣然的这几句话,显然戳中了林嫣的心思,她皱了皱眉,没再数着时间,而是低淡的问了一句,“哦?那你说说看,他们会是什么反应呢?”

    “林嫣,找到你在乎的东西还真不容易呢!”

    贺嫣然笑了笑,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别墅建筑,“他们当然非常震惊你和傅青山还有联系,他们也会百般阻挠你和傅青山在一起,可我看照片上的你和他已经是一副如胶似漆恩爱不离的样子了,再次分开,应该挺难过的吧。”

    “怎么会难过?”她的声音依旧没有任何的情绪,“没有傅青山,我还有贺骁庭这个万年备胎啊!”

    “你……”

    林嫣撩了撩肩头的波浪长发,透过重重叠叠的日光光线,看向米澜别墅院落门口的那辆红色保时捷,“贺嫣然,你的能耐有多少,我心里还是很清楚的,说说看,谁给你的资料,又是谁给你支的招。”

    “你要是说明白一点,兴许我不会把你拉下水,但如果你不说明白,那可能就很抱歉了,我必须把你拉下水。”

    贺嫣然倒是没害怕,“林嫣,你觉得我会告诉你?”

    林嫣轻轻的笑了,“我当然知道你不会告诉我的,可你也知道的,我有病啊!”

    贺嫣然脸色一变,却还是选择什么都没有说,“林嫣,你最好能永远这么幸运。”

    说完,就切断了手机通讯。

    林嫣看着逐渐暗下去的手机屏幕,和已经驶离了米澜别墅门口的那辆红色保时捷车子,有一瞬间的怔忪。

    即便她再怎么强装淡定,可贺嫣然的那句,你连你的孩子都可以放火烧死,还是让她的心脏蜷缩了几下,痛得她无法呼吸。

    ……

    八点钟,林嫣还是出了门,准备去见一下贺骁庭所雇佣的这位珠宝设计大师。

    刚刚驾驶车子离开米澜别墅,放在仪表攀上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她按下车载接听键,下一秒,就有一道低沉磁性的男声传了出来,“林大千金,不知道现在可否见一面?”

    是傅奕怀的声音,他还没走?

    林嫣咬了咬唇,“有事吗?”

    “林大千金的这句话,可就有点明知故问了,你觉得我找你还能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吗?”

    前面是几十米的红灯路口,她踩下刹车,低淡的说了一句,“上午我要见个人,可能要下午才有时间……”

436,如果你愿意没名没分的跟着他,我可以同意你们在一起

    傅奕怀没有听她把话说完,就开口打断了她的话,“没关系,我的时间很多,完全可以配合你。”

    林嫣深吸了一口气,知道有些事情根本躲不过去,“你把见面的地址发给我。”

    傅奕怀将手中的香烟凑到嘴边深吸了一口,声音被烟雾熏染的更加暗哑低沉,“不用了,我哥的人在跟着你,你那边结束以后给我打电话,我开车过去接你。”

    “好,我知道了。”

    将近一分钟的红灯转变成绿灯,她重新踩下油门,跟着前面的车子缓缓的驶过红绿灯的路口。

    不知道为什么,心更空了,像是突然就有了弱点和软肋。

    他只不过离开两天,对她来说,却像两年那样漫长。

    ……

    上班早高峰,路面有点堵,她赶到和珠宝设计大师见面的咖啡厅时,已经迟到了将近十分钟。

    林嫣踩着高跟鞋匆匆的走过去,连声说抱歉,可那位已近不惑之年的珠宝设计大师却非常的绅士,嘴角噙着浅淡的笑意,不慌不忙的说了一句,“美丽的女士,总是有些特权,比如迟到。”

    说着,他微微抬起右手,指了指他对面的座位,“林小姐,请坐。”

    林嫣说了一声谢谢,就拉开了餐椅坐下,还没有想好说什么,才能把这种和谐到有些微妙的气氛冲淡一些,对面的珠宝大师就开了口,“林小姐,我知道您结婚之前肯定有很多事情要忙,也就不过多的耽误您的时间了。”

    话落,他就把手包里的一个包装精致的绒盒推了过来,“这是您和贺先生的婚礼对戒,尺寸和样式都是按照贺先生的意思做的,您看看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我这几天在贺先生的要求下被迫休假,大概会在米兰待到您和贺先生婚礼结束,所以您不用害怕时间不够用,尽管说出您的想法和要求。”

    林嫣看着眼前精美的包装绒盒,间隔了几秒钟,才伸手打开,里面躺着的女士男士戒指,无论从做工还是样式,都堪称极致,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不满意的,就是它太完美,完美到她对贺骁庭的愧疚又增加了许多。

    她深深的看了几眼,就关上了绒盒,笑着说道,“谢谢您的费心设计,我很满意。”

    珠宝大师听到她的话后,微微一笑,“您喜欢就好,不瞒您说,我和我太太都是林小姐的忠实粉丝,每次有您设计的衣服,我们都会亲临现场去观看模特走秀,无论从细节还是设计,都非常让人惊叹,您真的很有设计天赋。”

    “您说笑了。”

    林嫣伸手将散落颊边的长发撩走,正要找理由离开,珠宝大师又说了一句,“林小姐,设计天赋这种东西,可是无价之宝,贺先生能娶到你是他的福气。”

    她挑了挑好看的秀眉,总觉得这句话里有话。

    “如果您真的满意的话,那我就交差了?”

    林嫣点了点头,“是的,我非常满意。”

    珠宝设计大师听到林嫣的话,露出了一个迷人的笑容,“听说中国人都讲究礼尚往来,既然林小姐这么满意我设计的婚戒作品,那么作为对我的回报和感激,可否让林小姐帮我一个小小的忙?”

    “哦?”

    林嫣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摊了摊手,表示无法理解,“还真的不知道我有什么地方是可以帮助到您的?”

    “我好久没来米兰了,想出去转转,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邀请林小姐当我的导游?”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当然,一两个小时就可以,毕竟林小姐的时间也非常宝贵,我也不好过多的耽误。”

    他等了几秒,都没有等到林嫣的回应,接着又说了一句,“看来林小姐没什么时间,那就算……”

    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林嫣柔软的声线打断了,“不是这个意思,刚刚我只是分神在想米兰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毕竟人情这种东西,想要还就要认真的还,要是想敷衍,那还不如不还,您觉得我说的对吗?”

    珠宝设计大师笑着点头,声音慵懒又磁性,“很对。”

    林嫣将包装精致的对戒绒盒放到手包里,用很漫不经心的语调随口问道,“冒昧的问一下,您是中国人吗?还是……您的太太是中国人?”

    “这个……”

    珠宝设计大师像是犹豫了两秒钟,才低声说道,“我太太是中国人,但她从小在国外长大,至于我……有四分之一的中国血统,所以我看起来会有一点点东方男人的体貌特征,但实际上我完全不了解中国,只是在很多年前回去过一次。”

    匆匆的解释完,珠宝大师又问了一句,“怎么突然对这个有兴趣?”

    “有点好奇。”

    她伸手指了指他手上的檀木佛珠,“我在林城的华严寺也求过住持的檀木佛珠,您的这条和我求的那条一模一样。”

    “这么有缘分?”

    他抬起左手上的檀木佛珠,低声的说了一句,“我太太给我求的,她希望我能一生平安顺遂。”

    “真是个美好的愿望,希望成真。”

    “谢谢。”

    林嫣确实很不喜欢欠别人的人情,不管是陌生的人,还是熟悉的人,她统统都不喜欢,如果能够用一两个小时的“导游”来还,她也觉得未尝不可,况且跟他这样的聪明人说话不累,还能找到点乐趣。

    逛了大概两个小时后,林嫣就找了个借口离开。

    离开以后,她就拨通了傅奕怀的手机号码,嘟声刚刚响起,对面就传来了傅奕怀低沉又磁性的声音,“我以为林小姐当“导游”当的乐不思蜀,已经忘记了我们之前的通话内容。”

    林嫣听到他的话,秀眉狠狠的皱起,“傅奕怀,你跟踪我?”

    “别把话说得那么难听,我刚好路过,你们又刚好聊得很投缘又忘乎所以,这个……就不能怪我了吧?”

    林嫣也没打算纠结这些,又说了一句,“你在哪里?”

    “我在路边一辆没有牌照的黑色宾利车子里,你走过来的时候,戴上墨镜和帽子,如果身上没有,就去旁边的商场买,我会跟我身边的几辆黑色宾利车子配合,让我哥的人分不清你上了哪辆车。”

    林嫣深吸了一口气,缓了好几秒钟,才低淡的说了一句,“好,我知道了。”

    切断手机通讯后,林嫣就到附近的商场买了墨镜和帽子,出来的时候,她按照傅奕怀之前说的那样,戴好墨镜,又压低帽子,顺利的在几辆一模一样的车子的移动中,坐上他驾驶的那辆黑色宾利车子。

    傅奕怀在她坐进来以后,就迅速的踩下油门,下一秒,车子就窜了出去,融入路面的阵阵车流中。

    今天的气温不算高,林嫣坐进傅奕怀的车子后,不知道是因为车子里的暖气太高,还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场太过冷漠,她总觉得呼吸困难,就伸手降下了车窗。

    冷风从车窗的缝隙不断的灌进来,吹起她的波浪长发,遮住了大半张面容,看不清表情和情绪后,她才终于觉得好受了一点。

    傅奕怀倒是没有介意她降下车窗,只是瞥了她一眼,就目视前方,一瞬不瞬的看着前面的路。

    ……

    大概二十分钟以后,车子在一家不算起眼的中餐厅门口停了下来。

    林嫣刚要解开安全带下车,放在手包里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她拿出来一看,是傅青山打来的越洋电话,大概是跟着她的保镖知道她“不见了”以后,就给他打去了电话,而他显然在第一时间就给她打来了电话,询问一下她“突然失踪”的原因。

    她刚要滑下接听键,手中的手机就被一只男人的大手抽走,迅速的按了挂机键,又迅速的关了机,并给了她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这种时候,你和他联系的越少,你和他的痛苦就会越少。”

    林嫣蹙起秀眉,对他说出口的话很反感,“你怎么那么肯定我会听你们的话离开他?兴许我就是想欲擒故纵旧情复燃也说不定。”

    傅奕怀直接将她的手机扔到了路边,正好有车子经过,本来崭新的手机瞬间变成了碎片,“因为……你是个聪明人,对你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你肯定不会拒绝。”

    “况且……”

    他停顿了一下,几秒钟以后才低淡的说道,“你又不是真的爱我哥,如果你真的爱他,又怎么会和别的男人卿卿我我你侬我侬?我说的对吗?”

    林嫣不怒反笑,“傅奕怀,你有没有听过适得其反这四个字?不瞒你说,我的叛逆心理很重的。”

    “哦?

    傅奕怀的手臂撑着窗户,用着慵慵懒懒不疾不徐的语调说道,“那就要看林小姐一会儿能不能经得起诱惑了!”

    林嫣一开始还没有明白他的意思,等到跟在他的身后,走进二楼餐厅的某个包房里时,才终于明白他口中所说的“诱惑”是什么了。

    原来,今天想要见她的不是傅奕怀,而是另有其人。

    而那个人不是别人,就是傅青山和傅奕怀的爷爷,傅长林。

    傅长林坐在餐桌主位上,历尽沧桑的大手里握着精致的青花瓷茶杯,听到脚步声,就抬头看了过来。

    在看到傅奕怀身后的林嫣时,唇角溢出一抹慈祥的笑意,摆了摆手,“过来。”

    林嫣除了最开始的那几秒钟有些震惊以外,很快就恢复如常,在听到傅长林说的话后,也没有扭捏或是胆怯,踩着高跟鞋就走了过去,并坐在他的身旁。

    傅长林看着她走过来坐下后,伸手扶了扶鼻梁上的老花眼镜,声音醇厚,“自从上次见你,已经过去快一年的时间了吧?说实话,要是没有你和小山的事情,我会很喜欢你,像疼自己孙女儿那样疼你,只可惜啊……”

    林嫣拿起身前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又给身边的傅长林续了一杯茶,明明是甜软的声线,可声音却一点也不温柔,开门见山的问道,“爷爷今天找我来,不会只是想跟我叙旧吧?”

    傅长林叹息了一声,喝了一口她刚刚斟的茶,“这么久没见,正事放一放,我们先聊聊家常?”

    “好啊。”

    林嫣并不是一个特别顽固的人,很多的时候,她要比任何人都通透,更有着一颗玲珑心,“爷爷想聊什么?”

    “你爷爷身体最近怎么样了?我常常打喷嚏,估计他没少念我。”

    林嫣微笑着回答,“他的身体还好,精神也不错,就是腿脚不太利索,到哪都得坐轮椅。”

    傅长林微微的点了点头,一双锐利的眸光看向了空间的某处,声音也多了很多的感慨,“想当年我俩一块入伍,经历了大大小小无数战役,也与死神擦肩过无数次,但从来都没有想过,把我们的隔开的不是死别,而是生离。”

    到了他这个年岁,感慨和怀念占据了他大部分的情绪,但也仅仅只是感慨和怀念吧?林嫣这样想。

    “你年纪小,不知道你爷爷有没有跟你说过,他和你奶奶的结合,是我在中间做的媒?”

    林嫣摇了摇头,“这个……他没说过。”

    事实上,从小到大,爷爷都没有提过跟傅家有关的任何事情,大概那是他的软肋,也是他的伤口,毕竟多年的兄弟反目成仇,谁的心里也不好受,更何况他们还出生入死过那么多次,感情肯定非同一般。

    傅长林又深深的叹息了一声,“也是,他怎么会跟你说这些。”

    “爷爷,有什么话,您就直接跟我说吧。”

    傅长林还要说什么,她就直接打断了他要说出口的话,“您也不用这么拐弯抹角的打亲情牌,我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如果你说得事情合情合理,并且能够说服我,我是不会像年纪轻的时候那样任性妄为的。”

    他皱了皱眉,几秒钟以后,才低淡的说道,“好吧林丫头,既然你不想叙旧,那我们就不叙旧了,直接说主题。”

    “好的,我听着呢。”

    傅长林深深的瞥了一眼身旁的林嫣,就看向坐在两个位置旁的傅奕怀,“东西都带来了吗?”

    傅奕怀点了点头,“带来了。”

    傅长林收回放在他身上的视线,接着就说道,“林丫头,小山这个孩子长情,总觉得对你和死去的孩子有所亏欠,这些年一直浑浑噩噩的生活,身边连个知冷知热的女人都没有,我知道他的想法,他在用这种方法逼我们妥协,让你重新回到他的身边。”

    “爷爷呢,身体也大不如从前,没有时间和精力再跟他较量下去了,既然他对你这么痴情,而我又无力改变,那么就只剩下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说到这里,傅长林微微的停顿了一下。

    林嫣为了配合他,赶紧问了一句,“那是什么样的两全其美的办法呢?”

    傅长林深吸了一口气,还是低声的说道,“如果你愿意没名没分的跟着他,我可以同意你们在一起,只要你不怀孕,不蓄意破坏他和温暖的夫妻感情。”

    “所以,您给出的两全其美的办法,就是让我当他的小三?”

    傅长林的双手放在精致的拐头上,半天都没有回答,像是身体有些难受。

    傅奕怀微微变了脸色,赶紧将西服口袋里的药瓶拿了出来,并迅速的倒出两粒药丸递到傅长林的手里,“爷爷,快把药吃了。”

    林嫣虽然不是什么专业的医生,但瓶身上面的英文字母还是看得清清楚楚,是治疗阿尔茨海默病的药物。

    阿尔茨海默病,俗称老年痴呆症,临床上以记忆障碍、失语、失用、失认、视空间机能损害、执行功能障碍,以及人格和行为改变等全面性痴呆表现为特征。

    病因至今未明,是世界医学上的重大难题,一旦患病,无法痊愈,只能靠药物维持,直到彻底痴呆。

    傅长林吞了药片以后,又缓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林丫头,我刚刚说到哪里了?”

    “您说到只要我愿意没名没分的跟着傅青山,您就同意我们在一起,只要不怀孕,不蓄意破坏他和温暖的夫妻感情。”

    林嫣这句话重复的特别冷静,就好像这句话对她来说,并不是一句特别侮辱自尊的话,亦或是她已经可以云淡风轻的面对任何的诋毁和伤害。

    傅长林点了点头,“是的,只要你同意我刚刚的话,我就会分你盛世集团一半的股份,这些钱,够你们林家东山再起,也够你后半辈子衣食无忧了。”

    “如果……我不答应呢?”

    林嫣转头看向身边的傅长林,“爷爷,您又能拿我怎么办呢?”

    傅长林似乎猜到了她会这样说,便回视了她的眸光,“林丫头,你以为我过来跟你说这些是我的意思?”

    林嫣挑了挑精致的秀眉,等待着他即将要说出口的话。

    果不其然,下一秒,他就说出了一句让她心脏蜷缩在一起的话,“我跟小山说过,他没有反对,也就是说,如果你同意了,你们就可以厮守了。”

    “我不信。”

    林嫣赶紧摇头,“爷爷,傅青山那么骄傲的人,怎么可能愿意当傀儡,又怎么可能心不甘情不愿的去娶一个自己根本就不想娶的女人?您是不是有点太低估我的智商,或者,您真的把我当成傻子了?”

    傅长林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把刚刚的药瓶放在了她的眼前,“林丫头,我吃的药你也看到了,他是有他的骄傲,但前提是,他的骄傲能骄傲得起来,以我目前的身体状况,你觉得他会跟我作对到底吗?”

    他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字字句句说得无比清晰,“说得好听点,我还有几年的活头,说得不好听点,我从变成痴呆的时候,就已经“死了”,你觉得他会跟一个将死之人作对吗?”

    答案是不会,傅青山重情重义,对父母长辈更是孝顺有加,也是林城出了名的孝子,如果傅长林以这个病做要挟,他确实可能会答应。

    林嫣没再说话,或者说,她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当然,你还有另外一个选择。”

    说着,傅长林就从口袋里拿出一盒药瓶放在了她的面前,“这是会让男人犯错误的药,你亲手下给他,然后再亲手给他安排一个女人,我想……他就会彻底把你放下了。”

    姜果然还是老得辣,这一招可要比傅奕怀让她下药,然后把他绑回林城的那招要简单明了许多。

    她亲手把他推开,远远要比他们把他绑回去,来得让他刻骨铭心。

    “林丫头,你那么聪明,应该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如果你想要顺利的举行婚礼,嫁给贺骁庭,那么这是最好的机会和方法,相信我,不会再有比这个方法更立竿见影的方式。”

    傅长林的一字一句,像是万箭穿心的力度,让她一度怀疑失去了声音,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爷爷,你拿什么保证,他不会继续死缠烂打?”

    虽然他死心的几率要大于他继续纠缠的几率,但也只是几率小而已,并不代表没有。

    “林丫头,你知道的,他一定不会再继续纠缠。”

    傅长林没再说多余的话,因为两人已经心照不宣。

    傅奕怀始终坐在一边看着林嫣和傅长林,话题进行到这里,不忘补上一句,“温暖他虽然不是我哥最好的选择,但以她的能力和手腕,是不会让我哥再有机会纠缠你,林小姐,我们傅家的这座庙太小,真的供不起您这尊大佛,还请您高抬贵手。”

    他的朋友和家人都不同意他们在一起,他们似乎就真的没有在一起的必要了。

    况且,她再怎么犯贱,也不会去给他当小三,这是原则,也是底线。

    “好,你们的话,我都已经听明白了,时间不早了,我还有事,就不陪你们多聊了。”

    林嫣拿起手包,匆匆的往包房门口的方向走了过去,还没有拉开门板,傅长林浑厚的声音就在她的身后响了起来,“林丫头,见到你爷爷别忘了帮我跟他问声好,活着不能做好兄弟,希望死了以后能够忘记前尘往事,继续做兄弟。”

439,林嫣,这就是你说的爱我?

    傅青山没低头去吃,而是继续抬头看着站在璀璨灯影下的她,眉眼带笑,“所以,你爱我?”

    她轻轻的眨了眨眼睛,温净的小脸上也都是清浅的笑意,“我爱你的这件事情,难道还是什么秘密吗?”

    男人挑了挑剑眉,又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七彩蛋糕,“颜色这么复杂的蛋糕应该很难做吧?”话落,又漫不经心的接了一句,“做了多久?”

    “没有多久。”

    “没有多久是多久?”

    他周身的气压很低,一本正经的样子,更是让人捉摸不透他的情绪。

    她甚至都不知道他是不是话里有话,还是随口一说。

    今晚的他,简直就是个谜。

    林嫣套在白色棉质拖鞋里的脚趾因为紧张而微微蜷缩,睁大眼睛嗔怒道,“傅青山,你是嫌味道会不好,还是嫌我做的卖相不好?又或者是故意找我的不痛快?问题怎么那么多?”

    “按照正常人的反应,一个女人用了大半天的时间,辛辛苦苦的布置两人的住所,从来都五指不沾阳春水的双手,又破例亲手做蛋糕,只是想给男人一个生日惊喜,结果呢?你就给我这个反应?”

    “傅青山,你知不知道……我都没有给自己做过这么复杂的东西,你是第一个。”

    说着,她就伸手要去抢他手里的蛋糕,却被他抬高挪到了身后,另一只手则拉住她垂在身侧的手,然后一个轻轻的拉扯,她就落在了他的双腿上,“既然是生日惊喜,那就陪我一起吃?嗯?”

    “来,我喂你。”

    他的一条铁臂环着她瘦小的肩膀,手里拿着叉子,和另一只手完美配合,轻轻的舀起一口蛋糕喂到她的嘴边,“张嘴。”

    她轻轻的摇了摇头,躲避着他喂来的蛋糕,“我胃不舒服,不想吃。”静静的观察了几秒他的神色,她又接了一句,“傅青山,不然……我来喂你吧?”

    “好啊!”

    他将手中的蛋糕碟和蛋糕叉递交到她的手中,眉眼如初,“给你。”

    那种一种毫无芥蒂的信任,让她一时泪意汹涌。

    林嫣伸手接过来,便拿起蛋糕叉舀起了一点,喂到了他的嘴边。

    他张嘴含住蛋糕叉,半天都没有松开。

    她小心翼翼的瞥着,直到他把她送喂进去的蛋糕吃下去,她才轻轻的舒出一口气,接着问他,“味道怎么样?好……吃吗?”

    “你也不吃,我回答好吃与否,你好像都验证不了,不如你吻吻我,尝尝我唇里的味道?”

    林嫣眉心一皱,伸手捶打在他的胸膛上,“傅青山,我在问你正经话呢,你别总耍流氓……”

    她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傅青山就捂住了胸口的位置,脸色又苍白了几分,不停的咳嗽,一副很难过的样子,“林嫣,你是不是想杀死我?嗯?想杀死我就直说,用美人计这么折磨人的方式折磨我,是想让我死在你的温柔乡里吗?”

    “对不起对不起,我忘了你的伤口。”

    她把手中的蛋糕碟和蛋糕叉都放在了沙发几上,又赶紧打开身后的医药箱,然后伸手去解他身上白衬衫的纽扣。

    虽然他刚刚已经换了一件新的白衬衫,但还是有丝丝缕缕的鲜血溢出来,再加上他在车子里逞凶的时候,她故意挠在他脖颈和胸膛前的挠痕,让他看起来多少有些“凄惨”,又有点性感,一看就是经历过那种剧烈运动,抵死缠绵的痕迹。

    “自己看看你有多狠。”

    他低头瞥了一眼胸膛上的“战场”,声音更加的低沉,“这个世界上,敢碰你的男人,又能容得下你的男人,大概就只有我一个了。”

    她白净的小脸立刻变成了酡红色,从脸侧一直红到了耳根,听到他的话,没有回应,始终低着头,披散的栗色波浪长发遮住了她的面容,让人看不清楚上面的表情和情绪,但手上的动作一直没停。

    他伸手将她滑落到脸颊上的长发别在耳后,指尖的温度有些滚烫灼人,她的身形微微一僵,引起了一片他能感觉到的颤栗,“怎么不说话?”

    “这么多的指控,不知道该说什么。”

    林嫣利落的将他身上的衬衫脱下来,又伸手扯掉他双臂上的衬衫袖子,随后拿起药水和纱布,开始包扎他胸膛前撕裂的伤口。

    她微微弯腰,关注点都在他的伤口上,睫毛浓密微翘,在她脸上留下了一排阴影,肤白胜雪,吹弹可破,尤其那双唇,因为尝过无数遍,知道它的柔软和香甜,只要看到,就很容易被蛊惑,更移不开视线。

    这一秒钟,他竟然产生了一种想狠狠的咬一口的冲动,然后听她红唇里溢出的哼唧声。

    他想着想着,就不知不觉的那么做了。

    好像只是一瞬间,就低下头,吻住了她那双诱人的红唇。

    她像是受了什么惊吓一般,赶紧后退躲开他,“傅青山,我正在给你上药呢,你别闹。”

    “可我……控制不了我自己。”

    他伸手拉过她,“嫣儿,我控制不了,我对你完全就没有任何的抵抗力,你明白吗?”

    她的脸更红了,漆黑的眸子倒映着他的身影,“那也得等你伤口好一好啊,就知道捉人逞凶,过后要是伤口疼了,又不知道会给我安多少罪名指控我,我可受不起你的“控制不了”和“毫无抵抗力”的喜欢。”

    说完,她又开始给他上药,坚决不给他吻。

    他伤口确实也疼,见她冷脸不给吻,就没再闹她,而是将宽大的背脊整个深陷进沙发的椅背中,一双眸光轻懒的看着她给他上药,又凑到他的胸膛前,小心翼翼的吹着气,像是哄受伤的小孩子一样,温柔又耐心。

    这时候他就在想,如果他们的屿西还活着,她一定会是个好妈妈,对他应该也是这样的体贴温柔。

    大概二十分钟以后,她终于把他身上所有撕裂开的伤口都包扎好了,然后又给他找来休闲的卫衣家居衣裤让他换上,两人才算结束了所有的折腾。

    真皮沙发很柔软,两人肩并着肩坐着,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像是很享受此时此刻的深浓黑夜所带来的宁静。

    隔了十几秒钟,她才倾身向前,把沙发几上的蛋糕碟和蛋糕叉拿在手里,然后递给了身边的男人,语调放得很轻,“傅青山,这个蛋糕我做了很久,你多少吃一点,我也算有个……安慰啊。”

    傅青山深深的瞥了一眼她手中的蛋糕,又深深的瞥了一眼身边的女人,低淡的说了一句,“嫣儿,你知道的,我本来就不怎么爱吃甜食。”

    “可这是我的心意啊,傅青山。”

    她又将手中的蛋糕碟和蛋糕叉递过去一点,语气很坚持,“你再多吃点,以后你可能都尝不到了。”

    “为什么?”

    他漆黑的眸底暗潮汹涌,像是一望无际的大海,根本看不到尽头,“为什么我以后会尝不到了?”

    “鉴于你的表现,我这一辈子就只给你做这一回生日蛋糕,再也不做第二次了,所以你可要好好珍惜,千万别浪费了我的心意和大半天的手艺。”

    傅青山还是没接,只是慵懒的看着她,像是在搜寻什么痕迹。

    她还是刚刚的表情没变,只是拿起蛋糕叉,舀起一口蛋糕喂到他的嘴边,“张嘴,我喂你吃。”

    他看着她,她也看着他,几秒钟以后,他还是张开了嘴,把她喂到嘴边的蛋糕都吃掉了。

    她看着空空的蛋糕碟盘,又问了一句,“傅青山,我给你做的生日蛋糕好吃吗?”

    “有点甜。”

    “嗯,如果做成巧克力味道的就好了,有苦有甜,你也许会更喜欢吃。”

    傅青山皱了皱眉,突然觉得头晕目眩。

    他的双手抚上额角,又拼命的摇了摇头,可眼前的一切都在高速的旋转,变成了重重叠叠又模糊不清的影子,他伸手要去抓她的手,却抓到了一团虚无缥缈的空气,什么都没有。

    林嫣站起身,脚步逐渐的后退,“傅青山,把我忘了吧,我这样的女人不值得你放弃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回去好好和温暖过日子吧,还有,爷爷给你们的儿子取的新名字很好听,叫傅屿温,傅青山与温暖,是不是很好听?”

    他挣扎的站起身,朝她走过去,“林嫣,你骗我?”

    林嫣很轻松的就躲开了他,眉眼上都是笑意,“我本来就很会撒谎,是你愿意相信我。”

    她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眼睛里也都是满天星光散出的明亮影子,“爷爷说了,只要我愿意放手,会给我盛世集团一半的股份,那些钱足够我们林家东山再起,也足够让贺氏成为顶级时尚品牌的缔造者,我其实就是个没有心的女人,要不起爱情,也背不起愧疚,当然,更不配得到幸福……”

    他的头越来越疼,意识也越来越模糊,几乎声嘶力竭,“林嫣,这就是你说的爱我?”

    “我同时吊着两个精品男人,费心又费力,我只能弃舍一个。”她还是笑,笑得明媚,“所以,对不起,我相信等你再醒过来,会有更美好的人生等着你,当然……也会完完全全的不屑再提起我,没有恨也就再没有爱了。”

    “你还想做什么?”

