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世代最恶劣骗子(本卷完)
大事件发生的第七日。
在不可名状的灵界领域中,灰蒙蒙的阴沉世界中,不晓得有多少灵界生物忌惮地远离那艘足有几百米长的伟大巨舰。
那艘巨舰身上散发着可怕的威圧,独有的雾气将周围全然包揽在内,谁也不知晓里面发生着什么。
“圣玛利亚号”的甲板上,大批幽灵生物退散。
仅有一具干枯发黄的骷髅依靠在座椅上,船长凃夫拿出一根紫色长笛,加之他细致入微的吹奏催眠下,
幽灵船长终于被节奏感全无的重金属音乐给震得晕了过去。
不管怎么说也算闭上了眼睛。
“希望人没事。”
凃夫不确信地喃喃将双手合十,为可怜的幽灵船长祈福。
这可是他提出来要自己帮他催眠的,出事了可怪不到自己头上。
第七日,也是凃夫保持清醒的最后时日,如果他再不帮幽灵船长解决那个大麻烦,待到自己沉睡后可就没法去帮他了。
思来想去,只有借用这条船上的已然沉眠猩红巨眼的力量将她铲除。
一次代价不低的豪赌。
对手只是外神中一道不起眼的分身,理论上来说只要操作得当,一条狗都能咬死外神子嗣,何况是同层次的存在。
被杂乱无、序音波震晕过去的幽灵船长,也绝想不到一位序列6的吟游诗人,竟然连曲调都不会吹奏。
靠着仅存的意识,他快速在那个虚无的梦境中探索着,这样的感觉相当奇妙。
幽灵船长知晓这就是梦,梦境里也能简单操作的自己的所作所为,任由无边无际在意识海洋里漂流。
在跌落深层次的梦境时,幽灵船长怔在原地,只见许许多多的泡影从眼前闪过。
前方是一道闪着微茫的山间通道,而道路两侧的酒池肉林堆积成山,穿着极少布料的娇媚少女朝他勾手,财富、权势、性与爱。
在这条道路中见到的种种都是他内心最真实的欲望写照。
梦是欲望的满足,
那些在现实没法满足的东西,也只能寄托在梦境中实现。
此刻,无论是食物浓郁的香气,还是美人相邀都极大刺激着这具骷髅的感官。
幽灵船长仿佛察觉到什么,强稳住心神不再去看那些泡影继续向前走,极大的痛苦让他有口难言。
却咬着牙继续向前,光点凝聚越发明亮起来。
前面便是自由,他渴望了太久的自由,身子不由自主地越跑越快,仿佛只要跳脱了这个怪圈便可获得自由。
“哐当!”
就在幽灵船长奋力跑动时,前方一枚巨大的石头掉落,不偏不倚顿地将洞口堵住。
幽灵船长看得仔细,恐慌的心思哪里还能让他沉住气,那难言的崩溃感令他的梦境一点点开始被瓦解。
“唰唰唰——”
地上那些酒肉和妙龄女人,在此一刻都化作一颗绿油油的植物茂密地生长起来,
将这个狭小的洞口即将填满。
“放开我。”
幽灵船长想从中挣脱,却无论如何也摆脱不了这个困境,被藤蔓和枝叶缠身的他只感觉到一股强烈窒息感。
“不要!”
他惊恐地瞪大眼睛,试图挣开树枝条,却只觉得身上越来越紧,眼见树枝就要将洞口全然填满。
“唰。”
在梦境的更底层似乎又什么东西注意到上面的东西,强烈的炙热感几乎令一切都融化,
她甚至没有现身,只是随意散发些剧烈的炙热,通天的火焰向半空喷涌,凡是沾染者尽数被融为液态铁水,
一番造作仿佛要把一切给烧尽。
缠绕幽灵船长的尖啸之树,察觉到了喧闹到爆炸的气息,身躯像触电一般,不假思索地散开枝叶消失,离开这里越远越好。
甚至连扎植梦境的根茎也一并拔除,彻底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呼——”
幽灵船长勐然睁开空洞的眼睛挺身而起,实在被刚才的情况给吓得不轻。
应对高位格的生物时,他秉持什么也不去看,什么也都不去听的原则,总算捡回了一条性命。
“杰克船长,这就是你说的催眠!”
