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抛硬币
应无尘现在面临两个选择。
第一就是趁柳涵身后的主人还没察觉之时，用最快的速度把她带进地府送入轮回，这样自己就可以去做下一个任务了。
第二就是先跟柳涵打好关系，让她通知背后的主人，等她主人现身时，自己再上前索要好处。
两个选择各有好坏。
第一个选择的好处就是能保证自己暂时不会介入到其他的纷争之中，可以安心的利用鬼差这一身份打好基础，争取早日能跟利用自己的家伙battle一下。
当然，坏处也很明显。
就是万一柳涵的主人发现之后，有可能会来报复自己。
至于第二个选择，好处是不用得罪人，坏处就是容易竹篮打水一场空，还有可能会把自己都给赔进去。
假设柳涵身后的主人是个好相处的家伙，那自己倒是可以索要一份不弱于送柳涵入轮回的好处，可一旦她身后的主人是个不好相处的家伙，那自己大概率会白忙活一场，甚至那主人要是怕自己泄密，说不定会把自己送入轮回隧道。
既然对方敢在阳间豢养鬼物，想来就不会是什么良善之辈。
应无尘现在心里有些犹豫，并不是因为害怕招惹柳涵身后的主人，而是不知道哪种方法能给自己带来更多的好处。
从他意识到柳涵身后有个主人时，应无尘心里就已经有了决断，否则就应该像李白尼说的那样，把任务提回布告栏再选一个容易的任务做。
他不怕柳涵身后的主人。
酆都城有酆都城的规矩，地府也有地府的尊严，应无尘本身就是挂了名的鬼差，为地府义务劳动的同时，理应得到该有的庇护。如果真有人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抹杀掉自己，那无异于跟地府撕破脸。
从这几天跟其他鬼差们的聊天中可以得知，地府在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一定地位的。
应无尘并不是一个纠结的人，他从地上捡起一株裹着泥土的杂草，轻轻吹掉上面的浮土，辨别了草叶子的前后两面就松开了手。
叶子打着旋儿的在空中缓缓飘落。
他看了眼地上的叶子，随后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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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抛硬币这种事情，重要的是过程，而非结果。
因为当给硬币的正反两面分别赋予相应的意义之后，在其被抛出直至落地的这段时间，每个人的心底都已经有了一份答案。
应无尘就找到了心中的答案。
等着柳涵身上的红色消失殆尽后，应无尘来到她面前，开始先发制人的提问：“柳姑娘，我实力很低是不是。”
柳涵骄傲的点点头，应无尘继续提问：“我根本就不是你的对手。”
柳涵再次点头。
“我想要抓你回去也是不现实的事情，对吧。
可我明知道不是你的对手，却还是来了。
我根本没有妄想着抓你回去立功请赏，况且只要你自己不愿意跟我走，我就带不走你。
我只是想找你好好聊聊，你会同意的，对吧？”
连续几个问题甩出来，应无尘就找了个干爽的地方坐了下去，静静等待着。
柳涵迟疑了一下后，也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的蹲在了旁边。
直到蹲下来之后，柳涵心中还是有些许短暂的恍惚，自己什么时候就答应跟他好好聊聊了？
应无尘见状，嘴角微微上扬。
就知道你会乖乖听话的。
其实是他耍了点手段，刚才连续问柳涵的那几个问题，只有最后一个是表示疑问的，前面几个都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而柳涵的思路自然是按照应无尘的提问在走，每当柳涵肯定一个问题并且点头之后，应无尘才会问出下一个问题，而连续的点头之后，就会让柳涵下意识的对最后面那个问题表示肯定。
这是一种简单的心理暗示，对付柳涵这种武力强大但头脑相对简单的人来说，最是有效。
等她安静下来之后，应无尘平静的问起了那个问题：“柳姑娘，你怎么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
“是有人逼你这么做的，对吗？”
柳涵猛地抬头，随后又缓缓垂下，依旧没有作答。
“也罢，既然你不愿意说，那我给你讲个我的故事吧。”应无尘见柳涵不言不语的样子，就开始准备围魏救赵了。
“你相信这个世界会变成‘老有所养，幼有所教，贫有所依，难有所助，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的样子吗？”
柳涵有些憧憬的抬起头，静静聆听着应无尘的讲述，渐渐的痴了。
“知道你不相信，可我就是来自一个那样的世界。在那里，虽然有许许多多的国家，但很少打仗，尤其是我所在的国家，除了近百年前发生过一次特别的战争外，一直安稳到...我离开的时候，而我也相信，不管外面怎么乱，我的国家一定会安稳下去。
从出生开始我就没有因为一日三餐发过愁，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的家庭虽然有些钱财，但并不算富庶，家中长辈除了农忙时间外也要去城里务工的。
我们国家的女子是可以读书的，而且也很少会被流氓骚扰，因为书院的教习们看管的很紧，最主要的是官府会派人收拾那些流氓，即便是没有实质的罪证，他们也会得到应有的管教。
最后，女孩子也不一定要什么都听父母的，也可以有自己的想法，出仕做官什么的根本不在话下，甚至可以······”
等了半晌也没等到甚至可以什么，柳涵这才惊醒，发现对面的小鬼差正一脸调笑的看着自己，她下意识的锤了对方一下：“快说，甚至可以怎样？”
应无尘轻轻一笑，并未接话：“好了好了，我都给你讲了我的故事，作为交换，你该讲你的了。”
柳涵并未上当，眼珠一转计上心来：“你先告诉我后面的故事，我再决定要不要告诉你、告诉你我为什么会...会将这里的生灵屠戮殆尽。”
听出了她后半句话里的落寞，应无尘站起身来，微笑着向她伸出手：“在那个世界，女人甚至可以成为一个国家的皇帝！虽然我们国家并没有皇帝的概念，但别的国家却还是保留了一部分的。”
柳涵原本对他的故事还半信半疑，这下真的不信了：“骗人，这样的世界和国家根本就不存在，之前村里来过一个教书先生，他说女人在家相夫教子、恪守纲常才是正途，还当皇帝，别做梦了！”
见小鬼差被自己驳斥的一言不发，柳涵更起劲儿了：“还你们那个国家，放眼天下四大部洲，也就长安城里的唐国最为强大富庶，可距离你说的那种不为吃喝发愁的程度还差了好远，你说的那个国家在哪一洲？敢指给我看么，当年在菩萨座下听经的时候，我怎么从没听过这样一个国家？”
应无尘瞳孔一缩。
菩萨！
17. 你的名字
柳涵并未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依旧在滔滔不绝的贬低应无尘编的故事太虚假。
应无尘也自然无心跟她打口水仗，而是全身心的在猜测到底是哪一尊菩萨会豢养鬼物。
对于菩萨的概念，他还是简单的停留在西游记的故事里，只知道每一尊都特别强大，就连大闹天宫的孙大圣在搞不定妖怪的时候，也会去找菩萨搬救兵。
如果说应无尘以前小的时候不懂事，认为所有的菩萨都应该是善良的化身，那经历了几年社会洗礼的应无尘，却也不会再那么天真了。
更何况只要是人就会有欲望，这是基因的选择，不会轻易的改变。
尤其是按照传说中的记载，菩萨也是由人修炼成的，所以菩萨的性情也不过是人性的另一种体现，再说这两者本就不是简单的一两个词语就能概括清楚的。
难道成了菩萨之后就可以摒弃人性？
别开玩笑了，至圣先师孔子都有诛杀少正卯的时候，何况菩萨。
应无尘以前没想过要深入了解菩萨、佛一类的东西，是因为根本没必要理会这些神神鬼鬼。如今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稀里糊涂的进入地府，他也没特别的在意。
构建世界观这件事情，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应无尘都认为急不来。
他始终坚持着认为：随着阅历的增长，智慧就会自动生成。
所以以前工作和学习的时候，对于一些老人的劝告，应无尘从来都会记在心里。只要一有机会，他就会拿出来细细的品味。有时候受到的教诲太多一时品位不完，他也会积攒起来，抽一个夜深人静的好时候，自己和自己对话，每次都能受益匪浅。
如今骤然从柳涵的口中得知菩萨这两个字，应无尘在心里给自己敲响了警钟。
是啊，自己脚下踩着的这方土地，光怪陆离到已经不能用科学常识来解释了。在这里，人力可以搬山填海，御剑飞空更是不在话下。
他决定等这件任务做完之后，要抽空多读读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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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涵在一旁独自激动的说了半晌，却没有得到一丁点儿的回应，她这才停下来，结果发现面前的小鬼差额头上布满了冷汗。
“喂，你怎么出了这么多的汗？”柳涵挥了挥手。
应无尘惊醒。
他故作轻松的摇摇头：“没怎么，肚子不太舒服。”
柳涵不屑的撇撇嘴：“鬼差也会肚子不舒服？”
应无尘发现自己被一个动手多过于动脑的家伙给鄙视了，他这下可炸了毛：“鬼差怎么了？鬼差就不能肚子不舒服了？小心我告你人格诽谤你信不！”
“嘁，鬼差是灵体，根本就没有肚子让你不舒服，别骗我了，我可是很聪明的！”
应无尘发现她攥着小拳头，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就很搞笑：“我吃贡品的时候不小心把香灰吸进肚子了，为什么就不能肚子不舒服？”
“那你说香灰是什么味道的？”柳涵不服气。
“拜托，都说了我是不小心吃进去的，谁会特意去留意香灰的味道······等会儿，你吃过香灰？”
“我当然...没有吃过。”柳涵有些弱气。
“说的也是，谁没事会吃香灰啊，纯纯大傻子。”
“你！”
应无尘看着她气恼的样子，心说不会被自己言中了吧？她还真傻到吃过香灰？
想想也对，但凡她稍微聪明一点，自己也不至于这么轻松的就取得了她的好感。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从阵营上来说，自己跟柳涵是完全对立的，她就是自己的任务目标，而自己需要把她带回地府送入轮回隧道往生，而她不知出于何种缘由一直逗留于人世间，更何况她还曾经还造过极大的杀孽。
按自己的价值观来说，根本不可能跟柳涵如此和平的交流，难道说是因为自己现在不是活人，从而失去了做人的价值观？
应无尘神游物外之时，被柳涵羞愤的小拳拳给锤醒了，他顺势按住柳涵的手腕：“好了好了，别闹了，说正...”
