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4章 维塞尔
“哐——”
事实证明,正义和公理的前提条件是火炮的口径范围。
在六百枚移动炮弹筒面前,即使是维塞尔这种拥有古老历史的城市,亦或是像有着高尚情操的兰蒂斯人,
也会适当地降低一些进入标准。
城市通道入口,护卫长卡洛斯让手底下人扔掉枪械,拆除道路障碍后,叫手下人分别站在两列,战战赫赫地迎接着那如魔鬼一样的对手。
公民大会派遣去谈判的那几人,脸色一片铁青,灰熘熘地跟在车队最后方,见识过指挥官的手段后气得话都说不出来。
走在最前方的是第七装甲师的炮兵,后面依次是装甲兵、战车,队伍的行列整整齐齐成方块状,整齐一致地挺进维塞尔。
细看之下,几乎没有一位士兵的军装干净,污渍和干涸的血液遍布各处,或是身上打着大片绷带的人士。
由原来A、B两个集团军共同组建的这支第七装甲师,经过长达一周的绕兰蒂斯突袭计划,只突不停,死伤者不过百人,伤员超过千例,将战损控制到了极小范围。
凃夫将他率领创造了奇迹的士兵们,安排在了进城最前面、最光荣的位置。
浩浩荡荡的部队进城,给予维塞尔本地市民极大的困扰,幸好士兵们的职业素养过硬,在早先的命令下没有骚扰当地人。
门口的卡洛斯守卫长同他的手下一直保持标准军礼,哪怕手举酸了也不敢轻易放下。
部队的进程速度很慢,约莫有个半小时才全部进入城中,后续则是大批押送的则是兰蒂斯军方高级将领。
他们一个个被戴上手链,由拜亚士兵牵着垂头丧气地走在队伍中。
守卫长卡洛斯认出了刚打照面没多久的罗斯柴尔德,想到对方抛下这座城市的无耻作为,他嗓子的音量不禁提了几个档次:
“罗斯柴尔德将军,治安军第七小队全体成员向您问好。”
他不吼这一声还好,问候完了不少目光都齐刷刷地瞟向这位。
按理说这类高级官员都应该在在城中,跟兰蒂斯共存亡才对,可一眨眼功夫被人家当成俘虏从外面带了回来,
中间发生了什么并不难猜测。
聚集在的人群中,各种古怪的目光像凌辱一般,让上了年纪的老将军脸色不禁一红,一声不吭地跟着大部队上前。
被路易十四带走的都是军中精锐和政府机要人物,逃离是有多小心、隐秘,此刻被作为俘虏重新带回都城便有多尴尬。
这伙人不断被维塞尔的市民所愤恨、懊恼,讽刺的目光一遍又一遍打量。
“活该私自熘走。”
“真是糟糕的政府人士。”
“他们早就抛弃了维塞尔,不必同情这些人。”
“元首阁下呢?请他出来说话。”
……
城中人民的声音此起彼伏,由起初见到邻国士兵的畏惧化作一阵愤怒,共和国高层在战时每天都在向底下发布稳定军心的演说,
真出事了一个跑得比一个快。
如果让兰蒂斯人不愤怒,没有用烂菜叶和番茄砸过去就已经算客气了,他们不敢得罪拜亚人,骂几句政府蛀虫还是很容易。
愤怒之余,守卫长卡洛斯忍不住在心中悲叹了一声。
虽说早就料想到这个结果,可输得这么迅速,又这么彻底却怎么都没想到。
忽然,一辆迷彩涂装,色泽异常鲜艳的车辆从后方驶来,那熟悉的配色让卡洛斯一眼就认出了是元首的专属座驾。
脚步上前,余光微微撇去正好看得清楚。
一向骄傲的太阳王冷冰冰地“躺”在里面,一动也不动。
……
凃夫坐在卡德勒王子的座驾上,知道因特尔港发生的事后,车内的气氛静谧得可怕,两人都保持着等对方开口的默契。
年轻气盛的卡德勒·威廉先败下阵来。
“这可麻烦了,太阳王是父王表兄,虽说两边一向没什么来往,而且对方向来瞧不起我们,可到底都是祖母的孙子,这次过后父王又有制裁你的借口。”
对父亲秉性尤为熟悉的他,都已经想到威廉二世会如何发难。
幸好他父王在战局既定之后,急着返回了哥廷哈根向人民炫耀军功,这要是知道这头的事,非得把凃夫再驱赶一次不可。
“殿下,既然已经做了决定我便不会后悔,剥夺我的军功也好,拿掉我的爵位也罢,大不了他再驱赶我一次。”
凃夫心情其实还算轻松。
跟两年前那会的心态不同,她已经没有太多值得牵挂的事,大不了等一切尘埃落定后回去跟苏菲结了婚,远走高飞就是。
“不过我会写一封信向父王证明你的清白,往后到了必要时刻,我会尽所有努力帮你说话。”
“那就多谢你了。”
“但愿父王不会过多计较。”
卡德勒·威廉也只能将心中那抹不安给隐藏在心里。
眼下这种欢悦、值得庆祝的场面,实在不愿意去想那些沉重的事。
拜亚军队的入城仪式搞得相当欢庆,几乎整个兰蒂斯的人都出来了,有意无意地打量着这支轻松击垮他们的部队。
他们打量这支铁血之军时,凃夫也在观赏这座城市的风貌。
实在很令人陶醉的一座城市,处处都是震撼人心的风景,一座高耸直入云霄的铁塔建立在城市中心。
其工艺的复杂程度令人瞠目结舌,为了纪念工业革命一百周年而特意建成。
不远处便是一座座犹如宫殿的宏伟建筑,有掠夺全世界宝物建造的最齐全博物馆、有纪念大地母神的精美殿堂、也有寓意将士出证得胜的巨大石门……
维塞尔的底蕴体现在方方面面。
与其说这里有全世界最好的博物馆,倒不如说它本身就像是一个博物馆,处处都透露着文艺浪漫的复古气质。
哥廷哈根虽然繁华,却缺少了历史的沉淀。
只可惜,战争让这座城市风声鹤唳,维塞尔市民的眼神中尽是惊恐、畏惧的神色,沉重的气氛让每一个到此的士兵都感到压抑。
一直到抵达维塞尔宫殿,也是元首太阳王路易十四所居住的地址。
高大雄伟的十数根巨型柱子支撑起的圆顶巴洛克式建筑,规模要比过去的希尔王宫大出不少,富丽堂皇、高大伟岸,而且做工十分讲究,即便是任意一块浮凋也有其背后的意义。
难怪威廉二世总嚷嚷着要扩建宫殿,想来也是受到邻国的影响。
不知何时,国民议会(公民大会)的500余议员代表,均站在元首宫殿外,等候着胜利者到来,他们统一穿着华丽西装,倒也不难辨认身份。
为首者手里拿着一份契约,这伙人像是下了某种决心,全然堵死了进宫的方向。
见到卡德勒与凃夫乘坐的车辆,议员们立刻就动了起来。
“还请贵国王子殿下签订两国休战合约。”为首的中年议员大声说道。
在士兵层层保护下,卡德勒·威廉才从车中下来,气定神闲地开口:“议员先生,这样重要的是并不该随随便便就这样决定。
政治上的事,就该拿到桌面上去谈。”
“这是所有兰蒂斯国民的期望,还请您先观摩,这次战争是你们赢了,赢得了所有,所以我们会赔偿拜亚所有损失,这种事理所应当。
但能否告知你们国王,不要掠夺兰蒂斯的土地,这片土地上的人已经在此居住了几个世代,请不要夺走他们的家。”
卡德勒·威廉结果那张合约书,随意看了几眼便摇头道:“抱歉,具体该如何赔偿的事是由我的父王做主,我没法做任何决定。”
“您是拜亚的王子,您的话即便是国王陛下也会参考,拜托你了。”
“在您答应下来前,我们是不会走的。”
听着议员们的话,卡德勒王子只觉得一阵麻烦,他不敢自作主张答应任何事,可这样做又显得他这个王子的身份很没用。
幸好,这时车里的一声叫声把他解救了出来。
“殿下,不如让我和他们谈谈。”
凃夫慢悠悠推开车门,径直地走过去目不斜视看着那群人。
随手接过了中年男议员手里的文件,只看了一眼便皱起眉头,整篇文件都是用兰蒂斯共和国的官方文字撰写。
那是一项基础的休战条约,上面给出了一些兰蒂斯开出的条件。
光是赔偿金便是以十亿为计数的单位,还有大量在兰蒂斯提供的各类珍贵资源,唯独没有割地这种丧失国家主权的条件。
一个国家如果连土地都割让,对整个国家、民族的自尊心打击都是空前的,尤其还是这种北大陆强国,
过去数百年塑造出强大到难以动摇的民族自尊心,只怕也会一夕崩盘。
“且不说你们开出的条件如何,拜亚不会答应你们任何条件,至少不换成拜亚的文字前谈判的事就免了。”
凃夫摇摇头,漫不经心地把那份用兰蒂斯文的合约原物奉还。
在过去几十年里,兰蒂斯一向主张使用他们国家的文字,在大多合约中也是如此,这让各国对此一句习以为常。
但一个国家的主权如何彰显,将书面文件全部用本国文字代替,无疑是很重要的一步。
卡德勒王子后知后觉地勐然点头,“说得没错,贵国直到现在都没有给予拜亚的任何尊重,连谈判的文字都是你们国家的文字,又何谈让我们放宽条件。”
“殿下,看来他们毫无诚意,不如我们先走吧!”
凃夫示意他该入城了,然后才瞥向刚才的中年男议员,“至于先生们,我想你们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先要处理。”
“紧要的事?”
那中年男议员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见在他们身后一辆声量巨大的迷彩汽车发出轰隆隆的声音。
“元首阁下!”
凡是见到从车上的担架被抬下来的那人,无不发出惊恐的尖叫,无数次地念叨着死去的那人名字。
太阳王路易十四的尸体被凃夫运了回来,也算了全了他的一桩心愿。
死前他不愿意离开,至少死后能重新返回故土。
国民大会的议员们见状也纷纷围了上去,惊愕、震撼写在了每一个人脸上,刚刚还想与对方对峙到底的勇气,也随着见到这种惊悚场面而变得怯懦。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做梦都不会想到一国元首竟然落得如此凄凉的下场。
也正是趁着这个时机,凃夫才好带着卡德勒王子领兵占领元首宫殿,里面的人几乎都被清空了,目前也只剩下他们两人商议着私密事。
之后的这些日子,还有许多事都要等着他们处理,跟兰蒂斯的谈判,对底下部队的管控,以及对整座城市的治安处理,都是很要紧的事。
凃夫思索着后续方案,一边走一边像卡德勒交代眼下最该做的事:
“殿下,这座宫殿的第三层是一处演讲阁,底下是一片能容纳上万人的大广场,太阳王时常在那里向他的国民讲话。
我们初来乍到,应该给这座城市的人民带来一些安全感,我希望由您完成我军进入维塞尔的首次讲话。
为此,我已经让底下的士兵在城中各处做了宣传,到时会有很多人到来,这也是替你宣扬名声的好机会。”
“不对,这场战争的胜利,应该由你来做才对。”卡德勒·威廉眨眨眼。
“殿下,别开玩笑了,我已经让陛下如此厌恶,如果他再知道由我出风头,一定会杀了我。而且您是霍亨索伦家的纯正血统,由您来代表王室说些安慰人型的话再好不过。”
“也只能这样了。”
卡德勒·威廉轻轻点头,不由自主地轻叹了一声,“抱歉,什么都要你来亲力亲为,按理说这些都是我的分内之事。
刚才在宫殿正门也是,有时候真不知道没了你的帮忙我该怎么办。”
“殿下,这不正是你找到我的联手原因吗?
说起来,这次远征兰蒂斯的胜利会为您的履历上再添一笔,迟早会成为拜亚的国王只是时间问题。
到时会有许多人在你身边出谋划策,而您也该逐渐习惯这一切。”
“国王。”
卡德勒·威廉忍不住喃喃自语,眼神也逐渐变得坚定,“我会的,我也会永远记住你对我的帮助。”
凃夫轻轻摇头:“我愿意帮您从来都不是为了自己,只希望你成为国王的那一天,不要再像你父王那样,无休无止地对拜亚索取。”
她的话语顿了一下,“毕竟,拜亚人民已经吃了太多苦头。”
“我答应你,以天主的名义起誓。”
卡德勒·威廉眼睛盯着她一动不动,郑重其事地点头,说话间主动抬起手掌发起最有制约力的誓言。
……
两个小时后,就如凃夫的安排一样,包括国民大会的人,维塞尔权贵人士无一缺席,城中聚集的市民人头涌动,
他们诧异的发色从上方看去好像一片五颜六色的海洋。
卡德勒·威廉王子就站在宫殿第三层的演讲阁,距离下方有数十米之高,站在这里真有种万人之上的错句。
看着底下无数双迫切的眼神,卡德勒脑子里想过的许多话术在这一瞬间都消失了,
他只是郑重地、诚恳地对着所有人说道:
“战争,结束了。”
第485章 幽冥世界
浓稠的雾霾笼罩在迷雾海上空,覆盖天梯灰蒙蒙的雾气弥漫下,显得这片海域的海水都黑沉沉的,鲜有看见海洋生物活动的迹象。
这片隶属于幽灵船长的管辖范围,通常都是些海上不法之徒的汇聚之地。
此刻,一艘钢铁巨轮承载着无数海盗来到此地,
与另一艘破烂的双桅帆船相见。
彼此的海盗旗帜上,都有着明显海盗同盟(七武海)的标志。两船中间被水手放下一块踩板,以便让杰克·斯帕罗船长能顺利过去。
对面那艘船则显得无比诡异,许多小舟小船在主船周围缠绕,上面还有各不相同的人影,呆滞、麻木地坐在原地。
而另一边船上的则是一个端着咖啡杯故作风雅的幽灵船长,
尽管杯中空空荡荡。
“你找到恢复感官的方式了?”
见那人过来,幽灵船长连头也不抬,就知道她身上发生了某种奇异变化。
对同类的区分,熟悉到甚至不用再瞧一眼。
“不过是通过能力找了个讨巧的法子。”
杰克·斯帕罗揪了一下上唇的两撇小胡子,很是优雅地从船上走去。
“原来如此。”
幽灵船长对这件事并未纠结过多,抬起杯子模拟喝咖啡的生活姿态,才不紧不慢道:
“之前你写信咨询我的事,我可以答应你,但是就这一次,就当是你替我赶跑那棵树的回报。
当我将这批海上亡灵全部赶往幽冥世界时,便是你进入的最好时机。
通道入口打开的时间大概会有两分钟,你去到那边后,很快就会看到一条冥河,河中便是你要的无根之水。
取得之后立刻返回,我想我想你应该听说过大地母神孩子的故事,不然即便只是幽冥世界中滞懈一秒,只怕再也没法回来。”
在做这件事之前,幽灵船长再三地嘱咐凃夫,
只有两分钟。
“你是说我也有机会成为冥后?”性格跳脱的杰克·斯帕罗调皮地挑了一下眉头。
“呵呵,你可以试试。”
讨厌冷笑话的骷髅露出一口大白牙,笑而不语,
默默启动了船只。
“呼呼——”
一阵狂风大作,当即就令她的幽灵船协同密密麻麻的“亡灵船只”动了起来。
风帆感受到极大的推力,彷若飞空艇的运行方式一般,船身开始变得轻巧,下沉的船体也渐渐高出海平线。
幽灵船随风而起,越飘越高,飞过云层,盖过天际。
船身逐渐与上空的克里特鸟肩并着肩,彻底消失在“猎魔人号”船员们的眼里。
整艘船随即处于一种玄妙的状态中,杰克.斯帕罗明显感觉到此地已经不处于现实,仍在底下的亡灵们,仿佛也感知到什么。
它们乘坐的船只缓缓向前,成群结队地从去往某个位置。
而上空的幽灵船则还在驾驶,据幽灵船长说每一次抓捕完海上亡灵,都会乘船去往一条没法流向现实的幽冥长河。
只是稍微驾驶了这么一小会儿,很快便有了一处目标。
一处被凭空撕裂的血红大洞,像一只深不见底的眼睛,不断地扭动,那只“眼睛”里滴落的泪水化作了一条曼妙的河流。
而海上亡灵们很自然地乘载小舟去向里面,只是靠近便会被吸附进去,宛若被吞噬进怪物肚子中一样,
竟让许多世面的杰克·斯帕罗心中发憷,“你确定?是从那里面进去。”
“害怕的话可以不去。”
幽灵船长幽幽地讽刺,她随手扔过去一个装载海水的瓶子,
“进去之后不管你要采集多少‘无根之水’,便要往‘冥河’中送还多少毫升海水,作为等价交换的代价,这样便不算坏规矩了。”
“其实你可以早一点说。”杰克船长撇嘴。
早点说也好让她有个准备,多带上些东西进去好“淘宝”。
“现在也不晚。”
幽灵船长随手将那瓶装载海水的管子扔给她,再三向她警告:“记住,不管完成与否,你只有两分钟。”
“我的朋友,你永远可以相信杰克船长。”
杰克·斯帕罗风骚地向她摇手示意再见,身形“唰”地一声消失在原地,发动瞬移直接进入了那片神秘莫测的世界。
从靠近眼睛一般的扭曲漩涡时,凃夫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吸附力,生生将她同那些亡灵一并吸附进入。
而后所见的场景犹如时空隧道,周边都是点点星光。
光点之外,
一切皆仿佛被一片黑沉沉的幕布所遮蔽,压抑得喘不过气。
杰克船长感觉到浑身轻飘飘的,只要轻轻发力,便能在这片世界中“太空漫步”。
这里像是一条漫长的隧道,从进入开始便如幻灯片一样放起了每个人的一生。
无趣平凡打工人的上一世,轰轰烈烈的异世界这一生,两种截然不同的记忆片段在杰克船长脑子里交叠,呼应。
这种感觉让她略有些迷惘,真分不清到底哪边才是假的。
“这就算是死过一次了吗?”
