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章 是他们不识好歹
“娇娇，你不懂这些事，你别掺和，先带着弟弟出去玩。”
“爷爷。”乔兮枝皱着脸，一瞬不瞬地看着乔老爷子。
乔老爷子叹了口气：“随你。”下一刻，对着乔向文重重冷哼一声，“我到要听听你想怎么狡辩！”
忏悔认错这些现在在他面前通通都不管用。
乔向文苦笑，“爹，这两年不是我不回来看您，是我家那位说您不愿意看见我……”
乔老爷子毫不客气：“哼，我是不想看见你！”看着就心烦！
乔向文继续道：“顶了老二的工位是我这个做哥哥的不厚道，头几个月您看见我那叫一个生气，我自然是不好再来碍您眼，不过我一直让何桂英给弟媳一个月二十块钱补贴家用，让她过年过节都买东西回来，哪曾想，她竟然……”
昨天乔向文回家，让乔来福和乔来玉出去后。
他怒气冲冲问何桂英：“你是不是压根没回去？”
何桂英还想撒谎：“我回去了，送完东西给完钱就回来了。”
乔向文毫不留情地揭穿：“别装了，这两年你根本就没回去给过一次钱，也没买过一次东西回去看过，你还骗我说老爷子不准我回去看他，害得我落了个不孝的名头，何桂英，你是不是想让我别人用唾沫星子淹死？”
何桂英怎么也没想到，乔向文竟然都知道了，她心里慌得不行，还是死咬着牙，“谁跟你说的？”
乔向文没好气道：“怎么？你还不想承认？你以为自己做的这些事没人知道是吧？”
何桂英捏紧拳头，干脆破罐破摔，恶狠狠道：“你凭什么质问我？乔向文，当初抢你弟的工位是你点过头的，现在到头来我倒是成了那个恶人！你还是不男人，有没有良心？一开始我没给他们钱吗？是老爷子自己不肯定要，还把我们扫地出门，是他们不识好歹！”
乔向文在抢工位上这件事上自知无理，但不给家里补贴这件事他却毫不知情，毕竟他还没有那么冷血，而何桂简直就是不可理喻到了极点。
“当初我们说的好好的，拿了工位也要每个月给家里补贴钱和票，老爷子不要你说给赵秀兰，可倒头来你没给一分钱，但每个月的工钱我基本都给了你，这些钱都去哪了？”
乔向文的话瞬间惊醒何桂英，钱都在床上了，她还没数清！都是乔来玉那个死丫头闹事！
“我问你话呢？钱都去哪了！”乔向文大声呵斥。
何桂英挺了挺腰杆，看起来很有底气，“当然是都用了！吃饭不要钱啊？买布做衣服不要钱啊？孩子上学不要钱啊？柴米油盐处处都要花钱，你那三十块钱哪里够用！”
这些是都需要花钱，但乔向文每个个五十块的工资都拿出来了，二十给老二家，三十块当做家里的花销。
三十块钱完全够的，能吃细粮，甚至能隔三差五吃一顿肉，还能买糖果点心解解馋。
如果省着点花肯定能存钱，乔向文每天工作量大，下工回来已经累得要死，哪有精力去管这些事，他也不奢求何桂英能存一笔钱，只要够花就好。
哪曾想，以前下地上工一个月十来块钱都能够用，如今一个月三十竟然还嫌少。
何桂英当然嫌少了，如今来了县城，到处都不一样了。
去国营饭店吃一次饭都要几毛钱，给乔来福买鸡蛋糕一个月都要花五六块钱，吃大米吃白面吃肉，这些可都不是几分钱就能买到的。
有个时候乔向文拿回家的票都不够用，她甚至还要拿钱跟人去换。
不过她并非没省下钱，乔向文给家里一个月三十全都用光，还有给老二的那二十块，都在她手上全都存着呢。
才拿出来放在床上点数，乔向文就回来了，绝对不能被他知道了！
乔向文气极了，“三十块还不够你用？”
何桂英理直气壮：“当然不够用。”
乔向文说：“好好好，你何桂英好的很，我告诉你，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给你一分钱，以后吃饭我都在厂里打回来，也不用你做饭，我倒是要看看三十块钱够不够用。”
何桂英无法接受，“乔向文你疯了？”
乔向文又说道：“也不准你去问来叶要钱，还有昨天的那些钱和票都拿来。”
乔来叶是大女儿，今年已经二十四了，嫁人好几年了，当时乔向文一家还没到县里来，所以说了一门乡下的亲。
在隔壁县，那男的家里成分还不错，何桂英每次去看她一趟，都能拿点“孝敬”钱。
何桂英不愿把昨天的钱和票给乔向文，乔向文不跟她费嘴皮子，准备直接进屋找，而何桂英挡在门口不让进。
甚至还伸手去拉门，她想把门带上，让俩人都进不了屋子，结果乔向文伸手摁住了。
男女的力量本来就悬殊，何桂英连人带门都被推开了。
乔向文进门，看到床上那些钱和票，瞬间就明白了。
他边冷笑边大步走过去把钱都收了，“这些钱你一分也别想要。”
何桂英急了，眼睛都气红了，“这些都是我的钱！”
“你的钱？何桂英，你扪心自问，自从到县城来了，有挣过半个毛钱吗？”
何桂英以前在早禾大队还挣工分，虽然不多，但至少是有挣钱，可来了县城以后，因为乔向文工钱多，她压根就没想过要去上工。
“乔向文，我做饭做家务带孩子，没用功劳也有苦劳啊！”何桂英哭着喊着道。
乔向文还沉着脸把钱都拿走了。
不是没给她管钱的机会，是她的做法太让人心寒了。
乔向文数了数，加上昨天那四十一块钱，何桂英一共藏了二百七三块钱。
其实不止。
因为还了工友的钱，又买了很多东西，现在手头只有两百零几块。
他跟乔老爷子解释完，拿出两百块钱，“爹，这些钱你先拿着，这两年零一个月，我理应给五百块钱，暂时拿不出那么多，以后每个月给您三十五，把欠缺的这些都慢慢补上。”
第107章 哥哥不喜欢吃糖
乔老爷子眯着眼：“说完了？”
乔向文点头：“说完了。”
乔老爷子毫不留情：“说完了就滚。”
乔向文错愕：“我……这……”
看来，乔老爷子还是不肯原谅他。
乔向文跟乔兮枝招了招手，“娇娇。”
乔兮枝忽略乔老爷子不赞同的目光，径直走过去，“大伯怎么了？”
乔向文重重叹气，把那一叠大团结都给她：“这些钱你都拿着，以后每个月我都把钱拿给小军。”
乔兮枝再次忽略乔老爷子不满的目光，接过钱，“好。”
乔向文招呼乔来福和乔来玉：“走了，回去了。”
他出门前还忘记跟乔老爷子说了一句：“过年我再回来。”
乔老爷子：“你别回来，不欢迎你。”
乔向文一家走后，乔老爷子哼声道：“娇娇，你收他的臭钱干什么？”
乔兮枝把两百块都塞他手里，道：“爷爷，这是给您的养老钱。”她顺道把前天的钱和票也一并给了，“这些也是。”
乔老爷子眼皮一跳，差点一把丢了，“我不要他养老，我没他这个儿子。”
从头到尾没怎么说过话的赵秀兰出声了：“爸，你把他拉着大，他还得了个好工位，孝顺您是应该的。”
这工位本来是要给她们向武的，结果何桂英耍心眼硬生生抢了去。
抢了工位还不给老爷子养老，赵秀兰对这点很有怨气，现在才知道原来又是何桂英耍心眼，不给养老钱。
现在乔向文找来说要给钱，她自然是乐见其成的。
乔老爷子哪能感受不到这二儿媳的不满，干脆把钱都给她，当起甩手掌柜。
“你持家有道，钱都交给你打理。”
赵秀兰面上尴尬：“我不是那个意思。”
乔老爷子摆摆手，“都是一家人，你买点好的给孩子们吃就是了。”
乔兮枝和乔子安进了堂屋，乔子安小声问道：“三姐，两百块钱是多少啊？能买多少肉包子呀？”
乔兮枝轻笑：“能买很多很多肉包子。”
乔子安掰着手指头数：“一二三……九十，十……”
数到十他就不会了，一到十是乔子军教他的，十以后的数没教过。
乔兮枝蹲下身，伸出一个手指靠拢在乔子安十根手指头旁，继续接：“十一，”又伸出一根，“十二……”
数完整整二十个数，乔兮枝问：“三姐教安安数数和写字好不好？”
乔子安今年五岁，可现在上学要七岁才可以。
也就是说，很多小孩在七岁前只能打酱油。
七岁以后，少数去上学，多数继续打酱油或者开始挣工分，一个也好半个也好。
乔子安看着自己的十个手指头酝酿了很久，问：“等我学会以后，能知道两百块钱可以买多少个肉包子吗？”
乔兮枝笑地很甜：“当然可以啦！”
乔子安一本正经的小大人模样，声音却奶声奶气：“那三姐教我！”
*
于是，继许墨之后，乔兮枝又多了一名幼稚园学生。
学习的队伍，从两个变成三个，大到十六岁，小到五岁。
大队有间空置的茅草屋里，屋里有一张桌子，几条凳子，许墨跟大队长说了一声，便把这个小地方当作“学习基地”。
选择在茅草屋里学习当然是有原因的，因为天冷了，露天学习风大，寒气重。
其实乔兮枝也说过可以去她家，但许墨拒绝了。
他们三个来这里读书，人手一个暖壶放身上，因为茅草屋的抗风效果也见不得好到哪去。
三个暖壶都是乔兮枝带来的，也都是乔向文买回家的，其实许墨完全不需要，他没乔兮枝那么怕冷，但乔兮枝觉得他冷，有时把暖壶放怀里他都能冒一头汗。
乔子安一手握着铅笔，一手按着本子，带着婴儿肥的小脸上满是认真，写写画画的动作有些慢吞吞，看起来还是不够熟练。
许墨拿了一本初二的数学书，时而翻动一页，那张线条流畅的脸依旧是淡淡的模样。
乔兮枝双手撑着下巴，厚厚的棉衣把脖子遮地一点露，只露出那个圆圆的脑袋，那双水亮的杏眼此时无神。
没错，三人学，必有人在发呆。
“三姐。”
“三姐。”
乔兮枝杏眼提亮，慢慢回了神，瞥向乔子安，“安安怎么了？”
“三姐，一到二十我全部都会写喽。”他说着，把本子拿起给乔兮枝看。
上面写着一到二十的数字以及汉字，不过笔画有些歪歪扭扭，一眼就能看出是一个刚学会写字的小孩。
乔兮枝夸他：“安安真棒。”
许墨附和道：“安安真棒。
他说话的时候还拿起铅笔演算，却说的很自然随和。
一开始乔兮枝带乔子安过来跟他们一块学的时候，许墨跟乔子安是有些隔阂的，因为乔子安一见他就害怕。
后来慢慢地，许墨偶尔给他带点吃的，偶尔带点玩的，还是不是教他不会写的数字，乔子安就开始不怕他了。
甚至，乔兮枝每次夸他的时候，他还会一脸期待地看着许墨，等待夸奖。
得了夸奖的乔子安小脸红扑扑的，笑嘻嘻道：“三姐，我可以学新的啦。”
乔兮枝轻笑道：“今天不写了，咱们继续数数，上次数到哪里安安还记得吗？”
乔子安抬着头盯着茅草屋顶，边想边嘀咕：“六十一，六十二……七十一，七十二……”
“一百一十。”许墨演算完最后一步，把结果摆在乔兮枝面前看。
乔子安复述一遍：“一百一十。”
乔兮枝睨了许墨一眼，“对。”
一句话回答了两个问题。
许墨收回本子，继续看下一题，突然，棉衣的衣角被人扯了扯。
许墨抬眼看过去，是乔子安，他笑地露出小虎牙，奶声奶气道：“哥哥，给你吃糖。”
乔子安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块糖，这糖许墨有在供销社看到过，是奶糖，卖得很贵，八毛钱一斤。
“哥哥不喜欢吃糖。”许墨语气很淡。
乔子安收回手里的糖，有些低落，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给哥哥送糖呢。
许墨抿了抿唇，看向乔兮枝。
乔兮枝微微挑眉，无声道：看我没用。
“哥哥喜欢吃糖。”许墨又重新说了一遍。
第108章 哥哥羞羞脸喽
许墨又重新说了一遍：“哥哥喜欢吃糖。”
垂头丧气的乔子安瞬间抬起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笑声奶气：“那给哥哥吃呀。”
乔子安小手摊开，把奶糖递到许墨递到面前。
许墨拿过糖，“谢谢。”
乔子安笑嘻嘻：“不用谢呀。”
他把一天只能吃一颗的奶糖分享给了大哥哥，并没有觉得多么不舍，反而很开心。
许墨把奶糖塞进兜里，又拿起笔开始演算，刚写了两个数字，被一道直勾勾的视线盯住。
他抬了抬眼皮，旁边的小男孩一张婴儿肥的脸，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见他看过来，才奶声奶气地问：“哥哥，你不吃吗？”
许墨顿了顿，在乔子安迫切的视线下，又把奶糖拿出来，剥开糖纸塞进嘴里。
短短几秒的时间，奶香清甜的味道在嘴里化开，甜味和奶味都很浓郁，他从来没吃过这样的糖。
乔子安紧张兮兮地问许墨：“甜不甜呀？”
一旁当围观群众的乔兮枝也来了兴致，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许墨说甜。
乔子安笑得开怀。
乔兮枝浅淡地笑：“有多甜？”
他垂下眼酝酿了良久，清冷的声音仿佛也被奶糖淡化出一丝甜意，“很甜。”
乔兮枝不再逗他，开始听乔子安数数。
奶声奶声的读数声里偶尔掺杂着甜而娓娓的少女声，向来平静的少年有些浮躁，原先一笔一画的字多了小尾巴拖拉着。