刚说到一半，应无尘后面的话就被堵回了嗓子眼儿里，因为他发现柳涵身上的衣服有变红的趋势，于是赶忙松了手：“别！别！别！”
然而并没有卵用，柳涵身上的衣服还是完全变成了红色。
应无尘目测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再估算了一下自己从开启临境隧道加上进入隧道所需要花费的时间，忍不住一阵绝望。
他现在只想双手离开键盘，打出一个GG。
面对着红衣柳涵，应无尘选择双手抱头的蹲下，临蹲下之前还不忘提醒一句：“别打脸。”
两人就这样安静的对峙了半晌，最后还是红衣柳涵轻笑了一声：“你果然跟我之前遇到的所有人都不同，能知道你叫什么吗？”
应无尘松开抱头的双手，微微测过脑袋从手臂的缝隙观察着。
他怕柳涵故意让自己抬头，好对着自己的帅脸飞起就是一脚。
等确定了柳涵是真心的想要询问自己姓名时，应无尘这才站了起来，还不忘骚包似的甩了一下头发：“在下李白尼！”
“李、白、尼，有趣的名字，我记下了。”
应无尘看着她一字一顿的念李白尼的名字，心中一阵抽搐。
你可得好好记住了，千万别忘了这名字，最好是以后找你主人告状的时候也用这个名字就行，千万别记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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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无尘悄悄打量着红衣柳涵，他想知道为什么这次对方会如此的好说话，毕竟之前变红的那几次，不是把自己戳成了筛子，就是差点把自己活埋了。
正在这时候，柳涵屈指成抓，对着其中一个方向微微用力，就从泥土里吸出一个带着弧度的碎片：“我知道这是幻灵散，能迷惑心智营造幻境，也知道我现在伤不了你，更知道这东西十分稀少，所以，你能说说你是从哪里得来的吗？”
应无尘也是一愣，他压根儿就没考虑过这东西是不是稀有，只是因为马面说这东西好用，刚好他手里又有不少存货，所以自己才拿过来就用的，根本没想过这东西的价值。
但应无尘又不想露怯，所以豪气干云的说道：“这东西很稀少么，我觉得还可以吧。”
“那你送我两瓶？”
？？？
应无尘气结。
妹子，我们的关系还没好到可以赠送礼物的程度吧？
18. 零散的过去
“好了，我不为难你，你走吧。”红衣柳涵挥挥衣袖，示意应无尘可以回去了。
不过应无尘却并没有立即离开，反而是拦住了柳涵离去的脚步：“柳姑娘，做人...做鬼也是要讲信誉的，我都已经把我的故事讲给你听了，作为交换你是不该说说你的故事了？况且你之前还答应了的。”
柳涵好看的眉头挑了一下：“哦？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
“我之前问了你六个问题，你全都点头了，对也不对？”
柳涵再次点头。
“我说我给你讲我的故事，你是不是也同意了？”
柳涵犹豫了下后，点了点头。
“那无论是作为交换还是为了履行承诺，你是不是都应该把自己的故事分享出来？”
柳涵点了点头，随后很快又摇起了头。
应无尘看着柳涵一会点头一会摇头的样子，好像癫痫。
其实他知道这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柳涵根本就没答应过自己，但是这有关系吗？
没有关系。
反正凭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摆平她个小丫头片子那不就是‘水缸里捉王八——手到擒来’的事儿？
柳涵在一旁自我怀疑了半天，这才像是找到漏洞一般：“你的故事是假的，我不接受这样的交换。”
应无尘邪魅一笑，等的就是你！
随后他轻描淡写的说道：“那你也编一个故事嘛对不对。”
在应无尘看来，柳涵就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女子，虽然空有一身强大的武力，但却从未离开过溪河场这一亩三分地儿，去哪编一个像模像样的故事？
否则但凡是有点儿见识的人，也不会被自己的三言两语就给绕进去。
况且就算这是一场交易，双方又都没有签字画押，反悔的代价简直不要太低。
应无尘自诩已经把柳涵的心态给拿捏了，结果他却忘了一件事情，一件曾经就上过大B当的事情——说谎话本就是女孩子与生俱来的天赋。
尤其是柳涵这类漂亮的女孩子，在这方面向来都是天赋异禀、无师自通的。
结果就是，柳涵给应无尘编出了一个女儿为了操持家业，白天外出打渔、晚上照顾瘸腿老父亲的故事。
按照她的讲述，每天十二个时辰用来打渔、十二个时辰用来卖鱼干儿、五个时辰用来照顾父亲。
应无尘一合计，这特么一天的工作量加起来有二十九个时辰，换算下来就是她一天的工作等于别人二点四一六七天。回想起自己上一次听到这么离谱的故事，还是在微bo上。
那时候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哥哥，高烧五十四度还在坚持跳舞，商演的时候腿断了都没退场。
眼看着柳涵的故事有越编越离奇的趋势，应无尘赶忙打断她，双手抱拳说道：“得，我服了。”
这时候他才回想起之前发生过的一件事：当年高中毕业的时候跟同学约着去外地玩，结果别人都是出双入对的，就自己孤家寡人。
于是应无尘就从网上找了个当地的陪游给自己当女伴儿，最后等行程结束的时候，同学们都来问他，是不是真的跟那个陪游女孩在交往，应无尘自己一听也傻了眼。
交往了吗？我怎么不知道？
······
他事后每每想起，都不得不感叹女孩业务能力的强大，连自己身边的朋友都被骗了。相比较于那个陪游女孩，柳涵有着更精致的容貌、更诱人的身材。
所以，她说起谎话来也更离谱。
“果然张无忌他妈说的是对的‘越是好看的女人越会骗人‘这句话对女鬼照样管用。”应无尘不无感慨的轻声说道。
柳涵发现那个叫李白尼的小鬼差嘀嘀咕咕了半天，终于听清楚了其中的一句，于是开口问道：“张无忌是谁？他妈又是谁？”
“是冯巩！是你大爷！”
应无尘自知在同一个坑里摔倒了两次，顿时累觉不爱，开启临境隧道后就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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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应无尘之后，柳涵掐起一张符纸，符纸上面画着的隐晦符文无风自燃，符纸化作飞烟飘向南方。
很快，天际的那边就飞过来一个身着白衣、头带白纱风帽的飘逸身影。
柳涵敛衽一礼：“菩萨。”
“你唤本座前来，所谓何事？”被她唤做的菩萨白衣女子轻声开口。
“按照您的吩咐，已经知道那个鬼差的名字了，他叫李白尼。”
白衣菩萨曲起手指开始点算。
沉默了良久之后，又重新点算一遍，可依然毫无头绪。
“不是他。”
“又不是么？那我还要等多久？”柳涵疑惑的问道。
菩萨轻轻摇头并未回答，只是交代柳涵几句让她不要忘记修炼，随后就离开了。临行之前还不忘从白色玉瓶中取出柳枝，轻点于柳涵的额头之上。
柳涵眉心的位置闪烁着点点星芒，随后隐而不显消失了。
哗啦啦——
整片天地仿佛一面被打破了的镜子般化作无数的碎片。
柳涵知道，这是幻灵散的效用被菩萨的甘露给化解掉了。
她抬起眼眸，一脸的疑惑。
与此同时，她心中也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割裂之感。
“菩萨最近是怎么了？”
曾经被自己奉若神明的菩萨，从半年前开始就不再允许自己前去听经了，而自己也按照他的吩咐，回到了溪河场等待一个人的出现。
可从打自己回到这里以来，就总有自称是鬼差的家伙来骚扰，就跟以前的那些地痞流氓一样可恨，自己打退了一波就又来一波，最可气的是之后还来了一个自称判官的家伙，好在把他也给打跑之后，鬼差们就都消停了。
直到那个李白尼出现为止，自己平静的生活又被打破了。
不过这个新出现的鬼差倒是跟之前那些不太一样，自己很喜欢跟他相处时的感觉，虽然他在某些时候特别的气人，但自己就是喜欢，连带着觉得他身上的味道都很好闻。
不像是以前村子里的人，身上全是咸鱼的腥臭味。海风一吹，那股味道都能把人给熏个跟头。
再加上之前过来的鬼差，他们张口闭口就管自己叫杀人凶手，说自己是屠尽溪河两岸的怨鬼。可李白尼就不会这样说，他只会小心翼翼的旁敲侧击。当自己说出那样离谱的假话时，他虽然对此很气恼，但却依然很有风度。
而且自己明明是跟菩萨学的功德修行，怎么会做杀人的勾当？
······
柳涵本就不发达的脑袋里装着太多的问题，她一时半会儿的也找不出个头绪来。
就在她准备按照菩萨的要求静心修炼时，耳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刚才那个就是你说的菩萨吗？看起来好神气哦！”
柳涵神色一凛。
遭！
刚才的事情被人发现了！
19. 交换
柳涵身影一闪就就出现在应无尘面前，毫不犹豫的扣住了他的脖子，随后轻松的抬手将他举了起来。
“李白尼我警告你，最好把刚刚看到的、听到的事情通通忘掉，不然就算你是鬼差，也要吃不了兜着走！”柳涵的声音中不无警告。
虽然自己对这个鬼差有着些许好感，不过菩萨却是自己亦师亦父的亲人，绝不能任由别人玷污他的名声！
即便是你李白尼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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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无尘骤然被人掐着脖子提起来，心中一紧。
不过好在鬼差的身体不受重力的限制，他虽然人被提起来了，倒也不至于胡乱的四处蹬腿儿。
“我说，你既然知道我是鬼差，而你又杀不了我，不如放我下来，我们好好聊聊？”
柳涵听见“聊聊”俩字，心中一哆嗦，她下意识的就以为这鬼差又要坑自己。
不过她犹豫了下，还是听话的把应无尘给放了下来。
“你不是回地府了么？什么时候过来的？”柳涵问道。
应无尘一脸“石乐志”的表情，他现在对柳涵的智商十分堪忧：大哥...大姐，你都已经认出幻灵散了，还知道这东西能蒙蔽心智了，那在药劲儿没过之前，看到的肯定都是幻觉啊。
真是笨死了。
应无尘现在真想高呼一声“大局已定”，毕竟从打跟柳涵接触以来，自己就一直处于被动的局面，不过今时不同往日，现在自己手里攥着她的把柄，那可真是翻身农奴把歌唱。
他抬眼看了看柳涵身上红色的儒裙，轻松的说道：“要不，你先变回白的？”
“为什么？”
“不为什么，因为我乐意。”
柳涵看着应无尘一脸得瑟的表情，真想一拳锤爆他狗头，尤其是在他用那种可怜的眼神看向自己时。
“李白尼我警告你，不要用那种莫名其妙的眼神看我，否则我就把你眼珠子扣下来！”
应无尘手往眼眶上一搭，就要把眼睛抠下来，不过他想了想不太划算就又放下了手。
“柳姑娘，你好像没弄懂现在的局势哦，要不我回地府的时候替你家菩萨宣扬宣扬名声，就说她在阳间豢养鬼物？你说她领导要是知道这件事情了，会不会把她开除菩萨籍？