    他咬牙坚持,不让自己倒下。

    林嫣看了一眼窗外不停滴落的大雨,语气很轻,“今天是你的生日,我除了给你准备了惊喜和礼物,还给你准备了……女人。”

    “待会儿……”

    她停顿了一下,双手必须紧握成拳,才能让自己说出话来,“我会把你送到酒店,温暖……在那里等着你,以她的能力和手腕,碰了她,除了娶她,让她成为名正言顺的傅太太,不会有第二条路,而我呢,有我哥和贺骁庭,你也不可能再接近我,这个……就是我们的未来。”

    他踉跄了一下,弯腰扶住沙发的扶手,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里写满了愤怒,“林嫣,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知道。”

    她点了点头,脸上依旧是春风般的笑容,“祝你幸福,傅青山。”

    傅青山咬牙低哼,忍着难耐的眩晕,和越来越模糊的意识。

    缓了好一会儿,才衬着她不注意的时候,把她拉扯到了身边,并把她狠狠的压在了身下,“林嫣,我他妈一句祝我幸福就把我们之间这么多年的感情,全都一笔勾销了?告诉我?你他妈到底是有多犯贱?啊?你告诉我?”

    刚刚拉扯过她,已经是他承受的极限,这会儿慢慢的倒下来,密密实实的压在了她的身上。

    她满脸都是泪,伸出柔软的双臂环抱住他劲瘦的腰身,好一会儿,那双颤抖的双唇才贴着他的耳边说出一句话,“睡吧,睡醒了,你就可以迎接新的人生了,虽然没有你,我不会有幸福,但至少你会比我幸福,这就足够了。”

    任他密密实实的压了一会儿,她才用尽全身的力气将他推开。

    先是吻了吻他的薄唇,才捞过放在一旁的手机,拨通了傅奕怀的手机号码,嘟声响了两下,对面就传来了傅奕怀低沉又有些焦急的声音,“林嫣,办妥了吗?”

    “嗯,你过来接人吧。”

    傅奕怀松了一口气,“好,我就在门外,马上进来。”

    “嗯。”

    切断手机通讯后,她又伸手在他的眉眼轮廓一遍又一遍的描绘,直到门铃声响起,她才擦掉脸上的泪,又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头发,然后跑过去开门。

    傅奕怀站在门口,后面跟着五六个黑衣保镖,她看了一眼,就让开了门口的位置。

    四个人轻松的把沙发上的傅青山抬走,剩下两个人打伞,而傅奕怀一直跟在旁边。

    直到要走出别墅门口时,他才回身对林嫣说了一句,“林嫣,你和我哥在一起那么多年,我从来没有给过你什么好脸色看,对你的偏见也很多,想想是我太幼稚了,以后大概也没有见面的机会,我先说声抱歉,你也好好生活,祝你幸福。”

    “谢谢,我会的,你……照顾好他。”

    “嗯,好。”

    话落,就走出了别墅门,又轻轻的帮她带上了防盗门。

    她走到一旁的落地窗边,看着几个高大的男人身影越走越远,好一会儿,才跌在地上,像是被抽走了全部的力量。

    ……

    林嫣一夜没睡,第二天一早就开始化妆打扮。

    按照之前和贺骁庭的约定,今天她会和他回贺家吃饭,然后说一说结婚那天的事情,然后还要通知朋友和亲戚,把请帖发一发,她没什么朋友,只有乔漫,但她怀了孕,还不知道能不能来?

    至于亲戚……

    现在大部分都在美国,剩下在林城的那些,又都不怎么喜欢她,所以她只需要通知爸爸妈妈,爷爷奶奶,还有哥哥就可以了。

    刚想到这里,别墅的门铃就响了起来,她放下手中的粉底液,匆匆忙忙的下楼去开门,当她看到门外站着的人时,有好几秒钟都没有反应过来,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不然乔漫怎么可能会出现在她的眼前。

    “是你吗?漫漫?”

    “不是我还会是谁?”

    乔漫怀了二胎,现在已经三个多月,除了素颜,几乎看不出来任何的怀孕痕迹。

    她眼眶一热,伸手就抱住了门外的乔漫,“我还以为你怀着孕,就不会来了呢?”

    乔漫伸手回抱住她,“傻瓜,你的婚礼,我怎么可能会不来?”

    林嫣激动过后,就拉着乔漫往里面走“就你自己来的?纪云深没跟你来?”

    “本来是要一起来的,但他那边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和我分开了,说是等事情结束,就来你这里找我。”

    林嫣也没有多问,“那你这次来要呆的久一点,我带着你好好逛一逛米兰。”

    “好啊。”

    两人隔了那么就没见,一见面的话题就打不开了。

    直到说起傅青山……

    乔漫虽然知道傅长林找她的事情,但她还没说具体实没实行,所以就问了一句,“傅青山呢,他这几天没来找你?我记得没错的话,今天应该是他生日,看你楼下的布置,和那个生日蛋糕,是精心为他准备的?”

    “还是……为了道别准备的?

    两人并排躺在床上,乔漫明显的感觉到了她问出这些话后,林嫣的身体变化,好像一瞬间就僵硬的不会动了,眼泪更是夺眶而出,一滴接着一滴,像是断了线的风筝,根本无法控制。

    乔漫慌了神,赶紧伸手去擦她脸上的泪,“嫣儿,发生什么事情了,你哭什么啊?”

    林嫣又靠近了乔漫一点,整个人埋在她的身前,哽咽的说道,“漫漫,我和他已经彻底的结束了,再也没有任何可能了。”

    “怎么回事啊?”

    林嫣根本就说不出话来,只是摇了摇头,像是压抑了一晚上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全都爆发了出来,不留一丝余地。

    乔漫从来没有见过林嫣这个样子,就好像整个人已经破碎了一样,“你别吓我,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话啊?”

    林嫣的双手死死的攥紧乔漫身上的衣服,她能感觉到林嫣的痛苦和压抑,还有……绝望。

    “别哭了,有什么事情慢慢说,我跟你一起分担,嗯?”

    林嫣的情绪已经不受控制,她很想让自己潇洒一点,但她就是做不到,一开口,就全都变成了破碎的颤抖,根本不成句子。

    乔漫的双手轻轻的拍打着她的背,眼睛也红成了一片,“嫣儿,不着急,慢慢跟我说,嗯?”

    林嫣点了点头,又平复了好一会儿情绪,才从乔漫的身前退开。

    随后,就用着那双已经哭得红肿成一片的眼睛看着对面的乔漫,间隔了好几秒钟,才轻轻缓缓的说道,“昨晚……我就用了傅爷爷教我的方法骗了他,随后又给傅奕怀打了电话,他和几个保镖就把他带走了,这会儿……他大概已经和温暖水到渠成了……”

    后面的事情,林嫣没有详细说,但乔漫基本上已经明白了。

    她伸手拍了拍林嫣的肩膀,声音轻柔,“嫣儿,我现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样的话才能安慰到你,但我知道,你这么做一定有你的原因和考量,当然,我更想说,无论你做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会无条件的支持你,无条件的站在你这边。”

    “谢谢你,漫漫。”

    林嫣又凑过来,窝在乔漫的怀里,“要是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挺过去。”

    “我会一直陪着你。”

    “……嗯。”

    林嫣一夜没睡,情绪发泄出去以后,觉得整个人轻松了不少,再加上乔漫的怀抱很温暖很舒服,她闭着眼睛,没有一会儿就睡着了。

    乔漫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好一会儿才动了动有些麻木的身体,刚要起身,放在枕头旁边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她迅速的捞过来,又迅速的滑下了接听键,生怕会吵醒身边的人,她又蹑手蹑脚的走到房门外,才将手机的听筒贴到耳边说话,“你好,请问哪位?”

    她根本没看手机屏幕上的名字和号码,直到对面传来有些犹豫的声音,问她是谁,她才后知后觉恍然大悟的发现,她接听的是林嫣的手机。

    她赶紧说了一声抱歉,接着又说道,“我是林嫣的朋友乔漫,她还在睡,我怕影响她休息,就帮她接了电话,等会她醒过来,我让她回过去……”

    乔漫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手机对面的那道低沉男声打断了,“原来是乔小姐啊,我常常听嫣儿提起你,你好,我是贺骁庭,嫣儿的未婚夫。”

    她听后,礼貌的回复,“你好啊,贺先生……”

    “不用这么客气,你和嫣儿一样叫我骁庭就好。”

    他举着电话,边走边说,“我从国外出差回来,刚下飞机,本来想直接到嫣儿那里去看看她,但公司又临时举行个会议,因为关乎到十几个亿的大项目,我实在抽不开身,如果嫣儿醒了,你帮我向她说声抱歉,再替我转告她,我这边会议结束会立马赶到她身边。”

    “好的,贺先生,我会转告她。”

    “看来你一时半会儿是改不了口了。”

    乔漫眨了眨眼睛,“我怕太亲密,我先生会吃醋,贺先生见谅。”

    贺骁庭挑了挑剑眉,声音含笑,“可纪总看着不像是为了一个称呼,就会吃醋的男人啊!”

    “贺先生,有些东西不能光看表面,何况……是有千面的人呢!”

    贺骁庭低低的笑了一声,接着又说道,“这样吧,乔小姐,想必你也是因为我和嫣儿的婚礼刚刚赶到米兰,如果可以的话,我待会请你们吃饭,一是为乔小姐接风洗尘,二是让嫣儿好好介绍一下她身边的朋友,我也可以多了解一些她的过去。”

    “好啊,一会嫣儿醒过来,我会让他给你打电话确定时间和地点。”

    “好的,那就再见了。”

    “嗯,再见。”

    切断手机通讯后,乔漫就走到了二楼尽头的窗户旁,她刚刚对嫣儿隐瞒了一件她偷偷听到的事情,就是纪云深会和她分开,是因为傅青山那边出了事情,但具体出了什么事情她还不知道,希望一切都别太失控。

    至少,可以挽得回才行。

    林嫣这一觉睡到下午四点,贺骁庭早就结束会议来客厅里等,边喝咖啡,边看着金融时报,一副很有耐心的样子。

    乔漫中午叫了外卖吃,本来叫了两份,但林嫣迟迟没醒,她就把外卖放到了冰箱里,准备饿得时候再吃。

    毕竟她对这里人生地不熟,纪云深又不在她身边,她怀孕后的胃口又变得很刁,一般东西都吃不下去,好不容易点个外卖就点到了合胃口的东西,她不舍得扔。

    林嫣撑坐起身,又整理了一下肩头凌乱的头发,迷蒙了半分钟的时间,才把睡前的事情全想起来,她赶紧下床往房间外跑,边跑边喊,“漫漫,漫漫……”

    “嫣儿,我在这里。”

    乔漫听到林嫣喊她的名字,就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旋转楼梯旁,看着从上面跑下来的林嫣,“嫣儿,贺先生来了,你要不要先整理一下你的妆容,虽然你们快结婚了,但我觉得婚前保持新鲜感还是很有必要的。”

    乔漫的手指了指眼睛,示意她的眼睛又红又肿,根本没法见人。

    林嫣几乎瞬间就会意了乔漫的提示,赶紧又往楼上跑,边跑边说,“骁庭,你等我一下,我去整理一下我自己,马上就下来。”

    贺骁庭倒是不在意,一副慵懒的样子,“不要跑,久一点也没关系,小心摔倒,我的假期从今天下午起,也正式的开始了,所以,我现在也是个无业游民了,和你一样,什么都不多,就是时间多。”

    林嫣笑了笑,“我知道了,再等等我。”

    乔漫看着林嫣消失在旋转的楼梯上时,才转过身,重新走向沙发旁坐下。

    她先是若无其事的看了一眼旁边,几秒后,才看了一脸闲适的贺骁庭一眼,好似随意的问道,“贺先生,你好像对嫣儿很了解,你之前就……认识她吗?”

    提到这个问题,贺骁庭的眼睛才从金融时报上移开,考虑了几秒钟,他才缓缓的说道,“不瞒乔小姐,以前我在英国留学的时候,就见过嫣儿,不过,那会儿我记得她,她不记得我,而且……那时候她好像还有一个男朋友,当然,不是傅青山。”

    “哦?你还认识傅青山?”

    “盛世集团的总裁,都是一个领域的人,我不认识的话,那就好像有点太说不过去了吧?”说着,他就抬起头,朝她慵慵懒懒的笑了笑,“你说呢,乔小姐?”

    “我还以为你对她的过去一点兴趣都没有?”

    他挑了挑剑眉,“没有人会不在意另一半的过去,只是我觉得在意也没有用,谁让我后遇到她?我不会追问她的过去,只要是她就行,过去她什么样我都不管。”

    “况且……谁还没有个过去,像嫣儿那么漂亮的女孩,怎么可能没点过去,又或者像我,怎么可能没点过去?这么说起来,我们只能算扯平,所以我不好奇,也不关心,更加不在意了。”

    乔漫白嫩的双腿交叠在一起,她突然觉得贺骁庭并不是那么温畜无害的人,他只是看起来太过霁月清风又风度翩翩,所以遮掩了他身上所有的锐利和锋芒,像他能在盘根错节的贺家站稳脚跟,并且成为贺氏集团的掌舵人,没点手腕和能力,这个位置又怎么可能会轮到他来做?

    “贺先生的想法很对。”

    她低下头,看着修剪整齐的指甲,“但贺先生有没有想过,一个人的过去,是她挥之不去的印记,如果她永远都摆脱不了呢?”

    “乔小姐好像话里有话?”

    贺骁庭轻轻懒懒的看向她,声音更加的低淡,“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总觉得乔小姐是在变相的揶揄我,甚至可以说是在试探我,我是不是有哪里得罪过乔小姐,所以……乔小姐才会对我抱有这么大的敌意和防备,生怕我会虐待嫣儿,生怕我会让她不幸福……”

    “我只是在假设,如果让贺先生感到不舒服了,那么我道歉,对不起。”

    说到这里,林嫣已经整理好了头发和眼睛,又换了一身家居睡服,下到一楼最后两级台阶的时候,她正好听到乔漫的话,她趿拉着白色的棉质拖鞋走过去,轻声的问道,“漫漫为什么要道歉?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贺骁庭伸出手去接她,她也理所当然的把手伸出去,下一秒钟,他就坐在了贺骁庭的身边,并能清晰的感受到他身上的男人气息,“乔小姐在问我介不介意你的过去,我说我不介意,她好像有点不太相信,觉得我在撒谎。”

    “哦?”

    林嫣先是看了乔漫一眼,随后又看了身边的贺骁庭一眼,“骁庭,我的过去,你真的一点都不好奇?也不介意?”

    “难道你希望我好奇,我介意?”

    “没有啊,只是女人都有这个毛病,男人越不在乎,她们就越容易想歪。”

440,你确定你这个样子能嫁给贺骁庭?

    贺骁庭满脸都是宠溺的笑意,听到她的话,便伸出大手与她的小手十指紧扣,声音温柔的让人很想沉溺其中,“嫣儿,你和乔小姐可能都对男人有同样的误会,我告诉你,一个男人如果真的爱一个女人,是不会介意,也不会在意她的过去的,因为每个人都有过去,我也有。”

    “你都没有追问我的过去,如果我只计较你的过去,那对你是一种不公平,也显得我太小气。”

    “更何况……那些既然已经成为过去,又有什么好纠结的?我只在乎你的现在,还有我能给你的未来,其他的,我都可以不在乎,只要你真真实实的在我身边,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贺骁庭很少对她说这样露骨的情话,还是有人在的情况下,而那个人还不是别人,是她最好的朋友。

    这种类似于告白的情话,让她多少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和回应,一下子就偏头躲开了他有些深邃的眸光。

    动作有些大,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原本和谐的氛围,突然让她觉得不自在,甚至连呼吸都开始变得困难,虽然她也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又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感觉。

    总之她觉得很难受,无法用语言形容的难受。

    其实,如果仔细数下来,和他在一起的大部分的时间,她都觉得很舒服随意,没有过多的反感情绪,相处的模式,就像是温水煮青蛙。

    不会有多么轰轰烈烈,也不会多么刻骨铭心。

    但她想,有这些就够了。

    至少……可以平淡的度过那些漫长的流年。

    可不知不觉当中,好像有什么突然改变了,比如他的感情,比如她的……心。

    贺骁庭倒是一点都没有在意她的反应,还是刚刚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声音温淡如水,“怎么了?在你的好朋友面前,还学会害羞了?没关系的,乔小姐和纪先生那么相爱,应该对这种场面已经见怪不怪了,就算她有腹议,也不会当着我们的面说出口。”

    林嫣没有说话,像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缓解此刻的窘迫,亦或是尴尬。

    乔漫坐在林嫣的身边,当然也感觉到了她身体的异样,便伸手拍了拍她放在身侧的手,很轻柔的开口,缓解了此刻微妙,甚至是有些诡异的凝滞气氛,“贺先生的这些话,怎么听都像是故意说给我听的啊!”

    贺骁庭听后,轻声的笑了笑,间隔了几秒钟,才有些意味深长的说道,“深情告白的话,就是越多人听到,才会让越多人知道我对嫣儿的心意,我以为女人都喜欢这样的表达方式,难道是我……会错意了?”

    明明是玩笑居多的话,却能让人解读出无数层的含义。

    不知道贺骁庭是故意说给她听,还是想透过她宣告什么。

    乔漫眨了眨眼睛,依旧是轻柔的语调,“贺先生,这可不一定哦。”

    “哦?”

    贺骁庭挑了挑剑眉,双腿交叠,像是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语调更加的轻懒,“那乔小姐说说看,我洗耳恭听。”

    乔漫的身体微微前倾,隔着林嫣,看向背脊深陷进沙发椅背中的贺骁庭,“女人的感情世界呢,其实远比贺先生想象的复杂,她们想要的,不一定是多么轰轰烈烈的感情,尤其是历经千帆过后的女人,她们想要的,也许不过是流年似水,安然……自得。”

    贺骁庭像是听懂了她的话,又像是没听懂,笑了一声作为回应,就动了动与林嫣十指紧扣的那只手,低沉的声音响在她的耳边,“嫣儿,时间不早了,我开车带你和乔小姐出去逛逛,然后一起去吃晚饭看电影兜兜风,好吗?”

    林嫣轻轻的点了点头,面上没露任何多余的情绪,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淡,没有任何起伏,“好啊!”

    接着又说道,“那……我和漫漫上去换衣服,你在楼下再多等一小会儿?”

    “好,不着急。”

    话落,他就松开了与她十指紧扣的大手。

    林嫣得到自由,就拉着乔漫的手匆匆的上了楼。

    进到衣帽间以后,她赶紧回身锁门,然后整个人靠在门板上,拍着胸口闭着眼睛,一副心有余悸又不知所措的样子。

    乔漫学着她的样子,与她并肩站着,然后用着很低很低的声音问她,“嫣儿,你确定你这个样子能嫁给贺骁庭?”

    “我不知道,漫漫。”

    “嫣儿,你知道。”

    乔漫的声音异常的清晰,像是无数根针,疯狂的扎进她的心里,“你的内心,已经被傅青山这一个多月来的疯狂追求,弄得蠢蠢欲动,甚至无法自拔,根本做不到心如止水,也做不到心如死灰,你的心里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你忘不掉傅青山,只是在装作忘掉他。”

    “可是……漫漫,如果他不出现,我会毫不犹豫的嫁给贺骁庭……”

    林嫣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乔漫柔声打断了,“可他出现了呀,嫣儿。”

    乔漫看着林嫣白皙好看的侧颜,有些语重心长,“你不能这么自欺欺人下去了,这样对你对贺骁庭对傅青山都不公平。”

    “而且……你也不会幸福。”

    乔漫的声音徐徐缓缓,一字不落的传进了她的耳朵里,“既然不幸福,那为什么非要逼着自己嫁给他?你要收起你的自责和愧疚,林家早就已经不是你的责任了,你还有你哥,他一定能把林家变成最初的辉煌样子,这个只是时间的问题,你明白了吗?”

    “漫漫,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林嫣转过头,回视她的眸光,“我亲手把他推开了,他……已经不再属于我了。”

    在她的印象中,她能和贺骁庭在一起,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合适。

    年龄相仿,家世相当,过去又都不是那么干净留白,这样的两个人在一起,应该不会有太大的矛盾,也不会产生天雷勾地火的爱情。

    但此时此刻,她才恍然大悟,也才明白自己错得究竟有多么离谱。

    “嫣儿,感情上的很多事情,其实都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就像我知道经过这件事情,傅青山也许也不会如你所愿的去爱温暖,你也不会心安理得的嫁给贺骁庭一样。”

    说到这里,她微微停顿了一下,几秒钟以后,才继续说道,“你难道都没有发觉,傅青山对贺骁庭的敌意特别大吗?”

    林嫣继续看着她,没有说话,似在回想。

    乔漫见她没有说话,也清楚的知道,以她现在的情况,脑海和内心早已经是一片兵荒马乱,就算有什么头绪,也都被淹没在了汹涌的波涛当中,根本什么都想不出来,“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抱有这么大的敌意,你跟我说说,是为了什么?”

    林嫣摇摇头,选择什么都不说,即便有什么东西已经从脑海里呼之欲出。

    傅青山多次提醒她,贺骁庭不爱她,但如果他认为贺骁庭不爱她,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防备和敌意?

    他也许一直都在用这种话误导她,让她形成一种贺骁庭根本不爱她的假象,让她以为她和贺骁庭的婚姻,就只是以利益为前提的男女关系。

    没有爱情,也不会有爱情。

    可如果真的这样,他没有必要对她说谎。

    除非……

    贺骁庭是真的爱她,爱到傅青山产生了恐慌,爱到他必须用这种特殊的手段,将她从贺骁庭的身边一点一点的剥离。

    即便,她会痛不欲生。

    乔漫深吸了一口气,声音依然低柔,“嫣儿,我想你已经懂了吧?不用我再多说什么了吧?”

    “漫漫,我是不是很傻?”

    “没关系,我当初比你还傻。”她伸手环抱住林嫣瘦小的肩膀,像是用怀抱给她温暖和力量,“不用想得太多了,因为我们现在能做的就只有等,和……静观其变。”

    既然木已成舟,除了接受,也没有第二种结果可以选择了。

    她笑了笑,却半分不达眼底,“漫漫,我早该认命的,也许我和他真的有缘无分……”

    “千万不要这么说,嫣儿,我知道你的心里难受,不管什么时候,你都要牢记一件事情,就是你还有我。“

    林嫣轻轻的点了点头,“嗯,还好,还好……我有你。”

    说完,她就没再说话,乔漫也没再说话,整个衣帽间里,只能听到窗外呼啸而过的风声。

    好一会儿,她才压下心中的万千思绪,笑着说道,“好了,不用安慰我了,已经没事了,我们换衣服下去吧,免得贺骁庭等太久失了礼数。”

    不敢把身心完全交付的男人,又怎么能嫁?

    可事到如今,好像不得不嫁。

    这是她的选择,就算前面荆棘丛生,她也要一步一步的走完。

    两人换衣服很快,五分钟以后,就手牵着手从衣帽间走了出去。

    坐在沙发上的贺骁庭听到旋转楼梯上传来的踢踏的脚步声,回身看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迎着暖橘色的太阳光线,缓缓走下来的那两抹美丽倩影。

    不得不说,两人的美各有特点,一眼难忘。

    不愧是林城的上层名媛,一举手一投足,都是惊心动魄又撩人心扉的美感。

    让人忍不住的想要沉沦,再沉沦……

    他从沙发上站起身,几个大步走过去,伸出一侧的手臂,迎向门口的方向,然后非常绅士又有风度的说了一句,“多谢两位美女赏脸赴约,这边请。”

    林嫣和乔漫相视一笑,便手牵着手朝着别墅的门口走去,贺骁庭自然跟在两人的身后,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不过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

    林嫣和乔漫一前一后的上了贺骁庭的车,并排坐在了后车座上,贺骁庭则充当起了司机,坐在了主驾驶的车座上,一张英俊的脸上几乎看不到任何的情绪,让人完全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很快,车子启动。

    他踩下油门,下一秒钟,车子就像是箭一般窜了出去,并迅速的驶出了米澜别墅的院落。

    路上,两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先去附近的商场买衣服。

    乔漫来米兰来得很匆忙,没有带太多换洗的衣服,而且米兰比她想象中的要冷,她只带了一件粉色的羊驼大衣,很怕这两天穿脏以后,到林嫣婚礼那天没有干净的衣服穿,所以她就拉着林嫣帮她到商场里面挑衣服。

    其实除了这个原因,她还有一个很大的私心,就是想让林嫣帮她设计一下婚礼那天的穿搭,毕竟林嫣现在已经是时尚界举足轻重的服装设计师,对时尚和穿搭上的敏锐程度,要比普通人的造诣高得多,她可不想在最好朋友的婚礼上丢面子。

    她总觉得她要是表现的不好,不仅丢她自己的面子,也丢林嫣的面子,她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到了商场,贺骁庭自动就变成了提包的人。

    乔漫当然不好意思让他提,但他说这是男人最基本的素质和涵养,是他应该做的,她没法推辞,就只能让他提。

    林嫣虽然比乔漫能心安理得一点,但也多少会有点不知所措,毕竟她和贺骁庭的接触一直都局限在工作,和很有限的私人相处上,突然有这么大的跨越,也一时很难适应。

    但她没有表现的特别躁动不安,反而越是心里不踏实,越是面上毫无情绪。

    到了一家品牌店,林嫣就拉着乔漫走了进去,并给她搭配出了十几套衣服。

    付钱的时候,贺骁庭很自然而然的就掏钱刷卡,林嫣还没有来得及开口阻止,就听到旁边的乔漫说道,“贺先生,衣服是我买的,又不是嫣儿买的,没有道理让你给我付钱,再说,纪云深给我买衣服的钱还是有的,就不劳你破费了。”

    “你买这些衣服,也是为了参加我和嫣儿的婚礼,况且也没有多少钱,你不用觉得不安或是愧疚。”

    说着,他就直接将手中的金卡递给了收银员,笑着说道,“刷这张卡,谢谢。”

    乔漫还想说什么,贺骁庭动作很轻的摆了摆手,阻止了她继续要说出口的话,“如果乔小姐实在觉得过意不去,一会儿的晚饭你请我和嫣儿就好了,朋友之间相处,不都是这样你来我往的吗?哪有分得那么清楚的,你说我说得对吗?”

    贺骁庭分明表现出了极浓的占有欲,似乎真的已经把林嫣当成了他的妻子,当成了他的……亲密爱人。

    林嫣站在乔漫的身侧,垂落的双手紧握成拳,心里无数的情绪在翻滚,却又没有任何的话可以反驳。

    有种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感觉。

    收银员在POS机上操作完以后,就恭敬的说了一句,“先生,请您输入密码。”

    贺骁庭点了点头,正要低头输入密码,一道低沉的嗓音就阻止了他的动作,“贺先生,这些衣服加起来,粗略的估计也有一百多万人民币,就算是再好的朋友,也没有花一百多万的道理啊!”

    高大挺拔的男人逆着无数的光影走过来,径自的走到乔漫的身边,并伸出修长的铁臂,把她紧紧的拥在了怀里,“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乔漫摇了摇头,小声的呢喃了一句,“没有。”

    纪云深这才收起放在她脸上的眸光,随后看向对面的贺骁庭,声音慵懒,却没有任何的温度,接着刚刚的话继续说道,“再说……我的女人买衣服,我还不至于连这点钱都付不起了,贺先生,你说……我说得对吗?”

    他用他刚刚说过的话反问他,却让他哑口无言,只因为乔漫是他纪云深的女人,别人就算想要拉关系套近乎,也得看他愿不愿意接受。

    而显然,他不愿意接受。

    贺骁庭还是温淡的笑,随后半转过身,面向纪云深和乔漫的方向,“纪先生的占有欲,可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可怕啊,既然纪先生不喜欢,那我也没道理再自讨没趣……”

    说着,他就转过身,要回了自己的银行卡片。

    纪云深那张刀削斧凿的脸上也都是浅淡的笑意,见他从结账台的位置退开,就迈开长腿走过来,并从钱夹里掏出一张黑卡,递给了收银员,接着又说了一句,“刚刚这位小姐选得这些衣服,一样颜色要一件,直接刷这张卡就可以了。”

    乔漫皱了皱眉,走过来拽了拽纪云深的西服下摆,“纪云深,那么多衣服,我穿不过来,再说……我都怀孕了,过一阵可能都穿不上了……”

    男人伸手拉住女人的小手,低声说道,“没关系,放在你的衣帽间里,就当是来米兰参加婚礼的纪念品。”

    贺骁庭站在一边,像是个局外的旁观者一样,一点多余的情绪都没有表露出来,完全的置身事外。

    离开品牌店以后,乔漫的衣服和包自然就落在了纪云深和他身后的保镖身上。

    至于林嫣的手包和衣服袋子,则是贺骁庭给她提。

    乔漫总觉得纪云深出现以后,气场变得更诡异了。

    走出几步路以后,乔漫看着林嫣和贺骁庭走在前面的背影,故意放慢脚步,又凑到纪云深的耳边问了一句,“纪云深,你昨晚接完电话那么匆忙的离开,是傅青山……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纪云深没说话,继续拥着她往前走。

    “还有啊,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你派人跟踪我了?”

    纪云深淡淡的瞥了她一眼,语调轻缓,“你到底想问什么?”

    “那个……”

    “哪个?”