他小时候有写过一段时间笔画少，比较简单的汉字，后来零零散散写的次数不多。
刚开始跟乔兮枝一块做题的时候甚至有些不敢下笔，后来他私底下偷偷练习了很多很多遍。
他现在一笔一画写下来的字说不上好看，却工工整整。
除了比乔子安这个完全是刚学会写字的人好一点以外，跟乔兮枝那一手清秀又行云流水的字体比起来，就是一个成年一个未成年。
而一笔一画未成年的字变得脱泥带水，已经往狗啃泥的趋势走了。
当许墨把做好的题摆在乔兮枝眼前时，后者皱了皱眉，语气有点训人的意味：“许墨，你现在要做的是一笔一画把线条写正，养成好的习惯才是最重要的，而不是现在就追求风格。”
许墨被训，耳根子红了，面上还云淡风轻，“知道了。”
他哪是追求什么风格，只不过是静不下心来罢了。
乔兮枝又委婉地说：“有句话叫字如其人，你人长得这么好看，字也要随人才是。”
许墨耳根子上的绯红不听话，直接跑到了脸上，那张淡漠居多的脸瞬间红透了。
他脑海里徘徊了几个字：她说我长得好看？
乔子安虽然在记数字，小眼神却无时无刻不在乱瞄，看见大哥哥脸都红了，小声跟乔兮枝说了一句：“哥哥羞羞脸喽。”
乔兮枝愣住了，觉得自己可能说的还不够委婉，导致少年羞红了脸，越说越牵强：“其实……你的字也好看的。”
脸红的许墨：“嗯。”
这场窘迫以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结束：“许墨，你在里头没有啊？”
是王志成的声音。
许墨的面色已经恢复平静，他看了乔兮枝一眼，她点头后才应：“在。”
过了一会儿，王志成直接推开茅草屋的门，见这三个年龄差较大的孩子围坐在桌子前，面前都摆了书本，明显愣了愣。
三人一人喊了一声大队长。
随后，他哈哈大笑：“原来你跟我借屋子用是为了看书啊，不错不错，都思想上进的好孩子。”
王志成心里默默叹气，要是大队上的孩子都能像他们这样该多好，可惜很多人对读书都不重视。
他身为大队的队长，心有余力而不足。
“许墨啊，我有点事跟你说。”王志成言归正传。
许墨颔首，王志成看了看乔兮枝姐弟俩，道：“我们出去说。”
许墨只好跟着出了茅草屋，淡淡问：“大队长，什么事？”
“是好事，”王志成笑道，“今年收成好，我们大队评选上了先进生产队。”
一个公社最多能有两个先进生产大队，一旦评选上，是一件值得集体高兴的大好事。
“你作为连续几年满工分的优秀队员，集体干部全员通过让你明年换去种水田，这份活不比其他的，是门高技术活，好好学，工分自然比种高粱高。”
许墨说：“好。”
王志成无奈：“你这孩子，打小就没个孩子样，整个跟个大人似的。”
这么值得高兴的事，情绪也还是那么淡。
许墨不接话，王志成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你就没想过也跟乔丫头一样去学校上学？”
虽然许墨现在在自学，但在王志成的眼里最多就学点皮毛，跟在学校上学那完全是两码事。
许墨语气很淡：“没想过。”
王志成想了想，了然道：“也是，孟老太太上了岁数干不动了，你家就你一个劳动力，你要是去上学那就没得饭吃了。”
许墨保持沉默。
王志成摆摆手，“话给你带到了，还有一堆杂七杂八的事等着我呢，我先走了。”
许墨说好。
茅草屋隔音效果并不好，就算王志成有意避开，乔兮枝还是把他们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主要是王志成的嗓音不克制，乔兮枝才听得一清二楚，许墨的声音倒是有些模糊。
不过她基本也能猜到他说了些什么。
然而，乔子安也听到了王志成的那些话，他问乔兮枝：“三姐，劳动力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哥哥去上学他家就没得饭吃呀？”
他二哥和三姐都上学呀，上了好长好长时间了，他们家也有饭吃的。
乔兮枝一时间不知如何做答。
“吱嘎——”
茅草屋被推开，少年轻描淡写的声音回答：“劳动力的意思是要去地里干活，干活就有工分，有工分就能换钱，如果哥哥去上学就没有人去地里干活，没人干活就没有工分，没有工分就不能换钱，没有钱自然就没有饭吃。”
乔子安小脑袋瓜飞速运转，试图吸收如此大的信息量。
但依旧没运转过来，很认真告诉许墨：“哥哥，我姐姐没去地里干活也有饭吃的。”
第109章 好久不见
“哥哥，我姐姐不用去地里干活我们家也有饭吃的。”他垂着脑袋想了想，又继续道，“我爸我妈他们都会去干活让家里有饭吃，等我和姐姐长大了也去地里干活让他们有饭吃。”
那双圆溜溜的眼里满是天真。
许墨漫不经心，用那种“今天天气不错”的口吻缓缓道：“我没有爸妈。”
无父无母，这对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一道伤疤，而现在许墨把这道疤不痛不的揭开了。
乔子安睁大黑黑的瞳孔，瞬间安静了。
乔兮枝深吸一口气，“许墨……”
许墨扯了扯嘴角，不在意地笑了笑：“我没事。”
茅草屋的气氛一下降到冰点，乔兮枝想说点什么安慰他，又怕他不需要，最后什么都没说。
回家前一刻，乔子安突然拉住许墨的衣角，小奶音带着歉意：“哥哥，对不起。”
三姐已经悄悄告诉他了，哥哥的父母跟他素未谋面的奶奶一样，永远地离开他们了。
每次提起素未谋面的奶奶，爷爷总会情绪低落，乔子安不懂那种感情，但他想，大哥哥肯定也很也是这样。
许墨伸手放在他圆润的头顶上，很轻很轻地拍了拍，“不关你的事。”
*
天气越来越冷，很快就到年底。
乔兮枝不上学的时候不怎么爱出门了，一来是钱够用，二来是她怕冷，可能是换了具身子的原因，身体特别不抗冻。
就连坚持了小半年的晨跑她都没去了。
天冷的这些日子，她都喜欢跑进空间里去。
空间四季如春，适合过冬，她还顺带把小菜园扩充了一亩地。
扩地是一件需要费时间的事，她每天除了上学和固定两小时带着大朋友小朋友自习的时间，剩下的空闲时间都用来扩地。
累了就在阁楼小阳台的躺椅上歇息，歇息好就继续扩地，反反复复，在她的努力下，小菜园变成了大菜园。
一小半用来种植瓜果蔬菜，一大半用来种灵芝。
灵芝繁殖的速度没有一开始那么快了，从每天几一百多朵变成每天几十朵，到现在一天最多能长十几朵。
乔兮枝却很平静，因为除了卖给钟叔十斤灵芝以外，她也没找到什么合适的销路。
灵芝再多，卖不出去也是白搭。
看着空间宽广的大草地，乔兮枝想着，要不要养些鸡鸭牛羊之类的动物。
可转头看到大菜园里的植物，她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南方的冷是湿冷，因为雨水多，在雨天与阴天轮回了一段时间后，终于天晴了。
乔兮枝把家里的棉被棉衣通通放竹竿上晒好后，和乔子安一人搬一条凳子也晒起了太阳。
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很舒服。
乔子安抱着越长越肥兔子，嘟囔着：“三姐，它越来越重啦，我都差点抱不动了。”
兔子乖乖趴在乔子安腿上，爱动的天性明显被淡化了不少，因为它跟乔兮枝一样，比较怕冷，所以爱窝着。
乔兮枝笑道：“那安安以后少给它吃点红（胡）萝卜和菜叶子。”
用红萝卜喂兔子这件事，赵秀兰是不允许的，丢几片烂菜叶养兔子已经很奢侈了，还喂红萝卜？
用她的话来说就是菜吃太饱，不懂得珍惜粮食，饿几顿就知道错了。
但乔兮枝管着家里的菜地，空间还有菜地，时不时能拿出几个红萝卜给乔子安喂兔子，不过都避开了赵秀兰。
乔子安摇摇头：“不行，它饿着了怎么办呀？”
乔兮枝轻笑，正想说话，急切的敲门响起，门外的人大喊：“安安姐姐，你在家吗？”
是迫不及待的王大伟小同志。
乔兮枝打开门，“怎么了？”
王大伟着急道：“柱子哥哥回来了，问你要不要去吃糖？”
柱子本名叫林柱，他家的收入在大队上名列前茅，他爸和他妈都有能耐，在省城有工位。
大队上的人谈起他家，不是酸得要命就是羡慕得要死。
柱子在红光公社读完小学后，初中就跟着爸妈跑到省城读书去了，每当过年过节就回来。
一旦回来，会带很多糖果瓜子啊，村里的小孩跑去围观就能分到一点。
乔兮枝记忆里的柱子，是一个顽皮爱捣蛋的男孩，每次把原主欺负哭，又给一颗糖吃，典型的打一个巴掌给个枣系列。
乔兮枝说：“你去吧。”
王大伟眨巴了两下眼，问跟过来的乔子安：“安安，你去不去啊？”
乔子安下意识看了看乔兮枝。
“安安想去就去。”
“我去。”
乔子安和王大伟便结伴去了柱子家。
最后只剩乔兮枝一个人在院子里晒太阳。
晒着晒着，门又响了，乔兮枝想，肯定是许墨来了。
他们的“学习基地”最终还是从茅草屋搬到了乔兮枝家。
因为前者不忍心看着后者坐在茅草屋里冷得抽气。
乔兮枝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打开门，对上一个嬉皮笑脸的男孩，男孩大概一米七出头的样子，黑黑的，瘦瘦的，黝黑的眼睛炯炯有神。
“呦，看见我这么开心呢？”
乔兮枝脸上的浅笑变成礼貌的微笑，淡淡道：“好久不见。”
是好久不见，多久来着？好像是大半年没见了。
柱子语气无比熟稔，开玩笑道：“好久不见爱哭鬼，我给你送糖来了。”
柱子给她递了一包牛皮纸包着的糖。
乔兮枝道谢：“谢谢，我最近不爱吃糖。”
柱子一脸“你逗我呢”的表情，过了会，他坏笑着说：“不会是糖吃多了牙掉了吧？”还回忆起从前，“小时候你吃糖吃掉了两颗门牙，说话的时候漏风，我每次都要听好久才能听明白你在说什么。”
乔兮枝一本正经：“我掉门牙不是因为吃糖，而是它本来就到了该脱落的时候，掉牙换牙是每个人都会经历的，你小时候也掉牙不是吗？”
柱子脸上的笑淡了许多，抬手擦了擦眼睛，一脸见鬼的表情：“你是乔兮枝吗？我是不是认错人了？”
每次他逗乔兮枝，她都是气急败坏的模样，再多说她几句就哭，她一哭吧，柱子又只能忍着心痛拿糖果点心收买她。
下次又继续惹哭她，又继续给糖果点心。
乔兮枝说一句是，眼神却看向柱子后右方。
下一秒，柱子听见她说：“许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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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明一下昨天断更的原因，因为智齿发炎左右脸都肿了，外加眼睛痛和长时间耳鸣，疼痛难耐实在是没有任何精力来码字，请见谅（拖着病痛的身体跪谢）今天好了一点但依旧是病痛的身体，码完字以后人都麻了，睡了晚安
第110章 她不是爱哭鬼
下一秒，柱子听见她说：“许墨。”
柱子顺着她的视线望去。
少年穿着一件黑色的大棉袄，一头黑色的短发在阳光下软哒哒的，可他好看的眉眼间笼着一层寒霜，跟这个艳阳天的寒冬有种说不出的搭边。
柱子跟村里大多小孩一样，喊许墨喜欢喊野种，倒不是说他有多么讨厌许墨的身世，而是纯粹的管不住嘴，喜欢喊着玩。
他觉得许墨好像变了，但又说不出哪里变了。
等等，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许墨变了，而是爱哭鬼什么时候跟他走得这么近了？！
语气，口吻，再加上他都上门了，可见两人的关系那叫一个好！
柱子还在打量着许墨，后者已经径直往前走了几步，冲着他点了下头，问乔兮枝：“有客人？”
乔兮枝“嗯”了一声，许墨便道：“那我等会再来。”
乔兮枝瞥了柱子一眼，“不用，你进来等。”
柱子：“？？？”那我呢？
许墨进了乔家院子，柱子还门外，手里捏着牛皮纸包的糖，浑身上下的透着“不受欢迎”四个大字。
柱子非常非常纳闷，乔兮枝是不是搞错了，按照以前的情况，肯定是许墨被拒之门外，他被请进屋才对。
他心里虽然不满，却没直接表现出来，嬉笑着问：“你跟他什么时候玩到一块的？”
乔兮枝淡淡道：“跟你好像没什么关系。”
柱子被噎了一下，“好你个爱哭鬼，几个月不见就把我忘得一干二净，有了新伙伴，就忘了我这些年给你吃过的糖果点心了是不是？”
他一脸“你变了”“你忘恩负义”的表情，弄得乔兮枝以为自己有多么对不起他似的。
他们不就是欺负与被欺负，给糖吃和有糖吃的关系，哪来的恩，又谈何负义?