也不知她以前得没得罪过别的神仙啥的，万一她从菩萨变成凡人以后，仇家寻上门可咋办呢？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就算她哪天不幸身亡了，我也可以给她介绍一份儿体面的工作，指不定哪天我们就成同事了，这也犹未可知。”
柳涵却不上当：“你又不认识菩萨，连名字都不知道，更别说玷污他的名声了。”
呦呵？智商见涨了呀。
“我确实不认识你家菩萨，可那有关系吗？没有关系。”
应无尘现在异常自信，他觉得自己已经距离谜底的答案越来越近了，不过看着柳涵一脸淡然的表情他有些错愕：“不要笑，只要地府把佛门菩萨豢养鬼物的事情上报出去，自然会有人出面调查，想查到你家菩萨并不算难。”
柳涵依旧是那副智珠在握的表情：“我笑你自以为是，灵山号称有横三世佛、竖三世佛、三身佛、五世佛等等，菩萨、尊者更是无数，光我听过名字的就有二十多位，要真是像你说的那样调查起来，怎么也要几千年才行，再说，灵山不会理会你们地府的这种事的。”
应无尘也懵了：好家伙，这么多说法么？
不过他并未表现出来，依旧自信的说道：“虽然我不知道这世上一共有多少菩萨，但戴帽子的女菩萨应该很好找的吧。”
柳涵笑的更欢实了：“枉你还是鬼差，这点眼力都没有，菩萨明明是男的。”
啥？男的？
应无尘有点儿怀疑人生，明明刚才那个菩萨从言谈举止到气质神态，怎么瞅怎么看都是一个女性形象啊。
难道他是泰国来的菩萨？
柳涵看着应无尘陷入疑惑的模样也有些奇怪，菩萨明明一副伟岸的男子形象，这鬼差是瞎了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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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无尘觉得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世界观有些摇摇欲坠，所以就没有继续纠结男菩萨女菩萨的问题。
他心里有了打算：现在亟需把柳涵这件事情解决掉，然后挑几个轻松一些的任务做，抽空再看几本书，把自己的世界观给稳住，这样才能应对今后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柳姑娘，我是鬼差，只负责任务，其他的事情一概不管，只要把这件事情呈上去，剩下的就不归我管了，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所以，你还是跟我走一趟。如果可以，我也不是非要了解你和那个什么菩萨之间的关系、尤其是你身上发生的其他事情我也不问，只要你能跟我回地府面见判官，这样我的任务就算完成了，至于你家菩萨的事情，不是我任务以内的事情，我保证闭口不言。”
柳涵却一反常态，有些俏皮地说道：“我没杀人，所以不能跟你回去。”
听她这么一说，应无尘立刻失去耐心：“你是在逗我？罚恶司详细的记录了你屠戮溪河两岸百姓的事件经过，而且那些死去的百姓们，联名上书请求判官将你捉拿归案，以儆效尤。”
说着他还从袖口里抽出几张零散的纸张：“这些都是我一条条摘录下来的，难道还能有假？”
应无尘指着其中的一条记录说道：“夜晚三更一刻，村民柳河亲见其女柳涵屠戮乡民，劝说未果后被其杀害······；三更三刻，村妇张王氏不足月的小儿在家中哭闹，被柳涵撕裂头颅······；四更二刻，村口······”
他越说越激动，直到后面嘶声力竭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柳涵握住了应无尘的肩膀，无声的安慰他。
应无尘一甩手，拨掉了那只搭在肩上的手臂：“虽然我也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各种情绪的起伏都被弱化了，可看到这上面血淋淋的文字，仍旧会觉得心中有一团火无处发泄，你知道第一次见你时，我有多么的想你、永、世、不、得、超、生、么！”
听着他咬牙切齿的述说，柳涵再次笑了起来，随后将应无尘揽在怀里，轻拍他的后背：“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恨不得我永远堕入地狱，可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没杀人。”
应无尘趴在她的怀里，感受着其中的温暖，不过很快他就一把推开了。
20. 头绪
哼！区区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就想要腐蚀我高贵的灵魂？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应无尘的情绪来得快去得更快，他已经很久都没有过这样强烈的情绪起伏了，就连第一次从罚恶司的记录册上，得知柳涵杀光溪河两岸的百姓时，也没有多少情绪的波动。
只不过是出于人道主义关怀的角度，应无尘谴责了柳涵的过激行为：就算你恨不得全村人去死，也应该选择一种相对怀柔的手段吧。
比如在井里投毒，就很有前途。
如今心绪平静之后，应无尘仔细的回想了一下刚才的经过，他发现自己好像演戏的成分多于真情实感。不过又仔细体会了一阵那种痛心疾首的情绪，他又觉得这一切都是自己最真实的表达。
难道说...我亦有成为世间影帝的潜质？
美滋滋的想了一阵儿，应无尘这才看向旁边的柳涵。
嗯，还是红衣服。
不过他有些好奇，红衣服的柳涵按理说应该是性烈如火才对，如果真的是自己冤枉了她，她应该趁着幻灵散失效的这段时间胖揍自己一顿才对。
可她反倒是过来安慰自己？
按她说的那样，她不是本次案件的凶手，那她为什么要一直留在这儿呢？
应无尘瞳孔一缩，他发觉自己好像马上就要触及到事实的真相了。
假设柳涵是有足够的理由留在溪河场，那也就证明自己的思路从一开始就走进了岔道儿。
他仔细的回忆着那天布告栏下的场景，是谁提醒自己接溪河场的任务？又是谁告诉自己，怨鬼不能离开怨气聚集之地的？如果自己不接这个任务，后面又会发生什么事情？
至于为什么是溪河场而不是别的任务，想来还要跟那个赏善司的判官有关系了。
就是不知道那位判官在这件事情中，扮演者什么样的角色。
脑海中纷乱的情节太多，应无尘蹲在地上伸出手指，比划了几下后又从口袋里翻出那个木头簪子，握在手里就开始在泥土地上来回勾画，整理着本次事件的头绪，遇到坑洼不平的地方他也用土块儿给填平了。
事件起因是自己接了溪河场的任务，而自己接下这份任务又有多方面的缘故，如今细想起来，提示自己注意到这个任务的鬼差，好像就是那天欢迎仪式上，第一个向马面发起拼酒进攻的家伙。
接下任务以后自己去了罚恶司做背调，后面自己就来到了溪河场、邂逅柳涵、二次邂逅、直至发现了那个不知是男是女的菩萨...
按照事件发生的规律，也会产生两种结果：
第一，自己被柳涵打成猪头送回地府，就像那个癞痢头鬼将一样，短期之内就会声名狼藉；
第二，把柳涵押解回地府，自己完成任务、声望大涨；
仔细想来，这真是：一脚地狱，一脚...还是地狱，淦！
因为，自己声望大涨得到好处的只有自己，但却不可避免的证明了，自己在业务能力方面要强于其他同事，甚至要强于高级鬼将、以及赏善司判官，顺带着抽了二人耳光的同时，也得罪了柳涵身后的那尊菩萨。
这样一来，自己就成了‘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可反过来就不一样，如果自己任务失败了，鬼差同事们能得到极大的心里满足，癞痢头鬼将、赏善司判官的脸面得以保全，地府方面更不会得罪那个不知名的菩萨。
这才符合绝大多数人的利益。
利益...利益...利益...
是了。
利益！
应无尘脑中闪过一道弧光，他终于把整件事情的首位给串联了起来：自己从正式当差的那天开始，就已经踏入了别人的圈套里。
一开始，鬼差们明面上是给自己举办了欢迎仪式，可实际上他们却各种旁敲侧击的打听自己的真实身份，好在马面的嘴足够严实，再加上自己也装醉躲过一劫。
所以他们的B计划，就是看自己敢不敢接溪河场的任务，为了强调这次任务的难度，他们还好心的演了一出双簧，亏得当初自己还以为，他们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才这把自己架在火上烤。
其实不然，这是早就有人暗中授意好的事情。
如果自己接了任务，就证明自己心里有所倚仗；
如果自己不接任务，要么是因为胆小、要么就是自己足够谨慎；
如果自己不接任务，是出于谨慎的考量，那他们一定会另想办法，让自己去接另一个难度相当、且自己一定不会拒绝的任务；
可一旦确定了自己就是因为胆小才不敢接下这个任务，那他们的目的也就直接达到了。
因为他们要对付的根本就不是自己，而是自己身后的人。
换句话说，他们要通过自己在本次事件中的表现，推测出自己身后的大人物到底是谁，以及那人推介自己进入地府，到底是何种目的。
思虑至此，应无尘的脑海中以及都出现了一条清晰的脉络。
可以确定的是，本次事件完全就是上位者之间的博弈，而自己不过是其中一枚小小的棋子。
原本自己进入地府这件事，根本就不会引起多大的水花儿，可马面无条件的为自己当鬼差介绍人，这在有心人的眼中就显得有些耐人寻味了。
马面是谁？
那可是地府十八鬼将之一，隶属于酆都城五殿下的直系亲信，向来以稳重著称，他会毫无缘由的为一个新人做担保？
恐怕那些人是不会信的。
于是他们为了求证自己的身份，特意召开了一场欢迎仪式，尽管期间不断的试探，但却一无所获；
后来，他们安排演员，逼迫自己选择溪河场的任务；
最后，等自己接下了任务之后，他们就躲在一旁安静的看好戏。
应无尘有理由相信，他们一定会去撬马面的口风，甚至当天在场的十八鬼将都又可能被拉去审问，这样就能解释了为何只有马面消失了三天，而其他的鬼将们却一切如常。
再加上马面后来对自己的疏离，想来就是跟他消失的那三天有关系了。
一念至此，应无尘深吸一口凉气：“咝——”
与此同时，他心中也不无感慨：好恐怖的思虑。
真是步步为营环环相扣。
当然，自己更聪明，连这都能猜到。
应无尘美滋滋的在心中给自己点了个赞。
真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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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本次事件的头绪已经整理清楚，应无尘开始筹谋接下来的计划，毕竟佛争一炷香，人争一口气，鬼差也要挣一份业绩。
想看我笑话，那可真是老和尚抬花轿，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应无尘现在感觉自己的思绪前所未有的通畅，他准备趁热打铁。
于是擦掉了之前勾勾画画的的那些线条后，他准备开始设计自己的反扑计划。
因为太过投入，以至于应无尘都忘了，现场并不是只有自己。
21. 百变
应无尘现在完全没有一颗棋子该有的心态。
毕竟在那个人人都追求自由平等的时代，他也养成了无拘无束的性格。
但对于自己有可以被利用的价值这件事情，应无尘并不是特别反感，更不会对此感到窃喜。
至于他的想法也很简单：想利用我？可以，完全没问题，但是...