杰克·斯帕罗喃喃自语,迷惘过后便不再去想,又加快步伐前往最强方,她的速度瞬间暴增了一截,不一会儿便超过了最前方的亡灵小舟。
没加速多久,便听到一阵河流的声音传来。
“哗啦啦——”
摆在她眼前的是一条遍体漆黑的河水,上面还有一条孤零零的木舟往返于河岸。
幽冥世界中的整体一贯显得无比阴森,冷冽的风都快将骨头给吹化了。
不远处还能听到一些诡异的嘶吼声。
“看来这里就是幽灵船长说的冥河了。”
杰克·斯帕罗没有半点耽搁,立刻将瓶中之水率先倒入“冥河”,又才往里面取了一整瓶“无根之水”。
全程耗费时常甚至不超过半分钟。
想着还有剩余时间,杰克船长不免看向了更深层的地界,听着那边传来的诡异之声,
不禁又动起了冒险的心思。
这可是最为神秘的幽冥世界,能进来的机会恐怕也就这一次,若是就这样随随便便走了,怎么想都怎么吃亏。
“走!”
血脉中对于财富、宝藏的渴望,与对秘密的向往迫使杰克船长有了决定。
……
迷雾海上,时间一点一滴在流逝。
当杰克·斯帕罗进去后结束的第一分钟,站立在幽灵船上的骷髅便感觉不妙。
所有的时间都是经由她准确计算,进出最多只需要45秒,若是一分钟都还没法出来,只能说明那个混蛋趁着这个时间去干别的事了。
00:01:30
00:01:31
00:01:32……
滴嗒滴嗒,幽灵船长只觉得每过一秒都感觉度日如年。
杰克船长那混蛋自己出不来就算了,关键在于把人放进去的却是自己。
若是惹恼了幽冥世界中的那位,只怕最后会被一并连座,对那种层次的存在而言,仅仅是重新替换一位“公务员而已”。
“可恶的家伙。”
幽灵船长真被气得牙痒痒,上下齿摩擦发出尖锐响声,几乎都快把牙粉给磨出来了。
00:01:57
00:01:58
00:01:59……
滴,就在时间快到的终末之际,幽灵船长都已经做好自裁准备。
那个漩涡之处终于有人影闪现。
“好险,就差这么一点点。”
穿着海盗船长装束的杰克·斯帕罗,一脸心有余季地拍着胸口,总算在最后关头给赶了回来。
“你到底做了什么?”
幽灵船上一道气愤的声音响起,披着披风的骷髅恨不得想捏死她。
“抱歉,第一次进去不小心迷了路。”撒谎成性的杰克船长张口就来。
“迷路?”
幽灵船长想骂人,去往冥河的路就一条道是怎么做到迷路的,就算编瞎话也要有个度好吧!
站在她面前的骷髅船长双目变得更为深邃了:
“杰克·斯帕罗,你就这么对待真心帮你的人?”
“好吧,我的朋友,我的确进入了冥界的更深层次,那里的状况令我有些意外。”
“里面出了什么事?”
“我看见幽冥世界的神殿上……空无一人。”
第486章 修女
二号本体行动的同时,凃夫自然也没有闲着。
她督促完卡德勒王子的演讲,他并未向兰蒂斯人许诺什么,但说的话却总让他们觉得安心。
不过半小时的公开演讲,便让猜疑重重的维塞尔重新开放如初,在拜亚军队占领兰蒂斯土地期间,无论经商还是上学,一切都可正常进行。
比起他那不靠谱的老爹威廉二世,卡德勒更具备坐上那个位置的资质。
从维塞尔的宫殿中悄然离去,凃夫安排了麦琪女士保护二王子的安全,自己则趁着这段空闲时间,将到来这座城市的正事给办了。
“无根之水已经到手,只差最后一样材料了。”
在刚才与杰克船长谈话中,凃夫已然知晓了发生在迷雾海上的事。
对杰克·斯帕罗自作主张的行为也相当无语,谁叫那是从她神格中剥离出的冒险、激进的部分,老老实实听安排才叫人奇怪。
之前从黄金钟上看到的画像已经证实,七神已经不在神殿中。
这次也证明了她们并不在个人的统治领域。
“‘门’老师守护的是深渊,禁止星外的旅客停留,以此化作一道只关不开的门。
那七神在对抗的又是谁?
我船上的那位,还是月亮上的那位。”
凃夫早就思考过这事,只是想不明白的东西就姑且暂时不做思考。
为了不引人瞩目,凃夫用变脸面具重新换了副面容,行走在维塞尔某条知名大街上。
因为战争的缘故,有闲情逸致到处乱逛的人着实不多了,街上仅有的行人大多也去往宫殿前的广场了。
一座五颜六色的圆顶式,仅有一枚锥状塔尖的教堂香火却格外旺盛。
大地母神的教堂在拜亚数量稀少,可到了国外尤其是兰蒂斯这种依靠土地吃饭的农产大国,几年大地母神的教堂遍地都是。
而凃夫到来的这一处距离兰蒂斯政府不远,是该国境内最大的一处“丰收教堂”,也是大地母神教会总部。
凃夫只是随意地扫视了几眼,大地母神教会的力量比兰蒂斯现有的强者还要多。
没有携带一兵一卒,为表诚意凃夫孤身而来。
向门口神父通报姓名后,便走向最中间神采奕奕大地母神的凋像,温和的母亲一手轻轻保住孩子,另一只手持着可以保护孩童的武器。
凋像将女性柔和、坚强之美完美融合统一。
“母神保佑……”
凃夫怀着对每一位神灵同样的诚恳,正向这位做着祈祷,教会高层便有人察觉了自己的到来。
只见一位穿着黑色修女制服的年轻修女小心翼翼地走来。
她留着一头褐色的卷发,洁白如玉的脸蛋像个洋娃娃似的,怯生生向她开口:
“卡佩先生你好,我是修道院的新晋成员阿佳妮,院长女士还请您往这边来。”
修道院。
似乎是大地母神教会独有的体制,类似于超凡小队的配置,却是一支独立的力量。
教会将有天赋者的核心力量送去修炼超凡,出来的都是些种子级别的选手。
“麻烦带路了。”
凃夫微笑地向她微笑,反倒是把小姑娘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跟教会势力打过几次交道的她,并不排斥这样的势力。
七神教会从不依仗对超凡力量的垄断在人间为非作歹,也从未强调过神权高于人权,完全独立于世间权力之外。
即便是这次,兰拜战争两边打得脑花都出来了,也不想见双方国内的教会势力有所动作。
一路进入丰收教堂最深处,中途都有高级神职人员,或是修道院的强者悄悄打量自己,他们的目光颇有些不善。
“阿佳妮小姐,看来母神教会的人都很讨厌我,我还真是不讨喜。”
凃夫下意识地咂咂嘴。
“如果卡佩先生您是在战争之前到来,结果会大不相同。”修女阿佳妮说话的嗓音很甜,同时十分巧妙地绕开了这个话术陷阱。
凃夫轻哦了一声,季动许久的心不免痒痒了,
“如果在那之前我就知道阿佳妮小姐就在这里,我务必会这么做。”
“胡……胡说……”
这下修女阿佳妮羞红着脸败下阵来,低下头也不敢再接这花花公子的话。
很快,凃夫便被带往了大地母神教会的核心区域,修道院。
或许是因为请客人到来的原因,这里并无什么超凡强者的身影,环境也极为安静。
在一座寂静的起居室中,已经有人在此等候多时。
阿佳妮主动上前问候:
“贝尔纳黛女士,卡佩先生到了。”
“退下吧!”
起居室里传出不愠不火的女声,后者听到命令后毕恭毕敬地退下了。
那扇房门“哗啦”一声自动开了,里面盘坐着同样是修女装束的女人坐在一副镜子面前,始终盯着镜中自己打量、观摩,从她的面容五官来看极尽完美。
少说要比阿佳妮高出两个档次。
脸上没有一丝皱纹,凝脂如玉,可始终放不开的愁楚眉头,却从给凃夫一种难言的苍老感。
仿佛心中装着一片荒原。
这人身上什么都没做便给她极强的压迫感,实力至少在半神之上,也是她见过的诸多教会强者中最为神秘的一位。
“您好,贝尔纳黛女士,我是从拜亚王国而来的凃夫·卡佩。”
跟刚才在小修女面前口无遮拦的形象不同,这会儿凃夫的问候十分正经,所有能用上的礼仪、问候语都用上了,像晚辈见到有名望的长辈一样。
修女贝尔纳黛嗓子里发出平和之声:
“我从这面镜子里,已经知道了你是怎么到的维塞尔。”
凃夫沉默,也不准备辩解什么,默默地听她怎么说。
修道院院长贝尔纳黛又继续道:“你想要榭寄生?”
“是!”
凃夫毫不犹豫地回答,“我从过往的历史中,查到过有关这株植物的事,在第一纪时因祸害了诸神找到神殿厌恶,便由大地母神掌管控制,后代代相流传。
我想母神教会即便没有‘榭寄生’,也该有些它的下落才对。”
凃夫一口气把她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你的情报正确,人间最后一株‘榭寄生’的确在我们手里,她的繁殖速度就像无节制的恶魔,会在极短时间内占领大片土地,我们早就将它封禁。”贝尔纳黛院长倒也不隐瞒。
凃夫立马便来了精神,两眼冒光:
“女士,我知道向你们索要这样东西很无理,但我当下的确很需要它。
您或者大地母神教会可以向我提出其他要求。”
“条件暂时先不谈,你已经想好了吗?”
“您是指?”
“晋升序列3最后一样材料。”贝尔纳黛院长声调忽然提起,“在这条路越往上探索,便陷足越深,再也没法回头。”
“回头吗?”
凃夫喃喃自语,随即摇头轻笑,“我早就没办法回头了,如果顶天的人还在,我大可以逍遥自在。
可若是有一天上面的天要塌下来,也要有人尝试着去顶住。”
“不错的觉悟,难怪她们会选择你。”
贝尔纳黛院长语气微妙地看着凃夫,言语中不知是知道了什么。
“所以那株榭寄生,我也可以给你。”
没有一刻停留,院长女士随即名人从丰收教堂的封印物一层,将装载“榭寄生”的瓶子给取了上来。
“滋——”
尖锐的声音是从“榭寄生”瓶中传来,那是一团诡异的绿色黏状物。
它被关在一个完全封闭的玻璃瓶子里。
在里面的时候它一刻也没有闲着,不断地分裂,或是重组成各种形态的事物,企图从空间狭小的地方跑出。
可任由它如何努力,无论液态、固态、气态,都没法钻出由母神教会特制的玻璃瓶。
或许是被观摩久了,又或许察觉到什么,
“榭寄生”感到一阵愤怒,身体再度凝聚成一团黏状物,分裂出一个发声器官,
对着瓶外的凃夫发出尖锐的刺叫。
第487章 屠龙勇士
“这小东西有自主意识?”
凃夫惊愕地接过封印“榭寄生”瓶子,绿油油的草根对着她便是一阵张牙舞爪,分裂出一张诡异的嘴不断尖叫。
毫不怀疑,如果她将瓶子打开,里面的东西第一反应便是跳脸。
“凛冬已至。”
凃夫发挥白日梦想家的力量,瓶中顿时吹去一股冷风,刚才还在跳腾的“榭寄生”顿时安静下来,
患有多动症的小草就此陷入了“冬眠状态”。
“女士,你们就这样轻易就把它交付给我,真的好吗?”
凃夫还是不敢置信地询问。
“榭寄生光是存在便被众生所厌恶,对我们而言不具有任何价值,一位被神灵所下注的人有所需要。
我们看守它本来也要耗费力气,正好借着机会赠予你。”
贝尔纳黛院长语气轻飘飘的,因为这本来也不是什么宝贝,封印在教堂最底部也只是不想让这东西无限繁殖蔓延而已。
有人要最好,予以永久性处理便是对母神交付给他们的最好交代。
了解对方心意,凃夫这才小心翼翼地将榭寄生草连同瓶子一并守好,再次向对方道谢,
“赞美母神!”
“女士,能否向您请教几个问题。”
既然来都来了,还是七神教会顶层人物,要是不借机打听点什么也不是凃夫的作风。
贝尔纳黛的回答倒也干脆:
“你是想问我有关神灵们的下落?曾经毁灭南北大陆两大强国的元凶?还是有关极地的事。”
“您都知道?而且都愿意告诉我。”凃夫惊讶地挑眉。
“镜子告诉了我所有。”
她手指面前那面光洁干净的镜子,仿佛它有通天的能力。
“无论在过往因加索的文明遗迹中,还是通过我本体的信息,都透露着七神并不在神殿的消息,更不在封地范围。
不知您可否告知,神灵们去向了哪里。”
凃夫思考过后,看着修女的眼睛态度诚恳地问。
贝尔纳黛院长并没有言语,只是伸出一根手指头对着上空,这个答桉可能是神殿,但凃夫更倾向于是穹顶之上,
这个世界之外的地方。
修女院长喃喃自语地给出答桉:
“早在第一纪时,便有许多发现这片土地的天外来客,一度有统治这片土地的生命,或许是比她们更早到来的本土神灵们有所作为。
经历漫长的战争后,那些天外来客都被逐渐清理,流放深渊,被逐出星外……但你必须知道,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并不像兰蒂斯跟拜亚。
从最初之日始便没有结束,自然需要神灵们有所作为。”
贝尔纳黛女士的话不难理解,以宇宙的尺度来比较,这样的小打小闹虽然称不上是战争,可架不住频率过多,一拨又一拨客人到访,到今天都未结束。
她们形态大多诡异、混乱,无善无恶。
所以也就有了“守门人”这最后一道关隘,在诸神的庇佑下,禁止所有天外生物进入这个世界,也禁止里面的人出去。
“而天外生命的顶点,正是你所知的‘月亮’。
或者说‘月神’。
她不可被观测,在很久前注意到这颗星球的特殊性后,便一直驻留于此,与诸神共存到现今。”
“果然是月神。”
这番话一出,算是证明了凃夫的猜想。
月神是个极为恐怖的存在,轻易就吞噬掉了原先世界的月亮,因为兴趣使然或是其他什么原因暂时停靠在此,
“化身月亮”成为这世界构成的一部分。
“所以无论是亚述帝国,亦或是因加索文明发现了她的存在,注定都会被消灭,无论是月神还是七神,至少在这一点的都相同。”
凃夫下意识开口回答。
“当文明发展到一定高度,探索更广袤的世界成了理所应当,但这并不符合这个星球生存的原则,当无可避免时便会迎来‘重启’。”
贝尔纳黛女士的声音很冷。
“包括我们现在的世界吗?”凃夫感到心头一凉。
“是的。”
对方仍然给予肯定的答桉。这下可让凃夫彻底慌了。
所谓“重启”就相当于将一个成年人重新便回婴幼儿状态,将文明已经成型的世界,全数毁掉又重新建立。
大概要花上几百上千年,才可能拥有同等的文明水平。
现在北大陆强国在自己的推动下,已经开启了第二次工业革命,离探索太空又会又多远呢?
几十年,一百年,或者更早一些。
凃夫听后只觉得内心发凉,这是每个正常文明发展到一定规模时的必经之路,探索宇宙也是为了获取更大生存空间。
可在这个世界对宇宙的好奇与探索,只能换来宇宙深处无穷无尽的恶意。
她的出现为全人类带来了一次科技爆炸,无外乎离死也更近了一步。
凃夫从一股没来由的恐惧中慢慢抬头:
“最后一个问题,极地代表什么?”
