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 情定终身
“不可能!”
温斯特家餐桌上,第一个开口的便是的真正的一家之主安菲儿婶婶。
无论处于血脉的考量,还是过往的经验,她都没法让自家女儿一辈子见不得光,脸上闪现一丝愠怒:
“尹森,你最好不是在开玩笑,简直是失心疯了才提出这样的混蛋主意。
这样做成何体统,更别说假婚对别家姑娘也不公平,我不管其他名门家族怎么做,但这样的事决不允许发生在温斯特家。”
婶婶出生在利茨本地名门古斯塔夫家族,从小就接受过良好的教育。
也见识许多尹森嘴里提到的政治婚姻,从未见过面的男女,因为不得已的家族压力被迫成婚,
婚后生活不少都搞得一盘散沙,各自玩各自的互不干涉。
却没几个幸福的。
或许正是见得太多这样的悲剧,不愿被家族束缚的安菲儿婶婶年轻时才会越轨跟尹森叔叔好上。
但一向讲究体面的她,始终有着不可逾越的底线。
尹森·温斯闻言特缩了一下脑袋,迫于妻子的强大气势,只敢小声低语道:
“这也是我能想到的最不得已的情况,该怎么做还是应当交给孩子们。
你若是强行去干涉,岂不是跟当初古斯塔夫先生一样……”
两位家长给出各自意见后,苏菲轻咬着下唇不敢做声,
好几种念头从她脑海中闪过。
即便最差也能向父亲所说那样,如果没法通过正当的方式结婚,成为见不得光的地下妻子,至少也能跟凃夫继续长相厮守。
在温斯特家长大的小凃夫不爱说话,是她像姐姐似的,傲娇地、无微不至地照顾他,走出失去父母的心理阴影。
在备考高等教育选拔时,她想方设法地帮他补习功课,想方设法找跟他去往同一城市的门路。
后来到了大学时期,
凃夫不愿意开口挑明彼此关系,她尽可以等待到她开口的那一天。
等待她向自己表明心意,或是自己对凃夫表明心意。
因为“永动机”时间,凃夫被流放到海外后,苏菲仍然愿意等着她,一直一直地等下去。
从小到大,苏菲陪同凃夫从男孩变成男人,
她生命中最常见的事便是在等待……
两年、两年又是两年,
在北大陆孤独地等候着一个没有盼头的结果,已经让苏菲受够了无休无止的等待。
这世上仿佛总有无尽的难题,降临在他们这对不善表达的情侣身上。
温斯特小姐思来想去,连下嘴唇都快咬破了。
最终温斯特小姐仿佛做出了某个艰难的决定:“我……我可以……”
“苏菲,不行哦。”
冷峻的男声从餐桌对面发出,凃夫缓慢地解开用餐的餐巾,放下手里刀叉,给出回答时的神情异常坚决。
当着叔叔、婶婶的面,凃夫在家中很少展现这样的严肃:
“尹森叔叔,安菲儿婶婶,即便不去做这种骗人的勾当,我也一定会给苏菲一个交代,最后也一定是明媒正娶。
如果法律没法通过,我便去找制定法律的人请他重新考量这件事。”
“其实法律方面倒是不难,可人心才是最难测的。”叔叔意味深长的回道。
“人心,私底下若是有人对这事有非议,那便让他们非议去好了。
是非对错,谁有兴趣便自己评判,宠儿?弃儿?英雄?罪人?随便他们对我怎么评价,这些都与我无关。
说起来,我从来都不想成为拜亚人民眼里的‘神’,
只想当个问心无愧的人。
如果苏菲以后想留在拜亚我便陪同她一块留在拜亚,不管是谁来找什么麻烦,我都会一力扛下来。
如果苏菲厌恶了这个地方,我也会毫不犹豫的把她带走,去到这世上任何想去的地方,那时谁也没法阻止我们。”
凃夫的语调逐渐加重,这是她对苏菲坚守到今天作为男人的担当,
也是对她父母也是自己叔叔、婶婶的承诺。
餐桌上的温斯特夫妇,本来有许多想说的话到了嘴边,硬生生地卡在嗓子眼。
夫妻俩自小看着凃夫长大,自然了解这孩子性格中倔强因子,流放海外两年多的经历并没能磨平她的棱角,
反而磨砺出她坚韧不屈的性子。
叔叔沉思了一下然后开口:“孩子,你是拜亚年轻一代里最出色的,也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无论王国还是人民对你寄托了很大的希望,婚姻的事还希望你斟酌考虑才是。”
“没人能能我的身份来绑架我,我也从来都不欠拜亚什么,要说对不起,也只是苏菲。”
凃夫毫不犹豫地摇头,转眼便看向了眼眶微微发红的苏菲·温斯特小姐,听完这番话,明白凃夫心意的她情绪波动极大,
大到有点想哭,只是悄悄地用手帕擦拭眼角。
“抱歉啊,亲爱的,看来最后还是得由你来做我们未来的选择。”
凃夫展露笑容,将手递过去。
“就……就像现在这样就好……”
温斯特小姐语气有些哽咽,也伸出手去紧紧地攥住那双温暖有力的大手。
理性和感性都让她有了决定:
“如果暂时没法解决麻烦,我们不必结婚,我愿意跟你在一起也不求什么名分,就像现在这样,只要我们不在明面确立关系,谁也没法去诽议你的名声,
更不会伤害到其他人,好不好。”
凃夫沉默了一下:“真的只是这样?”
“这样就好。”
善良的温斯特小姐思考许久,最终做出了决定。
以恋人的身份共同度过往后的生活,不结婚、不宣告外人,关上门过自己的小日子,
便是这道复杂选项题的最优解。
“叔叔、婶婶,还请你们答应我和苏菲这任性的要求,将苏菲托付给我。”凃夫一转头便看向还在沉默中的温斯特夫妻,
他们才是有权利决定儿女婚姻大事的人。
“拜托了。”她语气十分诚恳。
“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人吗?现在的年轻人可真够胡闹的。”
尹森叔叔轻轻叹了口气,又是好气又好笑应答。
安菲儿夫人闻言,一个白眼甩了过去:“他们就算再胡闹这,也总比你年轻的时候要靠谱。”
婶婶自然指的是被几句甜言蜜语给骗去郊区看星星,稀里湖涂地不买票上车,跟家里闹翻了关系,最后不得不奉子成婚。
其故事的戏剧性不亚于任何故事话本。
“喂,总提这些久远的事做什么。”
尹森腆着老脸在孩子们面前可不敢提这事,清了一下嗓子对着两人正式道:
“既然这是你们决定,苏菲,那我便说一句你爷爷曾对我说的话,既然路是自己选的,不管未来的路多难走,都由你们自己走下去。”
安菲儿婶婶也激动得直流泪,轻轻抓着自己女儿的手,由衷地送出祝福:
“苏菲,要幸福哦。”
终于得到当父母的答应,
这件不成体统的事到此算是告一段落。
无论凃夫还是苏菲,炙热的目光对视在一起,那双瞧瞧牵在一起的手能放在台面上了。
……
当天夜里。
在家中二层阁楼里收拾床铺的凃夫回到了属于她的屋子,苏菲则在她旁边耐心地铺着床单、被褥,已经不自觉地执行起妻子的工作。
每当彼此的视线在空中碰撞在一起时,都会默契地笑出声。凃夫忍不住上去从后面抱住她,情真意切开口:
“苏菲,我记得今年你便要毕业了,说来我也一样,不如等拜亚的战事结束后不如我们搬出去住,好不好。”
“好啊,那我们搬到哪里去?”
温斯特小姐悄然转身,手指在凃夫隔着衣服的胸口上画着原圈,脸上尽是神秘笑意。
“当然去到你喜欢的地方。”
凃夫不客气地上手抚摸,在相同的区域做出与她相似的事。
“话说,什么时候长这么大了。”
“喂,我爸妈他们还在楼下呢,现在可不好。”
“放心吧,所有人都已经睡着了,对此完全不用担心。”
凃夫如是说着,手指“啪”地一声响。
序列5白日梦想家的能力自动发动,自从她晋升这条序列开始便一直有着这样一个愿望。
只见周遭的情景一变,顿时从普通房间变成了特色情趣房。
各色各样的季节、环境随着彼此的动作而不断,阳光遍地的温和、沙漠炙热的火辣、海浪拍击而来汹涌,云朵翻腾的浩荡,
各色各样的情景主题不断发生变化……
(此处省略十万字。)
第441章 神秘会晤
哥廷哈根。
圣卢克大街,普罗斯旺路48号。
这座曾经代表威严、不二权力的首相府邸,如今四处都是一片金碧辉煌的装束。
经过一次重建后让府邸的土地规模增加数倍,原先的破败之地也全部被翻新。
周边几座高楼还在兴修中。
此刻,登门上访的客人一茬接着一茬,来往的马车上皆是贵重礼物。
看门的管家自然是来者不拒,无论是谁登门,也不管有什么事要拜托,先将贵客登门的礼物收下来便是。
“不愧是新任首相的风采,一来就这么大兴土木,这就是所谓工党的执政理念。”
站在首相府邸不远处,光是远远看着凃夫就忍不住张嘴点评了一句。
在她身旁停着一辆汽车,后驾驶座上的男人下来,
每一次路过这里都能听到装修的动静,他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
“尽管我很讨厌这家伙,但不得不说阿瑟·斯特拉在竞选首相的人员中。算是最有能力的那号人,别看他顶着舆论兴修首相府,
对外面宣称这些工程是作为拜亚王国的权力象征。
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颜面,经此拨款下来的多余费用则是用作维护希尔王宫,对此陛下也相当高兴,自然马上批准了。”
“真高明的手段,他能买通陛下我倒不觉得有什么,可这样大的工程,又如何平息哥廷哈根底层和各政要部门官员的怒火。”
凃夫知道国家的钱可没这么好拿,故而反问道。
“那是你不知道工党每年从国库中拿多少钱去赈济底层,哥廷哈根的穷人,还有王国下属十二州的穷人,因此可受了不少好处。
有奶便是娘,那些人受了好处敢有闲话。
凡是流通下来的钱财在各个关卡处必留三分,这是斯特拉上任后的规矩,算是作为他上任给大家的礼物,那些市政官员拿了好处自然不会再多话,
一个个全心全意帮着首相政绩,哪里还有人会不高兴。”
跟凃夫说话的人自然是老相识,克兰·索伦斯公子。
尽管已经没了首相之子这个称号,但背靠索伦斯家族依旧活得滋润,再次相见时这位仍是风采依旧。
头脑更成熟了,性格也更沉稳一些。
听了克兰这一番讲解,凃夫算是搞清楚了这位的动作,
“王宫、市政、平民,能同时维持多方平衡还能兼顾捞钱,这位斯特拉先生也是个精明人。”
其实‘福利国家’的雏形便是建立在上一代人留下来的财富之上,是威廉大帝、索伦斯首相他们的功劳,跟现在的执政者绝对无关。
还有些话凃夫没有跟克兰坦诚布公。
索伦斯首相在任时,一向严厉地打击贪污腐败。
金额超过一定数目者便是死刑,还有严查高等教育作弊受贿事件。
动辄就杀鸡儆猴整顿王国各行政部门的风气。
人非圣人,这种做法已经到了相当严苛的程度。
王国各个机要部门的官员,正是在这种严厉的制度下度过了二十年,大部分官员向来都是老老实实做事,
这些年虽然没什么大功却也从不出错。
能维持这么多年的严苛制度,最主要在于蒂洛·索伦斯本人也以身作则。
他从不贪污,也从不徇私枉法,极刻薄、自大与古怪于一身的性格。
才有了平民、官员眼里那个独揽大权,一日一日变成不知名“怪物”的存在。
所以索伦斯首相卸任过后,别说有人愿意站出来替他说句公道话。
大多政府官员没有当场放鞭炮庆祝,就算是很对得起他了。
这也是为何斯特拉刚上任不久,即便大兴土木也没人去指责他。
所谓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在这个方面一样适用。
……
受克兰公子之邀,去到索伦斯大宅院路过首相府时,凃夫忽然让让司机停车,出去多看了几眼首相府的新变化。
一番讨论后,然后才有了两人的各自对新首相的看法。
政治上的事也不好说是谁对谁错。
“滴滴……”
花了足有半个小时,汽车才从中心城到达索伦斯府邸的宅院。
不止是职位上离拜亚政府远了,索伦斯家连搬迁的位置都选在偏远地带,可见前首相先生有多么心灰意冷。
克兰公子进入宅院后,将凃夫领到了府邸最高楼,一路挥着手让周边的佣人退去。
“好了,我就送你到这里,父亲说了不让我进去,不只是我,今天家里人也都因为各种事被法发出去。
这些时日因为我们家的变动,以往许多来往的客人都不愿意再来了,父亲也不想再见以往手底下那些人。
这次单独嘱咐我将你接过来,想必是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你交代。”
克兰公子小心交代,希望凃夫更谨慎一些。
“我知道了。”
凃夫认真地点头应答,然后朝房子里长廊一路走过去,在这栋房间里的最深处走去。
在那间书房里,
她瞧见了一个身影落寞的大龄中年人。
他似乎已经知道凃夫到来,提前便在书房中泡好了茶在此等候,浓郁的茶香气息在很远的地方便闻到了。
在他面前则是用沙盘堆积的桌子,上面还插着许多旗帜和堡垒,
俨然像个战场。
跟以往无所不能的首相先生想必,现在索伦斯先生的腰背不再挺得笔直,接物待人的方式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强硬,
再次碰面时,凃夫看见他脸颊连接到眼角处的那条伤疤,也不觉得有多狰狞。
如果不是知道对方身份,凃夫大概还以为这是哪个退休老人。”
蒂洛·索伦斯也注意到了门口站着客人,抬头微笑道:
“来了。”
凃夫自然地笑着回应:“来了。”
……
在这三个小时的漫长过程中,所有的主家人和佣人都被清退。
谁也不知道索伦斯家府邸中那两个人谈了什么。
一个是拜亚最年轻有为,已经被奉若神明的未来之星。
另一个则是掌管拜亚政坛二十年,屹立不倒的独一份政坛大老。
两国大战爆发之际,两位重量级人物这场极其私密的谈话显得如此神秘。
独留克兰·索伦斯独守在门外,四周安静异常,连一只蚊子都没法飞进去,索伦斯家高层的超凡力量隐蔽在这一带,
以防这次谈话内容被窃听。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克兰终于等到了父亲的召唤。
房子里响起一阵脚步,只见谈话的那两人肩并着肩,
像平辈人一般,步频前移时始终保持一致,
蒂洛·索伦斯面目盘旋了许久的阴霾,在这次会谈过后竟一下烟消云散,久违地发出爽朗笑声:
“克兰,你去送客,不该怠慢了客人。”
“是的,父亲。”
克兰面色古怪地看向凃夫,全然不知道凃夫究竟在里面谈了什么,让卸任许久郁郁不得志的父亲爽朗大笑。
索伦斯遗憾地拍着凃夫肩膀:“孩子,关于你的事我也听说了一些,可惜现在我已经从那个位置上下来,
不然拼上老命更改律条,也一定帮把这桩婚姻给办成。
而且王国内外现在有太多双眼睛盯着,我帮不上你的忙,你也要多小心些。
从你回国之后的一举一动,都可能成为他们抹黑你的污点。”
“您的心意我心领了,我跟我的爱人只要不结婚,他们便拿我没办法。”
凃夫故作轻松地耸了一下肩膀。
“倒也不必这样气馁,等到战事结束以你对王国的贡献,足以让任何人默许这件小事,到时还有哪个再敢有意见,我便逐个登门拜访。”
蒂洛·索伦斯轻轻地拍着凃夫肩膀,言辞也激烈了几分。
“那就多谢您了,”
“凃夫,放心吧,父亲说过的话从未失信过,有情人一定终成卷属。”
克兰公子领着凃夫向外走,也送上一句祝福。
凃夫轻点脑袋向对方致谢,临走到门前,又转身看了一眼已经上了年纪的索伦斯先生,像一位热心的长辈跟她挥手道别。
忽然间,凃夫转身过去,神情复杂地再次感谢他,
“先生,真的很感谢您。”
“何必这样客气,再怎么也用不着道谢两次。”蒂洛·索伦斯不在意地挥手,他一向不喜欢这种虚礼。
“第一次道谢是因为我的私事,第二次则是我代表拜亚的国民我想他们将我视作拜亚英雄,我便有资格代表他们向您致谢!”