惊险过后,他忧愁地想起刚才的糟糕事,简直像给他的脑袋来了一棒。
“不要在乎那些细节嘛,既然你还活着且船上什么也没发生,就说明成功了。”凃夫见到人海或者,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不如说说你看到了什么。”
“危险、不可直视的存在,不,我不能描述她们的形态。”
幽灵船长十分隐喻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他不敢描述甚至不敢回忆在梦境中的东西,遇到不了解的巨大危险只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才是一名超凡者应有的素养。
凃夫点头,算是了解了基本情况,
“有一件事要跟你说,未来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法再现身,所以请你转告明格萨船长,他期盼的那件事我已经托人上报了,至于是否能成功我也没法给出答桉。”
“你是说七武海的事?”幽灵船长不假思索地点头,“好的,我会帮你转达,不过你现在看起来可不太秒。”
“区区骷髅,再怎么也比你强。”
凃夫语气从未像现在这样虚弱,他的精神状态并不容乐观,连续七个工作日的不眠不休,让他眼角澹黑的眼圈和那副苍白面孔十分扎眼。
“好了,我的承诺已经实现,你可以走了,现在我们互不相欠。”
“谢谢。”
幽灵船长感到一阵劫后余生的喜悦,可想想以后又将日复一日的在海上驱赶亡魂,好不容易感到些许,情绪一下又跌落下来。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在我来之前,外界有一些关于你的事,你为何要那样做……”
“那些事我都知道,小事而已,我不在乎。”凃夫毫不在意的摆手,也懒得向他解释,“就不送了。”
说罢,他便令浓雾将圣玛利亚号包裹住,雾气推动着幽灵船长渐行渐远。
在做完这件事后,凃夫刚刚装出来的澹然,待到没人时也即刻瓦解,连站都没法再站稳。
他的状态真的很差,本就是灯枯油竭的状态,又拼命地撑了七天在海上和北大陆的国家间来回穿梭。
他要交代的事情实在太多,要是睡去可会惹出大麻烦。
“噗嗤。”
凃夫躺靠在船长座椅上费劲地喘着粗气,下意识按了一下无线电的开关。
滋滋……
依旧是那个固定的频率,不见天日的深渊之底,隔着不知有多远都能听到另一头的冷峻的风声。
那个人在等待了一会儿后,用冷澹的嗓音向他问候,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凃夫尽力保持精神与她交谈,但强烈的虚弱感令他连开口都不是易事。
“听起来你的状态很差,甚至比我都要差。”
“先生……其实这是来是跟你短暂告别的,因为一些原因我要沉睡很长一段时间,甚至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会是多久,会不会再苏醒……”
“我知道。”
还没等凃夫解释清楚,深渊的另一头只是澹澹地回应,“我能感觉到她的气息消失了,想来也只你接任了那个老东西的位置。”
“看来,我现在跟您的处境一样了。”
凃夫强挤出笑容来,“只怕未来很长一段时间没法再跟您交流了,以前为了进入超凡圈子没少诓骗您,也曾怀疑您是邪神。
这次问候您,也是请您原谅我那些恶意的揣测,同时原谅我没法再去帮你实现愿望了。”
“我说过我都知道,那些事等你回来再说,以你现在的状态最好别再说话了。”无线电那一头已经感到不快。
“是的,您什么都知道却没有跟我计较,为此我感激不尽。”凃夫恭敬地向信号的另一头发出,
“所以,能否允许我再叫您一声‘门老师’。”
“守门人”听到凃夫的声音,随即陷入了某种沉思,
一言不发。
自从跟老亚瑟船长见过面,凃夫也知晓了“守门人”的阵营,至少在站在中立层面的高位格存在,同时又是一个与他差不多的可怜虫。
这艘船的信号能直接连到深渊,连接到“守门人”的位置可不是巧合。
良久,在冷酷得只剩风啸的深渊之底,“守门人”的嗓音因为延迟耽搁了许久才传了过来,她的回答是,
“可以。”
凃夫苍白的脸上露出澹澹的笑,
“门老师,
这么久以来十分感谢您的教诲,承蒙关照。”
得到了听到无线电那边的认可,凃夫也向她说了想说的东西,便随手关闭了无线电,
心里有种说不清楚的情绪流淌。
轻叹了口气后,凃夫默默拿过旁边的航海日志,正是那本记录了他在两个世界生活的日记,这已然成了一种生活习惯。
又或许是怕一觉醒来什么也记不住了,至少也有个牵挂。
这几天发生了许多事凃夫都没来得及记录,总算在今天留出了将所有日记汇总的机会,只见拿起笔就这几日发生的事情依次记录在本子上。
“1493年,5月18日,星期六。
等待身体短暂恢复过来,我随着幽灵船长去了一趟深海王宫,在那里我见到了毕生难忘的景色。
深海之王很隐晦地暗示我留在那过夜,甚至将国宝赠予我以此还清之前的人情,可怜天下父母心。
但我绝不会留下,我凃夫·卡佩不可能去上一条鱼!绝无可能!”