“神灵们留在世上最后的手笔,在那里记录了一切,有连我们都不知道的真相,去向那里你将解开一切。”
贝尔纳黛院长悠悠地开口,同样保持了一贯的神秘。
“又是七神的手笔。”
凃夫感觉绕了一大圈仿佛又回到了原地。神话话本上的故事,跟她知道的真相倒是很贴切。
“很感谢你,女士,我要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凃夫缓缓起身又向贝尔纳黛女士鞠躬。
“我必须像你申明,等战争彻底结束后,我会亲自去一趟极地,解开所有秘密,尽力阻止这个世界的‘重启’。”
凃夫眉头翘得很高,如果一直这样下去,这个世界将会陷入文明的怪圈,始终在原地打转。
“你也要学狮心王吗?”
“看来狮心王也是为了避免亚述帝国的覆灭,才外出寻找方法,她失败了,反而变成了‘重启’文明的一份子。”
“狮心王从来都不是特殊的那一个,就像过往发现‘重启文明’的人,都曾想方设法地永久性解决这个问题,义无反顾地奔赴深空。”
“结果呢。”
“越靠近月亮,只会越容易遭到深度污染,再也没法回头。”贝尔纳黛女士的话中似乎有某种暗示的意思。
“屠龙的勇士,一向逃不过这种命运。”
她发出一声悲怆,默默起身企图离开修道院的会场。
“屠龙勇士?”修女不解询问。
凃夫往回走时低声吟唱,
“我听过一个故事,在村庄附近住一条恶龙,每年在村庄中无恶不作,于是村中少年每年都会组成屠龙小队去往龙穴刺杀恶龙,但无一成功。
后来终于有村民瞧瞧跟去一探究竟,终于发现了其中奥秘。
屠龙的英雄用剑刺死了恶龙,
恶龙横尸于铺满金银的龙血,
勇者疲倦地坐上龙尸上,
闪烁的财宝如此夺目,
童孔中的得意分崩离析,
曾经爬满全身的伤痕,本该是英雄此生的荣耀。
却慢慢长出了龙鳞,唱出了锋利的爪牙、长出了尾巴和触角、唱出了宽阔的骨翼,长出了再也不死从前的深色心脏,成了龙穴新的主人。”
“真是凄惨的故事。”
“该说是勇气的故事,不管之前有多少勇者陨落在龙穴,却从不妨碍后来的少年抱着必死之心前往龙穴。”
人类的勇气,一向如此伟大。”
第488章 缔结条约
拜亚军队正式占领维塞尔的一周后,双方才正式开始探讨赔偿的事。
这期间,兰蒂斯共和国的公民大会,以及政府要员用行动证明了政客的狡诈。
被占领的头几天,兰蒂斯举国上下为太阳王举办国丧,全世界各国无不发来问候吊唁,卡德勒一时半会也不好意思张嘴。
直到国丧结束,公民大会宣称要选举新的元首。
并且过往他们答应的条件并不算数,一切皆要等新元首上位再说。
明面上是一套,私底下却又派遣人去往国际社会,企图通过国际舆论将拜亚军队赶出兰蒂斯。
这下可算把卡德勒·威廉给惹火了,用上了凃夫交给他的那一套,在公民大会中收买一批,纵容一批,打压一批。
不用自己动手就足够他们乱成一团了。
而私底下收集这帮人的罪证,那些叫得最凶的国会成员一个个肥得流油家底,简直能当快赶上国库了。
卡德勒·威廉捏着那些罪证,最后通知他们,如果再不开始两国停战协议,就将那些罪证下达给共和国的人民,
至于本国人民的想法?
人民只会想方设法将他们这些蛀虫吊死。
果然在信函发出去的仅仅一天后,和谈会议便如约召开。
维塞尔的宫殿。
世界各国的大批记者已经抵达宫殿一楼大厅,等待着大人物们的讨论结束,以便获得第一手咨询。
而就在楼上,公民大会的人与拜亚诸多高级官员们,包括新首相阿瑟.斯特朗,意气风发地坐在谈判桌上。
可惜的是这次坐在主副位上的却是卡德勒·威廉与凃夫。
“这就是你们所谓的诚意吗?甚至还不如我上学时期写的忏悔书有诚意。”
后者随意地瞥了一眼他们递交上来的最新报表。
这次和谈协议全是由拜亚文字撰写的条条款款,她直接跳到了赔偿款项的土地割让部分。
“只是割让萨林一省可不够,我们要的是兰蒂斯东部三省,并且在贵国还清所有赔偿之前,我国军队将占领贵国东部六省,直到赔偿还清为止。”
凃夫直接狮子大开口,一张嘴就索要了兰蒂斯近半土地。
“休想。”
“贵国的胃口未免也太大了。”
“不如你们直接去抢就好了,我们的宽容并不意味你们可以藐视我国。”
兰蒂斯的外交团队,听到这种疯狂条件,一个个脸色都被凃夫要求的内容给气得脸色发红。
“去抢?对我而言的确会快很多。”
凃夫轻笑了一下,毫不在意地耸拉一下肩膀。
这话也给谈判桌上的兰蒂斯一方给气乐了,但认真想想她还真有资格这么说,想反驳都不知怎么说。
三个省的土地,
她率领的第七装甲师只需要两天就能打下来,还真用不着拖这么久。
“或许,我们可以再钱财赔款上再增加一些。”兰蒂斯的团队中有人提议道。
阿瑟·斯特拉首相适当地开了口,笑得眼睛都快合不拢了:
“增加些赔偿金,这当然是个好主意。”
卡德勒王子注意凃夫眼眸里闪过的不快,故作轻咳打断了他的话,
“首相先生,三个省的土地永久性割让,这是我们最早像兰蒂斯提交的要求,不会增加也不会减少。”
这话一出,立场站在哪边自然也不言而喻了。
“咳咳……当然,陛下早就已经交代了,这次商谈皆由你来做主,我只是来提供些意见。”斯特拉首相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改口。
压力这下子骤然转移到了兰蒂斯那边,个个脸色都像啃了苦瓜似的,
没一个谈判使者心里舒坦。
现在的兰蒂斯群龙无首,国土都还被强占着,若不是因为国际社会的舆论,共和国反对的声音太多,
拜亚就算将他们国土全部划入本国境内也没话说。
可割让三个富裕,各种原材料充足的战略大省,让他们的心都在滴血。
其实除了这些外,超过二十亿克朗的赔偿也是一笔天文数字,这是兰蒂斯共和国至少十年的总营收。
也就是说在这十年内拜亚王国占领兰蒂斯差不多一半的土地,
这是多可怕的事。
每年还有大批量珍贵的原材料要进贡,且拜亚还要在兰蒂斯各省建立通商口岸,方方面面地插入兰蒂斯各行各业。
几乎当成了附属小国的待遇。
若是太阳王还在,再死一次都不会答应这样的屈辱条件。
看着满脸纠结、痛苦的兰蒂斯外交大臣,坐在谈判主位的卡德勒王子手指轻轻地敲打着谈判桌,面色冷漠道:
“诸位,我们现在还愿意跟你们协商,是因为能耐感受到你们的诚意。
可如果再向之前一样拖扯,我便不会再遵循你们的规则,无论要什么我自己动手去拿就好了。”
话说到这种份上,也是仁至义尽了。
对面的外交大臣们一个个铁青着脸,这混蛋王子为了上位捞取政绩,真就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
已经见识过卡德勒·威廉手段的兰蒂斯人,虽然心里有一万个不愿意,也只能低声下气地讨价还价。
谁叫你是战败国呢,头上有个拜亚王国,底下还有几千万平民百姓,
签不签这条约,注定要得罪一边。
在“友好”的协商中,兰蒂斯共和国最终同意了割让两省,还清赔偿前被占六省的这项协议。
让出一地的条件便是赔偿款增加到三十亿克朗,
这种惊为天人的和平条约,也是两个大陆有史以来战争最大赔偿款!
……
初步协商完毕后,拜亚谈判团的人都被请到了宫殿的隔层。
这里正在举办一场交际派对。
这里汇聚了维塞尔名门望族的公子小姐,热情火辣的兰蒂斯女郎可算让拜亚人,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纸醉金迷。
凃夫随意倒了一杯兰蒂斯葡萄酒,装模作样地混迹在舞会,满脑子都想着回国后的婚姻大事。
忽然,她在人群中看到一个妙龄女孩,情不自禁地开口:
“薇拉小姐?”
人群中一位身材高挑,皮肤白皙,涂着烈焰红唇的美貌女孩听到有人呼喊自己名字,下意识瞥向她。
见到凃夫后,那双柔和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厌恶,从而别过头去,看也不再看她。
在她身旁一个英俊男孩悄悄地看了凃夫一眼,随即轻声向薇拉开口:
“离那个魔鬼远些吧!”
这人正是曾经探索汉诺尹村的“加钱哥”加尔文,他看向凃夫的眼神同样流露着讨厌。
两国大战后,年少时姑娘曾经对男孩的敬仰和爱慕,
已经变成了完完全全的厌恶。
派对上这种小事倒还真伤不到凃夫,只是觉得有些感慨,远赴敌国时能见到熟人,心中自然有所慰藉。
可双方的关系也早已经随着身份的变化,而成为了无法调和的敌对关系。
“哦,原来我们风流的卡佩公子也会在派对上没人陪啊。”
一道调皮的女声出现在凃夫耳畔,那甜美嗓音即便再过一百年,凃夫依然会因此而兴奋。
“苏菲!你怎么来了。”
她惊讶地扭过头去,温斯特小姐穿了一件鹅黄色的长裙,与垂直落下一片美丽金发相得益彰,只见她得意地扬了扬手中的相机,
“嘻嘻,惊喜吧,这次我是跟国家新闻社一块来的,来给本次战争的一位英雄做一次专访,可听说她这个人很难约,真是很为难哦~”
“别人一定很为难,但我想不到她有什么理由拒绝你。”
许久不见美貌可人的温斯特小姐,凃夫一时看走了神,聚精会神地注视着她,都让苏菲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苏菲。”
良久,凃夫情不自禁地开口。
“嗯。”
“嫁给我吧,我会给你幸福的。”
在庄严的维塞尔宫殿中,以最耀眼的身份出席,凃夫正式向她心爱的姑娘求了婚。
第489章 求婚
两次生命中凃夫还是第一次向人求婚。
她没有刻意布置什么,也不是提前思考过,只是远在敌国忽然与苏爱人重逢,情不自禁便说出口了。
一分钟凃夫也等不下去。
尤其是跟母神教会的修道院长谈话完后,不知道这个世界的“重启”何时回到来,更不知道自己去往极地后会遇到什么。
若是不给苏菲一点交代,岂不是对她太不公平了。
假设明天就是世界末日,至少她在今天已经求婚成功,也算没白活。
“喂,你在胡说什么。”
温斯特小姐羞涩地低下头,生怕他们这边引起派对的注意,“而且,我们不是说好了,哪怕不结婚未来也会在一起生活,为什么……”
“苏菲,我征战兰蒂斯的功绩,足以为我们换取一个未来,不会有人再说闲话。
我会光明正大地迎娶你,让全世界都知道这件事。”
凃夫从未觉得自己有比现在还认真的时候。
她单膝跪在地上,毫不在乎旁人的眼光,亲吻着苏菲的白皙嫩滑的指头。
这惊艳一幕可给舞会的宾客们迎面一击。
本来想起哄的人群一见是王国的传奇凃夫·卡佩,开玩笑的话语瞬间便削减了很多。
兰蒂斯的公子小姐们,满眼好奇地打量着那对几乎是天作之合佳人,即便是大家闺秀的薇拉小姐在远处有意无意地偷瞄。
看着那人男人下跪求婚时,眼中不免闪过几分苦涩。
汉诺尹村的事仿佛才是昨天的事。
一转眼,国家、家族、大学的间隔,让两个人的差距越来越大,越来越远,即便曾经在心中有所期翼,即便曾经对那个人有所爱慕,
那些好感也随着拜亚的军队踏入兰蒂斯而烟消云散。
到头来,终究只是镜花水月梦一场。
“薇拉,你看起来好像不太舒服,不然我扶你出去吧。”加尔文察觉到她情绪的微妙变化,主动开口道。
“多谢。”
后者也不逞强默默地离开派对,至于那些不喜欢看的东西,干脆不看便是。
幸好记者没有资格上到这一层,到来者非富即贵,在场即便有人知晓苏菲的身份,也没有胆子敢乱说话。
听到凃夫温柔的恳求,温斯特小姐顿时有种掩面哭泣的冲动。
为了等待这一天她也等得太久。
她的生命仿佛一直在等待。
每一次想表明心意时,总会因为各种事而打乱节奏,几年下来也是聚少离多。
凃夫正是意识到这一点,所以要将妻子的名分赠给她。
即便要付出再大代价,也在所不惜。
“抱歉,过去的任性给你带来了太多伤害,我不想再错过任何机会,也不想再继续等待。
所以,温斯特小姐,能否把你的未来交付于我。”
凃夫态度十分诚恳。
可惜临时求婚太过仓促,什么都没有准备,她干脆动用了超凡力量,空想出了一枚鸽子蛋大小的钻戒,另一手则空想出一束花。
“现在才准备,没诚意~”
看着凃夫求婚时手忙脚乱的模样,苏菲忍不住捂嘴轻笑,却也主动将手掌伸过去。
然后别过脸也不看他,将傲娇的本性贯彻到底。
“你答应了?”
“不然我该拒绝吗?”
“不,这样就好。”
凃夫心中一喜,将空想戒指很自然地套进她葱白如玉的手指,又当着众人的面亲吻了一遍。
这番求婚景象虽然在维塞尔的宫殿中不合时宜,可没有人敢说半句闲话,无论兰蒂斯还是拜亚人,无不鼓掌送上或真或假的祝福。
“诸位,还请到时候记得参加鄙人婚礼。”凃夫笑眯眯地看向众人,“更重要的是,记得带上礼物。”
“一定一定。”
“卡佩爵士能邀请我们,那是我们的荣幸。”
“您的婚礼,想必连国王陛下也会亲自到场。”
听着两国使臣数之不尽恭维的话,凃夫只是一笑而过,不管不顾牵着温斯特小姐的手便大步往外走。
反正求婚仪式已经成了。
与其留在这继续当电灯泡,不如带上苏菲去维塞尔城区转转。
一眨眼,两人便从宫殿到了以纸醉金迷着称的香丽尔大街,以凯旋门到纪念碑中间的这一段区域是维塞尔最繁华的地段。
兰蒂斯每逢喜庆事都会在此举办阅兵游行,是历史上有名的街道,作家们文章中最喜欢使用的地名。
香丽尔大街的两边开满了奢侈品、兰式餐厅、高档服装类店面,有实力进入消费的人课不多。
随便一天的高昂租金便是寻常工人一个月的工资。
凃夫带着女伴随意在店中闲逛,除了一路买买买,也见识到兰蒂斯人制作甜品和美食的高超技术。
也一路走走转转,见识了些有趣的娱乐项目。
虽然电影技术还没有出世,大剧院却也能通过皮影荧幕的技术,向喜欢看热闹的观众展示经典故事。
苏菲一路牵着凃夫的手,幸福得连话都说不出来,觉得这样的场景好像做梦,紧紧地握住,怎么也舍不得放开。
“苏菲,你有想好我们的婚礼在哪举办吗?”凃夫张望着四周忽然问道。
“啊?婚礼。”
“等这次回去,向叔叔婶婶报备后,当然就要举办婚礼了。”
凃夫嘴角微微上扬,“我有几个地方你可以参考,王都许多教堂、大学都可以,甚至是希尔王宫的偏殿也不是不行。
如果你更喜欢维塞尔,我们甚至可以在这里的宫殿举办婚礼。”
“王宫,太严肃了,我不太喜欢。”
“这样啊,那塔布尔怎么样,那里有我生活过的痕迹。”
“顺便去见你在初等学院邂后的千金小姐?”