    乔漫蹙眉,伸手在他的手臂上捶打了一下,还没有说话,就看到身边的男人变了脸色,痛苦的低哼了一声。

    好像她刚刚的捶打的动作碰到了他的伤口,即便他们分开的时候,他毫发无伤。

    可此时此刻,她清清楚楚的意识到,他可能受伤了。

    她赶紧去拉扯他身上的羊绒大衣,却被他的铁臂狠狠的禁锢在了怀里,“嘘,别说话,不然事情就露馅了。”

    “什么事啊?”

    纪云深低下头,锋薄的唇凑近她的耳边,“等会再跟你说。”

    乔漫只好压下所有的好奇心,然后又低声的问了一句,“你的伤口怎么样?”

    “没事。”

    即便乔漫很想去检查一下他手臂上的伤口,或者说,想检查一下他身上的所有伤口,但碍于贺骁庭和林嫣在,她只能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又逛了一会儿街,贺骁庭就提议去吃饭。

    乔漫怀孕后的口味变得很刁,一般的东西都吃不下,所以其他三个人都迁就她的饮食,让她决定吃晚饭的地点。

    她冥思苦想了十几秒钟,才说想吃韩式料理。

    贺骁庭知道这附近有一家韩式料理做的不错,就说去那里吃,林嫣点了点头,表示没有任何意见,贺骁庭和纪云深也同样没有任何意见。

    一行四人离开商场,又各自乘车去了三条街外的那家韩式料理店。

    到了餐厅里面,贺骁庭直接要了一间包房,四人一前一后的走进包房里面。

    贺骁庭先是把手中的包和购物袋放餐桌上,随后就回身帮忙脱林嫣身上的羊驼大衣,并很绅士的挂在门后的衣架上。

    乔漫咬唇看了一眼纪云深的表情,他还是那副不温不火的样子,完全看不出来情绪,就好像对贺骁庭挖傅青山墙角的这件事情,一点都不在乎。

    纪云深也等着她把外套脱下来,挂在衣架上后,才脱掉自己的外套挂上去,又赶紧快步的走过来,扶着她坐在餐椅上。

    贺骁庭将菜单递送过来,对着乔漫说道,“来者是客,尤其乔小姐还怀了孕,点菜的这种事情就交给你了,我和嫣儿没有太多需要忌口的食物,所以不用顾忌我们,你随意就好。”

    乔漫说了一声谢谢,又看了一眼身边的林嫣,才低头看向菜单,几秒钟以后,她随便的点了几样东西,剩下的就让纪云深去点了。

    点餐完毕,贺骁庭和纪云深就开始了闲聊,先是国内外的金融经济,后来又聊到了商业上的投资,最后是婚礼的细节。

441,我可以放弃爱他,但我的心不能

    两人侃侃而谈,俨然已经把晚饭变成了商业应酬,即便没什么话题,也能找出无数话题来,大概是他们沉浮商海多年而形成的习惯,所以都显得特别的淡定从容,随遇而安,面上几乎都没浮现什么特别的情绪。

    气氛融洽,又不失任何的礼数。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两个人是久别重逢的旧相识。

    但实际上,他们今天是第一次见面,更是……第一次交谈。

    似乎置身商场的人,都有这样的魔力。

    三言两语间,不仅可以化腐朽为神奇,还可以左右逢源八面玲珑,轻松的顾全一切。

    这种能力,还真的不是靠说漂亮话,而是靠……脑子。

    聊着聊着,贺骁庭就犯了烟瘾,他刚从裤袋里掏出烟盒,就想起了餐桌上还坐着一个孕妇,刚要把掏出来的烟盒收起来,乔漫的视线就隔着大半张餐桌看向了微微低下头的贺骁庭身上。

    随后眨了眨眼睛,一字一句,声音轻柔,“原来贺先生知道嫣儿闻不了烟味啊!刚刚你掏出了烟盒,我差点以为你不知道呢?刚想提醒你,你就把烟盒收起来了,我还在想呢,你和嫣儿都要结婚了,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嫣儿的喜恶?”

    她拍了拍胸口,装出了一副受了不小惊吓的样子,脸上的笑容却很讽刺,“果然……是我的虚惊一场呢!”

    是的,没错。

    这些话,她就是故意说出口的。

    她想用这样的方式让贺骁庭知难而退,毕竟傅青山和纪云深联起手,即便是在异国他乡人生地不熟的米兰,也不见得会输。

    况且……

    纪云深的明远集团,和傅青山的盛世集团的生意都已经遍布全球,如果联合发难,对贺氏集团进行恶意收购打压,那么架空贺氏也只是时间的问题,到时候他不仅失去了江山,也失去了美人,根本得不偿失。

    当然,还有更荒谬的一点,就是快要结婚的男女,连彼此最基本的喜恶都不知道,这难道不是一个天大的讽刺?

    是的,尤其对贺骁庭这样的上位者来说,简直就是无法容忍的侮辱。

    贺骁庭深黑的瞳孔剧烈的收缩,不过瞬间,就恢复如常,又变成了人畜无害温润如玉的样子。

    他转过头看了一眼身边的林嫣,又伸手抓握住了她放在笔直细嫩的双腿上的小手,声音低沉又磁性,“乔小姐放心,我一定会把嫣儿放在手心里疼,绝对不会让她受一丝一毫的委屈,只要她想,只要我有,我都可以毫无保留给她,不留一丝余地。”

    几句话,像是宣誓,又像是告白。

    当然,更多的是对乔漫有意无意的回讽。

    无非表达出一个观点,知难而退这种事情,从来都跟他没有关系。

    林嫣即便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傅青山和纪云深已经碰面,更不知道昨晚还可能发生了更多无法想象,甚至是大动干戈的事情,但也迟钝的察觉出了乔漫和贺骁庭话语间的暗潮汹涌,你来我往互不相让,完全一副敌对的场面。

    她有些不明白,也无法理解。

    可能是这两天事情太多,她又没有睡好,脑子像一团浆糊一样,完全理不出任何的头绪,也就没有深入的去想暗地里的较量已经开始了,她只觉得是乔漫的玩笑话,让贺骁庭不舒服了,仅此而已。

    但一个是她的未婚夫,一个是她最好的朋友,她不可能让这种不友好的氛围继续蔓延,赶紧开口缓解气氛,“骁庭,漫漫怀着孕,你要是犯了烟瘾就去餐厅的吸烟区去吸吧?好吗?”

    贺骁庭轻漫的笑,眸光与窗外的夜色几乎融为一体,“我知道的,因为你也不喜欢烟味。”

    “那……你快去吧!”

    林嫣也跟着笑,但大多数的话都没有过脑子,整个人显得特别的心不在焉,没什么精气神,“抽完烟赶紧回来吃晚饭,你给我当了一天的司机兼保镖,肯定又累又饿,一会儿的餐饭就当我犒劳你的奖赏,快去快去。”

    贺骁庭缓缓的站起身,隔着棚顶散落下来的橘黄色光影,看向坐在餐椅上的美丽女人。

    半晌,才挑了挑英气的剑眉,声音含着无数的笑意,宠溺无边的语气,“嫣儿你知不知道,长这么大,我第一次碰见有你这样借花献佛的?明明不是给我准备的晚餐,却硬是塞给我,如果我接受了,是不是显得我有点太好打发了?”

    男人高大的身影几乎遮住了她头顶上方的所有光亮,她不得不仰起头看他,几乎脱口而道,“好打发的意思,难道不是你很爱我的意思?”

    贺骁庭低低缓缓的笑,间隔了几秒钟以后,才继续说道,“嫣儿,你果然很特别,特别的让人觉得……可爱。”

    说完,他就抬起脚,朝着包房的门口走了过去。

    门开了又关,包房瞬间就寂静成了一片,坐在餐桌旁的三个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直到乔漫都有些受不了纪云深看向林嫣的冷漠眼神,才伸手捅了捅他的腰侧,并附身过去,低低的说了一句,“纪云深,你别找嫣儿的不痛快,她也不好过。”

    “是吗?”

    纪云深转过头,用很大的声音回答她,“昨天才用那样的方式拒绝了一个用生命爱她的男人,今天就可以和另一个男人卿卿我我你侬我侬,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男人都做不到像她那样没心没肺,所以乔漫,你来告诉我,她看起来不好过吗?嗯?”

    说着,他就伸手拿过了摆在面前的酒杯,凑到薄唇边大灌了一口后,接着继续说道,“不,我看她很好过,可能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举行婚礼,嫁给贺骁庭了。”

    乔漫皱起好看的秀眉,低喊了一声,“……纪云深!”

    “怎么了?”

    纪云深慵懒的交叠双腿,随后就把深邃到有些灼人的眸光,落在了斜对面的林嫣身上,声音轻懒又毫无温度,“能做还不能让人说了?这是不是叫做……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纪云深,你少说两句……”

    乔漫的话还没说完,纪云深就从餐椅上站了起来,“少说是不太可能了,因为我已经把我想说的话都说完了,但我这个人确实不太喜欢揪着一件事情不放,更何况是和一个没有心的人讨论“爱情”这么伟大的命题,这简直就是侮辱我的智商,这么一想,我刚刚说的话,已经算是恭维她了。”

    “我去抽根烟,餐饭上来你们就先吃吧。”

    纪云深说完,就头也没回的走出了包房,留下了面面相觑的乔漫和林嫣。

    静默了大概半分钟的时间,乔漫才幽幽的开口说道,“嫣儿,纪云深就是替傅青山发发牢骚,他们是好到可以穿着一条裤子的哥们,为彼此出生入死肝脑涂地不知道多少回,发生这样的事情,难免冷嘲热讽几句,我替他向你道歉,你就当什么都没有听见……”

    “没关系的,漫漫。”

    林嫣笑了笑,声音又轻又软,“我理解他的心情,从他的角度想我,我确实是个没有心,并且是个忘恩负义的女人,就这样吧,挺好的,如果他什么都不说,我心里反而会过意不去,还会六神无主,他这样的反应很正常,在我的预料之中。”

    事后越平静,她就越是心烦意乱。

    按道理来说,总要有一点点的反弹,即便没有,也应该有点警告,不可能真的船过了无痕,什么都没有。

    乔漫是她最好的朋友,而纪云深是乔漫的丈夫,她的婚礼,纪云深不可能不陪着她来,她今早打开别墅的门,看到乔漫站在门外的那一刻,就想过要面对纪云深的事情,只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快的面对他。

    还有他的……冷嘲热讽。

    “对不起,嫣儿……”

    林嫣摇摇头,赶紧起身走到落地窗边,看着窗外城市的繁华如昼的灯火,掩饰眸底泛涌的雾气,好一会儿才说了一句,“漫漫,不用对我有任何的歉意,我真的没有关系。”

    她没有说谎,她真的觉得没有关系,只要不会心痛而死,她就能挺过去,像过去的每一次那样挺过去。

    ……

    纪云深迈着长腿,很快就接近了站在吸烟区的贺骁庭。

    贺骁庭听到身后传来的沉稳脚步声,微微回头,就看到了逆光走过来的纪云深,他挑了挑剑眉,声音是被烟雾熏染过后的暗哑和低沉,“早就听闻纪先生和傅先生是一个特种兵部队训练出来的精英,更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有生之年,真的让贺某人长了见识。”

    纪云深几个大步接近他,刚要伸手去裤袋里掏烟盒,贺骁庭就已经叼住了刚刚点燃的烟,并从烟盒里抽出了一根香烟递给了旁边的他。

    他没再继续掏烟盒,而是伸手接过了贺骁庭递过来的香烟,并低头凑近了贺骁庭手中按燃的打火机。

    烟燃了以后,他深吸了一口,随后眯眸说了一句,“彼此彼此,我本以为贺总以私生子的身份,在盘根错节的贺家逆袭,成功上位,会珍惜自己羽毛,没有想到……也是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痴情汉。”

    贺骁庭没说话,而是转过身,看向了落地窗外,久久都没有动。

    一根烟,两人几乎同时吸完,捻熄在垃圾桶的桶盖上以后,谁都没有着急离开。

    直到纪云深转过身,贺骁庭才按奈不住说了一句,“纪先生,你觉得这场博弈……谁会赢。”

    纪云深的脚步一顿,然后低低淡淡的说了一句,“这个问题的答案,想必贺总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因为答案很简单,林嫣的心在谁那里,谁就会赢。”

    说到这里,他微微停顿了一下,接着又说道,“不知道贺总觉得林嫣的心已经在你那里了?还是……她从来都没有把你放在心上过?”

    说完,他没再做任何的停留,快步接近乔漫和林嫣所在的包房。

    贺骁庭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纪云深的背影,才迈开脚步,跟在纪云深的身后,回到包房里面。

    一顿饭大家吃得很沉默,没有纪云深和贺骁庭说话活络气氛,就显得更加压抑,乔漫还好,但林嫣早就撑不下去了。

    乔漫哪会看不出来林嫣的强撑,随便吃了几口以后,就对身边的纪云深说道,“纪云深,我肚子突然有点不舒服,我们能不能……先走?”

    纪云深听到她的话后,大手立刻放在了她的腹部上,显得很紧张,“是哪种不舒服?走,我带你去医院。”

    “不用。”乔漫白皙的脸立刻变成了酡红色,她又瞥了一眼对面的贺骁庭和林嫣,又低声的说了一句,“可能是刚刚吃得太急了,肚子有点撑,你陪我出去走走,我不想在这里呆着了。”

    纪云深轻轻的点了点头,“好,只要你感觉舒服,就都听你的。”

    话落,就站起身去取自己和乔漫的风衣外套,走回餐桌旁的时候,礼貌的跟贺骁庭和林嫣道别,“漫漫有些不舒服,我先带她回酒店了,你们马上就要举行婚礼了,应该会有很多事情忙,我和漫漫也就不过多打扰了,后续我们改天再约。”

    贺骁庭也站起身迎送,“那我就不多送纪先生和乔小姐了,慢走。”

    纪云深朝着他点了点头,乔漫也礼貌的回应了一下,又和林嫣道别了两句,才和纪云深手牵着手走出包房。

    两人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门外,贺骁庭重新坐下来,先是看了一眼身边的林嫣,刚想说什么,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他烦躁的瞥了一眼亮起的屏幕,在看到上面的名字后,毫不犹豫的按下了挂断键。

    一遍结束,另一遍紧接着又开始。

    林嫣无意瞥了一眼,看到了手机屏幕上面显示的名字,贺嫣然。

    他和贺嫣然在私底下依然有联系的事情并不是什么秘密,她曾经一度很希望贺骁庭能继续和贺嫣然保持暧昧的男女关系,她就不用想着怎么应付贺骁庭,怎么应付婚后的琐碎生活了。

    但是后来她又觉得有些事情没法两全,就比如她想嫁给贺骁庭,好断了傅青山的所有念想,但又奢望贺骁庭会按照她的意愿不爱她,但是有些事情,她没有办法控制。

    就比如她认为贺骁庭根本不爱她,只是因为她合适。

    但实际上,他一直都在用那种假象在迷惑她,迷惑她嫁给他。

    而他,其实很爱她。

    “你接吧,不然她可能会一直打过来。”

    贺骁庭还是按了挂机键,声音没有一点起伏,“不接,她没事就喜欢这样胡闹,不过你放心,我会在婚前处理好一切。”

    林嫣看着贺骁庭棱角分明的俊脸,突然笑了,“骁庭,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我从来都没有要求过你和她做出了断,也没有要求过你不要和她联系,她是贺家的养女,是整个家族捧在手心里的千金公主,更是你的妹妹,这个关系,一直到我们老去死去都不会有任何的改变,那么请问,你如何处理好跟她有关的一切?”

    贺骁庭直接将不停震动的手机关了机,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淡,“表面上的交道我会打,但多余的,我肯定回应不了她,嫣儿,我要娶的太太,会是我婚后唯一的女人,直到我病死老死,这段婚姻关系都不会结束,你想要的,我恐怕给不了你了。”

    他从来都是以一副翩翩贵公子的形象,出现在她的面前,所以她很多的时候分不清哪个是真的他,哪个是假的他。

    就像这一秒钟,她根本分不清他是想要说爱她,还是单纯的宣誓主权,告诉所有人,她林嫣是他贺骁庭的女人。

    林嫣微微偏头,躲开他有些炙热的眸光,“骁庭,你到底想说什么?”

    “嫣儿,我爱你。”

    他伸手拉过已经快要背过身去的林嫣,并把她扯到了身前,一双漆黑深邃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她,“从我第一眼见到你的那一秒钟,我就爱上了你,为了你,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哪怕是唾手可得的财富,唾手可得的权利,唾手可得的……地位。”

    林嫣显然没有想到贺骁庭会为她这样疯狂,半晌才回过神来,并摆脱了他双手造成的钳制,开始自欺欺人的逃避,“对不起,我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说完这句话,她就站起身要走,还没有迈开脚步,就被男人伸手拉了回来。

    她穿着高跟鞋,根本没有站稳,被他一拉扯,整个人就直接摔到了他的双腿上,而他的那双铁臂就自然而然的环抱住了她不盈一握的腰身,头也跟着埋进了她栗色的长发中,轻轻的嗅着她身上的味道。

    他的动作霸道暧昧,又带着十足的占有欲,她的身体迅速的僵硬起来,刚想挣扎,就听到贺骁庭低低淡淡的说了一句,“嫣儿,别逼我来硬的,让我乖乖的抱一会儿。”

    “骁庭,你……你怎么了?”

    林嫣完全不敢置信,明明是一个温润如玉的人,怎么就变成了霸道的无赖?

    他的呼吸透过发丝,传到她的皮肤上,她整个人僵硬的更加厉害,却听到他的声音轻轻懒懒的在耳边响起,“我没怎么。”

    “那……为什么突然这样?你,你从来都不会勉强我的啊!”

    贺骁庭听到她的话,闭上的眼睛微微睁开,几秒钟以后又闭上,声音含着数不清的笑意,“嫣儿,我也不想太过勉强你,但如果我还不勉强你,你就真的身心都不能属于我了。”

    说着说着,他的声音突然从包含着笑意,变成了痛苦,而且是那种别人一听,就能感觉出来他非常痛苦的声音,“我可以忍受你的心里有别的男人,也可以忍受你的身体在婚前一次又一次交给别的男人,但是嫣儿,我也有自尊,我可以爱你爱到没有原则和底线,但你不能得到满足以后,又来伤我的心。”

    林嫣不敢太大幅度的挣扎,她怕贺骁庭真的会不顾一切的要了她,“我究竟怎么了?你要突然这样对我?”

    他像是终于有了一点反应,抬起头看向她,“嫣儿,如果傅青山又回来找你,你会不会跟他走?”

    林嫣再次避开他的眸光,“我不回答这种假设性的问题。”

    “如果我非要问呢?”

    “我和他已经是过去式了,有什么好问的呢?”

    他深深的看着她,明明没有喝多少酒,可深黑的瞳眸里却全是醉人的温度,“既然已经是过去死了,为什么不能回答我这个问题?”

    林嫣咬了咬唇,“是不是我回答你了,你就不会勉强我了?”

    “嗯,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林嫣低下头,双手紧紧的绞在一起,十几秒钟以后,才轻轻的说了一句,“不可否认,我会动摇。”

    “那就是会跟他走了?”

    林嫣没有回答,因为她也不知道。

    贺骁庭笑了笑,大手攥住她尖细的下颌骨,让她被迫仰头看向他,“嫣儿,你知不知道你的摇摆不定,会害了你自己,也会害了我和傅青山?”

    “我没有摇摆不定,我是真的想嫁给你,但我不想要你的爱,更不想要你的一心一意。”

    她的一字一句,说得无比清晰,“贺骁庭,我不爱你,一开始不会爱你,以后也不会爱你,如果你和我结婚,就是因为你爱我,并且想利用这场婚姻,利用时间,让我对你产生感情,那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我不会对你产生任何的感情。”

    “我的心里从十五岁就满满的都是傅青山,这么多年,从来都没有改变过,我可以放弃爱他,但我的心不能。”

    贺骁庭的眼睛好像浮现了一层水雾,但又像是她的错觉。

    隔了大概十几秒钟以后,他才缓缓的说了一句,“可是嫣儿,什么事情都要分先来后到,我们说好结婚,你突然要反悔,是觉得我爱你已经爱到可以容忍你的欺骗,和肆无忌惮的伤害了吗?”

442,林小姐,林小姐好像出车祸了

    外面不知不觉的下起了冬雨,不大,但却带着入骨的凉意,呼啸而过的风,吹起了林嫣身上浅色羊驼大衣的下摆,飘在空中猎猎作响。

    林嫣从包房里落荒而逃后,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下楼,又是怎么从餐厅里走出来的,像是突然失去了所有的感知和感受,周围撑伞的路人不时投来好奇的打量眸光,大概难堪和狼狈,已经不能完全形容此时此刻的她。

    如果非要找出一个准确的形容词,那么就是……丢盔卸甲,或是一败涂地。

    她的耳边不停的响起贺骁庭临走时,对她说的那些话。

    一字一句,都清晰的印在她的脑海里。

    他说,“嫣儿,有些事情我们拼命的去避免,也未必能避免得了,如果和傅青山硬碰硬才能显示出我爱你的决心,我一点都不介意和他一较高下,或者我这么说,只要你在我的身边,我就什么都不怕。”

    他还说,“我爱你,林嫣。”

    “我爱你,比我想象中,还要爱你千倍万倍,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放手。”

    我不会放手,我不会放手,我不会放手……

    这句话,就像是魔咒一般,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响起。

    她虽然不知道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显然结果,和她最初的预想,几乎背道而驰。

    如贺骁庭所说,他们都在拼命的去避免,可到最后,却什么都没有避免了。

    他和傅青山,终究还是要在商场上兵戎相见。

    ……

    晚上的七八点钟,米兰的夜已经变成了最深浓的黑色。

    红绿灯的十字路口,林嫣随着人流麻木又机械的朝前走,没有目的地,像是一个迷了路,又无家可归的孩子。

    她走得很慢,很快就被匆匆擦肩而过的汹涌人流落在了最后面。

    眼前模糊不清的光影,透过人影的缝隙,与延伸城市远处的万千霓虹灯影,渐次连成了一片冷暖色调相融,又最具有视觉冲击力的灯红酒绿的海洋。

    入目所及的繁华和冰冷,不停的交织变幻,她穿着十厘米左右的高跟鞋走在狂风暴雨中,肩头披散的长发很快就被雨水淋湿,冷意也跟着湿透的衣服钻进皮肤,进入血液,最后蔓延至全身的各个角落。

    有那么一瞬间,她竟然一时有些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

    她始终抬头目视着前方,可如果仔细去看,那双仿佛盛下了黑夜的眼睛,却空洞的没有任何内容,她也根本没有任何意识自己是在过有红绿灯间隙的人行道,整个人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无法自拔。

    几秒钟以后,人行道前方的绿灯变成了红灯,道路两边的车子开始缓慢的向前行驶,她却径自向前走着,没有察觉到任何危险。

    直到震耳欲聋的汽笛声响起来,她才像是个提线木偶一样,缓缓慢慢的转过头,看向正在朝她疾驰过来的车子,透过前风挡的玻璃,还能看到司机正在急速的转动方向盘,在尽量寻找其他的路线避开撞到她。

    而她,显然已经失去了反应能力。

    或者这一秒钟,她真的产生了一种想用死去解脱自己的想法。

    急促的刹车声音,甚至划破了雨夜的喧嚣和嘈杂。

    十米九米八米七米……

    车子越来越近,她抬起手挡住车头刺目的灯光,几乎是下意识的就闭上了眼睛,然后等待天旋地转的疼痛袭来。

    六米五米四米……

    她站在风雨中,只听到了一声巨响,但她没有如她想象的那样被飞撞出去,而是站在原地毫发无损。

    间隔了大概半分钟的时间,她才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惨烈的车祸“现场”,不知道是死神眷顾她,还是司机的车技过人,车子刚好在她的身侧大概两公分左右的位置停下,刮蹭到了旁边的护栏上。

    刺耳的刹车声音随着车子撞在护栏上后终于停止,而伴着刹车声落下的,是司机降下车窗后的破口大骂,几乎什么难听说什么,像是被本就能见度不算好的路况中,突然窜出来的人影吓得不轻,有些口不择言。

    因此吸引了周围不少路人的围观,也使得本就有些拥堵的交通路面,瞬间堵成了停车场。

    当然,司机的吵骂声也成功的把她从一望无际的黑暗世界中拉拽了出来。

    这一秒钟,她不想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她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甚至连司机的吵骂声音,都觉得很美妙动听。

    她在想,她连死都不怕,这世界上又有什么东西值得她怕呢?

    没有,根本没有。

    车头的灯光打映在她的身上,折射出无数光影。

    事故毕竟因她的不守交通规则而起,所以她多少会显得底气不足,有些理亏。

    她快速的看了一眼周围,然后赶紧绕过车头走到驾驶座的旁边,微微矮身,开始低声向驾驶座上的西方男人道歉,态度很诚恳,她的脑袋里现在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息事宁人。

    因为她现在很困很累,只想回家好好睡一觉,把所有的一切都抛在脑后,不去听不去看不去想,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事情也没有变得复杂,还是之前的那个老样子,什么都没有变。

    刚刚离得有些远,再加上西方男人以为撞了人,自然失去了男人的大度和涵养。

    这会儿见是个漂亮的东方女人,一双淡蓝色的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有些狼狈的林嫣后,再开口时,连语气都变得温柔了不少。

    但并没有被美色冲昏头脑,放弃任何的赔偿,“这位小姐,这辆车是我下午刚提的新车,连牌照都没上呢,就因为你的不守交通规则而成了这副样子,你说说看,该怎么办呢?”

    林嫣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冷静,“报警处理吧,这样责任划分也会明确一些。”

    西方男人玩味的重复着她的话,“报警处理?”

    接着又笑道,“这位小姐,我的车子是全球限量款,修理费可不便宜,再说……我刚提的新车,就撞成了这个样子,如果你是车主的话,你不觉得触霉头吗?”

    说着,西方男人就从后排椅座上拿过雨伞,接着就推开车门走了下来,然后把黑色的双人雨伞打开,遮住两人头顶的那片风雨。

    西方男人很高,再加上他的手中撑着伞,几乎遮住了她头顶上方的所有光亮。

    林嫣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却被西方男人伸出的大手拉了回来,又问了她一句,“你有钱吗?”

    “好,我也不想弄得太复杂,你想要多少,我叫人送过来。”

    林嫣以为他只想要钱,刚打开手包,把里面的手机拿出来,头顶上方就传来了男人幽幽凉凉的声音,“不如这样,你呢,陪我睡一夜,修理费就算了,怎么样?”

    “先生,你好像喝多了。”

    林嫣抬起高跟鞋,一脚踹在西方男人的小腿上,一双美目凉凉的看着疼弯了腰,甚至是把伞扔到地面上的西方男人,声音清冷,没有任何的起伏和温度,“记住点,几十万的修理费,也有你玩不到的女人。”

    说完,她就拨通了交警部门的号码报了警。

    大概十几分钟以后,处理事故的交警就开车赶过来了。

    两名交警先是简单的看了一下现场,就开始疏导堵成了停车场一样的道路路面。

    堵在后面的车子缓缓的向前移动,这其中也包括小白驾驶的世爵车子。

    行驶到离事故现场最近的距离时,小白眼尖的看见了缩着肩膀,站在风雨里的林嫣,他先是抬头,看了一眼坐在后车座上闭目养神的傅奕怀,犹豫了两秒钟,才开口说道,“二少,是……林小姐。”

    傅奕怀睁开眼睛,透过水雾模糊的车窗玻璃瞥过去一眼,很快,就收回了视线,低淡的说了一句,“不用管。”

    “是,二少。”

    小白虽然嘴上这样应着,但心里多少有些犯嘀咕,毕竟是长官爱惨了的女人,刚刚那场面看起来,明显是车祸后的场面,林小姐还淋着雨,一副无助又楚楚可怜的样子,如果让长官看到了,怕是要心疼了吧?

    车子缓缓的驶过去,傅奕怀才漫不经心的交代了一句,“一会儿见到我哥什么都不许说,听到了吗?”

    小白赶紧说了一声是,然后认认真真的开车,把这件事情直接甩在了脑后。

    是的,他的心情和傅奕怀基本类似,都在埋怨林嫣。

    ……

    黑色的世爵车子又继续在路面上行驶了将近四十几分钟,才穿透重重的黑暗和雨幕,停在了郊区一家高级私立医院的门口。

    医院的雕花大门紧紧闭合,小白连续闪烁车前的远近光示意开门,间隔了五秒钟以后,才从警卫室里走出两名体格健硕的雇佣兵保镖,车前车后都检查了一遍,又确认了一下车里坐着的人,才让开路,并打开五米高的雕花大门放行。

    小白鸣了一声笛表示感谢,然后迅速踩下油门,从两侧缓慢打开的黑色雕花大门的缝隙中行驶了进去。

    从黑色雕花大门的门口,到医院大楼的楼前,随处可见巡逻的国际雇佣兵,戒备之森严,堪比关押犯人的监狱。

    当然,也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关押犯人的监狱,都没有这么重兵把守。

    小白将车子停在医院大楼前的停车坪上后,就赶紧熄了火,并迅速的撑伞下车,然后绕过车头去给后座的傅奕怀开门,接着弯下腰,把手中的伞柄递送到傅奕怀的身前,恭敬的等着他接伞。

    傅奕怀从车子上走下来,朝着小白挥了挥手,示意他不用,便迈开长腿接近几十米外的医院大楼。

    小白撑着伞,跟在傅奕怀的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的接近医院大楼门口以后,又有两名雇佣兵保镖走过来,先是搜了身,又刷脸确认了一下两人的身份,才让路放行。

    进去后,两人穿过医院的大堂,走到了侧面的电梯旁,还是跟刚刚的步骤一样,有两名雇佣兵保镖搜身,然后刷脸确认身份。

    到了楼上的病房外,依然是同样的操作。

    小白想,现在整个高级私立医院,都已经被傅长林派来的国际雇佣兵给重重的包围把守住,即便是只苍蝇,都插翅难飞,更何况还是受了枪伤的长官。

    还有三天,就是林嫣和贺骁庭的婚礼了。

    只要这三天一过,这一切也就跟着结束了吧?