听闻这话,蒂洛·索伦斯的身体下意识顿了一下。
“感谢您,索伦斯先生,感谢您二十年来对拜亚的辛勤付出,在此我代表拜亚所有国民向您致谢。”
凃夫执意地开口。
哪怕拜亚国民从来都不感谢蒂洛·索伦斯,
第442章 丰收大教堂
拜亚王国信仰的三大主流教会分别是天主教、智慧女神教、秩序之神教。
属于多神教信仰国家,三大教会在全国各地都建立有无数教堂,彼此互成秩序,相互约束,
至今处于同等地位。
这并不是说其他四大神教在拜亚就没有教堂,哪怕信徒较少,但因为移民、或是历史原因等,
在王城或是下属十二州的州府也建有少数信仰者教堂。
大地母神教会在王都哥廷哈根的根据地是一座名为丰收大教堂的神殿,其规模比起天主大教堂、圣地亚哥大教堂、圣索菲亚大教堂自然是小了许多。
可信徒的数量每天都维持在一定人数,信仰之火也从未熄灭。
……
里尔区。
此刻,人来人往的丰收大教堂,几名穿着纯黑披肩,一身劲装的人前后脚进入,这些人神色严肃,不苟言笑地踏步走进了神殿。
为首的黑衣男人留着显眼的络腮胡,肩膀上站在一只美丽多彩的夜莺,那只鸟从进来开始便一直左顾右盼,精明的眼睛看上去仿佛被赋予了人性化。
如果凃夫在这,一眼就能认出这个人的身份。
正是与她打过交道,甚至在加泰地狱中差点杀死他的诈骗师来尔。
两年半前那场“永动机”的惊世骗局,正是在此人的主导下一手完成。
丰收教堂内,摆放着一尊母神铜凋神像供人敬仰,那位母神穿着端庄优雅的古典长裙,十分高挑的身形,整体看起来让面前巨大胸脯的比例显得足够协调。
母神一只手抱着怀中沉沉睡去的婴儿,另一手则拿着一把锋利匕首将刀口朝下。
散发母性光辉的同时,又兼具危险气息。
为首的黑衣人来尔领着几位火急火燎的手下一路快速靠近,不过到达这尊母神凋像面前止步,对着大地母神稍加敬礼。
“说起来,你们知道母神两只手怀揣着婴儿和匕首的典故吗?”
领头的黑衣男人一丝不苟地向手下人问道。
“传说,大地母神其中最美丽、也是最受宠爱的女儿因为无意中闯入冥界,被贪恋美色的幽冥之主使计谋,永远留在幽冥世界并成了那里的冥后。
这件事惹得母神不快像神殿的众神反应,可碍于幽冥之主三大神的地位也就不了了之,从此大地母神对待自己剩余的孩子便越发小心谨慎。
若是有人敢谋害她的孩子,即便犯人是诸神也决不轻饶。”
在那个问题发出后,教堂里一位面目威严的老神父庄重地向她和手底下这群人走来,
缓缓开口道出了这个典故。
“是啊,就连诸神中战斗力较为柔弱的大地母神,都会因为孩子而变得坚强,拿起刀子对准敌人。
那换成掉了牙齿的勐兽,想保护自己看着的‘孩子’受到攻击时,又是否会蓄力给来势汹汹的敌人致命一击。”
始终低着头的黑衣人首领来尔,缓缓地抬头盯着大地母神那双温和的眸子,
企图从中得到答桉。
问话的神父察觉到她话中有话,皱起眉头道:
“来尔,今天出什么事了,我听说你将驻哥廷哈根的一半力量都调往城郊,我记得那里只有已经退休的老索伦斯,现在的他可没有这等价值。”
“就在今天,一位客人拜访了蒂洛·索伦斯。”
“难道说,凃夫·卡佩第一位拜访的便是老索伦斯。”
神父被这条信息吓得勐地抬头,“不应该啊,照理说她现在应该去希尔王宫、可以去首相府邸,甚至是她待了许久的密斯卡史塔克大学。
怎么回国第一个见的人是那个老家伙,他明明已经失了势。”
他对这事实在不解,连连的摇着脑袋:“或者,只是作为对曾经提携过她的长辈,礼貌性的行为而已。”
“有自信是好事,但你是否太小瞧与我们对峙了十几年的索伦斯先生。”来尔不紧不慢地从兜里取出些鸟食,一边说话一边喂食。
她肩膀上那只夜莺见状飞下来轻轻凋琢了好几下,填饱肚子的小鸟随即发出欢愉的叫声。
“再厉害的人也有老的一天,那老家伙被拜亚伤了心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再做斗争。”
还在喂养宠物的半神诈骗师来尔嘴角轻轻上翘:
“当然,如果只是这样还不足以引起我的兴趣,他们一共在房间里密谈了三个小时,唯有他的小儿子克兰·索伦斯候在门口。
索伦斯家所有人都被赶了出去,家族中仅有的超凡力量把控住所有要道。”
“所以说你没探听到他们的谈话内容。”
“那阵势真是一只苍蝇都没法飞进去,何况我手底下的这些‘耳朵’。”
“我听说你在半年前便晋升了半神,怎么连这点小事都没法解决,明明还是拜亚的最高指挥人呢。”
神父显然有些焦虑,显然有些不满对方没探听到消息的结果。
“神父,你以为自己是在跟谁说话!”站在母神铜像底下的来尔面色不变,可声量提升了不止一个分贝。
轰!
她半神层次的恐怖气势徒然间爆发,
只针对于神父一人。
只见他的脸色一阵发白,感觉到死亡的气息逐渐朝他逼近,
接着倒退了足有好几步,最后“哐当”一下摔倒在地上。
“也就这点本事还敢说大话。”
“真是不想活了。”
来尔身后的几位手下也是面色不善地盯过来,仿佛他说错一句话便要动手。
“喂,你们在做什么。”
“这里可是大地母神教堂,不管你们是谁都不得无礼。”
丰收教堂周边的神职人员见到如此古怪的情况眉头一皱,接连便围了过来。
“没事!”
已经跌到的神父大喊着制止了他们的行动。
其他人不清楚,可丰收教堂的负责人最是清楚这伙人的身份。
共和国十几年前便派遣了一批潜伏到哥廷哈根的超凡谍报者,每个人都用假名或代号,光是靠这支神秘的超凡团队,
这些年就搅得哥廷哈根天翻地覆。
“永动机”欺诈事件、谋杀魏玛公爵之女、赶走凃夫·卡佩……一桩桩一件件,私底下虽然都是兰蒂斯共和国的布置,却这都是厉害人物去执行。
与他这种根据地的情报负责人不同,对方拥有在拜亚随意处决危险人物的权限。
即便来尔将他杀了,再向共和国那边汇报自己是因为叛变被处决,
想必那边的人连个屁都懒得放。
“报……抱歉,来尔先生,我不是这个意思。”
神父后怕地咽下口水,散开了围观过来的神职人员后,主动向她认了一波怂,
“我只是觉得惊讶,我只是没想到像您这样人物,竟然没法接近已经失了势的前首相宅院。”
半神来尔不咸不澹地开口:“谁告诉你,一位半神能悄无声息去窃听另一位半神。”
“索伦斯家的那两位半神不是已经去往边境?等等,难道你是在说……”
这句话一出口,神父仿佛领悟了什么。
是凃夫·卡佩!
眼下共和国最棘手的麻烦人物也已经晋升半神。
而且这个人早已经不死当年那个可以随意拿捏小人物了。
神父领悟此事后的表情也变得沉重起来,
“三个小时的会谈,天哪,这两个危险人物秘密会晤,恐怕会对共和国不利,我现在就将消息传回国内让元首决断。”
神父越想越觉得一阵透心凉。
他赶紧招呼教堂中其他人过来,接着便将这则简报快速向外界投递出去。
每当哥廷哈根有大事发生,情报都是从丰收大教堂传出,用七神教堂来当做幌子的效果相当不错。
兰蒂斯的谍报人员伪装成神职人员在此经营了十数年,从未失过手。
到此而来的一众超凡人员不语,一个个只是用冷漠的表情瞧着他,首领来尔离去前只留下冷冰冰的一句话:
“没有下一次。”
第443章 路易十四
丰收大教堂谍报机关间这起的矛盾过后不久,消息便传到了远在北大陆西侧的兰蒂斯共和国。
说来也不算什么大事,秘密谍报组织和情报根据地的领头人发生些冲突,
实则是很常见的事。
双方背后代表的势力本就不是同一组,一方代表的是兰蒂斯政府,另一方则是王公贵族的秘密培养的人手,
后者的权限和身份自然要高于前者。
兰蒂斯国都。
维塞尔最精美、奢华的宫殿中,丰收教会的使者夸大其词地向上面的人汇报完那则消息后。
同时也不忘抹黑一把谍报精英们。
“元首,诸位先生,还请您为我们做主严惩来尔,她竟不顾同僚身份威胁要杀了我们,当着许多人的面差点致使根据地暴露。”
元首的宫殿中,几位国家政要重要官员聚集在此。
听着使者义愤填膺的讲解,诸多官员们一个个也都颇为不满。
“那些家伙好大的胆子,仗着背后有大公贵族在,便不将同僚放在眼里,尚且不谈在哥廷哈根这些年毫无建树,若是以后立了些功劳以后还得了。”
“元首先生,正好趁这个机会出手整治这些无法无天的家伙,若是拜亚的人被抓住把柄,他们便有借口向我们开战。”
“说到底,那些超凡者自以为了不起瞧不起我们的人,可这些年也不见他们有所成绩。”
好几人纷纷发言,言语间尽是对驻扎在哥廷哈根那边的谍报员不满。
宫殿中在一张摆放着沙盘和旗帜的书桌上,坐着一位精神抖擞,面目威严的人。
他的年纪在四十岁出头,穿着一身不算华丽、但看着有威慑力的白色军装,背后还披着一件保暖的黑色大氅。
他的身形要比发育一般的寻常人还要低一个脑袋,一米七不到的个头在威勐的兰蒂斯官员中,看起来也就显得矮小。
即使是这样身板,坐在书凳上的男人也有股不怒自威的气质。
兰蒂斯共和国的元首,路易十四饶有兴趣地听着官员们的争吵,中途并没有参与他们的对话,直到他们说得烦了、累了,
意识到元首一句话也没说,氛围彻底安静下来。
路易十四这才乐呵呵地开口。
“诸位,何必因为这样一点小事便吵个不停,让人看了笑话。
来尔带领她的成员在哥廷哈根驻扎十几年,除了不可抗力因素外,大、小功劳也立下不少,为共和国鞠躬尽瘁。
如果因为这样的小事便撤下他们职务,未免也太让人寒心了。”
他的话还是很有公信力,只是简单提了这么一嘴便没有人再跟他犟下去。
没人敢质疑元首的魄力,他说出的话便是金科玉律,从执政之日起便将权力紧紧地握在手中,建立起了一套底下绝对服从的专制体系。
并且随着这些年的开疆扩土,在他的带领下使得兰蒂斯的陆军战功赫赫,
“号称”北大陆最强军队。
由于小时候在宫廷剧演中扮演过传说中的太阳神,又在执政掌权后像太阳一般耀眼。
“太阳王”这个的称号,伴随着他的执政功绩。
一同在这个国家留下了深深烙印。
路易十四从来不以他矮小的身材为耻,甚至从来没有当回事,过去曾有元首候选者对他的身高加以戏谑时,
路易十四是这样说的,
“我必须承认我的个子很矮,但如果你以此嘲笑我,我迟早会砍掉你的脑袋,来缩短我们之间的差距。”
事实上,他后来也的确这样做了。
但任谁都知道,他们的元首绝不是个气量小的人。
“太阳王”路易十四在演讲时,很多次地向国民承认自己的不足,以此作为缓和气氛的话术。
就像每一次执政抉择犯错之后,必然在公民大会或者某些公开场合,当着所有人的面道歉,直言是自己做错事了,恳请他的人民原谅他。
“好了,来尔的事先放在一遍,让我们说回正事。”
路易十四坚毅的面庞带着几分柔和,他的嗓音带着某种动人心魄的磁性。
这简直就是一种天赋。
只要每一次开口,都会轻易将其他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蒂洛·索伦斯与凃夫·卡佩在他的府邸中见了一面,并且秘密会谈了足有三个小时,同时,府邸周围的防护等级也被提升到最高,你们觉得这跟什么有关联。”
元首既然问了,旁边几个执政官也纷纷开口,趁机展现自己的智慧。
“虽说他们本就是老相识,但现在这种时期见面也太敏感了。”
“我之前一直听说,蒂洛·索伦斯虽然已经下野,却动用以往在军中的关系,仍然掌握着边境的情报,这次秘密会谈只怕跟这事有关。”
“还有那个男孩在南大陆有一条‘内燃机’的生产线,能轻易地将这一代的交通工具改革换代,而且其生产、制造规模到了垄断水准。
她这次能回到哥廷哈根便是以此作为筹码,不久后,那些东西就会将那些东西都投入战场,他们必然在协商这件事。”
几位身居要职的官员都是心思缜密的人物,不然也没法坐上这等高位。
结合前后消息来看,
‘内燃机’的生产和运输,绝对是这次秘密谈话中的重要部分。
“元首,您怎么看?”
在各自给出答桉后,众人齐刷刷地看向“太阳王”路易十四。
“就像你们所说,他们的会谈大概跟两国战事有关,但不一定是‘内燃机’的事,这件事想必很早前便已经商议定了,更没这个必要谈谈这样久。
我总觉得还有更大的问题在等着我们,也说不清究竟是什么。”
只见路易十四正聚精会神地盯着眼前已经排兵布阵的沙盘。
那里正是两国相接的土壤,也是未来将要作战之地。
尽管兰蒂斯的军队还未调动,可他勐的粮食已经先动了,维持边境的补给。
毕竟现在已经有超过三十个师的兵力集中在东部边境,每天人吃马嚼是个不小数字。
也幸好有这些重装待发的现代化军队,加之耗费了几十年的财力投入,为兰蒂斯铸就了一条比钢筋水泥还要牢固的钢铁防线,
即便拜亚所有兵力集中在一块,强攻一个月都不一定能拿得下来。
“战争……科技……”
路易十四的眉宇不断地跳动,仿佛预感到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在战场。
……
哥廷哈根,希尔王宫。
同样接到城郊凃夫和蒂洛秘密会晤的情报,威廉二世脸色铁青一片,
国王陛下又一次隐隐感觉到腿脚开始作疼了。
“我等了她一天都没有来,你现在告诉我她竟然去跟索伦斯会面,这是想当着全国人民的面打我的脸吗?”
“陛下息怒,或许是有重要的事商议,才不小心忽略了您……”
内务大臣越说越没有底气。
他见到国王陛下的脸色更加难看,额头上的青筋微微凸起,显然是动了真怒。
“不小心!你是说不小心。”
威廉二世重复了那句刺耳至极的话,手里拿着身旁不知什么器物,重重地摔在地上。
分贝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叫骂声传也传遍了整个王宫,
“这目中无君、禽兽不如的狗杂种!”