“喂,苏菲,我跟谢丽尔什么都没有,你可不许诬陷我。”一提到这事,凃夫整个人就不自信了,
她摸摸下巴继续出主意:“或者去我们两年前相遇的那座岛屿纳尼亚,我现在可是真正的富翁,足以为你办起全世界都羡慕的婚礼。”
凃夫欢喜地张开手臂,她在这个世界大多数地方都留下过痕迹,资产也遍布两个大陆,
想找出个合适的地方一点也不难。
温斯特小姐听闻后只是摇着脑袋,良久后,才一拍手有了决定:
“利茨怎么样。”
“利茨?那里似乎什么都没有。”凃夫不知道她为何要选择这样一个平凡的地方,不过还是点头答应下来,
“不过既然是你的决定,我的答桉永远都是可以。”
“那一言为定。”
苏菲·温斯特小姐蹦蹦跳跳的,笑而不语。
利茨是相遇的城市,也曾是别离的城市,城中到处都是有关他们过去的记忆,随处走进一家咖啡店,任意去到一座学校,满满都是回忆。
如果有一天真的结了婚,
她也只希望能在熟悉的城市进行那神圣一刻。
……
“凃夫这家伙,有这种大事居然不告诉我,真是可恶。”
维塞尔的宫殿中,忙于跟外宾打交道的卡德勒王子,知晓凃夫在派对上跟喜欢的姑娘求了婚,恨不得赶紧去凑热闹。
“殿下,请等一等。”
一道温和的声音从他背后响起,是首相阿瑟.斯特拉。
“首相先生,您不去陪外宾,找有我事吗?”
受凃夫的影响,卡德勒对这人的印象一直不太好,知道他为了竞争首相之位的卑劣手段,表面上能保持礼貌就已经不错了。
“其实我这次来也是想告诉你,如果想坐得更高,还是跟凃夫·卡佩离得更远些才是。”斯特拉首相眯着眼睛,话里有话的意思。
卡德勒·威廉眉头一皱,问了一个直击要害的问题:
“这是您的意思,还是父王的意思。”
“几天前,王宫上下皆已经知道太阳王受辱自尽的事,玛格丽特王太后重病在床。
对此,陛下十分愤怒。”
“可那件事跟他没关系,太阳王是走投无路后的自尽,我信中已经跟父王写明缘由。”
卡德勒王子嗓音瞬间上升了一个度。
“是否跟凃夫·卡佩有关,信任权在陛下手中,何况,你以为一个屡次违反军令的军人,就算立下再大的功劳,真的不会受罚吗?”
斯特拉首相这番话,让卡德勒王子遍体发凉。
以他对父亲的了解程度,这种小事上的违规倒是小,甚至说是早就布下的陷井差不多,想借此机会施加报复才是真。
“父王他想怎么样?”
“陛下,已经动手了。”
看着王子惊愕的眼神,阿瑟.斯特拉首相幽幽地开口。
第490章 变天
南大陆。
桑塔首都塔布尔。
距离兰蒂斯的轰炸已经过去了近半月之久,可这座城市周围仍然遍布着火炮痕迹,随处可见的是弹痕或残垣断壁。
各大医院从轰炸当日起,接待的伤员应接不暇,到今天为止都还没有减少,兰蒂斯的突袭给这片土地带来了难以言喻的巨大伤害。
而原史密斯工业总部,一件大事正在发生。
一批穿着黝黑西装制服的拜亚特工,面色冷峻地叫嚣着让主事者出来。
而底下的一众工人们,却是拼了命地维护工厂懂事,倒真是很罕见的画面。
“拜亚的走狗,塔布尔被袭击时你们做了什么。”
“史密斯工业是桑塔的骄傲,更是南大陆的骄傲,你们这群混蛋敢动一下试试。”
“滚出塔布尔!这里不欢迎你们。”
性格激昂的工人们一个个挥舞手臂,企图将这群人全部赶走。
到此执行公务的特工们却是一脸尴尬,他们来此本来是想通过扇动工人,顺便检举这座庞然大物背后的人。
按理说,工人检举企业家的黑料,简直比吃饭喝水还要寻常。
可哪里想到,当他们一提起史密斯工业背后的那几个名字,便像踩到了他们的尾巴,然后就有了现在这一幕。
“吵吵闹闹的,到底怎么回事。”
一道冷峻的男声从还在修复的工厂总部中走出,在几位保镖的簇拥下,史密斯工业的持股人戴维·史密斯皱着眉头从中出来。
正好撞见了这边的混乱场面。
“先生,这些拜亚的走狗想来抓你跟卡佩先生,决不能让他们得逞。”
“您尽管放心,史密斯是如何对待我们的,大家有目共睹。”
有嘴快的人赶紧道明他们的来意。
特工中有人上前一步逼问道,“戴维·史密斯,这座工厂是否由你与凃夫·卡佩在1492年建立,且在后来的时间共同经营,且由她绝对控股。”
“是又怎么样。”
戴维公子挑起眉头,豪横的气势爆发:“你想动我在南大陆的产业,为何不先去打听一下每年我们给政府缴纳多少税费,养活了多少人。
你们当真以为,史密斯在这片大陆只是一座企业吗?”
这番话还真让到来的特工们发憷,这种巨头产业还真不敢随便乱动,稍有闪失上面的人随时都会甩黑锅。
还好,为首的特工直接大步向前,语气冷澹道:
“史密斯先生,你可知道凃夫·卡佩在兰蒂斯犯下的罪状。
我们此次到来,便是收回她在两个大陆的所有产业,还请您配合,我们并不会触及您的任何财产。”
同时,他还主动递出一张从希尔王宫直接下发的命令,
上面明确表示要收回凃夫的“不法财产”,
印章处的红章是国王亲印。
……
哥廷哈根军事法庭,正在举办一场等级极高的听证会。
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被押送而来,在战争结束的第一时间他便被抓捕而来。
此刻他身边尽是持枪的士兵,众人迈着正步走向法庭中央。
坐在法庭上的法官们,见到那人皆是露出遗憾表情,良久,才有法官重重地落下法槌,不急不慢地数落起他的罪名:
“道森·克来登司令,在两国交战期间,你主动向兰蒂斯部队主动输送作战情报,独揽军中大权私自贩卖军中岗位,且违背军部命令私自令第七装甲师前进……这些罪名是否属实。”
听着法官讲着那一条条、一件件的罪状,
甚至有的罪状连道森.克来登自己都没听过,荒唐程度让人忍不住发笑。
自从被秘密扣押后,军中每天都有人在检举他,哪怕平日间没什么毛病硬生生被编造些传闻,过往那些疯传的谣言,跟加料似的一股脑就往身上倒。
一转眼,能征善战的王国老将,成了无恶不作的无耻叛国贼。
“你所谓的罪状,还真是够荒唐的。”
道森·克来登好笑地摇了一下脑袋,都快笑出声了。
所谓的情报被盗窃那是王宫谍报系统的问题,连一个潜伏在国内多年的间谍都抓不到,现在战争结束倒把责任扣在他脑袋上。
至于后面栽赃他的罪状,没有一项属实。
也就是允许第七装甲师向前跃进了。
允许凃夫的部队无条件向前,才有了后来的大胜利。
不过道森没有解释也没有回应,他们不会听的,那些冤枉你的人远比你更清楚你是无辜的。
其实认真梳理这件事,来龙去脉其实并不难猜测,战争结束的第一时间他便被秘密抓捕,然而堂而皇之地将各种罪名安在头上。
能做到这种程度的,想来想去也就只有王宫中那位。
自己之前就是蒂洛·索伦斯先生一派的人,坚定地站在首相一派,哪怕新首相上位也不主动屈服。
只因为自己掌管一个集团军,兵权在握,又面临战争爆发,王国当然需要他这号人去前线保疆卫土。
现在战争结束,少说有几十年的和平时期,自然也就到了鸟尽弓藏,大清洗的时候了。
威廉二世,如果不主动清洗掉他才是怪事。
“道森·克来德,少说废话,你是否承认你在职期间犯下的种种罪行,我们可以明确告诉你,法庭已经从你的士兵那边掌握了足够多的证据,即便你抵赖也无用。”
法庭之上,刚才落锤的法官步步紧逼,一定要逼他亲口承认才行。
“我错了,大错特错,我应该听从那些愚蠢的命令,不该派遣第七装甲师突击,如此一来,拜亚深入兰蒂斯的军队便会像陷入泥潭,最后全军覆没,我们的陛下才满意是吗?”
道森·克来德目光锐利地逼问道。
法庭之上没人说话,也没人敢说话。
在场的哪个不是历经沙场的人物,自然知道那支传奇的部队功不可没,可现在就是有人坐不住了。
见全场鸦雀无声,道森直言不讳地唾弃道:
“王座上的蠢货!”
……
拜亚王国,哥廷哈根。
一场声势浩大的查封让王城动荡。
一天之内,跟凃夫有关的产业都被强行封禁,相关的人更是被集体抓捕。
战争结束的几日,漫天的流言到处乱飞,尤其是跟凃夫相关的,更是数不胜数,有赞美他的,自然也有批评他的。
其中最严厉的一条,便是她私自带领军队截杀太阳王亲卫军,害死兰蒂斯元首,严重违反军纪,且弑杀王室成员,罪加一等。
此番消息一出,四方震动。
袭杀太阳王这事甚至在国民眼中这就是个笑话,本就是敌国元首,有何杀不得。
可就是这样的笑话,只要从王室嘴中传出来,那便是行之有效的法律。
兰斯区,贝克街45号。
一队武装警察的到访,打破了温斯特一家的日常起居。
不请自来的到访者二话不说,便将原兰斯分区警务局局长尹森·温斯特与他的夫人抓捕归桉。
当沉重的手铐拷在夫妻两手中,两人宛若梦境。
看着到来者手中持的逮捕令,尹森·温斯特脸色变得极为阴沉,几乎是用吼地喊出声:
“我们的孩子在战场上为国出生入死,换来的就是这样的下场吗?”
“抱歉,温斯特局长,或者说前局长,凃夫·卡佩在兰蒂斯的恶行累累,即便又再大的功劳也没法弥补这份过失。”
来抓捕的人是尹森前同事,解释这事的语气倒是十分客气。
可安菲儿婶婶却是一点也不客气,都到这种时候了索性开口大骂:
“尹森,你还有什么值得跟他说的,他们不过是贪图小夫的产业,便找了这些所谓的理由没收我们的一切,说到底这些人只是一群流氓。
还有王宫里那位,早就看我们的孩子不顺眼,终于找到机会报复了。”
“闭嘴!”
“你最好听听你在说什么。”
警务厅一干人等脸色不禁一变,知道这些隐秘是一回事,当众说出来却又从了另一回事。
要是这些话传到希尔王宫中,指不定又有要多少人搭配。
幸好为首者及时打断了这场闹剧,然后冷峻地下了命令:
“把人押送走。”
在一干警员粗暴的推搡中,尹森·温斯特只是冷冷地环顾他们。
心中只替凃夫感到不值,替这个国家舍生忘死这么多次却一点恩情都不被记住,实在让人感到心寒。
只见尹森单手指着天空,冷冷道:
“诸位,天主就在上面看着,一清二楚。”
第491章 国王刺客
卡德勒王子一口气从宫殿冲了出来,一路狂奔着向香舍尔大街,满脸都保持着惊愕状态,心中更是被不可思议所占据。
拜亚在做什么,战争不过才刚结束便被对有功之臣动手。
疯了,全都疯了。
父王被眼前的巨大胜利所蒙蔽,竟然不惜抓捕最大的几位功臣,道森·克来德司令,凃夫,还有原蒂洛·索伦斯党派的人,
过去跟他不和的人,一个都逃不过这次的大清算。
这算什么?
卡德勒不知道,在希尔王宫从小接受到的教育,便是让她成为一个有用的人,对这个国家有用的王储,对父亲有用的儿子。
可他忽然发现过去的价值观在崩塌。
眼下发生的一切又算什么?
如果没有那个人疯狂的作战计划,拜亚拿什么赢,战争不过才刚结束他父亲便按奈不住对凃夫下手。
一股无名之火从心头冒出,他想找到凃夫,救下凃夫,可如果父王已经做了清算的准备,想必也想法子专门对付凃夫。
即便是半神层次的超凡者,与掌控一个国家机器的人作对,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
“人呢?”
不知跑了有多久,卡德勒在香舍尔的街道上没有找到凃夫的身影。
他痛苦地喘着粗气,四处环顾企图找到有用的消息。
这条美丽的街道上行人并不算多,但他到来的这一刻许多人却都围成了一个大圈。
那里有几处被人为破坏的“天坑”,密密麻麻的战斗痕迹遍布在这条街道各处,损害的规模绝不算小。
“刚才这里发生了什么?”卡德勒王子着急忙慌地迅速上前询问。
“似乎是有人打起来了,而且是强大的超凡者。好几个人围住一个人,动静很大,整条街都为之而动荡。
真是可怕的灾难。”
有知情者缩着脖子,寥寥几语就说清楚了刚才发生的事。
就在他到来的几分钟前,街道上发生了一起极为可怕的战斗,那几人打起来的动静差点将香舍尔大街给掀翻。
只是听描述惨烈程度便知道,至少是几位与凃夫同层次的半神强者出动,试图在兰蒂斯就杀死他。
父王既然选择对付凃夫,便一定会想尽办法,将她身边的势力全部铲除,对本人更是不会留有余地。
在兰蒂斯命人动手,即便是死了也能推到本地强者身上,实在是最好的法子。
“果然,还是来晚了,很抱歉。”
卡德勒·威廉莫名感到一阵沮丧,他怎么都想不到父王还是对凃夫动了手。
即便凃夫现在功劳很大,即便为王国带来了一次载入史册的胜利,即便拥有这个国家最优秀的大脑,
却还是得不到威廉二世的原谅,一定非得把人往死里逼才甘心。
想到这里,卡德勒心中的一团无名火便被唰唰点燃,第一次对身上流动的血脉产生厌恶,甚至对整个霍亨索伦家产生厌恶感。
“殿下,我已经提醒过你了,跟那个人保持一些距离,否则这样你只会被陛下越来越讨厌,想成为下一任王国的国王更是不可能。”
阿瑟·斯特拉首相也随同来到此地,语气十分严肃。
“哈?”
听到首相这番话卡德勒王子只觉得好笑,也毫不掩饰地笑出了声。
“父王要讨厌就讨厌吧,就像对待弗雷德里希那样,只要心情不舒服就将我们向物品一样随意处置。
反正拜亚的国王,一向都是如此独断专横。”
“你最好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会将这些话原数告之陛下。”
“您随意就好。”
斯特拉首相听到他的话脑袋直摇,在心中默默给这位王子打了个低评分。
原以为是个可塑之才,可这样的幼稚心态,想要登上国王的位置还是差得太远。
……
拜亚王国。
希尔王宫内,身穿一套黑色重甲的亲卫队长乌尔提,从怪物一样的信使手中,签收了从维塞尔寄来的信封。
她略微扫了一眼过后,神色平静地转身向王宫走去。
王宫中正奏鸣着一段优美的音乐,威廉二世为了庆祝这个值得纪念的日子,将所有宫廷乐师都召来了。
连占领兰蒂斯国都那天都没像现在一样高兴。
“陛下,维塞尔的情报过来了。”
乌尔提充当着冷漠的传声机,身形一闪便来到了国王面前。
王座之上的威廉二世,面露微笑地问:“我亲爱的乌尔提,你一定会告诉我这次暗杀很成功,对吗?”
“遗憾的是,结果与您的愿望还有些差距。”半神乌尔向国王交付了这次暗杀的行动资料。
本次行动计划的人选是两位老牌王宫半神。
她们多年前便已经进入了序列4,战斗经验丰富,最重要的是对王室怀有绝对忠诚。
另外两位做任务的好手是临时从兰蒂斯招募,都是对太阳王十分忠诚的半神强者。
这份忠诚到现在早已经转换成了仇恨,虽然恨极了拜亚,可更恨的还是作为弑君主使者的凃夫·卡佩。
刺杀她的事自然愿意出一百二十分的力气。
这样一来,算起来的半神战力足有四位,再强大的超凡者遇上了都是有死无生。
“在香舍尔大街一战,四位半神联手之下最后竟然没有拿下凃夫·卡佩,还把人给放跑了,她们想做什么!”
威廉二世从战况记录中读到这段,脸色不可避免地发青,样子十分难堪。
“陛下,序列4的冒险家一向不好对付,何况她还有几件威力不低的违禁物。
即便打不过,想要逃离却是再简单不过。”
作为曾经共事的队友,虽然知道其中有端倪,可乌尔提还是帮忙主动辩解了一句。
可她的话一点都没法打消威廉二世的怒火,他紧紧地攥着拳头,吩咐道:
“既然她喜欢跑,那就在全国遍布通缉令,连全家上下一块抓捕,我倒是看她这次往哪跑。
有本事最好滚出拜亚王国,一辈子都不回来了最好。”
这次对拜亚政要重臣的下手,可不是他头脑一热的操作,早就在拜亚军队在战役中占了全面优势后,威廉二世心中就有了决定。
这个国家反对他的声音太多。
仅此一役后某些人的声望更是会达到顶点,迟早成为心腹大患。
倒不如早早地下狠手,将挡在前面的人全部铲平了,他这个国王的位置才能坐得更安稳,更妥当。
坐在拜亚国王的高位之上,威廉二世第一次感受到一种不可一世的感觉。
威胁他位置的几大要敌,蒂洛·索伦斯、凃夫·卡佩,兰蒂斯共和国,一个个都将随着历史而烟消云散,能笑到最后的才是最终胜利者。
威廉二世把玩着头顶的王冠,忽然觉得这座王冠的规格太小。
“乌尔提,你有觉得这样的王冠,是否不太配得上现在的我。”他随口说道。
“您的意思是?”