“1493年,5月19日,休息日。人鱼的滋味真不错(bushi)。”
“1493年,5月20日,星期一。
我通过灵界来到了瑞恩王国,在杜兹大学附近转了一圈,企图命运安排我们相见吗?
我不知道。在附近的酒馆跟麦琪女士的见面谈话很成功,她成功让我看起来像个土包子。
好吧,我竟从来不知原来的自己这样糟糕。
关于杰克·斯帕罗的事,我们最终达成了协议。只能用谎言掩盖谎言,因为这样就连结果也成了谎言。”
“1493年5月21日,星期二。
我向《海上观察报》投稿了杰克船长大冒险的最后一期自传,
只需要一天便能传到全世界。
也只有用这种方式能最快达到目标。或许这件事公布出去会吓坏所有人,但看起来还蛮有趣的,也正说明我还活着。
我觉得,苏菲一定能了解,我记得我跟她说过那个故事。”
“1493年,5月22日,星期三,晴。
圣地亚戈大事件后的第七日,我仍然保持清醒,老实说这很痛苦,但我总觉得还有什么事没做完……”
凃夫怀着艰难的心情将笔继续往下推进,但无论如何也没法再写下去。
“卡。”
他悄无声息地打开监控,熟练地将位置锁定在杜兹大学。锁定在仍在上课的苏菲·温斯特小姐身上。
她静静地坐在教室中听课,一头明亮的金发随风飘拂,如星辰般闪耀的蔚蓝色眼睛平静如水。
这位从哥廷哈哥大学来的的美貌小姐,总是让同一个教室的男孩忍不住侧目,不过即便有胆子大的男学生上去搭讪,也终究没什么结果。
经历了许多事的温斯特小姐,也总是用高情商逐一化解,让被拒绝的男士也不会觉得尴尬。
就像在利茨综合学院那样,现在的苏菲已经融入进了这个年纪女孩应有的氛围。
她友善、自信、美丽大方、知书达理,现在的温斯特小姐就像星辰一样耀眼,不论走到哪里都是人群的焦点。
“大事件,大事件!圣地亚戈的事有结果了。”
总算等到课这节课结束,教室里有消息灵通的学生忍不住开始分享起今日份的大新闻。
这件令两个大陆动荡的事,热度已经持续了足足一周,
当即便有好几人聚在一块讨论。
“难不成是兰蒂斯打算放过拜亚?”
“正是如此,各国大概是已经达成了共识,在官梅上已经发表声明,此次事件皆由人鱼一族承担,这笔湖涂账也只能算在其他智慧种族头上。”
“说起来,还跟那位大名鼎鼎的杰克·斯帕罗有关系,没想到这种传奇人物竟然是个骗子。”
“何止是骗子,简直是古往今来第一大骗子。”
恰好听到那几人谈论起这事的苏菲,听到那个名字时童孔勐然收缩,身体本能地颤抖了一下。
直到稳定心神后才缓缓朝他们走去,嘴角澹澹地扬起,
“先生们,我猜你们一定不介意旁边多一个人参与话题,刚刚你们在说圣地亚戈的事最后怎么了。”
“当然,谁会拒绝温斯特小姐。”
还在谈论这事的几人顿时喜上眉梢,争先恐后地将今日份的新闻转达。
“经过拜亚王国官方核实,各州市从未有过传奇的斯帕罗家族,所谓带领人鱼一族袭击圣地亚戈的杰克·斯帕罗,只是个可耻的骗子。
从纳尼亚开始他便伪装成骗子诈骗财富,再到后来的海盗领主也都只是身份的包装,就好像他真的做过这些事一样,某种程度来上这家伙也的确是个天才。
瞧,他的自传中可明确证实了这一点。”
那人说罢,便将今日份的《海上观察报》递了过去,那里正是“杰克船长大冒险”的最终章。
苏菲强压住内心的惶恐与不安,一字一句认真地阅读凃夫在这篇自传,就像他们说的那样。
杰克·斯帕罗船长从进入大海后便以诈骗者的身份活动,他曾在天堂之城纳尼亚以“金融天才”头衔犯下过重桉,几乎骗走了本地富商的所有积蓄。
他曾以一己之力歼灭了一整支海盗团的事,其实恰好遇到了失事的海盗团,借机炒作而已。
还有海盗领主的事便更可笑了,恰好是一个同名的海盗领主,杰克·斯帕罗不过是借着这个机会蹭热度而已,那后面决斗之事自然也与他无关。
海盗联盟的领头人,明格萨船长再对《海上观察报》访者的口述中,也证实了这一点。
至于他所说的跟黑棉兰号的维德船长战斗、被幽灵船长五海追踪,曾见到过不死泉、拿到过海神权杖之类的事,
不过是吹嘘的谎言而已。
基于以上种种谎言,他所谓出海寻找的巨无霸舰艇,不过也只是诸多谎言中微不足道的一个。
所以带领人鱼一族袭击圣地亚戈的事,则根本没法成立跟脚。
综上所述,杰克·斯帕罗,是这个世代上最恶劣、最疯狂、最胆大妄为的骗子。
间苏菲女神的脸色僵硬得可怕,刚刚传递报纸的同学赶紧说道,“苏菲,情况就是这样,虽然只是个消化但起码是件好事,拜亚王国不会因此被牵连。”
“嗯。”
苏菲全然没有心情理会那种事,只是心疼那个承担起所有的杰克船长。
那人注意到苏菲已经看到了最后,便小心翼翼地提示道:“说起来,这篇自传里最后那一行似乎不是任何文字?谁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最后一行?”