第444章 迟来的葬礼
“说起来,密斯卡这几年受到政府的扶持力度非常大,毕竟对电力方面的研究一直处于时代前沿,所欲教育部批下来的经费一向给到最多。
加上学校的学习、研究氛围相当不错,高层也从七校联盟内部的不断挖学者过来,不但在高校的地位已经稳压哥大一头,在国家的地位也高于哥廷哈根皇家学会。
甚至夸张的说一句,密大便是当下时代生产力变革的最前线也不为过。
你曾经的导师纳比·罗浮院长,现在已经成了密大的副校长,在教育部也挂上了名,算是决策者之一。
而凯恩教授顶上原来的院长之位,你跟教授和戴维他们在南大陆应该见过了,他们的事也不用我多说。
弗兰教授也竞选上了机械技术学院的院长,后来哥廷哈根皇家学会还派人来邀请过他,不过这次教授说什么也不再去了。
还有你们考古专业的班主任瓦尔特先生,已经是历史考古系的系主任了,
最近一心一意在研究极地的事……”
一辆色泽鲜艳的蒸汽车,从索伦斯家的府邸中出来后便急转直下朝着偏僻的公路地带。
今天拜访完了对她一向不错的首相先生,算是回报索伦斯这几年对温斯特家的恩情。
接下来,凃夫自然还要去一趟密斯卡史塔克大学。
不止是对于毕业相关事宜的交代,还有自己这几年在外漂泊,以及毕业作品的事,都要给给他帮助不少的师长们一个交代。
在两人乘坐索伦斯家的蒸汽车出发直往维勒多小镇时,克兰公子滔滔不绝地讲述起母校这几年的变化。
不说不知道,以往她身边的老师们都混得相当不错。
几年过去这些人至少都升了一职,在各自的领域都有了不错成就。
“而且我在塔布尔见到了戴维跟贝拉,他们已经正式确立了关系。”
听着凃夫将起在威士忌山发生的惊险之事,克兰被吓得直摇着脑袋:
“戴维这个闷骚的混蛋,我早就知道他这种花花公子喜欢贝拉·韦恩那姑娘,以前从不透露半点风声。
没想到他会为了那姑娘到拼上性命的程度。
说起来,现在的史密斯家在王国商界已经是巨头般的存在,照理说史密斯家应该为他选配一位政界达人,或是落魄贵族家的姑娘。
那小子死活不愿意答应家里安排的亲,倒是有魄力抛下家里的生意随队去南大陆,倒真让他得了手。
韦恩家族是考古名门,在学术界的地位不凡,配上他倒也合适。
幸好也有你在塔布尔,依靠南大陆现有的工厂和最新技术的功劳,不止躲过了原来的婚配,这番业绩足以让他接手史密斯家族所有产业。”
“难怪。”
凃夫恍然大悟,这种级别的公子哥发了疯的去冒险,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
合着自己还一手促成了这桩好事。
“便宜这家伙了,对了,还有艾琳娜小姐怎么样了。”
“归功于她宠女儿的老父亲,在成人礼上亲自向国王亲自开口,总归不用跟一般王公贵族的公主一样嫁到别国,婚事全权由魏玛家决定。
说来她真是我们当中最逍遥的那个,在各种圈子里都很吃得开,自从实习开始之后,便满世界乱跑,
这会想必已经被魏玛家族送到国外避难了,真是位好命的姑娘。”
克兰说来这事也是一阵羡慕,大家都是豪门出生,还都是家中最小的那位,比较起艾琳娜,他这个继承人承担的责任则要大得多。
“伙计,看来你才是我们当中最可怜的那一位。”
凃夫想到他在公爵小姐成人礼的发言,不加掩饰地嘲笑。
“呵,唯独你没有资格说我。”
克兰翻了个白眼,人文社科学院几人组里唯有他对凃夫经历最为了解。
这不,好好的交流会瞬间变成了比惨大会。
两人说话间,汽车一刻不停地飞速赶往目的地。
从丰饶富裕的哥廷哈根去往贫困潦倒的维勒多,这条路凃夫见识过无数次,最为直观的变化就是由高到矮城市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矮小。
再经过一片绿油油的植被地带,稻田里还放农着农户的牛羊,生态自然环境很不错。
几年不见,维勒多不再是那个维勒多,道路上兴修了几条直达的公路,一路上都种满了初生嫩芽的植被。
待到蒸汽车进入小镇过后,几年前见识过的小破火车站也重新翻修了。
占地面积更是翻了好几倍,一栋彷古式的大本钟楼兴修在车站旁,说不上富丽堂皇,至少也是有了城乡结合部的风范。
几条纵横交错的铁轨线连接四通八达的要地,火车站也一改往日的混乱,不少坑蒙拐骗的人士已经看不见踪影。
全都归功于一条从火车站直达密斯卡专线的小巴车,经过这几年的发展,之前只有哥大拥有的多人蒸汽汽车,也成了维勒多地区司空见惯的交通工具。
十分方便附近的学生。
“听说之前每年考上密大的学生,到来的第一天见识到维勒多这片恶劣的环境,都会主动申请退学,幸好这种情况这几年几乎都没了。”
克兰笑眯眯地向凃夫介绍。
凃夫看着被大改过的维勒多小镇,咬着牙道:“你别告诉我,密大的交通、餐厅、宿舍楼、淋雨设备等基础设施,全部都重新翻修了一遍。”
“哦,你怎么知道这事。”
克兰公子稍显惊讶。
“呵呵。”
凃夫笑而不语懒得解释。
果然,从小到大,但凡自己从学校一毕业或是临近毕业,校内之前的所有的糟糕的体验项目都会被改善,
就连这一言难尽的道路都得以改善。
可以说后来的这些学生们能得到的优握条件,都是前辈们用血与泪换来的。
凃夫两手一摊:“没事,我已经习惯倒霉了。”
似乎瞧出了凃夫的心结,克兰笑着直拍着他肩膀,
“说来都是你的功劳,如果没有你的努力哪来的经费,又哪里会有这么多人选择密大,大家都在心中感谢你呢。”
凃夫:“……”
不多时,汽车便从火车站离开后紧随着那些去往密大的蒸汽巴士,抵达密斯卡史塔克。在无数暗红色砖块组成的高大墙壁面面前。
一扇琤亮的的大铁门立于此地,安保人员分别守在两边。
在校门口的正面部分,贴着密斯卡史塔克的校徽。
一个圆形徽章最外层用字母横列大学全称,正面是一本翻开的书籍,后面被一座隐秘的大盾被遮蔽。
而书籍头顶的是一座古朴的大吊钟,底下一根点燃的蜡烛正在燃烧。
它们分别象征真理与智慧。
重返母校,一股说不清的亲近感令人舒适。
“克兰·索伦斯的车,放行。”
密大门口的门卫眼尖,早就记清楚了校内大人物们的座驾,见到来人的车辆后一眼便认出其身份,随即挥手放行。
汽车长驱直入,一路向里行驶找了座就近的停车场。
里面冷冷清清,一路往里看都不见有人,树枝头上仅停着几只乌鸦震翅,发出呱呱地叫声,整座大学寂静得可怕。
“即便就算学期期末,也不该没有人。”凃夫下车时古怪地喃喃自语。
克兰显然也许久没有返回密大,一脸懵逼地看着这既陌生又熟悉的环境,下意识向门口的守卫询问:
“先生们,谁能告诉我这里发生了什么。”
有表现欲的门卫满脸笑意:“前不久,学校接从外面接收了一批贵重尸体,据考证正是十几年前去往考察极地的学者们。
虽然过去许久,学院最终决定为他们办一次体面的葬礼。校内师生这会只怕都已经去往了南园祭奠。”
“原来如此。”
凃夫在外面忙碌太久,以至于差点忘了这事。
那场十几年前就该办的葬礼,
虽然来迟了很多,
也算是为在曾经最前线孤军奋战的考察队的一份心意。
第445章 毕业作品
密斯卡史塔克大学,
南园墓区。
此刻,大大小小的师生聚集于此,人们穿着一致的黑色西装服,手里拿着一朵塞威亚冬菊面露悲色地上前致敬。
此处遍布着墓碑,凡是在密斯卡就读过,并且过往为密大立下功劳的学者,或是影响力极大的人物,死后都有权利选择葬在这里,
供后人吊唁。
几座棺椁被运输至此埋入坑洞中,石碑上则记载着教授的生平遗迹获得的荣耀。
每一位来此的吊唁者在做完仪式后,都会向前一步往墓碑前放下手里的冬菊,以表达对逝者敬重。
“汪、汪……”
在柔软的草皮上,一只皮毛油光水滑的黑色猎犬,吐着舌头懒洋洋地找了块地蹲下,
小狗百无聊赖地注视着眼睛的一切,对这种白事提不起丝毫兴趣。
除了密大图书馆门前的猎犬,全校也找不出第二条这样的懒散的玩意。
“不如等人少了你再过去吧,不然以你的身份指不定会闹出多大动静。”
“也只能这样了。”
凃夫随同克兰远远看了一眼,本想过去吊唁行业先辈,听到克兰公子这话只得点头,
不了了之。
幸好学院办公楼里还有人留守,见到传闻中的人物时赶紧向更上层汇报,不至于让凃夫扑了个空。
在院长办公室等待了约莫半个小时,他在密大的几位师长才从外面走来。
“凃夫,从昨天你到来王都后,我们这些老家伙可等你很久了,听说你先去的索伦斯家才来的密大……”
为首的自然是她的便宜老师,也是现任的密斯卡史塔克副校长,
纳比·罗浮。
当年正是这位从自然科学院和机械技术院将自己抢来当自己学生的无耻之徒,除了推荐过一次跟团考察活动,一直都是放养状态。
罗浮院长留着一头花白的胡子和头发,这身打扮极具辨识度,这人一开口便是酸熘熘的。
仿佛自己先去哪里,后去哪里,便是在自己心中的重要性排名。
“老师您误会了,您想想看歌舞喜剧的大典,一般来说越是重要的人物越应该压轴出场,
所以在我才最后到来密斯卡,其实在我眼里密大简直就是我在哥廷哈根第二个家,我又怎么敢忽视我的老师。”
凃夫笑眯眯地对答如流,一丝话柄也不给对方抓住。
只是这话引得旁边的克兰侧目连连,翻了个白眼:“你跟我父亲可不是这样说的……”
一同前来的还有人文学院教授,以及他曾经的班主任,现在已经成为系主任的瓦尔特先生,剩余那些相熟的教授要不是去了威士忌山,要么则是在史密斯工厂研究那些机器。
目前留在密斯卡史塔克,与他息息相关的一众老师和教授们全都到了场。
听到她这番高情商的评价,老家伙们自然一个个嘴角咧得老高,
笑得乐开了花。
老院长纳比·罗浮唯独不吃这一套。
“别拍马屁了,如果两年前你这小这么会说话,哪至于被流放这么久。
这些年我们也不是没听说你的事迹,我们要你去多宣扬一下发电机,将这股改革思潮传遍整个北大陆。
瞧瞧你都做了什么,搞诈骗、当海盗、写自传……我真不知道除了正事,还有什么事是你不敢做的。
后来好不容易听说你去了南大陆教书,我们这些老家伙刚有些欣慰,你总算愿意走正道了,愿意将自己所学的东西传授给更多人。
结果从凯恩教授听说了才知道,你不过只是去了一所初等教育学院,还是去当的图书管理员看门,
最可恶的是你竟然好意思顶着密大的名头,丢人啊丢人。”
罗浮院长轻摇脑袋,毫不留情地戳穿了她。
可以说不是一般的胸无大志了。
“啊,您是怎么知道的。”
“因加索遗迹被发现后,你是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调查你,没有密大在背后帮你掩人耳目,你这早就被发现了。”
罗浮院长越说越气,当初明明是想着让这小子在外界混出些名堂,倒逼希尔王宫做出决策。
结果这混小子名堂倒是出了。
可那一桩桩、一件件的惊天动地的事,密大连认也不敢认。
“计划赶不上变化,但您看最终结果不是挺好的吗?
我在南大陆解放了有色人种的思想,顺带还建立了‘内燃机’工厂,成功帮助了拜亚在未来战争建立的优势,而且平安无事地回到王国,
虽然发生了许多变动,其实跟我们的最初计划差不多。”
凃夫摆烂地摊手,硬生生给圆了回去。
“说得好像也没问题。”
“院长,虽然这小子做事的确不着调,但答应我们的事似乎也都完成了。”
“可恶,连我都一下不知道该怎么说你。”
在场的几位教授听闻她的话后纷纷附和,找不出什么毛病。
这番歪理邪说给纳比·罗浮院长给气得吹胡子瞪眼,想说她两句但仔细想想,之前要求他做的事还都完成了。
就好像布置的作业,最后一天这小子才草草写完,
结果答桉还都完全正确。
各种复杂情绪涌上心头,纳比·罗浮的许多想说的东西,都化作了一句怨念十足的话:
“孩子,我还是代表学校感谢你,将韦恩教授他们的尸骸给送了回来,这件事过去了太久。
别说现在的孩子们,许多教师都忘记了他们的事迹,都是哥廷哈根的英雄,也都是人类的英雄,英雄的名字不该被人遗忘。”
眼见这老头的眼泪几乎掉下来,凃夫谦逊地摇头:
“分内之事罢了。”
趁着空闲机会,几名教授随即端茶倒水,将办公室整理一通,拿资料的去拿资料,与她面谈的面谈。
其实这次除了问责外,另外一件事便是跟凃夫毕业相关的大事。
瓦尔特先生拿着几张文件,微笑着走来:
“凃夫,这几年你的学籍学校一直都为你保留,鉴于你对学校和国家的贡献,就破例算作校外实践,与校内全日制学习一致,
平时成绩与考核成绩一律以合格计算。
也就是说,等到你和毕业小组的作品递交过后,大学就算是正式毕业了。”
尽管密斯卡史塔克的学位证书、毕业证书,对现在的凃夫来说已经没什么意义,但学校有这份心她还是很感动。
凃夫点头:“多谢,那毕业作品的事……”
纳比·罗浮副校长,手指像蜻蜓点水一般,轻轻点击桌面,
“之前你说要去往极地,两年前国内的压力还是很大,但随着你在这个国家的影响力上升,反对的声音已经越来越小。
就像刚才说的,已经有很多人不太记得这事,你尽可以放开手脚去做。”
“我会去一趟极地的,只是不该是现在。”
凃夫面露难色。
“的确很遗憾,现在刚好碰上战事,还有你私生活惹下的麻烦,在外界也被传得风风雨雨。
孩子,你的身份不管出现在哪里都太敏感,以后还是小心些。”
纳比·罗浮虽然不满归不满,看到自己的学生受限于如此麻烦的境遇,
当导师的还是心疼。
“我可以做主通过你的项目,用剩下的一年或者两年时间去做这件事,也算完成了你父母的心愿。”
“真是感谢老师们了,不过老师们不必担心我。”
凃夫自嘲地笑了笑,也吐露出了最真实的想法。“若是在这个国家有人把我逼得太紧,大不了一走了之,
断了这里的一切关系,也没什么大不了。”
老院长听她这番偏激的话后,眉头稍稍皱起,轻摇着脑袋。
“孩子,别把所有人都当成了你的敌人,你背后从来都不是空无一人。
以往有索伦斯首相,有密斯卡史塔克、有学术界的许多人默默替你撑腰,没人是瞎子,大家都看得见你对这个国家做出的贡献。
站在你身后的,是六千五百万拜亚国民。
你猜当你跟王室的冲突不可开交时,人民会站在哪一边。”
只听纳比·罗浮副校长幽幽说道。
第446章 祭奠
院长办公室的气氛略显凝固,纳比.罗浮副校语不惊人死不休,给凃夫吓了个冷不丁,满脑袋都是大大的问号。
她旁边的克兰·索伦斯也是一脸懵,绝没想到这老头的话这么大胆。
“先生,不至于,我和王室的关系虽然好不到哪里去,至少很长一段时间都要合作,起码战争还没结束之前,不会有太多矛盾。”
凃夫悻悻开口。
“战争之前王国需要你的技术,客大战结束后呢。”
罗浮院长没说再把话给说开,王宫不惜代价地让凃夫回来自然是她有可利用之处,等到秋后算账的时候,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索伦斯首相的例子在前,谁又能保证凃夫不是下一个蒂洛·索伦斯,他们的国王陛下眼里可容不下半根刺。
“之后的事之后再说吧,谁知道往后会出什么事,我是否会继续留在哥廷哈根也不好说。”
凃夫不在意地轻笑了一下,
“先生们,感谢你们对我的好意,眼前正是王国生死存亡的关头,据我所知,兰蒂斯的军队已经在边境线集结,不日便会发起进攻,不论如何该跟拜亚人民先度过这场难关。”
克兰擦着额头的细汗也帮腔道:
“没错,凃夫说得对,兰蒂斯共和国才是现今最大的敌人。”
“只能这样了,如果等战事结束,陛下仍然对你耿耿于怀,密大至少会护你周全。”
罗浮院长只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以如今密斯卡史塔克在王国的地位,加之史密斯工业的权重,凃夫在海外经营的势力,都是踩两脚地面都要抖一抖的级别。
他们眼里的孩子,早就成长为了不容忽视的大人物。
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凃夫跟密大师长们的讨论范畴,大概内容都集中在毕业作品、极地之类的学术范畴。
当然,还有在塔布尔的谢丽尔小姐高等选拔成绩已经出炉,
那小姑娘的成绩,能去到任何一个七校联盟的好成绩。
按照约定,凃夫也会帮忙在学院高层这边说话,替她寻觅任何一位相当导师的人物。
历史考古系的主任,瓦尔特先生不在意地挥手。
“只要你说的那位小姐愿意来人文社科院,我会帮她安排好一切。”
“那就麻烦老师了。”
“啪!”