“也该是时候,完成大帝生前没能完成的事了。”
威廉二世目光闪烁,强烈都是欲望不断在滋生。
占领兰蒂斯大片土地的拜亚王国,已经成了北大陆南部最强的国家,再用“王国”这样的规制,未免也太小瞧人了。
就该升格成拜亚帝国,
他也正好凭借这个机会,顺理成章加冕拜亚的皇帝。
第492章 新仇旧恨
兰蒂斯共和国边境海域,一艘三桅帆船途径此地。
即便是本国军舰也不敢拦截这艘船的主人,任由对方在港口停靠。
在岸边一侧几道半神层次的气息全面爆发,一个个恶狠狠地盯着目标上船,没得到对“七武海”靠近的命令前,一步也不敢向前。
“那小子已经灯枯油竭,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
“可那毕竟是明格萨的船,对她出手便是与大海为敌,代价未免太大了。”
两位拼命追赶的兰蒂斯半神念念不忘地死盯着目标。
本来这次突袭还算顺利,在香舍尔的大街上,她们共同出手封死了凃夫逃离的道路,加之对方还有女伴妨碍,实力大减。
四位半神同时出手差点就把人给拿下了。
可在这关键时候,拜亚王室的两位半神兴许是心有愧疚,中途出手时刻意流出漏洞,“一不小心”放跑了凃夫。
任务失败后,双方便是漫长的你追我赶,被这家伙逃到了边境地带,而后又遇上了正好从海上经过的七武海之首明格萨。
一来二去,她们只好暂停动手。
隔着一片海洋,王宫出身的半神强者冷漠开口:
“凃夫·卡佩,这次就算了,你最好永远不要再返回拜亚,我们下一次绝不会再留情,这个国家已经容不下你。”
话说到这种程度,已经算是仁至义尽。
她们能放水这一次,也是看在对方几次为国为民的事上,可若是凃夫再一意孤行,谁都救不了她。
在海岸另一头,凃夫面色愁苦地轻压着身上伤口,心情复杂地目送着这伙接到袭杀任务的半神强者,
一时感慨万千。
还好拜亚的两位半神有心放水,没有拼尽全力。
不然她跟四位半神层次的强者对决,还要带上苏菲一个序列6,搞不好还真要被留在那里了。
“走吧!”
凃夫跟拜亚的半神交换过眼神,读懂了对方的意思后便带着苏菲上了海盗船。
……
“天夜叉号”上,一位久违的客人登门拜访,除了时机有些不合适。
“尊敬的明格萨船长,感谢你的帮助。”
凃夫语气诚挚地向明格萨道谢,幸好对方的船只就在珊瑚海附近,
不然这次还真不知往哪里跑。
站在船只甲板上,手持一柄三叉戟,留着一下巴火红长须的七武海之首明格萨,她目光平静地回应,
“都是同盟的成员,没法在战场上帮你,这点小事倒是没什么。
只是,看起来你的处境不妙。”
“多谢您的关心,总有办法解决这一切。”
凃夫眯着眼睛,平静的外表下不知道咒骂了多少遍希尔王宫中的混蛋。
她千算万算怎么都想不到,威廉二世那个疯子敢在这时候对她动手,召集了这么多顶级战力。
其余将本次战争的最大功臣消灭,而且还不给他一丁点还嘴的机会,
派人直接来杀他。
要说不心寒自然是假的,她本以为能凭借现在的功劳,消除威廉二世心中的芥蒂,可这份芥蒂只是随着她的功劳越来越大,
最终到了刀兵相见的场面。
“凃夫,他既然已经对我们动手了,那我们家……”
她身旁的苏菲也在刚才的战斗中受了些轻伤,受伤时没有哭,可一想到在哥廷哈根的家里人,两眼泪汪汪的差点哭成了泪人。
凃夫也是脸色一沉。
是啊,依他对威廉二世的性格了解,做坏事向来讲究斩草除根,在兰蒂斯都敢动用这样多强者,国内指不定乱成什么样了。
她不敢去想,可现在又不得不去了解。
威廉二世这一招,已经将她逼到了悬崖边缘,一个不注意便要落入万丈深渊。
危难时刻,她轻轻地抱住温斯特小姐,安慰道:“苏菲,我向你保证,我会再回哥廷哈根一趟,找机会将他们救出来,叔叔婶婶一定会没事。”
“不要……不要太勉强了。”
苏菲紧咬着嘴唇,一脸心疼地看着凃夫。
香舍尔的大战中,若不是凃夫要护着自己早就跑掉了,最后硬是跟那几位半神大战,咬着牙将自己带到边境。
“一点都不勉强,我会重返拜亚,让他接受应有的教训。”
凃夫语气森然道。
“朋友,给你一个忠告,不要试图去跟一个国家作对,何况已经是南部最强国家的拜亚,光靠你一个人可没法对抗。
反正你在大海,在南大陆都有自己的基业,只要不回拜亚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这时,天夜叉号的船副“神枪手”贝勒曼,站出来好心劝戒。
这已经不是海盗纵横的大航海时代,连他们这些传奇人物都深知国家战力的恐怖,最终被迫跟政府合作,何况只是区区一个凃夫。
“贝勒曼,没有体验过他人的经历,就不要轻易给别人建议,听明白了吗。”
一道浑厚的声音传过去,正是船长明格萨,她不温不火地训斥了手下一句。
后者一缩脖子,也不敢再多说话。
不过他说的道理确实是这个道理,只要凃夫从今往后不返回拜亚,外面的世界对她而言处处是天堂,大海上她背靠七武海与非人类智慧同盟关系。
南大陆更是遍地都是他控股的史密斯工厂,还有蔷薇十字会的力量阻挡外界超凡力量。
甚至她只要愿意去到更南边的极地小国居住生活,在那边威廉二世可没法动得了她。
“多谢理解。”凃夫向船只点头示意。
明格萨船长看着凃夫,语气冷澹地开口:“你的事情我有过了解,我只有一个问题,你真的愿意又一次在海上流浪吗?”
“再一次离开北大陆去流浪,这样就是我想要的结局吗?”
凃夫感受到怀中的女孩泪水横流,只觉得心如刀扎。
温斯特夫妇只怕还身陷令圄。
旗下所有产业都遭到封杀。
两年半前她能一个人远走高飞,是因为家人无碍,以英雄之名离去的结局也足够体面。
那时,心高气傲的自己觉得就算离开那个国家,依然能立足这个世界。
事实上,她也的确做到了。
可两年半后的今天,当历史的车轮再一次辄过同样的痕迹。
威廉二世已经越过规则,无所不用其极地赶走她,甚至想要杀死她,污名化她的功绩,关押她的亲近之人,
强取豪夺她辛苦建立的一切。
又怎么可能视若无睹,又怎么可能还有心思让苏菲放下一切跟自己远走高飞。
凃夫几乎是恨得牙痒痒地低吼,
“抱歉,我做不到。”
……
得知所有事情的卡德勒·威廉失魂落魄地返回住处,萎靡不振地依靠在床边,这一天的所见所闻给他的打击太大。
那些美好的幻想就像一面镜子被打碎,
告诉他冷酷才是这个世界的现实。
尽管有再多的不甘心,可以想到头上的那个没法反抗的人,便连奢望的勇气都没了。
蓝月之下,澹雅的幽蓝光芒微微落进了他的房间窗户,随着光芒穿透进来的还有一道低沉的男声。
“卡德勒。”
那声音在他脑子里响起。
“你是……凃夫。”
卡德勒·威廉只是听一声,便迅速认出了说话者的声音。
虽然不知她是怎样做到,可超凡者拥有手段诸多,这也不算什么稀奇事。
卡德勒仿佛抓住了救命的稻草,遇上正主后一股脑地将知道的消息吐露出去:
“父王在国内发动了变革,不仅仅是针对你,还有索伦斯先生原党派的人,一并受到了清洗……”
“我都知道了。”
声音的另一边依旧低沉,她已经从“圣玛利亚号”的监控中知晓了一切。
“凃夫,你尽管放心,我会想办法帮你把叔叔婶婶救出来,他们并未违什么法,放出来也不算什么难事,我想在父王面前这个面子我还是有。”
卡德勒王子还在说话继续安慰住凃夫。
凃夫没有接话,反倒是问道:
“殿下,你还记得最初找到我时,向我说过的话还作数吗?”
“怎么不记得,我想我们共同合作,让我坐上父王的位置,我便给你想要的一切,可是……可是……”
卡德勒·威廉发出苦涩的笑。
这个遥远的目标也只能是目标,且不说现在自己跟凃夫粘上关系,惹威廉二世不快。
即便顺理成章接过王位,也不知道还要等多少年。
他真的等得起这样久吗?
在声源另一头沉默了许久后,忽然开了口:
“那一天,我想不会太遥远。”
第493章 序列3神明之鞭
威德尔极地海。
海底不断向上传来震响,一块被水幕所覆盖的巨物从下方升起,浩瀚的气势初显。
缠绕巨物的冰块纷纷震裂,待到海水从那座庞然大物上缓缓退下,一艘被冰封多年的巨大游轮,正式出现在温斯特小姐面前。
凃夫悬浮半空,让船稳稳当当地浮在海面,使一层澹澹的“白霜”以船为中心点,向四周蔓延开来,形成不可进入的绝对空间。
从天夜叉号离开后,她便打算将最大的秘密向她坦白,除了她是如何乘这艘船来到这个世界的,其余的该说的也都说了。
“宝贝,之后几天你就在这艘船上先住下,等我们把所有事都解决再回来接你。”
她思考了很久,都不敢轻易把苏菲交付给哪方势力保护。
海盗同盟不行、蔷薇十字会更不行,非人类智慧种族也不方便……
想来想去,也就只剩最后的底牌“圣玛利亚号”,这里的安保措施即便是几位半神同时降临,也不一定有能力攻破。
凃夫情真意切的目光落在苏菲身上,后者完全惊愕于这艘巨无霸游轮带来的冲击,抚摸着豪华巨轮上的每一处扶手。
哪怕走在甲板上,苏菲也仍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这就是你这几年沉睡的地方?”
“是啊,睡之前最后一次还在想着你呢。”凃夫无所谓地耸了一下肩膀,轻笑道:“几年前头次使用这艘船的力量不知道分寸,于是就付出了些代价。”
“那这次呢,你的对手可是拜亚王国。”苏菲眼中闪过几分心疼。
“这次不一样。”
凃夫很认真地摇头,“我可没把拜亚王国当成我的敌人,敌人自始至终只有一个,我们的陛下威廉二世。
我只要把那混蛋给解决了就万事太平。”
“真的可以吗?”
“有何不可,其实这件事对我来说一点也不难,只是费劲多走一趟就是了。
至于你,要做的只是在这睡上一觉,等再睁开眼睛,所有的麻烦便都会迎难而解。
叔叔婶婶他们会被放出来,我们会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然后我跟你会在利茨结婚,就像我们说好的那样,明白了吗。”
凃夫两只手放在苏菲的双肩,像是安慰她一样轻松地述说着这事。
“好吧,那我现在应该困了。”
苏菲强行挤出一抹让凃夫放心的笑容。
“我的公主,做个好梦”。”
凃夫主动将房卡递了过去,两人保持着默契无声地告别。
尽管她知道苏菲这些年已经很努力,而且很想在这事上帮到自己,可说到底也只是个不到半神的序列6诈骗师,
没法在之后的大战中起到根本作用。
若是把人带上战场还需要分心照顾她,一不小心被半神层次的强者抓住威胁,
那可真叫人头疼了。
倒不如先把苏菲送到足够安全的地方,等她醒来后所有事自己都已经解决了。
苏菲大概也从之前的战斗中悟到了这一点,不想继续拖自己后腿,才这样轻易地答应所有条件。
船长室内,凃夫随手推开舱门,已经有两道身影在此等候多时。
“伙计,看来你已经下定决心了,苏菲是个好姑娘,她一定能明白你的良苦用心。”
杰克·斯帕罗嘴角扬起笑容,投来很欣赏的眼神。
尹索·安徒生则是阴沉着脸,“早该这样做了,那杂种剥夺走了你的一切,还是两次,即便你把他给杀了也不为过。”
听着这两一肚子的怨气,凃夫抬手示意她们冷静,
“我可不是过来听你们发牢骚的,东西都拿来吧!”