    病房里没有开灯,小白跟在傅奕怀的身后走进去,只看到了病房落地窗边的沙发上坐着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他背对着门口的方向,双眼周围连带着头上都缠绕着厚厚的纱布,正吸着烟,烟雾袅袅,几乎氤氲模糊了他侧脸的全部轮廓。

    修长指间明明灭灭的一点,在黑暗中显得特别的寂寥。

    或者更准确一点的说,他浑身散发出来的都是跟寂寥有关的东西。

    走廊上的灯光从房门缝隙倾泻进来,驱赶了病房里的黑暗,男人头也没回,只是用着被烟雾熏染的有些低淡的声音问了一句,“现在几点了?”

    傅奕怀没有说话,走过去直接坐在了他的身边。

    小白几步走到沙发旁,看了一眼坐在黑暗中的男人一眼,恭敬的回答,“长官,已经是晚上的十点了。”

    男人低低的嗯了一声,几乎听不出什么情绪,接着又重新沉默了下来,仿佛又把自己“软禁”了起来。

    不同于傅长林对他身体进行的软禁,他是把自己的喜怒哀乐甚至是思绪都软禁了起来,整个人过于安静,又过于沉默,仿佛已经对这个世界心如死灰,再也没有任何东西能勾起他的兴趣。

    傅奕怀深吸了一口气,好几秒钟以后,才缓缓的问道,“哥,你打算任性到什么时候?你已经一天一夜都没有吃东西了,你再跟爷爷这样耗下去,是抱着身体和眼睛都不要了的打算,然后把自己囚禁在那一方暗无天日的世界里了此残生吗?”

    “你知不知道,你的视力会下降很多?再不补充营养,很有可能会造成失明……”

    傅奕怀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傅青山就缓缓的抬起手,打断了他的话,“没关系,我成了废材,爷爷可能就不会对我抱有太大的期望,那样的话,我也就不用活得那么累了……”

    “哥,我看你就是疯了?”

    傅青山低低的笑了一声,随后熟练的将手中的烟头捻熄在一旁的烟灰缸里,接着又摸过烟盒。

    从里面抽出了一根香烟后,刚要再去摸打火机,傅奕怀就再也看不下去,拿过打火机,并按燃后,拿到了他叼着的香烟旁,“吸吧。”

    傅青山轻轻的吸了一口,香烟被顺利的点燃,他又将宽大的背脊重新陷进真皮沙发的椅背中,声音和缓缓上升的烟雾一样,缥缈又没有什么重量,“奕怀,你没有过刻骨铭心的感情,不能理解我的想法和做法,我不怪你,但我的人生必须要我自己做主。”

    “或者也可以这么说,除了娶林嫣以外的任何事情,我都可以对爷爷妥协,但只有这件事情……不行。”

    傅奕怀皱了皱眉,又深吸了一口气,接着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行了,我也不管你的破事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说完,傅奕怀就抬脚离开了病房。

    傅奕怀走到病房门外,又顺手把半敞的门给带合上了,小白确定门外的人不会听到里面的说话声音后,就低声的说道,“长官,您没事吧?昨晚我被二少带走,关了一个晚上,来不及赶回去救您……”

    小白说完以后,战战兢兢的等着傅青山发火。

    可等了半天,什么都没有等来。

    傅青山只是把手中的香烟凑到薄唇边,又深吸了一口,然后仰头缓缓的吐出烟雾,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的回应,像是根本没有听到他的话。

    小白哪有傅青山那样好的定力,接着又说了一句,“长官,回去以后,我会自动领军罚。”

    雄魂特种作战部队的军罚,在整个军区都是出了名的严厉,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在雄魂领一顿军罚,不死也能脱层皮,当然,小白在说这些的时候,已经做好了被虐的准备,谁让他没有尽到保护长官的责任,这是他该领的责罚。

    傅青山还是没有说话,静默的抽着烟。

    小白当然能看出他的心情很不好,也没敢继续打扰他,“那……长官,没有什么事情,我就先走了,老爷子给我们每个人的探视时间只有十五分钟,超过时间就会被送回国,我留在米兰虽然帮不上您什么大忙,但一些小忙应该还能用到我……”

    傅青山那张刀削斧凿的俊脸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再加上病房里偏暗的灯影,就更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一分一毫都猜不出来。

    “长官,我明天会和二少一起来,您多保重。”

    小白话落,就抬脚往出走。

    刚刚走出两步,傅青山就开口说道,“等等……”

    小白惊喜的转过身,赶紧叫了一声,“长官。”

    多余的话,傅青山没说,只是低声的问了一句,“林嫣那边……怎么样了?”

    小白一愣,想着要不要把刚才看到的事情告诉他,但转念又想到傅奕怀说的话,就摇了摇头,“长官……我,我不太清楚。”

    “撒谎。”

    傅青山的眼睛虽然看不见,但听觉和嗅觉都被放大无数倍,很轻易的就听出来他是在撒谎,而且是那种被迫撒谎的语气。

    “说实话,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小白咽了咽口水,几秒钟以后,才艰涩的说道,“刚刚来的路上,林小姐,林小姐好像出车祸了,而且事故的那方好像势力很大,不依不饶的,林小姐没撑伞,浑身被雨淋透,看起来很狼狈,又孤立无援,可能……可能要去警局才能解决。”

    傅青山听到小白的话后,本来微蹙的眉头,几乎立刻就皱成了一团,他伸手,凭感觉弹了弹烟灰,随后低声的吩咐了几句话,“小白,你现在就去交警局,查一下事故那方具体的身份,明天早上,我要在米兰看到他像是过街老鼠一样,明白了吗?”

    小白赶紧恭敬的回应了一句,“是长官,我知道了。”

    说完,小白又犹豫不决的问了一句,“长官,你需要我帮你从这里逃出去吗?”

    “这个不着急,还有三天的时间,我先待在医院养养身体。”

    小白轻轻的哦了一声,随后就转过身,还没有迈开脚步,就像是想起什么了一样,赶紧回身问道,“长官,如果警局那边不给面子怎么办?我……我怕我玩转不开。”

    “有麻烦就去找老纪,或者去找顾西沉,更麻烦的,就直接找他俩。”

    “好的,我明白了,长官。”

    病房的门开了又关,病房又恢复了最初的安静。

    傅青山将手中的烟头捻熄在旁边的烟灰缸里,好几秒钟以后,才缓缓的起身,并扶着墙壁回到床上,开始用补眠的方式,忘记饥饿。

    ……

    深夜两点,米兰某交警局的候迅室。

    林嫣全身被雨淋透,而候迅室里又没有任何的暖气和空调,她坐在那里,冷得瑟瑟发抖,整个人好像坠入了冰窟之中,除了极力的忍耐,什么都做不了,最后牙齿都忍不住的跟着打颤,来抵挡那些汹涌而来的寒冷。

    她不知道那个西方男人是什么身份,和她一起进到交警局里以后,他就被请去喝茶,而她就只能缩在候迅室里傻傻的等。

    从十点钟,一直等到深夜两点。

    她觉得自己浑身发热,脑袋都跟着不清醒了。

    但她也没忘记找人求助,但在脑海里搜寻了一圈,却没有找到能帮忙的人。

    她刚刚才和贺骁庭闹了不愉快,又和傅青山以那样的方式决绝的分手,哥哥他们都很忙,要明天晚上的飞机才能到达米兰,至于纪云深那里……她就更不能开口去求,不仅仅是因为他的瞧不上和冷嘲热讽。

    更多的是,她不想让乔漫在中间为难。

    她不幸福,不能让乔漫陪着她一起不幸福。

    所以,就这样粗略的想了一下以后,根本就没有能够帮她的人。

    也就是说,此时此刻,她能靠的只有她自己。

    然后就是傻等,等事故划分,等赔偿结果。

    候迅室里没有表,她的手机又没有电了,她缩在候迅室的角落里,很多的时候已经无法正确的感知时间,只能闭着眼睛查着数,熬着在这里的每分每秒,直到候迅室的小窗户外的黑暗夜色,逐渐被白亮的日光取代,她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终于,终于熬过了一夜。

    即便交警局的办事效率再低,一个晚上的时间也足够了。

    她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她的体温晾干了,但她还是觉得浑身都是冰冷的,双手双脚更是没有任何的知觉,她长到这么大,好像从来都没有这么冷过,也从来都没有觉得时间这么难熬过。

    今晚,她总算什么都体验到了。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候迅室的门外终于响起了一阵沉稳的脚步声,她抬头看过去,正是昨晚得西方男人,他显然刚睡醒,脸上挂着慵懒的笑意,看着她满身满脸的狼狈后,唇角的弧度愈发的扩大。

    “小姐,你考虑清楚了吗?”

    林嫣以前觉得上流社会的人,就算跋扈但也没有多么不要脸,可今天,她总算知道了,什么叫做靠着权势的跋扈和不要脸。

    “先生,你是在逼我妥协,然后委身于你?”

    西方男人笑了笑,眸光有意无意的掠过自己的小腿,“我没有逼你,只是狠话放出去以后,总要自己圆回来,我现在就在给你机会,让你把自己的说出口的话圆回来,不然……我可就不客气了。”

    也就是说,他在用这种近乎恶劣的方式,让她把昨晚的话收回去?

    那么和他逼她跟他睡,又有什么区别?

    哦,不,当然还是有区别的。

    至少他换了一个更文雅点的方式。

    “你想找谁?我可以帮你找。”

    西方男人笑得更加肆意,“贺骁庭?亦或是你的老相好……傅青山。”

    林嫣以为昨晚的“事故”就真的只是一场事故,但现在看来,昨晚的那场事故并非偶然,而是有人精心安排的。

    她低下头,然后轻轻的笑了笑,她是真的不太明白,她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人,需要对她这么大动干戈?

    或许,安排这一切的人,已经算好了她的窘境,知道她所谓的“靠山”都没了,也就肆无忌惮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

    西方男人笑了笑,靠近了她一点,声音低沉,“很简单,要不你找人摆平我,要不委身于我,你……自己选。”

    林嫣也跟着笑,“既然这样的话,我能不能知道你的身份和名字,我这个人什么都好,但有一点不好……就是喜欢什么事情都弄得明明白白的,你总不能给我了一个下马威以后,让我找不到回敬的方式。”

    “况且……以你的身份,应该也不屑隐瞒这些吧?”

    西方男人没有说话,半晌才说了一句,“林小姐,你确实很聪明。”

    说完,他又接着说道,“既然我敢找茬,就没想过要隐瞒什么,我呢……叫贺知遇,是贺骁庭同父异母的哥哥。”

    贺知遇?

    这个名字她虽然不是很熟悉,但却知道他当年做过的那些轰动事情。

    比如和贺骁庭同时喜欢上了贺嫣然,又同时追求了贺嫣然,虽然贺嫣然很爱贺骁庭,但贺骁庭是私生子的身份,还是让她最终选择了和贺知遇在一起,这也是为什么贺骁庭不肯原谅贺嫣然,并执意要娶自己的原因。

    当然,这是她不清楚贺骁庭的心思之前的想法。

    现在应该换成,他因为厌恶贺嫣然,又爱上了自己,所以才会执意娶自己,不顾千万人的阻挡。

    不过,爱不爱的先放在一边,总归她要比贺嫣然更合适。

    除了爱,也有合适的原因。

    其次,贺骁庭是个很重感情的人,他认定的人事物,都不会轻易改变,就像他认定了她,无论中间经历了什么,他都还是认定是她。

    “所以,你这是在帮贺嫣然对付情敌,还是单纯的看不惯贺骁庭逆袭成了贺家的掌舵人,也连带着看不惯即将成为他妻子的我?亦或是……你是在用这种方式在试探贺骁庭对我的感情,看看有没有可能在权利的争夺战当中,把我当成他的短板和软肋,然后坐享渔翁之利。”

    贺知遇低着头,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十几秒钟以后,才低低淡淡的说道,“嫣然说你聪明,又有能力和手腕,百闻不如一见,你确实够聪明,也确实有能力和手腕,可怎么办呢?我偏偏喜欢你为难的样子,所以,你的求助电话,打还是……不打?”

    “贺先生,昨晚的事故本身就是个人为的“意外”,你没受伤,我也没断胳膊断腿,你实在没有必要揪着这点不放,把我关在这里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贺知遇又笑了笑,“至少我能把你关到今晚家宴结束啊!”

    这就对了。

    如果今晚贺家的家宴她不出现,不仅拂了贺骁庭的面子,更是拂了整个贺家的面子,本来贺家的人对贺骁庭这个上位者就颇有微词,如果她在这关键的时刻雪上加霜,可想而知那些人的反应。

    “贺先生,你就不怕贺骁庭把你从贺家踢出去,变得一无所有啊?”

    “不怕。”

    林嫣挑了挑秀眉,轻轻的哦了一声,似乎很震惊他的这个反应,但又似乎是故意表现出震惊给他看。

    这个女人,还真的不是那么简单。

    “好吧,既然贺先生勇者无畏,那我就在这里等着。”

    她不会给贺骁庭打电话,一个是不想麻烦他,另一个就是他来了,她就会成为贺知遇威胁贺骁庭的短板和软肋,她爱不爱贺骁庭是一回事,但她绝对不想害他。

    更何况他历尽千辛万苦才成功上位贺家的掌权人,她不想因为自己,而让他变得一无所有。

    总之,她绝对不会拖他的后腿。

    贺知遇倒是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偏袒贺骁庭,他以为她至少会给贺骁庭打个电话探探口风,却没想到她拒绝的干脆利落,连一丝一毫的犹豫都没有。

    难道她对贺骁庭不是没有爱?

    心中有万千思绪奔腾,可他掩饰的很好,至少面上再没有表现出任何多余的情绪,“好吧,既然林小姐坚持,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贺知遇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林嫣刚刚完全是强撑出来的清醒,看到贺知遇走了以后,她赶紧跌跌撞撞的走回去,并靠坐在墙壁的椅子上,缓解头痛和突如其来的眩晕,她想,她可能是昨晚受了凉感冒了,这会发作起来,简直头重脚轻,身体又忽冷忽热,一点都不好受。

    但她告诉自己,一定要挺住,挺过去就好了。

    ……

    小白在凌晨五点钟的时候,就查出了贺知遇的身份,但因为贺知遇的身份太过特殊,小白怕出现什么差错,就开车回了医院,准备问一下傅青山,再继续行动。

    可没想到的是,傅长林下令这两天谁都不准再过来探望,包括他。

    情急之下,他只好联系了纪云深和顾西沉。

    毕竟这件事情可以算得上是相当麻烦的事情,他想人多力量大,想法也多,这样的话兴许能想出对付贺骁庭的好办法。

    纪云深和顾西沉几乎同时驱车赶到,小白把事情简单的说了一下以后,顾西沉就从裤袋里摸出了烟盒,并抽出一根香烟叼在了嘴里,接着又抽出一根递给了身边的纪云深,随后低淡的说了一句,“先不用照傅青山的吩咐做,贺知遇留着还有很大的用处。”

    纪云深接过顾西沉手里的香烟,没有说话,似乎在想怎么能更好的解决这件事情。

    顾西沉瞥了一眼一脸深沉的纪云深,隔了几秒钟,缓缓的说了一句,“现在扳倒贺骁庭是次要的,更重要的,是怎么把傅青山从那个“监狱”里面捞出来,不过我看有点悬,那家高级私立医院,里里外外都被雇佣兵包围,粗略估计上千人,除非调过来一支比这个规模更大的雇佣兵队伍,不然很难攻破。”

    纪云深低低的嗯了一声,随后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林嫣那里怎么办?”

    “纪云深,你什么时候也学会明知故问这一套了?你看不惯她,当然就得我跑趟腿了。”

    “嗯,你明白就好。”

    顾西沉又太抬起手中的香烟,凑到嘴边深吸了一口后,缓缓的吐出烟雾,“还有,扳倒贺骁庭的事情,还得和傅青山商量一下,他和林嫣之间的误会本来就不少,在因为贺骁庭闹出一个大误会,他俩就别想消停的在一起了。”

    “说实话,这一个月,我都有点累了,更何况是他们自己。”

    纪云深隔着薄薄的烟雾看过来,突然问了一句,“对了,你和陆潇潇是怎么回事?”

    顾西沉听后,波澜不惊的回了一句,“成年男女之间能是怎么回事?”

    “你小心点,我看陆家人有黏上你的意思。”

    顾西沉笑了笑,“黏上我?就凭陆潇潇?”

    “这种轻蔑的口气你去骗骗女人还行,来骗我有什么用?能凸显你的男友力?还是能凸显你的实力?”纪云深又吸了一口手中的香烟,声音没有任何起伏,“睡了一晚就给了一千万的冤大头,谁不想贴上去?傻逼。”

    顾西沉摸了摸鼻子,“当初你睡乔漫的时候,可是花了上亿,不是一样被人当成冤大头?”

    纪云深挑了挑剑眉,“我花钱当冤大头睡女人都能睡出感情,睡出真爱,你能行?”

    “我这么跟你说吧,你这一千万纯属打了水漂,陆潇潇花不到一分不说,还会被陆家人送出去,到时候你管还是不管?”

    “不管。”

    纪云深倾身弹了弹烟灰,一副我等着看的表情,“好啊,到时候可千万别打自己的脸。”

    顾西沉烦躁的扯了扯领带,随后看向身侧的小白,“小白,要两瓶酒,纪总可能是太长时间没有应酬了,不懂得说话的艺术了,我现在好好的教教他。”

    “滚吧,林嫣那里你赶紧去解决。”

    顾西沉深吸了一口气,将手中的烟头捻熄在烟灰缸里,随后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身旁的高大男人,“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他现在进军米兰市场,需要处理的事情很多,根本无暇顾及林城那边。

    而且从那天,他就刻意屏蔽了一切关于陆潇潇的事情。

    只是,一旦有什么东西掉进心湖里,再想捞出来,除非把湖水倒尽。

    “我能知道什么?”

    纪云深宽大的背脊深陷进沙发的椅背中,选择什么都不说。

    “行,你不说我自己也能查到。”

    纪云深突然笑了笑,“你这明显对人上了心,注定要当冤大头了。”

    “笑什么笑,老子有的是钱,当冤大头我也乐意。”

    “就怕陆家是个无底洞,你就变成了永久的冤大头。”

    顾西沉低低的咒骂了一声,随后一脚踹翻了旁边的茶几,声音隐隐带着薄怒,“是不是他们又给陆潇潇安排什么男人了?”

    “这回安排的男人,是以往几个当中条件最好的一个,你不用太担心,她要是处理得好,兴许能一跃成为林城的女首富。”

    “是谁?”

    纪云深的语调依然很淡,“江城。”

    “江城?那个将近七十岁,整天就盯着二十几岁的小姑娘,有轻微恋童癖的江城?”

    “是他。”

    “靠,他的岁数都能当陆潇潇的爷爷了。”

    纪云深继续淡淡的说道,“当爷爷有什么不好?江城的身体早就被掏空了,说不定哪天就驾鹤西游了,陆潇潇作为他的正牌夫人,应该能捞到一大笔钱,给陆家一些后,她自己的后半辈子也可以衣食无忧了,一举三得,多好的事情。”

443,你应该知道,不管她什么样,我都喜欢

    顾西沉的俊脸黑得仿佛能够滴出水来,他双手掐腰,在原地转了几圈,声音隐隐夹着几丝不耐烦,“行了,少拿这事恶心我了,陆潇潇的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花钱睡了一夜,又没打算泡她。”

    “哦?”

    “哦什么哦?”顾西沉凉凉的瞥了他一眼,一字一顿,非常清晰的说道,“以后少在我面前提起她,我对她的事情一点兴趣都没有。”

    纪云深点了点头,又向前倾身弹了弹手中过长的烟灰,声音带着烟雾熏染过后的低沉暗哑,细听之下,还带着丝丝缕缕的笑意,“本来还有一件关于她的事情,想跟你说来着,不过既然你对她不感兴趣,那就……算了吧。”

    顾西沉一口气提上来,半天才呼出去。

    又在原地转了两圈,才挥了挥手,一副跟他已经聊不下去的样子,“行了,那我就去交警局了,有事电话联系。”

    直到餐厅包房的门关合上,又过了十几秒钟,小白才敢笑出声音。

    不是那种普普通通的笑,而是前仰后合的笑,大概终于见识到了什么是真正的口是心非,言行相诡,嘴上说着不要,可身体却很诚实的传达出了他的真实情绪和欲望。

    刚刚只要在场的人,都能看得出来,顾西沉对陆潇潇上了心,可全世界就只有他自己不想承认。

    纪云深也跟着笑,不过笑得很内敛,如果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他在笑。

    这种愉悦的气氛持续了大概半分钟的时间,纪云深才捻熄烟头站起身,小白赶紧凑过去,小声又恭敬的问了一句,“纪先生,林小姐那边是有人解决了,但长官那边……该怎么办呢?”

    “不急。”

    纪云深一边伸手扣着西服前面的纽扣,一边淡声说道,“还有三天的时间,让你们长官先养养身体,欲擒故纵,这样的话……游戏才够好玩。”

    小白其实很想问长官的身体三天之内能恢复吗?但又觉得这是个多余的问题。

    三天,不过弹指一挥间,到时候他不就知道了。

    现在他最应该做的,也是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在长官有需要的时候做出必要的牺牲。

    比如……迷惑傅长林和傅奕怀的视线。

    再比如,和长官里应外合,冲破傅长林布下的重重包围等等等等……

    但具体的行动,傅青山一直没有部署,而以他的能力,只能理解长官七成的意思,那剩下的三成,他只能靠问。

    现在问不了长官,就只能问纪云深。

    小白想了一会儿,非常委婉的问了一句,“纪先生,现在傅老和二少故意把我从长官的身边隔离了出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靠近长官,我知道长官大概的意思,只是具体的执行上……”

    “这个也不用着急。”

    说着,纪云深就迈开修长有力的长腿,朝着包房门口走了过去,边走边说,“时间到了,我自然会安排你,这两天你也没怎么休息,现在就回酒店休息吧。”

    “好的,纪先生。”

    ……

    顾西沉驱车赶到林嫣所在的交警局时,已经是中午的十一点四十二分了。

    来的路上,他就托人捎话找关系,所以走进警局以后,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直接见到了窝在候迅室那张双人沙发里的林嫣。

    她好像睡着了,脸色有些苍白,身上的衣服满是褶皱和淋雨过后泛黄的水渍,脚上的高跟鞋也同样狼狈,是跟她的高级脸完全不相符的脏乱,不需要仔细看,就知道她昨晚究竟经历了什么。

    他看到还好,除了觉得这个画面有点讽刺,配不上林嫣气质名媛的称号外,并没有什么其他太大的感觉。

    但他想,这一幕要是让傅青山看见了,兴许能把交警局掀个底朝天。

    “林嫣……”

    顾西沉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就迈开一双长腿走近她,接着就伸出垂在身侧的大手,不算温柔的捅了捅她的身侧,“喂,醒一醒。”

    林嫣被耳边吵闹的声音烦得皱起了眉头,却始终没有睁开眼睛,甚至还沉浸在无边的黑暗梦境中,只觉得有一道声音从很遥远的地方传过来,她想仔细听的时候,又听不出来说了什么,朦胧又模糊,一点都不真实。

    更像是她无端的幻想,无法逃脱。

    顾西沉见她没醒,捅在她身侧的手又用了一些力量,“林嫣,醒一醒……”

    “林嫣,喂,林嫣……”

    他又叫了几声,林嫣除了不安的动了动,没有一点反应,他只好弯下腰,将薄唇凑近林嫣的耳廓,“林嫣,我可不是傅青山,不太会怜香惜玉,你赶紧给我醒一醒,别跟我玩楚楚可怜又孤立无援的样儿,我不吃这一套。”

    “喂,醒一醒,喂……”

    林嫣被耳旁不断传来的声音,吵得眉头皱成了一团,想要挥手赶走,却好像碰到了什么,声音还挺大,她这才从黑暗梦境的深渊中被拉扯回来,随后睁开眼睛,无数光影迅速的涌进眼底。

    当然,这其中也包括了顾西沉高大挺拔的身躯。

    以及他伸手捂着侧脸,眉眼之间含着一片恼怒情绪的神情。

    林嫣摇了摇头,闭上眼睛又睁开,才发觉自己不是做梦,并挣扎着坐起身,仰起小巧精致的脸看向身前的男人,“顾西沉,你怎么会在这里?”

    “问我这个问题之前,是不是应该先问问你自己刚刚都做了什么?”

    林嫣已经意识到自己在睡梦中可能对他动了手,因为她的起床气很大,傅青山叫她起床的代价,通常都是一巴掌。

    当然,她也得付出代价。

    就是过后得用热吻弥补他,不然就得用“肉偿”的方式。

    林嫣的眼睛里永远都带着几分清纯又无辜的留白,看人的时候,红唇微抿,一副不染纤尘的模样,即便想要和她大动干戈,恶语相向,都于心不忍了。

    顾西沉深吸了一口气,忍了又忍,才尽量把语气放缓,“赶紧收拾一下,我带你离开这里。”

    林嫣微微愣了一下,“……怎么会是你来?”

    “那你以为谁会来?乔漫?贺骁庭?纪云深,亦或是……傅青山?”

    她想过乔漫会来,想过贺骁庭会来,也想过纪云深和傅青山会来,但从没有想过他会来。

    先不说顾西沉很少踏进纪云深和傅青山所在的朋友圈子,和商业圈子,就说之前因为乔漫和纪晗所产生的那些纷纷扰扰的恩怨,他们彼此双方应该很难打开心结,更不可能在这种时候替谁出面办事。

    她承认,她从来都不懂男人之间的友谊。

    但这一分一秒,她似乎更加不懂男人之间的友谊了。

    林嫣沉默了几秒钟,才轻轻缓缓的说了一句,“至少……不会是你来。”

    “这个问题很简单。”

    顾西沉从裤袋里掏出烟盒,但一想到之前他要在林嫣面前抽烟时,傅青山的黑脸,又瞬间收起了烟盒,声音低沉,又带着几丝难以言说的性感,“我之前欠过傅青山一个人情,他又还给我一个人情,这次我出面帮他,就又是一个人情,将来我有事情的时候,他会想方设法的还我这个人情,仅此而已。“

    “所以,你……听明白了吗?”

    林嫣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顾西沉,你没说重点?”

    重点是,谁派他来的?

    是纪云深,还是……傅青山?

    “你还想让我说什么重点?”

    “谁让你来的?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顾西沉笑了笑,“林嫣,这种事情,你为什么要来问我?我只是个跑腿办事儿的,你要是真的好奇,就问你该问的人去,我来呢,就只是把你保释出去,剩下其他的,我都无可奉告。”

    林嫣怎么可能轻易的就放弃,接着又问了一句,“顾西沉,他……是不是出事儿了?”

    “抱歉,我不知道。”

    “你明明知道的!”

    林嫣从沙发上迅速的站起身,因为体温过高,再加上眩晕感一直都没有消失,她刚刚站起来,又直直的栽了回去,十厘米的高跟鞋和沙发下面的地毯纠缠在了一起,脚踝重重的崴了一下,疼得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顾西沉双手抱胸,居高临下的看着跌回沙发上,有些狼狈不堪的女人,“我真的不知道。”

    林嫣愤愤的叫了一声他的名字,“顾西沉……”

    顾西沉摊了摊手,一副非常无奈的口吻,“我真的不知道。”

    林嫣气恼的别开头,“算了,我不问了。”

    “我说了,我什么都不知道,你问了也是白问。”说完,又伸手指了指她的脚踝,“能不能站起来,我可不想抱别人的女人,在交警局这种地方走来走去。”

    林嫣抬头瞪了他一眼,“我没说让你抱,你想得美。”

    说完话,她就站起身,慢慢的朝着门口的方向走了过去。

    可刚刚走出两三步,她就因为脚踝上传来的尖锐疼痛,而扶靠在墙壁上动也不动,她的肩膀微微缩起,整个人抖成了一团,大半张脸都被肩头披散的长发遮住,从他站着的角度,根本看不清上面的表情和情绪。

    他皱了皱眉,还是走了过去,“你怎么样?用不用我抱你走?”

    “不用。”

    林嫣倔强的咬唇,又试图迈开脚步,却被脚踝上锥心刺骨的疼痛,弄得脸色惨白,却强忍着,没喊一声疼。

    顾西沉看她疼得厉害,还是皱眉说了一句,“别逞强了,我抱你出去。”

    说着,就弯下腰要去抱她,却被她侧身躲开了。

    顾西沉看她,她也看着顾西沉,僵持了几秒钟以后,林嫣又问了一句,“顾西沉,你跟我说实话,傅青山……是不是出事了?”