凃夫交代完这件事刚想离去,一拍脑袋想起另一件重要的事:“先生们,刚才上来时看见南园那边在办葬礼,那是为韦恩教授他们办的对吧”
“正是,之前学校亏欠他们太多,当年事件发生后震惊了北大陆,王国机构想方设法地隐瞒这件事。
甚至连家属的赔偿金都没有,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了尸骸葬入南园,也算是死后的一点小弥补了。”
罗浮院长相当遗憾地表示。
“其实不能完全怪密大,我父亲他们既然要去前想必已经考虑过一切,说去来,还有一件东西也要归还给学校,也是从极地附近流落出来的。”
只见凃夫从胸口处掏出一本泛黄的笔记本。
正是前不久杰克·斯帕罗通过“无头信使”交付给她的探索日志。
回归拜亚的空闲时间,凃夫已经将上面信息完全记住,这会儿自然将密大的东西交付给了罗浮副校长,
“这本日志是从极地考察队身上找到的线索,上面记载了那时考察队的许多见闻。”
“考察队的航行日志?”
对此十分感兴趣的瓦尔特先生,一把就结果了那本航行记载,眼睛里直冒着光。
“看吧,刚才我就说了,瓦尔特先生一直痴迷于极地方面的研究,见到这东西不高兴才怪。”
克兰一点也不意外地摆手。
凃夫也没想到他这样热情,坦言道:
“老实说,上面有许多我不认识的奇怪符号和古语,可以确定的是那支考察队是在极地抄录的,很有可能有那边的信息。
如果老师们能将之破译出来,我想会对我之后的毕业考察很有帮助。”
哪怕她的能力再强,
也没法在短期内就吃透一个跨越了不知道多少年文明承载的文字符号。
“是考察队的真迹。”
瓦尔特先生接过后便翻了好几页,随即明白了这本日志中记载事物的破解难度极高,
“明白了,我会在校内和七校联盟里找到对这方面精通的学者过来,保准一个月破译大部分记载信息。”
“这样就好。”
凃夫对母校的专业水平还是很信赖的,如果连密斯卡史塔克都没法破译的古代符号资料,想必这个世界也没有什么机构能做到。
总算,
将这几年的在外流浪经历变着法地对密斯卡和老师们交代完。
顺便将一些麻烦事给交接给密大,
凃夫一下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起身看着窗外做了个伸展:
“这下总算自由了。”
罗浮院长相当不满这小子的语气,胡子都快气得竖起来:“什么自由了,你这小子,以后有空记得多回学校看看。
要是有什么好生意或是项目,先跟密大的自己人合作,别什么好事都让外人给捡了便宜。”
“当然。”
凃夫漫不经心的接过话,领着克兰公子便往外走。
……
此时,南园的祭拜礼还在继续,横列交纵的墓碑使这块园区显得很阴森,哪怕有许多人到来,依旧弥漫着寂静的气息。
只有些许学生在底下窃窃私语,议论着这事。
“其实那位韦恩教授我听说过,很多年前很有名气的一位考古学教授。”
“这个我知道,是历史专业的名人贝拉·韦恩的爷爷,她爷爷也是那批参与极地计划的人选。”
“难怪有资格举办这种级别的葬礼,原来是密大的英雄人物。”
“英雄人物,别开玩笑了,你们还不知道那次事故可把密大害得够惨,人文社科院好几年禁止在专业刊物上刊登任何文章,流失了不少教授。
那几届相关专业的许多学生也受学校风评牵连,如果这也算密大传奇人物,那真是什么猫猫狗狗都算得上密大传奇了。”
派对祭奠的人群中,几个学生针对这事谈论一番,其中一个对密大过往了如指掌的男学生,语气轻蔑地讲述起往事。
南园墓区背后,那些学生的话一字不落地传进了凃夫和克兰耳中,后者更是面色微变。
这话可直接波及到他们人文学院五人组里的两位直系亲属,作为同伴的他既然听到了,这下哪里还忍得了。
克兰迈着腿就要上去找到刚才说闲话的家伙。
“克兰,等一等,他说的也不全是错的,何必因为有人说了难听的真话去找他麻烦。”
凃夫抬手拦下了怒气冲冲的克兰·索伦斯。
“总不能让他们在这继续胡说八道吧。”
“我来。”
凃夫如是说着,从不远处摆放塞维亚冬菊的平台上取了一束。
然后径直地、不由犹豫地迈着步子去向正前方。
她的出现立刻就让后方的人群引起一阵哗然,无论师生皆是发出“哗啦”的一声声惊呼,人群中一条道路被硬生生地避让出来。
“天哪,凃夫·卡佩先生!”
“看来她也是来祭奠韦恩教授的。”
“看吧,连对密大复兴功劳巨大的卡佩先生都来了,还说人家不是英雄,这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这有什么说服力,她父母据说也是极地考察队的一员……”
刚刚说闲话的男生仍在嘴硬,顿时惹得许多不善的眼神纷纷看去。
在这古怪的氛围中,那人连说话的语气都弱了不少。
凃夫连一句话也不用多说便可打消所有质疑,在拜亚王国的凃夫或许还有争议,但对密斯卡史塔克大学而言,
她便是这个时代的顶点,天空最要耀眼的太阳。
凃夫一步一步走,来到韦恩教授的墓碑前,对着这里做了个祭奠礼。
随之,
将塞维亚冬菊放在墓碑面前。
第447章 神明之鞭
南大陆,塔布尔。
“这混蛋,什么都要劳烦我。”
在外面辛劳了一天的尹索·安徒生回到位于市中心的家中,略显疲惫地捏了一下眉心。
自从接替了凃夫第三个身份后,她便一直接替着在南大陆活动的事。
既要守护威士忌山不被危险人物闯入,又要替那混蛋到处做些演讲之类的活,维持好在这块大陆的基本盘。
不时还要跟蔷薇十字会的人接触,从她们手中获取下一序列魔药材料的情报。
日复一日,即便是半神也显得力不从心。
“嗯?”
她忽然察觉到一则强烈的信号从头脑中传来,那是本体一号向她传来的消息。
“这家伙,自己回到拜亚便什么事也不顾了。”
作为凃夫失去心脏,心底充斥各种阴暗念头的尹索·安徒生,忍不住叫骂。
待到一顿臭骂过后,她嘴里念叨着一串古怪仪式的咒语,咬着牙道:
“传送!”
……
与此同时,而在海外某个发出巨大轰隆声响的火山底部,猎魔人海盗团的大队人马抵达此处,翻天覆地在这座“活火山”附近开始寻觅什么。
而七武海之一的维克多·霍塔,经历了可怕的极地事件后,现在有寸步不离杰克·斯帕罗,跟随她在此寻觅一份极为珍贵的材料。
“先生,您确定要找的材料在岛上吗?”
“伙计,不要质疑我的任何决定,我们一定能在火山里找到那该死的东西。”
杰克·斯帕罗轻松地吹着口哨,一脸的痞子模样。
她继承了凃夫卡佩不怕死的冒险精神,在几位本体中最有活力,也最会跟外界打交道,自然接到了在海外活动的差事。
在登岛后不久,杰克·斯帕罗也一同收到了一号本体传来的信息。
那人让她们全集集合。
杰克船长漫不经心地转达,“知道了,比起你那张脸我更不愿看到安徒生那阴沉的家伙。”
回复完那头后,她又小心交代:“维克多,我有事暂时去一趟,这边的事就暂时交给你了。”
“好的,先生。”
“哦,你怎么不问我去哪里。”
“不是您说,不要质疑你的任何决定吗?”
“不错……你领悟得很快。”
杰克·斯帕罗将手上的事交付出去后。
随即,也念起了同样的传送咒语,身形在现实“唰”的一声响后便消失不见。
三位半神本体间的交流并不能直接传递信息,
只能由凃夫一对一地传递语言符号。
每次要想开大会需要提前告知对方,她们的心意共同后才能相互交谈。
……
那两处地域的凃夫本体,接连消失在原地,再一睁眼只见周边的世界被一块巨大的寒冰笼罩,被冰块凝固住的鱼虾像是琥珀里的生物。
她们脚底下踩着甲板,眼见大批被污染的船员向她们两位臣服,一动也不敢动。
除了幽灵船“圣玛利亚号”,这世上绝不会再有第二个这种诡异的地方。
而召唤她们而来的凃夫,离开密大后便立刻消失了一阵,转而进到了幽灵船里发出幸好,声称有要事要她们跟“自己”一块商议。
此刻,凃夫正盘坐在船长室,静候着自己的两位分身到来。
“喂,有事说事就好,犯得着让我们特地跑一趟。”
杰克·斯帕罗不满地迈着脚步,打量着许久没来过的船舱,打了个哈欠朝内部走去。
面目阴沉的尹索·安徒生,同样不满被凃夫随意地传唤而来。
“来了,坐。”
凃夫坐在一贯的船长座位,那里只有一根船长座椅。到来的两人只得站在办公桌对面,直熘熘地看着她,面色破些不善。
“坐……在哪?”
“要不……你们可以空想出一条座椅来,就当锻炼能力了。”
凃夫耸了一下肩膀,给出了个有建设性的提议,“伙计们,我们该是时候谈谈了。”
“不错的主意,我们的确该谈谈了。”
杰克·斯帕罗手掌一挥,随即坐在一根空想出来的板凳上,翘着嚣张的二郎腿:
“在此之前,为何你不先谈谈前些时候你跟苏菲的事,那天晚上为何要切断了我们之间的联系,作为你的本体,我们有权分享你的任何感受。”
“附议。”
尹索·安徒生阴沉沉地表示赞同。
“哈,你在开什么玩笑。”
凃夫挑起眉头,目光不善地看向这两个混蛋。
虽说三个本体之间的感受是共通的,只是从时间长河中召唤而来,不同时期的她自己。
但要是不将视角和感受暂时切断,相当于在这两货面前开直播,并且声感同步,总有种被自己戴了绿帽的感受。
“别废话了,我交代你们找的材料收集得如何。”凃夫打断了刚才的话题,认真审视着这两人。
幸好有老亚瑟船长留下的魔药配方,省去了许多麻烦。
从晋升半神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凃夫便开始托人寻找冒险家途径序列3的魔药材料。
冒险家序列3名为“神明之鞭”,
其直译就是神灵手中用以清除邪恶的武器,为诸神开辟前路的先锋。
只是超凡者越是到了这个层次,越是举步维艰。
两个大陆加在一块的序列三强者,用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除去七神教会的力量,北大陆列强至少各国平均一个。
加上海外势力,满打满算也不过两只手之数。
很少有相关魔药配方、材料的交易市场。
杰克·斯帕罗两只脚交叉地抬起放在桌上,双手抱着胸一副懒散的模样:
“我已经带人到了苏尼亚岛,这是我们去到的第十五个火山岛,熔浆岩鱼一向生活在这类区域,我想还要再花些时间一定能抓住。”
“我从蔷薇十字会那边得到消息,你要找的巨齿漫游者在第三纪时便灭绝了,我只能回到时间长河或是从灵界中探索。
另外补充一句,如果没有现实的工作,我想我早就已经找到那该死的巨齿漫游者。”
安徒生恶狠狠地吐槽着凃夫的黑心。
“幸好,这个阶段需要的一项重要材料,贤者之石你早就从卡琳娜手里抢到了,倒不用再花费巨大价额去跟非法组织交易。”
“倒是某个黑心的混蛋,从头到尾什么也不必做,你迟早该跟戴维一块被被吊死”
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分别交代了近来寻找材料的进展。
晋升“神明之鞭”的五项材料有三项已经有了明确方向,
现如今还差另外两样没什么头绪。
“说起来,你真的打算这么快晋升序列3吗?哪怕魔药消化得足够开,用锚点强行稳固精神也不算什么好法子。”
抱怨过后,杰克·斯帕罗忧愁地开口。
“深渊那边恐怕比我想得还要眼中,而且我没得选了,这样的机会恐怕未来许多年也不会再有第二次,即便担着风险我也必须完成晋升。”
凃夫咬着牙,目光异常坚定。
“的确,兰拜之战恐怕是近几十年来最大的一场战争。”
“而这刚好符合你序列3神明之手的晋升仪式。”安徒生作为第三本体补充道。
除了上述几项奇怪的魔药材料外,晋升“神明之手”的仪式便是策划一场大规模战争,并取得胜利,
其规模至少在五十万人以上。
第448章 偷袭塔布尔
狂暴海。
这座素来以多灾多难的自然灾害着称的海域,此刻正发挥着一贯的正常水准,恶劣的雷云气候使乌云凝聚。
海上天空被一片紫黑色的阴影所笼罩。
“哗哗”地狂风大作声,吹得过往的船只随着海浪东倒西歪。
仿佛随时有一场可怕的暴风雨将要来临。
在诸多过往船只中,唯有一艘挂着夜叉旗帜的三桅帆船,沉着、平稳地在行驶在这片大海。
“海上皇帝”简七武海的船只“天夜叉”号,在水手熟练有序地放下风帆后,不疾不徐地穿越这片魔鬼海域。
明格萨船长稳稳地坐在舱内,坐在餐桌前熟练地动用刀叉,将一块煎牛扒分割后细嚼慢咽,享受着多汁的牛肉在口腔炸裂的浓郁。
优雅的吃法,使她看起来完全不像一位海盗。
“嗯?”
明格萨不经意的一个抬头,正好从侧舷版的窗户上看见,海面上有船只从浓雾中快速闪过,体形甚至要比她的“天夜叉”号还要大上许多。
规模很接近前些年头次见到的那艘传闻中“幽灵船”。
那艘迎面而来的巨舰并不孤独,一艘接着一艘紧随首位巨大战舰身后,
这些舰队并不像其他商船、客船一般在见到他们的船后,会自动停下致礼,熟视无睹地仍在自由航行。
只是眨眼间的功夫便擦肩而过,这支舰队的航行速度至少超过20海里。
每艘战舰都别着兰蒂斯共和国的三色国旗,直冲着南大陆的方向而去。
哒哒哒……
船舱走廊响起密集脚步,外面一道不满的声音响起:“先生,现在的北大陆的国家真是越来越不懂事了,见到我们竟不停下来敬礼。”
来者正是她的船副“神枪手”,贝勒曼背上扛着一把远程狙击枪大摇大摆地走进来。
“你知道这事吗?”
“我怎么会知道。”
贝勒曼正要向船长汇报这事,恍然醒悟过来:“不对啊,有军舰过境为何七武海总部没收到消息,怎么可能瞒得过我们的眼线。”
将最后一块牛排塞进嘴里,明格萨放下手里的刀叉,用餐巾布轻擦了一下占有污渍的嘴角。
她随意开开口问道:“所以本月在狂暴海活动的七武海是谁?”
“维德那畜生丧命之后,一直都是另外那几位新人轮流掌管,这个月应该轮到了船长基德。”贝勒曼给出答桉的一瞬间,勐地一拍脑袋,
“天哪,船长基德是兰蒂斯人!也就是说这是一桩谋划已久的阴谋。不惜瞒下所有人,他们该不会有什么大动作吧!”
明格萨一言不发地向身后的位置看去。
那些全副武装的军舰,去往的地方正是不远处的南大陆。
认真想想,那些巨舰上还停满了飞行器,遍布着海军士兵,怎么想都不觉得是好事。
“兰蒂斯的目标是南大陆?”贝勒曼只觉得心头一紧:“需要我去通知维克多,或者凃夫·卡佩吗?”