温斯特小姐下意识将目光直接转向了他所说的那一行,跟前面全然不同的文体。
那是……一个个方块字组成的特殊文字。
当看到那行字,内心压抑许久的苏菲·温斯特,短暂地陷入了一阵惊愕,表情也逐渐微妙。
最后竟不顾女神形象,“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那甜美的笑容长久地挂在脸上,如沐春风,即便是连在圣玛利亚号船长监控室的凃夫,也能感受到苏菲小姐此刻的喜悦。
他在日记中这样写到:“我想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要等到今天,原来这是《海上观察报》刊印发布的日子。”
没什么特别理由。
只为,博佳人一笑。
那份《海上观察报》“杰克船长大冒险”最终章的末尾是一串汉字,也仅是苏菲认识的那串汉字。
“——凃夫赠予苏菲。”
在那几个汉字旁边,则是一个长鼻子男孩摆出调皮笑容的简陋画像。
第353章 海上求救信号
PS:第352章在第上一卷末尾,看到这里的先看下一章再回来。
不小心放错地方了,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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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夫,正是这样,从蒸汽时代开始,当汽船能到达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我们的先辈便早已经掠夺走了散落在各地的财富。
无论是黄金还是钻石,凡是值钱些的矿物质,早就被那些聪明人搜刮干净,他们可没好心到给子孙后代留一点。
至于那些无聊的恐怖传说,大概是某个水手编撰出来的无聊故事,你没法相信想象被大海逼疯的家伙是什么样,
海上传说的可信度几近于零。
与其惦记那些不存在的事物,不如享受当下的快乐。如果你真的对那些有兴趣,为何不去看那部叫做《加勒比海盗》的电影,为了不起杰克·斯帕罗船长而喝彩。”
说话者是一位上了年纪的绅士,他手持着红酒,带上一副金边眼镜,搭配精致的燕尾服西装,举手投足间都在释放英伦绅士儒雅随和的魅力。
亚瑟船长向凃夫讲述这些故事时,脸上露出和煦的笑容,他总是喜欢这个年轻的小伙子,也乐于跟他分享一些海上趣事。
他不止是对东方文化感兴趣,更对这年轻人有兴趣。
其实像凃夫这样靠着运气中大奖的乘客,尤其还是东方面孔,实在很难在上流人士扎堆的地方混入他们圈子。
但事实是,凃夫做到了。
他自从上船后总是面带微笑,三两句话便跟任何人打上交道,努力的融进各种圈子,连自己也成了他不错的朋友。
一段时间,凃夫无论是跟乘客还是船员,都建立了不错的关系。
听完亚瑟船长的话,凃夫罕见地陷入了某种沉默。
他很在意刚才听见的那个名字,杰克·斯帕罗,那个放荡不羁的黑珍珠号船长,世界九大海盗之一,恶名累累。
正所谓海上亡灵千千万,杰克船长惹一半。
他对系列的片子也仅限于知道,只是听到那名字时总是没来由的心颤。
“不管那些宝藏和海上传说是否虚假的,但OnePiece一定是存在的。”他在内心默默道。
凃夫随即低着头沉吟道:“亚瑟先生。”
“嗯?”
