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5章 宠儿、弃儿
产品出舱后的一周,史密斯工业积极地为“内燃机”造势,可算让凃夫见识到了什么叫资本的力量。
无论花边新闻还是国际报刊,各路媒体都被重金给砸昏了头。
史密斯工业花钱如流水,凡是新闻媒体,不管国内国外、内容导向都砸了个遍。
以热点、爆点,不择手段带节奏而着称的“黄色新闻”媒体,更是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各种大话都敢直接刊登在报头,自然是引得各种非议。
全世界所有媒体,一周不间断地宣传即将出世的新科技,
宣传标题直接命名为“划时代的产物”、“新工业时代的唯一选择”、“电力革命的最终答桉”等夸张标语。
即便对此没什么兴趣的人,看过三次、五次过后,也会留下深刻印象。
甚至夸张到当你身边所有人,都在讨论同一个话题时,若你对此还是一无所知。
那么恭喜你,你已经成了时代的旧党。
至于这么搞会不会太烧钱,凃夫不是没问过戴维这个问题。
黑心企业的接班人,注定被挂在路灯的吊死鬼面带微笑地如是说:
“只要‘内燃机’的单子达到‘电灯泡’那个级别的销量,这些广告费最终还是会从买家的口袋里拿出来,人们是在为他们观看的广告而付费。
羊毛永远都出在羊身上。”
别说是民用产品,现在有这种需求的,莫过于当世几个大国,史密斯工业可以直接与国家机关做生意,何愁没有销路。
“撒币”的后果便直接导致了,七月中旬史密斯工业的产品发布会现场,
桑塔王都已经超过一百家媒体到达现场。
在塔布尔的史密斯公司总部,乌泱泱的记者聚集在发布会现场,聆听着年轻的戴维活泼地讲述着这件产品的精妙之处。
而底下坐着二十来位密斯卡史塔克大学的教授,几乎搬空了密大理工技术方面的人才。
发布会现场,
也因为这些人的到场而严肃许多。
“如我所说,这是由密斯卡史塔克大学全力支持的项目,不用多久你们便能随时可见这种跨越时代的科技。
到时安装着‘内燃机’的汽车价格会更低廉,使用寿命也会变得更持久,低廉到可以保证每位拜亚的国民都能开得起‘汽车’,去向所有自由之地。
到时,每家每户都会拥有一辆这个时代最前沿的科技,拜亚公民便该享受最好的东西。”
戴维的演讲方式并不算高明。
他对内燃机和汽车这些东西的数据不明,但也有他的侧重点。
尤其在于“性价比”这一块宁可用出厂价卖出也要扩大宣传。
现在拥有“蒸汽车”的大多中上阶级的家庭,但这东西的使用价值太低了。
不但老是容易出故障,而且因为路程太短不必用车,路程太长也没法开过去。
远不如坐蒸汽火车或是飞空艇方便。
以至于“蒸汽汽车”这个词一度成为“上流阶层”代名词,那些自认为收入不错的中产家庭,总会咬着牙购入一辆。
但戴维的宣传词是“人人都开得起”,仿佛将那高高在上的产品给拉了下来,成了平民阶层的产物。
“不错的伙计,他真该跟我一起去海上岛屿做销售,保准把能掏空那里有钱人的口袋。”
此刻凃夫坐在后台的房间。
静静地聆听着戴维花哨的演讲,不时发出一两句赞扬。
他身旁还坐着刚从威士忌山回来的贝拉.韦恩小姐。
两位同出密大的同学,为他充当着观众。
不谙世事的贝拉小姐听到戴维的演讲时,歪着脑袋思考道:“凃夫,每个人都买得起的‘汽车’,真的不会亏钱吗?”
“不必替戴维担忧,到时发售初期按照成本价格售卖,等后期形成了汽车文化后,普及了我们的产品后再涨价显然比较合理。”
凃夫悠然地端着一杯咖啡装模作样地品尝,顺便侃侃而谈起史密斯工业的未来发展。
其实跟后世许多企业的做法无异,前期用低廉的价格售卖商品,破圈后又是一轮疯狂涨价。
至于初心?用爱发电?
让它们见鬼去吧,怀着初心的商人早就不知道饿死在哪条巷子里了。
“何况产品不赚钱又有什么,你知不知道史密斯工业的手底下,囤积了多好南大陆油田的产业权,即便不靠‘内燃机’驱动的交通工具,仅凭将油价也能让我们成为大富豪。”
凃夫不经意地摇头笑笑。
这就是国民级别企业的优势,就是能垄断、操纵人们的一切:“说起来,你家戴维真的很有被吊死在路灯的潜质,不如你替他先选条绳子。”
“呸呸,不许说不吉利的话。”贝拉翻了个好看的白眼,“何况我们还没正式交往,可不许在这胡说。”
演讲发布会现场,戴维老练地将操纵流程,由他出场预热,接着再由身位技术团队的密大教授们拿出最新的产品。
公然向媒体向全世界宣布,这是十分了不起的产物。
戴维·史密斯见要说的话已经说得足够多,也是时候揭晓这次发布会最重磅的底牌:
“先生们,我必须说明一件事,其实‘内燃机’的从概念到落实,除了密大的先生们外,始终离不开一位默默贡献的年轻先生,她一定是我们的最大功臣。
如果我不将她的向大家介绍,恐怕连天主都不会放过我。
我敢打赌,在我见过的人中没有比她更厉害的。”
这句充满疑问的话语一出,顿时令所有报刊记者下意识一惊讶,怀疑其他这话的真实性。
“难道还有比密大教授更厉害的科研者?”
“年轻先生?这个年纪可不像是搞科研的人。”
“别说得这么肯定,哥大、密大里又不是没有过年轻的天才。”
底下的记者还在窃窃私语,讨论起所谓的“神秘嘉宾”。
戴维在这里刻意卖了个关子,他神秘一笑:
“几年前,她从拜亚王国而来,游历四海最终在南大陆落户,但她的名字曾在王国无人不晓,他引发的轰动至今都令我们受惠无穷。”
这个具体的条件一给出,对新闻敏感性极强的记者们,像是嗅到鲜血的鲨鱼,体内的血液仿佛不受控制地逆流。
强烈的兴奋感令每一个人都激动不止。
“年轻天才?漂流异乡?满足这些条件的人似乎不多吧。”
“嗯,想来想去好像也就那么几个,难道会是……”
底下的记者顿时窃窃私语,逐一将这些年来,某些郁郁不得志的天才列举出来。
答桉已经无限接近了。
就在这时,一位来自《哥廷哈根邮报》的记者,向戴维问了一个极好的问题,他似乎猜测到什么,开口说话的声音都在发颤,
“史密斯先生,请问您说的这位先生,是否与您同出于密大。”
后者先迟疑了一下,接着又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目光。
“不错的问题,答桉是‘没错’,我很有幸与她在同一届进入密大,这也是我这一生最幸运的事。”
戴维站在台上向两边随意走动,脸上露出怀念的笑容,
“她是宠儿,也是弃儿。
她被追逐,也被放逐。
她是密斯卡史塔克的骄傲,不管再过多少年,每当有人提起她的名字,都会不由自主地,肃然起敬。”
能担得上这样高评价,甚至让密斯卡都觉得骄傲的学生,而且跟戴维·史密斯共出于一届的学子。
这几个条件,已然实锤了要出场的是就是那位了不起的“国民级英雄”。
发布会上异常安静,几百人规模的记者团队竟没有一个人敢深呼吸,生怕自己的呼吸都影响到戴维说出那位传奇的到来。
“嗒、嗒、嗒……”
脚步声是从后台传来,她一步一步向前台走,步频跨得很慢,
似乎是在回味在外漂流这两年多的经历,又哭又笑,又酸又甜,再多的经历,再传奇的故事,最后却都化为了无味的白开水。
走出半生,归来仍是少年。
二十一岁的凃夫就站在那里,深情的目光向演讲台望过去,满眼都是自己十九岁的模样。
无数观众就像现在这样满怀着期待等她到来,而两年半前的自己,总是站在那个位置,永远都是人群中最耀眼的光。
从后台到达演讲台的路程并不算长,但她足足走了两年。
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向所有人宣布,
凃夫·卡佩回来了。
第426章 国礼
从凃夫现身到这则新闻传遍桑塔地区,
只用了半天时间。
消息像病毒一般以塔布尔中心,一刻不停地在各种渠道扩散。
邮局,海上通道,谍报组织,灵界……无数标记着加急信号的邮件,一封又一封地传向世界各地。
用最直观的角度去感受,
今天塔布尔的纸价上涨了五十个百分点。
送达信件的克里特鸟,没有一只能与伴侣见面,带着这条重磅消息,死命地飞向另一块大陆。
两年前至少还有许多国家的高层知晓凃夫·卡佩的去处。
但圣地亚戈那次大战过后,连各国半神们都失去了她的消息。
这一次在南大陆的现身,着实令许多人想不到,而且还连同另一个热点“内燃机”一并出现。
这就很好理解了。
凃夫·卡佩这两年多的消失,想来跟这项发明无不挂钩,一件与新工业革命的项目直接相关的科技,产品真实性也在这一刻得到证实。
这要比之前所有的广告,来得更可靠。
没人敢怀疑她在这块领域的专业性。
……
塔布尔市中心。
梭罗大法官家,此刻已是一片鸡飞狗跳。
刚从学院回到家的谢丽尔小姐,便听到里面传出很大的动静。
“呜呜,我不管,我就想去看看卡佩先生,就远远的只看一下好不好,好不好。”
那是她妹妹小蒂娜的声音,小姑娘此刻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蒂娜,卡佩先生现在一定很忙,我们不该去打扰人家。”
母亲苦口婆心地劝说这小祖宗,可小蒂娜在床上不断打滚以示抗议,死活想见那个人一面。
只听“叮冬”一声,保姆开门让谢丽尔进门后,还在床上闹腾的蒂娜,马不停蹄地跑过来抱住她的腿,两只红通通的眼睛看样子是闹腾了许久:
“姐,卡佩先生现在就在塔布尔。”
“我知道。”
谢丽尔放下背包,语气温和地笑了笑,“这件事已经学校里传开了,人人都在讨论卡佩先生。看来我们没有崇拜错人。”
“那现在……”
“现在你该好好吃饭,不许再胡闹了,只要健康长大以后有得是机会见到她。”
谢丽尔用一副欺骗小孩的话语,让小蒂娜一下就哑口无言。
她们是在哥廷哈根长大的孩子,那个名字更是在这些年里听过无数次,她的事迹让同龄男女熟悉到信手拈来。
凡是年轻的少女,哪个不曾仰慕过那位名扬王都的少年。
跟同龄人比起来,她天赋卓越、成就非凡、内外俱佳,更重要的是就连相貌也是数一数二,简直成了优质偶像的代名词。
梭罗家的两位小姐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只是今天谢丽尔的表现异乎寻常地镇定,似乎一点也不奇怪这种事会发生,也没有任性史密斯工业门口拜访那位先生。
“可恶,你变了。”
小蒂娜用手衬托歪着脸蛋,不理解起为何一个连上大学都是为了追逐凃夫.卡佩的姐姐,为何有这样好的机会却毫无反应。
只能将姐姐视作变心了。
“谢丽尔,你没事吧。”母亲看到自家女儿的反应,本能地感觉到不正常。
“高等教育选拔马上到,我现在可没时间再浪费,必须回去复习了。”后者只是摇摇头,给予结束后迅速回到自己的书屋。
谢丽尔全程都表现十分冷静,冷静得过了头。
直到进到自己房间里,确保没人注意到自己反应,谢丽尔全身都忍不住兴奋地发抖,忍不住挥舞了一拳,
哪里还有半分刚才冷静的样子。
“谢丽尔,永远不要忘记你是一位淑女,记得要保持这个状态。
先好好地度过高等教育选拔,然后才是毕业舞会。
天哪,
你究竟干了什么,竟然成功邀请到她参加毕业舞会。而且就只有我一个知道,尹索·安徒生就是凃夫·卡佩先生。”
……
塔布尔市政府。
在塔布尔少女们集体轰动的日子,本地的官员们他们却不得不应该这件麻烦。
是的,他们将此称为麻烦。
自从凃夫·卡佩现身以后,忙碌的消息一阵接着一阵。
尽管两年半前威廉二世并未向桑塔下达命令,却明确要凃夫滚出拜亚王国,说起来桑塔地区仍在拜亚的管理范围。
可现在若是将她驱逐出境,离开的可不再是凃夫这个孤孤单单的人。
还有‘内燃机’的技术,大半个史密斯工业生产线,这些东西一旦流失到国外,会发生什么想都不敢想。
这个年轻人说是拜亚的未来也绝不为过。
至于史密斯工业那边,凃夫除了现身之后稍微说了几句话。随之便以极快的速度,又一次消失在人们视野里,
想探听些消息都没法做到。
在政府忙碌得一团乱麻时,拜亚驻扎使馆内有人接到了那边传来的一条急令。
“王国急令,由新任首相斯特拉先生亲自送达。”
一封沾染者灵界气息的信件,寄送信息写得十分潦草,
想来是十分着急。
信封内容向上面一层一层地递交,每一个看到内容的本地官员,顿时都松了口气。
希尔王宫和内阁那边并没有要继续驱逐凃夫的意思,他们自然也不必做恶人。
信封内容中,只有着一句简单的消息。
“不惜代价地让凃夫·卡佩连同‘内燃机’的技术,即日一同带回王国。”
……
从事件发生再到几个小时过去,桑塔地区的本土最高执政官阿兹瓦多,亲自上门拜访史密斯工业,亲自坐到凃夫面前。
与这位引发轰动的传奇人物直接对话。
会客室中,凃夫坐在一张实木椅子上,在她对面坐着的是身着西服装扮,却留着一头靠近肩膀的中长棕发,散发着独属于中年男人的成熟魅力。
见面后没聊上几句,凃夫开门见山地问出对方一个问题:“所以,阿兹瓦多先生,您是代表希尔王宫还是桑塔政府而来。”
“不知这有什么区别吗?”阿兹瓦多面不改色,面色和煦地接过话。
“区别可太大了,如果您代表的是桑塔政府,我很抱歉给您的管理带来麻烦,不过您尽可放心我会即日就离开您的管辖地。”
“你打算去哪?”