不过……她变了倒是事实。
乔兮枝想了想，说：“那你等我一下。”
她进了屋子，两个少年隔着院门对视一眼。
许墨轻飘飘看了一眼后便收回了视线，但柱子却盯着他老半天。
“喂，你是不是觉得爱哭鬼好欺负，所以强迫她跟你一块玩？”柱子先开口道。
许墨抬了抬眼皮，神色淡漠拒人于千里之外。
见他不说话，柱子嚷嚷着：“喂，我问你话呢！”
许墨终于出声：“爱哭鬼？谁？”
柱子有些生气：“还能有谁？当然是乔兮枝了！”
“她不是爱哭鬼。”许墨语气很认真。
他并不认为乔兮枝是爱哭鬼，也不认为乔兮枝好欺负，更没有强迫过她。
柱子抬腿就进了院子里，一脸傲气道：“我说她就是！乔兮枝就是爱哭鬼！”
刚从屋子出来，便听到这句话的爱哭鬼乔兮枝：“……”
看来，有必要纠正一下了。
乔兮枝拿了一大包糖果，有牛奶糖，水果糖，软糖等等，比柱子手里用牛皮纸包着的糖大了好几倍。
她走过去递给柱子，“以后请叫我乔兮枝。”
爱哭鬼这个称呼不太雅观。
“这些年你给过糖现在都还给你。”
乔兮枝把家里的糖都翻了出来，包括乔子安特别爱吃的奶糖，也都给了出去。
柱子不敢置信，“爱哭……乔兮枝你这是要跟我划清界限的意思？”
把这些年吃过的糖都还给他，可不就是变相说我们两清，以后不再是玩伴吗？
乔兮枝一脸疑惑：“不是你说我忘了你给的糖吗？我现在记着一一还给你。”
小时候没有糖吃，小伙伴给糖吃，长大后有糖了再还，有什么不对吗？
柱子要气死了！
以前只有他气乔兮枝的份，是能气哭的那种。
现在风水轮流转，虽说不至于气哭，但气得脑袋疼。
他还好心给她送来乌临县供销社暂时还没有的内蒙水果糖。
柱子转身就走。
乔兮枝喊他：“糖忘记拿了。”
“我不要！”
就像乔兮枝不要他的糖一样，他也不要乔兮枝的糖。
看着柱子怒气冲冲继续的身影，乔兮枝无奈地挑挑眉。
关上门，跟许墨道：“走吧，去堂屋。”
许墨垂着眼，意味不明：“嗯。”
堂屋摆的是吃饭的桌子，乔兮枝每次都擦的很干净，以免有任何油渍弄脏了衣服或者书本。
许墨坐在她右手边，她提了一句：“安安凑热闹去了。”
许墨点点头，“我知道。”
他来的时候路过林柱家，他家很热闹，杏花村一大半的小孩都跑去了，许墨无意中瞥了一眼，正好看到了乔子安。
乔兮枝露出一丝意外的神色，“你遇上他了？”
许墨：“他玩的很开心。”
林柱回来不仅只带了糖果，还带了许多村子小孩没玩过的玩具，许墨没仔细看是什么东西，但看到了乔子安笑得很开心。
乔兮枝笑了笑，翻开一本书，准备进入自习状态。
蓦地，身边的少年清冷的声音传来：“他也是你的好朋友？”
许墨以前独来独往惯了，谁和谁玩，谁和谁关系好，谁和谁吵架了，这些事情他一概不关心。
乔兮枝经常跟林云霞一起出没，他倒是有看到过，但乔兮枝跟林柱那些哭哭闹的事，他是一概不知。
所以当看到林柱的那一刻，他是有些不安的。
担心他不过是乔兮枝多数玩伴中的其中一个，担心林柱跟她关系更好，担心自己比不过林柱。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他以前从来没有过朋友，他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人都这样，当看到跟自己关系好的人有其他的小伙伴时都有这样的想法。
乔兮枝慎重地想了想，“也不全是。”
许墨的手放在桌子下，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捏紧拳头，手上的青筋凸起，语气还算平静：“嗯？”
“只能说是朋友，不能说是好朋友。”虽然林柱以前总欺负原主，但属于小孩子间的顽皮，而不是欺凌，所以两人也算得上朋友。
不过在乔兮枝眼里，朋友和好朋友是有区别的，毕竟多了一个好字，前者是不如后者的。
桌底子底下的手松开，青筋也收了回去，许墨抿了抿唇，“那我……”
“乔兮枝——”
第111章 看白痴的眼神
“那我……”
“乔兮枝——”
屋外的大喊打断许墨没说完的话。
乔兮枝屏蔽乔子军的喊声，示意许墨：“你先说。”
许墨把后半段“算得上吗？”咽回喉咙，“没什么。”
院门被乔兮枝拴上了，乔子军在外面又拍又喊：“乔兮枝！干什么呢！快点来开门！”
真是急死他了！
乔子军焦急了大概三十秒左右，门终于开了。
开门的人却不是乔兮枝，而是许墨。
他早就见怪不怪了，他妹他弟和许墨每天都在家里发愤图强的事，他们一家人都知道。
一开始赵秀兰担心提了一句：“万一村里人又说闲话怎么办？”
很明显，她多虑了，村子嚼舌根子和撕逼厉害的人不说闲话，那么就发酵不起来，因为没人带头起劲。
许墨：“乔二哥。”
乔子军应了一声，视线看向他身后的乔兮枝，语气特别兴奋：“有好事！”
乔兮枝淡淡道：“先进屋。”
堂屋里，三人分别坐在桌边东南西三个方向，许墨和乔兮枝面前有书本，乔子军面前空空如也。
他激动到拍桌子，“所以，从天起我们就能去摆摊了。”
等了将近两个月的时间，黑市终于又摆了起来，换了条街道，换了个条巷子，也更加隐蔽。
这事是裴言告诉乔子军的，乔子军知道以后便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
然而，乔兮枝的态度是：“哦。”
乔子军：“？”
哦？没了？这么值得开心的好事就这种态度？
乔兮枝又说了一句：“说话就说话，不要拍桌子，不好。”
乔子军：“……”
现在是说桌子的时候吗？不是啊！是说黑市能重新摆摊的事啊！
许墨就静静地坐着，不插嘴，一边听他们讲话，一边看着数学题，一点也不受影响。
“所以我们什么时候开始？你到时给句痛快话啊！”乔子军心急如焚。
乔兮枝：“什么开始？”
乔子军：“摆摊卖饼挣钱啊！”
摆摊卖饼？乔兮枝目前没有这个打算。
“再等等。”
“还等？等了快两个月！”
乔子军一时不太理解乔兮枝，搞不懂她到底在想什么，这么好的机会重新摆在眼前，还在犹豫什么？
乔兮枝看了一眼这个脑子不太好使的哥哥，内心默哀，语气无奈：“首先，我还有两周的时间就要期末考试，其次，天冷了我们卖的饼不好卖，再者，黑市才刚开，人流量肯定少。”
以上，都是她暂时不想卖饼的原因。
其实还有更重要的一个原因，那就是清晨的温度特别低，她不想遭这个罪。
就算是要摆摊，也等两周以后放假再考虑。
乔子军瞬间安静如鸡，不激动了，也不着急了。
等他冷静下来后，甚至回味起乔兮枝那个眼神。
好像是看白痴的眼神。
乔子军讪讪笑：“还是你考虑周全，”他解释得很牵强，“这不是兜里空太久了，一时着急没想那么多。”
乔兮枝回了个“是么”的眼神。
乔子军对着她笑了笑，又对着许墨笑了笑，“你们继续学，我还有事，先出去一趟。”
他说完，大步流星出了堂屋。
乔兮枝微笑着跟许墨道：“我二哥这人不仅容易一惊一乍，脑子有时还转不过来，别见怪。”
许墨：“不见怪。”
被打上脑子不好使标签的乔子军，在乔兮枝正式放寒假的第一天，笑眯眯地喊她：“三妹。”
有事三妹，无事乔兮枝，这就是乔子军平日里的喊法。
乔兮枝不轻不重地看了他一眼。
“你这都是不放假了吗？”乔子军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你说的问题我都考虑过了，裴言能弄来新的炉子，保持饼的热度不是问题，黑市现在人流也多了，这些都不是问题，所以你还有什么顾虑的吗？”
乔兮枝点头，“有。”
乔子军瞳孔放大，等待后文，“什么问题？”
乔兮枝说了两个字：“天冷。”
乔子军皱眉：“我说了，裴言能弄来炉子……”
他明显没理解乔兮枝的意思，她打断道：“我冷，不想动。”
她就想像兔子一样，窝在屋子里。
乔兮枝怕冷，所以很能体会怕冷的兔子，给它搭了个厚厚的草窝，没有太阳的时候它就窝在里面不出来。
这个理由，让乔子军无言以对。
早知道他当初就把乔兮枝那些饼的做法都好好学会了，也不至于沦落到这种地步。
乔兮枝一摇头，他就无可奈何，果然，还是不能太过于依赖于他人！
乔兮枝觉得，冬天这样卖饼不太行，这年头的火炉子不比后世，就是一个小小的炉鼎一样的东西，在冰天雪地里完全不管用。
其实这种天，最适合吃火锅了，要是能开个火锅店，那收益不是卖饼能可及的。
可惜的是，现在连摆个摊都要承受被抓的风险。
开火锅店？做梦去吧！
不能开火锅店，但总能吃火锅吧。
于是，乔兮枝去买了一堆制作火锅底料的东西。
路上，被林柱遇上了。
这既不是巧合也不是偶遇，而是柱子每天都在村里瞎溜达就为了撞上她。
“乔兮枝，提了什么呢？”柱子仿佛把前段时间的不愉快忘的一干二净，还好心问她：“用不用我帮你啊？”
乔兮枝说了一声：“谢谢。”从他身边走过。
这点东西对她来说已经是小意思了，她不在是一开始那个提不起水桶的小姑娘。
柱子跟在她身后，“你真是变了。”
这些天他无意中打听到了她的“威风”事件。
被林春花这位蛮不讲理的老太太欺负后，逼着她道歉。跟村里撕逼很厉害的李翠华杠上后，李翠华反而还为她吵架。还有晒谷场上跟许墨一起卖野猪。
告诉柱子这些事的妇人描绘得有声有色，他当时一度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哪里是那个动不动就被他欺负哭的乔兮枝？
这简直就是能把别人欺负哭的乔兮枝啊！
乔兮枝面不改色：“人总会变的。”
柱子从他爷爷嘴里听过这个老成的话，如今从乔兮枝嘴里听到，只觉得哪哪都不对劲。
第112章 下雪天吃火锅
乔兮枝说：“人总是会变的。”
柱子痛心道：“你变化也太大了！”
乔兮枝又说：“人长大了变化自然也大。”
柱子百思不得其解：“你长得也太迅速了！”
才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从娇娇弱弱的爱哭鬼变成凶猛到能跟村里撕逼厉害的妇人的霸王花。
乔兮枝停下脚步轻描淡写地瞥了他一眼，又若无其事地往家里的方向走。
柱子：“？”他不懂，啥意思？