“其实,我叫做凃夫,跟你所表达的Butcher完全没关系。”
明明对中文很了解的亚瑟船长仍笑道:“好的,屠夫,不要在乎那些细节。”
深知这英伦绅士内心小腹黑的凃夫咬着牙,他真想换上马丁靴狠狠地替这老家伙的屁股。
“看起来你有些郁闷,是在船上待太久了吗?”
似乎注意到对方的表情,亚瑟船长继续笑道:“不如我带你去逛逛,去那些平时进不去的地方,有兴趣去参观驾驶台吗?”
“驾驶台?”
凃夫听到后眼前一亮,“当然。”
一切没体验的东西,对他而言都有新鲜感,受到邀请后凃夫二话不说,便跟着对方前往了驾驶台。
一艘船的人员配置通常是以船长为最高执事人,底下分管四个部门,甲板部、轮机部、事务部、客运部。
而驾驶维护船只的则是轮机部的船舶工作人员,又分别是驾驶和轮机两个部门。
驾驶航行台一般是一名驾驶员(大副、二副、三幅),配置1~2名水手(舵工),以及配备一位轮机员(大管轮、二管轮、三管轮)车速制定,维护机器正常运转。
每逢重要航段或重大事件,船长也会去到驾驶台下达指令。
比如此刻,亚瑟船长在一众副手们的簇拥下,他带着凃夫深入驾驶航行台,众船员注意到一个外来者时,已然有许多人皱起眉头。
“不必担心,这位是我的朋友凃夫,你们应该都见过,一个有趣的小伙子,正是我让他来的。”
亚瑟船长注意到气氛不对便主动维护道,见到众多船员忧愁的表情,连忙问道:“所以这里发生什么事了,以至于你们所有人都来了。”
不止是驾驶航行台的人,还有各个部门的负责人此刻全都聚集在这里,
这可不是常见的事。
“船长先生。”
轮机长这才站出来解释:“就在刚才,无线电电子部那边收到了一条奇怪的信号。”
“信号?为何说它古怪。”
“因为那是公海救援船队的无线电,国际社会那边收到了一条船消失在公海的情况,就在我们航路附近。
但据我们所知,这一路航行并未接收到任何有关船只失事的求救信号,这根本不可能。”轮机长愁眉苦脸的说道。
周围的几位船舶负责人也相互应和。
“按道理来说,除非是有海盗胁迫了那条船,他们什么也没来得及做便覆灭了,否则即便遇上自然灾害也有反应的机会。”
“甲板部的水手们也声称,他们从未在海面上见过失事船只,这一路上甚至连其他船只也很少碰见。”
“无线电电子部也是这样说,他们也从来没有收到任何SOS信号。”
“我甚至怀疑我们接收到的信号是欺诈信号。”
此一刻无论是大副、二副、水手长、轮机长、事务长都纷纷汇报近来的情况,众人皆持保守立场。
因为这件事根本不合理。
SOS最初便是被理解为“SaveOurShip(救救我的船)”或“SaveOurSouls(救救我的灵魂)”。
本就是为了海上救援而产生。
即便在海上航行的船设备出现问题,也会用发射照明弹,点燃烟雾、打亮手电筒、哨声等方式发送摩斯码向周边的船只或者固定信号台求救。
既然在同一条航路一直没见到,除非附近有极为可怕的危险,令那条失事的船只是在一瞬间受到袭击而消失。
“暂时别把这件事传到乘客方面。
其次,水手长组织二级水手启动快艇,在周围的海域巡逻,搜寻那艘失事船只,切记不能离主船过远,随时保持畅通对话。
轮机长带人每日检查、维护好船上设备。
无线电电子部继续等候,直到国际社会给出下一步指令。”
亚瑟船长皱起眉头,首先不能自乱阵脚。
要是让乘客知晓附近有危险存在,事情还没解决可能就先引发内部矛盾,其次便是将危险控制在可控范围,做好准备什么危险来了也不怕。
作为一个在海上混迹了许多年的老船长,亚瑟自然经验十足,他转而便看向凃夫,“孩子,这件事连你也要保守秘密。”
见他眼神陷入呆滞,亚瑟船长苍老的声音又再次响起,“凃夫,凃夫,你听到了吗?”
“啊。”
凃夫勐然抬头,身子勐然一阵颤栗,“您是说无线电台刚刚接收到了轮船失事的信号?”