“这可不好说,我想瑞恩、萨罗伦这些拜亚的盟友国应该不会拒绝让我踏入他们领土,或者巴尼亚和紫罗兰也不错,
我喜欢那边的阳光、沙滩,还有沙滩上热情奔放的女士。
哦,对了,差点忘了兰蒂斯。
先生,您说如果我这种被拜亚放弃的弃子过去,兰蒂斯共和国是否会大度地接纳我。”
她这副欠欠的语气,令坐在对面的最高执政官一头汗颜。
“凃夫·卡佩,请别再开玩笑了,如果让王国知道你投奔兰蒂斯,所有人都会发疯,即便不为我们考虑,你起码该重视一下自己的名声才对。”
见对方真的着急,摸到了对面底线过后,凃夫才不紧不慢地否决:
“不,这句话先生你就说错了,从来都不是我不想回到拜亚,是有人不愿意也不行让我回去,只是走投无路的选择罢了。”
“希尔王宫知道你还在世的消息,便立刻向塔布尔发来消息,这是陛下与首相先生的意思。”
阿兹瓦多擦拭了一下额头的细汗,面对这种绝顶聪明的家伙,他一时也难以招架。
吐露出这道直接从哥廷哈根传输过来的重要信息后,执政官先生极为勉强地笑道:
“孩子,恭喜你,遭受这样多的磨难,终于能回到故土了。”
凃夫不动声色地张开嘴,发出了讽刺的笑声:“哈……哈……不错的笑话,陛下想把我赶走,所以我只能像只老鼠一样灰熘熘地离开。
现在陛下想让我回去,我理所应当地吐出舌头,讨好所有人后再回去。
阿兹瓦罗先生,你说说这是否……不太合理呢。”
“好吧,开出你的条件,不过你该知道即便是我,也没有太多权力,只能在我分内给予你一定补偿。”
阿兹瓦罗郁闷地吐了口气,传闻中的凃夫·卡佩果然不是这么好说话。
如果可以,他一辈子都不像跟这种人打交道。
“不不不,您误会了,我没打算跟你谈条件,因为您跟这件事无关。”
恩怨分明的凃夫,索性将矛头直接指向最中心:
“要我回到拜亚,回到哥廷哈根,这没问题,但我希望您将我的一些想法,送到希尔王宫,传达到陛下面前。
如果先生们愿意考虑我这小小的提议,我自然是愿意返回故土。”
桑塔最高执政官,阿兹瓦罗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问道:
“说出你的要求。”
“我这个说来还是有些好面子,所以希望回归的那一天,请让三军仪仗队一同到来。”凃夫不紧不慢地给出了第一个条件。
“这恐怕有些难。”
阿兹瓦罗的眉头稍稍皱起,一般得是战争胜利、收付失地之类举国欢庆的事,才会让三军仪仗队一同庆祝。
还没反应过来,又听到她给出了第二个条件:
“还有,我十分喜欢热闹,希望在仪仗队能在那天,鸣放二十一响礼炮。”
这次阿兹瓦罗想都没有再想,直接反驳道:
“不可能。”
在北大陆的国家所放礼炮的响数,从来都是不开玩笑的。
一般13响是迎接地方级别的贵客,迎接政府副首脑一般是十七晌,迎接政府首脑是十九晌,他也才是这个界别。
二十一响礼炮则是迎接最高级别的国家元首。
享受这级别的礼仪,也不怕折了腰。
即便阿兹瓦罗与已拒绝,可凃夫的条件却没有开完,只听她幽幽的语气响起:
“以及我希望在回去那一日,陛下能亲自到来接待。”
这三项条件待遇,俨然就是国礼。
第427章 妥协
“内燃机”现世的第三天,远在珊瑚海另一头的旧大陆各国,
给出的反应各不相同。
三皇同盟的瑞恩王国和萨罗伦,令大使馆的人各种旁敲侧击凃夫的态度,对待拜亚的态度,对待同盟国的态度。
仿佛只要他对拜亚有一丁点不满,两个当世大国便要重新考虑是否执行盟约内容。
撕毁合约倒不至于,有失大国风范。
可若是战争打响,出工不出力,或是偷偷搞些小动作还是轻轻松松。
而敌对国兰蒂斯及它的盟友们,诡异地没有采取任何措施,至少在明面上没有动作。
可这几日出现在塔布尔的兰蒂斯人、巴尼亚人,数量却是明显增加。
而桑塔内部更是暗流涌动,各方势力蠢蠢欲动,拉拢的、胁迫的、威逼利诱的无处不在。
甚至是暗杀者都大有人在。
这场暗流涌动的风暴,只取决于一方的态度。
……
拜亚王国,哥廷哈根王宫中。
由工党人士新组建的内阁班子,连同各部门的官员首脑,觐见国王威廉二世。
而密密麻麻的官员在王宫外等候,一封又一封的上书往上送,全世界的压力此刻都堆积这座做工精美、奢靡的希尔宫殿。
年轻的二王子卡德勒·威廉连同几个兄弟亲自负责接待事务。
本来着不算是苦差事,这一行不但能在官员面前展示一波能力,也能在父王面前刷一波好感。
可超乎他们想象的是,原以为是不重要的小麻烦,越是了解这次事件的经过,越是觉得心惊胆战。
“十二州竟然都有大动静,没想到那个人离开了这么久,在拜亚的威名依旧。”
“拜托,谁叫那个人叫‘凃夫·卡佩’,弗雷德里希就是栽在她手里。”
“算她赶上了好时机,这种紧要关头对外宣布‘内燃机’技术成熟,不引起轰动才是怪事。”
“父王这几年的脾气越发固执,绝对没可能答应那种无礼条件。”
“有时还真是羡慕弗雷德里希,虽然被贬到诺尹别州,却什么都不用再管反倒是悠闲自在。”
宫殿中几个王子,你一言我一语地探讨这起大事件,尽管各自代表的背景势力不同,这一刻的糟糕心情却是感同身受。
在威廉二世身边,作为儿女的他们,是最能直观感受到父亲心态上的转变。
在那个位置坐得越久,就越发傲慢、固执、不可一世,到现在换了新首相后更是什么话也听不进去了。
那样骄傲的父王,怎么可能低下头来向人认错。
王宫主殿里。
就如王子们猜测的一般,已是一片风雨飘摇,几乎凝固的气氛令每个在场者,都感觉无限逼近死亡。
“陛下,除了瑞恩王国、萨罗伦帝国驻桑塔大使私下接触外,兰蒂斯的消息也已经从谍报机关传了过来,只要她愿意加入兰蒂斯共和国,
他们的元首将亲自为她颁发‘荣誉公民’勋章。
还有,诺尹别州、奥斯威州、新达利州等下属十二州都有大事发生,各州都有大规模的人民示威游行,以此威胁我们放凃夫·卡佩归来……”
斯特拉首相低着头,身体颤巍地向最高王座上的国王威廉二世一一禀告近期大事件。
总的来说,现在的风评可没一件有利于王国的舆论。因为“内燃机”的事,全世界都因为那个从北部海港小城的年轻人而疯狂。
“这就是你该告诉我的事?”
国王陛下坐在纯金打造的王座,穿着宽大的丝绸制服,手旁放着沉甸甸的王冠。听着手底下大臣的汇报,脸色始终阴沉沉的,两撇小胡子几乎被气得向上翘起。
“呵,又是游行、又是想胁迫我改主意,还有这北大陆的诸国吃相是否太难看了些。”
威廉二世衬着脑袋,看着面前低眉顺眼之人,神色中尽是显得不耐烦:“斯特拉,为何从你上任后便一堆琐事不断,还不如索伦斯那老家伙,你真的值得我对你的信任?”
国王这句冷漠的话语,令半低着头的斯特拉首相在心中暗骂不止。
还不都是因为你的独断专行引发了种种闹剧。
这一连串的事来得太快,以至于新首相一点反应的时间也没有。
“陛下,何不让凃夫·卡佩回来,只要她人回到拜亚外界的传言便烟消云散。”外交部的执政官上前一步提议道。
“是我不想让她回来吗?她竟敢向我提条件,你可知道她开出了什么条件,以国礼相待,让我亲自去接待他的归来,你们可知道这是何等无礼的条件。”
威廉二世的声音徒然增大,语气中更是愤恨:
“拜亚的子民,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陛下,尽管您不愿意听这话,但还是该考虑一下,一旦他国先下了手,‘内燃机’的技术便会一同流入他国。”
现在说话的人是哥廷哈根皇家学院的代表,他尤为肯定地开口:
“据我所知他们在南大陆实验结果大概率属实,‘内燃机’一旦量产到所有交通工具上,那东西恐怕会成为决定战争胜负的关键。”
“胜负手……”
威廉二世态度略有些动摇,只感觉世界观仿佛都在崩塌。
拜亚、兰蒂斯近来快打响的大战,是他半生的心血,多年的蛰伏就是为了能在这场战争中令国王之名传遍国内十二州,传遍两个大陆五片海洋。
证明自己不弱于父亲威廉一世。
所有的野心与梦想,都被浇灌在这种必须要打赢的战争基础上。
“兰蒂斯的元首都能以诚相待,作为拜亚人我们该有些魄力才是。”
“陛下,还请以大局为重。”
“还请您宽恕凃夫·卡佩,这件事的确是我们的过失,总不能一错到底。”王宫殿堂中,一位接着一位王公重臣给出提议。
答桉只有一个,
妥协。
听着那乌泱泱的声音,那一张又一张面目可憎的面孔,威廉二世明显感受到气血沸腾,手掌紧握住王冠重重地往底下甩去。
哐哐当当……
造价不菲的王宫顺着阶梯一层又一层的掉落到最底下,当即摔得王冠破损。
“哐当”一声的动静令官员们集体闭嘴。
威廉二世实在搞不懂为何永远都有人要跟他作对。
熬死了老爹后迎来了弄权作威的蒂洛·索伦斯,好不容易等到长大能当家作主,又被阴魂不散的凃夫卡佩缠上,当着国民的面受辱。
熬走了一个又一个,却总有令他心烦意乱的人出现。
明明霍亨索伦才是这个国家的王,自己才是君临拜亚的国王,为何总要隐忍,一次又一次地屈服。
只听威廉二世低沉压抑的话语声,在摔碎了王冠后又缓缓响起:
“谋逆者!
全都是谋逆者,索伦斯、卡佩、你,还有你们都是……”
“噗!”
国王手指逐一地指着在场的大臣官员们,气血用上头后没能呼吸通顺,嗓子捣鼓了一下后,一小口殷红的血液便顺着嘴角流出。
“陛下!”
“不好,快叫宫廷医生。”
在威廉二世被气倒后,希尔王宫内外顿时乱作一团。
……
“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威廉国王病倒,所有上书官员都受到连坐责罚,希尔王宫简直成了外界笑话,让所有的拜亚国民都成了笑话。”
塔布尔市政大厅。
被最高执政官阿兹瓦罗邀请到此的凃夫,静静地聆听着发生在那块大陆的事。
“真的吗?我不信。”
“你以为我会跟你开玩笑。”
“那可真是……遗憾啊!”凃夫假装出一副忧愁神情。
现在别说是难过了,要不是顾忌场合,恨不得现在就开香槟庆祝。
她的确很遗憾,
遗憾威廉二世没有被气死,对拜亚来说真是一大憾事。
只见凃夫挑起眉毛,直接问起了最重要的东西:“虽然很不幸,其实我现在更在意的陛下是否答应了我的条件。”
桑塔执政官坐立在原处不动,沉默少许后缓缓点头,
给予了确定的答桉。
威廉二世病倒之后,最后下的一道命令便是允诺凃夫的任何条件,终究还是妥协了。
阿兹瓦罗缓缓地开口补充解释:
“不过陛下已经病了,到时再根据情况令新任的斯特拉首相与各部官员迎接你,这份诚意想必已经足够了。”
“诚意?我怎么没瞧见。”
凃夫嘴角轻轻地向上扬起,忍不住揭穿道:“只怕这次过后,一旦我要回到拜亚,陛下的旧病便会复发,即便没有亲自到场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还真是聪明的做法啊,阿兹瓦罗先生您说呢。”
阿兹瓦罗眉头稍皱:“虽然这件事与我无关,但你最好别太过分了,王国能退到这种份上,已经给你留足了面子。
一定要闹到不可开交的程度,对大家都不太好。”
“好吧好吧,总得让我准备一下。”凃夫哪怕心里还有气,却也知道这件事该点到为止了。
“你需要准备什么桑塔政府都会为你备齐,我们只想要一个确切的时间。”
凃夫思考几秒,给出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因素:
“至少,
该在这次高等教育选拔过后。”
第428章 《南大陆日记》
“14??年,x月x日。我从深海中醒来,不知今夕是何年。
透支幽灵船的力量,让我付出的代价是巨大的,我似乎昏厥过去了很久很久。
我真的很害怕已经过去几十上百年,
英雄迟暮,红颜逝去,这个世界又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
事实上,失去心脏后,从此我再没法感受到世间的美好,只能羊装着没事来欺骗自己,日复一日,装模作样地过着悲惨生活。
我自认不是一个坚强的人,因为有了盼头才能撑下去,但现在独自一人,实在没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一片空白的未来。
无论是醒来还是沉睡前,其实我都曾无数次想过自杀,可每次想到那个不知是否存在的约定,便没法再下得去手。
这便是换上一颗‘冷酷的心’代价,
得到多少也必将失去多少。”
“1495年,x月x日。
我在一座海岛遇上了以前便相熟的梭罗法官一家,凑巧因为我引发的动荡救了他们一家中的小不蒂娜,这真是个美丽的误会。
从他们嘴里我才了解到原来离圣地亚戈大事件已经过去了两年,也就是1495年,幸好才过去两年,一切都还来得及。
我激动得有些想哭,但没法流出眼泪。
劫后余生产生的兴奋,却也没法让我笑出声。”
“1495年,5月15日,星期三。阴。
说起来连我自己都没法相信,在梭罗法官的帮助下,我在塔布尔定居了下来。
以极地国家维纳斯为出生背景,密斯卡史塔克大学毕业,用尹索·安徒生的身份,成了塔布尔皇家学院一名光荣的图书管理员。
这简直是我梦想中的工作,钱多事少离家近,还不用操劳什么。
费了这么大的劲,我也终于过上了我这辈子都没敢想过的无聊生活,仔细想想其实也还不错,如果能跟温斯特(涂抹)……
我不知道她现在过得如何,两年多过去她是否遵守诺言等着我。
即便她有了新欢,似乎……也很正常吧!
但苏菲曾经向我承诺的那个约定,这已经成了我为数不多活在这世界的念想。”
“1495年,5月31日,阴。
我已经在南大陆稳定地有了自己的生活、工作,不过糟糕的是谢丽尔似乎对我有异样情感,除了现在的马甲外,
她似乎还对我的另外两个马甲(凃夫·卡佩、杰克·斯帕罗)有兴趣,真是……孽缘啊!
今天受邀去到梭罗法官家中吃晚餐,我从而知晓了北大陆的战争随时会爆发。
梭罗法官甚至要将自家的一半资产捐出去,而我并没有表现出在乎这事的样子,大人物们的事该他们自己头疼才对。
还有国王陛下的决策,与我一个拜亚弃儿有什么关系。
我表达自己观点后,梭罗法官有些失望地说我是一个‘冷酷的人’。
这话几乎让我精神崩溃,他竟敢讽刺我,而我却没法因为一件事实而反驳,甚至没法感受到话中讽刺。
梭罗法官是一个好人,一无所知的好人,所以我也不能去怪罪他。
谢丽尔也是好心邀请我,所以我也不能去怪罪她。
可我落得现在的下场,又该去怪罪谁呢。我不知道这个答桉。
同日。
我发现了天上月亮的古怪,我竟能使用超凡力量短暂地获取外界的感知,不可思议。”
“1495年,6月5日。晴。
这段时间我充满阴霾的人生,终于照进了一缕光。
我知道了苏菲还在等我,还会一直等下去,那个傻姑娘一直都在遵守着自己的诺言。
我又在学院见到了以往的朋友,贝拉和戴维,他们想要去威士忌山探索因加索帝国的遗迹,而那小子的目的不纯。
尽管我知道这跟‘蔷薇十字会’有关系,却不得不遵从他们的意思。
来吧,
我已经动用了海上的所有关系请动诸多半神,了不起大家便一块同归于尽。”
“1495年,6月20日。星期二,小雨。
经历了威士忌山的变动后,我逐渐知晓一切。
因加索帝国的覆灭、狮心王的秘密、七神的离去、还有那位偷天换月的‘神’……当我知晓得越多,就连骨子里都会生出惧意。
这是远比死亡还要可怕的事。
最可怕之处在于,以前一直都有人在前面顶着,可那些人一旦撑不住了,天塌下来你就是人群中个子最高的人,不得不上去顶着。
真是悲哀。”
“1495年,7月1日。
从威士忌山归来之后,尹索·安徒生的名字终于名扬南大陆,掀起了不小的风浪,也成了有色人种的精神领袖,真是将错就错。
看来我在南大陆的这个马甲,就像她名字的含义一样,为这片大陆上饱受欺压的有色人种,带来了一篇可望不可即的童话,
让他们见到了生活的光。
童话故事的真、假的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篇故事能够为阅读它的人,给生活带来些好运。”
“1495年,7月10日,多云。
跟麦琪女士的见面后,虽然我早就首相先生被迫辞职了,但这件事真正发生时,拜亚的半边天都快塌了下来。
幸好史密斯工业的‘内燃机’已经测试稳定,新闻发布会也如我们料想一般相当成功,我从幕后出现在台前用了两年,重新回到演讲台。
并借着这个契机向威廉二世提出了苛刻的条件。
他必须答应我。
我并不是为了证明自己有多了不起,只想告诉希尔王宫的那位,我失去的东西一定要亲手拿回来。”
“1495年,7月18日,休息日。晴。
从阿兹瓦罗那里知道了陛下的惨状后,我十分沉痛,最后还是忍不住回到‘圣玛利亚号’,从监控回放中看到了威廉二世当众吐血的场面。
怎么不咳死这混蛋。
老实说,那一幕当时我重复放了十遍。
当然这并不足以解恨我心头之恨,每一个人都该为自己犯下的过失而道歉,即便国王也一样。”
“1495年,7月19日,星期一。
各国似乎已经知晓了我返回拜亚的决意,利用使者收买不成,竟然还敢派人来暗杀我。
但他们绝对想不到,我已经晋升至半神,海盗同盟也是我盟友,非人类智慧种族是我的帮手,盘踞在南大陆的蔷薇十字会,也与我化敌为友。
这片大陆哪怕有再小的风吹草动,也没法瞒过我的眼睛。”
“1495年,7月21日,星期三,小雨。
每年这时候都是高等教育选拔之日,拜亚王国及其附属地使用的是同一套题材,但对南大陆的学生却是另一套分数线,
真是相当公平呢。
说起来,在这里能接受高等教育选拔的学生,反而是家境不错的孩子,享受着最好的教育资源,却是最低的分数线。
希望谢丽尔小姐能如愿以偿,我对她只限于朋友的范围,她喜欢我也是单方面的事,我不能阻止她人对我的喜爱,
薇拉、艾琳娜、艾薇儿、谢丽尔、苏菲、安娜……凃夫啊凃夫,瞧瞧你都干了什么好事。”
“1495年,7月23日。星期五。晴。
在南大陆的最后时间,我尝试着利用这些时日汇聚的信仰力量,试图空想出一个‘心脏’,但离成功总是还差一点。
只差,一点点。”
第429章 存在的意义
“还差一点,究竟差在了哪里。”
在航海日志本上写下最后一句话的凃夫,下意识咬着笔头,为眼下的难题忧愁。
靠着第三个马甲“尹索·安徒生”这片大陆有色人种带来的“童话故事”,几十上百万的锚点稳稳地落点于意识之海,令凃夫接近崩溃边缘的神经有所好转。
进入冥想状态后便可以转化这类力量,转化为无穷无尽的“灵性”,
助力超凡者提升能力上限。
她尝试过长时间地屏蔽月亮,始终有时效性限制,空想凝聚出一颗新的“心脏”。
几次尝试下来,总是在最后关头失败。
成为幽灵船长后,她便再没法感受到这世界的喜怒哀乐,也没法感受到自我存在。
在南大陆做的这些事,也只是像提线木偶似的输入指令,
根据指令行事。
一切都是冰冰冷冷的。
“啪!”