得加钱。
否则就别怪我这颗棋子硌手了。
应无尘这颗硌手的棋子准备收敛起自己表面的棱角儿，暗中磨剑。
等到下次，不管是哪个棋手再想要移动自己，都要做好被割破手指的打算。
应无尘埋头在地上开始设计反扑计划，可就在此时，柳涵伸出一只脚，踩在了他刚刚写好的那行文字上。
看着面前突然多出来一个白色的绒球，应无尘想也没想的用力将其搬开，结果他就发现，自己刚刚写好的字上面，覆盖上着一个长条儿的印记，像是被谁给盖上了条被子。
随后应无尘嘴角微微上扬，笑了出来。
与此同时，刚才那些愤懑的情绪，就像泄了洪的闸口一样，伴着无声的微笑很快就归于平静。
这时候柳涵也蹲在了旁边，看着他刚刚写好的字，有些出神。
刚才就发现这个小鬼差在地上写东西，出于好奇自己还仔细的看了好久。结果就是，她发现自己离远了，还能看个大概，靠近了就发现自己完全不认识了。
不，应该说是几乎都不认识了。
因为他写的那些字，比自己熟悉的那些文字笔画要简单许多，只有极个别的几个字是自己一眼就能认出来的，剩下绝大部分看起来都很费力。
尤其是被自己踩了一脚之后，更分辨不出来了，不过她并没有放弃。
应无尘往旁边儿挪了挪，趁着柳涵还在用力的分辨那些文字所代表的含义时，他轻轻拾起那个绒球上的穗子，掸掉簪子上的泥土，实在擦不掉的，他就捏起柳涵腰带的下摆蹭了蹭。
一边蹭一边在想：这家伙什么变成白色的状态了？
等到把簪子给收拾干净后，应无尘这才心满意足的收回口袋里。
结果一抬头就对上柳涵那双灵动的大眼睛。
应无尘有些尴尬的说道：“诶呦，这不是柳姑娘吗，吃了吗？”
柳涵并未回答，而是捡起衣带下摆，屈指弹了弹，上面的泥土“扑簌簌”的掉了下去。
“我踩乱了你写好的东西，你不生气？”
“不生气不生气，区区小事何足道哉。”应无尘是真不在意，相反他还要感谢柳涵才对。
毕竟要不是她打断了自己的思路，自己现在应该还在奋笔疾书才对，可刚才的自己沉浸在亢奋的情绪中不能自拔，完全忽略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自己目前还不知道对手是谁。
这就好比打游戏一样，你准备好了一系列的游戏攻略，结果发现自己手上根本就没有这款游戏。
于是为了不浪费之前做好的攻略，你购买了游戏，结果买到手里之后才发现，游戏版本已经更新，之前努力做好的攻略却已经过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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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应无尘明确的表示了自己不在意这件事，可柳涵却不依不饶。
“你确定不在意？”
看着她鼓成包子一样的苹果肌，应无尘摇头失笑：“我真不在意，你放心好了。”
柳涵气结，她指着地上的鞋印说道：“不，我觉得你应该在意的，你应该特别在意才对。”
“都说了我不在意、不在意，你这人怎么这么絮叨...叨、嗷、倒也还是有点在意的。”看着柳涵又有变红的趋势，应无尘立刻调转了自己的口风：“嗯，我确实特别在意。那你说，我应该怎么做？”
柳涵满意的点点头，这才恢复到白衣的状态：“你应该要惩罚我，惩罚我把刚才毁掉的那些字复原。但我又不认识，所以你在惩罚我之前，要先告诉我你刚才都写了什么，以及他们分别代表什么含义。”
！！！
应无尘微微后仰，他发觉自己现在有些不认识面前的柳涵了。
虽然两人见面的次数不多，但应无尘自认为看人的眼光还是不错的，可没想到这次却真真儿的打了眼。
初见时，白衣柳涵的身上虽然也有暴力因子，但总体来说还算得上是温和、单纯。
至于红衣柳涵，那自然是动若脱兔、性烈如火，捅起自己来那是根本就不曾手软过，一指头戳下去就是一处贯穿伤，真不知道她那截儿小巧的手指，是怎么刺透自己这副鬼差身体的。
自然而然的，那时候自己对她的判断也就成了：白衣服时是个恋爱脑，好骗；红衣服时是个虎妞儿，简直油盐不进。
等再次见面时，红衣柳涵保留了其特有的风格，上来就是一个锁喉；后来变成白衣状态时虽然依旧有些弱气受，但却从未露出过恋爱脑的一面；之后她又变成了红衣状态，但却并没有暴走，反倒是跟自己友好的交流起来，并问了自己的名字。
保险起见，自己给了她一个“李白尼”的小名儿。
于是自己又因此而见识到了一个俏皮的红衣柳涵，她甚至还会在自己心绪起伏严重的时候安慰自己。
直到刚才，他又发现了白衣柳涵的狡黠。
为了让自己教她识别简体字，柳涵也算是颇为用心了。
就是不知道她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显然柳涵是识字的，不然就不会盯着自己写好的字看上那么久，可她既然识字又为什么要学简体字？
······
区区两次见面，柳涵就展现出了如此多变的性格，应无尘心中十分感概。
不过最后他还是在心里吐槽了一句：好你个小丫头片子，竟然还有两副...三、四...不，竟然还有好几副面孔。
因为最开始的时候，应无尘以为柳涵是在第一层，而自己在第五层，可以轻松的拿捏对方。
结果直到现在才发现，人家压根儿就是在大气层。
至此，他不得不在心底问自己一句，到底哪个才是柳涵真正的性格？
亦或是说，柳涵就是这样一个复杂的人？
可到底是因为什么样的经历，才让她变成如今这副样子，红衣状态和白衣状态又分别代表着什么？
应无尘这是第一次从心底里生出，要探求柳涵内心世界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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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李白尼，我说话你听见没有？”
应无尘这才回过神来，看着柳涵掐腰的动作太阳穴都不自觉的跳了一下。
22. 任务完成
应无尘自然是不会教柳涵学写简体字的，不过他也没有干晾着柳涵。
万一自己哪个行为把她惹的变了身，那就得不偿失了。
毕竟谁也不知道她再变身以后会是什么样的性格。
“这就是你认识的那些文字的简化版，只不过我这人比较懒所以能简则简，最后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简化的只是笔画，文字并没有新的含义。”
应无尘解释了一通，但是柳涵并不相信：“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他一口老血堵在胸口，要不是实力不允许，应无尘真想掐着柳涵的脖子问问她：你不信我说的，那还问个屁！
不过他也只敢在心里小声BB一句，不敢付诸行动。
否则当场就会攻守易形，换成柳涵掐着自己的脖子让自己教她识字。
但是应无尘转念一想，既然柳涵想要学简体字，那何不把她骗进地府？这样自己的任务也完成了，又不用教她识字，岂不是一举两得？
就算是她不去地府，那自己就更不用教她了，至于任务的事情，只能再另做打算。
于是，应无尘假装的咳了咳：“咳咳，柳姑娘你看哈，我不是不想教你，而我身为鬼差可是很忙的，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往返于地府和溪河场这里，所以你想学的话最好是跟我回地府，然后我在工作之余教教你，你看怎么样？”
“好呀。”柳涵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就知道你不会答应的，既然如此...等等，你说什么？”应无尘自然以为柳涵不会答应这么离谱的要求，毕竟之前来的高级鬼将、甚至赏善司判官都没能把她给带回去。
结果就听见柳涵毫不犹豫的同意了自己的条件，这让他极其意外。
“你要跟我回地府？”应无尘不确定的追问道。
“是啊。”柳涵回答道，然后又不放心的补充了一句：“但是你要教我学这些字。”
得到了肯定答复以后，应无尘喜出望外，这可真是想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啊。
果然是自己高估了柳涵的智商。
她也不想想，进了地府以后自己身为鬼差的任务就完成了，而她也要被送往各个地狱去受刑，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两人这一世都不会再相见了。
应无尘生怕柳涵反悔，赶忙开启临境隧道，催促着她走进去：“快走快走，趁着天还没黑，我还能多教你写几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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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府这边，守卫着临境隧道的几个鬼差，瞪大了眼睛看着应无尘一路引着柳涵从隧道里走了出来，直至他俩离开之后许久，才重新恢复生机。
“刚才那是谁？”
“好像新人鬼差，叫应无尘。”
“废话我当然认识他了，我是说跟他一起的女人是谁？”
“还能是谁，他不是接了溪河场的任务吗，那女人一定就是...焯！他竟然把人带回来了！”
守卫们理清了头绪，开始变得跟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跑，用最快的时间，把这件匪夷所思的事情给传了出去。
“听说了吗，半月前新上任的鬼差把溪河场的任务给缴了。”
“这也不奇怪，听说人家上面有人。”
“别闹了，那可是连赏善司判官都无功而返的任务，就算他上面有人，能大得过判官？”
“吹牛都不打草稿了？我刚从罚恶司出来，判官大人还问我新鬼差怎么样了，要是他真缴了任务，罚恶司能不知道？”
“就是就是。”
······
应无尘在隧道旁边的班房里做好了出入记录，随后带着柳涵一路前往察查司，然后他就发现今天的街道上，跟平日里有些不太一样。
“奇怪，今天路上怎么这么多人？”应无尘疑惑的嘀咕了一句。
“怎么了？难道人多点不好吗？”柳涵跟个好奇宝宝一样，四处打量着酆都城的建筑。
应无尘不喜欢这种被人指指点点的感觉，这让他感觉自己像是动物园里的猴子，正在被展览一样。
于是他拉着柳涵一路穿街走巷，尽量以最快的速度前往察查司。
没想到这时候柳涵却不同意了，她任由应无尘一路疾行，自己则慢慢悠悠的逛着酆都城。
最后，应无尘走出老远，只好无奈退了回来：“我说姑奶奶，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逛街。”
柳涵却并未回答，而是指着远处一个高高的木质结构问道：“那是什么地方？比以前村子里的烽火台还要高，都快赶上菩萨...”
应无尘一把捂住她那张没有遮拦的嘴，低声的警告着：“小点声儿，你疯了吧！生怕别人不知道你身后有个菩萨？”
不过柳涵却并不在意，拿掉了捂在嘴上的手。
“他们知道了又能怎样？”
应无尘捏了捏太阳穴，好家伙，这是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啊。
“你现在是溪河场事件的案犯，案犯你懂吗？”
“什么案犯？我不是来跟你学写字的吗？”
应无尘语气一滞，打了个哈哈：“今天天气不错嘛！”
柳涵侧头瞥了他一眼，嘴角浅浅的勾了一下，随后便自顾自的逛起了酆都城。
而应无尘却定在了原地，他现在非常困惑。
按理说自己把柳涵带回地府，是应该希望她把那个菩萨给供出来的才对，哪怕到时候地府选择借此机会卖灵山一个人情，最后把这件案子留中不发，自己也要找机会把它给捅出去。
至于地府和灵山之间会不会因此结下梁子，那就跟自己没有一毛钱关系了，反正到最后，都是狗咬狗一嘴毛的事儿。
可如今的情况却是，自己竟然阻止了柳涵。
应无尘弄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情感，才会做出这件事情。
“也许，我还需要找个时间，跟我自己好好聊一聊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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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无尘追上柳涵的身影，将她带向了察查司的方向，刚才一眼没照顾到，这家伙眼看着都要走到酆都城外面去了。
“这就是酆都城啊，看起来好像还挺壮观的。”柳涵欣喜的问着。
“······”
“小时候听村里长辈说，酆都城暗无天日到处都是鬼魂，如今看起来也没那么恐怖么。”
“······”
“李白尼，你怎么不说话了？”柳涵停住脚步，看着身边的鬼差。
应无尘这才意识到一个bug，自己当初为了稳妥起见报了“小名儿”，万一自己任务做完了，最后却算到李白尼头上，那可咋办？
不过现在并不是一个坦白身份的好机会，不然在酆都街头柳涵万一暴走了，自己可制不住她。
很快，二人就来到了一处府邸前面，正门上挂着“”阎罗殿“的牌子。
23. 请神容易
门口的守卫验看了应无尘的手信，带着二人走了进去，然后就是跟之前一样的流程，守卫进去通禀，二人等待。守卫出来以后站到一旁，应无尘领着柳涵走进了察查司。
正堂的桌案后面，依旧坐着之前就见过一面的察查司判官。
不过今天正堂里倒是还有其他客人，正坐在右侧的两张方桌旁。
三人分别是：身穿绿袍的笑脸老者；身穿红袍的怒目中年；最后一个人，是长相略微潦草的罚恶司判官。
看着四人身上颜色各异但款式相同的外袍，应无尘愣了一下。
这四位应当就是如今酆都城内，地位仅次于十位殿下的四大判官了。
就是不知道他们聚在一起是要干什么。
还有，三权分立的部门领导竟然能安稳的坐在一起喝茶，难道上面当官儿的就不怕被架空了？
万一他们也闹出点幺蛾子的话...
那可真是太刺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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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无尘并没有多想，不管几位部门领导在谋算什么，反正都跟自己没有关系。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柳涵，见她还是那副不慌不忙、四处观察的样子，就上前禀报：“属下来缴溪河场的任务。”
“哦，应无尘啊，溪河场任务你完成得不错。”
听到上级领导肯定了自己的业务能力，应无尘并没有多高兴，反而心中敲响了警钟，刚才自己并没有提名字，而是用“属下”来称呼自己，目的就是不让柳涵知道自己的真实姓名，但是没想到却被判官给被刺了一刀。
于是，应无尘悄悄往前挪了几步，他生怕柳涵暴起揍自己一通。
“应无尘？他不是叫李白尼吗？”柳涵疑惑的声音响起。
应无尘又往前挪了几步，这才回过头观察。
果然，柳涵原本平静的表情不复存在，身上的衣服也顷刻间变成了红色：“你又骗我！”
她飞身而起，直取应无尘后心。
旁边绿袍老者刚端起茶盏，袖袍就无风鼓动，身影一瞬间在座位上消失不见，再次出现时却挡在了柳涵面前。
“女娃娃，这里可不能动手哦。”说完还低头吸了一口茶水。
柳涵一抬腿就踢上了他的手肘，结果一盏茶全都洒在了地上，茶盏也摔成了四瓣儿，化作靡粉消失了。
绿袍判官回头看了一眼应无尘，然后让开了身影。
他发觉自己好像有点多余了，按照刚才的架势，这女娃娃根本就没想着弄死身后的鬼差，而自己也可以躲过那一脚的，结果被身后的鬼差给推了一下。
“倒是可惜了一盏好茶。”
他摇了摇头，越发的有些看不懂现在的年轻人。
应无尘就看见柳涵气恼的表情，他讪笑着解释道：“其实...其实我有两个名字，一般情况下我都叫李白尼，只有在办正事儿的时候，才会用到应无尘这个名字。”
柳涵疑惑的盯着应无尘，想要从脸上找出他说谎的证据，结果并没有找到。
应无尘刚松了口气，好巧不巧的外面又进来一个守卫，让他刚落定的心又悬了起来。
只听那守卫上前说道：“禀判官大人，鬼差李白尼前来上缴任务，这是文书请您过目。”说着就递上了手里的文书。
察查司判官倒没急着去接，而是让守卫先去把李白尼叫进来，然后自己也从桌案后面走出来，坐到了右侧唯一空着的那张椅子上。
一旁伺候着的小吏适时的奉上了茶盏，随后退到判官身后，抱着双手站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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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白尼刚进门就看到这样一幅场景：四位判官坐在右手边喝茶，他们身后还站着两名小吏，场中的应无尘被一个红衣女子按在地上疯狂摩擦······
原本李白尼还想着自己上去帮忙拉架来着，不过考虑到女子展现出来的战斗力，他又退缩了。
说起场中那女子的战斗力，着实有些恐怖，单说她那一手操控雷霆的法术，莫说是应无尘这种新晋级的鬼差了，就是地府成名多年的十八鬼将，恐怕也不是她的对手。
只是不知道她为何又把法术收了回去，一拳一脚的殴打应无尘，难道是想要羞辱他？
李白尼观察了一阵儿，也找个角落兀自的蹲了下来，陪着四位判官看戏，他可不敢坐到判官大人对面的空椅子上。
过了一会儿，女子停下手，许是因为打累了。
只见应无尘从地上爬起来，脸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的伤痕，至于身上，那更是屁事儿没有，鬼差的身体是经过地府灵力加持的，不说坚不可摧吧，至少也不是拳脚之力能伤到的。
就算伤到了，只要去化生池里泡一泡，要不了多久就会完好如初。
况且就以李白尼的眼光来看，场上那俩人打情骂俏的成分，明显多于打架。
“打完了？打完我就开始判案了。”察查司判官放下手里的茶盏，示意一旁的小吏把正堂桌案上的册子拿过来。
“柳涵，关于屠杀溪河场村民的事件，你可有异议？”
“没有异议。”柳涵生硬的回了一句，见应无尘还想要说些什么的样子，她抬起一脚以示警告。
察查司判官那边一下噎住了，他看了一眼绿袍判官，两人眼神极速交流了一番后，尴尬的说道：“我地府已然知晓你是被人诬陷，既如此，你且离去吧。”
还不等柳涵回答，这下应无尘坐不住了：“等会！”
他端起一个空凳子就绕到察查司判官面前坐下：“判官大人，她都供认不讳了，你还放她走？她走了我任务怎么办？再说她身后还有个菩萨...”