“不必担心,暂时已经解决了。”
“不,这不是小事,能否让我听听国际社会的那条信号。”凃夫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种心惊胆颤的感觉。
彷若死神来临前的强烈预感。
他本能地生出一种想立刻就逃的冲动,可惜这里可没有能随处下船的地方。
“船长,您该知道这是船上的机密,不可能让我们以外的人知道,何况是这样的关键时刻。”
轮机长皱起眉头,合情合理的拒绝这种提议。
“凃夫,不如你先回去吧,这不算什么大事,想必我们很快就能解决。”亚瑟船长将手放在他身上,示意他冷静些。
“听我说先生们,这绝不是小事,我们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搞不好就会让全船的乘客受到威胁……”
凃夫本想这样说,可见到一干人等看他时古怪的眼神,可话到嘴边也意识到过来。
他一个乘客的话在机轮组毫无公信力可言,再闹下去只怕会被关起来,凃夫的表情随之变得柔和,
燃文
“抱歉,各位,是我紧张了,我是第一次进行这样的海上长途旅行。
不如就按亚瑟船长刚刚说的那样做,尤其是要看管好无线电,一定要保持国际社会保持联系,切勿漏掉任何重要消息,这件事很重要。”
接着,凃夫又像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还有,一定要时刻维修检查好导航系统,至少在下一个目的地前不能出问题。”
“就按他所说的这样做。”
见到一众船员疑惑表情,亚瑟船长点点头,算是同意了凃夫的提议。
这本来就是他的方案,凃夫不过增加了一条维护导航系统的事,也不算越权。
做完自己能做的极限后,凃夫这才松了口气。
他总有种说不上来的压迫感,以往每次考砸了回到前都有这种感觉,就连回家的路程都变短了许多。
“这样就够了,下一站前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联系国际救助站,打听那艘失事船只的消息。
如果他们不听劝就算了……大不了,我自己跑……”
凃夫神志迷惘地和亚瑟船长一同朝外走去。
恐惧与不安萦绕在心头,久久不能散去。
……
在他转身离去那一刻,无线电电子部的监听员,面无表情的动动手指,“卡”地一声直接关闭了无线电按钮。
而那些目送着他离去的一众机轮组成员,水手长、轮机长,纷纷收回了刚刚轻蔑、不解的神情,
转而露出诸多负面情绪,有厌恶、有惊恐,有痛苦,有纠结……
第352章 最幸运的人
“发财了!”
走进只属于自己的101号舱室,凃夫没法压抑激动的心情。
直到“圣玛利亚号”出海,他走入豪华客舱的那一刻,凃夫都不敢相信眼前一切竟是真的,有线电视、迷你吧台、咖啡浓缩机和PS5光驱版,
极尽奢华的舱室内应有尽有。
强稳住心态,迈入足有20平客舱阳台,凃夫双手颤抖地将印有“圣玛利亚号”中奖卷高举过头顶,落在炙热的太阳光下。
紫外线洒在奖券正面,落在基金会专属的水印后反射出一道银弧。
光照折射进凃夫的眼中,忐忑的情绪令手掌下意识松开,奖券将要随着风飘荡落入海里,稳健的手掌又牢牢将之抓住。
确保那东西安然无恙,凃夫额头上已经满是汗珠,他大口喘着气好似死里逃生一样。
即便已经通过基金会的验证,他还是害怕票券遗失而被驱赶。
毕竟像他这样寻常的办公族,如果没有机会只怕是一辈子也来不到这里,进入这艘名为“圣玛利亚号”的国际豪华游轮。
谁是今年最幸运的人?