乔兮枝懒得很他掰扯，做火锅要紧。
柱子盯着她离去的身影，突然注意到一件他忽略的事。
乔家什么时候能买得起那么一大包糖，以及乔兮枝手里提着的小号麻袋里装的又是什么？
看她的样子估计是从供销社里回来的。
于是，柱子又跟村里消息灵通的妇人打听了一下。
“你说乔家啊，那是上个月乔家老大良心发现回来看望，估计肯定给了不少钱。”妇人替柱子解疑。
柱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原来如此，原来是乔兮枝那个良心被狗吃了的大伯回来了。
妇人笑着打听林柱家的情况：“柱子啊，你爹娘今年挣了多少钱呐？有这个数没有？”
妇人比了四根手指头。
柱子嬉笑着打马虎眼：“婶子，这我哪知道，我爹娘都把我当小孩子，不肯告诉我，要不你自个去问问？话说我也想知道呦。”
他不知道婶子比划的是四百块还是指四位数，但他娘跟他透露过家里存了四位数，但他娘还说了，财不外露。
妇人撇撇嘴，“你娘那张嘴严实得很。”她要是能打听出来，还需要来问柱子吗？
柱子笑嘻嘻地糊弄过去，转过头正想回家，就遇上了从山里回来的许墨。
冬天是四季活最少得时候，没那么忙，同时工分也是最少的时候，所以冬天要多囤点粮食。
许家冬天会囤不少冬笋，都是许墨去山里挖的，一挖就是背篓。
许墨目不斜视地从柱子身边擦过，还没走两步，就被他喊住，“喂。”
许墨脚步不仅没停下，还快了许多。
柱子瞪了他的背影几秒，跑着追上去。
“许墨，”这是柱子第一次叫全他的名字，终于不是喂了，“你离乔兮枝远一点，听到没有？”
许墨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继续自顾自地走。
“我说，不许你跟乔兮枝玩！听到没有！”柱子又大声重复一遍。
许墨垂了下眼，停下脚步，侧过脸面无表情看着柱子，嗓音冰冷：“为什么？凭什么？”
说起来，柱子今年十五岁比许墨还小一岁，一米七二和一米八二的身高虽然只相差了十厘米，但站在一起，还是跟明显的。
柱子甚至还觉得有那么一点点压迫感。
他强装镇定，“因为你是你娘跟野男人生下来的野种，凭我跟乔兮枝的关系比你跟乔兮枝的关系要好！”
当然，后半句是他自然为的。
虽然上次乔兮枝让许墨进了院子没让他进去，但在柱子眼里这是暂时的，他觉得应该是几个月没见生疏了一点。
等他重新跟乔兮枝熟络起来，他许墨算个屁。
许墨眼底一片暗沉，声音满是寒意：“我是野种，但乔兮枝跟谁的关系更好，这些天就是最好的证明。”
他这两个星期没在乔兮枝家撞上过林柱一次，他嘴里的所谓的关系好，他会用眼睛看。
柱子皱眉，“这些天算什么证明？”
他虽然在村里瞎溜达，但没有时刻关注乔家大门，所以对许墨的来去一概不知。
许墨勾了勾嘴角，语气讥讽：“你连乔家大门都没踏进过，关系好？”
柱子气得爆粗口：“放你娘的屁，我以前经常踏进乔家的大门！”
许墨似笑非笑：“以前。”
他腿长步子大，趁着柱子还在气恼中没反应过来，迅速离去。
柱子气得在原地跺脚，大喊道：“你等着瞧，我一定证明给你看，到底谁跟乔兮枝关系更好。”
*
再说乔兮枝本人，因为火锅底料需要牛油，她买了牛肥膘用熬猪油的方法熬出一大碗，冬天就是天然的冷冻库，放置了几小时候牛油就凝固成块了。
再是捣辣椒，考虑到家里有老人小孩，她没用多少量。
牛油，香料，辣椒等等所有东西准备齐全后，她就炒了大概五六斤左右的火锅底料出来。
隔日，乔兮枝穿着厚厚的棉衣刚踏出屋门，一点雪白轻轻落在她红扑扑的脸蛋上，能感受到细微的冰凉。
是雪，下雪了。
发现下雪的不只她一个，还有隔壁家的王大伟，他在隔壁疯狂尖叫，声音大到乔兮枝不想听见都没办法。
“啊啊啊啊！下雪了下雪了！”
不管他兴奋，南方的小孩都这样，一到下雪就开心得不得了。
因为可以堆雪人打雪仗，还可以吃叶子上屋顶上的冰溜子。
对他们来说是多么有趣的一件事，所以有人多小孩子最喜欢冬天。
屋子里逗弄兔子的乔子安也听到了王大伟的尖叫声。
屁颠屁颠跑出来，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看了几秒从空中飘落下来的雪花，激动地脸都红了，“三姐！真的下雪了！”
乔兮枝本来想伸手摸摸他的脑袋，但想着衣兜外的温度还是作罢了，轻笑着道：“嗯，下雪了。”
这场初雪来的突然，她刚打算出门喊许墨和孟秋芸来家里吃火锅。
乔兮枝是计划在院子里用石头搭一个火，边烤火边围在一起吃一个露天式的火锅。
可现在下起了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
她决定把露天火锅改为室内火锅，搭在堂屋好了。
下雪天吃火锅才更有感觉啊，多好的机会！
她心里改好计划，跟乔子安说道：“安安，三姐出去一趟。”
话刚落音，“砰砰砰——”的声音响起。
剧烈的敲门声示意着敲门人激动的心情。
敲门的是王大伟，他太激动了，比乔子安还激动。
边敲门边喊：“安安！下雪了！”
乔子安迈着小短腿跑去开了门。
“安安，下雪了下雪了！”王大伟一直重复着这三个字。
乔子安露出笑容，奶声奶气道：“我知道啦~”
大伟哥哥好开心，他也好开心。
第113章 超级无敌大坏蛋
王大伟双腿并拢，往门槛一蹦，像只兔子似地跳进了院子。
“等雪停了我们就去堆个大大的雪人！”
乔子安认真地点头：“好呀！”
王大伟歪着头，看向乔兮枝，“安安姐姐也来！”
安安的三姐以前都不喜欢跟他们堆雪人，也不喜欢跟他们打雪仗。
乔兮枝顿了顿，义正言辞地拒绝：“不行，我今天要做饭。”
堆雪人？不行，乔兮枝不抗冻。
王大伟思考了片刻，“那明天堆雪人！”
乔兮枝问了一句：“万一今天只下一小会儿雪，一下就融化了，你有没有想过？”
没有想过！王大伟仿佛听见的美梦“啪嗒”一声……碎了……
安安的三姐怎么这么讨厌啊！
他不管，他一定要堆雪人，“不会的！今天一定会下很多很多雪的！”
在屋里被吵得忍不住的乔子军出来道：“哎呦呦，你说一定会下就一定会下啊？那我说这场雪等会一定停，那就一定会停喽？”
王大伟怒了，“你是超级无敌大坏蛋！”
他扭过头，想说乔兮枝是超级无敌小坏蛋，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因为她给吃了好多东西呢。
算了，不生她的气。
超级无敌这个词还是他听乔子安说的，而乔兮枝用超级无敌棒这个词夸过乔子安，顺带还给他解释一下。
因为他学会了一到一百以内的加减法。
乔子军笑了笑，一脸欠揍地问：“那你是什么蛋？”
乔子安弱弱地说了一句：“……狗蛋？”
王大伟羞红了小脸爆怒，乔子军仰着脑袋爆笑。
乔子安抿了抿措不知所措，乔兮枝看着他们无声地笑。
*
傍晚，天已经黑了大半。
乔家今天很热闹，堂屋里聚集了一屋子人。
隔壁王大伟一家，以及许墨和孟秋芸。
男人们齐心协力用石头围了两个火堆，女人们从厨房到堂屋进进出出。
“爸，二哥，三姐让你们去端锅。”乔子安从厨房溜进堂屋，王大伟就跟在他身后跑。
乔向武和乔子军去了厨房，许墨也跟了去。
孟秋芸和乔老爷子搭话：“你这个孙女呦，聪明又能干，讨喜得紧。”
乔老爷子就爱听这话，乐呵呵地：“你家那小子也不错，小小年纪，干活利索，为人实在。”
难为两个老人家了，一把年纪还在互相拍马屁。
这一场“盛大”的火锅宴，是乔兮枝和乔子军一人请了一家人聚集的。
吃过锅嘛，人多才热闹。
乔兮枝请了许墨和他奶奶，乔子军请了隔壁王家一家人。
除了王大伟的父母，他哥哥王大明也来了。
他跟王大伟一样，有个好养活的贱名字，叫马蛋，一般只有孙晓燕才能这么喊他。
王大明和乔子军同岁，但他跟乔子军不同是，一个在上学，一个人地里干活。
他在王家也是干活的一把好手，个子高高大大，十八岁的年纪炼出一手麒麟臂。
他跟王富贵说了一声：“我去看看能用不用帮忙。”
王富贵点头：“去吧。”
厨房里，乔兮枝把补丁多的旧锅和补丁少的老锅都用上了。
一个清汤锅底，一口麻辣锅底。
麻辣锅底红油香味扑鼻，清汤锅底色泽诱人。
因为条件有限，没办法弄鸳鸯锅，只能分别用两口锅。
铁锅挺大一口，里面装着汤汤水水，起码需要两个男人的力气才能保证完好无损。
所以乔兮枝让乔子安喊来了乔向武和乔子军。
两人一人端一边，乔兮枝嘱咐了一句：“小心汤洒出来。”
他们端的是麻辣锅底，汤洒出来沾棉衣上那就得不偿失，必定衣毁汤亡。
乔向武和乔子军小心翼翼端着锅底去了堂屋。
还在厨房的许墨抿了抿唇，道：“我来帮忙。”
乔兮枝说：“你一个人不行。”
“什么一个人不行？你看我行不行？”王大明正好听到这么一句。
乔兮枝对他笑了笑，“劳烦王大哥。”
乔兮枝很少跟王大明遇上，不过一旦遇上都会打一声招呼。
直呼其名不行，大永哥有些拗口，她便喊王大哥，王大明自然也不在意这些。
“不劳烦，我们一家子来蹭吃蹭喝，是我们劳烦你们才对。”
嗯，十八岁已经学会说客套话了。
许墨和王大明把清汤谷底也端了去，省了乔子军和乔向武再跑一趟。
赵秀兰和孙晓燕在隔壁按照乔兮枝的要求，把一碗又一碗的菜和肉切好，又做了一盆面条。
等她们把食材都端来，吃火锅便开始了。
菜类有白萝卜，大白菜，茄子，土豆，芋头，冬笋，以及红薯，肉类有猪肉，腊肉和鸡肉。
比起后世的毛肚鸭肠肥牛卷，培根虾滑脆皮肠，海带菠菜娃娃菜，腐竹豆皮魔芋丝等等五花八门的火锅食材，他们这些东西都过于简陋单调。
但是这些都是三个家庭一人一点凑出来的。
于是，许墨把家里的冬笋和野鸡都带了过来。
孙晓燕把家里囤的白菜萝卜和腊肉都拿了出来。
三家人又各自拿出一斤面粉做了面条。
王家和许家虽然是被请来吃饭的，但都自带食材才好意思过来。
乔兮枝一开始说吃饭，两家都是拒绝，后来她把吃火锅的流程都解释了一遍，不炒菜，就是把菜放在锅里一大锅煮，还说让他们各自提供一些菜，两家人这才同意。
吃火锅，除了乔兮枝，这一屋子人都第一次。