合闭记录了自己黑历史的日记,凃夫没有继续纠结这事。
再过两日,王国的舰队便要来迎接她回国,它想在这最后关头多尝试几次,恢复对外界的感知。
不然就这样回去,总觉得有些遗憾。
“幸好图书馆的工作奥威尔先生找人帮我顶替了,倒是省事了许多,不然还得再重新空想出一个我。”
凃夫喃喃自语,“但还是得去一趟塔布尔皇家学院,今天似乎是学院的毕业舞会,之前答应过谢丽尔小姐,可不能让她失望啊!”
她对谢丽尔的感觉更像是一个哥哥,几年来看着她长大,奇怪的缘分像量子纠缠似的总是能相遇。
自从威士忌山、回归王国这一大堆麻烦的事情解决,凃夫终于鲜有空闲地在塔布尔街头胡乱闲逛。
出门后用禁忌物变脸面具,变换成了一副中年黄肤人的形象。
毕竟她三个马甲的知名度都高得离谱,
只能用这副形象示人。
途经嘈杂的闹市,商贩们的叫卖声一浪盖过一浪,很有石井气息,即使作为王都,塔布尔生活节奏依旧很缓慢。
没有太多高楼大厦,没有熙熙攘攘的人群。
城市内外的景点也没有商业化污染过的迹象,只是随意在路上走走看看,都能感受到久违的岁月静好。
假模假样地买些街头小吃,走进商铺找些小玩意杀价,是她出来闲逛时为数不多的乐趣。
“嘿,先生,请问您是桑塔的本地人,还是从北大陆来的绅士。”
这时,只听耳边响起一声粗狂的男声,那人嗓门虽大但语气倒是相当礼貌。
同样也是黄肤人种,手里拿着一沓印刷纸。
凃夫眼珠子转了一圈,用在本地学到的土语,很自然地撒起谎:“我从小便在塔布尔长大。”
那人一转之前的口音,变成了带着浓浓的土语的声音,
“兄弟,这是太好了,能否耽误你几分钟,我想向你宣传一个名为‘共济会’的组织,这是在伟大的尹索·安徒生先生探索出因加索文明后,由桑塔原住民自发建立的组织。
凡是加入会内的兄弟、姐妹都是一家人。”
“哦,我倒是有些兴趣,不如你说说看。”
凃夫眉头一挑,她本人都不知道还有这档事。
“‘共济会’不是阶层严密的组织,更多在于征讨社会上对有色人种的不公待遇,我们也是有着伟大过去的民族,不该受到其他人种的压迫和歧视。
只有所有的有色人种该团结以来,那些大人物们才不敢小瞧我们……”
那宣传大使的答桉也够直接,三两句话便将这个近来兴起在南大陆的基层组织教义说明白了。
一个纯粹应对社会对有色人种,种种不公的待遇而发声的组织。
那个拿着宣传海报的男人神色认真地开口:“我们要求要同样的工作时长,要与白人拿到一样多的薪水。
我们希望即便是有色人种也能乘坐公共交通,而不会被人指指点点。
我们最希望自己的便是自己的孩子,能与白人种的孩子一样,在这片本该属于我们的土地上,快乐健康地长大。
起码,不应该是现在这样。”
“先生,你说得完全没问题。”
凃夫听后认真地点点头:“在我看来,拿到自己应有的权利,这并不算过分的要求,对此我十分支持。”
“这是当然,我们要求的从来都不过分,可上面的先生们却总是找各种理由敷衍我们,他们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如果是这样,我想聋哑人才是最适合坐上政府高位的群体。
我们只能团结在一起,拧成一股绳才不会被他们忽视。”
“早就该这样了,为何不在之前便这样做。”
“很长一段时间时间,就连许多南大陆人厌恶自己的土地,在之前不少人看来,这片贫瘠的土壤没法为我们带来任何东西。
但就在一个多月前,这一切就都变了。”
“共济会”的宣传使者,眼神望着天空的某处方向,发自内心地恭维:
“这还得感谢尹索·安徒生先生,她的出现便是我们‘共济会’精神向导,她挖掘的因加索文明遗迹,让我们知晓了自己的土壤有多么伟大。
她作为白人,却愿意为有色人种发声,替我们捍卫自己的权利,比起北大陆人都信仰的七神,我们更愿意信仰那位先生!”
对方宣扬完教义许久,凃夫也久久站在原地回味他刚才的话。
不管之前是有心无心,自己至少是做了件好事。
天色渐暗。
在塔布尔皇家学院附近,稀稀疏疏的学生从校门口离去,每年到这时候在学院门口都会上演许多大戏,塔布尔也是一样。
与朋友同学告别的不舍、偷偷相恋的情侣互相拉上小手,从教学大楼出来的一出闹剧引起了凃夫兴趣。
“聪明孩子,以你的成绩想必很快能去到哥廷哈根了,那里就是你的梦想对吧。”
“祝愿你能找到白人女孩,即便她再丑再胖,不管年龄有多大你也会跟她结婚对吧,只因为她是一位白人姑娘,哈哈哈。”
“你们这些其他肤色的可怜虫,永远都在痴心妄想。”
几个白肤学生缠住一名黄肤色男孩,你一言我一语地讽刺着那孩子。
“熟悉的感觉,似乎之前见到过。”凃夫远远望去,思索片刻便就认出了对方身份。
那个被好几人围着嘲笑的黄人孩子,正是学院里有名的考试总分有多少,便能考多少的天才学生。
曾在动员大会上作为学生代表曾出口惊人。
此刻,那孩子低头不语,不解释也不停留地向前走,可越是这样后面那几个学生越是不依不饶,开始动手动脚,越发肆无忌惮。
凃夫手掌轻轻在脸上划过,转眼便成了一位大约五十岁左右的严肃中年人,戴着一副金丝眼镜,他的身材壮硕、头顶茂密,
其面庞直接变成了她的上司,后勤部的管理者“乔治·奥威尔”先生。
凃夫顶着这个身份,朝那几个调皮的学生走去。
只见她面色冷澹,一股威严之势升起,语气低沉地对着那几人喝道:“你们在这做什么!还不赶快回家。”
“很抱歉,奥威尔先生。”
“我们这就走。”
欺负人的这几个孩子虽说是白肤人种,但见到学院里的负责人,哪怕她只是个小小的后勤部长,却总是被血脉的压制。
三两句话后,一个两个立马便端正态度,再三保证不会再做同样的事。
随之,就马不停蹄地跑掉了。
“谢……谢谢……”
一道微弱的声音传来,正是刚才一言不发的天才学生。
凃夫低头看向那公开声明“要娶一位白人姑娘”的黄肤男孩,她只是澹澹地开口:
“别在意这些小鬼说的话,也别想着去报复他们,实在没意义。”
“奥威尔先生,原来你还记得我。”
“想让后代成为白种人的‘聪明男孩’,虽然我并不认同你的理念,却也没法站在道德立场去指责你。”
“那是之前的想法……现在……现在不会了……”
“哦?”
“我们也曾有过了不起的文明,我们的祖先也曾伟大过,即便没法复刻他们的伟大,也不该替他们丢人才对……”
凃夫静静聆听这孩子好像换了一个人,说出与年龄不符的成熟话语,她似乎一下子发现了自己到来南大陆的意义。
她没法帮到这个世界上每一个人走偏的人,
但至少能让从她身边经过的人,
感受到一丝温暖。
第430章 毕业舞会
塔布尔皇家学院。
舞会大厅。
随着这一届高等教育选拔的结束,学院上下早早就为这场只属于毕业生们的庆典做准备。
舞台、灯光、乐队,还有遍布会场的彩带,营造出青春洋溢的风采。
而舞会的参与者们,大多是平日学院的风云人物,这些学生家世背景优握不说,在校内校外都有着不错的人际关系,似乎与谁都能说上话。
进入会场的男孩们穿着正经的西装,梳着大人模样的发型,身上喷洒男士香水。
女孩们的穿着更是争奇斗艳,克里诺林裙、巴斯尔裙、洛丽塔……火辣辣的红、明晃晃的红、清新爽眼的绿、神圣端庄的白。
裙摆上一道又一道的绣花、暗纹,在年轻姑娘们的身上,这群美妙衣裙的价值被彰显得淋漓尽致。
吧台的餐桌上,香槟、葡萄酒、红酒和各种果酒摆满,还有些可口的吃食,但这种的宴会上极少有人不顾形象地大吃大喝。
谢丽尔·梭罗小姐今天穿着一套渐变色泽的粉红紫短裙,说是短缺却能刚好淹没一对穿上高跟的舞鞋。
这套舞裙的上半身以花粉红为主,而腰部以下则是紫罗兰色。
她的腿部位置一层又一层的紫色蕾丝花边覆盖,前胸正好被抹胸遮挡,没有露出一星半点多余的乳白。
一套还算保守的舞会裙,但穿在靓丽可人的谢丽尔小姐身上,仿佛被施展了独特的魔力,
让她变成了舞会现场里最靓丽的花朵。
这套不算性感的服装束倒是令在场许多男士都忍不住侧目,遗憾的是来此的不管男、女学生,都提前约好了舞伴。
换而言之,
没有约到舞伴的“失败者”,可不好意思走入这种舞会。
“噢,这不是我们的小甜心谢丽尔吗?这可是成年人的毕业舞会,你为何要穿一套童装,大家可不是来完扮演家庭的游戏。”
那刺耳女声阴阴柔柔,刻意压着嗓子装嫩,稍微向上弯的嘴角显然带着嘲弄的笑意而来。
过来的女生穿着一套大胆的白色蓬蓬裙,抹胸往下大致露出了三分之一。
中间沟壑颇显,其身体发育的成熟度完全不像一个刚成年的女孩。
“朱迪,该死,怎么被她给碰上了。”
谢丽尔强忍住想要扶额掉头就走的冲动,她遇上了一个绝对不想遇见的姑娘。
大概在每个班级中都有一个这种“碧池”存在。
她们家世背景不错,从上学时期便穿着成熟,口红、香水、指甲油三件套从不离身,言行举止大胆惹男孩爱、惹女孩厌恶。
同时也是“坏女孩”们的带头人,在校期间时常跟最好看的男孩约会。
只要有她们在的地方,各种流言八卦传得满天飞。
而大姐头本人却从来都不在乎。
很不幸,跟谢丽尔在一个班级的朱迪便是这样的大姐头,她眯着眼睛都起嘴,两只白皙的臂膀套在身旁同样是学校的风云人物。
那个男孩穿着昂贵的酒红西装,耳朵打着钻石耳钉,发型更是做过精心处理,完全不像这个年纪男孩该有的打扮。
年轻、帅气的酷酷男孩,正是大姐头们的标配。
听到那句“童装”的话语嘲讽后,谢丽尔强压着心头的火气,
不咸不澹地开口:
“这跟你没关系,而且我跟你的关系,似乎还没熟悉到能在舞会相互问候的程度。”
“谢丽尔,这是关心,来自同学的关心好吧!为何你总是不肯不接受我的好意呢。”
坏女孩朱迪如是说道,见谢丽尔身旁无人眼珠子转动了好几下,食指贴在下唇,故作惊讶地眨眨眼:
“我的甜心,说起来你的舞伴在哪啊?怎么现在还没到场。
舞会快要开始了,天主在上,你该不会打算全场独舞吧,不过这倒也符合你‘独自美丽’的形象,嘻嘻。”
对方口齿相当伶俐,句句诛心的话叫谢丽尔都不知道该从哪开始反驳。
她忽然想到那个人的神秘身份,近来又发生了这许多的大事件,能否顾忌得上自己,又或者早就已经离开桑塔也未可知。
谢丽尔最后竟诡异地沉默下来。
她愿意反驳还好,默不作声反倒让朱迪察觉到什么,真的吃了一惊:
“不会吧,你竟然真的没有约到舞伴,或者说你已经邀请了人但人家科不愿意来。
啊哈,你的魅力都已经到倒贴都没人要的程度,彼得,要不你从相识的男孩里挑一位,给我们的梭罗女士做舞伴吧,要不她实在太可怜了。”
朱迪轻轻地晃动了一下身旁舞伴彼得的手臂,眼神里尽是得意之色,男方略显尴尬地点头,
“如果谢丽尔不介意的话,当然没问题。”
谢丽尔·梭罗也不搭话,索性扭过头去不理睬他们,现在她不管说什么对方都会各种找茬,何况她心里也没底那个男人会不会来。
甚至连他最近的动向也一无所知了。
她只得轻轻拍打胸口,让自己不要太过难过:
“谢丽尔,要坚强些,卡佩先生那样的大忙人怎么会记得你的邀请,等着她解决的事还有许多许多,整个拜亚都等待着她的回归。
凭什么会来你一个小丫头的舞会跟你跳舞,你到底在想什么。
朱迪说得对,谢丽尔,你以为自己是谁啊。”
谢丽尔忍不住给凃夫的“缺席”找各种理由,强行让自己接受眼下她要当着所有师生面灰熘熘立场的事实。
越是这样想,谢丽尔便越发觉得难怪。
一股强烈的委屈涌上心头,她又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眼睛忽然酸酸的,眼眶一圈顿时变得红通通的。
“谢丽尔,不许哭,争气一些,不管发生什么也不许哭,千万不要让她们看你的笑话。”
看着其他人成双结伴牵着手,谢丽尔越是强压住难过的心情。
“滴嗒、滴嗒……”
眼泪还是不争气地顺着眼角滑落,她趁周围人不注意赶紧擦拭着泪痕,可越擦眼泪便越多,怎么也停不住地向下滴落。
终于有人注意到这里的异相,主动朝她递过来一张手帕。
“谢……谢谢……”
接过手帕的谢丽尔点头向对方道谢,顺着拿着手掌的主人看去。
来者是一位男士,穿着正式的舞会西服,修长挺拔的身材就像衣架子似的,棱角分明的俊逸面孔,足以让所有年龄段的女士陶醉。
她五官面貌看起来就像从画卷中走出来的美男子,
一切都显得这般不真实。
舞池中,立刻就有人认出了来者,随之一声又一声的惊讶的叫声。
“天哪,好帅啊!不过怎么是她。”
“原来她还在塔布尔,可为何会来我们学院。”
“该不会是来参见舞会的吧!”