    “你真想知道?”

    林嫣听到他的话,停顿了五秒钟,才很缓慢很缓慢的点了点头,“想。”

    “那你的意思就是……如果我不回答你这个问题,你就不打算离开这里了?”

    “我反正都会出去,只是早晚的问题,没有必要急于这一时啊!”

    顾西沉像是被她的话气笑了,“林嫣,我放着日进斗金的工作不做,亲自过来给你疏通关系,要把你从这里解救出去,你就是这么领情的?”

    “你刚刚也说了,那是你和傅青山之间的人情,跟我没有关系。”

    顾西沉非常清楚的知道,现在告诉她傅青山的事情,不仅帮不到他们,还很有可能会因为这件事情,造成更多无法估计的后果,所以他在考量了几秒钟以后,还是选择了什么都不说,弯下腰就直接把她抱在了怀里。

    “那就自己问他去,我只负责把你带出去。”

    顾西沉显然是铁了心的什么都不说,而她的脚踝又太疼了,只好暂时把所有的情绪都憋闷在心里,什么都不再说,也什么都不再做。

    外面还在下着雨,顾西沉迈着一双长腿走出去后,等在车子旁边的私人秘书就撑伞走了过来,很快的就遮住了两人头顶上方的那片风雨。

    林嫣从顾西沉把她抱在怀里的那一刻,就闭上了眼睛,任由他折腾。

    上了车子以后,又累又困的她,很快就重新陷入了深度睡眠当中。

    根本就不知道她是怎么回到米澜别墅的,更不知道是怎么被顾西沉抱回床上的,只知道她正沉浸在一片柔软又舒适的环境中,没有任何的危险。

    ……

    顾西沉完成任务以后就驱车离开了,完全没有注意到停在米澜别墅外的那辆黑色宾利车,以及宾利车上的耀眼男女。

    过了大概五分钟,刚刚顾西沉车子消失的方向,又缓缓的驶过来一辆车,离得不算远,黑色宾利车上的男人可以透过前风挡玻璃,清楚的看见坐在驾驶座位上的高大男人,贺骁庭。

    等到车子驶进米澜别墅,两人才对视了一眼,随后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女人略微调侃的说了一句,“林嫣的美貌,真的能让男人这么神魂颠倒,忘乎所以吗?”

    “大概是的。”

    “你也被她迷住了?”

    男人轻轻的笑了笑,随后凑近副驾驶座上的女人,声音低沉,“一个男人被一个女人迷住,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中国自古就有很多男人被女人迷住后,而广为流传的话语,比如,只爱美人不爱江山,比如,英雄难过美人关,再比如……红颜祸水。”

    “但女人跟男人就有所不同了,一个女人要是被一个男人迷住了,那她……就毫无利用价值了。”

    女人也跟着笑,“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男人停顿了一下,大手攥住女人尖细的下颌,暧昧的摩挲,“你今晚该兑现承诺,跟我去酒店开房间了。”

    “我又不是林嫣,你还能提起兴致?”

    男人的大手把玩了一会儿女人的下颌骨,接着又滑向纤细的脖颈,最后从衣服的领口钻了进去,“无所谓,毕竟……兴致这个东西是可以培养的,就像我现在这样。”

    女人没躲,任由男人上下其手,并朝着他的耳廓吹风,低低的说了一句,“好,家宴结束,我就跟你走。”

    “嗯,够-sao,我喜欢。”

    ……

    贺骁庭把车子稳稳的停在米澜别墅前的停车坪上以后,就熄了火,没有下车,而是从裤袋里摸出烟盒,并抽出一根迅速点燃吸了起来。

    烟雾袅袅,模糊了他的面部轮廓,也模糊了他那双漆黑如夜眼睛里的所有情绪。

    就这么呆坐着抽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远处的天空被黑暗全部吞噬,他才动了动,捻熄手中的香烟,然后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走到别墅门口的时候,他先深吸了几口气,随后才伸手按门铃,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人下来开门,他就打开密码锁的开关,开始输入密码。

    和之前在他别墅居住时所设的密码相同,他输入最后一个数字,防盗门就应声而开,他走进去,门厅的感应灯就亮了起来,只能勉勉强强的看清家具的轮廓。

    他借着晦暗的光影,挪动到旁边,伸手打开了客厅的所有灯光,接着又开口叫了几声林嫣的名字,可都没有应答。

    他只好换了拖鞋,往楼上的房间走去。

    到了房间的门口,他先敲了敲门,和之前一样,没有任何的回应,他只好推开门走了进去。

    房间中央的大床上,能够看出微微凸起了一团,是女人侧躺过去造成的形状。

    他借着窗外影射进来的园林景观灯,能够看到她睡得很香甜,唇角挂着一抹浅淡弧度的微笑,和她的人一样,明明很淡雅,但就是让人移不开视线。

    “嫣儿……”

    他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她没动,他就坐在了床边,大手落在她的额头上,然后一路向下,最后落在了她柔软的红唇上。

    刚想要低头亲上去,躺在床上的林嫣就睁开了双眼,看到眼前模糊晦暗的人影,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大叫出声,然后拿起旁边的枕头就砸了过去。

    贺骁庭任她砸了两下,才伸手把她手里的枕头扯掉,并低声的说了一句,“是我,嫣儿。”

    听到熟悉的声音,林嫣才算冷静下来,随后赶紧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和衣服,声音不稳的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们是吵架,又不是分手,我为什么不能先来找你赔礼道歉?”

    贺骁庭嗓音淡淡的回了她一句,接着又说道,“况且……今晚是贺家的家宴,我因为你,已经把家宴一拖再拖,拖到了今天,如果你这个女主角再不出现,只留下我一个人唱独角戏,那我不得被贺家的那些人给生吞活剥了?你以为我傻啊?”

    他把那么沉重的事情,以玩笑的口吻说出来,让她开始觉得自己真的是个混蛋。

    明明不喜欢,却吊了他那么久,对他真的是一种不公平。

    可现在骑虎难下,木已成舟,她只能继续朝前走。

    “我昨晚没睡好,本来只想休息一会儿,但没想到闭上眼睛就睡了这么久。”她微微低头,声音含着许多歉意,“抱歉,我都没有提前化妆打扮收拾自己,这样的话,应该会丢你的脸吧?”

    贺骁庭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没关系,你怎么样都很美。”

    林嫣红唇微抿,在晦暗的光影中与他对视了一眼,不过很快就低下头,然后赶紧掀开被子,躲开了他不断释放暧昧的大手,“你等我一会儿,我很快就收拾好。”

    “嗯,不着急。”

    林嫣忘了脚踝上的伤,掀开被子就直接下了床,却因为脚踝上传来的锥心刺骨的痛感,而跌落在地面上。

    贺骁庭听到她的轻呼声,赶紧绕过床尾,走到她的身边,并轻轻松松的把她抱回到床上,接着就把她的脚,放在了他曲起的膝盖上,一双深邃的眸子落在上面,仔细的检查,“你的脚怎么会受伤?”

    林嫣缩着脚,躲着他的大手,“没事,就是……不小心崴了一下,没什么大问题。”

    贺骁庭皱了皱眉,在她的脚踝上轻轻的按了一下,林嫣疼得倒吸了一口气,他抬眸淡淡的瞥了她一眼,“这就是你说的没什么大问题?嫣儿,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这个样子没法参加今晚的家宴了,我现在就通知取消……”

    “不用。”

    林嫣赶紧伸手拉住他西服的衣袖,声音很焦急,“我真的没事儿,况且这是你掌权贺家以来,第一次举行家宴,如果临时取消,贺家的那些人会怎么想?其他被邀请来的嘉宾贵客会怎么想?”

    “我没事,用冰袋敷一下,把今晚坚持下来,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贺骁庭深吸了一口气,好一会儿才妥协道,“你不去的话,我确实会很为难,但你脚伤了,也别太逞强,去露个面就赶紧走,之后的事情,我会想办法解决。”

    “嗯,好。”

    林嫣没有化浓妆,也没有选特别扎眼的裙子,而是化了一个很清新的淡妆,然后配了一条白色的薄纱长裙,整个人看起来仙气飘飘,像是误落到人间的仙子,干净的没有一丝烟火尘埃的味道。

    “我好了,我们走吧。”

    贺骁庭在林嫣进去衣帽间以后,就到一楼客厅的沙发上等她,听到她的话,他缓缓的转过身,有那么一秒钟,好像失去了反应能力,也停止了呼吸,一时看呆了。

    只因为眼前的女人太美,美得惊心动魄,美得只要看一眼,就再难忘记。

    林嫣走得缓慢,贺骁庭喘匀了呼吸以后,就起身走了过去,本来想伸手扶她,但这个方式又好像太慢,没什么效率,他就直接弯下腰,把她抱在了怀里。

    林嫣惊呼了一声,因为恐高,赶紧伸出柔软的双手,环吊住了贺骁庭修长的脖颈。

    而这一切,都被隐匿在窗外的摄像头记录了下来。

    ……

    晚上六点,米兰郊区的高级私立医院。

    窗外的雨始终没有停歇,傅青山睡了一觉醒来后,就挪动到窗边,开始听雨声,来忘记饥饿感带来的身体折磨。

    不知道呆坐了多久,身后的病房门才被人推开,随后就传来一道有些沉重的脚步声,并伴着拐杖落在地板上的咚咚声音。

    他几乎不用猜,更不用仔细去想,就知道走进来的人是他的爷爷,傅长林。

    傅长林走过来以后,就坐在了他的身边,先是长叹了一声,随后才说道,“你还要这样绝食多久?你是不想要命了?还是不想要眼睛了?你可以明确的告诉我,我也好跟你爸爸妈妈有个交代,别到时候你出了什么事情,他们在反过来埋怨我,我这个老头子承受不起这份罪过。”

    “没有她,我什么都无所谓,活着或者死了,失明或是不失明……”

    他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傅长林手中的精致拐头就重重的落在了地面上,打断了他即将要说出口的混账话,“她她她,你整天就知道她,林家丫头是美,也确实够出众,但她绝对没有优秀到让你这么心心念念的地步?”

    “来,你告诉我你到底喜欢她什么,我让她去改。”

    傅青山笑了笑,“爷爷,你应该知道,不管她什么样,我都喜欢,所以不是她的问题,是我的问题。”

    “小山,你的偏执已经接近于心理疾病,如果你再这样下去,爷爷不介意给你找个心理医生,用特殊的手段,让你彻底忘记林家丫头。”

    “哦?”

    傅青山轻轻的回应了一声,接着又笑道,“我完全不怀疑爷爷您会这么做,但是我更想说,您为什么不用点特殊的手段,让我把所有的一切都忘了呢?这样我就可以被你训练成为一条听话的狗,没有喜怒哀乐,没有七情六欲,干干净净又好摆弄,您又何乐而不为呢?”

    “你……”

    傅长林抬起手中的拐杖,举在空中好几秒钟,最终还是没有落下去,“混账东西,你就知道和我唱反调,这次我是铁了心让你知道跟我作对的下场。”

    说完,他就站起身,“还有,西西的名字必须叫傅屿温。”

444,在我的心里,她连林嫣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傅青山剑眉微挑,一字一顿,玩味般的咀嚼这个名字,“傅屿温?”

    “对!”

    傅长林握着手中的拐杖,重重的落在了地面上,冷冷的哼道,“既然你不想给西西取名字,不疼他,也不打算认他,那就由我来。”

    “我会尽我的所能,培养他的性情,陶冶他的情操,让他接受最好的教育,再给他一个美好的童年,而且……他会是我傅长林唯一承认的重孙子,是名正言顺的傅家小少爷,也会享尽傅家所能给他的一切荣华富贵。”

    “至于其他的女人,都是妄想。”

    傅青山很有耐心听傅长林把话说完,又等了一会儿,确定他不想说什么了,才接着他的话说道,“爷爷,不过一个名字能代表什么?”

    傅长林气息一重,握着精致拐头的手微微收紧,又低头瞥了一眼淡定从容的傅青山一眼,才收回视线,等着他有条不紊的回击,或是回讽。

    这好像已经是他们这几年来相处的常态,除了他失忆的那会儿,他对他的态度,是晚辈对年老的长辈应有的恭敬态度外,其他的时候,他都寸土不让。

    而他们的话题的中心,永远都是林嫣。

    “说下去,我听着呢。”

    傅青山闻言轻轻的笑了笑,再出口的语气里面带着几分调侃,又带着几分讽刺,“就算你把温西的名字改成傅屿温,能代表我爱温暖,还是能代表她就是我的妻子?不,这个名字什么都代表不了,甚至还是个笑话。”

    “林城谁都知道她温暖就是个笑话,妄想用一个孩子拴住男人,不管她是真的走投无路,还是在破釜沉舟,这种做法都不明智,简直可以说是愚不可及。”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微微停顿了一下,接着就从裤袋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根叼在嘴里,声音低淡,几乎没有什么温度,“不得不说,能利用孩子成功上位的女人本就不多,她算是其中一个,至少她俘虏了您。”

    “不过……”

    傅青山还是之前的表情和动作,也还是波澜不惊的语调,“我可以认真的告诉您,别说您把他的名字改成叫傅屿温,就算叫傅爱温又能怎么样?在我的心里,她连林嫣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更别说嫁给我,当我的妻子了。”

    “我还是不爱她,永远都不会爱她。”

    傅长林的脸色一变,血压也跟着飙升,“你……”

    傅青山的脸上还是霁月清风的笑容,没管他的反应,继续说道,“爷爷,不如这样吧,我手上有一个现成的办法,可以说两全其美,不知道您想不想听一听?”

    傅长林冷哼了一声,干脆利落的说出一个字,“讲!”

    “您要是真的很中意温暖的话,干脆就直接娶了温暖吧,然后再和奶奶把婚离了,反正是您中意的孙媳妇儿,不是我中意的媳妇儿,要解决,也是您自己去解决。”

    傅长林动了怒,下意识的就举起了手中拐杖,却在看到他身上的伤时,硬生生的止住了动作,只是低骂了一句,“混账东西!”

    傅青山虽然什么都看不到,但也能够感受到他略微粗重的呼吸,和拐杖收回去时而扬起的风声,他笑了笑,表情很淡,好像大多数的时候,他都是这个表情,只有在林家丫头的面前时,才会露出多余的表情和别的样子。

    总之,没有这么深沉内敛,淡漠无温。

    都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他这个孙子,刚刚过了而立之年不久,便已经叱咤军政商三界,在林城,可以说只手遮天,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谁见了他都羡慕,就是在感情方面太不让他省心。

    如果他的感情,和他的事业一样顺风顺水,那他就真的能够安享晚年,什么都不管了。

    傅长林没再说什么,也知道他说什么,傅青山都不会听,还会回讽他几句,他这把老骨头是真的跟他折腾不起也耗不起了,所以,就直接放了话,“话别说的太满,等你能从我的手掌心里逃出去再说吧。”

    说完,傅长林就迈着那双不算太利索的双腿,朝着病房的门口走了过去。

    刚刚走到门口,身后就传来了傅青山低沉又淡漠的声音,“爷爷,如果我从这里出去了,是不是就代表我和林嫣的事情,您今后不会再插手了?”

    “先从这里逃出去,才有资格跟我谈条件,如果你根本没有能力跟我斗,那你就什么都不要想,乖乖的娶温暖过日子,忘掉林家丫头。”

    话落,他就拧动门把手,接着就打开门走了出去。

    傅青山将把玩在指间的香烟叼在嘴里,接着又摸过打火机,点燃香烟后,先是深深的吸了一口,随后满脑子钻出的都是林嫣窈窕又纤细的身影。

    他想她,即便她那么没心没肺。

    但他……还是很想她,很想很想。

    ……

    晚上六点四十分,星际酒店。

    贺骁庭驾驶的车子穿过重重的雨幕,稳稳的停在了星际酒店门前的停车位上。

    刚刚停稳,就有两名负责调度车辆的泊车人员走过来,分别为主驾驶座上和副驾驶座上的两人撑伞。

    贺骁庭迈开长腿下了车以后,便朝着身边的泊车人员挥了挥手,示意他不用打伞,接着就绕过车头,走到副驾驶座的车门边,并伸手利落的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将坐在上面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林嫣抱在了怀里。

    从她和贺骁庭确定恋爱关系到今天,他们从来都没有像真正的情侣一样,做过今晚这么多暧昧又浪漫的事情。

    虽然他没有过多的肢体语言,动作规矩又得体,就像是照顾一个朋友那样照顾她,但她还是觉得不舒服,不自在。

    就像,就像在跟一个陌生人打交道。

    或者更准确一点的说,贺骁庭对她来说,就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

    她从来都没有试图去了解过他,而她也从来没有给他机会,让他对自己有所了解,他们一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不远不近的关系,但不知道随着婚期的临近,还是傅青山的重压之下,他终于袒露了一切。

    包括他对她隐瞒已久的情绪和心思。

    她越是想忽略,就越是害怕。

    这几乎已经成了一个惯性,以往面对他时的那种坦然自若,云淡风轻,被忐忑不安取代,她甚至都不知道这样下去是对,还是错?

    她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安慰自己,告诉自己,他不会用那些低级的手段逼迫她,更不会利用她的愧疚,来逼她妥协。

    他还是那个贺骁庭,从来都没有改变过。

    “嫣儿,抱紧我,小心淋到雨。”

    林嫣哦了一声,环吊在他勃颈上的手臂微微收紧,却始终没有靠近他,几公分的距离,好像隔着一整个太平洋。

    就像是两颗心的距离。

    贺骁庭没有感觉她的靠近,只是微微蹙起眉头,但很快就舒展开,快到让人察觉不到。

    调度车辆的泊车人员在旁边撑着伞,遮住了两人头顶上方的那片风雨,而贺骁庭则轻轻松松的抱着她,迈着一双修长有力的长腿,阔步接近酒店的门口,全程都目视前方,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和情绪。

    她脚踝伤得很严重,自己根本走不了,让他抱着走进去,是唯一的办法和方式。

    可不知道是她太紧张了,还是透过衣料传过来的体温太灼人,她拼命的想躲开,可那些体温还是无孔不入,甚至蔓延到全身的每个角落。

    就在她准备再远离一些,头顶上方就响起了一道低沉的声音,“别躲了,再躲就掉下去了,乖,我快点走,很快就到了。”

    林嫣始终低垂着头,没敢看他的脸,也没敢往旁边看,生怕会泄露自己的情绪,但她还是听了贺骁庭的话,没再继续躲,这样避免他尴尬,也避免了自己的尴尬。

    毕竟热恋的情侣,而且还是未婚夫妻,这种动作,只能算是礼貌的亲近,连亲密都算不上,她实在没什么可挑剔的了。

    她既然答应了嫁给他,也就包括要被他碰。

    即便不适应,也要强迫自己适应,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她……不能后悔。

    ……

    两分钟以后,贺骁庭就抱着她上了酒店门前的台阶,这时,刚好有一辆黑色的宾利车子缓缓的行驶过来,并停在了贺骁庭的车子旁边。

    车子没有熄火,雨刷器也没关,透过前风挡玻璃上的那片扇形区域,可以很清晰的看到酒店门口的晦暗灯影下,那对和谐又出众的男女身影。

    看到这个场景后的两秒钟,坐在驾驶座上的女人才关掉雨刷器,并熄了车火,随后就推开驾驶座的车门走了下去,甚至连伞都没撑,就踩着十厘米左右的高跟鞋,匆匆的朝酒店的门口跑了过去,并迅速的接近门口的那对男女。

    贺骁庭抱着林嫣稳稳的走着,就听到身侧有高跟鞋落在满是雨水的路面上的声音。

    他没回头,甚至连看都没有看过去一眼。

    贺嫣然咬唇跟了几步,才露出一个艰涩的笑容,“哥,林嫣这是怎么了,即便下雨,也不用让人抱着走路吧?”

    林嫣将近一米七的个子,即便再轻,也不可能轻到哪里去,而且看贺骁庭抱她的架势,似乎根本就没打算让她下来自己走。

    不知怎么,胸口突然燃起燎原的火,然后在看到贺骁庭一脸温淡,甚至可以说是宠溺的神情后,胸口的火直接蔓延了全身。

    贺骁庭没说话,像是根本就没有打算回答她这个问题。

    贺嫣然咬了咬红唇,随后看向贺骁庭怀里的林嫣,“林嫣,我哥他每天工作都够辛苦了,好不容易休婚假,你就这么奴役他?”

    林嫣也实在是不想再刺激她,只是低淡的说了一句,“我今天不小心崴了脚踝,不是故意奴役他。”

    “怎么不是……”

    贺嫣然还要说什么,贺骁庭就轻声打断了她的话,“嫣然,大家都在等着你,你快进去吧,不用在这纠结我抱嫣儿的事情,这事儿轮不到你管,也用不着你管,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贺嫣然听后,咬了咬红唇,最终还是什么话都没说,转身走了。

    林嫣看着她气匆匆的背影,忍不住的说了一句,“她这人偏执,你应该好好和她说。”

    “没事,她的道行还掀不起多大的风浪,倒是你,要早点适应我的体温和拥抱,我不想每天都和你玩捉迷藏,你明白吗?嫣儿?”

    如果之前只是简单的暗示,那么他现在所说的话,就等于明示她。

    她假装没有听懂,偏过头躲过了他的眸光。

    贺骁庭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又重重的叹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而是继续迈着稳健的阔步,接近大堂的金色电梯。

    ……

    贺家的家宴在二十八楼的宴会厅举行,整个宴会厅大约一千平方米左右,放眼望去,到处都是衣香鬓影觥筹交错,可以很轻松的就想象出第一财阀世家在米兰,乃至整个意大利的影响力。

    站在宴会厅外的侍者看见贺骁庭抱着林嫣走过来,赶紧恭敬的打开旁边五米高的宴会厅大门,两人的身影一出现,就吸引了宴会厅里所有人的目光,包括站在角落的贺知遇和贺嫣然。

    贺知遇看到贺嫣然猛灌了一口酒,眼神简直像是淬了毒的箭,就低声笑道,“嫣然,你知道一个女人最失败也是最丢盔卸甲的地方是什么吗?”

    贺嫣然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贺知遇晃着手中的红酒杯,低低的说了一句,“就是……明明斗不过别的女人,却还要摆出一副愤恨不已的样子,你看见哪个正室会摆出这副样子?会摆出这副样子的女人,没有一个会成为正室。”

    贺嫣然挑了挑秀眉,不甘示弱的回了一句,“谁说我要成为他的正室了?”

    “那就是……要当他的小三?”

    贺嫣然将手中的红酒杯递送到路过的侍者手里,随后又说了一句,“他不会娶林嫣。”

    “哦?”

    “我们打个赌如何?”

    贺知遇像是来了兴趣,又靠近了她一些,高大的身躯与她的柔软身躯几乎贴在了一起,“好啊,你想赌什么?”

    “赌傅青山会来阻止,赌……林嫣会身败名裂。”

    贺知遇略带酒气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脸上,“赌注是什么呢?”

    “赌注就是……”她微微的停顿了一下,几秒钟以后才继续说道,“你要在他们的婚礼那天,帮我把林嫣过去的那些丑闻都抖搂出来,我要让她以后在人前都抬不起头来,只能缩着脖子走路。”

    贺知遇的薄唇摩挲着她白皙的肌肤,声音温淡,“你今天不就打算把她过去的丑闻都抖搂出来吗?好像轮不到我去给你抖搂什么了啊!”

    “今天只是一小部分,也只是一个提醒和一个小教训,婚礼的那天,才是真正的惊喜。”

    贺知遇点了点头,“可以。”

    “但……如果他如愿娶了她呢?”

    “那我就嫁给你。”

    贺知遇又笑了笑,“谁说我还想要你?”

    “不管你想不想要我,你都应该比我清楚,我是贺家唯一一个能帮你把贺骁庭从贺家掌权人的位置上拉下来的人,也是唯一一个和你有着共同语言和目标的人,如果你连我都不想要,那么,你就什么都捞不到。”

    “对自己这么有自信?”

    “当然。”

    贺知遇没再说话,几秒钟以后,才从她的身前退开,“我们的联盟算什么?”

    “算是我对你的补偿。”

    “今晚的“肉偿”就很诱人了,不用再做其他的补偿了,剩下的,都算我帮你的,谁让我这么喜欢你,喜欢到没有原则底线。”

    贺嫣然睁大那双美目,轻轻的瞪了他一眼,随后就转过身,轻声的嗔怒道,“哼,你也就嘴上说的好听。”

    ……

    贺骁庭抱着林嫣走到角落的椅子上时,就有不少人走过来,以打招呼的方式来进行八卦,而这些人,都毫无例外的被贺骁庭四两拨千斤的话语给挡了回去。

    不仅把好奇心挡了回去,更挡住了他们继续八卦的心情。

    林嫣坐在椅子上,和周围的人打过招呼以后,就开始琢磨怎么过去和贺骁庭的家人打招呼。

    但她看他们都很忙,根本没有时间搭理别人的样子,才稍稍的松了一口气。

    至少,他们的没时间搭理人,能够让她多一些时间调整状态和情绪,这多少算是对她的一种心理安慰。

    贺骁庭是今晚的主角,很快就被周围的人群团团围住。

    她和他在空中对视了一眼,示意他去忙,不用管她,他就微微点头,就和涌上来的众人走到了宴会厅的深处,直至消失不见。

    林嫣自己坐在那里,也乐得轻松自在,正要起身去跟贺骁庭的家人打招呼,就听到旁边有低低的议论声传来,“没想到她是这种人。”

    “所以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看着是气质名媛的那一挂,却没想到私生活这么乱,贺骁庭那么优秀的男人,怎么就被这种狐狸精给迷住了,我真的想不明白。”

    “就是,贺骁庭除了出身不好,样样都好,如今更是成功上位贺家掌权人,却要娶个这样的女人,真是让人觉得难过又可惜……”

    这些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好可以一字不落的传进她的耳朵中。

    有女人的地方,就有战场。

    她没有想到,在贺骁庭举办的家宴中,还能有人主动挑起战争。

    她从来都不是个喜欢偷偷委屈的人,更不是个被人当面议论,却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那种喜欢息事宁人的人。

    所以她几乎在第三个女人没把话说完的时候,就强撑着脚踝上的伤走了过去,声音也不大不小,却足够旁边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我从小长到大,父母都会耳提面命的跟我说,在外面的时候,要多做事情少说话,小心祸从口出,这些年,我一直都谨记他们的谆谆教诲,所以就忍不住的过来想请问几位,你们在说别人之前,看没看看自己是什么德行?”

    她微微停顿了一下,一双漂亮的美目在几个人身上掠过去,“你们哪一个不是绯闻缠身,经常被八卦媒体抓拍到花边新闻?今天密会男模特,明天密会男主播,再就是密会一些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

    “你们的老公头顶,怕是都长出了一个足球场大小的绿草坪了,又有什么资格在背后议论我?”

    女人们气不过,都纷纷抬头看向站立着的林嫣,“你……”

    “我什么我?敢说别人不敢让别人说?”

    林嫣伸手撩了撩肩头的波浪长发,随后又说了一句,“就这点心理承受能力,我还是建议你们回家多看看宫斗剧,至少能让你们提升一下情商和智商,然后再带着点脑子出门,因为你们要是在宫斗戏里面,恐怕连第一集的一半都活不过去。”

    说完,她没等那几个女人反应,就踩着高跟鞋离开了。

    虽然脚踝上还是锥心刺骨的疼痛,但她每走一步,都告诉自己,她的背影一定要高傲,绝对不能泄露半分沮丧的情绪。

    ……

    宴会厅里面有些闷,她和贺骁庭的家人打完招呼,就走到后面的小花园透气,准备再呆个十几分钟,就回去露一面离开。

    刚刚走到花园后面的园林景观旁,就看到了站在前面,仿佛等了她很久的贺嫣然。

    她没说话,打算绕过贺嫣然,就见她抱胸走了过来,低低淡淡的说了一句,“脚好了?不用人抱了?”

    “我有必要跟你解释得这么清楚?”

    林嫣还是一如既往的高高在上,像是完全没有把她放在眼里过。

    贺嫣然深吸了一口气,突然笑着说道,“林嫣,你知不知道傅青山已经出事了。”

    林嫣脸色一变,呼吸也跟着一顿,“贺嫣然,你的手段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低级了?你觉得我会相信你说的话?”

    “他现在被他的爷爷关在医院里,受了枪伤,还有可能失明了。”

445,这里是公共场合,你要疯也有个限度好不好?

    林嫣的一双美目盯着陆嫣然看,一股风吹过,她忍不住的抖了抖。

    即便此时此刻的林嫣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做,就只是盯着她看,也让她产生了一种毛骨悚然的阴森感。

    整个人不寒而栗,每个毛孔仿佛都在叫嚣着不适和慌张。

    一开始贺嫣然还可以与她对视,最后实在顶不住她眼神释放出的高压,就微微偏过头,看向了其他的地方,“哦,瞧我,怎么能当着你的面,说出关于傅青山的事情呢,你和他早就成为过去式了,就算他的眼睛真瞎了,也都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抱歉呢,是我一时疏忽说错话了。”

    话落,就摆着纤细的腰肢,就从她的身侧绕过去,准备回到宴会大厅里去。

    在擦肩而过的那瞬间,垂在身侧的手腕被一只瓷白的小手扣住,接着,就将她扯了回来,“贺嫣然,你想走可以,先把话说清楚。”

    贺嫣然被她的力量拉扯回来,踉跄了一下才站稳,有些震惊的睁大眼睛,似乎没有想到平时看着弱不禁风的林嫣,会有这么大的力量,也突然来了脾气,使尽了力气挣扎,却没有挣脱开半分,还是被林嫣的手牢牢的扣着手腕。

    “林嫣,你怎么那么粗鲁?”