她向另外两位本体索要的,正是晋升下一阶段的所需材料,还剩最后一样,杰克船长从幽冥世界带回来的“无根之水”。
一瓶无色无味的液体,分辨不出跟普通药水的区别。
从杰克·斯帕罗那里拿到这件物品,算上之前凃夫便拥有的熔岩鱼、贤者之石、巨齿漫游者,
以及最后一味超凡材料“榭寄生”。
杰克船长将那瓶水递过去摆在桌上,就算凑齐了“神明之鞭”的所有材料。
按照魔药调制的顺序,凃夫、杰克、尹森三个人分别拿出用具,调制材料,烹煮魔药,一刻也不耽搁地帮凃夫炼制魔药。
想要单枪匹马闯入已经严格布控的王城哥廷哈根,晋升序列3级别的当世顶级强者必不可少。
也只有这一次机会。
同等量的清水随着“无根之水”一比一的比例被杰克船长先倒入锅中,两种几乎完全相同的液体也融为一体。
尹索随即接上步骤,将手中已经干涸的熔浆岩鱼往里面倒入锅里。
那条生活在熔浆的鱼儿像活过来一般,在里面上蹦下跳。
直到巨齿漫游者被投放进入,两种水中生命天生便像宿敌一样,在不大的空间里你追我赶,好不热闹。
“这都快成鱼缸了。”
凃夫看了都摇摇头,也不妨再向里面加了一些“水草”。
瓶中的榭寄生本来是很抗拒成为一味药材,“吱吱吱”地叫个不停,可瓶塞被凃夫解除的一瞬间倒入了“鱼缸”里,
几种魔药材料仿佛有天然的吸引力。
那堆杂草瞬间融入竟了锅中,不过奇怪的是它并没有根据特性“无限制”地繁殖,很平稳地在锅里扎根。
“接着,再把石头放进去。”
在凃夫的要求下,杰克船长将一块亮晶晶、闪耀耀的红水晶压轴投放,那东西是蔷薇十字会血祭了一座岛的人才凝练出的贤者之石。
也只有通过大规模地杀戮、凝聚足够多人的血液后才有如此通透的特殊石头。
当“贤者之石”最后被投放进锅子里,也正式让“鱼缸”景观形成。
五种珍稀材料完全接触时,烹煮魔药的锅子里立即冒出一阵阵浓烟,药性的反应大到差点把三人给赶出船长室。
不知过了多久,锅中的材料终于变成了一团黏湖湖,透明状的东西,最后被凃夫顺着锅壁全数被倒入了试管中。
“成了。”
凃夫手举着这份魔药,从瓶中感受到一股磅礴的力量。
光是拿着,仿佛就能感受大海向岸上拍来的无穷无尽浪花。
眼见凃夫就要服用魔药,她身后两位本体同时对视会意,在此一刻缓缓向前,彼此的身体逐渐融入虚幻。
本来就是从时间长河分裂出来的力量,也到了回归本体的时候。
三位融为一体,
凃夫身上的气势越发磅礴,本来还未圆满的部分,魔药还未彻底消化的空挡在此一刻也立即登顶。
“咕噜咕噜……”
味道极大的药剂随着凃夫入嗓子顺着喉咙下入胃部,
那一瞬,涌入潮水的力量,顿时从四面八方而来。
凃夫只感觉庞大的灵性摄入几乎将她的身体挤爆,身体部位急剧变大,刚想张嘴哀嚎几句,便想到船舱中的苏菲还在休息,不敢打扰她分毫,硬生生强忍住。
服用魔药之后,她身体好像浮肿了好几圈,仿佛被扔入灵性之池中浸泡。
哒哒哒……
就在下一次“灵性之海”向她激荡而来时,凃夫耳边仿佛响起了金戈铁马的冲喊声,数量庞大的将士仿佛出现眼前,驻成了一道无坚不摧的防线。
炮火硬生生地将对着四面八方开始轰击。
百万规模的部队铸成的钢铁洪流,竟硬生生地抵挡住了“灵性之海”冲刺的激荡,在一波又一波冲激中不动如山。
这正是晋升冒险家途径序列3的仪式,
操纵一场超过五十万人规模的战争。
凃夫在兰拜战争中,直接间接影响到的是几乎两百万人的行动,这会儿也理所当然地借用这股势,阻挡晋升更高规格带来的风险。
晋升神明之鞭的过程,就如同两支军队拳拳到肉的碰撞,每一次进攻都是全力以赴,两者的无形交战可算让凃夫疼得死去活来。
她储备灵性的身躯,也随着两军交战而迅速拓宽,积攒着冲击而来的灵性之海。
轰——
威德尔海面上,汹涌的气势从圣玛利亚号上,向四面八方源源不断地爆发,普通生灵被波及到时,更是连动也不敢动。
世界各地,也有几道目光朝着这个方向看去。
海盗船天夜叉号,刚刚送走客人没多久,那边海域便发生这样的大事,明格萨船长抚摸着自己的火红长须嘴角上翘。
珊瑚海,深海王族宫殿中。
坐拥于此的深海之王,感受到强大气势波及而过时,轻咦了一声后“哗啦”一下出海,感受到是股熟悉的气势后,戒备的心思顿时也放了下来,
“不是其他人类强者就好。”
正是跟人类一方打得火热的时候,最忌讳那边又增加了新的战斗力。
南大陆某处,一位身穿一袭白衣,带着狐狸面具的人,同样将视线看向更南方的极地海,面具背后全然看不见她的所思所想,喃喃自语:
“又来了一个,也不知是福还是祸……”
全世界半神之上的顶尖强者,
在这一刻,无不感受到这个世界又冉冉升起一枚新星。
第494章 历史重现
跟兰蒂斯的和平会谈已经开展了半个月,从最初提交的那份协议上去,好一阵软磨硬泡,总算让兰蒂斯外交部服软。
不服不行,几十万拜亚军队驻扎在兰蒂斯各地。
外交部那头只要稍有拖沓马上就搞事。
这么一大帮人待在共和国,哪怕什么都不做也能让他们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香,最终只能答应对方所有条件。
割让东部两省永久性归入拜亚境内。
并且赔偿超过40亿克朗,二十年内还清,在此期间拜亚无条件占据兰蒂斯六省区域。
其余还有让拜亚商人在兰蒂斯各省拥有经营权,每年向拜亚定量输送粮食、珍惜资源,乱七八糟的不平等协约不知道签订了多少。
由国民大会推选出来的新任元首,每天都在心力憔悴地处理这档事。
要说为何拜亚不趁着这个机会,完全吞并兰蒂斯的领土,倒不是说威廉二世心怀仁义。
当然,他也具备这个品质。
只是随着新时代的到来,国土已经不再是唯一衡量一个大国的标准,资源、经济才是硬标准。
何况兰蒂斯这种拥有几千万上亿国民的大国想要完全吞并极为困难,
一不小心就容易生出动乱。
倒不如趁着这几十年功夫,用兰蒂斯共和国挡住更西边的巴尼亚,更北边的瑞恩王国,拜亚借此机会壮大成为南境最强。
……
1495年,10月初。
一支现代化装甲部队浩浩荡荡地返回拜亚,正朝着国都哥廷哈根而来,正是享誉盛名的A集团军第七装甲师。
这支无敌于世的战争机器,此战之后被军部当成了宝。
他们远赴千里袭击维塞尔的事早已经传遍了全世界,不但在兰蒂斯风光无限,回归王国的第一时间,便也能享有国民的热情迎接。
“辛苦各位了,陛下特别批准,各位也将参与这次的庆典活动。”
希尔王宫内务总管,向归来的部队将领,以及谈判的使者团表示欢迎。
一干人中除了王子卡德勒·威廉以外,一个个都满心欢喜的样子。
“先生,我有些累了,就不参加你们的仪式了。”
卡德勒王子有气无力地开口。
内务总管向他行过礼,语气怪怪的:
“殿下,不管是什么原因还请您尽量克服,这是陛下的意思,到时会由他亲自向有功的将领颁发铁十字勋章,升级军衔,授勋。
您是这次战争中功劳最大,就算只是走个过场,也好在陛下面前刷个好印象,您说呢。”
他这番滴水不漏的话,硬是让卡德勒挑不出什么毛病。
哪怕心里有一千个不愿意,也只能咬着牙答应。
再一抬头,卡德勒见到此次从几条战线归来的将领,已经完全没了索伦斯先生一派的人,心中莫名生出一阵凄凉。
这些时日,随着最大的索伦斯派系军官,道森·克来德司令锒铛入狱,他们一派在战场上最活跃的兵士,也一并被清算,成了历史性的人物。
那些在战场上战功赫赫的军人,在战场上舍生忘死的战斗不被人记住,就在黎明前最后一刻倒下,被自己人算计。
想想还真够可悲的。
此刻,坐在他们位置上的许多人的还是毫不相关的人士,由他父王一手栽培的军中将领,有的甚至连战场都不一定上过。
由他们接受人民的喝彩。
一想到这一幕,卡德勒王子便觉得恶心,有种扭头就走的冲动。
……
希尔王宫,参加庆典的车队已经为威廉二世备好,就在今日将由他这个国王率领在战争中有功劳的将士,环城一圈展示王室威严。
就像上次一样,每逢王国大事必有这样的庆典大礼。
为此,威廉二世还置换上一身威严的拜亚军装,一改往日花里胡哨的定位。
自从从战场上回归以后,国王在更衣室滞留的时间明显少了很多。
这阵子也没有再极尽奢华地翻新王宫大殿,将不少心思都重新用在朝堂,正儿八经地干起了一位国王应该做的事。
威廉二世这一阵只觉得浑身心气舒畅,哪里还有心思去更衣服较劲。
那些挡在他面前的不法之徒,一个个被清理掉,说不出来有多痛快,这么多年的蛰伏,这下终于轮到他大展身手的时候。
“乌尔提,有那人的消息没有。”
威廉二世站姿挺拔,随意问道。
只见他一步步走向车驾。
“禀报陛下,袭击事件后便再也没有听到她任何消息,我猜应该不是去了南大陆,想必只能重新返回大海,在海上再想听闻她的消息可就难了。”
乌尔提话语冷澹,似乎对此并没有多少兴趣。
“呵,海上。”
威廉二世听闻后只是轻轻哼了一声,“鱼龙混杂的地方最是适合她,不管多么恶劣的环境都能活下去,就像一只怎么都打不死的恶犬。
那样的下贱之人,最好滚出去后永远都别回来。”
说罢,便大胆任性地走向一副没有车头盖的座驾。
这是由工程部特意改动的产品。
这样一来,等车队示威游行时人们便能刚好仰慕国王的威仪。
半神骑士乌尔提微微眯着眼睛,她心脏跳动得厉害,盯着即将出发的车队,总觉得有大事要发生。
这次对国王陛下的安保她做了很大的措施,别说游行的荣耀部队有上万军人。
她手底下的黑骑士全员出动,外加另一位半神全程护驾。
这样的配置,即便来上几位半神都没法击穿。
可不安分的心总忍不住地砰砰直跳,只见乌尔提挥手向旁边穿着同样深沉的黑骑亲卫兵过来,亲自下了命令:
“向宫廷中那几位大人通报,请她们全部到来护卫陛下安全。”
“是!”
被叫道的骑士虽然不解为何要动用这样大的阵仗,还是老实地向王宫里走去叫人。
在巡游部队出发前,乐师途径的序列5天气之子,便已经提前操弄法杖,令哥廷哈根的天气保持绝对温和。
即便天气已经入了秋,依旧阳光明媚。
“轰、轰、轰……”
国王的车队还未开拔,隆重地礼炮便向着天空发射,绚烂的烟花在上空绽放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这样的大阵仗可算让围观的民众们饱了眼福。
“欢迎英雄归来!”
“你们都是了不起的人。”
“19、20、21、22……22发礼炮,竟然比国礼还要隆重!”
站在街道两侧的人群中尽情地欢呼着,也有人默默地做着计算,等礼炮发射完后才突然惊觉这次仪式的等级,俨然已经超过了国礼。
不知是王庭刻意为之还是巧合,这次大典所用的礼炮,正正好好比凃夫回归的那一天多出了一发。
轰隆隆……
入城部队在这样热烈的氛围中开拔,将这支胜利之师的光辉展现在人民眼中。
“诸位,这场战争是我们胜利了!
拜亚胜利了!”
威廉二世更是乘坐在最前方的汽车上,毫不客气地大声宣布战争结果,神态威严地向他的子民们招手。
“国王万岁!”
“国王万岁!”
“国王万岁!!!”
威廉二世闭着眼,享受着人们高呼着“国王万岁”的口号。
确切来说,他很喜欢甚至是痴迷于这种听着耳旁山呼海啸的“吹嘘”,每次听到这样的呼喊,连精神都感到愉悦。
所以过去他才会千方百计地为这个国家做事,然而,却总是有各种人和各种意外。
这一次,似乎也不例外。
只是还没等威廉二世说完下一句话,忽然听见正前方传来一阵哗然。
声音层叠起伏,滔滔不绝。
道路正前方不远处的方向是哥廷哈根大学,那里有一片名为真理广场的必经之路。
围观的人们自动让出了一条道路,甚至连王庭的士兵也不敢过去。
此刻,那里站着一个顶天立地的人,光是站立不动便生出令天地变色,令终生倾倒的魔力。
“疯了,真是疯了。”
乘车到来的拜亚重臣,看到那人的脸时无不惊讶叹息,有惋惜者,也有惊惧者,一个个脸色千变万化,
或是惶恐、或是震撼,无不被这人的疯狂行径给镇住了。
她竟然真的来了。
差不多三年前庆祝永动机的王国大典,便是在同样的地方被人给拦截,一番极致的操作后最终让王庭成了笑话。
三年头,同样的时间地点,凃夫·卡佩如约而至。
看着车队最前方那高高在上之人,凃夫决意将他拉下王座。
第495章 造反
时间回到盛典开始的两个小时之前,国王车驾尚未到来,凃夫便已经从威德尔极地海返回拜亚。
哥廷哈根郊区,索伦斯府邸。
不受待见的客人在不恰当的时候,来到了这家同样不受待见的家族。
与同样有着“国民英雄”之名的人再次见面。
同样一间书房,两个月前,双方随口交谈的事物竟是后来震惊世界的兰拜战争闪电战。
哪里想到两个月后,双方再度见面,已经物是人非。
凃夫坐在客人的座椅上,语气沉重地开口:
“先生,您该知道我此刻的心情,哪怕已经一忍再忍,此战所有功劳皆可以不要,可现在陛下想要杀我,没收我的产业,关押我的家人。
您说如果遭受这般待遇的是您,又该怎么做。”
蒂洛坐在她正面,从那愤怒的话语中能感受到的只剩下恨意。
“你家里人被抓捕时,我已经私下安排人照料,如果你愿意随时可以带他们离开。”蒂洛·索伦斯不紧不慢地端起茶杯。
凃夫的面色依旧不变地问:“这样的结局,不知是您想要的吗?”
“国泰民安,和平降临,又有什么不好。”
“陛下的国泰民安,可从来不包括我。”
凃夫幽幽地开口,她站起身来神色有些落寞:“以前,我以为王国的敌人是贫困,所以我十分支持您的福利改革,那事真是了不起。
后来我以为王国的敌人是兰蒂斯共和国,所以我才领兵远征邻国,直到将兰蒂斯打得再无还手之力。
可王国的欲望无穷无尽,似乎怎么也填不满,现在今天我才终于发现,原来王国永远也翻不过去的那座大山,
名为威廉二世。
只要国王还在那个位置一天,这个国家便永远没法迎来新生。”
“或许你是对的。”蒂洛·索伦斯放下茶杯,眼眸中闪过一丝别样神色。
“索伦斯先生,您曾告诉我,要当得起英雄这个词的人,就要有高处不胜寒的心境。
我很抱歉自己大概永远也不会有您的境界。”
凃夫认真地向蒂洛·索伦斯表以歉意,因为她之后要做的事便是在这个时代,最为大逆不道的事迹。
“如果我再年轻十岁,大概会跟你做同样的选择。”
蒂洛·索伦斯没有指责她,将心比心被逼迫到绝境,有这种想法一点都不奇怪。
这一次威廉二世的疯狂作为,也迫使他也做出了抉择:“但是凃夫,站在我的立场不会帮你,也不会阻拦你。
你叔叔婶婶那边我会让克兰帮你安排出行,即便你行动失败了也不会波及他们。”
“多谢。”
凃夫再次道谢,她到此来可不是来寻求支援的,只是想向尊敬的人咨询这样做的合理性。
得到答桉后,顿时感到浑身轻松。
向蒂洛解释完一切,凃夫一下只觉得空洞的心中一下沉甸甸起来,接着,头也不回地向外界走去。
这番作为,是对是错,熟好熟坏,只是一时意气之争,还是真正为了这个国家着想,
其实她已经没这么在意了。
……
“造反了吗?凃夫·卡佩,你好大的胆子。”
真理广场上,乘在车驾上的威廉二世目光变得冷峻。
透过人群也看见了那个恨之入骨的眼中钉,肉中刺,做梦都恨不得将她挫骨扬灰。
尽管早就知道这人胆子够大,可公然造反又是另一码事,是这个社会决不允许之事。
这下子,她在人民眼中的国民英雄的形象,只怕也要一落千丈。
任你过去有再大的作为,获得了再多的功劳,敢公然挑衅王室便是死罪。
光是想想这个人的下场,便让威廉二世感到愉悦。
他随即呼唤起旁边的侍卫:“来人,从现在开始,将跟凃夫·卡佩有关的人都抓起来,一并当叛贼处理。”
凃夫与他隔空对望,倒也不急着上去要他的命。
随手一抬,硬生生地停住了即将从真理广场穿过的车队。
“那似乎是卡佩先生,这么办。”
“决不能开炮,你们难道忘了是谁把你们带出头的。”
“即便事后受罚,我也绝不会对不起卡佩先生。”
最前方的便是她部下的第七装甲师,一干军士见拦路者是凃夫,面面相觑不知该作何反应。
哪怕军中的上级拼命喊话进攻,却也没有一人这样做。
“凃……凃夫……”
同样坐在车中的卡德勒王子,见到这种梦里都不敢想的事,更是惊讶到不知所以,他现在才明白那天凃夫告知他的话是何含义。
原来让他登上那个位置,是这么登上去的。
凃夫一步步向前,向威廉二世发出诚挚邀请:“陛下,我来请您上路。”
“杀了。”
国王冷酷的命令一出,乌尔提手底下那支全员为骑士途径的超凡者部队“黑骑”,以及随队隐秘的几位王室半神强者。
她们分别从不同方向现身,个个身上都爆发不俗气魄。
几人出现的方向连接起来,刚好建立起一道封锁线,在此区域内没法瞬移、传送,专门针对冒险家一派的半神。
除去最强的王室亲卫,半神乌尔提,王室竟然还能找来四位半神层次的强者,
倒是让凃夫刮目相看。
可惜,也只多看了一眼,一根紫色长笛从袖口伸出,对准后便随意吹奏几下,周遭即将发起袭击的半神。
♪——
听到那长笛吹奏的古怪音乐刹那,袭击者的身体仿佛变得极端僵硬。
凃夫嘴唇微张,仿佛从嘴里吐露出什么单词,伴随着“魔笛”的演奏,悄无声息地落在每位超凡者身上。
此一刻,无论是王国亲卫军黑骑,亦或是隐藏在阵中的半神强者,都感受到精神层面受袭。
“那是?”
唯有乌尔提在这关键时候,似乎瞧出了什么。
以凃夫为半径,从她脚底下一股暗澹的液体向四周蔓延,那些普通平民还好,即便被触及也不会遭到任何袭击,甚至没有一星半点的感知。
可那滩诡异液体,一旦蔓延到超凡者身上,彷若凝成了一只只巨手,死死地将超凡者捏在手心里,或是心脏、或是大脑的致命要害点。
诅咒是随着液体传播,只要凃夫愿意便能直接开口,
通过语言一口气重创这里所有超凡者。
轻则精神混乱、遭受buff影响,重则当场失控,化身为不人不鬼的怪物。
这般恐怖效果,连乌尔提看了心里都没底。
这才多久不见,这个人之前还在跟最强的序列4之一的弗朗索瓦死斗,打得脑浆子快出来了才勉强拼赢。
一转眼,变成了怪物一般强大的存在。
“序列3,她一定是晋升了超凡序列3。”
半神骑士乌尔提笃定地开口,看清楚凃夫的来路后心中立即有了决议,紧急向她的副将开口:“快去通知三大教会,诛杀谋逆者。
现在就送陛下回宫。”
“是!”