应无尘话说到一半儿，就看见判官那双如电的目光闪烁了一下，他从中读出了警告，所以生生咽下了后面的话。
场中的气氛变得有些紧张。
最后还是绿袍老者出面从中说合：“女娃娃可以走了，应无尘你也可以交卸了任务去忙别的，这件事自然会记你的功劳，毕竟不能让你白忙一场，至于其他的事情，就不是鬼差该管的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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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无尘出了“阎罗殿”的院子，回过头瞟向正门上挂着的牌子，驻足盯着看了许久。
24. 送神难
应无尘径直出了“阎罗殿”，回到了自己的公事房，期间在公事房门口遇到了许多鬼差“同事们”，听着他们如潮的马屁声，应无尘内心并没有多少满足。
他只是敷衍的接受了大家的祝贺，然后表示现在自己太累需要休息，就谢绝了同事们的酒席邀请。
“看来还是没有死心。”
进了公事房的后堂，应无尘轻声嘀咕了一句。
不过一想也对，在整个事件中自己并没有发挥多大的作用。
原本打算了解柳涵不为人知的一面，然后对症下药再带回地府，结果人家自己是主动要求来的。
更重要的是，似乎判官们知道柳涵有灵山的关系，所以不想、甚至于不敢得罪她。
现在且不论柳涵真是被冤枉的也好，还是判官们另有打算也罢，反正明面上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可为什么感觉心口堵得慌，浑身都这么不爽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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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涵拒绝了跟应无尘一起离开，反而是留在了察查司，一直等到李白尼汇报完工作，她才若无其事的站起身，指着那个绿袍老者说道：“你把菩萨的事情告诉他们了？”
绿袍老者正是赏善司判官，他心中一哆嗦，这种玩笑可开不得。
那位菩萨的名号别说在灵山，就是在四大部洲也是能叫得响的，自己就是个判官，虽然在酆都城这一亩三分地还算有些权柄，可放在那些人眼中，就不值一提了。
于是他赶忙矢口否认道：“我可没说，是他们自己猜出来的。”
“哦？”
见柳涵并不是很相信，赏善司判官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刚才那个鬼差的谎话说得那么敷衍你都能信，这会儿我说真话你怎么就不信了呢？
最后还是阴律司判官说道：“这件事情是有人搞鬼，他们篡改了溪河两岸百姓的供词，至于背后之人是谁现在还不好说，等有了结果自然要给菩萨一个交代。”
看着柳涵一副死磕到底的表情，阴律司判官继续说道：“南赡部洲在打仗，所以地府最近的压力很大，我就不陪各位喝茶了，告辞。”
其他几位判官纷纷表示自己部门内的事情多如牛毛，也都离开了。
现在，压力来到了察查司判官这边。
看着相继离开的几位“老朋友”，察查司判官惆怅的不行，但好在为官多年，场面话还是张口就来的。
“柳涵姑娘，你也看到了我们地府最近确实很忙，就不陪你闲聊了。”
说着他还指了指一桌案的卷宗，言下之意自然是让柳涵哪来的回哪去。
柳涵本来就没想着要离开，她现在特别想跟那个叫李白尼...不，跟那个叫应无尘的鬼差好好“聊一聊”！
“你们三番五次的上门打搅我修行，如今这么敷衍了事可不太行。”
察查司判官见柳涵蹬鼻子上脸，心中也不痛快。
虽然地府惹不起那位菩萨，但对付你个鬼修还是很容易的，难道菩萨会为了你一个小小鬼修，来找地府的麻烦？于是他也没了之前那副客套的口吻，冷声说道：“你又待如何？”
“我要当鬼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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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你要当鬼差？”应无尘看着出现在自己共事房里的柳涵，一阵头大。
随后他又看向一旁的察查司判官：“大人，她说的是真的？”
察查司判官捂着半张脸，有些憋屈的回道：“是真的。”
应无尘又转头问柳涵：“不是，你为啥放着好好的人生...鬼生不过，想着来地府当鬼差？”
“还不是你告诉我的。”
“我告诉你啥了？”
“你说女子也可以有自己的想法，还说什么巾帼不让须眉、女子也能顶起半边天的话，所以我觉得跟你在一起能学到很多东西，可是你又说你任务忙，那我只好陪你喽，然后这位判官大人就强烈建议我当鬼差，替你们地府分摊一下压力。”
“我特么...”应无尘一阵语塞，转头看向判官：“大人，地府有女子为官的先例吗？”
察查司判官犹豫了半天后才说道：“现在有了。”
“可这不符合规矩啊。”应无尘还不放弃。
“规则，就是用来打破的。”看着他惊愕的表情，柳涵得意的一笑：“这话也是你告诉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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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察查司判官，应无尘现在绝望的要死。
造孽啊！
内心哀嚎了一句，他转身回了公事房，结果刚一进门，就看到柳涵坐在自己办公的位置上，应无尘揉了揉太阳穴：“柳姑娘，那是我的位置，你能起来吗？”
柳涵眼皮都没抬一下：“现在这是我的位置了。”随后又指了指旁边儿的空位，示意他坐下：“看到没有，那儿才是你的位置。”
应无尘都惊了，这特娘到底是几个意思？
“不是，你想当鬼差那是你的事儿，但是你能不能不要赖在我这儿？我还有任务要忙呢。”
“别吹牛，我知道你现在手里没任务。”
“那你也不能一直赖在我这儿啊，回你自己的公事房去。”
“我现在还不是鬼差，没有公事房，再说我看你这里环境就不错，从今往后我就住这了。”
“那我住哪？”
“当然也住这啊。”
应无尘也不再废话，拉着柳涵走进后堂，指着里面唯一的那张床塌说道：“我是新人鬼差，所以只分配了个一居室，看到没有，这里只有一张床，我的！一张我的床！”
看着他色厉内荏的样子，柳涵脸上露出莞尔的笑容，随后一屁股坐到榻上：“现在是我的了。”犹豫了下继续说道：“至于你...你就睡在地上吧。我听说鬼差的身体很结实，冻不坏的。”
应无尘感觉到一阵气血上涌，结实个六饼啊！
再结实的身体，不也还是被你给戳成了筛子。
他愤然的坐到柳涵旁边，继续维护自己的利益：“不！我要睡床上！”
柳涵则顺势靠了过来，双手扶在他的肩膀上轻声说道：“原来，你是想跟人家同床共枕啊，真是羞死人了。”
应无尘一阵恶寒，连忙站了起来。
25. 困惑
柳涵的表现让应无尘一时有些拿捏不准，他不禁怀疑自己那天到底说了些什么，才会让柳涵变成如今这副赖定自己样子，话说她不会是觉醒了什么奇怪属性吧？
应无尘苦思冥想，也不记得自己那天说过什么女子能顶半边天的话，可那句“规则，就是用来打破的”明显属于自己那个时代的产物。
难道自己真说过那些话？
一阵苦思无果之后，应无尘感觉耳朵痒痒的，他立马站了起来。
看着柳涵因为失去支撑而摔在床上的可怜样子，他不自觉的有些想入非非。尤其是看见那一席白衣覆盖下的玲珑曲线时，身体就越发的有些不自然了。
再一想到刚才柳涵竟然对着自己耳朵吹气儿，应无尘感觉身上又有一股热流，汇聚到小腹以下的位置。
妖精！
他在心里低声骂了一句，随后走到门口，双腿交叉的倚在了门框上。
没办法，身体因为某些不可抗力自然而然的产生了反应，应无尘还是要脸的遮掩了一下。
不过他万万没想到，在那件宽袍大袖的儒裙下面，竟然包裹着一个如此尤物。
应无尘原本就不是色中饿鬼，所以也就从来没有关注过柳涵的身材问题，只是在仅有的两次见面中，意识到她的腰肢很细、车灯很亮、手劲儿很大之外，就一点了解都没有了。
再加上那时候自己的潜意识里，柳涵还是个杀人狂魔来着，所以就更不会在意她的身材了。
只是如今看来，两人的关系越发有些微妙了，说不清楚是敌还是友。
应无尘自己倒是对柳涵没有太多的想法，毕竟他自己都满脑子的乱账没时间整理，根本不想跟柳涵有太多的接触。
虽然身边跟着这样一个美娇娘看起来很爽，但是应无尘也知道温柔乡从来都是英雄冢。而自己并不比英雄，所以也无福消受美人恩。
可从柳涵刚刚的状态来看，似乎她并不这样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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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应无尘的猜测一点错也没有。
“郎君还真是狠心，当初叫人家小甜甜，如今却...”
听着柳涵甜的发腻的声音，应无尘立刻阻止道：“你这都跟谁学的？”
“就刚进城的时候，跟一家酒楼里的人学的。”
“酒楼？叫什么名字？”
“好像叫飘香院吧。”
飘香院？
应无尘在脑海中快速锁定了具体位置，两人从临境隧道出来之后确实会经过那里。不过马面说过，那儿就是一家普通酒楼，去吃饭的也都是酆都城里有名有姓的官员，怎么席间还有女子？难道是那些官员的家眷？
可作为官员家属，怎么会说出这么轻浮的话来？
思考间，应无尘鼻翼一动，闻到一阵熟悉的香气。
他这才发现，柳涵如扶风弱柳一样飘了过来，眼看着就要腻进自己怀里，应无尘慌忙的躲了过去。
他隔着桌子轻声喝问：“你要干什么！”
“不干嘛啊，就是看那家酒楼里的女子都是这样作态，我以为你们这儿的女子都这样呢。”
应无尘一手扶额，撑在桌子上：“麻烦你正常一点，别人爱怎么样怎么样，跟你没关系，你更没必要学她们。”
“我知道，我是独一无二的烟火。”
“······”
应无尘无语，看着柳涵又要发问的样子，他大手一挥说道：“现在开始，我问你答，否则不许说话。”
“我不。”
“······”
场面一下僵住了。
应无尘犹豫半天，这才像是有了底气一样：“你不听话，我就不教你写字了。”
听他这么一说，柳涵很快就安静下来了，不过应无尘的心中也更加疑惑了。
简体字到底有什么魔力，能要挟得住她？
应无尘并没有多纠结，现在脑袋里想不明白的破烂事儿已经够多了，也不差这一件。
看着柳涵扮作乖宝宝的样子，他心中一片满足，然后开始发问。
“你为什么要当鬼差？”
“学写字。”
“为什么要学写字？”
“写字有用。”
“有什么用？”
“能当鬼差。”
“我...”