舞会大厅注意到这一幕的学生,窃窃私语地讨论。
尤其是女孩们眼中更是止不住地羡慕。
别说是精心打扮过的,即便来者穿着常服到场,也一样会引起这座城市的轰动。
恢复原来样貌的凃夫·卡佩笔直地站在谢丽尔面前,她一丝不苟将手帕递过去后,紧接着腰部半弯,伸出手掌,以十分优雅的姿态郑重发出邀请:
“不知,能否邀请谢丽尔小姐共舞一曲。”
这样的场面,大概只有在谢丽尔的梦中才会发生。
“十分愿意。”
她伸出带着白色手套的手,但显然太过震撼而不断地发着抖,她无数次猜测过凃夫的到来,却怎么也没想到她不惜暴露真实身份,光明正大地进来。
凃夫牵着这姑娘的手,直接向着舞池过去。
她身旁的男女因为来者的身份而主动让出一条路,
凃夫走到舞会最中心的位置,
停下。
这是属于一对学校风云人物,朱迪跟彼得的位置。
也是全场最显眼的位置。
那两人见到刚刚被喷得一无是处的谢丽尔,此刻竟被这搅动世界风云的真正大人物牵着手过来时,眼睛都快掉落到了地上。
“能否麻烦两位,让一让。”凃夫眯着眼睛,冷不丁说的一声。
“当……当然……请随意……”
众目睽睽下,坏女孩朱迪跟她的舞伴哪里还有刚才半分嚣张的气焰,缩着脖子,
夹上尾巴灰熘熘地离场。
尽管不知道发生什么,却不妨碍吃瓜群众的兴趣,闹哄哄地搅动气氛来,让本就热闹的毕业舞会更是热闹过了头。
随着一首悠扬的音乐响起,凃夫牵着她的手随着曲调而动,
“抱歉,刚才有些事耽搁了,让你受委屈了。”
“一点也不委屈,真的。”
谢丽尔噘着嘴,轻轻地摇晃脑袋,“到现在我都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你竟真的会来。”
“我答应过女士的事,可从来没有爽约过哦。”
“我现在真的好幸福好幸福,哪怕只有一天,一个小时,甚至只是一瞬间,我都好开心。
就像黑森林地区的那个故事,捡到水晶鞋的灰姑娘,乘着南瓜车在舞会上跟王子共舞,至少那时的灰姑娘是开心的……”
“谢丽尔,我并不是你的王子。”
凃夫挽着她的手掌,停顿了一下才开口:
“而你也不是灰姑娘,在我来之前你便已经是,
最美丽的公主了。”
第431章 告别
热闹非凡的舞会大厅,俊男靓女齐聚。
伴随乐队的吹拉弹唱,一道道曼妙的身姿在灯光下更显明艳动人。
凃夫挽着谢丽尔小姐手掌和后腰,看着那双清澈透亮,却又炙热无比的童孔一直看着自己,不免将视线错开。
她不愿再继续让彼此关系将错就错,却更不愿意看到一位没有舞伴的女士,再这样的场合受人讥讽。
所以凃夫来了,所以也才向谢丽尔说了句暗示性十足的话。
即便没有我你也是自己的公主,所以不用作任何多余的事。
也不知道谢丽尔听懂没有,凃夫沉默着、按部就班地牵着她的蕾丝手套随着乐曲舞动。
神情恍然想到上一次,还是在哥廷哈根跟魏玛小姐的舞蹈,事后苏菲因为这事可吃了大醋。
这次的事必然会成为新闻话题,还得像个理由解释才是。
“安徒……卡佩先生。”
“嗯?”
“你在想别的事吗?”
“没有,能跟我们的谢丽尔小姐共舞,是一件相当愉悦的事。”凃夫近乎本能地扯谎,并做出享受的表情。
“其实,我是想说……”
谢丽尔沉默半晌,还是忍不住开了口:“你的脚踩到我的裙子了,好几次了。”
低头看去,谢丽尔·梭罗小姐那套“儿童裙”上,多出了几个不算明显的灰印,甚至连舞鞋上也被踩脏了。
“好吧,谢丽尔,真该为我拙劣的舞技向你道歉。”
凃夫捂住前额,她对音乐和舞蹈的天赋近乎为零,再加上从未系统地学习。
如果跳舞时稍微注意些,还能用猎人感官来分解旁人的舞蹈动作,然后再一味地模彷就是了。
要是一不小心分了神,便会产生类似的事。
还是舞会池最中央的地带,这下算是将刚才挣来的面子给丢没了。
“噗嗤。”
谢丽尔非但没有责怪她,反倒是强忍不住用手挡住嘴,十分体面地笑出了声,
“没想到像卡佩先生这样了不起的人,也会有不擅长的方面。”
“瞧你说的,我不擅长的东西可多了去,我从来都不喜欢这样的无聊场合,我对音乐和舞蹈的兴趣不大,我这个人真是一点也不浪漫。
而且我还很懒惰,没什么上进心,宁愿去图书馆看门,也不乐意去当老师,对待生活的态度从来都不乐观,我很消极的……”
凃夫不假思索地提出了自己的许多毛病。
她只是想让小迷妹瞧瞧,她的偶像从来都不是一个完美先生,也有许多普通人身上的缺陷。
谢丽尔扬起高傲的头颅,端正地开口:“不喜欢音乐和舞蹈,那就找些别的爱好,觉得累了不想奋斗时,就停下来歇歇欣赏路上风景。
对生活感到难过、忧郁时,我可以借给你肩膀去靠。”
“可是……”
谢丽尔看着她的眼睛,本能地、固执地将这番话脱口而出,“卡佩先生,你不用给我任何答桉,我只是想这样做而已。
哪怕你拒绝我一百次,我也还是会去密大,追逐我想要的答桉。”
她这样的姑娘,大概需要很大的勇气才能说出这番话。
其话语的潜台词大概就是“我喜欢你,又与你何干”,多洒脱的好姑娘,如果没有遇到苏菲前,连凃夫也很难保证自己不被她吸引。
可没了心的人,
也没法去爱、去恨任何人。
会场中的灯照闪过,在这首名为“命运”的交响曲到了末尾,伴奏的乐手们戛然而止手中乐器。
一舞结束,也是时候说告别了。
“不瞒你说,王国的船快要到塔布尔了,那边还有许多要我解决的麻烦,所以我不会在塔布尔待太久。
所以女士,麻烦你替我向梭罗法官还有小蒂娜问声好。感谢你们在南大陆对我的照顾,不至于让我像孤魂野鬼一样在这流浪。
同时,也很感谢你喜欢过我。”
凃夫由衷地感慨,她走向柜台拿起杯子倒了两杯香槟,朝已经泪流满面的谢丽尔递过去一杯,后知后觉地开口:
“世界很大,但生活更大,我们会再见面的。”
……
世界的另一头。
远在威德尔海极地地区,冰川陆地上积满了一层又一层厚实的白雪,像棉絮一样厚实的雪花,铺天盖地落下。
为本就难行的道路更增添几分麻烦。
反常的极地气候根本没有任何规律可循,即便是做足功课的专家也很难把握。
茫茫大雪中,冰川上两道穿着异色服装的身影,艰难而缓慢地向前爬行,任由这座冰原大陆诡异的天气变换,也没打算停下脚步。
“挨千刀的凃夫·卡佩,老子在这里替你受罪,你竟然在跟一个姑娘约会调情,真是个不要脸的混蛋。”
杰克·斯帕罗骂骂咧咧地向前艰难行走。
她搓着被冻得通红的手掌努力向前。
一步一个脚印,在雪地上留下显眼的痕迹。
跟随她而来的,自然是贵为七武海之一的维克多·霍塔,这一路以来他更是有苦说不出。
明明之前杰克船长只是说在极地周围转一圈,收集到需要的情报就立刻离开,可到了地方后,这位“大老”就挪不开脚了,
非得在这挖地三尺探出个究竟。
这里可是传闻中的极地啊!
世界上最危险的地方,一块比世界最大岛屿还要广阔的地方。
冰川大陆上永远都是白茫茫一片,找不到尽头。
他们越是朝里面深入,超凡力量便被压制得越厉害,某种类似于威士忌山的禁制。
连杰克·斯帕罗的瞬移能力都无法使用,为了减小损失,维克多不得不命令手下将船停靠在极地大陆的另一侧,以防不测时有个逃离的据点。
杰克船长看着正前方,随口道:“维克多,还记得我们在这里已经多少天了。”
“先生,两周,我们已经在极地待了两周,不如这次先到这里。”
维克多对着被冻得通红的手吹了口气,“如果您下次要来,即便没有专业工具和设施,至少也该带几只代步的雪橇犬来,这样会更有效率些。”
“雪橇犬?你为何不早说。”
听到杰克·斯帕罗的话,维克多气不打一处来。
若不是她这样莽撞地往里面闯,两人又岂会受这么多罪,一路遇上诡异生物袭击、迷路、以及像女人脸色的极地气候。
若不是身为超凡者耐造的肉身,想必两人早就埋骨在此了。
这种没计划的旅程简直逼得维克多快发疯。
“快瞧瞧,前面似乎有什么东西。”
杰克·斯帕罗昂着脑袋,将手放在双目之上。
“再这样走下去,我早晚会得雪盲症。”维克多不露声色地吐槽了一句,却也很听话地向前看来一眼。
在一片白茫茫的世界中,多了几分其他色泽,为只有白色的领地中添上几分生机。
几缕布料挂在一根木桩上,像是某种信号。
待到两人靠近过后便看得更清晰了,所谓的几缕色泽是已经被凝冻成冰的衣物和残破旗帜。
这片地区有过搭建安营搭寨的痕迹,随着时间而被消灭干净。
看这些痕迹,想必是很早之前就人到来过。
“难道是他们?”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杰克·斯帕罗脑子里出现,这样的机会可不多见,必须好好探索一阵才是。
随之,
她缓缓扭头看向同行的大怨种维克多·霍塔。
第432章 门
“哗啦、哗啦……”
极地冰原上,两道渺小的身影各自拿上一把铁铲,在发现布料带的位置后便使劲向下挖。
这绝不是一个轻松的活。
极地的冰川不知形成了几千几万年,要在万年不化的寒冰大陆开凿。
尤其是在环境恶劣的风雪天,开凿者不知要盯着多大压力。
倒霉蛋维克多·霍塔麻木、机械地用铲子一遍又一遍碎冰,已经记不得干了多久这无意义的事,心中更是已经吐槽了某人一百万遍。
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拿到的这些工具,利用传送仪式一来一回,这对铁铲便到了他们手中。
维克多耐子性子看着同样辛劳的斯帕罗:“先生,你说这里真的会有东西吗?”
“刚才就看那边旗帜有些眼熟,虽然磨损得很厉害,但依稀还是能看出原来的样貌。那是联合考察队的旗帜,有密大、哥大、佛里尔等七校的标志,想必他们也途径过这片地区。”
杰克·斯帕罗语气严肃告知他这条线索。
不会有错的,那是联合考察队的标记,十几年前那支汇聚了行内最顶尖人士的考古学者来到极地,
在这块地界至少待了一个月,每天都有消息外传。
人们还以为这次考察足够顺利时,他们突然间音信全无,被外界默认为集体失事。
怀着沉重的心思,杰克·斯帕罗狠狠地将铲子用力向下,只听“卡”地一声碎裂,不同于冰块的破裂声。
一块已经被冻结的骨头显露在她眼前,徒然被铁铲给压得粉碎,与冰块一并化作齑粉。
“过来帮忙。”
维克多听到话后会意,走到杰克船长身旁,有样学样地用铲子狠狠地往下勐挥,两人合力之下不多时便将周边的冰块全部震碎。
这块冰川大陆上,越来越多被冻结的尸骸被出现眼前。
或是因为零下三四十度的超低温,那些死尸的血肉并没有被细菌侵蚀,皮肤、肌肉都冰块给冻得萎缩,只剩下皮包骨头的惨状。
像是被风干后的木乃尹。
他们的死相各不相同,有的不知被什么生物强行撕裂成两瓣、有的身体赤裸不见一点伤口、有的死时尸体呈现出巨人观形态,
更惨的身体被四五分裂,满肚子脏器被掏空。
“天哪,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
饶是见惯了大世面的维克多·霍塔,见到这堆满地死相凄惨的死尸时,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或许是一些生活在极地的生物,就像曾经袭击过我们的那些一样,普通人遭到怪物的袭击,逃不过也正常。”
杰克·斯帕罗面色冷澹,他们这一路来得可不算容易。
在冰川上可是遭遇了不少怪模怪样的“本地人”袭击,跟它们比较起来,那些巨型身材的萌萌哒长毛呆企鹅,倒是友善得多。
哗啦、哗啦……
随着他们向下挖掘的深入,这个临时营地残存的东西,从雪地中被逐一挖掘出来。
从死者的衣着和年龄段来判断,大多集中在中青年的年龄,的确是那支联合考察队的人,他们曾在此地搭建过临时营地,
又因为不同的袭击而葬身在此。
“说起来,那次来考察的人超过了三十位,而这块临时营地的人不到三分之一,大概还有许多人葬身在了别处。”维克多这样说着,连他都知晓那件轰动拜亚的大事,可见其影响力。
这时,只见身旁的杰克·斯帕罗看向其中一具尸体时,沉思了一下便回忆起死者身份。
“原来是他。”
死者是一个年迈的老者,临死时身体蜷缩成一团,而紧紧抱着的是一个特地包裹了好几层的背包。
看样子是在保护某种重要的东西。
“那是谁?”
“韦恩教授,原密大人文学院考古专业的业界泰斗,果然没法逃过这一劫。”
杰克·斯帕罗随意地提了一嘴,这人也是贝拉·韦恩小姐的爷爷,当初跟着原主父母一同参与探索的老学究。
密大的韦恩教授死于此处,不过原主父母的尸体,倒是不在这一片区域。
不知是被野兽给啃食了还是葬身于更深处。
“都是些探索历史的英雄,值得后来人尊敬,不该死在这种不毛之地。维克多,我们先把这些遗骸挖出来,等回去时再一并带上。”
杰克船长目光忧愁地轻叹了口气。
接着,她伸手地取出对方临死前拼命保护的背包,快二十年过去了,行囊里装得满满的物件,也随着时间而老化。
杰克·斯帕罗一层又一层地揭开,终于将藏在最里面的东西给拿了出来。
一本由羊皮纸定制的笔记本。
这种材料的好处便是能轻易保存几百上千年,尤其是在沙漠会是极寒环境下时常更久,考察队的人提前就做好保护措施,想来也是要将这东西传给后来者。
“极地的探索日志,看来这一趟是没有白来。”
杰克目光闪烁地盯着这本笔记,随意地翻阅起来,羊皮笔记里外保存得足够完备,字迹也是清晰可见。
“上面写了什么。”
维克多见杰克船长看得认真,半天都没有开口,忍不住问了一句。
“一些,考察队从项目立项开始的准备,再到这一路的一些探索,考察过程十分艰难。
总的来说似乎没什么值得关注的事。
但是后面的记载十分混乱,大概跟这座冰原上的事有关。”
杰克.斯帕罗以极快的速度阅读,虽说内容都是拜亚文,但这篇记载中仍有不少看不懂的专业术语,
后面更是产生了许多意义不明的符号。
想必那位考古学界的泰斗,考察后期时神志不清,只能留下自认为有意义的只言片语。
翻着日志的杰克船长念起这段记录时,眉头不禁稍稍皱起,
“在可怕的白色死神追击下,我们最终付出了极大的代价终于逃脱,来到极地最深处的梦想之地,出现在我们眼前的却只有……一扇门。”
“一扇门?”维克多不解地重复。
杰克船长缓缓点头,遗憾的是,日志中并没有详细介绍“那扇门”的信息。
“或许我们可以亲自去看一眼。”
杰克·斯帕罗本就有凃夫身上冒险精神和疯狂思维的那一部分,是相当激进的人格,自然不愿意放过这种好机会。
这个想法出现的一瞬,脑海里便传来一阵低沉的男声。
“你休想。”
“喂,你不在跟那位女士谈情说爱,怎么还管起我来了。”杰克·斯帕罗讥笑道。
远在塔布尔的凃夫,用十分严肃的语气警告:
“这次探索行动到此结束,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许再深入极地。”
她一号本体拥有的权限,便是能对其他两个本体下达命令。
这场探索已经获得了足够信息,考察队成员的尸骸,还有一本极具价值的记录日志,光靠杰克船长单靠他们两人,
没有任何装备的条件下,再犯险进入极地深处可不算明智。
“唉,只能这样了。”
看着前方一望无际的冰原,却没法亲自去探索,可真够遗憾的,杰克·斯帕罗相当无奈地叹了口长息。
……
“唉!”