他们都是第一次知道还有这样的吃法。
屋外小雪飞扬，汤底煮得咕噜咕噜响，屋子里的人个个神采奕奕。
乔兮枝说：“可以放菜了，先放不容易煮熟的菜。”
王大伟和乔子安跟看到下雪一样兴奋，看着红油锅底和清汤锅底一边下了个碗鸡肉。
“倒下去了倒下去了！”
“看到啦看到啦！”
稀奇的吃法让人不得不好奇。
大人们就比较克制，他们虽然觉得稀奇，却不会像王大伟和乔子安一样兴奋地大喊。
“兮枝啊，这锅红通通的汤你放了多少辣椒呦，辣不辣啊？”孙晓燕吃不得太辣，她只能接受微微辣。
第114章 多吃点
“兮枝啊，这锅红通通的汤你放了多少辣椒呦，辣不辣啊？”
“轻微的辣，婶子要是吃不了辣就吃清汤的。”
对比起后世的那些四川重庆火锅，乔兮枝做的这个麻辣火锅算不上真正的红通通。
孙晓燕笑盈盈道：“嗳，好。”
两口锅就隔着半米不到的距离，一群人围着锅坐了一圈。
有人聊天，有人下菜，有人添火。
乔兮枝右手边是许墨，左手边是乔子安，而右手边的人在不动声色给她捞菜。
捞火锅的工具就是乔兮枝让乔老爷子削的长竹筷。
许墨给乔兮枝夹菜，都是避开大人的视线，趁着他们唠嗑，一不留神就把菜夹到乔兮枝碗里。
长着一张淡漠脸的少年，做起小动作来稳如泰山。
乔兮枝还愣了几秒，声音很轻很小：“嗯？”
“多吃点。”
许墨漆黑的眼里有光，是火焰倒映出来的光，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乔兮枝对着他浅浅地笑了一下，五官甜笑容也甜，“谢谢。”
他才是需要多吃的那个吧，看起来瘦瘦的，一点肉都没有，特别是那张脸，骨骼质感分明。
许墨不敢看她，嗯了一声。
孟秋芸虽然跟赵秀兰和何桂英在聊家常，却不动声色把这一幕收进了眼里。
在吃火锅的时候，筷子永远不如汤勺好使，夹半天夹不到的菜，一汤勺能夹到底，条件有限，没有汤勺。
火旺锅大，像土豆芋头这样的淀粉类的东西熟透了很容易被夹得稀巴烂，特别是急性子的人。
比如说，乔子军刚从麻辣锅底夹出两块土豆片，微微用力急着往碗里放，土豆片裂得稀碎，他人也跟着裂开。
乔子军郁闷了一会儿，又重新来夹菜，这回是芋头片，又裂开了。
他不信邪，又夹了一次，结果依旧毫无意外，郁闷至极。
把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体现的淋漓尽致。
他这么大的动作把一屋子人的视线都吸引住了。
赵秀兰嫌弃：“你别夹了，菜都给你毁了。”
乔子军一抬头，发现众人神色各异的看他，顿时恼羞成怒，“明明是这菜煮太久了！！！”
都煮这么久了他们还顾着说说笑笑！他不吃不就没人吃了？
王大明瞅了他一眼，自顾自地把乔子军想吃的土豆片芋头片，夹起来放进他碗里，“给。”
这一举动无疑在说，看，同样是夹菜，有的人却怪菜不好。
乔子军顿时觉得脸痛，瞪了王大明一样。
王大伟哈哈地嘲笑他：“安安哥哥，你怎么连菜都夹不起啊？”
乔子军也瞪一眼：“你夹得起？”说完，把自己碗里的菜倒回王大伟碗里，“我自己能行！”
一屋子的人看着他窘迫的样子，纷纷笑了。
总之，一顿火锅吃得热闹又温馨，屋内火热，屋外飘雪，好生应景。
众对这顿大锅“饭”很满意。
一顿晚饭结束，其他两家帮着乔家把东西收拾了一下，搬着各自的凳子回家。
凳子也是从家里凑过来的，乔家没有那么多。
雪积的不厚，在地面上只有薄薄一层。
王大伟边出院门的时候还边嘀咕：“安安哥哥就是超级无敌坏蛋！”
都怪他，就这么点雪他玩笑怎么和安安堆雪人啊？
乔子军听得一清二楚，语调吊儿郎当：“你是超级无敌大狗蛋。”
眼看着王大伟要过去打他，已经走在前头的孙晓燕喊了他一句：“狗蛋，你快点。”
王大伟凶巴巴地哼了一声，跟所有人道：“安安我回去了，安安姐姐我也回去了，孟奶奶我先走啦，许、许墨哥哥我先走了……”
唯独忽视院子里的乔子军。
乔子军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摇头好笑道：“这破小孩子。”脾气真大，一点不经逗。
乔兮枝无奈：“你少逗他。”
乔子军挑眉，笑嘻嘻跟孟秋芸道：“孟奶奶，我送你们回去。”
孟秋芸婉拒：“不用不用，小墨在呢。”
许墨点头：“嗯。”
出门的那一刻，许墨侧了下脸，余光瞥了眼乔兮枝，又回过头，扶着孟秋芸渐行渐远。
乔兮枝没注意，乔子军倒是看到了。
关上门，打笑道：“那小子念念不舍呢？”
乔兮枝：“？”什么？
看着一头雾水的乔兮枝，乔子军最后什么也没说。
其实他想多了，许墨并不是念念不舍，是想跟乔兮枝道别。
往日里总能听到她说一句：“再见。”他心里会想着明天见。
但乔兮枝今天没有说再见……
路上，许家祖孙俩一路相继无话。
到了家，孟秋芸终于按耐不住了，问：“你真看上乔家那丫头了？”
以前她只是听村里说乔家宝贝乔丫头，今天见识一遍才知道，是真的疼爱，家里大事小事竟然能让一个小丫头做主，她说什么就是什么，虽然她做事有条理。
一顿晚饭，都是乔兮枝在指挥，乔家人不仅没有过任何质疑，还听从她的安排。
孟秋芸觉得不可思议，反正她是没见过谁家十四岁的丫头能有她这么大能耐，把一家人治的服服帖帖。
许墨面色无恙，但是不吭声。
孟秋芸急了，“你倒是说句话啊？是还是不是？”
许墨垂了垂眼皮，“我不知道。”
孟秋芸重重地叹气，“唉，我不管你怎么想的，那丫头是好，但是……”
但是两家差距悬殊，特别是许墨的身世。
孟秋芸是想着，在她入土前，看着他成家生子，不许要女方家里有多好，只有能看上她孙子就行。
但她孙子要是心里有中意的，那中意的要是看不上他，就只能委屈她孙子了。
周延平的话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要尽快要尽快。
可偏偏，许墨还小呢，才十六岁啊，情窦初开的年纪是到了，但谈婚论嫁还未到适时。
其实也不然，这年头十六七岁成J的人比比皆是。
许墨点点头，“奶奶，我都知道的。”
知道他身世不好，知道他以后成家是件大麻烦事。
以前，孟秋芸只是偶尔提一提，但是今年，提起得格外频繁。
许墨不解，更不安。
夜里，孟秋芸病了，证实了许墨的不安。
第115章 我奶奶病了
次日，经过一夜的鹅毛般大雪纷飞，终于积出厚厚一层，整个杏花村都被白色覆盖住。
王大伟起了个大早，天还没亮他就起来了。
看着院子里白雪皑皑，他高兴到跳脚，“妈！爸！哥！雪厚了雪厚了！”
下雪天，自然就不用上工，一家人好不容易能不用天黑起床，就被这熊孩子闹腾得躺不下去了。
“狗蛋！天还没亮，你声音小点，别太吵了。”
“哦。”
天亮后，他才跑去隔壁乔家敲门，开门的是乔兮枝。
“安安姐姐，堆雪人！打雪仗！”王大伟迫不及待。
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像个粽子的乔兮枝：“你吃早饭了？”
王大伟摇头：“没有。”
“先回去吃饭。”
不吃早饭万一低血糖倒在大雪里。
“哦。”
上午，乔兮枝被王大伟和乔子安强求，堆了一个大大的雪人在院子里。
雪人的眼睛是乔子安的玻璃珠，雪人的鼻子是红萝卜，雪人的手是用来当柴火的树枝，雪人的帽子是斗笠。
乔兮枝看了好一会儿，皱着眉道：“斗笠不要。”
放上斗笠不像雪人，像稻草人。
“好呀。”乔子安把斗笠拿了下来。
王大伟不认同，“为什么不要？我看着挺好的！”
这个雪人是他们堆过最好看的雪人了，以前他和乔子安堆的那不叫雪人，那叫不规则雪球！
早知道安安姐姐堆的雪人这么好看，他以前都拉着她一起堆多好啊，也不至于那些堆过的雪人都不像雪人啊！
下午，乔兮枝被王大伟和乔子安直接拉去了晒谷场。
晒谷场面积大，平地宽广，特别适合打雪仗。
打雪仗的小孩子不少，有七八个。
再加上乔兮枝三人，刚好十来个。
因为人多，乔兮枝除了一开始敷衍地捏了两个雪球，砸了一下王大伟后，便躲在一旁看他们玩。
忽然，一个大雪球从天而降，砸在乔兮枝头顶。
雪球崩掉，散落成碎雪散开在她发丝上，乔兮枝反应迅速，立马低头把碎雪甩回雪地。
再抬头，罪魁祸首浑然不觉自己有错地来到她跟前，嬉笑道：“不小心手滑，砸到你了，没事吧？”
乔兮枝看着顽皮上瘾的柱子，微微一笑：“没事。”
她扭过头，对着玩得火热朝天的王大伟和乔子安喊了一声。
两小孩屁颠屁颠地跑过来，“怎么啦？”
乔兮枝笑容很甜：“柱子哥哥说，你们打雪仗都是辣鸡，他一个人能打赢你们所有人。”
乔子安歪着头：“辣鸡是什么意思？鸡肉吗？”
乔兮枝解释：“就是你们都很没用打不赢他的意思。”
王大伟争辩：“不可能，我们这么多人不可能打不赢他一个人！”
乔兮枝轻描淡写道：“那你们试试喽。”
“安安，我们走，去喊他们过来。”
柱子全程没为自己辩解，因为他惊呆了！
乔兮枝怎么能脸不红心不跳地骗人，而且还是骗小孩子！
下一刻，不等他收起自己的震惊，四面八方的雪球朝他砸过来。
然而乔兮枝，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躲到那一边去了。
被砸了十几个雪球后，柱子反击，捏着雪球砸熊孩子们。
有个八岁大的小孩子被砸中了，大声喊道：“他想打赢我们，不能让他赢！”
于是，小孩子们砸得更起劲了。
柱子砸出一个雪球，就已经被好几个雪球砸中了。
小孩子人多力量大，把柱子砸得满身都是碎雪。
乔兮枝呢，就在一旁事不关己静静地看着。
虽然她刚才反应快，把碎雪都拍掉了，但还是没避免少量的雪融进了头发了，导致头皮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意，到抽一口冷气。
跟乔子安和王大伟堆雪人，已经是她最大的承受度了，打雪仗她是抗拒的，本来当围观群众当得好好的，柱子这一个天降雪球和一句手滑，让她觉得非常讨厌。
喜欢砸雪球？那就让雪球来得更多一些吧。
把柱子砸成“雪人”后，乔兮枝带着乔子安和王大伟回去了。