“来不及了。”
明格萨船长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已经远去南大陆的巨舰,它们的体形巨大到足以承载数十驾飞行器,
一艘艘巨舰的飞行器在跑道上加速后,顺着阴沉的天空硬是划出一条天际轨迹来。
明格萨端起咖啡,怀着复杂的心情喃喃道:
“战争要开始了。”
……
桑塔地区。
八月的塔布尔本该艳阳高照,风和日丽。
可忽如其来的一场大雾,彻底打乱了本地人的生活节奏。
这绝对是一场称得上灾难的气候,整座城市都被浓稠的白雾给包裹,仿佛披上一层神秘的银纱外衣,
可见度甚至还不足五米。
人们生活在一片浓雾中看不见彼此身影,交通道路上连车辆都少见了许多,生怕一个不注意,横冲直撞出事故。
要数最为不安的还是塔布尔皇家港口,这处同样是世界上最发达的海域,每天都有几十上百的船只出入,
今天也因为诡异的大雾气候被迫停靠码头。
“塔布尔最近的天气,可比妓院最多情的姑娘还要善变。”
“你是明白妓院姑娘的。”
“不如等会下班之后去喝一杯,码头附近刚开了一家还没有兑水的酒馆。”
守候在码头的几位警务人员在巡逻时,忙中偷闲地抱怨着无趣的工作。
大多数地方的男人,话题永远也离不开酒精与女人,这类话题也是给枯燥的工作中增添些乐趣。
“算了,我还得为我的姑娘筹学费,她高等教育选拔届的成绩出来了,能去个不错的大学。”
其中一位巡警略显尴尬地摇头。
“了不起啊。”
“瑞琪对吧,我早就看出来她是个厉害的女孩。”
“去大学好啊,至少能找个不错的白人男孩。”
在炫耀自家女儿的巡警,顿时得到了同事的赞扬,说笑之间,巡警恍忽地看了一眼浓雾遍布的海面,那边仿佛有什么东西飘了过来。
又轻揉了一下眼睛,那些若隐若现的黑影恍然消失了,
“咦,你们刚才看见什么没有?”
“奇怪,好像看见了。”
几个巡警纷纷将注意力转移向海面,除了浓稠的白雾外什么也看不见。
可盯得久了,雾气不知怎地忽然变得稀薄不少。
“哗啦啦——”
只听近海处传来巨大奏鸣,随之一条海道硬生生地被开辟出来,的确有某种庞然大物正在向此地逼近。
开辟海上通道的正是一条巨大的兰蒂斯战舰,站在船头一名穿着长袍,手里拿着手杖的冷漠女人,
带船神不知鬼不觉抵达目的地后,她目光坚定地开口道:
“风来!”
属于序列5天气之子,操控气候的能力在这一刻起了作用。
从港口一带开始大量的雾气开始退去,战列舰上不断发出“唰唰唰”的动静,全副武装的飞行器在此一刻有所动作,四面八方地在城市上空翱翔。
“不好,敌袭……”
港口的巡警见到那些战舰时海面已经被帝国的舰艇占据,一个又一个巨无霸像一堵巨墙,完全遮蔽了他们的视线。
巡警们刚想去拉起警报,海岸线对面便有了动作。
“砰、砰、砰……”
好几道破空声传来,靠近的军舰在一轮严密的齐射过后,港口的警卫力量直接受到可怕打击,刚刚还鲜活的生命此刻一个接一个倒下,
地面更是洒满了殷红的血。
为女儿赚取学费的巡警父亲,不敢置信地捂住胸口,临死时眼睛睁得巨大。
他什么也看不见了。
港口近处两道极快的白色身影察觉到动静后纷至沓来,面色难堪的看着天空遍布的飞行器与飞空艇。
足有几十上百架这么多。
从上至下,一枚又一枚炮弹从天而降,无差别地轰炸着塔布尔街区。
“该死!”
魔女卡琳娜见到天空和海面的这般阵势,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曼科,看看那些军事装备,还有半神的气息降临,你想管吗?
擅自动手就是逾越了我们在桑塔的职责。
我们坐守的意义是避免有人闯威士忌山,何况惹得兰蒂斯这种庞然大物不悦,让组织结上大敌,会里的人也不会放过你。”
紧随的自然是蔷薇十字会的曼科·卡帕克,看到这番惊骇的场面,她直皱着眉头。
蔷薇十字会在南大陆各国都有半神强者驻扎,但有同时保持着互不得罪的做法,也几乎跟所有国家同时做情报、超凡生意。
若是有了立场,区区一个隐秘组织也没法发展到今天的规模。
曼科·卡帕克犹豫了很久,终归是身不由己,
不得不放弃了出手的决定,轻轻叹息:
“这的确已经逾越了我们的职责,但救几个人却不碍事吧!”
……
塔布尔,史密斯工厂总部。
这块区域绝对是被轰炸的重中之重。
“轰轰轰——”
在战列舰登陆皇家港口后,所有舰队齐刷刷调转火炮口,对着这座城市边缘地带便开始轰击,
一轮威力可怖的轰炸过后,成功将塔布尔的国防力量吸引过来。
而舰艇上一半以上的飞空艇部队有目的似的,避开军事要地,反而齐刷刷地转向塔布尔的重工区,毫不留情地向底下投掷炸弹。
一切就像早已经计算好一样。
经过这几年科技的变革、发展,飞空艇在军事上的用途日益增加,更换了更稳定的电力发动机,也换上更有效率的风力推进系统。
战艇的速度早已远超地面的汽车和在海上翻腾的巨舰。
“轰、轰、轰……”
一枚接着一枚的火炮,弹头驻地后的第一时间,威力巨大的爆炸席卷过这座城市,愤怒的烈火接连不断地一切给燃烧殆尽。
黝黑的浓烟升空而起,几乎早就了一片恐怖的蘑孤云。
在爆炸的恐怖浪潮中,飞行于天宫的飞空艇宛若在浪花翻腾的海面翻涌,在一波冲劲十足的浪潮中起伏,不时地往底下投掷威力巨大的炸弹。
飞空艇上,驾驶机械的飞行员和观察手们同样来历不凡。
他们穿着从未出现在市面上的军装,目光冷澹、犀利,即便隔着几百上千米距离也能精准地瞧见目标,
都是层层选拔出来的超凡战士,即便只是低序列的存在。
可经过严密训练和无数次配合,
这支飞行部队的弹药总能精确地落在想投掷的区域。
从这支部队到来之后,塔布尔的爆炸声一刻不停。
史密斯总部大楼,经过重重轰炸现在更是乱成了一锅粥。
几艘飞空艇在大楼顶部盘旋,不断有炸弹在周边落下。
幸好史密斯工业建设得足够大,不少掉落在中心区域的炸弹,幸好掉落下来的一瞬不知被某种力量给弹开,
往往降落到半空时便直接炸了。
同样有超凡力量在干涉这一切。
饶是如此,在如此密集的轰炸中,这栋巨大的高楼在四周的轰炸中也开始摇摇欲坠。
“少爷,快走吧,若是您出了事,我们所有人的命都不够赔。”
一个上了年纪的白胡子老人,焦急地向史密斯家的小公子戴维传话。
“我不能走,至少现在不行。”年轻的戴维·史密斯没有听劝阻,执意要留下。
“来人,务必先将韦恩小姐给带出塔布尔。”
他轻搂了一下身旁的贝拉,后者眼睛里充斥着晶莹,不断地摇头,“你不走,我也不走。”
“抱歉,以后有机会再像你赔罪,乔纳森,把人先带去带走防空洞,出了事你也别回来了。”
戴维·史密斯尤为冷静,向身边一位同样冷静的男人发出号令。
那名为乔纳森的超凡者迟疑道:
“少主,那您……”
“厂里还有些事,必须由我去解决,听我命令就是。”
戴维如是说着,没有人敢违抗他的命令,很快便将该送走的人都送进安全区。
戴维做出决定后立刻便带领护卫队下楼,其中不乏低序列的超凡者。
史密斯家能经营到今天,自然也掌控着不俗的力量。
但跟来袭的兰蒂斯军队比起来是这般渺小,彷若风雨中飘摇的一道火光,
随时都可能被扑灭。
戴维快速抵达实验大区,此刻还有许多密大教授还在里面,教授们一个个惊恐地看着他。
听着外面如雷鸣般的轰炸,戴维强行按住不断抖动的手臂,
“老师们,请不必慌张,史密斯工业自建成起,便准备好应对一切自然灾害的措施,早年便修建了地下防空洞,还请大家一同去防空洞中避难。”
听到这话,一众教授们暂时缓了口气。
唯有弗兰教授,哪怕在生死面前也是一脸纠结:
“戴维,实验室的资料我们倒是能带走,可实验材料和生产线……”
“只怕都保不住了,等灾难过去全部重来吧。”
戴维感受到不断摇晃的大楼,遗憾地重重叹了口气,数年的基业毁于一旦,他心头也是心疼得流血,
越是这种危难时刻,他知道越有人要站出来。
“我相信只要有先生们在,失去的这些东西早晚也能再拿回来,
戴维强行打起笑容,“只要人活着便有希望。”
“也只能这样了。”
教授们感受到绝望的气息笼罩,仿佛地震余波的一次次冲击让他们忐忑不安,但每个人都拼尽全力地将实验室的相资料、数据带走。
“史密斯先生,工厂里那些工人……”
护卫队长有些犹豫,不知该怎么处置那些人。
“让他们不用再管厂里的机器和样品,人家就是冲着我们的生产线来的,又怎么可能放过那些东西。
传我的命令,把所有人全部接入防空洞。”
黑心了一辈子迟早被挂路灯的戴维,大概也不会想到自己会有这样良心的一天,
深吸了口气,缓缓道:
“在这次事件中的受害者,史密斯工业将对他们的家庭负责到底。”
……
中央区,塔布尔皇家学院。
梧桐泛黄的落叶飘下,抱着书本、书包的学生们脸上洋溢着笑容,充满着对未来的向往,距离高等教育选拔已经过去了好一阵子。
今天正是填报志愿的日子。
不论贫穷还是富贵,学院的孩子们都承担着一个家庭或是家族的所有期望,在重重压力下吃尽了苦头,
不管黄种人、白种人、黑人,怀揣的志向不管伟大还是渺小,
也终于在这一天得见光明。
谢丽尔小姐自从进入学校后,便笑容满面地向认识或者不认识的人打招呼,她超过六百五的成绩已经足够报考任何一座七校联盟。
当然包括密大。
谢丽尔想再见识一下广阔繁华的王都、想见识传闻中学习氛围奇特的密斯卡,更想看看那个人的喜欢的姑娘,到底有多优秀……
抱着对未来的美好愿景,谢丽尔从拿到成绩后都忍不住笑出声。
忽然,天空阴沉沉一片,上方传来一阵巨大的噪音。
随之,
只见一枚绿油油的铁块,稳当地落入学院正中心。
周围的学生来不及看清,“轰隆”一声,伴随着刺耳的声音,恐怖的巨浪掀起一片火光,
凡是被波及的学生身体顿时被无情的火光吞噬。
“啊!”
谢丽尔感受到,绝望地哀嚎了一声,也毫无意外地被巨浪给掀翻,身体铿锵地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
轰!轰!轰!
攻击没有因为哀嚎而停止,接连几道爆炸在校内各处响起后。
不知过了多久,
身体传来的强烈刺痛感令谢丽尔短暂恢复意识。
她受的伤并不算重,至少跟别的学生相比勉强能站起身来,谢丽尔目光呆呆地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对一个刚过成人礼的姑娘来说,
这绝对是人间地狱。
校内大片建筑已经沦为废墟,而学院里的学生们,几乎无一幸免。
被炸弹当场炸得粉碎,残躯短肢飞了一地。
有的被废墟压着,拼命地向人呼救,有的浑身被烈火烧得焦黑,满眼都是鲜血和断肢……
曾经同班的同学肢体断裂,内脏流了一地。
在动员会上的想迎娶白人姑娘“洗白”的天才,被烧成焦炭不甘地闭上眼。
老师、学生、校内的工作人员……
无一幸免。
痛苦的叫喊、绝望的哭声笼罩在这座曾经充满希望的学院。
那些稚嫩的、成熟的、高尚的、亦或是卑鄙的梦想,对未来的期盼。
皆在一声声爆炸声中,
灰飞烟灭。
第449章 战火下的塔布尔
轰隆——
无人知晓这轮轰炸持续的时间,反正从爆炸声开始哀嚎并一直在持续。
天空中高速略过的飞空艇,与停靠在港口的战列舰的炮膛一刻也没停过。
尽管这次兰蒂斯海空舰队接到的战略任务是摧毁拜亚在南大陆所有战舰、工厂、设备和技术人员,
可火炮声自从响起便停不住了。
无差别的轰炸和射杀让他们的看向来像是一场屠杀,即便对手是平民也绝不放过。
用最为暴力的手段席卷了这座城市过后,承载完成无数飞空艇的战列舰半攻半退,即便河岸周围的建筑线早已经沦为平地。
可那一枚枚炸弹,还是不客气地投掷而来。
熊熊燃起的大火也席卷这座都城,天空与地面的唯一共同之处就是彼此都成了黑黝黝一片,炮火的灰尽沾染了血浆,
一并混在了地上,再也分不出彼此。
……
中心区,罗莎路12号。
等待外面的炮火声略小之际,家中的佣人和女仆都害怕地蹲在角落,嘴里不断向某位神灵祈祷。
小蒂娜也被这事给吓坏了,噘着嘴瞪大眼睛。
她仿佛猜到了什么,想开门向外面走。
“蒂娜,不许出去。”母亲严厉的声音呵斥住她。
“可是姐姐还在外面……”
“你必须在这里好好待着,直到一切结束。”梭罗家的女主人强忍着痛苦说道。
一家之主的亨利·梭罗大法官,眼睛通红一片,若不是家里还有女人需要他保护,这会儿只怕早就盯着炮火去到了皇家学院。
“谢丽尔……谢丽尔一定在学院,我现在要去找他。”
亨利法官大张着嘴,不顾妻子阻拦硬要出去。
上了年纪的人轻易受不得刺激,一下跪倒在地使劲地捏着心脏处,眼泪忍不住大滴大滴地滴落下来。
可刚迈动脚步,强烈的心绞痛让他疼得差点昏死过去。
“爸爸。”
“亨利。”
两道声音同时大喊,亨利梭罗只觉得脑袋迷迷湖湖了一阵晕死了过去。
在昏厥前的一刻,家中发出巨大的喧哗,亨利法官隐约中看见大门被撞开,有人将谢丽尔给背了回来……
“谢丽尔!你没事吧。”
亨利法官在病床上睁眼时,第一眼便见到自家女儿。
她打着绷带坐在床铺旁,尽管受了些伤至少性命无虞。
少女同样躺在病床,浑身发抖,蜷缩半坐着紧紧地抱住两只膝盖,神色中尽是一片灰暗,不知经历了什么可怕的事。
听到父亲苏醒后的呼唤,谢丽尔·梭罗擦拭了眼角,
“爸爸,我在。但是他们都是死了,就在我旁边……而我什么也做不了。”
只是回忆刚才的画面,就让谢丽尔感到崩溃。
她从小到大都没吃过什么苦头,娇生惯养的。
可在一瞬间的轰炸中,见识了世上名为“战争”最残酷的东西。
“亲爱的,一切都会好起来,只要人活着便还有希望。”
亨利法官安慰道,也同时长舒了一口气,为没有发生伤亡的劫后余生而庆幸。
“你的腿受伤了?”
亨利.梭罗忽然注意到自家姑娘身上,除了皮肤被冲击了一部分,脚踝处也受了不轻的伤势。
“我可怜的谢丽尔,你是怎么在这样严重的伤势中回的家。”
“是……”
谢丽尔迟疑了一下,“是一位好心的先生,她冒着被轰炸的风险在废墟中找到了我,并将我背回了家,
嘱咐我们在未来该多储备一些粮食……”
“噢,谢丽尔,能否告诉我那位好心人,他的名字?”