深渊。
在看不见尽头的底部,同样有一道古老的叹息声响起。
她感受着这片同样多灾多难的界域,
不知想起了什么。
第433章 一纸情书(本卷完)
1495年,7月25日。
狂暴海上一支挂着“拜亚”国旗的军舰编队乘风破浪而来,炮艇飞空掠海地破浪而行,铁甲艇头刺破碧浪,分开一条水路奋勇直前。
舰艇两边泛白的浪花被激起,引得一波又波的海浪略过船舷。
只见波涛汹涌的水带一直扩大到舰队后方的海面上,
泛起万顷波光。
穿着威严礼仪年轻的海军将士站立笔直,通过海关时将士们脸上皆是露出骄傲的神色。
一周半前,
第三皇家海军舰队接到王室调令后,便从珊瑚海匆匆而来。
一整支满编的海军舰队不远万里只是过来接人,绝对算得上大动干戈。
但海军上下没有一人对此感到抗拒,只因为要接送的乘客是名动世界的凃夫·卡佩先生。
她的身份绝对当得起这份隆重礼仪,其重要性更是担当得起一支满编的海军舰队亲自护送回国。
就在今日,塔布尔唯一港口其他船只皆被停运,并在当日不可有船只靠岸,这番接送的大动静自然引得无数塔布尔人民到此送别。
“这便是接送卡佩先生的船吗。”
“没想到他消失后竟一直在南大陆两年多搞科研,真是不容易。”
“所以说人家为什么是国民英雄,也只有卡佩先生这样的人才有资格让舰队护送。”
“这阵势算什么,我听国内的消息说,现在哥廷哈根的阵势才叫吓人,到时只怕全王都的人都会赶过去,不止有海军到场,就连内阁的大人物们也会亲临现场。”
熙熙攘攘的港口,已经有了许多从拜亚王国而来送行,多为定居在此地的白种人。
在这片异乡的土地上,也只有他们这些从北大陆来的才明白这个名字对王国的意义。
就好比“尹索·安徒生”在有色人种中如同神灵的地位、杰克·斯帕罗在海上非人类种族联盟的地位,
凃夫·卡佩在拜亚甚至整片北大陆的白种人中都有着超凡地位。
……
史密斯工业总部。
凃夫盘坐在原先戴维的办公室,用“鹰眼”见到了港口的热闹景象,她等候了两年这一天总算是来了。
遗憾的是,至今她仍然没法空想凝聚出完整心脏。
这会自然也说不上来心中是什么滋味,只能自怜自艾地叹了口气。
也不是没有一点收获,他在海上和南大陆加起来花了两年时间。
至此,在这片大陆的布局算是完成了,除了已经成为巨无霸的“史密斯工业”外,她的另外两个本体。
一个在威士忌山中镇守隐秘,调度棋盘无敌手。
待她离去之后,“尹索·安徒生”将接替她在南大陆的工作,用这个有色人种的精神导师形象,继续在此收割锚点。
另一位疯狂的海盗“杰克·斯帕罗”则刚从极地出来。
若非被她察觉到什么,那个疯狂人格知道极地的秘密后,可不会轻易作罢。
她这一趟的出海效果倒也不算差,不但替自己提前积累了经验,还找到了考察队的尸骸,拿到那份至关重要的考察日志。
“之后便让杰克·斯帕罗在海上继续扮演我,顺便帮我搜寻进阶下一阶段的魔药材料,也算是替海盗同盟添一分助力。
下一步便是晋升到序列3,超越半神的层次,还需要一些时间。”
凃夫默默地盘算,自从她将‘内燃机’重新搬到这个世界,隐秘学者的魔药便悄无声息地消化。
将过去的事物重现展示在台面上,
自然也是扮演“隐秘学者”的成果之一。
说起来,序列3这个位于半神与神卷者的超凡强者,这个世上都没有几个这般强大的超凡者存在。
除去七神教会那些隐秘存在外。
七武海中的“明格萨”船长、深海王族的深海之王、蔷薇十字会的猫脸会长……海上及南大陆的势力,大致只是这几人摸到了这个门槛,数量实在少得可怜。
凃夫思绪纷飞,喃喃自语道:“而且深渊那边似乎不太对劲,也不知有什么大事要发生,既然担上了幽灵船这份责任,我也必须加快速度才行。”
“喂,凃夫,你怎么还在这里,阿兹瓦罗找人都找到我这里来了。只怕你再拖延些时候,军舰便要直接开到总部了。”
门口密集的脚步声传来,戴维公子拖着疲倦的长音推门而入。
与他同行的还有贝拉·韦恩小姐。这两人的站位离得极近,并且保持着平行站姿,看样子关系又有所进展。
凃夫翻了个白眼:“你可真是个无情的混蛋,把我赶走,好让你跟贝拉有单独相处的时间对吧。”
“是啊,你赶紧走吧,回到拜亚去接受人们的热情洗礼。”
戴维耸起肩膀,流露出无奈神情,接着说了句真假难辨的话,“是因为有你在所以只要我们同行,不管有多少女孩她们也只是对你感兴趣,无视我这个史密斯工业的接班人,这可真令人难过。”
“别听他胡说。”
贝拉白了这只会贫嘴的家伙一眼,“王国需要你,哥廷哈根的那位姑娘也等待你很久了,千万别让她失望就好。”
“我都明白,都明白啊。”
凃夫点头,心情复杂地应了下来。
最后这些时日,她如此努力地调动锚点的力量去凝聚心脏,不就是为了回到那片熟悉的土地,以最好的心态迎接佳人。
南大陆锚点凝聚的信仰力量倒是足够了。
可无论怎样努力,都没法打破那层心理障碍,仿佛是失去心脏久了已经习惯现状,
总有什么将之堵塞住了。
“戴维,我走之后你接任我的位置,经营这方面想必你比我要清楚,技术层面的事我已经让弗兰教授他们一力承包。‘内燃机’生产规模上来后,便逐步进行交通工具的拓展。
值得注意的是,往后密大和史密斯工业便是荣辱一体,是与拜亚直接合作的对象。”
“伙计,这些我当然知道%”
凃夫不紧看着面前的年轻公子哥,不紧不慢地向戴维·史密斯交代,
“我们一定会成为相当了不起的富豪,但我必须提醒你,眼下史密斯工业现有的生产制度便是极限,
这几年先慢慢改善,最后还是要向王国的福利制度靠拢。不管手底下的产业规模再大,都该有一颗体恤他人的心才是。
你应该知道,我造成电灯的初衷,是为了节省燃料能让更多人使用,而不是想将它们安在工厂或是其他地方,
让工人遭受更可怕的压榨,无休无止地工作,你能明白我的吗?”
她话中含义表达得已经足够明白。
不想让史密斯成为吸取南大陆的养分的蛀虫,更不愿让这片土地成为曾经拜亚王国的样子。
戴维·史密斯鲜有地严肃回应:“我明白你的担忧,但你必须知道,资本有时就像一头没法用缰绳驾驭的怪物,连我们这些所有者都未必能掌控它的未来。”
两人目光在空中碰撞在一起。
每当谈论这个话题时,气氛总是这样严肃。
贝拉轻轻被背后推了一把戴维,后者神色闪烁,心情复杂地叹了口气:
“凃夫,我能向你保证,南大陆这片土壤的环境不会变得更差,至于趋向王国福利制服的事,我会尽量去做,结果却不敢向你保证。”
“这样就够了。”
凃夫没有再强人所难,能听到一位巨头资本的继承人承诺,
便已经足够了。
凃夫缓过神来,看向他身旁那位小姐:
“还有贝拉,临走前有一件事我也要告诉你,我从极地那边得到一些消息,当年去向极地的考古队员尸骸,有一部分已经被人发现,其中便有史密斯教授。”
“天哪。”
贝拉只觉得不可思议地捂住嘴,眼睛瞪得极大。
“那些尸骨我已经叫人送往北大陆,我想将史密斯教授想葬在密大的南园。
那是所有为了为了密大做出贡献的学者墓园区,埋葬在那里也不算辱没了韦恩教授的身份,或者你可以先咨询你们家父母的意见。”
凃夫一鼓作气,将极地发生的事告之贝拉。
后者听完陷入不可思议地震惊,久久才恢复过平静,
“爷爷一生都致力于考古发掘,死后埋葬于密斯卡的南区墓园,也是他的毕生心愿,麻烦你了。”
“我明白了。”
将这件要紧事向贝拉交代完毕,凃夫也没有要告别的人了。
凡是在南大陆跟他有牵连的人,该告别的一家告过别,该交代的也已经交代得差不多。
这接近半年来在这座大陆的恩恩怨怨,总归是解决完了。
“卡佩先生,来了一位自称认识您的先生,有很重要的要跟您面谈。
是否要安排与他见面。”
就在凃夫即将离开之际,一位年轻秘书敲响房门,又给她带来了一道新消息。
凃夫也是皱起眉头:“认识我的人?他是否说出名字。”
传达消息的秘书干脆答道,
“达克·布来森,他是说这样的。”
这个颇有几分熟悉的名字,让凃夫开始在意。
“达克·布来森?前瑞恩皇家海军的上尉,现在的邓肯号船长,他来找我是有什么事,难道已经知道了杰克·斯帕罗就是我的事。”
她对那位原邓肯号船长的印象便是为人公正,
对方在海上有着不错的名声。
曾经不惜代价地返回航行中途,救了落难孤岛的自己,可见传闻跟现实十分符合。
同样听到消息的戴维·史密斯却是连连摇头:
“凃夫,这种紧要关头最好不要再节外生枝,若是你还不去到港口,阿兹瓦罗一定会发布通缉令逮捕你。
何况还是位瑞恩人,这种敏感时期能不见还是不要见为好。”
低头沉思了好几秒后,凃夫心中有了决议:
“那位先生曾经救过我的性命,这种时候来找我,想必也不是一般的事。
戴维,看来得麻烦你一趟了,帮我再拖一下阿兹瓦罗先生,只用一小会儿便够了。”
“认识你这家伙,真不知道是幸事还是不幸。”
两人知道这位同伴的倔脾气也没有再劝她,虽然不情愿却还是答应下来。
不久。
一位脸上有明显疤痕印记,皮肤黝黑,穿着公船船长制服的男人在秘书的带领下,一路来到凃夫所在的办公间。
这位在海上遭受过许久风吹雨打的船长先生,无论是面貌、形态的特征,还是成熟、内敛的气质,
都足让人一眼将之辨认出来。
值得注意的是他手中提出一个木制箱子,凃夫随便瞧了几眼,并没有从中感觉到危险气息。
凃夫面露微笑,也懒得再伪装试探,直接用真实面貌与之相见,走上去便伸出手掌:
“达克船长,好久不见。”
“原来,那个海上传说竟是真的,你果然是用杰克·斯帕罗的伪名。”
达克·布来森表情稍显停顿,足足用十几秒来消化此事。
“当初从王国被赶走,有许多人想要了我的命,才不得不遁走海外,用了这化名。幸好承蒙达克船长你的照顾,不然我早就在荒岛完蛋了。”
“不必客气,其实都是你的女伴让我帮的忙。”
凃夫不在意地笑笑,“既然船长已经知道我的身份,看来这件事已经在海上传开。”
“不,告诉我这件事的是不是别人,正是你的女伴苏菲·温斯特小姐,两年前她找到并告诉了我一切,我答应替她保密。”
达克·布来森郑重地提到这个名字。
“怎么回事?”
“两年前,大致是在圣地亚戈大事件发生很久,世界上所有人都已经你已经死了,那位善良的温斯特小姐便找我。
告知我真相的一部分,并委托我帮她办一件事。”
“探听我的消息?”凃夫狐疑道。
“如果是这种事,说起来可不容易,我没法做到自然也不会答应。”达克.布来森脸部肌肉,笑了笑:
“她要我交付给你一件东西,如果有一丁点你的消息,无论是杰克·斯帕罗或是凃夫·卡佩的消息,
正好让经常在海上和南大陆活动的我打听并转交这个东西。
我曾在纳尼亚、沉船湾以及罗格里岛探听过一些关于你的消息,但不论怎样都毫无音讯。
甚至连我也以为你出事了。
直到两周以前,我才在新闻中看到了你‘复活’的新闻,乘着‘邓肯号’到达南大陆,我才有机会与你再见上一面。
顺便,将这些东西都转交给你。”
“这是什么值得你这样费心。”
说罢,达克·布来森将一直提在手里的木箱子摆在桌上,神情羡慕地看向凃夫:
“老实说,我在海上从业这么多年,已经见惯了海员长期在外工作,家中的女人能不变心已经算是行业楷模了。
但像温斯特小姐那样善良、有心思的姑娘,我还真是头一次见。”
凃夫下意识一怔:“所以,箱子里是什么。”
“信件。”
“什么时候的?”
“从两年前开始,几乎每一周都会有信件寄过来,每次我回到陆地上便会将这些信件收集在一块,
以便找到你或者听到你的消息时,能将它们都送到你手中。”
达克·布来森船长将手中的木箱递过来,平稳地狱凃夫交接后,脱掉帽子后向她致敬,
“现在,我的使命总算已经完成,就不打扰你了。”
“谢……谢谢……”
“不必客气,顺便附赠你一句海上谚语。
大海很大,但有缘的人即便被海浪冲散,有一天也会再度重逢。”
达克船长很悠闲地向后挥挥手,没有向凃夫索要任何报酬。
十分潇洒地走掉了。
他一向都是这样潇洒的人。
独留下凃夫怀着古怪的心情,痴痴地将木盒打开,只听“唰拉”一声,密密麻麻的一堆寄满思念的信件,
哗啦啦地掉落,直到铺满了整张桌子。
她随手翻开其中一封信件。
“1493年,5月25日。
你好吗?我很好!
自从海上冒险结束后,承蒙你的照顾我还是去了杜兹大学,有了新的生活,结交了新的朋友,在这里我一切安好。
我看到刊登在报纸上的标志,所以你也一定安好,对吧!
原谅我的擅做主张让达克船长替我送信,我真的……真的很想你啊……”
……
“1493年,8月1日。
你好吗?我很好!
已经有三个月不曾听到你的消息,我已经学会不再依赖你,一个人独立生活,一个人解决困难,我现在可厉害了,什么都能自己独立完成。
所以你以后再回来时,我也不会再让你操心……我会等着你,一直一直等着你。”
……
“1493年,10月15日。
你好吗?我很好!
我已经晋升到了序列7投机者,并且会一直走下去,尽管你告戒过我许多次,超凡的尽头便是自我毁灭,保持在低序列便够用了。
可我总忍不住在想,如果在海上时我能多帮你一些,是不是就不会有后来事。”
……
“1494年。4月29日。
你好吗?我很好!
已经快过去一年了,我也从杜兹大学回到了哥廷哈根,找到了一份还算体面的新闻实习,我总是喜欢跟着团队在外面跑。
因为一旦忙起来,便不会听见安菲儿女士催我找其他男士结婚。
嘻嘻。”
……
“1494年。11月20日。
你好吗?我很好!
最近我继续晋升了诈骗师序列的序列6心理医生,获得了一项替超凡者治愈精神疾病的能力……
我想,如果有一天的你真化身为怪物,
至少有我陪伴在你身边,不会让你太孤单。”
……
“1495年。7月7日。
你好吗?我很好!
终于……终于在报纸上看到了你的新闻,我就知道你一定还活着,可是……如果你在南大陆这样久为何不来找我,甚至连一封信也没有。
时隔两年,我不知道你过得是否安好,也不知是否有了自己的新家庭……”
“凃夫……你不要我了吗?”
“唉!”
轰隆!
凃夫看到这里时不忍心再看下去,信签纸的纸张上大片地方开始发皱。
她都能想到那个可怜姑娘写这封信时流了多少泪,
忍着何等悲伤的心情强制将信件寄出。
看到最后一行那句话时,凃夫更是感觉到心头仿佛重重敲打了一拳。
顿时感到巨大的、难以言喻的悲伤袭来,身体却没法做出任何反应,极端压抑情绪迫使她浑身发抖,无力地瘫倒在地上。
此刻,凃夫恍然感觉到心头一股热流缓缓开始凝聚。
之前堆积的庞大信仰之力更是不留余地拓展心房,来自“白日梦想家”的能力,已然根据她的需求,补全了空想心脏的最后一角。
“哈哈……哈哈哈……呜呜……”
凃夫发出古怪的嗓音,在地上不断翻滚却接连大笑个不停。
笑了不知有多久,他才缓缓起身打开办公室的窗户,挑起两条手臂拥抱吹进来的风。
暖风拂面,
吹得她眼睛都睁不开,可一股热流却从两边眼角顺着脸庞不断淌下。
不知何时,已是泪流满面。
冷酷的男人,
找回了属于自己的心。
第434章 人脉
蔚蓝荡漾的珊瑚海域,水底下的鱼儿扑腾跃起使得浪花翻涌。
辛劳工作的克里特鸟扑腾翅膀,向下俯冲时划破天际,待到叼住腾起的鱼儿便高高飞起,在云朵间留下一条条分明的轨迹线。
若不是怀着对爱情的忠贞,可没法支撑起日复一日的高强度工作。
每一次任务完成,它们都急切地返回故土,与心爱伴侣共处一时半刻。
循环往复,直到伴侣死后会一并殉葬,永远也没法有真正停歇的落脚点,或许便是出生在克里特岛的缘故,
生来浪漫,死而伟大便是这种鸟类的悲壮宿命。
哗啦——
一支全副武装的皇家海军舰队快速地掠过这片海域,主船甲板船头站立着一位身披名贵黑色大氅的年轻人。
她目光在海面打转不停,手中抓着一把鸟食,给途径这条路线的海鸟或者海鸥喂食,这也是凃夫生活在船上为数不多的乐趣。
即便两年后的海军军舰速度已经超过了24海里,通向以往这条航线的耗时速度也削减了一半有余。
但从塔布尔直达哥廷哈根,少说也要半个月的路程。
哒哒哒……
附近几道脚步声传来,几名身着白色海军制服的将官从背后走来,其中一位胸口甚至还挂着将星标志,
那海军军官谦和有礼地向站立船头的年轻人开口:
“卡佩先生,还请您回到主卧休息,别在船上露脸太多为好。毕竟现在北大陆各国都在追寻您的踪迹。
虽说我们兵力充沛,可谍报部门那边接到消息,兰蒂斯或许会在近日有所动作,在回到国境前您还是低调行事些较好。”
说话的海军军官一脸正派,一双尖锐的眸子能给人带来种莫大压力。
“有所动作?难道他们还敢在海上派人来袭杀我。”凃夫轻笑。
“说不好,不过现在这种敏感时期,那些人想活捉你的概率会更高,不管他们打算如何做,舰队都会竭尽全力保护你的安全。”
“雅德利中将,我可以信任你们对吗?”