玩雪要适可而止，长时间玩容易感冒。
三人踩着厚厚的雪地，一脚一个雪印子，踩得咯吱咯吱响。
王大伟哈哈大笑：“我就说，他打不赢我们的。”
乔子安笑嘻嘻：“我们赢啦。”
打赢雪仗的两小孩特别开心。
乔兮枝不轻不重的夸了一句：“嗯，厉害。”
王大伟咧着嘴：“是不是超级无敌厉害？”
超级无敌这个词是过不去了，乔兮枝应：“是。”
“乔兮枝。”声音里带着一丝急切。
乔兮枝朝着声音来源望过去，是许墨，而他的位置明显是刚从乔家过来的。
乔兮枝踩着雪径直走去，“许墨，怎么了？”
少年面色不太好，甚至是有些凝重。
乔子安和王大伟也跟了过来，一声喊了一句哥哥，乔兮枝让他们先回去。
“你给周爷爷的灵芝是在哪找到的？”许墨问。
乔兮枝捡灵芝的时候，许墨在捆猪，所以没看见。
“灵芝？”乔兮枝疑惑道，“你需要？”
灵芝她有啊，有整整一亩地。
许墨抿唇，长话短说：“我奶奶病了。”
昨天夜里，孟秋芸突然病倒，因为没在一个屋子，许墨不知道，直到今天早上孟秋芸一直没起床才有所察觉。
他立马去请了周延平看病。
周延平说是老毛病加重，需要好好静养一段时间，还给许墨开了药，不过他那里缺了一味药，是灵芝。
周延平告诉他，乔兮枝前段时间给他送过两朵灵芝，很适合孟秋芸，但他已经给人看病完了。
乔兮枝皱眉，“是不是昨晚的……”
许墨打断道：“不是，周爷爷说是老毛病。”
乔兮枝顿了几秒，道：“我知道哪里有灵芝，你先回去，我晚点给你送来。”
许墨严肃又认真：“我去。”
这么厚的雪，路不好走，他自己去就行了。
许墨不知道的是，乔兮枝的灵芝都在空间里，除了她自己，谁也摘不到啊。
乔兮枝郑重其事道：“你现在先回去好好照顾孟奶奶。”
第116章 大白天讲鬼故事
“你现在先回去好好照顾孟奶奶，灵芝的事交给我，你相信我，行吗？”
许墨眸光一片幽深，半响，才开口：“是在深山里吗？”
如果是在深山里找到的，那许墨绝对不会允许乔兮枝独自前去，一想到乔兮枝上次遇上野猪的场景，他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乔兮枝思沉了几秒，露出一个浅浅的笑：“不是，很安全，也很快，你先回去吧。”
目送着少年的背影消失在路口，乔兮枝找个偏僻无人的地方，进了空间。
空间里那一亩地的灵芝有些长得都有巴掌大了，乔兮枝想了想，取了四五朵，她也不知道够不够。
她从空间里出来，又从隐蔽角落处出来，拐角正想往许墨家的方向去，被喊住：“乔兮枝！”
乔兮枝转头，看向踩着雪飞快跑来的柱子，把手里的灵芝往后身后缩了缩。
柱子停在她在面前，气息有些不稳，生气道：“你怎么能那样？”
乔兮枝转过身，嘴角微微勾起，好整以暇瞅着他，“哪样？”
柱子又生气又失落：“你变了，你以前都不会骗人，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她以前娇气爱哭，但是很可爱，她以前还不记仇，不会想着怎么报复回来，最重要的是，她以前跟他玩的好……
现在不娇气不爱哭也不可爱了，还很记仇，砸她一下就要被砸几十下，也不爱跟他玩了……
乔兮枝已经从他嘴里听腻了“你变了”这三个字，好笑道：“柱子，你不要再提以前，我已经不是以前的乔兮枝。”
柱子垂丧着头，嘴里嘀咕：“怎么会这样呢……”
明明他才离开几月个的时间，乔兮枝怎么就变了呢？
等他再抬头，穿着灰朴朴棉衣的少女已经走远了。
而他从始至终都沉浸在低落的情绪中，没关注少女为何突然从角落里出来，也没关注到她手里的灵芝。
“柱子哥。”一句轻飘飘的女声传来。
是林云霞，自从上次乔兮枝把她手拧脱臼以后，她已经好久没在乔兮枝眼前晃荡过了。
柱子无精打采的地点点头，“霞妹子。”
“我跟你说过了，乔兮枝现在完完全全变了，你再怎么找她，她也不会跟你玩的。”林云霞不轻不重道。
反正他们这些从前的朋友一个个都被她疏远了。
不仅是疏远，乔兮枝还动手打过她。
“你说……她会不会不是乔兮枝……”
林云霞声音很轻，轻得柱子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你什么意思？”
大白天的，讲鬼故事。
一模一样的长相，一模一样的声音，怎么可不是乔兮枝？
林云霞轻轻笑了一下，“我乱讲的啦。”
她说完，转过身往家的方向走，蓦地收起脸上的的笑。
一开始，林云霞对乔兮枝的变化归根在那场溺水上，觉得她可能是因为差点淹死，心境有了很大的变化，也学聪明了。
可自从乔兮枝把她手拧脱臼以后，她觉得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要说一个人经历生死后性情有很大改变，也能说的过去。
可是，性情变了，身手也能变吗？
乔兮枝随随便便几个动作就能擒住她，再随意一扭就能把她手拧脱臼又给接回来。
林云霞想了很久，只有一个原因才说得过，那就是乔兮枝并不是乔兮枝。
而她刚才也听到柱子和乔兮枝的对话。
一想到这，林云霞觉得毛骨悚然，气温更加凉飕飕了。
她一定要离那个不知道是人是鬼的东西远远的。
*
许家，孟秋芸屋里烧了一盆火，很旺盛。
周延平叮嘱许墨：“每日三次，连续七天给你奶奶服用。”
许墨接过厚厚一沓药包，点头：“好。”
床上躺着的孟秋芸呻吟了一声：“冷……”
许墨便把装着柴火的盆又往床边推近了些。
孟秋芸没再有动静，许墨才安心送周延平出门。
屋里还有一个静静当背景板的乔兮枝，她也跟了出去。
许墨付给周延平一块钱，周延平板着一张脸：“不用，那些药不值什么钱，也不珍贵，”他瞅了乔兮枝一眼，“她带来的灵芝才值钱。”
最终，许墨还是塞了五毛钱放在周延平兜里。
等周延平走后，他又拿出一张大团结给乔兮枝，这是家里唯一一张大团结了。
乔兮枝轻笑道：“你知道我上次卖了两朵灵芝卖了多少钱吗？”
许墨摇了下头，“不知道。”但他知道灵芝肯定很贵。
“一块钱，”乔兮枝说，“你给我这么多，我没零钱找你。”
许墨微微皱了皱眉梢，“周爷爷说你带来的灵芝很珍贵。”
言外之意就是乔兮枝可能被坑了。
“它不珍贵，也不值钱，对我来说不过就是路边摘的野草。”乔兮枝有些咬牙切齿，她有时非常不喜他的那股子犟脾气。
乔兮枝说的是真话，她那一亩地的灵芝多得无处安放，可不就是路边不值钱的野草一样。
许墨还想说些什么，乔兮枝抢先道：“好了，我要回家了，你进去陪着孟奶奶。”
她又多说了一句：“还有，留她一个人在屋里时，火不要离太近。”
他们出来的时候，火盆子就在孟秋芸床边不到半米的距离，很危险，乔兮枝在后面挪开了些才出来。
许墨也听出她话里的咬牙切齿，顺从应：“好。”
乔兮枝摆了摆手，“再见。”
许墨嘴角不自觉勾了勾，“再见。”
初雪断断续续下了五天，王大伟每天都来乔家喊乔兮枝和乔子安一块去玩雪。
除了第一天以外，这几天乔兮枝都不搭理他，基本都窝在家里点把火取暖。
幸好乔家有囤东西的习惯，在冬天来临后，柴房每天都堆得满满的，下雪之前，柴房刚堆满，柴火也够用。
乔兮枝每天烤着火，看看书，喂喂兔子。
雪融完的那天是二十八号，刚好在过年前两天。
村里的人像放出笼的鸟儿，全都挤着去县城去公社买年货。
毕竟一年就这么一次重大的节日，家里就算穷，也得好好过个年。
赵秀兰做好了计划，要买哪些哪些东西，还要求乔子军跟她一块去。
乔子军去干嘛呢？当然是去当劳动力提东西。
第117章
反正乔子军被当做劳动力使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心平气和地接受了这个事。
正好，他放假半个月没去县城了，正好去瞅瞅。
乔子安也想去，他眼巴巴地看着乔兮枝：“三姐……”
不用他说，乔兮枝都能知道是什么意思。
“行，一起去。”
于是，乔家六口之家出动了四人一起去买年货。
赶在这天出门的人太多了，络绎不绝。
牛车一次压根坐不到这么多人，村子里又只有这么一辆牛车，倒是有两头牛，还有一头没装板车。
牛车上挤了大大小小十来个人，木板承受到了极限，牛也是。
赶牛车的是位六十岁的爷爷，他们一家养着这头牛，所以这份比较轻松的事才能落到了他头上。
“你们等下趟回来吧。”赶牛车的爷爷对着乔兮枝一家道。
“好勒，林爷爷您快去快回。”乔子军懒散地应了一句。
从杏花村到县城再从县城再回来，都下午了，那个时候再去县城已经太晚了。
赵秀兰纠结了一会儿，道：“要不然我们明天再去？”
明天早一点来抢位置。
乔子军正想附和，许墨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淡淡道：“赵婶，我们往南边那条路走两里，在那里能等到桃花村的拖拉机过。”
先进生产大队每年评选两个，一个评选像“流动红旗”一样，每年都会变动，而另外一个评选像扎根了似的，每年都是桃花村。
他们也是最先有拖拉机的生产大队。
赵秀兰出县城从来没去坐过桃花村的拖拉机，因为村子有牛车，取就近原则。
于是，他们一家跟着许墨走去坐桃花村的拖拉机。
“你奶奶好些了没有？”
路上，赵秀兰问许墨话，乔兮枝拉着乔子安走在赵秀兰右手边静静听着。
孟秋芸生病的事，赵秀兰是从乔兮枝那里的得知的。
许墨淡淡道：“好很多了。”
周延平的医术还是高超的，他说吃七天药，在第八天的时候孟秋就已经能下床了，也不成天喊冷了。
赵秀兰感慨：“那就好，人上了年纪就容易生病。”
许墨“嗯”了一声，垂着眼皮，神色淡淡的，没再接话。
他总觉得，孟秋芸生病很是突然，周延平说是老毛病，但他却不知道这个老毛病。
他们一行人花了将近半个小时走到等拖拉机过的路口。
等了大概十来分钟，“轰隆轰隆”的响声传来。
桃花村的拖拉机上也坐满了人，开拖开机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他打量了许墨和乔兮枝他们这一伙人，道：“要去县城吧？”
乔子军先应：“对。”
“坐满了，等我回头再拉你们。”