    “所以,别逼我用更粗鲁的方式对付你。”她又靠近了一些,身上全是咄咄逼人的气场,“说,你刚刚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贺嫣然咬着红唇,在她的逼视下,忍不住的后退,开始恶语相向,“林嫣,你是小学的时候语文没有学好,还是在米兰呆的时间长了,听不懂中国话了?我刚刚说的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自己理解去。”

    “听不懂也少来烦我,松手!”

    贺嫣然伸手去拉扯扣在她手腕上的那只手,却被林嫣用力的往前拉扯了一下。

    她趔趄了一下,却听到响在耳边的声音已经没有了一丝的温度,“贺嫣然,我的耐心有限,如果你的手腕还想要的话,就给我好好说话。”

    “我偏不说……啊!”

    林嫣又用了一些力量,贺嫣然甚至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气急败坏的跺了跺脚,“林嫣,你赶紧松开我,别以为你力气大我就怕你了?你越想知道,我就越不告诉你……啊!”

    “好啊,那我们就试试,是你的嘴巴硬,还是你的骨头硬。”

    眼前的林嫣,简直像是变了一个人。

    除了咄咄逼人以外,还多了几分狠辣,和她以往呈现在别人面前的人设完全不符。

    “林嫣,你终于肯露出自己的狐狸尾巴了?”贺嫣然忍着手腕上传来的锥心刺骨的疼痛,一字一句,无比清晰的说道,“那你在我哥面前装什么名媛淑女?你相不相信,如果他看到了你这副样子,一定不会娶你,更不会继续喜欢你……”

    贺嫣然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林嫣又用了力量的手给很轻易的打断了,“贺嫣然,我刚刚已经跟你说了,我的耐心有限,是你一定要挑战我的脾气和底线。”

    说完,就直接用了蛮力。

    贺嫣然的手腕被掰向后面,几乎呈现垂直的角度,贴合在手臂上。

    冷汗顺着脸颊流下来,她最终还是没有抵挡住手腕上的疼痛,求了饶,“好好好,我说我说,不吊你的胃口了,你先放开我,然后退离我一米之外,我就把我知道的关于傅青山的一切都告诉你。”

    林嫣皱了皱过分好看的秀眉,几秒钟以后,才缓缓松开扣着她手腕的小手。

    贺嫣然如获大赦,没等林嫣主动后退,自己就连连退了几步。

    直到觉得退到了安全的距离,才低低慢慢的开了口,“林嫣,你这样吊着两个男人有意思吗?如果你喜欢傅青山,那你就赶紧和我哥解除婚约,如果你不喜欢傅青山,就别和他藕断丝连眉来眼去,你能不能替别人想一想,替我哥想一想?”

    “贺嫣然,你……到底,说不说!”

    林嫣的语气很重,是那种一听就不想再废话下去的语气,她没敢再试图惹恼她,毕竟刚刚那一幕的她,真的让人觉得害怕。

    有一种窒息,又无法逃脱的感觉。

    贺嫣然转了转眼珠子,在原有基础上,开始添油加醋,“我也是很偶然的机会,去市郊那家私立医院旁边的西餐厅见朋友,无意间听见隔壁桌的两个人说话,才得知傅青山受了枪伤住院的消息。”

    她揉着手腕,用着漫漫凉凉的语调陈述道,“当然,具体受伤的过程,我不知道,只知道傅青山在酒店里面中了枪,又身负重伤,眼睛会面临失明的危险,而且还被他爷爷软禁在了那家医院里,说是等着你和我哥的婚礼结束,再把他绑回国。”

    “听说……他现在还没有醒过来呢!”她一瞬不瞬的盯着林嫣,她越难过,她就越开心,表情和声音都难掩兴奋,“哎,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真的是好惨啊!”

    林嫣的脸色,一寸接着一寸的苍白了下去。

    在听到最后“好惨啊”三个字的时候,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好像在极力隐忍着什么,尽量的不去发作。

    贺嫣然瞥到她魂不守舍的样子,唇角的笑容逐渐的扩大,“林嫣,我以前就听说米兰这边的黑白势力都不怎么消停,喜欢动刀动枪的,从傅青山的这件事情上来看,还真的是这么回事呢!”

    林嫣当然知道贺嫣然在用这种方式,故意让她难过,故意让她方寸大乱。

    她也很想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可是在听到他受了枪伤,眼睛还有可能会失明的话时,所有的情绪已经不受控制,她甚至无法想象,他真的失明了,她该怎么办?

    一切的一切,都因为她的自私而起。

    那么造成这种结果,是不是意味着是她的责任?

    即便她不是全责,也难辞其咎。

    林嫣没再听她说废话,转身就要走,就听到身后的贺嫣然又说了一句,“林嫣,你等一等,我还想起来一件事情,忘了跟你说。”

    朝着宴会大厅迈过去的脚步,还是硬生生的停了下来。

    贺嫣然走近她,类似低喃,“你靠我来一点,我手疼,不方便侧身。”

    林嫣还是听话的转过身,却没想到贺嫣然突然推了她一把,她没有防备,整个人直直的朝着后面的人工河摔了过去。

    几秒钟以后,就响起了重物落水的声音,以及林嫣在水里扑腾的声音。

    贺嫣然站在四五米高的岸边,看着在水里不断挣扎的林嫣,低笑着说道,“哎哟,你瞧我,怎么突然就手滑了呢?我也不会游泳,你等着我,我去宴会厅里面叫人来救你。”

    林嫣的水性很好,掉进四五米深的河里,还不至于被淹,但冬天气温低,她的体质又特别的怕冷,连吹冷风都受不了,更何况是整个身体都浸泡在冰冷刺骨的水里?

    以前坠过两次海,她都侥幸没死,但这次她觉得她可能要死了。

    ……

    美国,洛杉矶。

    晚上的八点钟,城海集团大厦顶层的总裁办公室里面还亮着灯光。

    林南城坐在办公桌前,正低着头,在堆积如山的文件上签字。

    原本他和父母,还有爷爷奶奶约好了要一起坐飞机,赶到米兰参加林嫣的婚礼。

    却因为工作量实在太大,无法抽开身一起去,只能让他们先走,他忙完桌面上的这些文件再乘坐班机赶过去。

    当然,除了工作以外,还有一个原因。

    就是……宋果不肯跟他一起去。

    刚刚他的私人秘书甚至敲门进来,告诉他说,晚上宋果跑去见朋友给她介绍的相亲对象去了。

    他这几天本来就因为没日没夜的工作有些心浮气躁,听到秘书的话,肺都要气炸了,连签字的手都不听使唤了,满脑子都是宋果的身影。

    又签了两份文件,他就把笔扔出了老远,霍地站起身,随后拿起挂放在椅背上的风衣外套,迈着流星大步朝着办公室的门口走了过去。

    总裁办公室的门外,就是总裁私人秘书的办公地点,听到开门声,江瑶立刻站了起来,看着已经穿戴整齐的林南城,赶紧恭敬的问了一句,“总裁,您这是要去哪里?”

    林南城目不斜视的走过去,低沉的嗓音带着明显的压抑,“去喝两杯,你忙完手上的工作就下班吧,我办公室里的灯不用关,我很快就会回来。”

    “好的,总裁。”

    出了城海集团大厦,林南城就快步走向了停放在门前停车坪上的那辆烟灰色世爵车。

    按了遥控锁后,他就拉开主驾驶座的车门坐了进去,接着就启动车子,并用着娴熟的车技,滑向了一旁川流不息的公路上。

    一路上,他都保持着沉默。

    直到车子稳稳的停在了江瑶所说的那家法式餐厅的门口,他才熄了火,但没有着急下车,而是将宽大的背脊深陷进车座的椅背中。

    然后点燃了一支烟,透过前风挡玻璃,看向正对面的落地窗里相对而坐的男女。

    男人侃侃而谈,不时给女人夹菜。

    而女人则不时的回以笑容,在棚顶散落的灯光下,那些笑容显得明媚又耀眼。

    可在他看来,那些笑容虽然很美丽,却也很刺眼。

    他用一支烟的功夫平静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便推开驾驶座的车门,迈着长腿走了下去。

    快要接近餐厅门口的时候,站在门口的两名门侍恭敬的将门打开,并弯腰等他走进去,才将餐厅的门关合上。

    风铃随着灌进来的夜风作响,煞是动听。

    宋果单手托着腮,一双美目很有礼貌的看着对面的男人,好似在认真的听着他讲话。

    但实际上,他说了什么,她都没有听到,只看见他的薄唇在一张一合,脑海里却都是乱七八糟的东西,根本集中不了注意力。

    不知道在想谁,也说不出来在想谁。

    “宋小姐,不瞒你说,你很符合我对妻子的想象。”

    对面的男人深情款款的看着她,温醇的声音在餐厅舒缓的音乐中,显得更加的磁性,“可以毫不夸张的说,你和我想象中的妻子一模一样,如果能有幸娶到你,那一定是我花费了三生三世的力气所修来的福分。”

    宋果注视着他,但又好像没有看他。

    见她听到他的话没有任何的反应,他就伸出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宋小姐,宋小姐……”

    宋果听到男人的呼喊,才算是从那些乱糟糟的思绪中抽离出来,拘谨的坐直身体,轻声的问道,“抱歉,我这几天工作太累了,不小心走神了,你刚刚说了什么?”

    男人温淡的笑,“我说你和我想象中的妻子一模一样,如果能有幸娶到你,那一定是我花费三生三世的力气所修来的福分。”

    宋果想,她刚刚为什么要嘴欠的问他说了什么?

    她就应该假装听到了,然后什么都不回应,这样彼此都不尴尬,也就不了了之了,这会又重复的问了一遍,她不想回应都不行。

    但她……又没法回应。

    倒不是说她的心里有谁,而是她真的没打算结婚。

    她不信奉爱情,也不相信婚姻。

    她觉得她一个人挺好,事业有成,收入可观,还有一个聪明又懂事的女儿,简直就是人生赢家。

    所以,她根本就不需要什么男人,至少现阶段不需要。

    对面的男人等了一会儿,见宋果没什么反应,低低淡淡的笑道,“宋小姐,你对你的另一半有什么要求可以提出来,能满足你的我都会尽量满足你,当然,满足不了你的,我也会尽我所能的满足你。”

    “因为……我真的很喜欢你,可以说是一见钟情。”

    宋果抿了抿红唇,正想着要用什么样的话语拒绝,才不会显得唐突没礼貌,就听到身侧有一道熟悉的男人声音响起,“果儿,约了朋友怎么不跟我说一声?我好做东请你们一起吃饭。”

    她很缓慢的抬起头,当熟悉的声音,和眼前熟悉的面容重叠在一起的时候,她有一种想逃的冲动。

    坐在宋果对面的男人看到这一幕,脸色微微变了变,但眼神还是很有礼貌的在宋果和林南城之间徘徊了两次,“宋小姐,请问这位是……”

    宋果看了看对面的相亲对象,又抬头看了看杵在餐桌旁边,饶有兴致的等着她回答的男人一眼,接着说道,“他是我的朋……”

    她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林南城就接过了她的话,“你好,这位先生,我是宋果的男朋友林南城,不知道你的尊姓大名是什么,在哪里高就啊?”

    说着,他就推了推宋果,示意她往里挪一挪。

    宋果没动,试图再次解释两人的关系,就被林南城突然弯腰抱起来,他就顺势坐在了她腾出来的位置上,她也理所当然的在他坐下去以后,坐在了他的双腿上。

    而他的一双铁臂有意无意的抬起来,环在了她不盈一握的腰身上,言语动作间,占有意味十足。

    坐在对面的男人听到林南城的话后,不敢置信的看向一脸温淡怒意的宋果,好几秒钟以后,才回答了林南城的问题,“我叫邢易琛,是一家挂牌交易所的高级会计师。”

    “哦!”

    林南城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随后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名片,然后推了过去,“城海集团,林南城,请多多指教。”

    在洛杉矶这个国际化大都市里,见到什么都不足为奇。

    但对面这个男人,无疑是传奇中的传奇。

    他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扩大成为一家上市企业,可以想见他的眼光还有魄力。

    又因为他会计师的这个职业,经常会跟各个公司的老总切磋打交道,对林南城这个人也多少有所耳闻。

    听说他极其的杀伐果决说一不二,被称为百年难遇的商业奇才。

    这样的身份,怎么会和宋果有所牵扯?

    “原来是林总,都怪邢某眼拙,一时没有认出您这个大人物……”

    邢易琛年纪轻轻的就成为了一家挂牌交易所的高级会计师,不仅仅是因为他的能力,还跟他的圆滑程度有关系。

    像他这种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几乎都不会冷场。

    林南城回了一个淡淡的笑容,一双铁臂不断的收紧,阻止怀里的女人挣扎。

    宋果见挣脱不开,一双好看的秀眉微微蹙起,刚想用尽力气挣脱,林南城的那双手就不客气的朝着她下面的短裙移去。

    好像她再挣扎的话,他就要对她不客气了,吓得她再不敢动,只能任他抱着,欺负着。

    “哪里哪里,邢先生也是个中翘楚,应该是林某自叹不如才是。”

    邢易琛赶紧摆了摆手,“哪里的话,哪里的话,林总言重了。”

    “……嗯?”

    林南城低下头,看了怀里紧张得几乎一动不动的女人一眼,“我……刚刚走过来的时候,好像听到邢先生说,对我的女人很有兴趣?”

    “怎么会呢?林先生。”

    邢易琛说到这里的时候,先是伸手拿起面前的水杯喝了几口,随后又拿过纸巾,擦了擦脸上的冷汗,“像宋小姐这样的天仙佳人,我这样的凡夫俗子怎么能配得上,都是误会,都是误会……”

    林南城挑了挑剑眉,又问了一句,“是误会吗?”

    “是误会,是误会。”

    “哦?”林南城抬起一只手,把玩着宋果垂落在肩头上的长发,“既然是误会的话,邢先生是打算免费围观我和我女人亲热吗?”

    邢易琛这才反应过来,赶紧站起身,“林先生,宋小姐,我突然想到我还有事,就不陪两位多聊了,日后有机会我做东,再请两位吃饭,告辞告辞。”

    说完,邢易琛几乎一秒钟都没有停留,就迅速的消失在了两人的眼前。

    宋果积攒了一肚子的话和气,在邢易琛消失以后,全都喷薄而出,“林南城,你到底什么意思?我相一次亲,你就过来破坏一次,是不是看我嫁不出去,让你很有成就感?还是你的恶趣味就是这么低俗,喜欢棒打鸳鸯?”

    “棒打鸳鸯?”

    宋果在他的凝视中,缓慢的移开视线,“对啊,你就是在棒打鸳鸯,刚刚你应该也听到邢易琛对我的评价,他还说他很喜欢我,对我一见钟情……”

    “宋果,你是三岁小孩子吗?”

    他伸出大手,攥住她尖细的下颌骨,一字一顿的说道,“我告诉你,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说情话,只能代表他想泡她,绝对不代表他对她动了感情,你不会天真到犯傻,相信邢易琛说的那几句狗屁话了吧?”

    宋果深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眼睛,几秒钟以后才睁开,“林南城,我已经成年了,对感情方面有自己的判断,不用你来教我。”

    说着,就开始挣扎,“你放开我,大庭广众之下这样拉拉扯扯,你不要脸,我还要脸。”

    “别动。”

    宋果不肯听他的,林南城眉头紧蹙,一只大手直接从她的短裙钻了进去。

    宋果迅速的僵硬了身体,狠狠的瞪着他,“林南城,你要是再耍流氓,我就报警了。”

    “随便啊,反正我也不吃亏。”

    这么说着,就又往里探了一下,她的那双小手赶紧护住短裙的边缘,不让自己走光。

    她看了一眼周围,才低淡的说了一句,“林南城,这里是公共场合,你要疯也有个限度好不好?”

    “不好!”

    宋果觉得和他已经沟通不了,正要想办法挣脱,男人放在裤袋里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他只好把探进她裙子里的大手抽出来,然后从裤袋里拿出手机,滑下接听键以后,却没有让她如愿的从自己的怀抱里挣脱,而是继续抱着她。

    电话的那端是他的私人秘书江瑶,他滑下接听键,就低声的问了一句,“什么事儿?”

    “总裁,我手上的工作都做完了,该打印的文件都放在你的办公桌上了,我下班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

    “好,我知道了。”

446,清晰的写着一行字,宫内妊娠四周,单胎

    江瑶后面还说了什么,林南城都没听,直接按下了挂机键。

    而被他困在怀里的宋果也将刚才的对话都听在了耳朵里,见他挂断电话,就低低的说了一句,“林先生,你明明有佳人挂念,献殷勤,还来惹我这颗毫不起眼的野草,是什么意思?”

    “是没泡过这种类型的,所以觉得新鲜吗?”

    宋果从来都不是一个没有自信的人,也从来都不是一个愿意妄自菲薄的人,但面对林南城这样的天之骄子,她真的很难有自信。

    或者更准确一点的说,林南城跟她不是一路人,更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她复杂的成长背景,是她的短板,也是她择偶嫁人时的最大障碍。

    她不认为林家人会接受她,她更不认为她能嫁进去。

    林南城剑眉微蹙,怒极反笑,“宋果,你觉得我愿意抽大把的时间出来,就只是为了泡一个对我来说无关紧要的女人玩?图个新鲜?我在你眼里,就那么寂寞无聊?”

    宋果偏过头不看他,脸上的表情隐隐有些不自然,“林南城,你别用问题回答我的问题。”

    林南城将手机扔到餐桌上,发出砰的一声响,吓得宋果瑟缩了一下,下一秒,尖细的下颌骨就被男人空出的大手攥住,接着就被迫看向他,“宋果,我对你的兴趣表现的还不够明显?嗯?”

    “你也说了是兴趣,什么都代表不了,所以……你想让我怎么想你口中所谓的兴趣?”

    林南城唇角的笑意逐渐扩大,深黑的眼眸里满满的都是她慌张无措的那张脸,“宋果,我要是存心想要玩弄一个女人,不会耐心十足的等到今天。”

    “还有……”

    “单论男人玩弄女人来说,相信我,你各方面的条件都还不够格。”他微微停顿了一下,眼睛在她的胸前流连,“尤其是这里。”

    也就是说,男人想要玩的女人,必须有倾国倾城的美色,还要有顶级的身材。

    在美色方面,她还算差强人意,至少在女人堆里也算出类拔萃的。

    但是身材……尤其是胸,就真的不敢让人恭维了。

    真的很小,也很平,也难怪他会嗤之以鼻。

    “林南城,你还说你不是存心玩弄我?”

    她迎视着他的眸光,没有丝毫的闪躲,“从上个月到今天,你一共在我面前出现过两次,一次是商场偶遇,你和你的私人美女秘书采购衣物,一次是今天。”

    “先不说你是不是对我有意思,想要追求我,就说你出现在我面前的频率,够不够让我误会你的用意?”

    她气的不轻,每个字音都咬的很重,甚至让他怀疑她下一秒会扑过来咬他,“你是打算欲擒故纵,让我主动的倒贴过去?还是打算让我始终站在原地,等着你的“偶尔”临幸?”

    “在我看来,你就是在用你的男性魅力,来伤害别人的自尊心。”

    林南城没再说话,就那么盯着她看,当然,也没有让她从他的怀里逃脱,在周围用餐顾客的眼里,就像是闹了一点小别扭的热恋情侣在腻歪。

    宋果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与他对视了几秒钟,就仓皇的移开了视线。

    接着就开始挣扎,几乎手脚并用,“林南城,我该说的想说的都已经说完了,也都算跟你说明白了,我们不是男女朋友,更不算是特别熟悉的人,请你立刻放开我,不要逼我大喊大叫。”

    林南城的那双铁臂依然紧紧的环抱着女人纤细的腰身,声音低淡,“你叫啊,没关系。”

    宋果狠狠的皱眉,“林南城,我想以你现在的身份,应该不想在这种高级餐厅里,被哪个合作者,或是有意向的合作者认出来,然后对你商业精英的印象大打折扣吧?我给你留面子,也请你给自己留些脸面,不要再逼我了。”

    林南城听后,没恼也没怒,还很好脾气的说了一句,“真的没有关系,不用给我留脸面。”

    说着,他就低下头,朝着她小巧的耳廓吹出一口热气,“相对来说,我更想知道你叫完以后,明天会不会有媒体报道,然后……”

    “会不会对你的形象,和公司的运作有影响,没听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吗?嗯?”

    “林南城,你威胁我?”

    宋果没再挣扎,而是转过身,一双美目狠狠地瞪着他。

    从邢易琛走,她就一直在他的身上动来动去,之前都还好,动作不大,他可以硬生生的忍耐下来。

    可刚刚她转身的动作太大,大到他的下面立刻就起了反应,而宋果也明显的察觉到了他身体的变化,白皙的小脸立刻变成了酡红色。

    接着低骂了一句,“林南城,你欺负一个女人就算了,还用这么低级恶劣的手段欺负,你还是不是男人?”

    “我是不是男人,你不是最有发言权吗?”

    “你……”

    宋果的脸更红了,几乎没经过大脑,就口不择言的说道,“这句话,你应该去对温暖说吧?”

    林南城微微变了脸色,但很快就恢复如常,快得就好像是她眼花看错了。

    他抬起一只手,摩挲着她的脸蛋,只是低淡的说了一句,“我和你之间的事情,跟她有什么关系?”

    宋果咬了咬红唇,几秒钟以后,才接着说道,“你和她青梅竹马的长大,这些年小心翼翼的护她周全,免她烦恼,又处处维护她,难道不是因为她是你的女人?”

    林南城听到她说的话后,整个人呆愣了两秒钟,随后脸上露出了类似于惊喜的表情,“你不接受我的真正原因,是觉得温暖做过我的女人?还是……觉得我现在依然爱着温暖,和你继续纠缠,也只是因为心乔?”

    “亦或是,你和温暖都是清新脱俗那一挂的,觉得我是在寻找她的替身,来慰藉我自己?”

    宋果像是被猜中了心事,开始躁动不安,“这一切都只是你的猜测,实际上,我对你和温暖之间的事情没有任何的兴趣,当然,对你这个人也没有任何的兴趣,只当你是心乔的爸爸,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林南城又笑了笑,“宋果,你之前喝醉,抱着我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你不是对我说,让我即便组建家庭,也要时常过来看看心乔,如果可能的话,让我不要结婚吗?”

    宋果脸耳廓周围也开始泛红,“那是醉话,你也能相信?”

    “醉话?”

    林南城冷哼了一声,居然放开了环在她腰身上的那双铁臂。

    她得到自由以后,立刻挪到了他身边的位置,双手胡乱的整理泛着褶皱的衣裙,和被他弄得凌乱不堪的长发。

    林南城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声音在也没有一丝温度,“宋果,你对我的那点心思,别以为我看不出来。”

    “我不管你是真的不明白,还是假装不明白,我今天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告诉你,在我没有找到可以谈婚论嫁的女人之前,你也不许给我找固定的男朋友,要钱或是要其他的任何东西,我都可以满足你……”

    说着,他就倾身过去,大手掰过她的脸蛋,“既然你只当我是玩玩而已,那我们就玩玩而已,你满意了吗?”

    话落,就直接站起身,看都没再看她一眼。

    宋果坐在餐位上,透过装饰镜看着他高大的背影,一点一点的消失在她视线所及的尽头。

    不知怎么,突然泪意汹涌。

    ……

    米兰,市区某幢高级别墅。

    林嫣醒过来的时候,入目所及的都是陌生的家具和摆设,还有从窗帘缝隙漏射进来的久违阳光。

    她感觉自己睡了很久,久到浑身酸痛无比,仿佛身体里的每一根骨头都在疯狂的叫嚣着难受。

    她缓慢的撑坐起身,却因为力气不够,又重新跌落回床上。

    手上也跟着传来一阵刺痛感,她偏头看过去,才发现手背上插着针头。

    她顺着针管向上看,墙壁上正挂放着一瓶吊水,正顺着针管,源源不断的输入她的身体里。

    她有些恍惚,抬起没有挂水的那只手,用力的敲打了几下头部,之前的记忆才一点一点的拼凑出来。

    她记得她从宴会厅里面走出来,到后面的花园透气散步,遇到了贺嫣然,然后贺嫣然提到了傅青山的事情,争执了几句以后,她刚准备离开,就被贺嫣然推进了人工河里,然后……

    然后呢?

    后来的事情,她都已经记不清了。

    她只是很模糊的记得她在水里不断的挣扎,却又无法靠近岸边,冰冷的河水很快就把她冻得失去了意识,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河里出来的,是谁救得她,又是怎么离开宴会厅的,更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但粗略的看过之后,她觉得救她的人是一个男人。

    因为她现在身处的房间,都是黑白灰色系,没有一丝多余的设计,也没有累赘般的装饰,色调单一到有些刻板。

    整个房间给她的感觉就是没什么生气儿,像是很久没人住过了,更像是一个临时的住所。

    她脑补了一大堆内容,也没有想出什么所以然来,就又试着撑坐起身,这次的结果和之前相同,她刚刚要坐稳,就又跌回了床上。

    显然,她恢复的体力还不足以支撑她下床弄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

    她叹了一口气,正左右扭头,找着能够通讯外界的电子产品时,房间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

    她听到开门的声音,扭头看了过去,接着就有一抹挺拔高大的男人身影映入她的眼帘,她先是皱眉,在看清男人的脸时,微微的松了一口气,低声的开口,“……骁庭?”

    “是我。”

    贺骁庭几个大步走到床边,又顺手捞过一张椅子坐下,接着就交叠双腿,神色淡漠的看向躺在大床上的林嫣,嗓音在安静得有些过分的房间里,显得温沉又磁性,“感觉好点了吗?”

    林嫣点了点头,“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是你把我从人工河里面救出来的?”

    贺骁庭低下头,宽厚的大手摸出裤袋里的烟盒,接着从里面抽出一根香烟放在手里把玩,语气依旧温淡,“这是我名下其中一处房产,偶尔想换换心情的时候,会过来住一下。”

    回答完她的第一个问题,他紧接着又回答了她的第二个问题,“是我把你从人工河里面救起来的,临近婚期,我不想把事情闹大,就私自决定,把你带到了这里……”

    说着,他微微停顿了一下,才抬起头,重新和她对视,“嫣儿,你不会怪我吧?”

    林嫣当然理解他的立场,便摇了摇头,示意她不会怪他。

    接着又问道,“我怎么会挂水?”

    “你高烧了一天一夜,这会儿刚刚退烧,我来的路上就在想,如果你的高烧还是不退,我就把你送到医院去接受治疗,还好老天眷顾,你没事了。”

    林嫣总觉得贺骁庭的表情和语气有些奇怪,但又说不出来哪里奇怪。

    “你能扶我坐起来吗?一个姿势太久,我整个人都快要散架了。”

    贺骁庭点头,随后就倾身过来,一双大手很绅士的将她扶坐起来,靠在床头的软包上。

    林嫣说了一声谢谢,又瞥了他一眼,随后问道,“骁庭,我能再问你几个问题吗?”

    贺骁庭剑眉微挑,“可以。”

    林嫣抿了抿唇,犹豫了两秒钟,才缓缓的说道,“贺家家宴的那晚,贺嫣然跟我说,她说……傅青山出事了,受了很严重的枪伤,眼睛,眼睛也有可能会失明,你……你知道这件事情吗?”

    贺骁庭听到她的话后,就将始终把玩在手指间的香烟叼在了嘴里,像是在自言自语,“我以为你不会问我,但事实很明显,我高估了我自己在你心里的位置,也低估了傅青山对你的影响力。”

    “抱歉,我知道我的问题有些唐突……”

    “没关系。”

    他直接打断了她的道歉,低声回答了她的问题,“傅青山确实出事了,也确实受了很严重的枪伤,眼睛也确实是会面临失明的危险,至于……他受伤的过程,我完全不清楚,只是道听途说了这些。”

    林嫣漆黑的双眸立刻浮现一层水雾,她一双美目直直的盯着贺骁庭,半晌,才艰涩的吐出一句话,“骁庭,你……能不能帮帮我,我想,我想去医院看看他。”

    “没有必要。”

    贺骁庭直接拒绝了她的请求,“明天就是我们的婚礼了,你即便去医院看他,他也不会有所好转,还不如直接相忘于江湖,两不相欠。”

    说完,他就掏出了打火机,按燃以后,就低头将叼在嘴里的香烟凑近了火苗点燃,接着就深吸了一口,并仰头缓缓的吐出烟雾,完全忽视了她不喜欢闻烟味的喜好。

    林嫣知道自己的要求很过分,但她不能在已经知道傅青山出事后,还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她做不到。

    “骁庭,我既然想要嫁给你,就不会左摇右摆……”

    “林嫣。”他轻声的打断了她的话,“你还没看出来么?我在逼你做选择,我,还是傅青山?”

    林嫣睁大眼睛看他,“骁庭,我……我从没有想过……”

    “你从没有想过什么?”