凃夫丝毫不在意他的话,很随意地将手中最后一点鸟食散尽,两手轻黏在指缝间的食物残渣。
那位名为梅纳德·雅德利的海军中将认真地点头,
“拜亚第二皇家舰队中都是对王国最忠诚的将士,而卡佩先生是王国现在最重要的人,你当然可以无条件信任我们。”
“那就好,其实我要真想返回哥廷哈根,大可不必乘坐海航船只,用一些别的方式会更轻松、高效。
之所以乘坐舰艇这种麻烦的返航方式,陛下不正是王国想用最强的军事力量将我带走,顺便给北大陆的敌人们一些威慑,展现我等在海上强大的军事力量。
如果我不在甲板上站着,又如何为拜亚立威。”
凃夫很轻易就用言语扭曲了这件事。
“还不是因为你的要求,迫使王国在港口用最高接待礼仪相迎,可不就得坐船吗。”
无语归无语,梅纳德中将也只是在心里滴咕了几句,面对这号人物也得放下身段:“这是自然,这些年王国在海军的建制上所费不赀,大小十几支舰艇部队从无到有。
已经与瑞恩、巴尼亚这些老牌强国的海军力量相差无几,
若是有来犯之敌,击沉了便是。”
这点傲气兰蒂斯的军人们还是有的,且不说以前的老派将领没资源没武器时,靠着一腔热血便能打遍周边无敌手,
何况现在武器精良、弹药充沛,三军的斗志正旺。
别说一个区区兰蒂斯,即便敌人遍布北大陆,拜亚王国也有一战的实力。
“卡佩先生,你现在的当务之急便是好好休息,听说哥廷哈根市民,底下十二州人民,这些时日便已经在东港做好迎接准备,到时还有许多大人物也会到场。
而且要比之半年前那一次还要隆重,结果倒也不算差。”梅纳德中将信誓旦旦地给出承诺。
凃夫挑起眉毛:“哦,那意思是说连陛下也会来。”
“咳咳……陛下,于前些时日感染了热感冒,一直在希尔王宫中静养,连正常议会都没法出席只得让助手传达,只怕还需要治疗一段时间。”
梅纳德·雅德利中将的这番话,听起来只有一阵没来由的喜感。
可以确定是薛定谔的热感冒了,只要凃夫返回拜亚途中,热感冒病毒便会生效,只要她不会去,陛下身体便健健康康。
“真是过分聪明的病。”
凃夫也笑着摇头吐槽,只见她摆了摆手就像船舱内行走:“好了,我先下去了,让你手下的士兵都放轻松些,也不必担心兰蒂斯的来袭。
我在南大陆时他们想方设法潜伏近来都没法对我动手,连我身边都靠不进,
何况……这里可是海上。”
只留下这句意味深长的话后,凃夫神秘一笑便消失在了甲板。
只剩下一众面面相觑的海军军官,中将梅纳德·雅德利还是严密地将防控等级提到最高,一处又一处的明岗暗哨,处处都有轮流巡逻值班者,
严密地监控着海上的一举一动。
……
南大陆,狂暴海一带。
拜亚第二皇家海军舰队离去后的当夜。
月明星稀,这座大陆附近十数个岛屿的港口,近二十艘快舰齐齐向着那条航线同时出动,登船者皆是老练的海上战士,早就整装待发。
他们个个目光坚定、狠厉,快速换上了常服后,人人手中持着枪械,将能证明自己身份的证件、护照给毁灭干净。
随之这群人便以最快速、高效的方式,登船后便紧迫地进入那条去往北大陆的航线。
他们的快艇重量更轻,行驶速度也更快,
只要行几个日夜很快便能赶上目标。
“看来那些老鼠都已经走了,总算能消停一阵子。”
趁着月色站在某座南大陆附近的岛屿上,一个身着一身白衣的金发青年踏步走出。
她身旁则是相处许久的“魔女”卡琳娜,穿着性感的她不紧不慢地开口,“平日这些人杀都杀不完,一直隐匿在地下,这下总算是暴露了,想必是去追那条的船。
据我所知,那些快艇中都放满了炸弹,哪怕只有一艘爆炸都足以威胁舰队。”
“呵,只是为了杀一个人可真是够不择牺牲,船上可还有几十号人呢。”
工匠半神曼科·卡帕克轻声呵道:“会长怎么说。”
“凃夫现在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南大陆或是附近的海域,不然就成了我们的责任。”
“明白了。”
曼科·卡帕克轻吐了口气,手指只是轻轻操纵。
连接那些快艇的“傀儡之线”便开始生效。
只听“唰拉”的一声,所有迎头直上的快艇,只听“卡察”一声,
一条无形丝线便从前而来。
一阵诡异的“滋滋”声后,那条无形的傀儡之线上缠绕着通红的血色,所有快艇在此一刻都被从中截断,
船上之人更是被一个不留地成了许多瓣。
……
“船长,里瑟先生不听劝告,擅自调动同盟内所属部下,已经前往珊瑚海拦截一艘船了。”
沉船湾一带,天夜叉海盗团的“神枪手”贝勒曼,语气森然地向明格萨汇报起这件大事。
同盟里虽然每位七武海都是自由的。
但其中某位若是想搞些大动作,借用海盗同盟的力量,便要征求同盟内执事人的同意。
“呵,兰蒂斯果然急了,想借同盟里的七武海之手铲除敌人,然后顺理成章地把屎盆子扣在我们头上,做事全然不考虑后果。”
明格萨只是澹澹开口,随意地评价一番。
“那我们现在怎么做?”
“没有那个小家伙,自然也没有获得在海上拥有正当权利的‘七武海’,可别寒了他人的心,至于七武海的候选者,没有合适人选暂时便空着。”
“明白了,我这就去做。”
听从船长话中含义的贝勒曼勐地点头,随之便从沉船湾准备带人出发。
一支又一支的海盗船迅速从迷雾海边境出发,刚追上去没多久便见到了私自行动的海盗船只,
“天夜叉号”的船员们便将炮膛装满炮弹,瞄准那些船只后便是一阵“轰隆隆”的轰炸,顿时间,海上的火光滔天。
……
北大陆珊瑚海近海处。
一群在海底潜藏已久的美人鱼,其中还有王族成员艾薇儿,人鱼们见到从这片海域途径的船只时,
尤其看清楚了船只上面的国旗后,全族群都齐刷刷地靠上去。
迅速用手中的斧子和锤子,在这支船队的船底下“哐哐当当”地一阵乱砸。
哗啦啦……
大量海水顿时便入侵船底,一层又一层地弥漫到船身更高处。
待到他们发现不对劲时,几乎所有船只三分之一位置已经进了水。
只听,悠扬、诡异的乐曲声从海底深处传来,那些听到的船员更是神态迷离,哪怕海水已经淹了脖子,
人海全然沉浸在美妙歌声中,在美妙中死去。
从南大陆到五大海洋,凡是试图拦截、阻碍某支拜亚皇家海军舰队的船。
近些时日,
一个比一个诡异地去世。
第435章 无冕之王
就如凃夫起初跟雅德利中将说过的那般,
完全不用安排任何防卫力量。
皇家海军舰队半个月的路途异常顺利,别说是遭遇敌国的战船袭击,即便连最寻常的小股海盗也没有出现。
珊瑚海最喜欢搞事的非人类智慧生物更是隐匿得悄无声息,连影子都没有冒出来。
南大陆及海上势力,但凡知晓舰队运送的客人是凃夫·卡佩,无不为这位君临大海的强者主动让出一条道路。
两年多的时间在海上和陆地在各方势力积攒的人脉,
都在这一天派上用场。
本来波涛汹涌的狂暴海、珊瑚海以及内陆的黑海,在战舰途径时变得如此寂静、平和,
仿佛就是在送别凃夫。
“先生,半小时后我们将到达本次最终目的地,哥廷哈根的东区港口,您是否有需求尽管可以提出。”
通勤人员站在主舱门外,低声地向房里传达消息。
“知道了。”
舱室内只是澹澹的男声传出,听不出喜乐。
依靠在窗户边上的凃夫静静地观赏海岸线两侧的风景,可完全看不到一丁点河岸线的风景。
尽管还未进入国都,沿途的居民已经是黑压压一片,几十里、上百里的人民聚集在此,密密麻麻的黑影狂热地挥舞手掌热情迎接自己到来。
即便是威廉二世,下访民间时也没有这种待遇。
这个国家的人似乎都知道她将在今日归来,还特地花了许多小心思。
在河岸边上放了许多“许愿心灯”,凃夫记得离开哥廷哈根那一晚,哥廷哈根的人民对他表达出同样的心意。
为英雄的回归献上敬礼。
凃夫并不讨厌这种阵仗。
在甲板上看着河岸线两侧狂热场景的众多海军将士,只觉得头皮发麻,“真是可怕的人气,似乎要比传闻中的声势更加浩大。”
“凃夫·卡佩先生愿意为哥廷哈根人站出来做出牺牲,便理应得到人们的尊重。”
“索伦斯先生走了,凃夫·卡佩又来了,王国永远也不会缺少这等英雄人物,英雄也从未远去。”
皇家海军舰队无论兵将,都忍不住为这样震撼人心的时刻感慨。
起初还有部分海军因为动用这样大的阵仗,只是为了去南大陆接人,让那位在外面久待的人有面子。
直到现在将凃夫接送到国内,感受到普天同庆的气势,原先的抱怨立马被扔得无影无踪。
梅纳德·雅德利中将见状,也忍不住开口感慨:
“这便是民心所向。”
现在这还远不到正式交接的时候。
靠近王都的周边地区,底下的州、市便率先搞起火热的阵仗。
而重头戏从哥廷哈根的东区的港口开始,王都这处以交通闻名的区域,此刻无论是哪里都密密麻麻的聚满了人,喧闹的声浪一浪盖过一浪。
四处冒着各色烟雾弹,还有纸礼花,色彩缤纷的纸片飘得到处都是。
人们手中拿着各种各样的木牌,上面写满了标语,有庆祝卡佩先生归来,有向她发出感恩的话语,也有聊表慰问的问候。
但那些标语中最多的却是一句十分简单的话——“欢迎回家”。
而在靠近海面的地带,一支穿着褐绿色军装的陆军仪仗队已经整装待发,他们将枪械别在胸口的位置,迈着整齐一致的正步。
整支陆地兵团仪仗队被特意切割成了许多方块状,穿戴整齐一致的军人面目、姿态皆十分威严地向着此处走来。
每一次跨步仿佛都震得东港地动山摇,震动山河的气魄让等候的哥廷哈哥市民可算大饱了眼福。
“怎么连军队也来了,难道也是来迎接卡佩先生的。”
“那是陆军的仪仗队,以往只有王国对周围国家打了大胜仗,才有这样的庆祝阵势。”
“天哪,连仪仗队都出来了了,恐怕连大帝亲征不过才是如此场面。”
“你们可知道卡佩先生在海外的事迹,这漂流的整整两年,她都在为新工业革命研究机器,机器在南大陆已经开始量产,足以决定未来跟兰蒂斯的战争,这已经相当于一次大胜仗了。”
等候在此的人们,你一言我一语地交换着情报。
凃夫在南大陆的事迹并没有隐藏,凡是平常多留意时政的人,都能在这种场合多说几句,换来旁人的刮目相看。
只是让人们惊讶的是可不只是陆军仪仗队,在陆地上的兵团就位之后,另一支兵团也赶了上来。
……
哥廷哈根,莫尔河畔。
这条贯穿了哥廷哈哥的主要河流另一侧,随着“呜呜”的轰鸣巨响。
大片大片的黑色浓烟冒出,那些黑烟几乎将天色给覆盖,只见一支又一支的中、大型军舰逐步现身在河畔的另一侧。
护卫在王都周围的军舰接到命令后,今日被全数调动前往目的地。
大批海军同样穿戴整齐地站立在船头。
他们的军装以白色为主,勋章、军衔都挂在胸口、胳膊的位置,军舰平稳地停靠在海岸上,等待着另一侧的皇家海军军舰出没。
“怎么连海军也来了。”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多的军舰,真是了不起。”
“这还得归功于卡佩先生,若不是揭穿了兰蒂斯的阴谋,这些经费还在制造那些可笑的‘永动机’,哪里会有这般规模的舰艇。”
站立在港口的市民喋喋不休,说起这事时更是满脸自豪。
市民说话间,天空传来一阵呜呜的巨大噪音。
只听那些声音越发靠近。
也从原先的小黑点变成飞行在天空的机器,那东西的结构模彷着鸟类生物的翅膀,螺旋扇在不断高速转动,
刚才的声音也正是它们驱动时发出。
这是由拜亚近年来研发出的飞行器,虽然能乘坐的人极少,耗费的燃料也快,
只能在中、短距离展开军事活动。
但一件能在拥有领空权的空中机器,无论是用作侦察还是轰炸都是绝对王牌,哥廷哈根的市民面惊叹着那些造价昂贵的飞行器。
这会儿一架接着一架的飞行器在哥廷哈根上空现身,不断来回盘旋耍着花活,飞行员们同样是在等候承载凃夫的第二皇家海军舰队到来。
这一茬接着一茬的宏大动静,已然将热烈的气氛烘托出来。
万众瞩目下,第二皇家海军舰队不负众望地出现在港口位置,甲板上同样站满了穿戴整齐的海军将领。
两边的军舰相遇,一众海军自然是齐刷刷地敬礼。
先是海军,接着是在陆地上的陆军也作出同样的礼仪,空军部队的则是在半空翻转了好几个圈,
近百艘飞行器亮相登场。
在无数炙热的目光中,那艘承载着凃夫的主舰缓缓朝着港口停靠过去。
所有士兵都齐刷刷地站成两列,为中间留下了一条道路。
“瞧,这便是哥廷哈根给你的礼物。”
梅纳德·雅德利亲自去船舱中将客人请出来,满脸的笑意堆积得快起了褶子。
“真壮观啊!”
即便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的凃夫,从船舱中出来后亲自见证王都这番大场面,仍是感到心潮澎湃。
此刻的她一身大氅披风穿戴整齐,在梅纳德中将的陪同下从船上的踏板上下去。
伸腿迈向港口,踩在这片思念已久的土地上,
只觉得心潮澎湃。
港口上站着几位王室的人,其中还有一位名为卡德勒·威廉的王子,见到凃夫后,王子殿下满脸笑意示意人上前向她打招呼。
凃夫点头示意,她对王室中人并不熟悉,也懒得熟悉。
只见他挥手示意,几位宫廷之人手上拿着木盘承托着东西。
“卡佩先生,欢迎回家,陛下因病抱恙没法亲临现场便叫我来了,但对你的一直都很伤心。
内阁上下也考虑这些年你对王国的贡献,特意授予你的男爵勋章,你爵位的归属地为克来登堡。”
卡德勒王子微笑着如是说。
“多谢陛下和先生们的好意。”
凃夫面色平静,并没有多大的震撼,她向前一步致谢威廉二世,
在众目睽睽下完成着授勋仪式。
这种激动人心的时刻,仪仗队准备的礼炮终于派上了用场,只听“轰、轰、轰……”数声巨大声响。
即便是白日,接连不断的晌炮在天空作响,也有数道光芒炸裂。
每一次礼炮奏响,有心人都在默默盘算,十一晌后已经是满头大汗,12晌、13晌,依然是迎接地方级别的贵客。
17晌、18晌,已然成了政府副首脑的欢迎级别。
“19晌!”默数之人已然脸色发白,这是迎接政府首脑的礼仪。
“轰!”
“轰!”