拖拉机比牛车要快很多，牛车来回一趟要几个小时，拖拉机不用，但还是要等两个小时左右。
拖拉机开走后，赵秀兰干脆道：“算了，我们还是明天再去。”
提议坐拖拉机的许墨面色紧绷，他疏忽了，这种时候大家都赶着去买年货，牛车挤满了，拖拉机自然也会挤满。
就在这时，“轰轰轰——”的响声剧烈，一辆小货车路过。
像这种车一个公社未必能有一辆，只有县城才有，人家都是要用来载货，你想搭车只能坐前面，当然还要看人愿不愿意载你。
许墨和乔兮枝他们一共有五个人，前面根本坐不下，所以大家都默契地没有拦车。
然而，小货车却停在了他们面前，左边是驾驶坐，右边是座位，右边的门开了，下来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
他笑眯眯对这乔子军和乔兮枝道：“小姑娘，小伙子，还记得我不？”
乔子军皱着眉左看看右看看，乔兮枝在脑海里思索片刻，“大叔，是你啊。”
这个男人就是当初在黑市买过冰粉还顺带帮忙宣传了一下的那位大叔。
卖冰粉的那段时间，他头一个月隔三差五就去，后面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就再也去过。
乔子军摆摊每天都不知道要见多少人，除了经常光顾他摊位的人，其他人一概不记脸。
时隔这么久，他自然是认出来这位大叔。
大叔乐呵呵道：“遇见即是缘分，你们是要去哪，我载你们一程。”
乔子军凑近乔兮枝，弯着腰压着声音问道：“他谁啊？”
好奇的不只他一个，除了乔兮枝，其他人都想知道这位大叔是谁。
“我们卖冰粉时的一位常客。”
乔兮枝没压着声提醒，刚好在场的人都能听到。
赵秀兰一脸了然，乔子安半知半解，许墨面色不改。
大叔拉着脸，不满地看着乔子军：“小伙子，记性不行啊，当初在黑……”
乔子军连忙抢话：“叔！我记得我记得，我对您印象可深了，这不是你换了身行头变得更加有精气神儿，我才一时不敢确认。”
这大叔张口就是黑市，赵秀兰还在这呢，她要是知道了，乔子军和乔兮枝都得完犊子。
大叔笑了笑，“行了，别怕马屁，你们要去哪儿？”
乔兮枝说：“县城。”
“行，正好顺路，上车吧，后面没装货，就是有点脏。”
赵秀兰摆摆手，“没事没事，我们不嫌脏，感谢你啊大哥。”
几人就这样搭上了“顺风车”。
他们都是第一次坐这样的车，包括乔兮枝。
乔子安那双圆溜溜眼满满的好奇，摇头晃脑很是开心。
赵秀兰笑道：“娇娇，你们卖个冰粉还能遇上这么个人物。”
在她眼里，能坐上小货车的自然不是一般人。
乔兮枝没什么感觉，乔子军却提心吊胆着，生怕一个不留神，就把他们去黑市的事情给暴露了。
乔兮枝仿佛看出他的担忧，转移话题：“妈，一会儿我们要买什么？”
一说到买东西，赵秀兰道：“瓜子，糖果，肉，面粉……”
她报了长长一串名字，说完后，突然瞥了眼安安静静的许墨，心想，说太多好像把家底暴露了。
上次乔向文回来给了两百钱，村里好几个妇人都明里暗里跟她打听，她一直都没透露。
赵秀兰想了想，主动跟许墨搭话：“小墨啊，你去县里要买什么哟？”
第118章 小姑娘真懂事
赵秀兰想了想，主动跟许墨搭话：“小墨啊，你去县里要买什么哟？”
许墨有问有答：“黄沙糖，水果糖，猪肉，面粉，盐巴，黄豆，再买一个盆。”
黄沙糖是过年走门专门用的，水果糖是有小孩来拜年用的，猪肉是过年的大菜，面粉用来做面饼子，盐巴是因为家里的用完了，黄豆拿去村里的磨坊磨成豆腐过年用，许家唯一的那个破瓦盆被许墨用来给孟秋芸当火盆用了，所以要买个新的。
一切都是为了过新年。
但在这之前，他还要去换点糖票和肉票。
赵秀兰笑了笑，“也不知道供销社的队伍长不长喽。”
从牛车拖拉机都没坐上这点来说，供销社的队伍绝对比平日长许多。
乔子军抬了抬眼皮，懒洋洋道：“还用说？肯定长啊。”他顿了两秒，“先说好，我不排队。”
他充当劳动力已经够意思了，还要排队，他没那个耐心。
赵秀兰睨了他一眼：“谁跟你说好？”
乔子军哼了一声，“反正我不排队。”
现在的路大多是坑坑洼洼，小货车的速度比牛车快很多，一路上颠来颠去。
乔子安突然把脑袋靠在乔兮枝身上，一开始还摇头晃脑很开心的小萝卜头有气无力道：“三姐……好晕呀……”
毕竟是第一次坐这种车，晕车是无法预料，来的很突然。
乔兮枝愣了两秒，伸出纤细的手握过乔子安的小手，按着虎口处，按完右手按左手，过了一会儿，才轻声问他：“好一点没有？”
乔子安像只小动物一样，拱了拱乔兮枝的肩膀，小声道：“好一点啦。”
虽然姐弟俩没什么大动作，但大家都在同一车厢里，动作再小，声音再小，也是很容易被察觉的。
许墨就察觉到了，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们。
乔兮枝像是有所感应，抬起杏眸对上那双平静的凤眼。
过了一会儿，凤眼躲避开视线，乔兮枝才不明所以地收回目光。
一直以来，乔兮枝忘了一件事，那就是掩人耳目，忘记对许墨掩耳目。
其他人还好，她平时也没做什么不一样举动，在乔家她每次能找一个理由解释，可她从来没跟许墨解释过，特别是没隐藏过的身手。
而她现在又懂晕车按摩穴位。
他们这些人压根没过坐车，就村子里的那辆牛车，又哪里会晕车，又从哪得知的缓解晕车方法。
所以许墨才会感到奇怪，虽然这种奇怪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乔兮枝能知道晕车按虎口缓解，完全是因为她以前跋山涉水时跟一位和善的妇人学到的。
一对夫妻带着孩子出门游玩，在去景区的大巴车上，小孩嚷嚷着头晕，提前准备的好晕车贴找不到，孩子的母亲便按着他的虎口处的穴位帮他缓解症状。
不仅如此，孩子的母亲嘴里还念念有词，要是有生姜就好了，拿两块姜片贴手腕处就不用一直按虎口了。
当时乔兮枝背包里还真有生姜，她除了喜欢旅行，还喜欢做饭，带生姜大蒜辣椒是常有的事。
乔兮枝便把生姜给了那位孩子的母亲，她热情地用某聊天软件添加了乔兮枝好友，顺带发了个小红包，至今是未领取退回状态。
*
小货车比拖拉机牛车都要快很多，用了大概四十分钟的时间就抵达了县城。
赵秀兰又跟大叔道谢：“感谢你啊大哥。”
大叔摆摆手，“小事小事，”他笑嘻嘻对着乔兮枝道，“明年夏天再卖冰粉给我送一碗就好喽。”
乔兮枝淡淡道：“不卖也送您吃。”
卖不卖冰粉这事说不准，但送他吃没有问题，但不一定能遇见，毕竟不是随时都能这么有缘分。
大叔乐了：“小姑娘真懂事。”
跟大叔告别，乔兮枝他们都去了供销社。
小货车上，开车的师傅问道：“老马，这些人都是你亲戚？
大叔姓马，叫马兴国。
马兴国一脸若有所思，“不是亲戚，就是在黑市认识的一个摊主。”
开车的师傅不解道：“一个投机倒把的，有什么可打交道的。”
马兴国一脸不认可：“这就你就不懂了，多结识些人对我们总没坏处。”
他们是跑运输的，正规运输途径，什么都送，吃的喝的穿的用的。
开车师傅跟他想法不一致，一个小摊主，跟他们八竿子也打不着关系啊。
供销社，毫无意外，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两条队伍从供销社门口一路排了大半条街，像一条长龙一样。
乔子军一看到这场景就头痛，撒腿就跑，“我先去逛逛，过会儿来提东西。”
这个“过会儿”是多久，那就不知道了。
赵秀兰叹了一口气，“来晚了。”
乔兮枝也皱着眉，排到他们的时候还买得到东西吗？
许墨淡淡道：“赵婶，我还有些事，先离开一趟。”
他准备去找一趟裴言。
走之前，他淡淡地看了一眼乔兮枝。
意思不言而喻，可乔兮枝也没方法，赵秀兰在，她实在不方便去找裴言买东西。
排了好一段时间，队伍依旧很长，甚至毫无进展，赵秀兰让乔兮枝和乔子安找个地方休息。
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一个小孩子，对着乔兮枝喊：“姐姐。”
乔子安瞪大眼睛，抬头看向乔兮枝：“?”他是谁？
跑到乔兮枝面前的小孩是徐小虎，当初跟王大伟一起捡鸭蛋，隔壁桃花村的小孩。
“姐姐，狗蛋呢？”徐小虎问道。
乔子安眼睛瞪得更大了：“！！！”
眼前的这个人喊他三姐喊姐姐就算了，还问隔壁大伟哥哥！
不知道情况的赵秀兰问乔兮枝：“娇娇，这孩子是？”
乔兮枝顿了两秒，先回答徐小虎：“狗蛋今天应该在家。”
孙晓燕昨天就带着王大伟来县城买了年货，他跑到乔家给乔兮枝和乔子安一人要了一颗牛奶糖。
至于乔子军，他不配得到王大伟的糖。
因为他喊王大伟“超级无敌大狗蛋”，他至今还没气消。
乔兮枝再回答赵秀兰：“他是狗蛋认识的小伙伴，是隔壁桃花村的。”
至于她是怎么认识的，没过多解释。
第119章 山有木兮木有枝
徐小虎今天跟着他妈来供销社买年货，除了排队就是排队，很是无趣。
排着排着徐小虎就按耐不住了，在街上到处溜达，然后，喜欢东张西望的他突然看到了乔兮枝。
他只见过乔兮枝一次，还是三四个月前。
但他对乔兮枝印象很深，因为乔兮枝是他见过最好看的姐姐，好看得过目不忘的那种。
还有许墨，在徐小虎眼里也是好看到过目不忘的大哥哥。
徐小虎也有将近一个月没跟乔兮枝见面了，这会儿见到乔兮枝是很开心的，得知王大伟没来，又变成了失落，心情大起大落。
“她是我姐姐。”乔子安瞪着圆溜溜的大眼，鼓起勇气跟徐小虎宣誓主权。
徐小虎这才注意到乔兮枝右手边还有一个比他矮半个头的小男孩。
一张婴儿肥的小脸，圆溜溜的大眼，声音奶声奶气……很、很可爱！
徐小虎一脸若有所思，过了两秒，笑嘻嘻道：“哦，原来是你姐姐呀，你就是安安吧？”
乔子安瞪大的双眼从气鼓鼓变成疑惑，“你怎么知道的？”
徐小虎拍拍胸脯，“我当然知道。”
其实是王大伟经常把安安和安安姐姐挂在嘴边，徐小虎听得久了，自然而然也就记住了。
当初第一次跟乔兮枝见面，就听他喊过安安姐姐。