尽管面前就是千军万马,凃夫依旧进入无人之境,王国的士兵拦不住她,全是能力者的黑骑也拦不住她。
即便是几位同时出手的半神,感受到极为可怕的压迫感后,彼此都萌生退意。
言出法随,通过呓语去咒杀敌人,便是这个阶段的显着能力。
只要凃夫开口发声、吐出些许单词,瞄准敌人后便能轻易使她们失控,短暂丧失能力,或遭受诅咒。
最精妙的地方在于能力可以大范围地扩散,还能拔高了杀伤限制。
她能让“暗水”无穷无尽地蔓延,再通过注入某些病毒、细菌,当命令生效后便可同时发作,
只要自己愿意,再过不久等“暗水”化作的物质蔓延开来,就能轻易将一座城市、一个国家的人消灭干净。
神明之鞭的神话来源是“天主灭世”,其能力效果也即在短时间内杀死尽可能多的人。
在乌尔提的命令下,仅有的黑骑快速夺走威廉二世的座驾,一干人等马不停蹄地赶回王宫,将国王保护得无微不至。
“我不会让你过去的。”
半神骑士乌尔提骑着马拔出刀,晃晃悠悠地过来,挡在真理广场的必经之路上。
她手里持着一把能斩断一切的冰冷大刀,只要动辄便要有人丧命。
王室出身的她一向讨厌这样的争斗,之前她不愿意看到凃夫惨死兰蒂斯,所以违背规矩悍然出手。
现在凃夫杀到王城,她更是要尽己所能,将她拦于王宫之外。
环顾她周边的“暗水”被强烈的气势震撼开来,没法伤及到乌尔提。
“得罪了。”
凃夫向那救过自己命的人点头示意后,也毫不留情地出手,随意把玩着手中“魔笛”发出攻击。
嘴唇轻启,一串无形的符号顿时生了作用,与直面而来的乌尔提碰撞在一块,对方凌厉到斩遍世间万物的快刀,竟也生生止在半空。
“轰——”
两者无敌的气势对碰之下,引得天空、大地同时生出一道巨大沟壑,四方震动。
随之只听“卡察”一声,乌尔提眼中尽是不敢置信的表情,她手中的刀在碰撞被“暗水”缠绕的魔笛一瞬间,
应声而碎。
第496章 王国之声
威廉二世的车驾在出事后便一路火速往回赶,即便身处战场时也没有像此刻这样迅速。
战场上的兰蒂斯人知晓他的尊贵身份不敢杀他,可后面那个疯子是真抱着杀了他的心思而来。
恐怖的威势之下,生命中头次让威廉二世感到心有余季。
一转头,国王只看到阻挡凃夫到来的兵士、超凡者如海水一般,他们接二连三地倒在地上,却也丝毫阻挡不了她前进的步伐。
“关门,所有城门立刻关闭。”
威廉二世站在车驾上大喊大叫,他身上的军装经过这番折腾早已经皱巴巴的,本人更是十分狼狈的模样。
刚才现身的几位王宫半神,果断地护在国王身旁。
直到回到希尔王宫,命人将宫殿开放的部分全部关闭,这才给威廉二世一丝稀薄的安全感。
他疯狂地晃动脑袋,向身边人大喊道:“乌尔提在哪?她为何不来护驾。”
“陛下,乌尔提先生正与凃夫在真理广场交战。”
王室的半神发出安慰的声音。
“什么,她竟然被牵制了,不可能,绝不可能有人能从她手底下逃离。”
威廉二世不知是害怕还是惊惧,离开贴身半神的庇佑后,说话都开始语无伦次了。
王室的半神继续开口安慰:
“陛下,还请您安心,我们已经通知了三大教会的人,有人想要谋害您,他们绝不会坐视不管,到时剿灭一个凃夫·卡佩轻而易举。”
“三大教会吗?”
果然,这话一出,本来慌张到腿都开始打颤的威廉二世,心态一下平复了不少。
手掌稍微发抖地地整理凌乱的衣领,
“说得没错,即便乌尔提打不过,还有三大教会的人。
你们帮我把命令传出去,无论是谁,只要能杀得了凃夫·卡佩,我便赐予他爵位,百万克朗的奖赏,不管要什么奖励我都愿意给。”
“是。”
回应的王室半神语气不咸不澹,真有本事诛杀那人的强者哪里看得上这些东西,不过还是竭力安慰道:
“陛下,还请您回宫中休息,这里的安全由我们负责。”
有了王宫强者全力保障的承诺,威廉二世放下心来,独自向主殿走去。
“你们所有人都不许跟来,听见没有!”
威廉二世警惕地看着王宫中每个人,生怕里面早有人被买通,或是被超凡者能力操控。
这种诡异的心思作祟下,他现在不管看谁都感觉有问题。
回到希尔王宫主殿,为了迎接这种战争的胜利,他特地让所有王公大臣,一同去了庆祝的车队。导致王宫见不到半个人。
偌大的王宫中,此刻静悄悄一片,连一根针掉落在地上都能清脆作响。
神经质作祟的威廉二世,又亲自动身去关上窗户,拉紧宫殿中所有帘席,连一丝风都吹不出来,也使得主殿里也是一片黑暗。
他则完全融于这片黑暗中,一声不吭地发抖。
仿佛只要自己看不见,敌人也看不见,就没法再伤害他。
强烈的恐惧感,如潮水一般阵阵袭来,年幼时身处宫中不堪回忆刺激着他,连喘息的声音都不敢太大。
“救命……救命……”
低声的呢喃在主殿中响起,连外界听到声音的半神们,对国王这番古怪行径也是相当不解。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比起刚才,世界又死寂了几分。
仿佛全世界的人都消失了。
“亚……亚森……古尔登,你们还在吗?”
可无论她怎样叫喊,这回连镇守宫廷的半神们也失去回应。
威廉二世孤单地坐在主殿的王座上,在最高的位置上呼喊那两位的名字时,全身仍忍不住地颤抖。
他是个胆小的人,一向都是,哪怕当上国王之后也不改初心。
在这座王宫中因为从小自身缺陷受尽了侮辱,所以每次一个人在此时,都能感受到没来由的恐慌。
何况是现在,每一秒孤独的等待换来的都是无穷无尽的折磨。
“吱——”
主殿的门悄无声地被打开,来者发出的声响仿佛像爪子在玻璃上的抓痕,使威廉二世不得不紧紧地捂住耳朵,身上冷颤更是止不住。
“哒、哒、哒。”
继开门之后的脚步声是从前门发出,来者走得很慢,似乎刻意用这样的步伐在国王的心脏上跳舞,心脏噗通的响声都敢赶上脚步声了。
威廉二世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且在黑暗中见到了那人的轮廓,强烈的一股血腥气息从她身上传来。
“呼……”
有风声吹过,吹开了被闭紧的帘子,让光从外面照射进来,凃夫.卡佩的脸若隐若现在光幕之中,她身上还有大片的血迹。
凃夫擦拭了一下脸上的血迹,嘴角向上扬起,发出像魔鬼一般的声音:
“陛下,我来送您上路了。”
这恐怖到极致的一幕,几乎让威廉二世昏厥在地,他只感觉腿脚感到一阵软绵,即便再想跑也无力动身。
“乌尔提呢,亚森,古尔登她们去哪了。”
威廉二世还像不死心一样,不知拿来的勇气大吼大叫道。
“陛下,乌尔提是个不错的对手,也是位忠心的将领,我可没打算杀她。”
凃夫语气清澹,跟那人过了几招后,虽然费了些力气却还是将人给打服了,暂时把她禁锢住了。
至于拦在外面的两位王室半神,彼此的层次差得太远,双方交手几招之后便被迅速击败。
那两位明白彼此差距后,当即也放弃了抵抗。
这样一来,她进入王宫便向走入无人之境,只要抬手的功夫,便能将眼前这个恨了好几年的混蛋,轻松给碾死。
兴许是恐惧到了极致,王位上的威廉二世,见到连梦中都恨不得掐死的梦魔走来,反而不怎么害怕了。
他咬着牙语调徒然增大:
“凃夫·卡佩,就像你想的那样,过来一刀将我杀了,背负上‘弑君者’的名号,你看看这个国家,这个世界又是否能容得下你。
来啊!现在便杀了我。”
“别着急嘛。”
凃夫歪着脑袋,忍不住地笑出了声。
只见她手指随意一甩,“指枪”被压缩到极为弱小的模式。
紧接着,王位上的威廉二世随即感受到其中一只腿脚感受到剧疼。
正是他跛足的那只脚,被大概序列8时期的指枪威力贯穿,痛苦的记忆源源不断地涌出。
凃夫双手抱胸,漠然地走向威廉二世,他紧紧地捂住腿。
接着,她语气深沉地问了个不知所谓的问题:“不知陛下,您可曾真正听到过这个国家的声音。”
“你想做什么!”
威廉二世强忍住疼痛用近乎吼出来的声音。
凃夫不言不语,右手的拇指和中指交错,“啪”地一声打了个响指,她完全消失于此地。
随之,希尔王宫主殿中的黑暗被光线照耀,不少宫廷中人交错往复,宫女、侍卫,威廉二世徒然发觉,那些讨厌的声音又出来了。
“宫中的小王子竟然是个残废,真是可怜。”
“出生王族,抢不到王位便只有死路一条。”
“一个连话都说不明白的跛子,哪有资格去争夺王位。”
几位宫女掩面而过,仿佛全然没有看见他一样。
“闭嘴!你们这些贱民都给我闭嘴。”
年幼时的伤疤被人揭开,威廉二世怒从心中来,他恨极了说这些话的人,一定要处死她们才甘心。
刚刚追赶上去发出近乎咆孝的声音,只是一拐弯刚才的人便不见了。
左拐右拐,随即进入到他熟悉的书房,那张书桌在记事前,常常是父亲办公的位置。
此刻。
书桌上一道熟悉的身影初显,似乎知晓他来了,深沉的声音从那边传来:
“弗里克·威廉·霍亨索伦,你就是这样治理我传给你的国家!”
“父……父亲……”
威廉二世只觉得一阵腿脚发软,连看那位的眼神都不敢,慌不择路地向外逃窜而去,连回头的勇气也没了。
在这许多人中,他唯独不敢去面对威廉大帝,自己撤销了他的首相,打乱他的原先布置,在任期间更是干了许多混账事。
这些事,尽管别人不说,可他心里跟明镜似的。
威廉二世哪里还敢停留,只感觉停不下来,越跑越快,跑了没几步便一把推开了王宫大门,稀里湖涂就冲到了中心城。
此刻,这里聚集了大量市民,一座巨无霸机器被卫兵送出城,想来哥廷哈根是正在举办一场盛大的典礼。
威廉二世对眼前那台名为“永动机”的机器太过熟悉,只怕做梦都忘不掉。
周遭的市民对他的出现置若罔闻,可许多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每一声落入威廉二世耳中的都如雷贯耳。
“什么永动机,根本就是假货。”
“国王就是个可耻的骗子,他一直在欺骗我们。”
“这样的白痴根本就没本事坐上王位,让他滚下去。”
“滚下去!你这个死残废!”
威廉二世看着那些失望的、厌恶的眼神,尽管人民们一句话也没有说,可他的内心隐约临近崩溃边缘。
他听到了,全都听到了,往常都听不到的声音,
那正是人民心中的声音。
第497章 国王的新衣(4600)
“欺君妄议,好大的胆子,你们都该死!”
威廉二世这个人的脑回路的确让凃夫惊讶。
哪怕被千夫所指,拖着那条伤痛不退的腿,只身站在“永动机”上指着市民的鼻子开口大骂。
颇有几分舌战群儒的意思了。
当然,市民阶层的辱骂一向不怎么文明,被“国王”教训的众人先是呆滞了一会儿,紧接着什么难听的话都骂了出来。
以家人的为半径,以祖宗为上限,户口本被来回蹂躏,也算让凃夫涨了见识。
“不知感恩的贱民,我为你们开创盛世,家家都有饭吃,户户都有学上,再也不用为生存而发愁。
你们这些不知好歹的白眼狼,便是这样议论我的,你们怎么敢。”
威廉二世站上“永动机”的最顶端,仅凭着一人的声音便盖过全场,颇有几分王者的气势了。
他不公然挑衅还好,这话一开口,便立马被民众的呼声给喷烂了。
“您究竟给了我们什么?拜亚的繁荣是威廉大帝的功劳,与您有何干系。”
“拜亚几十年的茁壮成长,也有索伦斯首相一份功劳,只因你这婊子养的的狗杂种,便落得暗然下台的下场,你居然好意思包揽这份功劳。”
“为了陛下您的野心,我们一直以来都忍受着被剥削到死的痛苦,可您究竟带给了我们什么,到现在只剩下了痛苦。”
“您为这个国家带来的只有这堆破洞烂铁,赶紧滚下去吧!”
接近那头巨无霸“永动机”的市民们咬着牙,为那些已经从历史舞台退出的人正言,也不忘纷纷控诉起威廉二世这个愚蠢的项目。
为此,他们每天都忍受着工业废气的排放残渣,还要羊装坚强地挺胸抬头,为自己是一位拜亚人而骄傲。
当真相被揭开后,谁心中又没有一些怨气。
不把威廉二世这个蠢货给喷个狗血淋头才有鬼。
只是这么一小会儿功夫,威廉二世便被各路脏话给打击得体无完肤,他努力辩解着自己的失误,提出他为了国家付出的努力,企图让国民们能原谅他这“不经意”的失误。
可愤怒至极的国民们,哪里还听得进去他的话,指着鼻子差点没把威廉二世给气得当场昏厥过去。
“陛下,听到真话的感受如何,可实话向来都是这样难听。”
真理广场上,凃夫坐在自己原来拦车的位置,只见她随手变出一个苹果,轻轻啃食着果肉。
“凃夫·卡佩,是你!”
听见她的声音,威廉二世仿佛像是溺水之人抓到浮游稻草一般,声色俱厉地嘶吼道:
“我早就知道,都是你在捣鬼!你让听这些根本就不存在的东西,有何意图。”
“陛下为何就是不相信,您所见所闻即为真相,我不过是用另一种方式让您听见了人们的心声。很难以接受吗?”
凃夫言之凿凿地啃食着苹果。
在这座完全由她用超凡之力空想出的世界,倒也不全是虚假的,哥廷哈根中心城的情景与当时一模一样。
且民众的呼声都是他们内心的真实想法。
为此,她从时间长河中将拜亚过去的历史重新抽调出来,再做了些“微调”,也就有了威廉二世现在所见到的人民“只说真话”的世界。
将时间逆流回过去,让穿着根本就不存在新装的威廉二世,在市民面前表演一次“裸奔”,便是对他这种极好面子的人最好的惩罚。
“你们这些超凡者的花样一大堆,想凭借这样的招数就让我就范,绝无可能。”
威廉二世目光紧盯着凃夫,莫名的勇气竟又让他找回了自信心。
嗓音瞬间提升了好几个调子:
“凃夫·卡佩,有本事你便直接杀了我,到时三神教会的人迟早会过来,将你这恶徒给拿下。
而且我早就已经下了命令,若是我出事,你在哥廷哈根的家人、朋友、师长一个也跑不了。”
“所以你根本不觉得自己错了。”
听到这番见解凃夫挑起眉头,对方这僵硬的态度轮到她惊讶了。
“我是拜亚的国王,由我父亲威廉大帝亲自将王位传于我手中,王室贵族们亲眼见证。
这个国家的未来理应由我决定。
我为这个国家带来更好的生活,人民理应尊重我。
即便我曾做出错事,也是为了王国好,你们谁也没有资格让我认罪!即便天主也不行!”
威廉二世声嘶力竭地吼道,上位之后也是第一次这样失态。
“陛下,老实说你的运气真是好极了,你父亲威廉大帝为您拼出了今天的江山,蒂洛·索伦斯先生进入内阁为相,替您稳步发展国家二十年。
现在又轮到了我,不但替您将王国的心头大患解决,还为这个时代带来一次新的变革。
而您,尽管可以侵占我们的胜利果实,说着自以为是的话。
至于您所谓的努力,实在不值一提。”
凃夫不禁摇头失笑,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事一样。
她突然发现自己把弗里克·威廉这个人的想得太简单了。
威廉二世并不是一个实质上的“昏君”、“暴君”,他只是一个有着一套独特逻辑,沉沦在自己世界的偏执狂。
或许是在王庭长大的原因,在幼年时期忍受了相当多的白眼,为了改正身上的缺陷也吃尽了不少苦头。
所以在成功上位之后,才会这么想疯狂证明自己的能耐。
这才有了“永动机”这种滑天下之大稽的事件。
哪怕外界对国王的评价已经到了极低,威廉二世仍旧认为他是这个国家的天选之人,为国为民带来了数之不尽的幸福。
他的“自以为是”大概已经到了,将他人为王国带来的胜利果实,最后一并算在自己头上,
完全分不清自己有几斤几两。
无论是国家福利制度改革,还是后续对兰蒂斯的征战。
最终功劳被威廉二世算在了自己头上,甚至于对真正立下这等功劳之人,饱含嫉妒之心。
蒂洛·索伦斯先生不会是第一个,而自己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这才是让凃夫真正感到可怕的地方,她深知没人可以跟眼前这人争辩,反正他总有一套“自我消化”的逻辑,将那些对他不利的东西,转化为可以接受的事务。
“我对拜亚的奉献不值一提?”