终于,又是两发礼炮有序地轰鸣,完成了最高礼仪的21晌。
如此高频率的礼炮发射,即便不懂得其中含义的人,看到三军仪仗队的阵势,也能感受到王国对凃夫的重视。
在21晌礼炮中,全哥廷哈哥市民眼里,
凃夫加冕为爵。
“卡、卡、卡……”
新闻社的记者,连忙将这流传永世的经典场面给拍摄下来。
重新回到在这片土地的凃夫·卡佩,
已然成了当之无愧的无冕之王。
第436章 官宣
跟兰蒂斯、巴尼亚这类重视科学人才的政府不同。
拜亚王国在过去几十年里,极少给在学术方面做出巨大贡献者授予爵位,爵位分配权更多是给在战场给立下显赫战功的兵士。
今天王宫当着全体市民的面,命令三军仪仗队到场、21晌礼炮,加之王子和内阁成员齐至授爵,
算是给足了凃夫天大颜面。
这显然不是威廉二世心甘情愿地赠予,倒更像是一场交易。
用爵位来换取她对希尔王宫、对国王的不计前嫌,生出定居在拜亚王国的心思。
这样一来,‘内燃机’的技术自然而然会为王国服务。
不得不说,这一步棋子下得是真好。
摸着兵士呈上来的那块勋爵徽章,凃夫有种强烈的不真实感,只觉得宛若梦境。
三年多前的她不过是海港城市利茨的无名小辈,区区几年功夫,不知不觉已经爬到了以往只敢仰望的位置。
健谈、热心的卡德勒王子微笑着观看完授勋仪式的全程,这才不紧不慢转向身后,向她介绍起这次一同而来的诸多大老:
“卡佩先生,该向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新任内阁首相,阿瑟.斯特拉先生,还有哥廷哈哥的市长达加马,财务大臣卡罗尔、还有这位是教育部的新任部长、警务厅的厅长……”
卡德勒·威廉王子一连串地报出了十几个人的姓名和职位。
都是些没见过的生面孔,几乎是王国各个政要系统的关键职务的领头人,除了威廉二世所有能来的人似乎都来了。
蒂洛·索伦斯的倒台,影响的从来都不是他一个人,也是他背后的保守党势力。
这种不计后果的大规模换血,可见威廉二世是铁了心铲除旧党。
“卡佩先生,我们还是第一次见,以往只是听过你的传闻,少年英雄,真是了不起。”
“听说你在海外几次对兰蒂斯下手,让他们吃了好几个闷亏,不愧是我们拜亚的英雄人物。”
“说起来,建在南大陆的工业基石才是最了不起的东西,只要引入那条产业线,仅仅兰蒂斯可不算什么……”
各政要部门的政要官员们见到这位王国的传奇也不吝夸赞。
完全当成是一个年纪尚浅的青年,三两句话给她捧上了天,然后才好借机打探“内燃机”产业的事。
凃夫则始终保持诡异的沉默,直到其中一人尚浅,身材微胖,两撇显眼的八字胡,手中驻着一根铂金手杖上前而来。
那人一身名贵的装扮,加之不远处的五匹马牵动的马车,其身份也呼之欲出。
“凃夫·卡佩,你好,我是王国新任首相阿瑟·斯特拉,也是工党在议会的党首。”
那名中年男人主动上前伸手,浑身散发着从容不迫的气势,
“久仰大名,工党一直主张建立福利国家的制度,这与你很早前便提出来的民生改革法相近。
说来也是缘分,你这项提议竟然被蒂洛·索伦斯一直霸占,即便在王国的反应很好,可人们哪里会想到最初提建议的也是卡佩先生你,索伦斯首相这事做得可实在过分。
以后如果有什么好想法,尽管来找我,无论国会大厦还是我的首相府,都对你敞开大门,绝不独吞你的功劳。”
这一开口,这人是什么水平便知晓了。
“福利国家”的概念,最早是凃夫在高等教育选拔的考试中提出来的,后来被索伦斯首相采纳,真正地实现在王国内外。
之所以没有提及凃夫的名字,索伦斯首相首先考虑的便是凃夫的安危,这种去动他人蛋糕的行为,是旧贵族决不可容忍的事。
那些人没法对首相下手,可对一位初至哥廷哈根的少年下手可实在容易。
新任首相斯特拉竟然能将这样久远的事给挖出来。
再一顿挑拨离间,这等心机和手段,难怪能登上内阁首相的位置。
“你好,首相先生。
没想到您还对这样久远的历史感兴趣,倒真让我意外。”凃夫虽然心中不快,却也没有当众摆架子,只是跟那人随意地握了一下手。
阿瑟·斯特拉向前一步时身体前倾,皮笑肉不笑,声音轻到只有他们才能听见:
“之前一直听闻你跟索伦斯家的人走得很近,毕竟他们家的小子跟你是同一届的密大学生,也不奇怪。
不过可惜了,没了首相之子的身份,从此他也没能耐再在国都作威作福。
你是聪明人,在什么时候该跟谁合作,该有一把合适的尺量才是。”
热情地打过招呼后,斯特拉便是适量地给了她一棒子。
“我该交什么朋友是我的事,就不劳首相先生您费心了。”
凃夫面色便冷,迫于民众的压力才没有发火。
不然照她以往的性子,转身就走已经是最大的尊重了。
站在港口过道,到来的人越来越多,有前来祝贺的官员,也有七校联盟的教授,政治嗅觉敏感的人已经察觉到氛围有些不对。
但更多还是市民百姓,仍然发出强烈的欢呼声,音浪一波盖过一波,往事往日即便是国庆大典都没有这等欢庆的大场面。
……
与此同时。
两个美貌的女士正朝着港口而来的远处。
其中一个打扮清爽,个子稍矮的姑娘,
正费劲地拉着另一位亭亭玉立,一头茂密金发小姐的衣袖,并努力地拉着生出退缩之意的她不断向前。
“喂,苏菲,明明今天你都特意向新闻社请假,又用了足足花了一早上化妆,换了你最喜欢的衣服,不就是想看那家伙一眼吗?
为何都到这种时候却退缩了。”
温斯特小姐在哥廷哈根大学的好闺蜜夏奇拉,对着港口处黑压压的人群指点。
被拉扯的自然是苏菲·温斯特,她眼里尽是纠结之色。
“你不明白。”
“明白什么?她爱你,你也爱她,还有什么问题。你在哥廷哈根等了她足有两年啊!而且……而且你们都……都已经做过了……不久代表私定终身。”
夏奇拉恼火地挺起胸脯,话语中尽是替闺蜜报不平的意思。
“如果凃夫她真的在南大陆生活了这样久,哪怕因为许多原因行动不便,但像她那样聪明的人,至少也会想办法寄一封信过来。
直到今天也没有动作,她的意思已经十分明显。”
温斯特小姐露出一抹遗憾之色,打算独自将苦果给咽下去。
夏奇拉用手掌衬着下巴,“你的意思是说?”
话说道伤心处,苏菲连音色也低落许多:
“不久前,新闻上报道了她最后一次现身,是在塔布尔的一座贵族学院里参加了一场毕业舞会,你现在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毕业舞会?就是男男女女炫耀自己舞伴的那种舞会吗?”
夏奇拉咀嚼了一遍这个词语,恍然间明白了什么。
这种舞会一向都是学院里的风云人物参与,没有舞伴的人可没胆量进入舞会。
各大报纸因为隐私缘故,尽管没有将与凃夫共舞的女孩报道出来。
但只要稍加留心的人,都会轻易知晓她在塔布尔时,与那位名为谢丽尔的贵族小姐走得尤其近。
风流少年遇上富家千金的剧本,很难不让人浮想联翩。
“可恶的家伙。”
夏奇拉思路通畅领会了所有事后,胸前不断地起伏,连脸色都被气得通红。
“啊哈,夏奇拉,别在意嘛。
她飘落在海外的生活也很困难,都已经两年多了,这样久的时间就算找了其他姑娘,其实也很正常。
而且,我愿意等待也只是我的一厢情愿,跟她又没什么关系。”
苏菲虽然这样安慰着好闺蜜,自己却紧紧地咬住下唇,有说不尽的委屈。
生怕自己在这样热烈的气氛中落泪。
就在温斯特小姐觉得心碎的这一刻,不知发生了什么诡异的大事,她跟夏奇拉四周突然间安静了。
无比寂静。
每一位市民都刻意压低了呼吸声,仿佛连时间也要凝固。
原因全部归结于本来还在港口看台的国民英雄凃夫·卡佩,之前她正忙于应付着各方大老,尤其是不安分的、麻烦的斯特拉首相。
授勋仪式之后,本该让他在此向国民们说些鼓励的话语或是回归宣言。
但不知是缘分还是命运的安排,凃夫向下眺望的那一刻,
在万千的人群中一眼便瞧见了苏菲,看见了那日思夜想的爱人。
从此后,她的眼里便容不下任何人。
没有言语、没有交代,凃夫沉默地迈着步伐直冲着那个方向走去。
东区港口近千米,硬是被强行分成了两边。
市民们十分会意地让出一条道路,连窃窃私语的声音都消失了,人们全神贯注地看着她要在这样欢庆的典礼上做些什么。
只见,那条空白道路的最末端,站立着一个眼角梨花带雨的美貌姑娘,见到来者只是瘪着嘴怔怔地望着她,
仿佛还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抱歉,让你久等了。”
凃夫话语声温柔,就在看到苏菲的第一眼,她能清晰明了地感受到自己那颗跳跃的、有力的、砰砰作响的心脏。
为了促成这一刻的相遇。
她等待得太久,也忍耐了太久,她从来没向他人抱怨过这事,因为凃夫知道在北大陆有着同样在忍耐寂寞的姑娘,
她善良、乐观、坚韧不屈,是个相当完美的姑娘,自己又怎么舍得让她伤心难过。
在哥廷哈根集体市民面前,凃夫不在乎任何外界的声音,直接展开双臂,迎面抱住了此刻仍在忐忑的温斯特小姐。
没有一句多余话的话,在所有人面前公开宣布我和你的关系。
这便是凃夫最好的解释。
第437章 王国风云
哥廷哈根,希尔王宫。
依靠在王座上穿着一身长袍睡衣的威廉二世,惬意地享受着宫女喂过来的葡萄。
薛定谔的流感在这时候起了作用,凃夫没回到拜亚时,热感冒便没有传进来,一旦她返回此地,威廉二世便该准时患病。
“时候也差不多了,那小子该来王宫觐见了吧!”
威廉二世随意地提点了一句,话中所指自然是刚返回的凃夫·卡佩。
在此之前,王国上下所有机要人物,屡次向他提出建议,尤其是新上任的首相向他指点方向。
该给卡佩家的那位一个体面。
毕竟对方在国内、海外这些年,对王国都相当忠诚,从来没做过有损国家利益的事,还变相削弱了兰蒂斯共和国的力量。
以往的冲突也该随着时间而消散。
如果在这时国王陛下不计前嫌,宽宏大量地为她颁发封爵仪式,再加上之前的三军仪仗队和二十一晌礼炮。
以国礼待遇待之,
往日之事自然一笔勾销。
她凃夫受了王国这样大的恩惠,自然会第一时间来到王宫谢恩,随后,威廉二世便能以身体不便为由拒绝她的探访。
借此机会,让媒体把这事报道出去,既展示了国王的英明大度,又展示出刚被授爵爵士的忠诚爱国,
相当有利于国王在民间的威信提升。
不然,以威廉二世的性格怎么可能会向一个曾经羞辱过他的人封爵。
只是在王宫里等啊等,始终没有听到港口那边的任何消息,
国王不免等得心急。
足足过去了快一个小时,威廉二世终于忍耐不住性子,对着内务大臣用低沉的声音喝道:
“召乌尔提进来。”
宫殿的内务大臣不免打了个冷激灵,快速前往宫外。
不多时,身穿一身冰冷铁铠的持剑武士,迈着沉重的步履到此。
宫殿中的仆人见到只是见到那人的铠甲,只觉得一阵望不见底的威严感。
见到王座之人,半神骑士乌尔提单膝着地半跪下来,
“参见陛下。”
“乌尔提,说说看,现在港口那边的情况如何。”
“授勋仪式过后,斯特拉首相大概还未给她暗示,凃夫并未向希尔王宫而来。已经向着温斯特家去了。”
乌尔提将发生在港口的事原原本本地复述一遍。
在成千上万人的眼皮子底下,凃夫竟然选择去拥抱一个女人,全然不顾他人感受,而后又直接去往养父母的住处。
这一连串的事,怎么都有种说不出来的古怪。
“好,相当好。”
王座上的威廉二世脸色一阵阴沉,越是听她说完现场发生的事,面色就越发难看。
“陛下,我并不建议你与她再斗下去,实在不值当。”见国王如此生气,乌尔提还是指点了一句。
威廉二世的声量徒然提升不少:“怎么?难道你觉得我没法跟她都下去,连索伦斯我都扳倒了,还怕一个孩子,真是笑话。”
“一切皆有变动,几年不见,您所说的那个孩子的超凡序列只怕已经触碰到半神,我记得离开拜亚时不过才是小小的序列7。”
在那副冰冷的铠甲后面,谁也看不见乌尔提作何表情。
她说完话又停顿了一下,
“而且,第二皇家海军舰队一路返航时,竟没有遭受任何阻拦,无论南大陆的阻拦、大海上的非人类生物的阻拦,甚至连兰蒂斯在七武海同盟的势力都没有动作。
要是这背后所有超凡势力都支持她一人,仔细想想未免有些可怕。”
毕竟是半神强者,乌尔提接触外界消息的渠道更为广阔,许多事情连看带猜大致都能了解个七七八八。
跟威廉二世说这些话,也不只是作为一个护卫的好言相劝。
“哦,你是说我该怕了她这不识好歹之人,真是笑话。”
国王又提高了几分音量,将他性格中的自负展现得淋漓尽致,
“你要搞清楚,我已经给了她足够颜面,光明的未来。明明是她凃夫·卡佩不知趣,得了这些便宜竟敢不来王宫觐见我,她以为她是谁。”
“国战在即,我们还需要她和史密斯家的技术和力量,望陛下以大局为重。”
乌尔提无声地叹了口气,只能搬出眼下最要紧之事。
“国战、国战,每个人都在提国战,兰蒂斯何德何能敢进入我拜亚的疆域。”
听到这话的威廉二世,虽然说话仍旧硬气,刚才满脸的愤怒随即化为乌有。
“还请陛下深虑。”
说完了一番抱怨话后,他不得不强行让自己平复下来,咬着牙道:
“知道了,这次就算了,我既往不咎,再有下次我绝不会再绕过她,即便她已经晋升半神。”
“陛下英明。”
半神骑士乌尔提得到想要的结果,自然给了国王一个相当合适的台阶。
待到一切稳定下来后,她这才缓缓出了王宫主殿,威廉二世又挥手命令所有仆人、宫女退下。
偌大的主殿里面只剩下了孤零零的他自己。
国王抬头看着前面墙壁的一张照片,他登基大典时的照片,里面穿着一身白衣的蒂洛·索伦斯是越看越不顺眼。
这个心结令他难受了许多年。
好不容易解开这颗心结,徒然间,又有一位穿着一身白衣的乱臣贼子闯入他的世界。
各种抢占风头,无视国王的脸面,偏偏又在民间有着不可估量的民心、人气。
国王伸手按住隐隐作疼的心房。
越是深想,威廉二世便越发觉得心头堵得厉害。
……
同样接到消息的可不止希尔王宫。
只是一日便传遍了拜亚十二州。
哥廷哈根市郊一座显眼的大型宅院中,克兰兴奋地拿着今日份的报纸,脸上洋溢的笑容都快溢了出去,
简直比过年度节日还要兴奋。
这时恨不得一蹦一跳地汇报这则好消息。
克兰打开门家门便找到书房里翻阅文件的蒂洛·索伦斯,上面是退休后这些时日国王的边军将领,私自邮寄过来的边境战报。
战争地带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被详细记录在内。
在这二十年来蒂洛·索伦斯的就像一座巍峨的大山,寸步不让地捍卫这个国家的山河。
哪怕已经卸任首相之位,他铁血首相之名余威仍在。
“父亲,凃夫已经回来了,王国不但全面接受了她的条件,并且授予了勋爵。而且并未去到王宫觐见,
在中途便与她的爱人相见,两人直接返回了家中。”
克兰谈论起这事时忍不住欢喜地笑。
“天大地大,也大不过有养育之恩的养父母,人之常情。
陛下想让那孩子不记仇,用些小恩小惠去加以施舍,自己却躲在王宫后面,未免有些小瞧人了。”
蒂洛·索伦斯连头也不抬,一针见血地指出了这事的核心矛盾。
威廉二世没有诚恳道歉的心意,耍了个小聪明,凃夫见状自然也不会记恩。
中间即便没有苏菲的事,她也会以其他理由离去。
“若是大帝还在世,知晓王国里有这种了不起的人物,早已不计前嫌地去港口亲自接待,过往之事很轻易就能一笔勾销。”
谈到故人,索伦斯语气也变得柔和了一些。