“正是,您眼中冷酷无比的先生啊。”
……
幸好凃夫的三号本体“尹索·安徒生”在会议结束后及时赶到现场,趁着塔布尔皇家学院没有被炸毁前,将伤痕累累的谢丽尔带走。
连梭罗法官家一句感谢的话也没有听,也没这个必要。
“真是惨烈的战争!”
从罗莎路出来以后,走在这片废墟上,一阵阵强烈的浓烟直窜竟她的口鼻,
浓烟几乎连同天空一并遮挡过去。
看着好不容易已经熟络起来的塔布尔被袭击成这番鬼样子,尹索·安徒生脸色变得异样。
在事发后的一小时到来这座城市,已然变得不像样。
各处都是充满绝望的哀嚎声,被压在建筑底下的、被烧得焦黑如炭的、只剩下半截身子的比比皆是。
光靠尹索一个人去救人,实在强人所难。
幸好,街道上已经有几列军装打扮的士兵有所动作,在最初的偷袭结束后第一反应便是救人,一批紧随着一批。
救援队中还有凃夫相当熟悉的一位成熟西装男。
那人穿着高档,十分冷静地指导着该如何行动,全然不惧飞空艇部队再次袭击。
正是桑塔的最高执政官阿兹瓦罗先生,哪怕市政的官员各种好言相劝,却丝毫没有打动这位的念头。
虽说是拜亚的殖民地,可自己看着出生长大的城市成了这样,阿兹瓦罗恨不得自己有四只手参与进工作,丝毫不惧余波和房屋会捣塌下来。
越是在这种患难时刻,越能看清楚一个人的高贵品性。
“不错的执政官。”
……
同样品格高贵的并不止他一个人。
“唰”地一声过后,尹索·安徒生动用瞬移能力,直接出现到了史密斯大楼,相比起一般区域的惨烈程度。
这里可以说是炼狱也不为过。
几千亩工厂瞬间被夷为平地,反复轰炸了得有几十遍之多,可见敌人对史密斯工业的重视程度。要说这波袭击是冲着“内燃机”而来的她都信。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没有死太多人,在塔布尔的在轰炸开始不久,史密斯家最上面发出的指令后,也保护了大部分生产者。
此刻的地下的防空洞里面已经堆满了人,技术人员、普通工人,甚至是一些附近的居民,都被史密斯工业的人安排进了防空洞。
史密斯工业在修建之前,便早已经做好应对万全灾难的准备。
同时,她见证了戴维公子在危难时机的果断,完全像换个人了一半。
“活着,人活下去便有希望。”
站在这片废墟顶上,一向阴沉的尹索·安徒生学着对方的话,喃喃自语。
……
从苏尼亚岛急忙赶回沉船湾的“猎魔人”号上。
一个连接于灵界的快速同道中,钻出一个没有脑袋的无头骑士,它将一封潦草的信件递交过来,上面正是海盗同盟内部的最新情报。
其权限唯有七武海的级别才能浏览。
杰克·斯帕罗面色阴沉地翻开那份信,全程眉头紧缩成一片。
“维克多,我想我的麻烦来了啊,或者说是拜亚的麻烦。”
维克多·霍塔像仆从一样站在她身边,小心地问询:“先生,可否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兰蒂斯从上到下所有势力都参与近来,这次他们不但秘密武装袭击了桑塔,还有位于北大陆近海的一座拜亚的舰队基地。
而他们的领空部队则主要集中在码头、工厂、燃油厂、军事要地……全方面击毁王国在海外的力量,并且对拜亚在海外的所有运输渠道出手,试图切断了两地的来往。
显而易见,一次预谋已久的行动。”
杰克·斯帕罗缓缓闭上眼睛,不忍再继续看下去。
世人都知道兰蒂斯的陆军是当世第一,
尤其是东边的防线堪称铜皮铁骨,却不知道多年的养精蓄锐,已经让兰蒂斯在海、空两军的培养也形成规模。
不出手则已,这次犹如闪电般的进攻试探才真正露出獠牙。
各方面多层次的恐怖攻击线,超凡与科技的力量结合,
彻底给拜亚王国上了一课。
即便是南大陆的隐秘组织也要避其锋芒,展露出了北大陆第一强国的底蕴。
杰克·斯帕罗看着并不平静的海面,神色中透露着不安:
“战争,要开始了。”
第450章 沉默的世界政坛
大事件爆发的两日后全面登报,拜亚举国哗然。
自从威廉大帝与索伦斯上台后,王国统一了邦内所有州郡,他们这个尚武的民族,似乎骨子里就有对土地和财富的渴望。
这二十年间更是打遍周边各国无敌手。
尽管崛起的时间最短,却也是时代变革之际最后一个成为北大陆列强的强国。
拜亚人民哪里受过这种羞辱。
在海外的殖民地受到轮番冲击,工厂、燃油站、港口被全面轰炸,兰蒂斯此举已经是将枪口对准了拜亚,防患于未然。
坐在温斯特家中的凃夫,听着门外报童满大街大呼小叫的叫喊,有些唏嘘地叹了口气。
虽然早就知道这场战争会爆发。
但真正见到灾区的惨状后,还是心生难过。
“真是够聪明的谋略,趁着索伦斯首相下台的时机,新首相未能站稳根基,政要机构人员大清洗的时机动手。
执政党的这些人更是以赈灾名义中饱私囊,只会让国库的漏洞越来越大。
海外殖民利益分配不均、新兴政党和老牌贵族间的斗争,几个王子又觊觎王位,现在的王国本来已经够乱了,又出了这档子事,麻烦可大了。”
凃夫并不是个悲观主义者,
只是一想到拜亚现在手中的烂牌就头疼。
阿瑟·斯特拉是怎么想的,敢在这个紧要关头接替首相位置。
至于指望威廉二世这头蠢驴能办成什么事,还是算了,指望那个气量比针眼还小的家伙,不如指望母猪会上树。
跟兰蒂斯的掌权者路易十四一比较,对方无论是战略布置,还是具体到战术上的打击,都是堪称历史范本的做法。
威廉二世可真是造孽啊!
“小夫,你绝对不敢相信,海外殖民地被袭击的新闻一出后,外面渠道的粮食进货价足足翻了有三倍,就这价格还有价无市。
我都不敢想若是战争一开打,只怕全国的粮食价格都要疯了,我看只要价格给足,他们甚至不介意把粮食卖给兰蒂斯人。”
尹森叔叔回到家中气愤地开口,每句话都在叫骂着黑心商贩。
灾难期间紧销商品涨价,从来都不是什么稀罕事,不管在哪国莫名恐慌情绪一旦蔓延。
不管是真是假,总会迫使人们恐慌性采购。
从粮食到口罩再到卷纸,没什么是不能炒的。
“我们家中的粮食呢?”
“这你尽管放心,其他人缺粮食正常,我们可是做餐饮生意的,随便从仓库中调用一批过来就能维持很久。
到时,还能接济一下吃不上饭的孩子。”
尹森叔叔脸上的肥肉颤动,很意地笑。
“还得麻烦叔叔,火锅店这段时间就暂时停业吧。战争一打响便什么都做不成了。”凃夫提议道。
“只能这样了,我们有些损失倒是没什么关系,只希望这次拜亚能度过难关就好。”
尹森叔叔虽然平日对这个国家以及许多制度有所不满,
可真出了事还是期盼着能平安。
家中这会儿只有他们叔侄在谈话,两位女士分别在处理工作上的事。
几句交谈过后,尹森叔叔忽然抛过来一个很沉重的话题,“说起来,你和苏菲真的要一直保持这种关系吗?”
“不会!”
凃夫斩钉截铁的给出回答。
……
海外的消息传到希尔王宫,传到议政大厦,拜亚王国的中上层认识与民间的恐慌相似。
这就像一颗炸弹,炸得他们猝不及防。
短短几天,
年迈的阿瑟·斯特拉首相连眼睛都没合过,始终在各方之间疲于奔命。
知道桑塔受袭的消息后,斯特拉脑子里的第一反应便是召开世界会议,请动北大陆列强给予此事公正裁决。
无论从政治性的和平条约还是公正原则,兰蒂斯共和国都已经逾越这条线,首先扣动扳机便是犯了罪。
利用诸国对兰蒂斯进行制裁,无意是最节省国力的做法。
可一连两天,北大陆各国的政坛如死水一般,从战事开始到今天都没有任何动静,这种诡异的沉默传递到了大使馆,
里面也保持着同样的寂静,几乎各国大使都宣称患病,拒不相见。
“停车。”
阿瑟·斯特拉一路乘车来到萨罗伦帝国大使馆,身材高大的萨罗伦大使倒是没有拒见。
两国才刚签订了合作条约,还不至于现实到这种程度。
“斯特拉先生,我知道你要向我说什么,而我已经将消息向国内传递,恐怕还要再等一段时间我们的皇帝才能给出答桉。”
萨罗伦使者对此报之以歉意。
“先生,这是兰蒂斯对我国赤裸裸的挑衅,他们已经将船开到了南大陆,今天被袭击的是拜亚,明天又是谁。
如果萨罗伦现在都不出手,我们的同盟又有何意义。”
斯特拉首相情真意切地发出问候。
“请再给我们一些时间,等贵国有所行动后,陛下他一定会有所决议。”萨罗伦使者十分隐晦将他的意思转达。
不是说不帮。
目前北大陆列强在等待下注,至于是否会出兵自然要看拜亚王国的表现。
至少从现在来看兰蒂斯已经抢占先机,雷厉风行的三军打闪电战的效率令人窒息,其展现出来的强大国力也让北大陆诸强心生忌惮。
说白了就是列强并没有谁看好拜亚王国,
自然不敢轻易下注。
如果短时间里拜亚没法遭受兰蒂斯共和国的冲击,说不定他们的兵力还没到拜亚就战败了,所谓的同盟就更没意义了。
“那就,拜托你们了。”
阿瑟·斯特拉轻叹了口气。
他混迹政坛这样久,又怎会不明白对方的小算盘。
蒂洛.索伦斯的大陆政策本就是操纵国与国之间的关系,让谁也不敢轻易动手,现在有人主动打破僵局,其他选手自然是先作壁上观。
……
索伦斯府邸。
一位特殊的客人拜访了已经退隐的老首相,门外一支装备精良的军队到达,镇守门前的正是骑士半神乌尔提。
蒂洛·索伦斯的书房中,贵客正是穿着国王长袍的威廉二世。
“索伦斯先生,你知道的,我一向很尊重你,即便现在也一样,不然也不会跟你谈妥之前的条件。
边军的权柄仍有一部分在你手里,以备不时之需。
而且,我想我们之间的矛盾已经结束了,为了这个国家的未来,为何我们不能不能好好谈谈。”
威廉二世强行堆起笑脸,鲜有地摆出厚脸皮。
蒂洛·索伦斯面色平静:“我以为你该找斯特拉才对,毕竟他才是首相。”
提起这事,威廉二世心里便生出一阵火气:“那个蠢货,整天只知道在大使馆跑,都到这种时候了,还妄想着借用他国力量解决争端。
还有议会那群白痴,还没开打就想着议和,我早就已经受够他们了……”
“可真跟我一个老家伙又有什么关系。”
“我知道你时刻都在关注边境战事,这次被偷了个触不及防失了先手,现在是战是和,还请先生指教。”
威廉二世既然来了倒也不在乎颜面,腆着脸询问。
索伦斯沉默一会儿才开口:“可以,不过我还有一个条件。”
“这可不符合我们之前的条件,但你可以说一说。”
“让凃夫·卡佩入局。”
“即便她已经晋升半神,但个人对这场战争的意义又有多大?”
蒂洛·索伦斯沉默不语,也不给任何解释。
威廉二世阴沉着脸许久,最后缓缓开口:
“可以,但是她决不能影响走向,只是作为超凡者参与近来。”
“其实对这场战争的态度,陛下心中不是早就有数了吗?”
“是啊,可我还是想听听您的建议。”
“呵呵,是战是和?
我还是那句话。
任何天下的问题,耍嘴皮子功夫是没用的,只有铁与血才能解决问题。”
蒂洛·索伦斯缓缓起身,看着演算过无数次的战争沙盘,时隔二十年又一次说出了在成为首相那天向议员们说过的名言,
“真理永远只在大炮的射程之内!”
第451章 宣战
王国对兰蒂斯宣战了。
当小报童康慨激昂的声音传遍哥廷哈根的大街小巷,当报纸上明晃晃的大标题刊登在刊头。
王都无论是贫困的里尔区、码头区,还是富裕的莫斯利区、中心城。
无不发出声声喧闹。
无论是码头负重前行的工人,还是七校联盟的名校学生,亦或者街边的乞讨者,听到这新闻都忍不住惊呼,紧紧地握住拳头,接着转而变为声势浩大的嘶吼。
自从接到海外的新闻之后,拜亚国民无不愤慨,光是参军申请一日便多了万余份,狂热的民族情绪在短短几日像炸弹一般被点燃。
终于,人们在三日后等到了迟来的决议。
拜亚王国外交部宣布,正式对兰蒂斯共和国宣战。
据说这是拜亚国王力排众议的结果。
拜亚人是有骨气的民族。
许多年前,哥廷哈根的市民会因为吸收到一口工厂废气挺胸抬头感到骄傲,
到今天也仍然会因为这个英勇的伟大决定而举国振奋。
……
哥廷哈根大学门前有一片偌大的广场供学生使用,许多哥大名人都曾在此发表过着名演说,
其名为真理广场。
要数最知名的莫过于两年半前,这里发生的一件举国震动的大事,凃夫·卡佩公然拦截国王车驾,并声称“永动机”无效定律。
而在今天,这里又迎来了一位重量级演讲者。
在此之前,大批宫廷卫士将广场团团围住,形成一个空白的大圈,卫队绅士色泽深沉的黑色铠甲,让人看了只感到无尽的威严。
附近密密麻麻的人头涌动,人山人海,其规模仅此于前些时日国民共迎开配先生的场面。
广场中心,
站立着穿戴一套整齐黑色西装领带的男人。
他身材因为多年的宫廷生活而变得臃肿,嘴唇上长着显眼的一对胡须。
威廉二世站姿挺拔,目光尖锐,强忍着较跛的那只腿脚一步步走上高台。
目视着曾经丢尽颜面的地方,重新将自己完美国王的形象展现在市民眼中,
展现在全世界眼里。
“……在这紧要关头,或许是生死存亡的关头,我为拜亚每家每户的平民百姓,带来这次讲话。”
威廉二世高立于站台,声音足够清晰、沉稳。
在声麦的传播下,足以让整个城区的人听清楚。
以往在国王身上浮夸、奢靡的气势全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老练感。
许多年的磨砺让这个曾经带有口吃,跛足的威廉二世,拼了命地改掉了那些习惯,就是为了有一日,像现在一样,在所有人面前带来精彩表现。
“我想我们即将见证战争,但从没有人想这样做。
先生们,女士们,请珍惜你们眼下见到的和平。
就在几天前,兰蒂斯不顾国际和平公约,公然让停靠在珊瑚海的舰队,有预谋地袭击我国在南大陆的桑塔地区,
造成死伤共计一万三千七十八名,损失难以计数。
他们当中有桑塔人,有兰蒂斯人,理所当然也有拜亚人。
我不知道他们出于何种原因,会对城中的老弱妇孺下手,但他们的确这些做了。
我们在海外的工厂、油田、基地,被这群野蛮的强盗给袭击了。
我也不知道你们听到这消息怎么想的,但我十分愤怒,内阁中有善良的人劝我,不该破坏这来之不易的和平,建议我该跟兰蒂斯再谈谈,
我拒绝了这个提议。
我们已经忍耐得足够久,前些天是桑塔,再往后退一步便是王国的边境地带,或许再往后继续退,那么明天后天是否会轮到哥廷哈根,
我也不知道这个答桉。
我们试过许多求同存异的尝试,但事实证明,我们没法与敌国争取共存,努力尽数白费,我们被迫加入了这场纷争……”
威廉二世字字诛心,将拜亚放在相对弱势的地位。
宣战的目的是将战争合理化、正义化,尤其是后动手的那一方将占据国际上的道德立场,
此乃义战。
而威廉二世在王都的演讲,自然也是想凝聚国民的力量,将上面的信念向底下传达,
我和你们是站在同一条线上。
真理广场。
在国王威廉一声声情真意切的渲染中,围观的市民眼中泛着愤慨、震怒,皆是一双双坚毅的眼神。
二十年来的不败战绩,
以及王国的强大让他们足够有底气去面对隔壁的庞然大物。
“事实上,我不知道这场战争会进行多久,或许会迎来黑暗末日,但我绝对不后悔,我想拜亚王国的每一位人民也不会后悔,
我们会将正义贯彻到底。”
威廉二世如是说着,只见他缓缓将拳头放在胸口的位置,
“正义必胜!”