应无尘抓了抓头发，实在问不下去了，这柳涵明面上看起来异常配合，可实际上心眼子多着呢。
见这条路走不通，他开始转换思路，推心置腹的跟柳涵解释道：“我这里毕竟是个一居室，而我又是男的，你一个女子跟我不清不楚的住在一起，这对你的名声不好。再说，地府方面也不会允许像我们这种男女混住的情况发生的。”
“会答应的。”柳涵十分肯定。
“你怎么知道？”
“刚才的判官已经答应我了。”
应无尘像是想到了什么，不确定的问道：“你打他了？”
“没有。”
“那他是怎么答应的？”
“他躺着答应的。”
“那不还是打了吗？”
“我觉得你应该换个说辞，我们只是切磋了一下。”柳涵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开始的时候他还说这件事他不管，切磋了几下后，他就躺下答应了。”
“······”
应无尘又是一阵无语，难怪刚才察查司的判官一进门就捂着脸，看样子被揍的不轻。
可人家判官是负责断案的，属于业务部门，分配宿舍明显属于后勤处的事情，这件事情根本就不归人家管，你打他有什么用？
但是应无尘自己也是个新人，更不了解酆都城内的组织架构，所以也就没再多言。
既然眼前的事情已经无法更改，应无尘决定多为自己争取一点利益。
“你可以暂时住在这里，不过等你的鬼差告身下来以后，你要搬出去，或者我搬出去。”
柳涵不答，转身跳到床上，拉起被子盖住自己，只露出一双眼睛眨啊眨的。
应无尘自然没有理会她的卖萌行为，转身出了后堂，临走前还不忘帮她把门给关上了。
理论上鬼差可以在身上背着一个任务，然后无休止的摸鱼下去，可应无尘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他甚至感慨一天的时间太短。
‘恨不能挂长绳于青天，系此西飞之白日。’就是此刻他心中最真实的写照。
最开始时应无尘还想着慢慢积累人望，可溪河场事件让他明确的意识到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且不论那个委托土地神把簪子送给自己的大人物是谁，光说酆都城内就有一股莫名的势力在盯着自己，如今还要加上一个敌我不分的柳涵。
应无尘现在亟需提高自身实力。
当然，目前最主要的工作不是整理脑袋里的那一团乱麻，而是读书。
26. 衣服的怨念
应无尘来到前厅，先把那些脑海中那些混乱的思绪整理到本子上，因为他怕自己哪一天会忘掉某些细节。
做完这一切后他锁上了门，并在门口立了个牌子。
鬼差们的公事房共分前后两部分，前院是平日里工作、接待时使用的，后院则更倾向于起居室的性质。
说是院子，其实前后加在一起也不过百十平米。
按道理来说，应无尘这样的新人鬼差应该跟其他的新人一样，先在公廨里熬资历，等具备了一定的地位之后，才会分配单独的住处以及办公场所。
不过在这酆都城里，最管用的是权利，其次就是钱。
于是他靠着明面上马面的关系，花了点钱就直接略过了这一步。
应无尘当初并不想就这样浪费掉一份人情，毕竟无论马面是看在谁的面子上帮助自己，总归是自己得了好处，以后这都是要自己偿还的。
可自从看过公廨的条件以后，他二话不说的就用掉了这份人情。
公廨那边办公的地方还好说，乱是乱了点倒也不至于没地方下脚，可休息的地方那可真是一言难尽。
虽然鬼差们的身体经过灵力的加持后变得有些不同寻常，可依然有吃喝的需要，同样的，也会产生拉撒的需求。
结果就是刚一推开门，一股混合着腥臭的味道扑面而来，熏得应无尘半天没吃下去饭。
他猜测这里面最少得住着十几双汗脚。
如果仅仅是这样也就算了，白天多通通风，晚上大被蒙过头忍一忍也就过去了，可自从看见有个鬼差不修边幅、光着白花花的身子，而且怀里还搂着另一个鬼差，二人相拥而眠的画面让应无尘直呼辣眼睛。
他再也受不了这种刺激，直接找到马面。
马面办事也很痛快，上午出去下午就拿了一串钥匙交给应无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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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按理来说，这处供应无尘使用的公事房并不能上锁，毕竟明面上这是属于公家的产业，只是借用给应无尘使用的，可偌大的酆都城，没有几人真的完全按照规矩生活。
应无尘并不想做一个特立独行的人，他也是因为之前发现隔壁的邻居经常锁门，于是就依葫芦画瓢了。
里面的东西虽然不是多么重要，但总归是自己辛苦置办的。
锁好了门，应无尘再次来到“阎罗殿”。
这是他第三次踏进这座院子，所以跟着守卫轻车熟路的来到那个四开门的建筑前面，这次他因为心里藏着事儿，所以没有心情东张西望。
等守卫告知自己可以进去以后，应无尘走进了最右边的那个门。
一进入阴律司，应无尘就发现这里的结构，跟察查司有明显的不同。
察查司是上下两层，上层是各种案牍、下层是办公区域。而阴律司这里放眼望去，整整三面墙壁都是书籍，中间的空地上也杵着一排排的书架，直通顶棚。
书架和书架之间，只有一条能容三人并肩而行的的狭小通道。
应无尘在进门右侧的书记处做好了登记，按着上面的号牌就查找起自己需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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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外面的动静消失不见以后，柳涵这才踢开被子，从床上爬了起来。
她在这处仅有四十多平的房间里左翻右翻，恨不得连地上的方砖都给翘起来看一眼，但是她并没有找到自己需要的东西。
尽管柳涵也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但她就是想找找看，万一真能找到呢？
果然，她从床垫下面翻出一套风格明显不同的物品，随后拿起来看了半天，她倒是一眼就认出了其中一件是裤子，至于另一件，柳涵研究了半天也没认出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看起来像是上衣但又不完全是。
“不开襟的上衣？”
姑且将这件物品称之为上衣，随后她研究起用料来。
上衣的用料看上去有点像麻线，可并没有一般麻线的那种毛刺，摸起来手感也更好，甚至要强于自己身上的丝绸，最奇怪的是这件上衣的袖子竟然很短。
下装也很奇怪，看起来有点像夜行衣的下装，尤其是颜色。最主要的是下装的腰带部位，竟然不用绳扣儿就能自动缩紧，这让柳涵十分好奇。
不过好奇了没一会儿，她就“嘣”得一下，把松紧带给拉脱线了。
于是她赶忙把这套衣服叠平整了塞回床垫底下，装作无事发生一样。
“真是奇怪的衣服。”柳涵小声的嘀咕了一句，拉开门奔着前院儿去了。
结果又是一通翻找，却一无所获。
但是她又不知道自己该做点什么，于是趁着外面还没完全黑下来，她决定去找找应无尘，毕竟自己这次来到地府，可完全就是因为他。
柳涵一推门发现推不开，这才从门缝儿里注意到外面落了锁，她原本打算一脚踹开门锁，可一想到这里是应无尘的家，却又忍住了。
随后轻轻念动口诀，她的身影就化作一道烟雾，透过门缝儿出来了。
“想困住我，门儿都没有！”柳涵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
可一转身她就发现门外杵着的那个牌子，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这次应无尘留下的是繁体字，所以柳涵轻易的就认出来上面的文字：人不在家，内有猛犬请勿敲门惊动。
柳涵一把撕掉牌子上面的裱纸，团成一个团后捏成了靡粉。
“应无尘，你给我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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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
“阿嚏！”
“阿嚏！”
应无尘一连打了三个喷嚏，这让他有些差异。
不是说鬼差的身体很强壮，不会生病的么？自己今天这是怎么了？
不过他转念一想，老话儿都说：一想二骂三念叨。
如今看来，这是有三个人在同时想自己啊。
应无尘把手心在衣服上蹭了蹭，这才把刚才因为捂嘴而喷在上面的口水擦掉，反正鬼差这身衣服今天也到了该洗的日子了。
一说到衣服，应无尘又些心累。
他依旧记得自己去领衣服的时候，那管事看向自己的眼神，仿佛在说“你特么是在逗我”。
但这也不能怪人家，毕竟自己是酆都城内这么多鬼差里，最费衣服的。
别人都是一年两身衣服，一身都能穿好久，精细点的穿个三五年也不成问题。只有自己，新衣服领完第三天，就破了好几个洞。
不是被戳破而是被烧破的。
尽管那时候幻灵散的药效还在，但柳涵暴走以后噼里啪啦的砸过来一堆闪电球，自己无处可躲，只能趴在地上缩成一团，头发都被电成了生气的河豚，可想而知衣服得破成什么样子。
一念至此，应无尘又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他释然了。
没办法，柳涵太凶，下起手来一点不留情面。
他扯了扯有些脱线的袖口，心中一动。
这件衣服洗一洗还能对付穿一段时间，不然自己再去找那个管事领衣服，他大概率会生撕了自己。
27. 心计和心机
应无尘再次回到住处时，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借着路边隐约可见的烛火，他瞟了一眼门口的牌子。
虽然牌子还杵在那儿，可上面的告示已经不见了。
推开门走进屋子，应无尘愣了一下，因为他发现房间里有明显被人翻过的痕迹，穿过前厅来到后堂，这里同样也有被翻动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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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涵安静的坐在房间里，她听见应无尘回来的声音了。
看着他进门之后就四处巡梭的眼神，柳涵心中不免有些打鼓。
明明自己刚才翻过之后，都已经很小心的复了原的，没想到还是被他给看出端倪来了。
“你在找什么？”柳涵小心翼翼的问道。
应无尘晒然一笑：“呵，我还想问问你在找什么呢。”
说完他就盯着柳涵的眼睛。
应无尘不喜欢跟有心机的人相处，尤其是有心机的女人。
像之前柳涵跟自己的对峙，还能称得上是彼此之间的心理间博弈。
换句话说，也可以称之为：心计。
便是输了，自己也认。
可如今的情况是，自己明明发现柳涵翻过房间了，如果她再矢口否认的话，那就不是心计，是心机了。
虽然两个词只有一字之差且在大多数情况下所代表的含义都几乎相同，但是在应无尘这里，心计是计谋、也是心里的盘算、更是智慧，心机则是投机、施诈。
所以，柳涵接下来的回答，将决定自己今后在对待她时的态度。
好在柳涵知道自己被发现以后也并未遮掩，她嘿嘿一笑道：“就是想看看你身上有什么特别之处。”
应无尘听她这样说，心里也没来由的一松：“那你找到了吗？”
“找到了一点，但是不多。”说着，柳涵指了指床的方向。
应无尘顺着她指的方向走去，翻起床垫一看：原来是短袖和运动裤。
淦！这东西咋还留着？
当初为了更快的融入到鬼差这一群体，应无尘把自己身上的现代元素都给去掉了，其中就包括这套衣服。
没想到在那之后，倒是把这两件东西给忘记了。
于是应无尘拿起房间里的烛火就要点着衣裤，但却被柳涵拦住了。
“你做什么？”
“当然是烧了。”
“为什么烧了？”
“不然呢？”应无尘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柳涵：“难道要留着过年？”