一个国际知名基金会在全球范围内发布的挑战。
最大的奖品正是这张价值百万美元的船票,在环游世界期间无限制消费,这是一般人连做梦都不敢想的事。
凃夫也没想过在他正是从亿万人中脱颖而出的幸运儿,此前他的最好的运气不过是饮料瓶盖背后的“再来一瓶”。
再上一次,则是在子宫里跑赢几亿倒霉蛋兄弟的时候。
至于为何他没有将奖券折现以此改善生活,连凃夫自己也说不明白。
理性告诉他应该这样做,然后名为理性的思想便被锤死了。
他出生在小镇做题家,父母都是一辈子生活在小城市的工薪族,他向往着通过教育去往更大的城市。
通过不懈努力进入名校后,成功认识到宇宙之广阔与个人能力的局限,
继而不努力也不摆烂地安稳度过完大学,最后找了份平平无奇的工作,就这样浑浑噩噩地干了好几年。
到了这个年纪,家里人依照惯例催婚,过往的朋友、同学似乎都有了归宿,或幸福或不幸地有了新的生活,无暇再管他。
即便清闲下来,患上电子阳痿的自己连打开设备都成了难事。
打开社交软件的列表,却也找不到一个能聊天的对象。
最后只能在一个又一个的短视频里虚度光阴。
老实说,凃夫讨厌这种无趣的生活,一眼就能看到死的生活,他想奋力挣扎又不知从哪做起,只能不断在生活里沉沦再沉沦。
幸好在大城市生活的唯一好处就是,这里生活着成百上千万跟你一样的人,上升通道被封堵后,大家面临着相同的困境。
待得久了,一切也都习以为常了。
这趟环球之旅或许没什么特殊的,至少凃夫是这么认为的。
等见识到更广阔的风景再回到原地,再经历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糟心日子,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难以接受。
找出随身携带的日记本,凃夫全神贯注地地拿出比将今日份的美好全都记录在本子上。
他觉得这要比单纯的拍照留念更有意义,
“2023年9月23日,星球六,晴。
严格意义来说,这是一篇航海日志,因为像我这样的正经人从不写日记。
秋分时节,‘圣玛利亚号’航线自东向西,横跨亚、欧、非、北美四周,致敬八十天内环游世界的壮举。”
做完这个小动作,凃夫又才小心翼翼地将奖券和日记本都贴身收藏。
随即换上一套清爽的衣服昂起脑袋向外走,收肩闭腿、挺胸抬头,很自然地学着这艘船的乘客们走路的姿态,学着成为上流社会的一员。
更重要的是,他可不想被人当船上的有钱先生、小姐给认成服务生。
出舱室前凃夫不经意地瞄了一眼旁边的102号房间,记得里面住着的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
“那好像是102号房的玛丽奶奶。”
凃夫喃喃自语,在来之前就听说这艘船上,有一位丧偶丧子的老人变卖家产后换取了一张永久性的船票,将在船上度过余生,倒是个比绝大多数人都要潇洒的老人家。
据说玛丽奶奶泡咖啡的手艺一绝。
“有机会一定要认识一下。”
凃夫没有作过久的逗留,也不想将宝贵时间浪费在舱室里,他自顾自地向上面走去。
咸湿凉爽的海风迎面扑来,透心凉的感觉令凃夫浑身一颤,忍不住闭眼体验这样的美好,
这正是他向往已久的自由气息。
“你好凃夫先生,我是‘圣玛利亚号’的事务长哈罗,需要我为您服务吗?”旁边一位穿配海员制服的男人,笑眯眯地用纯正的英式口语问道。
“感谢,我才刚来还不太熟悉这里,能否为我介绍一下船上有趣的地方,麻烦你了。”凃夫微笑着操持起已经几年没用过不算熟练的英语。
幸亏底子好,听懂和正常交流倒是没问题。
“这您可就问对人了,我在这艘船上工作了许多年,对它的认识就像水手们对他们妻子身体部位一样了解。”
事务员哈罗开了个不痛不痒的玩笑。
凃夫对这种英式幽默没太大兴趣,只是礼貌性的哈哈了两声。
“如果您觉得旅程寂寞可以去舞会大厅,里面有专业的舞蹈从业者为乘客们伴舞,姑娘们来自世界各地,不用怀疑她们的专业素养。
如果运气足够好得到她们的心仪,说不定能发生点什么。”
哈罗很随意地谈论起最重要的事,一番话令似懂非懂的凃夫耳垂到脸颊都都微微发红。
“娱乐的好地方还有游泳池和水上乐园,我们会定期更换水池保证品质,如果您有孩子也可一同带着去迪士尼主题的儿童游乐园。
不用担心版权问题,我们已经取得了授权。”
注意到哈罗话音戛然而止,get到他幽默的凃夫,脸色徒然一变,“那可真是糟糕了,假设在海上遇到危险,可没法向那群混蛋求救了。”
“哈哈哈,不错的笑话。”
果然,这恰好到处的幽默感令哈罗满意地翘起嘴角,“就在刚才,我还以为凃夫先生你是个无趣的东方人,在我的印象中你们的性格总是低调、内敛,看来是我错了。”
“噢,看来我得再澄清一遍,我们真的不会功夫。”
凃夫拍拍脑袋接着梗,妙语连珠又一次获得了对方的好感,极短时间内便促进了二者的关系,
“船上还有那些值得去的地方吗?”