    贺骁庭突然倾身过来,一张俊脸在离她的脸两公分左右的位置停下,“从没有想过离开我?还是从来没有被傅青山吸引?林嫣,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不把你送到医院去?你知不知道我他妈现在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林嫣皱了皱眉,脸色变得很难看,“骁庭,你对我发火之前,能不能先把话说清楚?”

    “可以。”

    他又深吸了一口手中的香烟,随后将烟雾喷洒在她的脸上,林嫣抬起手,下意识的想要驱散眼前的烟雾,就被男人伸手扣住了手腕,并用力的拉扯到他的身前,她微微挣扎了一下,却换来他更加粗暴的对待。

    “贺骁庭,你疯了?”

    “对,我就是疯了。”

    贺骁庭冷冷一笑,随后从西服的口袋里拿出一张化验单,扔在了她的脸上,“林嫣,看看你和傅青山做的好事情。”

    话落,就甩开了她的手,她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她咬唇忍耐,想要把事情弄清楚再发脾气。

    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坐稳了一些,接着就抬手拿过贺骁庭刚刚摔在她脸上的那张化验单,五秒钟以后,她的脸色变得更加的苍白,白得几乎透明。

    化验单的结果上,清晰的写着一行字,宫内妊娠四周,单胎。

    她怀孕了?是傅青山的孩子?

    可她明明记得医生说过,她很难再怀孕,可为什么偏偏在孩子最不该来的时候,赐给了她一个孩子?

    贺骁庭慢慢的直起腰,烟抽得有些猛,烟雾一不小心就呛入了肺腑,他剧烈的咳嗽了几声以后,才低声问道,“所以,你现在还觉得是我疯了吗?”

    林嫣的双手握紧化验单,什么都没再说,只是简单又苍白的说了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贺骁庭冷哼了一声,“林嫣,一句对不起,就可以抹掉你们对我的伤害?”

    “我说过,在我们结婚前,我可以不在乎你和傅青山有什么,毕竟我也不是什么干净的人,但林嫣……你们做事情都不考虑后果吗?现在小学生都知道做爱得带套避孕吧?你们是智商过人的成年人,连这点道理还需要我言传身教吗?”

    林嫣低着头,只是抿着唇不说话。

    贺骁庭也没再说话,只是抽烟的手抖得厉害。

    过了十几秒钟,或是更长的时间以后,林嫣才低声的问了一句,“你想怎么办?”

    “婚礼照常,这个孩子我会视如己出。”

    贺骁庭突然的平静,让林嫣惊慌的抬起头看向他,“骁庭,我……”

    “停!”

    他摆了摆手,“千万别跟我说你对不起我,所以要跟我取消婚礼的事情,容我提醒你一句,现在全世界都知道我们要结婚了,贺家的喜帖也都发出去了,而且……明天就是我们的婚礼了,我不想被戴了绿帽子之后,还要成为落单新郎。”

    “骁庭,你听我说……”

    贺骁庭继续摇头,显然不打算跟她说下去了,“不用说了,你就安心的待在这里,明天早上会有人过来给你梳洗打扮,还是那句话,婚礼照常,这个孩子……我会视如己出。”

    一个男人的隐忍力能有多强?或者说,一个男人全心全意的爱着一个女人的时候,他的隐忍力能有多强?

    看看现在的贺骁庭就知道了。

    是真的可以为了她忍受背叛,忍受欺骗,忍受践踏,只因为这样可以和她厮守终生。

    贺骁庭说完,就什么都没再说,转身就往房间的门口走去。

    林嫣拔掉手中的针头,想追,却一点力气都没有,“骁庭,你给我打得是什么针,会不会对孩子……”

    “不会。”

    贺骁庭握着门把手的大手用力到泛白,“我知道你怀孕了以后,没有让医生给你打退烧针,而是打得营养针,然后物理降温,你放心,即便我对你有再多的不满,也不会拿你肚子里的孩子出气,这点骨气,我还是有的。”

    没再听她说话,他就拉开门走了出去。

    只留下坐在大床上,有些若有所思的林嫣。

    ……

    林南城是在得知林嫣失联了以后,匆匆从洛杉矶赶到米兰的。

    落地开了手机后,就有不少消息和未接来电,大致的意思就是告诉他林嫣找到了,让他不要担心。

    他悬着一路的心终于放下了一些,刚要拨通爷爷林正臣的手机号码,就有两道高大的身影挡住了他的去路,他抬头看过去,几秒钟以后,露出了一抹浅淡的笑容,“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是的,站在他对面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从林城赶来参加婚礼的纪云深,以及现在餐饮生意做得风生水起的顾西沉。

    纪云深指了指机场出口的方向,“为了给你接风洗尘,我们找个地方喝点酒?然后边喝边叙旧?”

    “我以为你不是来找我叙旧的?”

447,最近很爱哭,是因为肚子里的这个小家伙吗?

    纪云深双手抄兜,随便一站,就自成一道炫目的风景,周围擦肩而过的路人不时投来目光,频频回首,似乎没有想到东方男人会这么高大挺拔,五官的轮廓线条会这么深邃精致,在满是金发碧眼的西方男人堆里,也丝毫不逊色。

    甚至更加的出类拔萃,简直就是东西方的完美融合。

    加上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自然成了汹涌人潮里的吸睛机器。

    不管男人还是女人,都会忍不住的看过来一眼。

    林南城和顾西沉所站的位置,背对着停机坪方向走过来的涌动人流,只能简单的看到一抹背影,这样就更加的凸显了纪云深的卓尔不群,以至于林南城说着话的时候,不停的有相机和手机的闪光灯亮起。

    此起彼伏的光亮晃得人眼睛疼,他们三个嫣然成了当红明星的架势。

    林南城话说到一半,便摊了摊手,用着很无奈的表情和语气说道,“老纪,看来美好的事物总是让人流连忘返啊!在国内如此,在国外也如此,不然……你免费让她们参观一会儿,好散发一下你过人的魅力?”

    纪云深闻言挑了挑眉,声音温淡如水,“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我是专门起了一个大早,特地跑来机场给你接风洗尘,你就是这么看待我对你的兄弟情?”

    说到底,三人都是常年在这个看似没有硝烟的商战场里浮沉,早就看惯了各种大场面,这种被人驻足围观的场面,也就显得不值得一提,三人也全都不在意,每个人脸上都是波澜不惊的表情。

    “谁都知道,这帮兄弟里面,你和傅青山的关系最好,也难免……会徇私袒护他!”

    林南城和傅青山交恶,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林城上流圈子几乎人尽皆知。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两人剑拔弩张的程度,就差拿着枪指着对方的头,让对方跪地求饶,但又因为林嫣,两个人都在极力的忍耐,可显然,这种忍耐随着傅青山再次跑到米兰纠缠林嫣,而升级成了白热化。

    “为什么?”纪云深还是刚刚的表情没变,温淡的语调像是潺潺流过的溪水,“难道我的脸上写着“说客”这两个字?”

    “如果不提其他的事情,只是单纯的为我接风洗尘,喝多少酒,我都没有问题。”

    纪云深笑着点头,便半转过身,修长的铁臂摆出一个邀请的姿势,“请吧,林总。”

    “客气了,纪总。”

    话落,林南城就继续朝着机场大厅的出口走去,纪云深和顾西沉隔着两米左右的位置跟走在后面,刚刚顾西沉一句话都没说,这会儿实在有些按奈不住,“我觉得从林南城这里入手,都不如从傅奕怀那里入手,或者干脆双管齐下。”

    “双保险?”纪云深沉吟了两秒钟,给出了一句评价,“嗯,好主意。”

    接着,纪云深就转过头,淡淡的瞥了一眼并肩走在他身侧的顾西沉,“这样,我从老林这里入手,你去搞定傅奕怀。”

    “傅奕怀?你让我去搞定?”

    顾西沉这么惊讶,是因为傅奕怀这个人太复杂,复杂到软硬不吃,更从不近女色,是一个行走在传说边缘的人物。

    比起傅青山这个有软肋的痴情种,就显得傅奕怀没有任何的短板,连个攻击点都没有,剩下短短的一天时间,他怎么搞定?

    “那你去搞定老林,我去搞定傅奕怀?”

    “……”

    “有没有可能,你搞定林南城以后,再去搞定傅奕怀?”

    “你想喝死我?”

    “……”

    “既然想要讨老傅的人情,让他以后见到你的生意就绕道,总该付出一些什么,虽然你们两个的商业领域不同,交集也不多,但盛世不敢抢的,别人也不敢抢,盛世想要让的,别人更不敢抢,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顾西沉剑眉微蹙,“那你总该提示我一下他的短板和爱好都有什么?我不可能空手套白狼,一套一个准吧!”

    “你那个养在外面的妹妹,奕怀对着不是挺特别,你可以让她试一试。”

    “你说顾黎?”

    “难道还能是纪晗?”

    顾西沉,“……”

    “你现在提起纪晗,好像什么感觉都没有了?完全像是提起一个毫不相干又陌生的人,那可是十年啊,纪总!”

    纪云深回给他一个很温淡的笑容,可开口的语调里,却是满满的揶揄,“彼此彼此啊,顾总。”

    说完,就迈着长腿追上前面的林南城。

    顾西沉摸了摸鼻子,回味着刚刚纪云深的话。

    他说傅奕怀对顾黎挺特别,可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顾黎才刚满十八岁,还是个孩子,没想到傅奕怀的口味竟然这么重?

    ……

    顾西沉和纪云深分配好任务,就各自行动了。

    他先是给傅奕怀打了一个电话,约他一会儿出来吃饭,电话那头的傅奕怀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答应了,挂断电话以后,他就在想,傅奕怀对自己好像特别的客气,难道他真的把他当成大舅哥对待了?

    靠!

    在心里鄙视完一番,他就又拨通了顾黎的号码,直到快要自动挂断,那头才传来柔柔软软的女声,“哥,这么早,什么事儿啊?”

    顾西沉和妹妹顾黎从小就相依为命,后来被顾峰一家收养后,他们就搬到了顾家住,但因为妹妹顾黎从小就漂亮,越大越招人惦记,他就把她安置在了外面居住,很少回顾家,也很少暴露在众人的眼前。

    所以,很多人都知道他名义上只有纪晗一个妹妹,但却不知道,他有一个亲生妹妹。

    而除了这件事情以外,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就是……他和妹妹的姓氏。

    他们姓顾,并不是因为顾峰的收养,后改成顾,而是他们本来就姓顾。

    顾西沉也没兜圈子,劈头盖脸的就问,“你认识傅奕怀?”

    “认识啊,他是我们学校的名誉校医,上次我出意外,就是他给我做的急救,然后把我送到医院里面去的啊!”

    顾西沉闭了闭眼睛,有些咬牙切齿,“那你怎么从来都没有跟我说过这件事情?”

    “这有什么好说的啊!”

    顾黎懵了懵,随后胡乱的挠了挠头,声音带着被吵醒后的愠怒,“哎呀,哥,你一大早给我打电话就为了这件事情?你知不知道我寒假马上就要结束了,来米兰的目的,除了度假,就是睡懒觉,你却连着两天早晨扰人清梦,到底什么意思啊?”

    顾西沉想到纪云深的话,额角抽了抽,“你收拾一下,我带你去见个人。”

    “谁啊!”

    “傅奕怀。”

    ……

    同一时间,市郊贺骁庭的高级别墅里。

    贺骁庭走了以后,林嫣足足花费了十几分钟,才完全消化自己已经怀孕的消息,接着,又花费了十几分钟,消化了傅青山受了枪伤出事,还很有可能会失明的消息。

    深黑的眼睛不知不觉的就涌上一层淡淡的雾气,难怪她最近会觉得很脆弱,也很爱哭,是因为肚子里的这个小家伙吗?

    她低下头,小手抚上腹部。

    宝宝,告诉妈妈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呢?

    而同样在医院受着煎熬的傅青山,此时此刻也在想着她。

    已经接近承受极限的身体摇摇欲坠,仿佛一阵风就能把他吹倒。

    从出事到现在,已经足足四天了,他没吃没喝,只靠着打生理盐水,和一些药物维持身体的基本需求。

    他坐在病房落地窗旁的真皮沙发上,依旧处在满是黑暗的世界中,他什么都看不见,自然也看不见窗外的明媚阳光,更看不见窗外那些重重把手的雇佣军军队,但即便他看不见,也能够感受到医院里面的过分安静。

    没有嘈杂的脚步声,没有病人家属的说话声,更没有医生和护士的交谈声音,整个医院仿佛遗世独立,从这个世界被隔离了出去。

    奕怀和小白两天以前来的时候,他还不时的能够听到走廊上嘈杂的脚步声,以及偶尔路过的病人家属,还有医生和护士的交谈说话声。

    但从今天早上开始,他什么都听不见了。

    他曾经一度怀疑他的耳朵被枪弹滑过的声音震到失聪,他接着故意制造出声音检验,结果发现并不是他的耳朵有问题,而是医院的问题。

    大概爷爷已经把剩下的那些病人也清理出去了,整个医院,再也不会出现任何陌生的面孔,除了跟傅家,或是跟他有关的人出现。

    就这样呆坐了不知道多久,病房的窗户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接着就是一阵翻窗进来的声音,跟着就有沉重又急促的脚步声落在地面上,由远及近的传来,几秒钟以后,小白便缓缓的在他的身边站定,“长官,纪先生吩咐我的事情,我都已经部署下去了。”

    傅青山轻轻的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待命,不要被人发现。”

    小白恭敬的说了一声是,随后又很忧心的说了一句,“长官,你这样不吃不喝下去不是办法,我夜里再偷偷的潜进来给你送点吃的吧?不然……我怕你撑不住!”

    “不用。”

    傅青山几乎是斩钉截铁的拒绝道,“想要得到什么,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而且我一旦吃了东西,状态就不对了,老爷子眼花但不代表不尖锐,那样的话,所有的事情就泡汤了,你只要给我顶住外面,时机成熟了,我自由安排,不用担心。”

    小白又恭敬的说了一声是,接着就转身离开了。

    傅青山听着逐渐走远的脚步声,又听着窗户被关合上的声音,整个世界好像突然又恢复了安静。

    他将宽大的背脊深陷进沙发的椅背中,只觉得天旋地转,强撑的意识也越来越模糊。

    ……

    纪云深既然说给林南城接风洗尘,自然得充当司机,在公路上疾驰了将近二十分钟以后,烟灰色的宾利车子便在一家高级西餐厅的门口停住。

    两人一左一右的下车,接着就走了进去。

    到了包厢里面,林南城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餐桌上的宋果,以及宋果旁边的乔漫。

    “老纪,怎么没人跟我说接风洗尘还有美人相伴的事情?”

    话落,就迈着一双长腿走了进去,自然而然的就坐在了宋果的右手边,纪云深则跟在他的身后走进去,坐在了乔漫的左手边。

    “这么久没见,想给你一个惊喜。”

    纪云深的回答,不禁让林南城蹙起过分好看的剑眉,“惊喜?谁是惊喜?”

    他顿了顿,就看向了一边的宋果,“你觉得她是我的惊喜?”

    纪云深轻轻的笑了笑,“宋小姐欠我一个人情,我又刚好觉得你们投缘,应该有共同话题,没想到是我自作多情了……”

    说到这里,他就看向了林南城身边,坐姿有些拘谨的宋果,“宋小姐,既然林总对我的安排不太满意,那就麻烦你先离开一下吧,过后我再向你赔礼道歉。”

    “没有关系,是我该感到抱歉才对。”

    宋果站起身,朝着纪云深和乔漫礼貌性的点了点头后,就准备抬脚离开,刚刚走出两步,就被男人的大手扣住了一侧的手腕,接着就把她拉扯回了座位上,“纪总的面子这么大,能请得起宋小姐,怎么也应该留下来陪我喝两杯才对,怎么能说走就走?”

    宋果瞪了他一眼,“刚刚纪总也说了,林总对他的安排不太满意,既然在纪总的安排里就多了我一个人,我当然要有自知之明的离开才对啊!”

    说着,就伸手要甩开林南城的手,却听到他徐徐缓缓的说了一句,“坐下,我和纪总还有得谈。”

    这句话他虽然是对着宋果说的,可包房里的人都听得出来,他是在对纪云深说这句话。

    纪云深免费围观了一场闹剧后,接着就开口说道,“宋小姐,既然林总也不是接受不了,那你就留一会儿吧,不然我也过意不去,不仅开罪了林总,还惹得宋小姐不开心,我夹在中间,两面都不是人。”

    宋果深吸了一口气,重新坐了回去。

    林南城也放开了扣在她手腕上的那只大手,接着就将身前的酒瓶启开,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又转动桌盘给纪云深倒了一杯酒,然后就举起手中的酒杯,看向斜对面的纪云深,“纪总,这杯酒,我是不是应该敬你投其所好?”

    “可以。”

    纪云深也举起身前的酒杯,唇角含笑,“但前提是,你怎么回报我的投其所好?”

    “说来听听,如果不是很过分,我大概可能都可以接受。”

    “哦?”

    纪云深挑了挑剑眉,也没有绕弯子,直接开口说道,“老傅因为林嫣受了枪伤,很有可能会双目失明,因为……他不同意娶温暖,现在呢,被老爷子关在米兰郊区的一家高级私立医院里面,周围被上千名雇佣兵军队包围把守……”

    说到这里,他微微停顿了一下,几秒钟以后,才继续开口说道,“林嫣是你的妹妹,她也很在意你和家人的想法,老傅可以为了她什么都不要,甚至连命都不要,但是不能为了她的退缩而丢了命,那太不值得了。”

    林南城的剑眉皱成了一团,接着就晃了晃手中的红酒杯,“说重点。”

    “重点就是,林嫣不想因为她自己,让傅青山一无所有从零开始,也不想你和傅青山反目成仇,更不想让傅青山和贺骁庭成为对手,恶性竞争,这其中……你是关键。”

    “我?”林南城将酒杯凑到薄唇边,然后一仰而尽,随后用着被烈酒熏染过后的嗓音徐徐淡淡的说道,“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我自己有这么重要?”

    “老纪,我知道你的接风洗尘宴大多是“说客”宴,我来也来了,听也听了,但我妹妹的幸福,比我的命还重要,所以除了他以外的男人,我都可以考虑,但就只有他不行。”

    纪云深微微后倾,宽大的背脊贴靠在餐椅的椅背上,声音低淡,“老林,你不能用过去的事情,来衡量现在,而且你对老傅的偏见太大,他难道不是这个世界上最爱林嫣最适合林嫣的那个男人?”

    林南城沉默了两秒钟,接着笑道,“老纪,我不是没有相信过他,但他是个惯犯,我不能看着嫣儿再往火坑里跳,所以,这件事情没有任何商量。”

    话落,他就直接站起身,“老纪,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也请你理解一下我的心情。”

    纪云深看着站在餐桌旁的林南城,犹豫了两秒钟,才看向旁边的乔漫,“漫漫,你给他看一下那段视频。”

    “好!”

    乔漫从手包里拿出手机,并利落的找出一段视频,递给了一旁的林南城。

    视频中的男人女人他很熟悉,一个是贺骁庭,一个是贺骁庭没有过门的“继母”,两人从酒店门口一路热聊到酒店房间,时间显示的是三天前的夜里。

    他看了几眼,就抬头询问,“这段视频是什么意思?”

    “贺骁庭以私生子的身份,成功上位贺家掌权人,背后做过的肮脏事情肯定不止一件两件,当然也包括和他未来“继母”的这件事情,你说你希望林嫣幸福,那么你觉得一个可以为了上位而不择手段的人,能给林嫣幸福?”

    林南城笑了笑,语气意味不明,“老纪,你别忘了,我们谁都不是干净的人。”

    “我们确实都不是什么干净的人,但是……”

    纪云深停顿了五秒钟,随后又笑了笑,“……我们至少有底线,而贺骁庭……没有底线。”

    林南城又看了几眼视频文件,才重新坐了回去,“老纪,你还查到了什么?”

    林嫣从和贺骁庭谈恋爱到现在,十个月的时间,只回过美国两次,一次呆了三天,一次呆了两天,他没有特别问她什么,只是问她爱不爱贺骁庭,她说很爱。

    他的工作繁忙,抽不出时间来观察她到底是真心实意,还是违心欺骗,只是点了点头。

    但显然,她会这么着急的选择结婚,选择貌合神离的婚姻,一方面是为了安抚家人,一方面也是愧疚,愧疚当初她的执迷不悟,害得林家没落,害得林家从此在林城销声匿迹,害得全家人都因为她而抬不起头来。

    他口口声声说爱她,说为了她着想,但好像从没有设身处地想过她真正需要什么,喜欢什么。

    “后续可能还会有些劲爆的料,但我要先问问你的态度,毕竟你和贺骁庭也是商业合作伙伴,互惠互利的关系,我不想单方面的让你们成为冤家,也就是说……我希望你和他能心平气和的解决,然后跟我一起想办法把老傅弄出来。”

    林南城没有马上接话,而是间隔了几秒钟,才低淡的说了一句,“晚上之前,我给你答案。”

    “好。”

    纪云深点了点头,随后又看了一眼坐在他旁边的宋果,“宋小姐,你有什么想法吗?”

    宋果摇了摇头,“我没有想法。”

    她刚刚出了神,甚至都不知道纪云深为什么突然问她这个问题,因为她满脑子都在想着林南城的那句话,老纪,你别忘了,我们谁都不是干净的人。

    谁都不是干净的人吗?可她明明觉得自己昨天还是个孩子,今天就要面对成人世界的狂风暴雨了吗?

    “OK,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

    ……

    纪云深这边解决了以后,就给顾西沉发去了一条短信,大致的内容就是林南城被他搞定了一半,还有一半需要搞定。

    而此时的顾西沉,正用着观察的眼神,在对面的傅奕怀,和身边的顾黎之间来回徘徊。

    顾黎虽然年纪小,但也感觉到了哥哥的异常,赶紧伸手捅了捅他的腰侧,“哥,你出门忘吃药了啊?看什么看?赶紧说事,我很困。”

    顾西沉瞪了她一眼,随后将铁臂搭在她的椅背上,便抬眸看向了对面的傅奕怀,“听说傅二少从小就很喜欢医学,几乎一路顺风顺水的考进了常青藤里面最好的一所医学院,又顺利的拿到了医学博士学位,所以我很想知道,你们念书到这种程度,心理是不是都有些扭曲了?”

448,她被贺骁庭变相的软禁了起来

    傅奕怀不同于纪云深和傅青山,虽然同样都是出身红色名门的世家子弟,但他却不用像纪云深和傅青山那样背负家族使命,更不用在条条框框里呆一辈子,他的人生更恣意潇洒,无拘无束些。

    早年,林城人形容傅奕怀最多的两个字,就是学神。

    后来形容他最多的两个字,就是神秘。

    当然,更准确一点的形容词语,就是隐形富豪。

    他很早就创立了傅氏集团,这几年,和纪云深的明远集团几乎并驾齐驱,横行林城,这也是为什么林嫣刚刚嫁给傅青山时,认为他也是穷光蛋的原因。

    毕竟傅家没落已久,傅奕怀的人设又太剑走偏锋,也就很难和富豪两个字联系到一起。

    傅奕怀挑了挑剑眉,似乎对这个词语颇有兴趣,“扭曲?”

    他漆黑的双眸有意无意的从顾黎的脸上滑过,声音低淡,“不知道顾总所说的扭曲,是哪种扭曲法?”

    “比如……”

    顾西沉微微停顿了几秒钟,才一字一句,无比清晰的说道,“……有恋童癖,喜欢泡未成年,或是刚成年的纯情小女孩!”

    “哦?”

    傅奕怀像是很惊讶他会这么说,蹙起的剑眉直接皱成了一团,接着反问了一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让顾总对我有这样的误会?我看起来像是喜欢泡那种未成年,或是刚成年的纯情小女孩的类型?”

    顾西沉锋薄的唇角弯起一抹浅淡的弧度,简明扼要的回了一个字儿,“像!”

    傅奕怀点了点头,一张和傅青山酷似的脸上,浮现出迷人的笑意,“既然顾总对我有这样的误会,那我不能徒有虚名才是啊!”

    说着,就又看向了顾西沉身边的顾黎,“顾小姐,你说呢?”

    顾黎昨晚很晚才睡,从进到餐厅里面就昏昏欲睡,突然被点名,赶紧挺直背脊,下意识的回复了一句,“说得很对。”

    傅奕怀听到顾黎的话后,唇角的笑容愈发深浓。

    接着又看向了顾西沉,并耸了耸宽阔的肩膀,露出类似于无奈的表情,“顾总,你看,顾小姐说我说得很对。”

    顾西沉的一张俊脸黑沉的仿佛能滴出墨来,顾黎瞥了一眼,才靠过去,低声的问了一句,“哥,我刚刚没听你们说话,是不是……我说错什么了?”

    “没有!”

    顾西沉回答的很大声,“你说得很对。”

    顾黎被震得耳膜一疼,还没有来得及发脾气,就听到对面的傅奕怀说了一句,“抱歉,顾总顾小姐,我去下洗手间。”

    顾西沉没说话,顾黎赶紧笑着说道,“好啊,二少自便。”

    傅奕怀点了点头,便起身离开了座位。

    直到傅奕怀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视线的尽头,顾西沉才半转过身,看向身边的顾黎,“顾黎,你给我老实交代,你和傅奕怀是怎么一回事儿?”

    顾黎被顾西沉说出口的弄得懵了一懵,好几秒钟以后,才像是如梦初醒一般,“哥,你在说什么呢?我和傅奕怀能有什么事儿?”

    “没事?”

    顾西沉很不可置信,“你和他都这样了,你还告诉我没事?顾黎,你的心究竟有多大?”

    顾黎眨了眨眼睛,像是终于明白了他突然咄咄逼人,又无比反常的原因,“哥,我和他怎么样了?就是见过两次面,说过几次话,萍水相逢而已,真的没事儿啊,你别把人想得太龌龊了。”

    顾西沉的肺都快气炸了,“顾黎,我说你胖,你是不是还给我喘上了?”

    “没事他能用男人看女人的眼神看你?没事他能在我的面前,还表现出一副对你有着浓厚的兴趣的样子?说,是他先招惹的你?还是你先招惹的他?”

    顾黎听后还没有回答,顾西沉接着又说,“黎黎,你不用害怕,有哥在,哥会替你撑腰。”

    他深吸了一口气,言语间已是一片焦灼的暗哑,“你告诉我,是不是……他经常给你打电话发短信骚-扰你?跟你说一些让你做他的女朋友,或是当他情人之类的话?”

    “哥,真的没有。”

    顾黎娇俏可人的脸上,满满的都是无奈,“我和他真的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还不至于缺男朋友缺到非要找一个大我将近十岁的男人,再说,我大学还没有毕业,不想那么早的谈恋爱找男朋友,我这么说,你可以相信我了吗?”

    顾西沉还是将信将疑,“你真的没有迷恋上他吧?”

    他和孟东行早年因为家境不好,很早就辍学加入了黑帮,过着刀尖上舔血,有今天没明天的混乱日子。

    所以,在妹妹顾黎的眼里,他即便已经洗白,成为遵纪守法的成功商人,可还是和傅奕怀这种出身名门,又有文化底蕴的文绉绉商人不一样。

    甚至,是天差地别的看待方式。

    “没有没有没有,要我说几遍你才能听明白?”

    顾黎是真的不喜欢傅奕怀这样内敛又腹黑的成熟男人,相对来说,她更喜欢像她哥顾西沉这样的男人,深沉雅痞,最重要的是话多。

    她觉得如果她和傅奕怀这种性格的男人组建家庭,每天说话都不会超过三句。

    但要是和顾西沉这种性格的男人组建家庭,每天都会有说不完的话。

    她最怕安静,也最怕寂寞,是绝对不会自讨苦吃,让自己后半生都在安静和寂寞中度过的。

    顾西沉一瞬不瞬的看着对面的顾黎,好几秒钟才说了一句,“没有最好,即便有什么,你也要给我扼杀在摇篮中,傅奕怀这样的男人不适合你。”

    “当然,我也知道我的做法和想法很自私,但你是我唯一的妹妹,我不想你受一点委屈,我可以很直截了当的告诉你,傅家这样的高门槛,一定很难接受你的出身,这一点你可以参考林嫣。”

    “除了这一点,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就是像傅奕怀那样的天之骄子,很难真正的去喜欢一个女人,尤其是你这种十几岁,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顾黎重重的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因为她和他的想法一样。

    “所以……”

    她咬了咬唇,低声的说了一句,“哥,你叫我一起来见傅奕怀,就只是因为他对我表现出一点点兴趣,你特地用这样的方式提醒我,还是有什么别的事情需要我?恕你妹妹的脑子不好,理解不了你的做法和行为。”

    如果只是想提醒她,那么他刚刚的那些话,已经足够让她清醒。

    但他在组局之前,就已经知道傅奕怀对她有那么一点点的兴趣,却还叫她一起来,这难道不是创造机会?