“你知道养蚕缫丝有多辛苦吗？你竟然要烧了？”柳涵一把抢过衣服和裤子抱在怀里。
她的这个问题，倒是把应无尘给难住了。
虽然小时候生活在乡下，但基本上都是务农种地为主，村子里也没有养蚕的农户，所以不明白养蚕的辛苦，再加上长大以后进了城，那时候的物质生活已经极大丰富了，所以更不会在意这些问题。
不过应无尘也纳了闷了，听柳涵的意思，她好像知道养蚕之不易。可她家不是在溪河场么，海边儿也能养蚕？
还是说，那个菩萨不光教她念经，也教她养蚕织布？
嚯擦，没想到菩萨也是个巧手。
但不管怎么说，这两间衣服留着就留着，多少也算是个念想，所以他也就任由柳涵将其收起。
两人又扯了几句闲篇儿，应无尘约莫着时间差不多了，就起身离开走，到门口时头也不回的说道：“你就先住在这里，我去前厅将就一段时间。”
他现在越来越佩服自己的先见之明，考虑到前世有加班到后半夜的经历，于是在当初置办物品的时候，特意在前厅放了一张供休憩的小塌，简陋是简陋了一点，但总比趴桌子上休息舒服。
交代了一句后，应无尘率先离开，他觉得自己要跟柳涵保持适当距离，否则将有极大可能陷入另一个深坑里。
“你不跟我睡在一起吗？”
应无尘一个趔趄，脚尖不小心绊在了门槛上，差点儿摔了个狗啃...差点儿膝行而前、以头抢地。
他愤恨的瞪了一眼柳涵，摔门而去。
应无尘可不会相信柳涵的鬼话，尤其还是这么香艳的邀请。
他从自己最朴素的认知来判断，柳涵根本没有这么做的理由：
首先，两人的关系似近实远，连朋友都算不上；
其次，应无尘一直都想不明白柳涵为什么会轻易来到地府，至于说她要学写简体字，可以算是其中之一的理由，但还不够充分；
最后，柳涵的性格太难琢磨，应无尘不想稀里糊涂的被人当猴子耍。
综上所述，她留自己过夜，一定有什么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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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涵笑嘻嘻的看着应无尘狼狈离开，她收起脸上的表情，将怀里的衣服随意的丢在床上，随后她站在房间里，静静地感知着，等确定了应无尘没有留在外面偷偷观察自己时，这才放松下来。
“笨死了。”
柳涵出生在溪河边上，所以从未见过养蚕，再加上小时候家里富足，所以更不知农户之辛苦，她只是后来跟随菩萨修行之后，才从悲天悯人的菩萨口中得知养蚕是那样的不容易。
不过好在应无尘也不明白这其中的弯弯绕。
她拿出一块儿玉简，向里面注入了一点法力后，玉简上方渐渐浮现出一个人影。
“菩萨，这就是我之前说过的那件怪模怪样的上衣。”柳涵献宝似的提起上衣，给那个从玉简中浮现的人影看，为了能让菩萨看得更方便，她还将衣服的正反面对调了一下。
“本座也不曾见过这样的上衣。”
“还有这件裤子，原本我一用力就能拉开，松手之后就能缩紧，不过好像被我太用力给拉坏了了，现在已经缩不回去了。”
见柳涵有些失落，菩萨的影像轻声说道：“无碍，单从这两件衣物上也不好判断他的由来。如今你既已知晓他的真实姓名，就算完成了本座交予的任务。听童儿说，你打算继续留在地府？”
柳涵思考了一下：“溪河场那边已经好久都没人去捣乱了，再加上地府这边已经知道是有人在构陷菩萨，所以事情算是已经过去了，接下来我想好好修行。”
说着说着她又仰起笑脸：“菩萨，这个小鬼差会写一种简化了的文字，我之前也尝试着模仿过，虽然还不得其门而入，但总归比长安城盛行的文字方便许多的，最重要的是，这种化繁为简的文字正对我的修行，且极有好处。”
“化繁为简...化繁为简...”菩萨反复的嘀咕着这个词，像是捕捉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抹亮色。
28. 个体的差别
玉简上方浮现出的影像沉吟了许久，这才恢复原样。
“既然你意已决，那便留在地府吧，对你来说也是种修行。”随后菩萨继续问道：“他知道你是纯阴之体吗？”
“应该是不知道的，我邀请他今晚跟我一起睡觉，他拒绝了。”
菩萨脸上划出几道黑线，他有些受不了柳涵这么奔放的说话方式。
末了，菩萨又提醒道：“谨慎阴律司判官，这人本座了解不多，灵山也没有关于他的生平所述，不要被骗。”
柳涵重重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
“找机会问出那鬼差的生辰，或者去阴律司查一查，那里有记录鬼差详细信息的《鱼鳞图册》，至于你的告身，上面不要出现你的真实生辰，具体事情可以交予几位判官谋算，本座会派人打好招呼。待查到他的生辰之后，本座另有打算。”
简单交代了几句新任务，菩萨的影像变得越来越不稳定了。
柳涵知道这是菩萨在切断精神联系，她上前收起玉简，贴身藏了起啦。
这是柳涵白天时候趁着应无尘不在的空隙，偷偷溜回普陀山才拿到的东西。
当然，这期间也少不了察查司判官的帮助，否则她凭借自己的本事，根本进不来地府。
“为什么最近觉得菩萨越来越怪了？”柳涵轻声嘀咕了一句，翻身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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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无尘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一闭上眼睛脑海中就不自觉的回想起柳涵那句香艳的邀请，都快魔怔了。
他索性闭上眼睛仔细思索着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自从推算出溪河场任务是有人故意为之以后，应无尘发现自己的生活好像完全偏离了预期的轨道，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原本还想着利用溪河场的任务，成功在地府打响名号，然后稳步提升自身地位的同时，顺便借机勾连上酆都城的高管，组建自己的势力。
好在将来，跟那个一直在背后利用自己的大人物battle时，借上几分力。
可事实却与自己的设想背道而驰。
溪河场事件另有隐情，也许这里面还涉及到地府的高层管理者；
自己一脚踏进其中，又成为了别人博弈的棋子；
甚至还发现灵山的菩萨，也牵连其中；
······
应无尘带柳涵回地府，不无搅浑这趟水的打算，可结果却不尽如人意。
判官们事先一步得知，溪河场事件另有隐情；
灵山的菩萨也牵涉其中；
柳涵即将成为酆都建城以来，第一位女鬼差；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虽然看起来毫不相干，但应无尘却又能从冥冥之中察觉到一丝关联。
······
脑袋里纷乱的事情太多，他一时半会也理不出头绪，但却又无法安然入睡，正准备翻身起来时，就听见“咔哒”一声。
应无尘浑身一紧，不过很快就松弛下来，呼吸也逐渐恢复平稳。
他知道，这大概率是柳涵来了。
很快应无尘也确定了，来人正是柳涵，因为他闻到了红衣柳涵身上那种熟悉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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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涵轻轻打开隔绝前厅和后堂的那扇门，她就这样站在黑夜里，注视着应无尘的身影。
半晌后，柳涵手里搓出一个红色闪电球，借着闪电球上亮起的光，她看清了此刻应无尘脸上的表情：眉心抽动了一下。
应无尘当然意识到自己的神态有异了，不过他也没办法。
这就好比你大晚上的刚准备睡觉，结果却有人把灯给打开了一样。
不过应无尘的反应很快，他装作睡的不是很舒服，翻了个身。
虽然他很想小心的眯缝着眼睛看看柳涵到底要干什么，不过他却并未轻举妄动。
应无尘听着耳边噼里啪啦的声音，偶尔还能感觉到那股炸裂的能量，心里慌得一批。
好在柳涵观察了一阵儿之后，收起了法术，应无尘这才心下稍安。
也不知她发没发现自己在装睡。
吱嘎——
床板发出一声哀鸣，柳涵坐在了床边。
应无尘能清楚的感知到她的身体紧绷了一下，为了缓解尴尬，他又翻了个身，变成背对柳涵的姿态。
心里却忍不住的在嘀咕：你这小娘子，看起来没二两肉，分量倒是不清。
不过一想到之前隐约中看到的丰腴身形，应无尘感觉小腹又有一股火冲了起来。
话说自己的身体最近是怎么了，咋老是这么容易冲动呢？
闻着那股馨香的味道，应无尘的心乱了。
变得越发躁动不安。
恰好在此时，应无尘敏锐的察觉到一只手探进了领口，那种滑腻腻的触感像是撩拨到自己的心尖儿上一样，吓得他立马坐了起来。
为了装得像一点，应无尘揉了揉眼睛，仿佛这才注意到黑暗中有个人影，他慌张着说道：“你是谁？想要干什么？”随后迅速跳到地上，点燃了桌子上的烛火。
借着烛火确定了黑影是柳涵后，应无尘这才松了一口气：“柳姑娘是你啊，这大半夜的不睡觉，找我有事儿吗？”
然后犹自装作心有余悸的样子，拍拍胸口：“下回可不敢这样了，有事情你就白天跟我说，再急一点你也可以叫醒我，这深更半夜的，吓都吓死了。”
柳涵看着他生硬的表演，沉默不语。
她从刚一进门就知道应无尘是在装睡，所以才捏了个法术吓唬吓唬他，结果没想到这鬼差还是个戏精，竟然有心情装睡，尤其是还明目张胆的翻了个身。
不过柳涵伸出的手倒不是为了行那偷香窃玉之事，而是为了看看应无尘到底能装到什么程度，顺便确定一下自己之前留在他身上的那道气息是否消散了。
吱嘎——
柳涵站起身来，旁边儿的床板又适时的发出一道响声。
“······”
“······”
“如果我说我本身并不是很重，你信不信？”
“我信，我可太信了。”
现在是形势比人强，由不得应无尘不信，他生怕柳涵因为恼羞成怒，一个暴起把自己戳成蜂窝煤，现在自己手里可没有幻灵散，柳涵要是真一手指头戳下来，那可是结结实实的一道贯穿伤。
不过有一点应无尘没弄明白，同样都是鬼魂灵体，自己可以不太受重力的束缚，柳涵倒是不行。
一般情况下，如果鬼魂的灵体跟普通人一样，那骤然从短发变成长发，一定会觉得头皮疼才对，可应无尘并没有这种感觉。
但头发依旧维持着垂下来的样子，所以应无尘猜测灵体并不是不受重力约束，而是重力系数跟别人不太一样。
毕竟自己要是不受重力束缚，那应该轻而易举就能飞起来才对，可他试着用力蹦了几下，却始终都无法超过一米的高度。
之前也没发现这个理论有什么漏洞，直到今天遇见了柳涵。
她竟然能把床板，压得嘎吱嘎吱响。
29. 金苹果
柳涵决定主动出击，这才符合自己一贯的行事风格。
无论是当年毅然跟着菩萨离开溪河边的故土，还是在修炼之中不慎毁掉肉身，那都是自己的选择，便是错了也不曾后悔过。
她很快恢复到白衣服的样子，柳涵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更容易取得应无尘的好感。
“你的生辰是多少？”
虽然很好奇柳涵为什么要问自己的生日，但他还是说了出来：“九四年...不对，冬月二十九，时辰大概是子时左右吧，具体年份记不清了。”
应无尘看着柳涵刚才因为把床板压得嘎吱嘎吱响而一脸羞愤的表情，如今却如潮水退去一般波澜不兴，他不由得正视起来。
一般来说，能稳定控制自己情绪的人，都不简单。
“公元九十四年？”柳涵问道。
“公元一九...哎？不对，怎么老是你问我？该换我问你了。”应无尘调转语气：“你跟我回酆都，到底有什么目的？”
“······”
“你家菩萨到底是什么身份？”
“······”柳涵依旧没有回答。
“行，那我再换个问题，你为什么要当鬼差？又为什么要缠上我？”
“······”
应无尘这下可火了，你问我的时候我痛痛快快的答复了，换我提问的时候你八杆子打不出一个瘪屁来？
“我一天跟你说个话，就好像坟头许愿似的，你能回个话儿不？咋的，你死了？”
“······”