徐小虎听到安安和安安姐姐这两个称呼的时候，云里雾里了很久，后来才弄明白，安安姐姐是指安安的姐姐，安安就是安安。
所以当乔子安说乔兮枝是他姐姐的时候，徐小虎就猜到眼前的小男孩就是安安。
赵秀兰在一旁笑着看两个小孩对话，扭头看见队伍动了，才连忙上前。
队伍前后两个排队的人也注意到了他们，纷纷充当观众。
乔子安皱着脸酝酿了很久，“是大伟哥哥告诉的你的？”
刚刚三姐说了，他是狗蛋的小伙伴，他知道的狗蛋只有一个，那就是王大伟。
徐小虎一脸诧异：“你还很聪明啊。”
乔子安听到他夸他聪明，小脸慢慢红了些，过了一会儿，嘟着嘴：“大伟哥哥为什么要告诉你啊……”
他有些难过，原来大伟哥哥总跟别人说他，原来他心里有更要好的人。
乔兮枝太了解乔子安了，看他失落的小模样，从兜里把手伸出来，揉了揉他的小脑袋。
“安安，大伟哥哥告诉别人有你的存在，是因为你对他来说是重要的人，所以才会无时无刻把你挂在嘴边，让别人知道，让所有人知道你们很要好啊。”
乔子安懵懵懂懂地抬起头，“是这样呀？”
乔兮枝轻笑：“是。”
赵秀兰身后的一个大婶道：“小娃娃，你姐姐说的对喽。”
大婶没读过书，讲不出什么大道理，但乔兮枝说的她觉得很对，她也是这样，喜欢把小儿子挂在嘴边。
乔子安不失落了，咧着嘴笑。
徐小虎听了也认可地点点头，点完头后，他又觉得又什么不对劲，“那我呢？狗蛋有告诉你我是谁吗？”
乔子安摇摇头，问：“你是谁啊？”
徐小虎：“！！！”晴天霹雳！
乔兮枝笑了笑，提醒乔子安：“他是虎子。”
王大伟提人不提全名，只说他自己喊的称呼，每次说徐小虎，都是虎子虎子地喊。
乔子安这才点点头，奶声奶气道：“大伟哥哥跟我说你，虎子你喜欢捡鸭蛋。”
徐小虎的晴天又恢复如常，眉飞色舞道：“没错。”
他又兴高采烈说了一句：“以后我也带你捡鸭蛋啊。”
乔子安眼睛亮亮了，“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好呀。”
刚刚还争锋相对的两小孩，现在约着捡鸭蛋，不过，是乔子安单方面争锋。
“虎子——”
虎子他妈排队已经排到门口了。
“来了——”
徐小虎走前还不忘记问：“姐姐，你叫什么名啊？”
王大伟一直喊安安姐姐喊得他晕头转向，他这次一定要问到“安安姐姐”真正的名！
“我叫乔兮枝。”
“乔xizhi？西瓜的西吗？一只的只吗？”
乔兮枝逐字解释：“脏兮兮的兮，树枝的枝。”
徐小虎还没上学，虽然听过，但不知道怎么写。
“咦，姐姐，你怎么这么说自己，你很干净的。”白白净净，好看得不得了。
赵秀兰听了也皱着眉，老爷子取这个名，绝对不是这个意思。
乔兮枝眉开眼笑，“那我换个说法，是山有木兮木有枝的兮枝。”
徐小虎一脸问号：“?”什么？听不懂！
他妈又喊了：“虎子，来了没有！”
“来了来了——”
徐小虎挥挥手，“兮枝姐姐再见，安安再见。”
等他下次见到狗蛋，一定要把这个称呼纠正过来。
从裴言那过来的许墨，正好听到了这一段。
他在距离乔兮枝那条队伍几米远处，回味那句“山有木兮木有枝”，好像是一句诗……
在前头排队的赵秀兰发现了他，“小墨，这！”
许墨收回思绪，朝着她们走去。
“赵婶。”
“你还要买东西不啦？”
许墨摇头，“不用。”他已经在裴言那把东西买好了，全在背篓里。
赵秀兰说：“那你先回去吧，不用等我们。”
许墨还是摇头，“我不急。”
于是，许墨陪着她们等了两三个小时。
等赵秀兰买齐年货，他还帮忙提了不少。
回去的路上，他们终于搭上了桃花村的拖拉机。
乔子安一上拖拉机就东瞅瞅西看看，乔兮枝问他：“怎么了？”
乔子安说：“拖拉机是桃花村的，虎子也是桃花村的。”
乔兮枝懂他的意思，“虎子他们比我们先买到东西，肯定已经先回去了。”
“好吧。”
只有乔子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什么虎子狗子的？你们说谁呢？”
赵秀兰听到这话就不顺耳，睨了他一眼，“你知道什么？你就知道偷懒。”
就连人家小墨都知道等着她们帮忙提东西，这不成器的儿子成天懒懒散散不像样子。
没让赵秀兰，乔兮枝以及乔子安提任何东西的乔子军：“……”
他心里苦，但他不说。
他妈永远只看到他的不好，永远看不到他的好！
他是早禾大队最最最不受宠的男娃!实锤了！
第120章 真是扫兴
“轰隆轰隆——”拖拉机停在岔路口，乔兮枝一行人下了车，赵秀兰要帮许墨付车费钱。
许墨说不用。
赵秀兰坚持：“那怎么行，你帮我们提了这么多的东西，路费我们来付应该的应该的。”不付说不过去。
坐牛车是两分钱，坐拖拉机是三分钱，只不过因为过年涨了一分钱。
猪肉也涨价了，从五毛六涨到六毛八，其他的东西还好，小幅度地涨，就涨了一两分。
开拖拉机的年轻小伙接过赵秀兰递的两毛钱，又找了两分钱给她，因为小孩子半价。
“婶子，我看你们眼生，第一次来坐拖拉机吧？”
“是勒，村里有牛车，不用走远路。”
年轻小伙说着客套话：“你们一家子长得个个都俊俏呦。”
特别是那个女娃，长得好看的呦，估计是他们村的村花，最高的那个男娃也不赖，估计是村草。
连小一点的那个都特别可爱。
赵秀兰笑得合不拢嘴：“哪里哪里，你长得也俊。”
乔子军从头到尾打量了一圈拖拉机小伙子，脑海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这人虽说不上丑，但也绝对谈不上俊啊，他妈是怎么做到笑容满面说瞎话的？
年轻小伙对自己的长相心里有数，嘿嘿笑了两声：“婶子以后上县里都可以来这等我路过，绝对比牛车快。”
赵秀兰笑着点头：“好勒。”
年轻小伙说完，来着拖拉机“轰隆轰隆”走了。
许墨帮着把东西提到乔家，赵秀兰给他塞了一把糖。
许墨不肯要：“赵婶，不用。”
赵秀兰假装不高兴：“你孩子怎么老这么客气，是不嫌少了？”
许墨只好收了糖，带着年货回了许家。
二十八二十九这两天，杏花村家家户户都在打扫卫生，把灰败的房屋清扫得干干净净。
大年三十，过年进行地热火朝天。
乔老爷子和乔向文的厨房里熏腊肉。
乔兮枝，乔子军，乔子安，赵秀兰四人在堂屋包饺子。
包饺子是乔兮枝提议的，她觉得人人都参与进来会比较热闹，也显得更加有年味。
乔兮枝负责擀皮，乔子军负责切剂子，赵秀兰就带着乔子安包。
乔兮枝擀皮的速度很快，一会儿的功夫，就能擀出十几张饺子皮，赵秀兰带着乔子安，两个人包都包不赢她。
主要包饺子的还是赵秀兰，乔子安就是凑个热闹，动作慢吞吞地，他除了学会把饺子皮对折包紧口子包，学不会花样。
但能包紧不漏馅，乔兮枝已经很满意了，还顺口夸了他一句。
乔兮枝擀完一团面皮，等着乔子军先切剂子。
乔子军切剂子的手法很生疏，切一个停顿一下。
乔兮枝也不急着催他，刚准备拿面皮包饺子，屋外响起敲门声。
乔向武带着一家从县城回来了，包括何桂英。
“爹，二弟，我回来了！”乔向文在屋外大喊。
屋内的人本来个个面上都带着浅笑，听到他的声音，纷纷收起嘴角的弧度。
乔兮枝是暂时闲置下来的那个，所以她对着他们：“你们先包，我出去看看。”
话虽这样说，可谁还有心思先包饺子。
乔兮枝出了屋，才走了几步，就被从厨房出来的乔老爷子喊住：“娇娇，不准给他们开门！”
都两年没回来过年了，现在还回来干什么？
其他人也紧接着从屋里出来，表态只有乔子军一人，他语气有些不耐：“他们来干什么？”
大过年的，真是扫兴！
乔向文现在每个月都给家里补贴三十五块钱，这钱还是靠乔子军转交的，但并不代表当初他做过的那些事能一笔勾销。
乔兮枝酝酿了一会儿，道：“爷爷，大伯既然都来了，那就让他进来喝杯水再走呗。”
现在乔向文每个月都给三十五块钱的养老钱，等把前两个月的养老钱补完，每个月还会继续给老爷子二十块钱的养老钱。
完全没必要把人拒之千里之外，这是乔向文应该给的不是么？
屋外还在锲而不舍的敲门，“娇娇——”
知道喊老爷子没用，开始喊乔兮枝。
乔向文说话了：“爹，让他们进来吧。”
他也想看看乔向文现在到底是个什么德性。
乔老爷子冷哼了一声，又进了厨房熏腊肉去了。
他这是不同意也不反对的意思。
乔兮枝便走过去开了门，乔向文一见到她就笑容满面：“娇娇，大伯回来过年。”
乔兮枝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大伯，进来吧。”
她也没看乔向文身后的何桂英，更没有喊一声大伯娘，转身就走了。
何桂英脸都黑了，但又不能发作。
乔向文带着一家子进了院门，乔子安语气又乖又奶：“大伯大伯娘，来玉姐姐来福哥哥。”
乔向文笑着应，转过头压着声音跟乔来福乔来玉说：“喊人啊。”
这两孩子真是一点眼力劲都没有，还没一个五岁的娃娃懂事。
乔来福撇着嘴一脸不情不愿，语气要都敷衍有都敷衍：“二叔二婶，堂哥堂姐堂弟。”
乔来玉倒是还算礼貌。
何桂英就像是被黏住了嘴巴，硬是没吭声。
乔向文也懒得管他，先是问赵秀兰：“弟媳，我们买的年货放哪？”
他们带了大袋小袋的东西。
赵秀兰想了想，过了一会儿才道：“放堂屋来吧。”
说着她带头进了堂屋。
把带来的年货摆好在堂屋，乔向文看着桌上还善未包完的饺子，对着乔来福乔来玉说：“你们都去洗手帮忙。”
乔兮枝淡淡制止：“不用。”
乔向文讪讪笑：“怎么能不用，包饺子人多才好，一下就能包完。”
乔兮枝还是那句话：“不用。”
包饺子就是想让大家都融入进来，而乔向文他们融入只会让氛围尴尬。
何桂英终于说话了：“切~不用就不用，我们来福来玉还不稀罕包呢~”
她何止是不稀罕包饺子，更是不稀罕回这破地方过年。
乔向文脸色瞬间就变了，训斥她：“你不会说就别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站没站像，吊儿郎当的乔子军靠在堂屋门边，嗤笑一声：“大伯娘的这张嘴最哪里是不会说话，是说的都是心里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