    所以,她不明白。

    “是有一件事情。”

    不管傅奕怀是为了让他难受,特地表现出对顾黎的兴趣,还是他真的对顾黎有着那么一点点的兴趣,他都打算让顾黎替自己和他聊一聊关于傅青山和林嫣的事情。

    第一点,当然是侧面的了解一下他的真实想法。

    第二点,就是更全面的试探他的心意。

    顾黎完全不意外,“说来听听。”

    “傅青山和林嫣闹了别扭,又因为家里的逼婚,受了很严重的枪伤,有可能会双目失明,现在被傅老爷子关在了米兰郊区的一家高级私立医院里面,周围有上千名雇佣兵保镖包围把守,他出不来,但明天就是林嫣和贺骁庭的婚礼了……也就是说,我们需要傅奕怀的帮忙。”

    “所以,我是搞定傅奕怀的筹码?”

    顾西沉挑了挑过分好看的剑眉,“傅奕怀这个人软硬不吃,你从哪里来得自信,认为你就是我搞定他的筹码?”

    顾黎听后略感尴尬,赶紧退回到原来的位置,“你不会是想让我开门见山的问问他的想法吧?”

    “嗯,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真无聊,我还以为能陪你玩一场游戏呢?”

    顾西沉伸手捏了捏她秀挺的鼻子,“你才多大,还玩游戏,你能聊出我想听的话,我就谢天谢地了。”

    这时,傅奕怀从洗手间的方向折返回来,顾西沉又嘱咐了一句,“黎黎,注意分寸,我去洗手间。”

    说完,顾西沉就站起身,先是系好西服前面的纽扣,然后就迈开长腿,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走了过去,和傅奕怀擦肩而过的时候,很有默契的谁也没看谁。

    傅奕怀几个大步就走回到了座位上,服务员紧随其后就推着餐车走了过来,将刚刚傅奕怀点的餐端了上来,一一放在餐桌上后,说了一句请慢用,就恭敬的退离了餐桌前。

    顾黎看着满桌子都是自己爱吃的菜,一双像是倒进了万千星光的眸子顿时明亮起来,“二少,真的好巧啊,你点的东西,也都是我最爱吃的东西。”

    说着,她就抬起头,深黑的眸子里映着傅奕怀高大挺拔的身形,“真的,毫不夸张的说……我们爱吃的东西一模一样。”

    傅奕怀的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低低的说了一句,“喜欢吃的话,就多吃一点。”

    顾黎点了点头,刚要拿起筷子夹菜,就想起了顾西沉交代的任务,随后欲言又止的说道,“二少,我刚刚听我哥说……你哥因为前妻受了枪伤住院,还有可能会双目失明,被你爷爷关在了郊区一家高级私立医院里面,明天就是你哥前妻的婚礼了,你真的一点都不打算帮你哥?”

    傅奕怀听到顾黎的话,半天都没有说话。

    顾黎看着他,他也看着顾黎。

    最怕的就是空气突然安静,而且还安静的这么彻底。

    就在顾黎以为他不会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他才低低淡淡的说了一句,“你希望我帮?”

    顾黎没想到他会用问题回答她的问题,赶紧又说道,“二少,你哥他明显很爱他的前妻,就算他娶了你爷爷给他安排的女人,像这种类似的事情还是会重复的发生,你就不怕你哥为了他的前妻而丢了命?”

    傅奕怀的脸上依然看不到任何情绪,仿佛她的试探话语对他没有任何影响。

    顾黎哪有那么高的道行,只能看出表面的东西,见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又说了一句,“好的,我大概知道二少的意思了,不过有一件事情我真的很好奇。”

    “什么?”

    “既然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娶不了,那么生在名门世家又有什么好的?只是表面光鲜亮丽而已吧?所以二少,你将来可千万不要找门不当户不对,更不要找没背景没人脉的那种女人,这样的话,就可以避免走你哥的老路了。”

    顾黎的这几句话,其实真的是替他着想,但不知道为什么,却被他误解成了她在提醒他,“你是在提醒我,不要打你的主意吗?”

    顾黎夹菜的动作一顿,下意识的摇了摇头,“没有啊,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以为你在当说客之前,已经自动把你自己代入到这个故事里了。”

    顾黎赶紧摇头摆手,“二少误会我了,我真的没有把我代入到你哥和你哥前妻的故事当中,因为我和我哥都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出身,根本不敢攀二少,或是像二少这样出身的女人的高枝儿的。”

    “其实你可以试着攀一攀,兴许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呢?”

    顾黎懵了懵,“二少,你在逗我吗?”

    “你觉得我像在逗你?”

    “不像。”

    顾黎放下手中的筷子,“但是……二少,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也从来都没有对你有过任何的想法。”

    “哦!”

    傅奕怀波澜不惊的回应了一句,“那真的很可惜,本来看着你的面子,想让你哥如愿以偿来着,但是现在你伤了我的自尊心,一切就都免谈了。”

    “二少,你这是在用我哥来逼我吗?”

    “你可以这么理解!”

    顾西沉会叫她来,无非是想通过她,来说服他帮助傅青山。

    先不说傅青山是他亲哥,他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为爱去死,但如果能利用这个机会,让顾西沉开开窍,也不失为一个好的开端。

    至少他和顾黎之间的障碍少了一半。

    顾西沉在洗手间抽了两支烟,回来的时候,脚步特别的缓慢。

    顾黎看着从洗手间方向走回来的顾西沉,接着又看向对面的傅奕怀,“二少,你到底怎么样才肯帮我哥?”

    “很简单啊,你陪我约会,我就帮他。”

    “只是约会?”

    “你想有别的,我也不介意。”

    顾黎的一张小脸迅速爆红,赶紧摇了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接着又说道,“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但是……这件事情不能让我哥知道。”

    “可以。”

    “还有……我只答应跟你约会一次,约会结束,你我各不相干。”

    傅奕怀宠溺的一笑,“顾黎,你的要求是不是有点多了?”

    “你要是不答应,我也没有办法,毕竟我哥帮得是你哥,你连你自己亲哥哥的生死都不顾,我也没有必要让我哥非得往火坑里跳。”

    “好吧,成交。”

    顾西沉走回座位上,还没有说话,傅奕怀就开门见山的告诉他,他可以和他们联手,一起把傅青山从那个监牢般的医院里救出来。

    顾西沉完全没有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几乎是条件反射的看了一眼身旁的顾黎,接着才转头看向对面的傅奕怀,“傅奕怀,你一个快三十岁的老男人,没用什么花花肠子在我妹妹的身上吧?”

    “我倒是想用。”

    “你想得美。”

    说完,就拉着顾黎站起身,“我就这个一个妹妹,除非我死了,不然你休想碰她一根手指头。”

    “至于……傅青山那里,我们就晚上会合的时候,在决定具体的方案。”

    顾黎被顾西沉拉着往出走的时候,频频回头,朝着傅奕怀比出一个再打电话的手势,傅奕怀笑着点头,也回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

    直到两人彻底消失,他才回过头,喝了一口面前的苦咖啡。

    没有想到,爱情的萌芽,也可以发生在冬天。

    ……

    第二天,也就是林嫣和贺骁庭举行婚礼的日子。

    天空一碧如洗,万里无云,仿佛也在为新人祝福。

    林嫣从得知自己怀孕,和傅青山有可能会失明的消息后,就吃不下东西,但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又不得不吃,所以就形成了恶性循环。

    吃了吐,吐了吃,吃了再吐,吐了再吃……

    直到又一天的开始。

    贺骁庭没再出现,而是派了化妆师和服装师过来,一个给她化妆,一个给她穿样式复杂的婚纱。

    而跟着化妆师和服装师一起出现的,还有上百名的雇佣兵保镖,是的,她被贺骁庭变相的软禁在了这栋价值上亿欧元的豪华别墅里,成了真正的金丝雀。

    而她又不敢跟任何人抱怨,更不敢跟任何人说。

    因为这是她的选择,她不想再拖累任何人。

    爷爷奶奶爸爸妈妈被贺骁庭安排在了市区的高级酒店里,细节方便安排的天衣无缝,打电话的时候,爷爷奶奶爸爸妈妈都夸贺骁庭是个好孩子,也夸她终于找对了人,可以开始没有傅青山的人生了。

    她除了笑着回应,什么都做不了。

    化妆师安排人,在她的面前放了一面巨大的化妆镜,她看着上面反射的身影,有些想笑,又有些想哭。

    想笑是因为她曾经那么期盼这一天的到来,想哭是因为这一天终于到来了,而她却不想嫁了。

    “林小姐,林小姐……”

    化妆师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打量,她抬起头,才发现脸上满是湿意,“林小姐,我知道结婚的这一天,女人都很容易激动,但现在距离您和贺先生举行婚礼仪式还有不到三个小时的时间了,您最好保持情绪稳定,不然就不能美美的出嫁了。”

    林嫣笑着点了点头,随后伸手抹掉脸上的泪,“好,我知道了,我会的。”

    从化妆师提醒以后,她就没再哭,而是选择了接受这样的事实。

    虎毒不食子,傅长林手腕再狠再强硬,他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傅青山被毁,所以即便她很担心,但也清楚的知道,傅青山会没事,只是和她一样,被软禁在了一方天地,失去了自由而已。

    而另一个清醒的认知,就是傅青山不会来婚礼找她了。

    她会很顺利的嫁给贺骁庭,但她期盼着他能说话算话,视这个孩子如己出。

    时间在漫长的化妆和穿戴婚纱的过程中,被一点一点的消磨掉,在还剩下不到一个小时就举行婚礼仪式时,她被人扶着走出别墅,上了车子,然后一点一点的接近那座有着几百年历史的大教堂。

    在到达目的地后,她先是被安排坐在车子里,等坐了十几分钟,才被人扶下车,然后她就看到了不远处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还有哥哥……

    她低着头整理了一下情绪,才笑容灿烂的走过去打招呼,“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哥哥。”

    “哎……”

    几个人几乎异口同声的应答,接着林正臣就握着拐杖走了过来,“我们小嫣又漂亮了,这次要好好和骁庭过日子,不要再让我们失望了,知道了吗?”

    林嫣点了点头,“知道了,爷爷。”

    林南城站在最外侧,见爸爸妈妈和奶奶都要拉着林嫣说话,他赶紧几步走上前,挡在了林嫣的前面,“爸妈,爷爷奶奶,我突然想起来有点事情想跟嫣儿说,你们先去教堂里面吧!”

    “这孩子……”

    今天是贺家和林家喜结连理,他们确实不适合在外面久呆,还要照顾来参加婚礼的女方宾客,也就没有多说什么,就相互结伴离开了。

    林嫣看着几人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才笑着抬头,“哥,你找我什么事儿啊?”

    林南城深深的看了一眼林嫣,接着才问道,“嫣儿,傅青山出事儿的事情,你应该知道了吧?”

    林嫣点头,温净的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知道,怎么了?”

    “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准备什么?”

    林嫣歪头笑笑,“他被关在医院里,根本出不来,绝对不会来我婚礼上捣乱的,你放心吧!”

449,林嫣的过去,脏的可能连她自己都不敢看了吧?

    林南城看着与他只隔着一个身位的林嫣,有那么一两秒钟的时间,甚至觉得他从来都没有真正的了解过这个他从小就捧在手心里疼的妹妹。

    只知道她的性格骄纵,没有金钱观念,花钱大手大脚。

    在感情方面可以说爱恨分明,向来言出必行,有仇报仇有怨抱怨。

    林家千金的显赫身份,让她从来不需要隐忍,所以她也不擅隐忍。

    无论怎么样,她都不会让自己吃亏,这是他没有赶到米兰前的唯一认知。

    但事实证明他错了,而且大错特错。

    她不是不能隐忍,而是要分人。

    比如为了家人,她可以断了对傅青山的所有念想和不舍,转身投入到他们认为好的男人怀中,甚至可以接受一段貌合神离的婚姻,甘愿为爱牺牲。

    “我不是这个意思……”

    林南城双手抄兜,剑眉紧蹙,有些欲言又止,林嫣以为他担心她会临阵脱逃,而做出什么让爷爷奶奶和爸爸妈妈不省心的举动出来,赶紧柔声开口,“哥,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放心吧,我已经长大了,不是必须在你们羽翼的庇护下才能安然无恙的小女孩了。”

    她在笑,可笑意却丝毫不达眼底,“我懂得分寸,也会顾全一切,绝对不会再丢林家的脸,也绝对不会再让爷爷奶奶爸爸妈妈,还有整个林氏家族因为我而蒙羞。”

    林南城蹙起的剑眉皱成了一团,心口泛起丝丝缕缕的疼痛,“嫣儿,你不要这么说,是我无能,才会让你受委屈,跟你没有任何的关系……”

    “哥,今天我结婚,我们就不要再说这些让人堵心的话了。”

    她笑得眉眼弯弯,颊边的梨涡在明媚的阳光下,好似突然乍泄的春光,根本无法让人移开视线,“反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人活着不都是应该往前看的嘛?我早就想开了,你也别再为我鸣不平,或者喊冤了,我真的没有多少委屈,谁让我自作自受做了那么多的错事?”

    “错了就是错了,要敢于认错,也要敢于……认命。”

    林南城一想到接下来的狂风暴雨,揉了揉眉心,好像累极了的模样,“嫣儿,有些话我现在不方便说,但我希望你记住,不管发生任何事情,我都会站在你这边,也会为你遮风挡雨,所以……”

    他停顿了一下,垂在身侧的双手抬起,握住了她单薄又纤细的双肩,“无论接下来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要害怕,也不要在意,知道了吗?”

    林嫣完全没有多想,只当他是在担心她会在婚礼上害怕,毕竟结婚这种事情,是人生大事,没有人不会紧张害怕。

    “我知道了,哥!”

    她笑着伸出双手,与握住她双肩的大手相握在一起,“还有啊,这已经是我人生的第二场婚礼了,我已经不会那么过分的紧张和害怕了,你不用担心我,我很好,真的很好。”

    “嗯,你好就好。”

    两人说完悄悄话,就各自回到了原位。

    一个在女方宾客里来回穿梭打招呼,一个在临时搭建的化妆间里,准备一会儿牵着爸爸的手出场,接受众人的注视和祝福,然后和新郎互说爱的誓词。

    林嫣昨晚没有睡好,天亮时刚刚要睡,就被化妆师和服装师搅了睡意,这会儿坐在椅子上等着等着,居然打起了瞌睡,有些昏昏欲睡,完全不知道外面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大事情。

    ……

    彼时的教堂大堂里,已是一片混乱。

    只因为两分钟以前,一张巨大的投影幕布降落下来,本来应该滚动播放新人拍摄的婚纱照,没想到婚纱照却变成了傅青山和林嫣的亲密照片,各种角度的都有。

    甚至还有他们欢爱过后,一起躺在床上的抓拍照片。

    除了床上相拥而眠的男女,还能看见散落一地的衣物,包括男人的内裤,女人的bra,以及随手一扔的避孕套。

    播放完这些照片,接着就开始播放当年被林家和傅家联手压下去的新闻。

    比如……

    林嫣曾在年少时被人j--ia-n--污。

    再比如,她曾经嫁给傅青山,又因为年少的凄惨遭遇,而留下了心理创伤一级,有暴力倾向等等方面的疾病,甚至在和傅青山的婚姻存续期间,曾多次拿枪伤过傅青山的新闻。

    而最劲爆的,当属最后一条新闻。

    就是她曾经纵火,亲手烧死了自己不到一岁的儿子,后来入狱三年。

    现场一片哗然,不仅是贺家那边的宾客炸开了锅,林家这边的宾客也同样炸开了锅。

    各种尖酸刻薄的言语甚嚣尘上,甚至还有人幸灾乐祸的评价了一句,“林嫣的过去,脏的可能连她自己都不敢看了吧?”

    贺家那边的亲朋宾客大都愤然离席,完全没给林家留面子。

    而林家这边的宾客也因为挂不住脸,对林家的家主林正臣简单的寒暄了几句,就以各种理由离开了教堂,多一秒种都没停留。

    经过最初那几分钟的慌乱时间,整个教堂里面,只剩下了林嫣的至亲家人,和贺骁庭的至亲家人。

    贺骁庭原本在外面迎接宾客,见两方的亲朋宾客都匆匆的从里面走出来,赶紧逆着人流往里走。

    当看到正对面的巨大投影屏幕上,放着傅青山和林嫣的亲密照片时,垂在身侧的双手瞬间紧握成拳。

    如果不是周围的声音太嘈杂,几乎可以清晰的听到他的双手因为用力,而发出的“吱咯”声。

    与贺家新一任的掌权人即将步入婚姻殿堂的妻子,却在婚礼上爆出这么难堪的丑闻,贺骁庭的父亲贺时顿时雷霆震怒,第一个站出来跳脚。

    他几个大步走过来,看着对面花白头发的林正臣,已经是怒不可遏的声音,“林老先生,我们贺家好歹是意大利第一财阀世家,虽然不如傅家富有,但也素来显赫。”

    说着,他便举起右手,做出了一个发誓的手势,“苍天在上,我贺某人发誓,我和骁庭的母亲对即将过门的儿媳妇林嫣是掏心掏肺的好,不敢有一丝亏待,结果呢,她就是这么回报我们贺家,这么回报我们对她的喜欢?”

    “林老先生,今天我们贺家的脸面算是丢尽了,我必须要讨一个说法。”

    话音刚落,周围就涌出来不少雇佣兵保镖,把林家人团团围住,当然,这其中也包括林南城。

    强龙不压地头蛇,贺家横行意大利的黑白两道,如果硬碰硬,肯定讨不到什么好处。

    但是林家每个人的脸上都没什么特别的情绪,甚至连呼吸都没有变化,就好像贺时的震怒对他们来说,完全没有震慑力。

    或者更准确一点的说,林家是红色军门,每个人都曾见过生生死死,这样的场面对他们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林正臣的双手紧紧的握着精致的拐头,撑住摇摇欲坠的身体,还没有说话,一旁的林南城便走过来,站在了林正臣和贺时中间,阻隔了贺时对林正臣的咄咄逼迫。

    他的脸上都是温淡的笑意,却一丝一毫都不容人忽视,他说,“贺先生,请您搞清楚,林家现在的掌权人是我,我爷爷早就已经退休,每天的任务就是养鱼喝茶种花,你跟一个闲云野鹤的老人较什么劲呢?有什么不满直接冲着我来就行。”

    “林先生,你这是在挑衅我?”

    贺时笑了笑,接着就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根点燃,“容我提醒你一句,这里是米兰,不是林城,更不是洛杉矶,你想要使横之前,麻烦你看看清楚,你的横能不能使,使出来有没有效果?”

    说完话,没等林南城说话,贺时就挥了挥手,“去化妆间里把林小姐请出来,这么精彩绝伦的好戏,怎么能没有她呢?”

    贺骁庭皱眉,“父亲,没有这个必要……”

    他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贺时就挥过来了一巴掌,力量大的让他连连后退两步才站稳,“贺骁庭,你为了一个女人不求上进也就算了,她都快把你绿成草原了,你还在这里给我偏袒她?怎么?是不是觉得我的手放得太快?还是……贺家的掌权人太好当了?”

    贺骁庭满身的狼狈,却没有一丝难堪,“父亲,这是我的选择,我可以接受。”

    贺时又笑,“好啊,我就让你看看,什么叫你的选择,你可以接受。”

    接着,那双犀利的眸光又扫过旁边的雇佣军保镖,“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化妆间把林小姐给我请出来,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是,是……贺先生!”

    贺时的前任情人谷咏梅,也就是贺骁庭的母亲一直站在一边,什么话都没有说。

    见贺时要把事情闹大,刚要走过去劝慰几句,一旁贺时的现任情人,也是贺时即将要迎娶过门的妻子秦露就踩着高跟鞋,快步的走了过去,并环住了贺时的臂弯,一边摇晃一边撒娇般说道,“阿时,你不要太凶了,人家好怕啊!”

    贺时听到秦露的话,紧绷到极致的面容终于缓和了一些,“不用怕。”

    “嗯!”

    秦露轻轻的应了一声,美目从贺骁庭红肿的侧脸滑过,眸光深沉。

    ……

    教堂里临时搭建的化妆间里,林嫣趴在化妆台上睡着正酣,就听到身侧传来一声巨响,她吓了一跳,迅速的从睡梦中惊醒,一双眉目看向声音的源头,却在看到逆光走来的高大男人身影时,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僵硬起来。

    她只僵硬了两秒钟,就恢复如常,并重新趴在了化妆台上。

    她一定是做梦了,一定是。

    不然……怎么可能会在这里看到傅青山?

    她清楚的知道,刚刚的那一眼,并不是她的眼神有问题,更不是假装矜持,不想他出现。

    但赤裸裸的现实摆在眼前,她除了在做梦的时候能见到他,怎么可能在别的地方,尤其是在她举办婚礼的地方见到他?

    不可能的!

    正沉浸在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中,耳边就响起了男人低沉又磁性的嗓音,“几天没见了,你见到我就是这个反应?”

    “那你想让我有什么反应?喜极而泣?还是抱头痛哭?”

    林嫣依然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声音温淡似水,“傅青山,我只想睡一会儿,你赶紧消失,别打扰我睡觉,省得我一会胡思乱想。”

    男人的大手抚上女人深栗色的波浪长发,动作轻柔,触感真实,如果不是知道他被关在医院里面出不来,她甚至真的会相信他已经逃出来了,并且真真实实的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你别闹了,赶紧消失吧。”

    林嫣往旁边挪了挪,困倦的睁不开眼睛。

    傅青山眉眼不动,声音含笑,“嫣儿,我的体温你难道感觉不到?”

    林嫣听到他的话后,身体又不知不觉的僵硬了起来,开始仔细的感受他的气息体温,还有指尖的温度。

    是他,真的是他?

    她迅速的站起身,不知道是开心,还是难过,总之一副快要哭了的表情,“你不是受了很严重的枪伤住了院,而且双眼还有可能面临失明的风险么?怎么说出院就出院了?你眼睛没事了?”

    傅青山只是一瞬不瞬的看着她,没有说话。

    林嫣被他盯得有些不自然,微微错开视线,“看我,真是问了一个傻问题,你都安然无恙的站在我的对面,当然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话落,紧接着就又说了一句,“你……是特地来参加我的婚礼吗?”

    “林嫣,这是你的梦。”

    林嫣这才慌了,“可是你的气息和体温很真实啊!”

    “做梦的时候,这些当然会很真实。”

    林嫣看着他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甚至毫无波澜,她即便想在里面看出点名堂,也基本上什么都看不出来。

    她重新坐回去,没再搭腔,准备继续培养睡意,却被他的大手扣住了手腕,然后轻轻的一拉,她就落在了他宽阔坚硬的胸膛前。

    她没有挣扎,而是伸出双手,环抱住他劲瘦的腰身,回应了他的拥抱。

    隔了几秒钟,她才缓缓的说了一句,“傅青山,我知道你是真的。”

    “知道你还问那些傻问题。”

    “我问什么了?”

    傅青山的一双大手温柔的抚摸她的后脑,声音低淡,“你觉得我从窗户跳进来,是特地来参加你的婚礼的?以后能不能动动脑子再说话,嗯?”

    林嫣咬了咬唇,“你……是怎么从医院里面逃出来的啊?”

    “我以为你更想问我怎么从这里把你带出去。”

    林嫣跺了跺脚,“回答我的问题。”

    她这几天瘦了不少,本来就没有几两肉的身上,抱起来更加的骨感硌人,本来就尖细的小脸,愈发的清减。

    皮肤还是很白,在阳光下,几乎是那种晃眼的白。

    一般人穿着白色的婚纱,会很提肤色,凸显身材,结果她穿白色的婚纱,是真的穿出了那种飘飘的仙气感,不是衣服衬人,而是人衬衣服。

    他皱了皱眉,回答的简单明了,“不想回答。”

    林嫣没见到他之前,没觉得自己有多么委屈,可不知道为什么,从他出现的那一刻,她就变得无比的委屈,只要他说一句凶她的话,她就好像随时能哭出来,就比如此时此刻,她突然泪意汹涌的想要哭。

    她嗔怒了一声,“傅青山!”

    傅青山又笑了笑,还没有说话,就听到了远处传来的脚步声音,赶紧拉开她,低声的嘱咐,“一会儿什么都不要怕,我会处理,你只需要装傻,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我的身上就行了。”

    说着,他就伸出大手,刮了刮她小巧的鼻子,“我得先回避一会儿,你记住我的话。”

    傅青山转身要走,却被身后的女人伸手攥住了他的衣袖,“你还会回来吗?”

    “你当初斩钉截铁要嫁给贺骁庭的时候,可是希望我永远都不要在你的眼前晃悠的!”

    他的话,见缝插针无孔不入的钻进她的肺腑。

    她低垂眉眼,恰到好处的恼怒,“傅青山,你准备跟我一直计较下去?”

    “暂时不会计较,但你有前科,吵架的时候难免带节奏。”

    “你说的我好像是个无赖。”

    “你还以为你是个言而守信的老实人?”

    林嫣看着傅青山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视野当中,接着,身后的方向就传来了一阵凌乱又嘈杂的脚步声。

    她回过头,就看到了四五名雇佣军保镖走了过来,在离她大概半米的位置停下,恭敬的说了一句,“林小姐,贺先生有事找您,正在大堂里等着您。”

    “好,我知道了。”

    悬在半空中的心,因为傅青山的突然出现,而落了地。

    她笑了笑,既然傅青山以命相搏,她自然不能再退缩,不管前面遍布荆棘,还是万丈深渊,她都必须往前走,不能回头。

    ……

    教堂的大堂里,林家人和贺家人依然僵持不下的对峙着。

    直到林嫣提着婚纱,踩着十厘米左右的高跟鞋,一步一步的接近对峙的人群,有些吵闹的大堂才恢复了安静。

    贺时眯着眼睛看着走过来的林嫣,低低的说了一句,“林小姐看着气质绝佳,相貌出众,没有想到会有那么严重的心理疾病,还有那么不干净的私生活,我真的很想知道,你要嫁给骁庭,是不是就是因为他是贺家的掌权人,能够让你们林家东山再起,在国际商界占有一席之地?”

    贺时劈头盖脸的嘲讽向林嫣砸过去,她没恼也没慌,甚至走过来的时候,还粗略的把投影屏幕上的那一帧一幕的照片看了一遍,也大致猜到了婚礼会暂停的原因。

    说实话,这种事情无论摊在谁的身上的,都不可能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更何况贺家是意大利第一财阀世家,地位尊崇又显赫,在国际商界又有着不可动摇的地位,这样的人家,自然就更不能接受林嫣的过去。

    她迈着小碎步走过去,站在林南城和贺时的身边,微微笑答,“贺总,当时我和骁庭交往的时候,我就明确的表达过我的想法,当时您说并不在意,还说难得见到像我这么真实的女人,怎么才过了没几个月,您就要推翻当时的那些话吗?”

    “我没有要推翻当时的话。”

    贺时淡淡的陪着林嫣,“是林小姐对我们隐瞒在先,又和前夫藕断丝连眉来眼去,甚至多次发生了男女关系,试问这是我的错,还是你的错?”

    “我和前夫藕断丝连眉来眼去,确实是我的不对,但是贺总,和我结婚的是骁庭,他都说他不在意,您又为什么非得揪住这一点不放?”

    林嫣的声音很冷静,冷静的连她自己都诧异,“这样吧贺总,我知道您并不是一个不通情达理的人,而我也不是一个死缠烂打不要脸的女人,我们各退一步,就当这件事情从来都没有发生过,我和骁庭的婚礼继续。”

    这次贺时还没有说话,站在他身边的秦露就开口说道,“林小姐,您从哪里来得自信认为骁庭在知道你和傅青山干得那些龌蹉的事情后,他会继续原谅你,然后娶你,是你长得特别美,性格特别好,还是家世特别好?”

    “都没有吧!”

    秦露向前一步,声音低柔,却不容人忽视,“在米兰若是想找到比林小姐漂亮的女人不胜枚举,性格好的也大有人在,至于家世嘛,那更是数不胜数,所以我想请问你,你是从来哪里来得自信呢?”

    林嫣看着秦露,轻轻的笑道,“秦露小姐是以什么样的身份来说这些话呢?”

    她还是笑,声音甚至比秦露的还要低柔,“我从哪里来得自信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骁庭的想法,不如我们都问问他的想法,如果他能接受,我们说得再多也是白搭,如果他不能接受,我也不会强求。”

    “好啊!”

    话落,林嫣和秦露就同时看向了站在一边的贺骁庭。

    贺骁庭眉眼不动,听到两人的话,先是淡淡的瞥了秦露一眼,随后看向一旁的林嫣,“我可以接受,婚礼继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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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7727/ 第一时间欣赏纪先生的小情诗最新章节! 作者:秦若虚所写的《纪先生的小情诗》为转载作品,纪先生的小情诗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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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先生的小情诗介绍:
【已签约出版】出版名字《漫漫云深》
接近他,是穷途末路的开始,是情迷心窍的结束。
……
故事的开头,乔漫是众星捧月的世家千金,纪云深是众所周知的顶级富豪。
注定的纠缠中,纪先生笑的风度翩翩,“乔小姐,我欠你个人情,你想要什么?”
她露出一抹明媚的笑,说的直截了当,“我要……纪太太这个身份。”
烟雾袅袅,将纪云深的面部轮廓缭绕得愈加模糊,他说,“乔漫,你够贪心。”
有人说,上层名媛乔漫就像林城的一场瘟疫,人人避之不及。
可……偏偏挤掉了商界翘楚纪云深的心上人,成为了人人称羡的纪太太。
婚礼当天,满城烟火照亮了整个夜空,晃得人睁不开眼睛。纪先生的小情诗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纪先生的小情诗,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纪先生的小情诗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