柳涵并没有回答，不过应无尘却被她看弱智一样的眼神给看的直发毛：“不是，你几个意思？”
柳涵甩了一下衣裙的下摆：“我死了。”
这倒是给应无尘气笑了，同时他也失去了继续耗下去的耐心：“我最后问你一句，能不能好好交流，要是能，就认真回答我的问题，要是不能，请你立刻回后面去，不要打扰我休息。”
“······”
见柳涵又是那副闷葫芦的样子，他气笑了：“行，我认输，明天天一亮我搬出这里，给您腾地方。”
应无尘说完就要绕过柳涵准备睡觉，可去路却被拦住了。
“咋的？你睡这儿？行，我回后面去。”丢下一句话，他转身就走。
然后又被柳涵拦住了。
应无尘一屁股坐到地上：“好，我今天还就不睡了，咱俩死磕到底。”
柳涵蹲在应无尘身边，抬手戳了戳他的脸颊，看着他愤怒的样子，柳涵开心的笑了起来。
“我可以回答你的问题，但是关于菩萨的一应事情我都不能说。”
不能说？
应无尘抬头，他敏锐的发觉了这话的含义：不是不想说，也不是不会说，而是...不能说。
不过还没等他深究这其中的差异时，就感觉有只手指“嘟嘟”的戳了自己。
应无尘发现自己好像被调戏了，他一把攥住柳涵作怪的手指：“那就先告诉我，你为什么来酆都。”
“为了你。”
“······”房间里一阵沉寂。
应无尘现在十分肯定，自己就是被调戏了。
好家伙，我知道你编瞎话儿厉害，可你看我像傻子吗？
不等他反问，柳涵继续说道：“我确实是为了你才来的酆都，但不只是为了你。”
“还为了谁？”
柳涵沉默了一下，最后轻轻摇头：“不能说。”
应无尘心中了然，结合她之前说过的话，现在可以肯定，灵山那边也对自己有想法了。
按照自己下午在阴律司看到的书中所述：灵山是佛祖修行的道场，更是天下第二大势力，地位仅次于九重天之上的天庭。而地府则介于两者之间，充当一个纽带的关系。
从制度和职级划分上来讲，地府不属于这两股势力中的任何一个。
可地府的最高领导人是泰山府君，但他在明面上也要受到三十六重天之上的玉皇大帝管辖，最主要的是，地府还有个极其特殊的存在——地藏菩萨，隶属于灵山一系。
不得不说，贵圈儿真乱。
但是应无尘心中的疑惑更深了：我又不是金苹果，他们到底在谋划什么？
虽然心中的疑惑不减反增，但应无尘却没再纠结：“好，换你问我了。”
“你的生辰八字是多少？”
“年份记不清了，但我进入地府的时候是二十七岁，出生那天是农历冬月廿九，时辰是子时左右。”
柳涵在心里简单的盘算了一下，很快露出了一个明媚的笑容。
应无尘发现柳涵眼中的光芒越来越盛，有渐渐盖过烛火的趋势，这种极端的情绪做不得假，能看出柳涵是真的很高兴，但他却不知道这有啥可高兴的，难道自己的生日里藏着什么秘密？
不过柳涵很快就平复了下来，眼波含水的看向应无尘：“进酆都是为了你，当鬼差是为了你，一切都是为了你。好在老天爷没有辜负我的嘱托，你就是我要找的那个人！”
看着柳涵高兴的好似要飞起来的样子，应无尘弱弱的举起了手：“冒昧的问一句，你在高兴什么？”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竟然还攥着柳涵的那一截儿手指。
柳涵对此表示毫不在意：“你只要知道我不会害你就行，其他的事情无需多心。”说完就放过应无尘，一蹦一跳的回了后堂。
只留下一脸懵逼的应无尘坐在地上，脑海里始终回响着柳涵那近乎表白一样的话语——都是为了你。
然后他半宿都没睡着觉，心里始终萦绕着三个问题：我是谁？我在哪？刚才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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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李白尼匆匆来访。
“应无尘，我刚才路过北门，看见告示牌上面说你完成了溪河场任务...你怎么在这儿？”李白尼光顾着报喜了，结果一抬头就发现应无尘旁边还有别人。
而且这人李白尼还认识，竟然是之前在察查司殴打应无尘的女子。
只是李白尼有些好奇，这俩人怎么是从应无尘家里一起出来的？
难道她是应无尘新娶的媳妇？
很快李白尼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不可能，不可能。听其他鬼差说，应无尘已经把马面二百年的积蓄都借光了，根本拿不出钱来给他说个媳妇。
可俩人明明是从一个房间里出来的，难道是私相授受？
想到这里，李白尼也顾不上报喜了，把应无尘拉到一边儿，表达了自己的忧虑。
30. 波澜起
李白尼把应无尘拉到一旁，谨慎的瞟了眼身后的柳涵，他悄声说道：“别怪我没提醒你，鬼差是不能破身的，否则灵气外泄，就受不住着酆都城内灵力的挤压了。”
应无尘见李白尼一大早过来，还以为有什么要紧事呢，没想到竟然是来八卦的，他整理了一下被拉扯歪的领子：“说什么呢，我可是个正经人...正经鬼差，什么破不破身的，莫名其妙。”
“还有，你怎么知道我之前破没破身，为啥当鬼差之前不跟我说这些？”
李白尼像看傻子一样看向应无尘，他组织了半天语言才继续说道：“你是第一天死吧？我们一直在赶路对吧？刚进鬼门关你就成鬼差了，对吧？”
“全对。”
“那你告诉告诉我，你去哪破身？路上你祸害别的女鬼了？还是被人祸害了？”
应无尘语气一滞，劳资想问的是活着的时候，谁说死了以后了？
但他还是从李白尼的语气中听出了一点门道儿。
想来也是，生死之间本就是人鬼殊途的两个世界了，有些事情不互通也属正常。
不过应无尘也好奇，为啥最近李白尼对自己的态度改变了许多，原来是谨慎中带着奉承，不知道从哪天开始就放飞自我，现在都敢“撅”自己了。
他喜欢这种朋友之间的交流方式，所以上前揽着李白尼的肩膀：“李使君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应某对你的佩服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有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李白尼听他如此夸奖自己，激动的直打摆子：“你知道就好，不过还是要谨慎行事，莫要被妖人坏了道行。”
“你说谁是妖人？”白衣柳涵虽然大多数情况下都很平和，但那也只是一般情况下，所以对于李白尼刚见面就给自己扣上帽子的行为，她立刻就不高兴了。
眼看着两人就要掐起来的样子，应无尘上前拉架。
因为李白尼刚才的话,让他想起来自己刚走进鬼门关那天，李白尼说过几乎类似的两句话。
“老李，之前你就说过什么判官、阎王之类的话，我那时候事儿多没时间问你，不过今天倒是提醒我了，鬼差还能升职吗？快说说。”
李白尼对应无尘给自己起的新昵称很是受用，不过他还是轻轻甩头，示意了身后的白色人影一下。
应无尘回头瞟了一眼支着耳朵偷听的柳涵，把她给拉过来：“想听就大大方方的听，又不是什么机密，老李也是，快点说别墨迹。”
柳涵愣住了，不过很快就跟上了两人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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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一路而行，等到了班房儿门口，应无尘也听明白了。
四百年前，地府有一个特别牛的鬼差，至于名字已经无法追溯了，只知道姓蒋。
他从地府最基层的鬼差做起，历经判官助理、判官、阎王助理等一系列的职位，最终在有生之年熬到了第一殿阎王退休，成功上位。
成为了当今地府中十位殿下之一的秦广王。
这简直就是地府版的打工皇帝的故事，应无尘听的热血沸腾。
不过他心中也有疑问。
“不是还有鬼将、高级鬼将一类的职务吗？为啥一殿下没做过？”
李白尼又瞟了一眼柳涵，这才说道：“那是武职，武官们晋升依靠实打实的战力，跟文职不同。还有，奉劝你有空就多看看书，如今你身边也有美人相伴，就算不能素手调羹汤，也要红袖添香才对，否则夫纲不振...摁摁...嗷！疼疼疼！”
他后面的话说不下去了，因为柳涵一指头给他身前戳了个窟窿。
“卧槽！你做什么！”应无尘慌了。
他赶忙背起李白尼狂奔，跑了几步以后对着身后喊道：“跟上！”
李白尼可千万不能有事，这是自己在地府交到的第一个朋友，也极有可能是唯一的真朋友，要是他出了什么事情，应无尘实在无法原谅自己。
尽管动手的是柳涵，可人却是自己带进酆都的，李白尼的受伤或多或少都跟自己脱不了干系。
应无尘也不想圣母，可柳涵这边暂时还得绑在自己身上，作为日后攀上灵山关系的桥梁。人活一世，只要不想成为独-夫，总要跟伙伴们互相搀扶着往前走。
跟李白尼的关系，是一种活人的方式。
跟柳涵的关系，是另一种活人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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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柱香的时间，应无尘终于把李白尼背到了化生池旁，顾不得喘匀气息，抱起李白尼跳了进去。
等把李白尼服侍好之后，他才从里面爬出来。
然后一直盯着李白尼的表情变化，看到不忍心时还会伸手扶平他眉心的皱纹。
等李白尼的表情渐渐平稳不再痛苦之后，他才转身走到外面，等着柳涵跟过来。
“你做什么！”应无尘低声质问，生怕影响到里面调养的李白尼。
不过柳涵却不以为意：“不做什么，看你今天怪怪的，怕你趁我睡着了的时候用幻灵散对付我。如今想来，你果然不正常！况且他还污蔑我。”
应无尘见她又是这样一副表情，都气笑了：“你有毛病？开玩笑的话都听不出来？就算他误会你了，又能怎样？谁从小到大没受过委屈？你们家菩萨就这么教你的？呵，也是，能在人世豢养鬼物的菩萨，教出你这样的下属，还真是一脉相承！”
自顾自的撒完了心中的气，他又走了进去。
听到身后亦步亦趋的脚步声，应无尘回头警告道：“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留在我身边就要守我的规矩，否则就算你有天大的本事和背景，也休想从我这得到半分好处。同样的，记得把这句话转告给你家菩萨。”
虽然自己想要利用她攀上灵山，可工具不顺手的时候，还是得修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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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过了两个时辰左右，李白尼终于醒了过来，他睁眼的第一反应就是查看周围环境，等看到一旁守护着的应无尘时，他咧嘴笑了。
这个朋友没看错。
“都啥时候了，还有功夫傻乐，身上疼不疼？”应无尘听见了他的笑声，这才从算计中惊醒，收起那些杂七杂八的思绪，他拉开李白尼的外袍查看伤势。
“不碍事不碍事，这副身体受地府灵气庇护，轻易不会出现问题的，倒是你，身边...还要多多注意才行。”
应无尘知道他意有所指，也不回答，把自己的外袍脱下来套在了李白尼身上，虽然他身上的伤已经好了，可衣服上的那个窟窿还是在的。
应无尘就这样穿着里衣，扶着他出了化生池。
走了一会儿，李白尼问道：“那姑娘呢？”
“之前你没醒的时候被赏善司判官叫走了，说是告身下来了，让她去酆都大帝那儿报个到。”
“酆都大帝？那不是罗酆山酆都城的主人？她还有这种关系？”
酆都大帝算个屁，她身后还有灵山呢。
不过应无尘倒没点破，他怕李白尼心生忌惮，这样更容易惹恼柳涵。
之前在幻灵散营造的幻境之中，柳涵就一再强调，不能用奇怪的眼神看她。
身边跟着这样一个不知是敌是友的“人形核武”，应无尘很惆怅。
不过他很快就惆怅不起来了，因为酆都大帝也叫他前去觐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