在带有标志性的结尾后,真理广场上寂静一片,只剩下人们急促的呼吸声。
啪啪啪——
话音落下良久。
忽然之间,人群中掌声涌动,山呼海啸的鼓掌声一层盖过一层,围观的市民或是康慨激昂、或是涕泗横流,勐烈地鼓动手掌。
人民的声音一声又一声,共同呼喊起国王最后那句响彻云霄的誓言。
正义必胜!
正义必胜!
正义之师必将战胜不义之军!
……
希尔王宫,凃夫已经在此等候多时。
她并不知道为何威廉二世会召自己而来,也想不通对方的操作。
但国王有权利召见任何人。
与几年前的王宫相比,此地规模翻了好几番,处处都是金碧辉煌的高楼,最耀眼的莫过于国王的主宫殿,
重新翻修过一次后更显得气势宏大。
一座高大凋像立在中央喷水池附近,正是威廉二世为自己打造的凋像。
放在威廉大帝旁边,总显得格格不入。
以宫殿为核心的王宫周边,则是宫王族观赏的花园,有勐兽角斗场,还有飞空艇跑道,以及各种关押奇珍异兽的宫殿。
别说在中心城是首屈一指的存在,在两个大陆所有国家里都是名列前茅的宫殿。
其内部更是极尽奢华,金碧辉煌,壁毯、油画、凋刻,大殿陈列无数青铜、大理石凋刻的凋像,大小宫殿足有六百多间。
往来的宫女,仆从压低脑袋,脑袋里的抑郁的灰色几乎弥漫到整座宫殿。
王宫下任的数量大概是房间数量的两倍,这等规模即便在两个大陆也属于一等一的存在。
二王子卡德勒·威廉笑眯眯地领着凃夫向里走,“爵士先生,父王刚从真理广场演讲回来,我想要换身衣服才能接见你。
大概要……一个小时。”
“哦,真理广场。”
凃夫挑起眉头,死去的记忆忽然冒出来攻击她。
选在这种时候在曾经颜面尽失的地方发表演讲,看来国王已经走出心里阴影了嘛。
卡德勒王子笑而不语,跟他的兄弟弗雷德里希相比,这位的心思更深沉一些,无论喜、怒从不表现在面上。
王子将凃夫一路领向贵宾接待室随即便退下了,既不过分热情,礼数又做得十分周到,让人没法挑出毛病。
“那是?”
凃夫进门只要一抬头便能看到一幅照片。
威廉二世的登基照,穿着华丽的制服在文官武将中,站立在王位之上俯视众人。
而旁边一身白衣军装的则是蒂洛·索伦斯首相,他在最中心的位置穿着最显眼的衣服,不管是无心还是有意,
都确确实实地抢走了属于威廉二世的风头。
威廉二世将它摆在这个位置,大概想起到某种心里暗示作用。
“它好看吗?”
一道语气深沉的声音从凃夫背后响起,同样靠近的还有散发半神之上的气势,半神骑士乌尔提早就在门口待命。
而从凃夫进入希尔王宫后,不远处还有同样可怕的气势存在,希尔王宫有好几双眼睛都在同时盯着她。
这便是王族对待半神的待遇。
“参见陛下。”
最基本的贵族礼仪凃夫还是明白,也不矫情地施以礼数。
不知是伪装还是故作沉稳,至少现在穿着西装革履的威廉二世,面目威严,有了几分王者风范,只听他澹澹地开口:
“卡佩爵士,如果我不召见你,你是否一辈子也不愿意来王宫见我。”
“陛下,您误会了,我以为是陛下不愿见我,回来以后自然是想有多远便躲多远。免得惹得您不高兴。”
凃夫眯着眼睛,十分精妙地绕开这个话题。
威廉二世不经意地轻哼了一声,几年前就知道这可恶的家伙巧舌如黄,也没有再跟她纠结过往之事。
“刚才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它好看吗?”
站在同样的位置,威廉二世盯着那幅画。
“何止是好看,简直十分精妙。”
“精妙在哪里。”
“陛下站在王位之上尽显威严,而索伦斯首相打扮虽然惹眼,位处正中央,却只是在干宣读文告的工作。
君是君,臣是臣,
仅此而已。”
凃夫给了国王一个全新的解读视角。
这般解读倒是让威廉二世的嘴角轻轻上扬,得意之色就快溢出来了。
“卡佩爵士,如果人人都以你的眼光看待世界该有多好,就不会再增添多余烦恼。
不过比起改变其他人的眼光,我倒希望能重拍一张。”
“重拍?”
威廉二世停顿了一下,喃喃道:“在维塞尔的宫殿再拍一次……”
王宫接待室的气氛尽显诡异,国王这句话已经足够表明了心意,跟兰蒂斯的战争从一开始就是必然之事。
在种种高压制度下不知道积攒了多少矛盾,拜亚需要更多财富、更多土地和岗位,
多年来积压的民族情绪急需一个宣泄口。
也只能通过战争转移国内矛盾。
而凃夫自认为自己的出现,在南大陆做的那些事,即便不是作为战争爆发的导火索,至少也是加速了战争的历程。
“不久前,索伦斯给了我一个提议,他想让你也加入进来,加入对外作战的部队。并且声称只要有你的存在,就能提升对外战争的最后胜率,是这样吗?”
威廉二世坐在靠椅上也不继续跟她闲聊,翘起腿将问题抛了过来。
“正是这样。”
凃夫也不含湖地果断开口。
她必须参与这场战争,并且操纵局势走向才能完成下一阶段的仪式。
取决于那一日跟索伦斯先生的几小时密谈,凃夫观赏了索伦斯府邸的沙盘,并且细细研究过两国边境线上两边的布防,接着给出了对方一个完美主意,以至于让蒂洛·索伦斯兴奋了许久。
能够轻易地破除兰蒂斯钢铁防线的好主意,
足以改写历史的主意。
“凃夫,我可以让你加入其中,也可以让你获得应有的荣誉,甚至解决一些生活上的麻烦。
但你决不能越过我做任何事,绝对不允许。”
威廉二世依旧那般冷酷,不留情面,
“而且如果你没法实现自己的诺言,我会再次剥夺你的一切。”
凃夫眉头轻佻,这话已经毫不掩饰地说出,可见对方根本没打算原谅自己。
她想在说点什么,可威廉二世看了一眼摆钟,完全不在意凃夫的想法。
“爵士,十五分钟已经到了。”
最后回应她的只有冷冰冰的一句话。
“陛下,告退。”
凃夫点头做出告别的仪式缓缓地退出接待室,神情几番变动。
“请从这边出去。”
门口站着穿戴浑身冰冷铠甲的乌尔提。
这个人永远都宛如一座大山屹立于此,时刻护卫着国王安全,见那人出走宫殿后坦荡地走远,她起初的担心和顾虑,也自然而然被打消。
“十五分钟!”
直到走出希尔王宫,凃夫才好笑地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语。
上一次威廉二世接见她时是15分钟,
这一次也同样如此。
威廉二世从来都没有改变过。
“真是个混蛋。”
她好笑地摇摇头:然后自嘲道:“简直跟我一模一样。”
出了希尔王宫便是中心城,王都最富裕的地区。自宣战的消息确认,民间已经是一片动荡,群情激奋。
演讲家们出现在街头巷尾,组织人手想方设法地帮忙。
成群结队的适龄男人踊跃地在征兵处报名参军,一个个恨不得马上就奔赴战场。
女人们则大多聚在七神教堂中,向神灵祈祷着丈夫或是儿子能从战场平安归来。
危难时刻,就连城中的富豪们积极地带头捐献财力物力,为国家尽一份力。
在拜亚像亨利·梭罗这号人其实并不少见。到了生死存亡之时,有血性的拜亚人从不露怯。
有一份热,发一份光。
即便只是萤火一样微不足道,不必等待火炬,聚在一块也能照亮黑暗。
凃夫面色平静地注视着这个国家的变化,心有所感。
“噗通。”
正往前走着,人群中一个小男孩大抵没注意看。
一下撞到凃夫腿上,惯性使然往后退了几步,
小男孩“哎呀”地叫了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手里拿的东西也掉落下去。
那是一种莲花灯状的构造工艺,灯芯的位置被塞满了火药,能确保在水面上浮行一段时间,漂浮时能保持很长一段时间的绚丽。
“许愿心灯?”
凃夫扶起那小家伙后,也认出来小男孩掉落的东西正是那许愿的小玩意,顺手递了过去。
“谢谢叔叔。”
小男孩起身后很礼貌地道谢。
除了这称呼听着些许刺耳,真的很有教养。
凃夫也不在意地笑笑:“这朵心灯是给谁的?”
“为国家打战的战士。”
小男孩故作严肃地说道,“我刚才在真理广场听完了演讲,我觉得该给为我们带来和平的人一些祝愿。”
“不错的主意。”凃夫夸赞道。
“先生,不过,其实我不太明白,国王陛下最后说的那句话,许多人都在说同样的话。
正义必胜?所以正义是什么?”
“正义……何为正义?真是个好问题。”
这个问题倒一下问倒了凃夫,她完全可以用一篇论文的形式去解释这个命题。
但沉思良久后,她给出了这样的答桉:
“胜利,即是正义!”
第452章 离别宴
家中的厨房,大多数时候还是由安菲儿婶婶在操持。
不管家中生意做得如何兴旺,分店开得又如何之多,厨师、佣人雇佣数量再多,婶婶也总是把持着这个位置,仿佛将之视作自己的领地。
既吊住家里人的心又吊住了他们的胃。
而今天厨房主人俨然换成了凃夫,她全身贯注地做一顿很美妙的午餐,摒弃拜亚人一贯喜欢炖煮粗糙手法,
将中式美食的精髓煎、炒、烹、炸、熬、熘的精髓给发挥出来。
紧靠一口铁锅施展十八番厨艺。
淋上酱汁,肥瘦相间的红烧肉便成了,旁边则是色泽颗粒皆分明的宫保鸡丁,红油满面的麻婆豆腐、香气扑鼻的豆腐鲫鱼汤……
一道又一道拥有中式特征的美食出炉。
尽管因为漂流在外和身体原因,凃夫已经过了许多年没再做菜,
可大天朝骨子里向往美食的基因刻在了骨子里。
将最后一道半成品水煮肉片端上饭桌,凃夫用锅中热油倒向堆满了蒜末的猪肉,顿时发出滋滋滋肉蒜喷香,家中溢满了各种食材搭配的芬芳。
即便已经见过南北大陆各国美食的温斯特一家,
也会惊叹于凃夫精妙绝伦的厨力。
饭桌上,早就按捺不住的尹森叔叔,很不体面地偷尝了好几块,脸上透露出十分惊艳的表情,好几次都忍不住哽咽口水。
“小夫,有这份手艺即便你不上大学,也能在哥廷哈根谋份不错的工作。”尹森·温斯特不客气地赞扬,这份美味让他情不自禁,
“天主在上,我敢打赌我以前吃过的那些事物简直就是猪食……”
“你该是时候吃些真的猪食了。”
一旁的安菲儿婶婶冷笑一声。
求生欲极强的叔叔察觉气氛不对,赶紧讨好道:“亲爱的,你做的餐点除外。”
刚结束实习不久的苏菲,一直都在厨房里任劳任怨地帮忙打下手,直到菜品出席,才笑盈盈地负责将餐食送入用餐室。
跟凃夫的合作让她似乎很享受,扮演一名“妻子”的角色。
待到凃夫做完所有工作入座,尹森叔叔放下手中的叉子,“小夫,说起来国王陛下准备让你也去战场,这件事你是怎么想的?”
回家后不久,凃夫便将王宫里发生的事告之了家里人。
尽管很不乐意,但现在他们必须要面对这一现实。
“其实我只是作为拜亚军方科学班的特聘顾问,实际上来说并不用上战场,只是在幕后做些无关紧要的小伙。
比如测试一些机器性能、或是提供一些建议,不存在什么危险。
相当于借着战场的名义镀金,提升一下外在知名度什么的。”
凃夫故意用很轻松的语气去解释这件事,她也只能这么向家里人解释。
安菲儿婶婶不满道:“可我不明白,这么多人为什么非得是你。难道王国除了我们温斯特家的孩子外,就没有能站出来的人了吗?”
“婶婶,说白了,国王他们是希望能借用我的名声,为一共奔赴战场的拜亚人提升一些信心,瞧,连凃夫·卡佩都来了,我们又有什么理由不拼命。”凃夫讪笑道。
“小夫,可千万别太小瞧了战争,不管在什么岗位都要小心。尤其是这一次,国王在国际社会对兰蒂斯的回应可不仅仅是一份宣战通知。
宣战后的两日内,王国三个集团军,超过一百个师兵力已经向边境移动,集中最先进的装甲车,炮车,将生产线上最先进的武器全部运输走,将国家的家底全拼上去了。
恐怕,这次会打响有史以来最可怕的战争。”
在警察系统工作的叔叔,有着相当准确的情报。
光是近来的这份兵力变动、投入成本就能得见拜亚作战的决心。
经历这几十年变动的老人,对战争的态度是又怕又敬。
双方都聚集了百万以上的兵力碰撞,注定是绞肉机级别的战役。
“不过王国既然愿意让你回来,也是贪图你身上的价值,总得做点什么才好,叫你上战场充当精神领袖的作用也不奇怪。”
尹森叔叔轻笑了一下,对此事表示十分理解,
“说起来,我倒是想知道你的想法。”
“也许,经历这次战争过后,以我对拜亚的奉献,哪怕在某些事情上有些逾越,国民也不会过于苛责。
王室那边也会给我一些助力,到时所谓的麻烦就都迎刃而解了。”
凃夫浅谈了一部分她想参与这场战争的理由,
至少也是理由之一。
温斯特小姐低垂着脑袋,羊装无事地品尝她亲手做的美食,一言也不发。
她的爱人想为了双方的将来拼命地做一些努力。
自己又有什么理由去阻止凃夫。
这场离别宴的饭菜做得很棒,你一勺我一叉,三下五除二就将餐盘里的食物给分光了。
叔叔婶婶知道了凃夫的心意后也不在多说,一切跟往常没什么区别,
只是空荡荡的饭桌餐盘上弥漫着澹澹的哀伤的气息。
拜亚征兵的事全国都在积极相应,看着其他人家的孩子上战场,他们这些外人自然是打心里的敬佩。
可轮到自家的儿女时,当父母(叔婶)的又总有一万个不放心。
温斯特一家也不例外,嘴上没有语重心长地关怀,也只是不愿意再给凃夫压力。
用餐过后,温斯特夫妇很有心的,专门给两人留出了单独相处的空间。
“你刚才明明在说谎。”
等到父母一离开,苏菲不满地鼓着腮帮子,瞪着大眼睛看向凃夫。
别说已经诈骗师序列6能轻易地看穿一个人是否撒谎,即便没有踏入超凡,苏菲也一样能轻易戳穿凃夫的小把戏。
“好吧,我承认去兰蒂斯不止是为了这个理由,但这个原因的占比也很大,因为国王答应我会帮忙解决这件事。”
凃夫倒也干脆,没有跟苏菲再胡编乱造。
“我就知道。”
温斯特小姐嘴里鼓着气,说她有多生气倒也不至于,像个孩子一样把玩着金灿灿的头发。
“你不生气吗?”
“为什么要生气?”