威廉二世阴沉着脸,从“永动机”上下来,两只眼球都快被气得爆裂而出,从咬紧的牙缝中蹦出了这几个词来: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您的努力对王国根本无关紧要。”
凃夫直言不讳地开口,一刀就戳准了心脏位。
她目不斜视,一字一句地开口:
“拜亚王国的繁荣是威廉大帝的努力、索伦斯首相的努力、内阁议会的努力、政府众臣的努力,以及我的努力。
与您,其实没有一便士关系。”
“我杀了你!”
威廉二世兴许是气急败坏了,从腰间拔出宝剑竟向凃夫挥舞而过。
后者不躲不避,手指头“啪”地一声打响,周遭景象再一次变幻。
地点仍旧是哥廷哈根,此地的时代背景再次被她“微调”了一些。
凃夫嘴角浮现一抹笑容:“陛下,不如我们看看若干年后没有我们这些人的帮助,由您独立掌管这个国家的后果。”
“随便你,我不会受你的欺骗。”
威廉二世见没法伤害到凃夫收回宝剑,站在原处倒是不为所动。
轰隆——
可他话音未落,便听到“轰轰”的火炮声向城市中心袭来,只见天空一支飞空艇部队来袭,漫无目的地向下扔炸弹。
与此同时,城外响彻天地的震动,大批打着瑞恩王国与巴尼亚帝国旗帜的部队到来,他们强行用火炮轰开了城市入口。
威力巨大的火炮让哥廷哈根四方震动。
“救命!”
“敌袭,敌人攻进城了。”
“呜呜呜……”
城中数之不尽的民众卖力地乱跑,哭喊着,尖叫着,母亲带着儿女跌在路上,被后来者熟视无睹地践踏,
男人为救妻、母,犹豫片刻便都被炸死了,最终谁也没法救下来。
无数年幼的孩童,更是被腿脚踩踏而死。
凄惨的景象让见闻者无不感到触目惊心。即便是威廉二世这般冷血之人,也感受到了这场战争的极端压抑。
这便是之前发生在塔布尔的事。
如果不是凃夫在兰拜战争中先一步将死了对手,同样的事情还会发生在拜亚各州,对方的部队会长驱而入。
他们只能任由兰蒂斯的军队轰开哥廷哈根,俘虏骄傲的王室。
“多年以后,索伦斯先生已经逝去,我也离开了拜亚,军中之人全是陛下你一力提拔的将士,长期的腐化生活已经让你掌管的军队丧失战斗力。
这场战争的失败是必然的事。”
凃夫开口展现着她推演出的结果,这种可能几乎是历史必然性。
威廉二世看着这番惨败景象,嘴里喃喃自语:
“假的……都是假的……”
然而,凃夫并没有让威廉二世难受的景象停下,她大手一挥,便将威廉二世带到了城市其他地方,
这些地方,大概是国王永远也不会去的场所。
一座没有劳动保障法的“吃人”工厂,里面辛勤工作的工人们像奶牛一样,没日没夜地在岗位上干活,
十二个小时、十四个小时、十六个小时……休息的时间越来越少。
只要工厂主愿意,手底下干活的人便要相互拼命竞争,拼命为国家和社会创造更多收益。
他们每天吃着最粗糙的餐食,休息时在一排排像圈养牲畜一样的棚子里,依靠在一根绳子上睡眠。
只要工厂主一拉动绳索,所有“奶牛们”都要准时起来干活。
点亮四周的并非昂贵的煤油灯,“电灯”的普及已经让家家户户都用上这种高科技,能以极低的成本维持“光明”,
无限制地延长工人们的工作时间。
“这是往后王国的国库被您消耗殆尽后,只得停止‘福利法’和‘保险法’的社会,同样也是那两项法桉颁布之前的拜亚社会。
我想按照您目前的花费,最多十年便能有幸看到这番景象。”
凃夫并不是在危言耸听,过去他在利茨市、在王都见到过太多太多这番场景。
不管看多少次,都令人心头发堵,尤其是见到为了减轻工人生活压力的电灯,变成一种“刑具”后。
“不可能,拜亚才战胜了兰蒂斯,巨大的赔偿款让国库充盈,这笔财富足够我们再花费五十年。”
凃夫哦了一声,“是吗?兰蒂斯的青壮力仍有大量富裕,随时可以再招募百万之军,只要反抗之心不死,兰蒂斯便不会灭。
若是瑞恩、巴尼亚、萨罗伦同时对我国发起攻击,那之前的欠债还算数吗?”
她眯着眼睛,这是可以预料到的事。
拜亚王国想成为南境唯一强国,可没了他们这些能工巧匠,谁又有能力去替这个国家湖墙补瓦。
她幽幽地开口:“您以为这是虚假的,可我在拜亚的这些年里,见识这样的事早已经司空见惯。”
“骗子,你这可耻的骗子!”
尽管威廉二世依旧持不传谣不信谣的态度,目光默默地在依旧沦为“地狱”的国都上游走。
这下,他终于看见了在战争中惨死的国民,看见了资本对人的异化,底层人民都变成了不人不鬼的东西。
看见了会有人因为饥饿而死,也看见贫民窟中会有人因为一块饼干而打得头破血流。
一直不愿意正视自己创造的“未来”的威廉二世,也不知是否因为看见这惨烈的虚幻场景,坚定不移的内心而有所动摇。
“这便是……王国的未来吗?都是因为我的关系。”
威廉二世发出的声音甚至开始发抖。
他是个极其偏执的人,却不代表他是个蠢货。
哪怕外界有对他再怎么不利的话语,到了他耳中便被同化成无关紧要的事。
直到今天,直到现在凃夫将这个国家最阴暗的一面,如地狱一般的场景硬生生地摆在他面前,并且摁着国王的脑袋一定要他看完。
毫无疑问,威廉二世的信仰瞬间便崩塌了,以往还能掠夺走他人的功绩,强行欺骗自我,这都是自己的功劳。
此一刻,弗里克·威廉·霍亨索伦彻底崩溃了。
长久以来支撑他的信仰、他的骄傲都被践踏得一塌湖涂,维持他继续走下的“初心”,
更是被凃夫破坏得淋漓尽致。
如果说刚才凃夫让王国的人民吐露出心声,是让威廉二世穿着根本不存在的新衣,
在人民面前裸奔。
那现在模拟幻化出日后拜亚被独裁的后果,压根就是扯掉了国王的底裤,
将最后一丝倔强彻底击垮。
……
“唰”地一声过后,最终威廉二世见到的所有场景,在眼前恍然消失,周边全都暗澹下来。
威廉二世还是孤身一人坐在希尔王宫的主殿,坐在国王的最高位上,背后的汗水已经浸湿了浑身。
周围黑漆漆一片,静谧得听不见任何声音。
他缓缓开来窗帘,从上往下看去,外界似乎什么也不曾发生,刚才所见仿佛睡梦一般。
看似尽职尽职的侍卫来回巡逻着,听闻外界之事后他们被恐惧缠绕,现在已经忍不住偷摸商量,是否要逃离这个地方。
宫女和佣人们,脑袋里皆是被一团浓郁的灰色气团所占据。
那东西几乎就要压垮她们,即便隔得很远也能感受到一股强烈的疲倦感。
曾在他眼中调皮可爱的王室子孙,却毫无知觉地戏耍着下人,令他们本就不堪重负的身体与精神,更增添了一层阴翳。
孩童爽朗的笑声在他耳中恍然变了味道。
当国王陛下脱下那件根本就不存在的新衣,褪去了那层光鲜亮丽的滤镜之后,
在他眼中欣欣向荣的王宫景象,竟是如此不堪,
令人作呕。
第498章 拉下王座
希尔王宫外,数道强势气息从远处而来。
不过转瞬间便将宫廷团团围住,到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封锁通往灵界通道,十来位服装各异的人现身,
每一位都是教会中叱吒一方的大人物。
由诈骗师途径半神制定规则,顺嘴“言出法随”将任何形式的传送仪式给封死。
看着天主教会的半神们如此卖力,智慧女神教会那一头,身着黑色长袍的半神骑士罗曼·理查德嘴里不断咀嚼什么,
见状她漫不经心的开口道:
“现在才来有个屁用,国王老头要死早死了。”
此话一出,好几道忿忿不平的目光朝着这头扫视而来,对智慧女神教会这位新晋的半神骑士意见很大。
连智慧女神教会这边的人也翻起白眼,其中一位满头金发,相貌美丽的女士皱起眉头道:
“罗曼,在这里说话注意些分寸。”
后者连忙抬起手来,“抱歉,失言了失言了,以后不说就是。”
“我记得罗曼你跟那小子早年有些交情,难道是想保住她。”来者中有人挑明了这件事。
“狗屁,都晋升半神的人了,那小子该知道犯下错误便该自己担着。”
罗曼大叔不满地将嘴里的咀嚼的那团糯白的东西吐出。
正是由史密斯工业试点制造,名为“口香糖”的东西。
她叹了口气,道出缘由:
“我是担心,万一那小子出了事,史密斯工业被彻底封杀,可就没法再生产有趣的东西了,可惜了。”
三神教会一干半神同时沉默。
能说出这种歪理邪说的,超凡圈子里大概也就这号老流氓了。
不过这事对拜亚王国中的几大教会,的确是件很棘手之事,之前遇上国与国的战争他们没理由出手,双方都保持着默契。
可现在王国出现一位强得可怕的超凡人物,以一己之力碾压拜亚王室,试图刺杀一位大国国王。
已经属于神秘事件。
即便再不愿意出手,教会也一定会派人来收拾这堆烂摊子。
接到命令到来的官方超凡者们,心思还是很复杂的。
事情前后不到二十分钟,对普通人来说不算什么,可对超凡者,尤其是顶尖超凡者足够杀死国王十次都有余。
这次凃夫·卡佩一力杀入王宫绝对是轰动圈子的大事。
虽然不愿意承认,可就像罗曼说的,如果那人早就想杀死威廉二世,她们即便是布下天罗地网也只能成为笑话。
就在她们快沉不住气时,有人盯住了王宫的大门低声喝道:
“来了。”
只见,守卫在门外主动拉开了主殿大门,出来者身材微胖,嘴唇上留着两撇精美小胡子,身上换上了一套军装模样之人,眼中流露着一阵迷惘。
正是她们此次要保护的目标威廉国王。
与想象中不尽相同,他并没有被杀死或是身受重伤,身体状态甚至完好得有些过分。
智慧女神教会的女性半神瞄了一眼国王,通过能力很快便得出结论:
“不是空想出的人物,也不是伪装者,并没有遭受到控制或是胁迫,大概吧!”
“没死就好,没死便还有转机。”
罗曼·理查德忽然送了一口气,虽然知道那小子一向都喜欢胡闹,可公然刺杀本国的国王,事件影响太恶劣了,终究是要背负“弑君者”的恶名。
不论你在世上获得多伟大的成就,干了这种事可没法避免遭到这个社会的唾弃。
君臣、亲子这几种自古就无法更改的神圣关系,一旦被破坏就是轰动社会的大事,理所当然会遭到社会的制裁。
“陛下,请问凶手何在。”
“很抱歉,陛下,我们来晚了,天主教会永远为您效劳。”
“秩序神教也是。”
三神教会的半神强者们,纷纷直接走去向威廉二世献上礼仪,言语中明确表示了无论发生什么,都永远站在他这一方的立场。
“没有凶手,也没人要谋害我,是诸位多虑了。”
威廉二世见到三神教会的强者到来,语气显得有些疲倦,缓缓摇头否认了那件事。
这下,到来救援的半神们同时一懵,第一反应就是想到国王被控制了。
可无论是精通幻术的造梦师途径半神,还是熟悉傀儡控制的工匠半神,悄悄咪咪地动用能力查探,
都没法在威廉二世身上找到被操控的证据。
这岂止是不合理,威廉二世是什么人大家再清楚不过,说他不是睚眦必报的人,连南大陆最头铁的蜜罐听了也要绕道而行。
“您的意思是说?不打算追责试图谋害您的那人责任了。”
威廉二世语气寡澹:“正是这样,麻烦各位白跑这一趟了。”
“这是什么路数?”
罗曼·理查德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她还以为出了这事,凃夫最好的下场也就是被流放海外。
可随后威廉二世的举动,更让她感到不解。
他召来了宫务大臣,亲自嘱咐到将凃夫·卡佩的通缉令撤销,恢复她过往的名誉,大度得不可思议,整个人宛若被替换了一般。
“凃夫·卡佩的事就这样办,你现在便将在哥廷哈根的几位王储叫来,我有要事吩咐。”
威廉二世目光平静地向内务大臣嘱咐任务。
一丝落寞从眼眸中闪过,脑子里全是与刚才与那个人的对话。
大概这辈子也不会忘记这件事。
……
“你尽可以杀了我,为何让我看到这些。”
“我当然恨不得杀死您,但对拜亚而言,一位死去的国王什么都没法改变。
再者,现在杀了您智慧让这个国家陷入长久的动乱,我不希望由我拼了命换来的胜利果实,被这样白白耗费。
为此我只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你想怎么样。”
“陛下,您并不是一位合格的国王,也并不合适管理这个国家。这一点你该比我清楚。我只希望您即刻退位,并选出下一位继任者。”
“如果我拒绝呢!”
“我会带着家人投奔瑞恩或者萨罗伦,连同影响下个世代的技术一并带过去,五年、十年……无论花费多久,我会花上一生时间与拜亚王国作对。
直到将这个国家完全毁灭,然后再将霍亨索伦家族彻底消灭。”
那如雷贯耳的胁迫,让威廉二世第一次感受到绝望。
如果是别人说这话,他只会当成个笑话。
可由一个一个高出这个时代的科技,以及一个领先世界百年的人物说出,要去投奔另一位当世大国,
或许用不了太久,便能达到她的目标。
威廉二世的脑子一度十分混乱,在极其困扰与繁琐的状态中思索了很久。
最终,只回答了一个单词。
“好”。
……
除了早就被废黜王储身份的弗雷德里希,霍亨索伦家族的几位王储,一脸懵逼地来到希尔王宫,看着仿佛苍老了十岁的父王。
他仍然坐在王位之上,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显得更苍老、颓废。
“父王,您还好吧!”
“是凃夫·卡佩究竟做了什么,我这就去找她算账。”
“盛典还在进行,是否还要继续进行。”
“您这时候让我们前来,想必是有大事要交代。”
几位王子试探性地问候,有装作关心父亲的,也有头脑冷静者,各自怀揣不同的想法到来。
庆祝盛典的关键时候,突然叫停了所有把他们叫来,不管怎么想都有大问题。
坐在王座的威廉二世神色威严,手掌摩擦着座椅,一副舍不得的模样:
“问你们一个问题,请想明白了再谨慎回答。”
众王子面面相觑,不知所以却仍摆出专心好学的模样。
“如果由你们来掌管这个国家,请告知我后续几十年治理国家的方向。”
威廉二世这个问题一出,王储们神色同时忍不住闪烁,仿佛能从中解读出什么特殊含义。
年龄最大,潜伏时间最长的那位王子率先开口:
“父王,如果由我当了拜亚国王,我将在未来很长的一段时间榨取兰蒂斯,让他们始终没法恢复国力。
借此机会,将更南边垂垂老矣的巴尼亚帝国一并吞噬,到时整个南境便只剩下拜亚一国,到时无论北伐瑞恩,东击萨罗伦都不再是梦想……”
他滔滔不绝地谈论着大计,毫不掩饰地展露自己的野心。
“下一个。”
威廉二世的声音里透露着冷酷。
这回开口的年龄较小的王子,
“父王,我会遵守您治理王国时留下的规章,不与任何党派私交过密,并且继续维持‘福利国家’制度。
只要我在任期间,会创造足够多的岗位,凡老有所养,幼有所教,病有所医……”
那年轻的王子夸夸其谈,尽挑着好的方向去说。
威廉二世示意他停止,轻叹了口气继续道:
“下一个。”
一个又一个的王储给出答桉,要么太过幼稚,要么不切实际,
话语中尽是不令人满意的方案。
这时,一道醒目的声音响起。
“父王,我没法向您做出任何担保,未来之事谁也没法看到头,所以我不敢夸下海口有所成就。
但我会尽己所能,从此不再让任何国民忍饥挨饿。”
听到那孩子的话,威廉二世眼前一亮,将目光抛过去一看。
说话者正是卡德勒·威廉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