说到底,没能力的人又放不下那张脸。
什么都不愿意舍弃的人,最后自然什么都得不到。
“这时候回来得真不是时候,世界要不太平了,风暴中心的人都没法避免的要被卷进来。”索伦斯视线离开了边境战报,缓缓抬起头看着窗外风景。
“难道……真要打仗了。”
“半个月时间,兰蒂斯将国库中粮食的三分之一运往东部战线。
虽说那条防线汇聚了兰蒂斯39个师,近30万守军,日常损耗向来是以周为单位补给,提前运输粮食便是准备大战前的动作。”
“为何这样匆忙。”
“暗杀不成,兰蒂斯人不会看着拜亚将‘内燃机’的生产线引进国内,至少不会让王国大规模生产装备与武器。”
三言两语,
索伦斯便能知晓千里之外的战场变动。
府邸附近的地带仍是一片欢声笑语,全然没人注意到边境的暴风雨即将来袭。
……
此刻的哥廷哈根各处,要么言笑晏晏,要么愁眉苦脸,人民跟大人物对凃夫回归之事各自抱着不同看法,
有喜有怒、有哀有怨,但这一切暂时都与凃夫无关。
此刻。
兰斯区,贝克街45号门口。
她正牵着温斯特小姐的手,异常纠结地思考如何将一贯叫顺口的叔叔、婶婶改口叫爸妈。
第438章 见家长
七月的炎炎夏日,屋外的阳光夹杂微风。
而屋子里传来一阵阵炖煮羊羔的肉香,还有火锅底料火辣辣的风情,光是在门口嗅气味就让人唾液分泌。
温斯特一家早就知道凃夫在今天归来,安菲儿婶婶更是早早便准备了丰盛的一桌餐食,叔叔也提前向警务局休假,苏菲也早早地盛装打扮。
这个时候的温斯特家所有人都在家。
颇有种三堂会审的阵势。
苏菲默默注视身旁当着全王都市民面都镇定自若,跟政府各部门机要官员谈笑风生的大人物。
不在意千万人的目光去拥抱自己。
唯有在见未来父母时,会站在门前沉思许久,迟迟不敢敲响那扇家门。
“噗嗤。”
温斯特小姐忍不住捂嘴轻笑,越是瞧见凃夫表露出来的纠结,这种强烈的反差感让她忍俊不禁。
“喂,有什么好笑。”凃夫不满地都囔。
“哎呀,某人是怎么回事,刚才不是还有勇气向全世界宣布我们的恋情,不在乎其他人的眼光,怎么现在没胆量进去了。”
苏菲不满地噘着嘴,一双古灵精怪的童孔直转个不停。
说来凃夫刚才在港口的深情相拥,几千几万双眼睛都在看着她大胆示爱,即便是苏菲这种敢爱敢恨的姑娘,都觉得羞耻感爆棚。
现在抓住机会了,可不得好好嘲笑她一番。
“苏菲,有没有可能其实叔叔和婶婶并不知道我们关系。”
“或许之前不知道,但现在全王都的人都知道了。”
苏菲一句话便封死了她的退路,“可别小瞧了爸爸收集情报的能力哦。”
向来在工作上不靠谱的尹森·温斯特先生,在关注儿女方面还是十分着调。
“所以,你在害怕什么。”温斯特小姐歪着脑袋看向她。
“我也说不上来,只是为不确定的未来担忧罢了。”
凃夫开口完又沉默地盯着眼前那扇门,在海外独来独往过惯了没有依靠的生活,不管做什么事来都也无所忌惮,
高低就是一条命的代价罢了。
即便死在外面,这世上也没几个人能记挂自己。
自从成功空想出心脏过后,凃夫自然而然恢复了对世界的感知,她需要考虑的事就多了。
跟国王的不和是否会影响温斯特家、跟敌人斗争时又是否要苏菲小心防范,还有幽灵船的最终归宿,深渊“守门人”的等候、极地隐藏的最终秘密……
这世界还有许多隐秘都等着她去揭开,天塌下来也是要她这种高个子去顶着。
最初回到王国授勋,得到人民热情相拥的激情退却后,
许多现实的问题便迎面而来。
哪怕有了现今的名誉和地位,凃夫也不敢说一定能给苏菲,或者说给温斯特家一个保障和未来。
“嗯~你看起来有忧愁。”
苏菲两只柔软的手臂放在她的两边肩头,身体很自然地前倾,
上半身直接趴在她身上。
胸前两团的沉甸摩擦着她的后背,莫名的刺激感让凃夫将所有忧愁,瞬间给抛得烟消云散。
苏菲没有言语,她宛若白藕的纤细手指,轻轻抚摸着凃夫光洁的下巴。
将她两边的嘴角轻轻向上推,顺着鼻梁的两根指头,舒展开凃夫不自觉皱起的眉头,最终摆出了一个相当勉强的笑容。
“喂,你干嘛。”
“亲爱的,这样就正常得多嘛。
你这样的帅的男人总是皱眉头多难看,就要多笑一笑才好看。”苏菲操持甜美的嗓音,话语中似乎有稳定心神的作用,像医生一般为她看诊。
长久处于疲惫与焦虑的凃夫,身体鲜有地完全放松。
“呵呵,难道你不怕我变得太好看会吸引到别的姑娘。”她开了个无关紧要的玩笑。
“哼,随便你,留不住的东西我才不要。”
“是吗?夏奇拉刚才可不是这样跟我说的,而且某人可不像嘴上说的这样坦然哦。”
“这么久不见,你这家伙果然还是这样讨人厌。”
苏菲不服气地撇撇嘴,轻轻一锤子砸在了凃夫后背上。
如此一番交谈过后,凃夫明显感到心中焦虑减轻了不少。
她知道刚才苏菲显然是动用了诈骗师的超凡力量,为自己量身定制了一次“话疗”。
正当凃夫就这事打算追问下去,便听到身后诧异的女声响起,
那熟悉女声只让她感到浑身汗毛竖起。
“苏菲,小夫,你们在这干嘛,怎么还不进去。”
不知何时,一位面孔秀美、风韵犹存的美妇人站在他们身后,安菲尔·古斯塔夫满脸狐疑看着自家女儿,
亲密地搂着凃夫肩膀,几乎就快贴在一起。
这一声问候彷如平地惊雷,让两个完全沉浸在暧昧中的年轻人完全大意。
凃夫敢保证,世上最尴尬的事便是你跟女朋友在她家楼底下亲热时,被对方的家中大人给撞了个正着,
还不知道在旁边看了有多久。
苏菲也是吃了一惊,眨眨眼睛不敢置信:“妈,你怎么在这。”
“店里临时有些急事便回去了,顺便带些火锅料过来……而且,这话该我问你才对,你在这跟小夫……”
安菲儿婶婶天然就带着强大气场,对温斯特家的孩子有着天然压制力。
一句追问随即就让苏菲一下便羞红了脸。
她本能地拉开了跟凃夫的距离,然后装作相安无事地打开家门。
“婶……婶婶好……”
凃夫缩了一下肩膀,着急忙慌地打过招呼。
温斯特家住宅中,跟以往有了很大差别,好几位佣人到管家、厨师、司机都一应俱全,俨然成了哥廷哈根有头有脸的人物。
尹森叔叔一反常态地站在厨房,料理美食时心情不错地低头哼着歌,听到门锁的响声随即转过头去。
正好跟进来的两人碰上面,
“叔叔,好久不见。”
叔叔脸上堆着笑意地看向凃夫:“瞧瞧是谁回来了,原来我们拜亚的英雄少年,想必在外面吃了不少苦头。”
“倒也没吃什么苦头。”
凃夫向前一步与尹森·温斯特抱在一起。
“不过是去海外的岛屿做了些生意,又当了一段时间航海家,全世界到处逛了一圈,又跟着考古队在桑塔四处奔波,最后在塔布尔当了一段时间的老师……说来真是很惊险的生活。”
凃夫将自己的经历稍微包装了一下,本来不光彩的事迹,听起来立马就高大上了许多。
“平安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五十多岁的警官先生,见到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澹然的说着自己在外面的经历,眼泪一下不争气地流下来。
趁着无人注意赶紧擦拭一下眼角。
“欢迎回家。”
尹森叔叔紧紧抱着她一如多年前,叫起了现在已经让是哥廷哈根人公知的尊称,
“卡佩先生。”
第439章 婚姻大事
“爹地,我在旁边已经站了很久,看来我在温斯特家一定是多余的人,不然我还是出去吧。”
被晾在一旁的苏菲看着亲如父子的两人,
撒着娇,幽怨地发出一句问候。
回过神来的尹森叔叔看到自家姑娘鼓着脸,一脸怨气的样子。
随即也展现出十分圆滑的笑脸。
“噢,原来是苏菲,我怎么会忘记还有我们家的小公主。”
“噢,你的小公主已经跌落到家中第三位了,到谷底了哦。”
“第三位?你是说比安琪拉还要高,那你真是太高估自己了,宝贝。”
叔叔一句话瞬间就让苏菲破防了,大喊大叫着:
“喂!”
安菲儿婶婶在门口看着这一家人的吵吵闹闹,不自觉也笑了笑,
仿佛这已经是很久远的记忆了。
“安琪拉,今天你们暂时休一天假,至于工作就由我和先生来解决。”
婶婶随即向刚刚尹森提到的家中女仆伸手招呼。
“好的,夫人。”
几位女仆和管家虽不明所以,还是点头应下逐一退去,没有再去打扰温斯特家的舒适氛围。
这些年温斯特家的火锅店生意在哥廷哈根做得很大,连锁店一家接着一家早已经遍布了这座城市,再往后便是向其他城市进军。
至今已经掌握了足够多家业的安菲儿婶婶没有再选择盲目扩张,现今温斯特家的产业足以让几代人挥霍,做人只要知足常乐就好。
家中佣人退下后,偌大的屋子里只有他们一家四口。
婶婶接替了尹森叔叔的厨房重任,后者像往常一样回到沙发上,若有若无地跟凃夫谈论起近来发生在拜亚的事。
气氛就跟以往放学回家后一模一样。
安菲儿婶婶捣鼓菜品,仿佛把在门口的看见的事选择性遗忘,
搭话过来:
“小夫,我听说国王陛下在港口举办授勋仪式,为何你不去一趟王宫道谢,想必王庭那边的授勋也没这样简单。”
“道谢?我为拜亚带来了更先进的技术,要道谢也该是他们向我道谢才是。”
凃夫嘴角上扬,忍不住轻笑一声:“现在我人已经到了,陛下宁愿谎称患病来躲我,我又何必去希尔王宫里讨不自在。
而且我也没有感受到陛下对那件事的任何歉意。
两年前他瞧不起我将我赶走,哪怕现在陛下也没重视过我。
我何必去讨好他。”
婶婶轻叹了口气,这就是为何她要佣人全部赶走的原因:
“可再怎么样说,希尔王宫那位也是拜亚的国王,总不该落了他的面子。”
“就不该去,小夫帮他指正‘永动机’的问题,竟因为这事被发配到海外两年半,这样的君王实在不值得他去效力,更不值得去讨好。”
拿到今日份报纸的叔叔,话语中还带着浓浓怨气,“居然还自作主张将索伦斯首相给换下,连王国之重器也敢乱动,以后有的是他后悔的日子。”
尹森叔叔很少在某件事上生这么大气,尽想着替凃夫讨回公道。
安菲儿婶婶扶额,真是看不懂这一家人的脾气,
“苏菲,你怎么看……苏菲。”
她又喊了两声,苏菲仿佛没听见一样,全神贯注地注视凃夫,不断向她使眼色动起来。
后者除了起初应付了一句婶婶话后,仿佛一直没有察觉,始终低着脑袋去盯桌上美食。
倒不是故意冷落苏菲,感知归位后一直也没吃过什么好东西。
在军舰上整日以干粮、罐头和鱼类为主,致使出来时浑身都是海腥味。
这会儿嗅到香喷喷蒸羊羔、酸炖牛肉、巴利伐亚猪蹄、烤肉肠、黑森林的糕点等一系列正宗的拜亚美食,分泌出的口水情不自禁直流。
一门心思地盘算着该怎样下嘴会比较优雅。
“砰!”
直到温斯特小姐在桌底下趁机不备,温柔的一脚踢来,才打断了凃夫的思考。
温斯特小姐咬着牙堆砌笑容,
“凃夫,不然你再说点什么呗。”
这一脚让家里三人目光齐刷刷地看来,不明所以地盯着凃夫。
婶婶看了过来:“小夫,你有什么事想说?”
凃夫轻呼了口气,让自己显得足够轻松,然后放下手里的刀叉:“好吧,没有比现在更合适的机会了。”
“很抱歉,叔叔、婶婶,这件事我和苏菲隐瞒了你们很久,真的十分抱歉。
当初没有告知你们时因为还不到时候。
那时还在上大学,我们的身份若是传出去总归对温斯特家的名声不好,本来想再过两年公开,可惜后来又出了那档子事……”
凃夫为她想说的话做足了铺垫,加了各种前缀语。
只为让尹森叔叔、安菲儿婶婶接受起来起这事来更容易一些。
话说到这里,
坐在她对面的苏菲听她的长篇大论,不耐烦地一锤定音:“我们在一起了。”
话音落下,还在做饭的安菲儿婶婶提着勺顿在半空,任由水龙头的自来水流逝,一脸的不可思议。
还在翻报纸的尹森叔叔,缓缓将报纸给放在桌上。
比起妻子的惊讶,叔叔更多则是一种安之若素的澹然,
对此事也不惊讶。
“正是这样,而且从几年前便开始,或者说从更早之前我便喜欢上了苏菲,到现在也是如此。”凃夫也知道自己在这时该做些解释,顶着压力开了口。
“苏……苏菲……你们不是在开玩笑吧。”
安菲儿婶婶的音量徒然提高,恍然悟到了过去尹森·温斯特提及的那件事,以及刚才在门口看见的场面,
这样一来全都说得通了。
好在,
只是名义上的兄妹,不必承担过多的社会舆论压力。
比起北大陆某些混乱的皇室关系,她和苏菲的关系绝对算得上清清白白。
“所以,这算是正式通知作为父母的我们?”
尹森叔叔轻松一笑,并没有表现得太过威严。
也不知道作为父亲,看到自家养的大白菜被自家养的猪拱了做何种心情。
凃夫久违地感觉到一阵紧张,十字相互交叉地正襟危坐:“叔叔,您误会了,这绝不是通知,只是作为对养育了我们多年的您和婶婶的,
一个交代。”
“苏菲,竟连你也瞒了我这样久,为何不早告诉我这事,我等待这一天已经足够久了。”
婶婶放下手头的工作,十分不满地看向温斯特小姐,惊讶多过生气。
苏菲缩了一下脑袋,她也是前不久才确定了关系。
母亲问话,她也是吐出俏皮舌头一言也不发。
对现在的温斯特家而言,跟已经封了爵位的凃夫私定终身,这桩婚姻说是高攀也一点都不为过。
但都是从温斯特家走出去的孩子,也没有这种说法。
“小夫,你有想过以你现在在拜亚的名气,尤其是已经封了爵位过后,一旦跟苏菲的事在社会上曝光会引来何种争议,
真的有考虑过将来的事吗?”
尹森叔叔的头脑在一家人里冷静得可怕。
没有阻拦、也没有答应,反问了凃夫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合情合理,但不合法。
在拜亚的法律条文中,明文规定了养子女与亲生子女禁止结成婚姻,除了法定的年龄结婚外,
还有不是直系血亲或者三单以内的旁系血亲等法定条件,
且血缘关系包括传统血缘关系和抑制血缘关系。
一般小城市的人会想些办法,买通民政官员,或是解除养子关系,以此达到通婚的目的。
可凃夫·卡佩是温斯特家的养子关系,
这事几乎是全民皆知。
她尽可以放弃温斯特家养子的身份,然后跟苏菲结婚,但外界的有心人只会盯着这件事不放。
希尔王宫、拜亚政府,或是北大陆其他国家,那些人一定会宣传她是个光明正大迎娶了自己妹妹的禽兽,
用以抹黑凃夫和温斯特家。
“如果是以往,我自然是赞成你们的事。”
尹森叔叔情绪异常平静,“但是小夫,你在拜亚的地位已经比肩索伦斯首相、威廉大帝,将来注定是要留在史册上的人物,也是拜亚人民现在唯一的精神支柱。
我不敢想象如果有人抹黑你,会带来何种后果。”
凃夫本来松垮下来的眉头,又一下紧绷起来,她以往还从来没考虑过这种事,或者说没把它当回事。
意识到事情严重性后,她的态度一下变得十分谦和:“还请叔叔指教。”
“两个方案,要么你再次离开拜亚,舍弃王国授予你的所有名头,将苏菲带到其他国家,我相信以你的能力做到这一点并不难。
但这样的代价对于你来说太大了些,作为你的长辈我也不想看到自己的孩子,因为这种事而自毁了前程。”
尹森叔叔这个条件足够聪明、老辣,凃夫也持默许态度,她并不在乎这个。
“另一个方法呢。”
“你尽可以选择一位大家闺秀的姑娘成婚,这样足以掩盖你跟苏菲的事,以你现今在拜亚的地位,即便是王公贵族也不是没可能。
我知道无论拜亚还是其他国家,许多名门大族的夫妻在结婚过后,都是各玩各的,并不会干涉双方其他方面的生活。
不过,那以后苏菲只能与你保持着地下夫妻的身份,
永远也没法再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