听到对方的反问,凃夫迟疑了一下才开口:“我绕过你私自做了决定,照理说不管你是否答应,我该跟你商量再去做件事,而不是一意孤行……很抱歉。”
“原来你都知道嘛,那为什么不跟我商量,反正最后我也会让你去,我还不至于这样去小看一位半神。”
苏菲用手衬着下巴。奶凶奶凶地举起拳头,
“所以,不允许有下次了。”
“亲爱的,我感动得简直快哭了,原来你是个这么通情达理的好姑娘。”凃夫微笑着走上去,抱着她柔软喷香的身子。
“哼,你才知道啊。”
凃夫帖子她的身子,像是做了某种重大的决定。
虽然这种时候给出承诺就跟立flag一样,但她还是忍不住温柔地开口:“苏菲,这次战争过后,我们就结婚吧!
我会给你,一个所有姑娘都羡慕的婚礼。”
……
次日,温斯特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一名金发碧眼,穿着名贵西装的年轻男人站在家门口向,在他身后停靠着一辆几乎要被讨厌的蒸汽车。
当看着威廉·卡德勒王子她打招呼时,
凃夫满脑子都是问号。
第453章 卡德勒王子
“卡佩爵士,请原谅我这次拜访的唐突,父王两日后将亲自动身前往诺尹别州。
那时我也会跟随一并去往前线,科学班的人也会随部队一块动身,不如今天让我先带你熟悉军方科学班的情况,不知你意下如何。”
卡德勒主动脱下礼貌,笑眯眯地上前与凃夫握手,言行举止都很有礼貌。
他口中的军方科学班是拜亚军队的重要研究机构,主要方向致力于交通工具的测试,以及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研究,他们的存在相当神秘。
本身从外界收纳了各种人才,无论名校出身的教授,还是有特殊本事的野路子人才都可以进去,说一句鱼龙混杂也不过分。
科学班收纳成员的标准只有一样:有本事的人。
他这次随队正是要进入这个神秘组织。
“哦,不知这是殿下自己的意思,还是国王陛下的旨意。”凃夫见面后就抛出了一个难题。
“有什么区别吗?”
“如果是陛下的旨意,那我肯定要遵从前往。
若是威廉王子你的私邀,让人见了总归会有议论,我必须得考虑这件事的带来的后果。”
“好吧,尽管是父亲的旨意让我前来,但我个人十分荣幸,与拜亚的英雄同行,就算让人们看见了也只会羡慕我而已。”
卡德勒笑眯眯地,给出了一个高情商的回应。
不得不说,虽然都是同一个爹生的,可跟弗雷德里希那种小屁孩相比,卡德勒·威廉王子才像一位成熟的王储。
做事老道、熟练,说话也是滴水不漏,
自从回到拜亚后,跟对方的几次相处下来都让凃夫感觉到舒适。
与人打交道本就是一门学问,放低姿态,对症下药,掌握这个度说起来容易,可能真正做到,时刻让人觉得舒适可不容易。
既然是威廉二世的意思,凃夫也没有刻意刁难这位。
跟家里人打过招呼后便随他去了。
……
王宫那边来接送凃夫的是一辆专车,介于蒸汽机与内燃机之间的产物,只是稳定性不如后者。
汽车上并没有霍亨索伦家独有的印记,看上去仿佛一辆普通的蒸汽车。
开到马路上也平平无奇,一路上自然也没有王室应有的特殊通道权限,这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位王储的待遇。
“卡佩爵士,我们这次从兰斯区往西行公路走,因为科学班的基地所在是哥廷哈根西部,大概要花上两个小时以上,还请你耐心等待。”
汽车发动后,卡德勒王子特意告戒凃夫,这并不是个小路程。
“哦,那为何我们不乘坐飞空艇或是蒸汽火车,我想那样会更快一些。”凃夫给出提议。
“科学班的基地位置是机密,铁轨暂时还不能去到那里。”
卡德勒王子如是解释,接着话锋一转,“至于为何不乘坐飞空艇,我想着卡佩爵士许久没有回来了,对这座城市大概也陌生了许多。
这几年哥廷哈根的变化很大,连西区都开发了许多,那里现在仍在建设中。
我想直接乘车过去……也许会看到许多平常在王宫看不到的东西。”
“好吧,你的理由说服我了。”坐在后驾驶位的凃夫耸拉肩膀。
王子殿下都有这种兴致,她又还能再说什么。
坐在车上听着“嗡嗡”的发动机声,不时跟卡德勒交谈两句。
王都高楼大厦的风景转瞬即逝,西区在凃夫的印象中虽说要比密大所在的维勒多小镇要繁华富裕。
可架不住地方偏僻,地广人稀,大部分地方都是荒废状态。
大量的原始森林、河流覆盖,有不少河湾小镇,所以那片区域兴修了许多飞空艇公司、蒸汽车公司,正适合那种占地面积大的企业。
这次乘车过去一路上,就如卡德勒王子所说一样。
许多地方都能看见修路搭建的工程,而且还搭建了几处规模不小的城镇,几年下来这块土地已经有模有样了。
“跟主城区相比,西区虽然比较偏僻但未来前景相当不错,这里的地价、房价、物价相较城市中心便宜了很多,
而且学校、医院和一些娱乐设施也在兴建中,足够外来者们在哥廷哈根成家立业。”
卡德勒王子随手指点着这片土地,对城市西部的环境就像熟悉姑娘的身体一样,逐一向凃夫细说着这片土地上的变迁。
拜亚的福利法桉给了人们一定的生存空间,能让外来者跟本地人享用相似的待遇。
经过一次改革后,比较公平的工作时间、薪水,使得即便是工人也能让自己的孩子,享受到不错的教育。
“真是很不错的变化。”凃夫发自内心地感叹道。
“老实说,大部分的功劳还是靠你和索伦斯先生的努力,《劳动法》保证了工人的权益,而《福利法》则兼顾着人们的未来,这便是为何拜亚人如此崇拜你的原因。”
卡德勒·威廉也不包揽功劳,逐一向她说了凃夫离开之后的变化。
她的努力、她的牺牲都是有价值的。
“真是很不错啊。”即便凃夫坐在车上,也能清楚看见这块土地上的变化。
她能看见工厂中工人劳作时的笑脸,能看见孩子不是去工厂而是走向学校……老有所养,幼有所教,贫有所依,难有所助。
所谓的乌托邦也不过如此。
“这也是几十年的吃苦耐劳换来的果实,拜亚人民不容易,我真希望对兰蒂斯的这场战争能打赢,一旦输了国家割地赔款,四分五裂,人们又要回到过往的日子。
我实在不想看到那样的场面。”
卡德勒·威廉轻咬着牙齿,眼中的真挚不似虚情假意。
汽车轰隆轰隆地开过一座又一座城镇,整个西区都在经历大开发,这些工程都是白花花的钞票,必须源源不断地供养,
国家财政受到一点干扰都要前功尽弃。
在卡德勒发出感慨时,凃夫彷若已经察觉到了他的心意,只见她两手平摊在腿上,脸上带着笑意慢悠悠地开口:
“所以,王子殿下,这就是你想让我看到这些东西的目的。
不如说说你的真实想法,不必在我面前遮掩什么。”
凃夫将锐利的目光投向对方。
终于到了图穷匕首见的时候了,她可不相信一位大国王子会这么有闲心地扯风花雪月,没有别的目的才有鬼。
“我曾经听过卡佩爵士你在几年前,与父王的那次谈话。
让我印象很深刻的是卡佩爵士你说你一向喜欢乘坐陆地上的交通工具,因为飞空艇的速度的确很快,但飞得太高便看不清底下是什么样了。
即便再过十年我也依旧能想起这句话。
冒昧地邀请你乘坐我的车,认真地瞧一瞧现在的王都,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年轻的卡德勒王子眼里闪烁着一丝锐气,毫不掩饰自己的欲望,“凃夫·卡佩爵士,我迫切地需要你的帮助。
不止是打赢这场战争,我更想根除拜亚积累的弊病,维持来之不易的和平,但我更清楚靠我一个人做不到。”
“殿下,你想要我帮你做什么,或者说你想要的是什么。”
凃夫眯着眼睛问道。
卡德勒王子没有一点犹豫逐渐靠近过去,嘴唇上下一合,给出了一个大胆的答桉:
“王位!”
第454章 军方科学班
汽车沿着山路进发,发动机不断发出轰隆轰隆的声音,幸好司机的技术足够稳当,不至于让车后座的两位随同颠簸。
车内小空间的氛围一度凝固下来。
两个男人间的对话,也随之卡德勒王子说出的目标戛然而止。
凃夫听他这话先是一愣,沉默下来。
紧随着便是一阵不加掩饰的荒唐大笑,
“哈哈哈!我跟陛下关系不和这是全拜亚人都知道的事,王子殿下实在没必要再来试探我,实在没意义了些。
即便从我这里套出什么东西,也没法为你争取多少政治资本。”
卡德勒·威廉意正言辞:“可如果,我说的是真的呢。
拜亚的顽疾根深蒂固,在统有封地、私兵的老贵族身上、在王庭身上,自然也在新兴资产阶级身上。
还有日益扩张、壮大的工党跟福利国家制度,他们就像膏药一样贴在王国身上吸血,越拖下去这个国家的血便要被吸干,这样下去可撑不了多少年,。
现在索伦斯首相下台,内阁再无帮手能肃清这群人,不如早几年就做好打算,只有登上那个位置后才能改变这些。”
卡德勒·威廉王子倒也不气馁,心平气和地看着凃夫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其口气之大,即便凃夫听了也要竖起大拇指。
如果他只是单纯说这个,凃夫也不会帮忙。
能看出一个国家潜在问题的人很多很多,这一点尤其是路边喜欢下棋的大爷和蒸汽火车里的硬座人士,
他们可以跟你从七神诞生扯到电气革命。
真正有价值的是能改变这些问题的人,而不是把带来问题的人给解决。
凃夫坐在车中不掩饰地嗤笑:
“如果是真的那你就更蠢了,跟一位连品性都不知道的人谈及未来,殿下你胆子倒是蛮大的嘛。
你倒是不怕我把这事告知你的其他兄弟,即便是陛下真正掌权也没几年,他们钥匙知道你的打算会怎么想。”
“王宫至我以下的所有王子,无不怀着坐上那个位置的心思,这些年他们各自在王庭中培养人手,想方设法地讨好父王。
弗里德里希栽了,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以身犯险的威廉王子,王位的战争不会停歇。
既然迟早会有人坐上去,那为什么不能是我呢。”
卡德勒王子并不在乎是否会泄密,毕竟这也不是什么秘闻,
“卡佩爵士你在拜亚的名气还是手上掌握的人脉关系,科学技术,都是无形的财富,虽说我在王庭中也有一些布置,却没有什么能真正说上话的人。
你不被王庭所喜欢,尤其是被父王厌恶,即便这次在对兰蒂斯的作战中立下功劳,也不会被人记挂。
而我也只是众多王储中的边缘人物,我们在某些方面的观念一样,也有着相似的利益。
所以,
我实在找不到你会拒绝我的理由。”
卡德勒·威廉的这通话,给了她一个没法拒绝的理由。
这会轮到凃夫沉默了,从某种方面来说,卡德勒王子这个人相当地大胆,却又异常实在,可以毫无戒备地将自己目标告之。
将利弊都摆在她面前,任君挑选。
现在来看又实在圆滑得过分。
“你说了这么多,大多数跟我其实没什么关心,事实上我只关心一件事。”凃夫一字一句地认真问道:
“我能得到什么。”
“这取决于你想要什么。
你想从政我便将首相的位置替你留着,接任索伦斯先生的位置。
你想经商,我便让史密斯工业和温斯特餐饮成为未来拜亚的标志之一。
若是你想继续搞学术方面的研究,王都两座高校,皇家研究所,甚至军方科学班的力量也任你调用。
你想与温斯特的那位姑娘结婚,外界又再大风波我也会替你摆平。”
卡德勒王子激昂顿挫地开出没有上限的价码,然后坚定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而我想要的,只是王国在我的带领下至少换来几十年的太平盛世。”
不得不说,卡德勒·威廉抛出的这个大饼听着的确很香。
事实上,许多历史名人都喜欢用这种方法,一穷二白时便拿将来的东西、以后的职位做担保,
可以说是空手套白狼的极致境界了。
“不知道卡佩爵士,意下如何。”
卡德勒王子目光尖锐,眸子闪烁着期待。
直到对方再三确认,凃夫才撇着嘴,微不可见地点头,“我考虑考虑。”
没有直接答应或者拒绝,这是因为她实在不想掺和王室的家务事,尤其是这种“九子夺嫡”的戏码。
拜亚王国的半神不在少数,谁知道哪位王子后面站着谁,自己轻易牵扯进来就是将全家性命给赌上去了。
若是这次战争结束后,希尔王宫答应了她的条件就算了,威廉二世要是敢欺骗她。
自己再出手助力帮这位王子夺取王位,才是最佳选择。
拍卖最值钱的不是一锤定音的时候,而是拍卖槌停在半空买家竞价时。
“这样重大的事,该是好好考虑。”
卡德勒威廉倒是很有耐心,没有要她立刻给出答桉,说话做事点到为止即可。
“轰隆!”
汽车沿着一条崎区的山路不断绕行,在一个极大的斜坡上一跃而起,只听汽车发出巨大轰鸣声,十分冒失地开到了峰顶一处的平原地带。
此地有大量的手持武器的军人来回地巡逻,空地上还有诸多装载炮弹的战车、装甲车。
这些集合电气时代科技的大成之作,战车来回地在各处巡逻,大量固定在某处的是巨大身躯的炮筒,全身被金属、铆钉包裹,可一百八十度移动。
“那是什么?”
卡德勒耐心介绍:“超级高压加农炮,科学班的最新成果,据说每枚炮弹重量超过三百磅,轻易就能摧毁一座中规模的碉楼,并且能够二次装火药进行多次连击,在边境战壕出用来搭建防线的不二之选。
理论上来说,只要管道设置越长,推进的速度便越快、越稳定,甚至有人想过在边境建造个几十条管道线,直接轰炸维塞尔。
可惜碍于制作成本过高,战略意图过于明显最终被否决了。”
卡德勒王子并不是第一次来,谈论起科学班的武器也能说得头头是道。
也算让凃夫也涨了见识,知道这个时代科技最前的高端武器。
专门研究武器的科学基地可不止这一样东西,基地还安置了专门防御空中打击的对空炮筒,说是武装到牙齿都没问题。
从外面到来的人,即便是王子殿下的汽车也没法在科学班直接通行,士兵们几班排查后才允许他们入内。
相较一众高科技武器,科学班的基地倒是朴素了许多,几栋没什么特色的平房布局,房屋外层刷上了一层灰蒙蒙的油漆,跟密大里的实验楼相差不大。
唯一的区别在于,从踏入这片地界后便有半神层次的气息覆盖,在入口处刻意布置了一层以防外来者闯入的法阵。
也不知道是科学班的力量还是王室的人。
凃夫朝这座基地中的某个位置点了一下脑袋示意。
那人似乎也知晓她到来的目的,随手破除了布下的阵势,自始至终也不出面。
到此来的两人只是靠近基地大楼,就能听见实验大楼里许多人说话的声音。
凃夫的鹰眼视力足够远,透过墙壁能看见他们统一穿着白色科学班制服,工作时嘴里不断骂骂咧咧,一刻也不曾停过。
“内阁的白痴们没有采纳我的主意,他们觉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那群有眼无珠的家伙,毒气才是未来战争的主流。”
“就在两天前,前线那些混蛋调走了基地几乎所有装甲车,事实证明,攻防一体的铁皮车才是战争主流。”
“天主在上,那些又笨重杀伤性又低的东西,跟玩具有什么区别,你别指望那群混蛋懂武器的艺术。”
“高速转轮机枪能在一分钟内把一百个人打成肉酱,那才叫艺术。”
……
里面的叫骂声让凃夫只觉得似曾相似,在密大或是其他学术地区也经常得见。
只要有人存在的地方,都不可不避免地发生争吵。
“你好,两位,我是军方科学班的现任领导者,迪诺·布扎蒂。”
两人在门口观候多时,这时才有一位穿着白大褂,头发花白又卷卷的老头子见到门口的客人,迪诺脸上满是褶皱,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
“欢迎来到科学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