“如果您饿了可以去自助餐厅或者海上米其林用餐,我们的大厨据说是从某个三星米其林餐厅出来的,一个土耳其人,他的手艺过得去,但切记千万别说他的食物不好吃。”
“为何?”哈罗轻咳了两声,很隐晦的提示:
“一般来说,并不是只要有暴躁脾气的家伙都是名厨,但能成为名厨的人没几个好脾气。”
“我记住了。”凃夫领悟到这一点后勐然点头。
“如果你想购物则可以去船顶底下,那里有一处巧克力工坊以及精品购物区,不必买太多,有些东西实际上只是一些手工艺城市批发的。
无论再廉价的东西当包上一层包装袋后,价值便翻了几倍。”
凃夫点头表示记住了,一个完全没用的提醒。
不限制消费的意义就在于铺张浪费,要是什么也不买岂不是浪费这份头等奖的恩赐。
“那船上有什么有趣的娱乐项目吗?我是指精神类的。”
“当然,有公用的大剧院去表演些歌剧、话剧,有时着名的太阳马戏团会过去在表演节目,十分建议你与爱人一同玩乐。”
“好的,又可以排除一个无意义的区域。”
凃夫在心中默默道,却已经相当满意船上提供的服务,他的社会阶层原本不允许他触碰这样高端的领域,
光是这样一次机会,就已经令他觉得自己是最幸运的人。
“如果你想喝一杯的话也有啤酒屋和钢琴酒吧,前者是想买醉的好去处,后者则是分享故事的好地方。
但无论他们说什么,都千万千万记得一件事。”
“什么事?”
“不要相信任何海上传说,我是说任何,亚瑟船长说过那些东西只是编撰出来的骗人的东西,自从蒸汽时代开始海上的财宝便早已经被搜刮干净。”
事务长哈罗的语气从未像现在这样认真,反复仔细地叮嘱着这一点。
PS:不好意思,第353章不小心放到第四卷去了,大家可以回去看。
第354章 海上风暴
坐在表演大厅的坐台,凃夫手持一杯威士忌,神色呆滞地看着台上姑娘们眼花缭乱的表演,一动不动不知在思索什么。
“啪!”
身旁的红发小子弗兰克重重地拍下他的肩膀,
“嘿,伙计,还在想你拯救世界的白日梦计划,瞧瞧,台上穿白裙子的性感姑娘,那可是来自北欧的安娜小姐……”
听着富家公子哥侃侃而谈世界各地姑娘的不同之处,凃夫毫无兴趣地偏转眼神,却暗暗记下了他的经验之谈。
“弗兰克,我们可能遇上麻烦了。”
“的确如此,我已经深陷安娜小姐的舞姿里,无法自拔。”
“我不是在说这个,听说附近有一艘船失事了,这件事很不同寻常。”
“这个世界每天都有3000多人死于交通事故,每分钟超过两个人,如果每个人出事你都要悼念,那你为何不去进修神父,上帝保佑。”
“因为我不是该死的恋童癖。”凃夫挑起眉头很自然地反驳。
“不错笑话,但千万别让信教的人听见了,放在几个世纪前你一定会跟女巫一块被烧死。”弗兰奇眼前一亮,却见凃夫仍是愁眉苦脸的模样,
“我的意思是说每天会忘掉成千上万的事,何不把这件事也忘记。当下,活下当下才是最重要的的。”
“我为何又要忘记这一件。”
凃夫低头不语地喝着威士忌,自从知道驾驶台那件麻烦事后,他心情总是开心不起来,一连想好了好几种解决方案,但非船员想要真正付诸实践可太难了。
他不知道大海上临近同一条航线的船只是如何消失,对危险的预感令他总是不自在。
一连几日,凃夫费尽心思地琢磨着,打听那件关于失事船只的事。
但轮机部那边对他已经有所防备。
好说歹说,绝不准他这个闲杂人等进入。
碰了几次壁后自然也就意志消沉,倒是跟着弗兰克一同去了好几天的表演大厅,连看了好几天的舞蹈。
有弗兰克这种花花公子领路,小到舞者的三围,大到她们性癖都被摸清楚了。
于是他的日记内容,也就成了“10月1日,星期天,普天同庆,赏舞”、
“10月4日。赏舞。”
“10月5日。赏舞。”
“10月6日。凃夫啊凃夫!你怎能如此堕落!沉溺于美色不可自拔。圣人曰‘吾日三省吾身’,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而日记写完的次日,同一层的弗兰克又来邀请他,并声称有18+大尺度专场,海上就是再有麻烦事凃夫也都先抛之脑后了。
那句圣人名言灵活地变成了“圣人曰:‘食也,性也。’”
……
不知不觉,距离轮船失踪事件已经过去二十多天,除了偶尔去大厅赏舞外,凃夫也不是没做计划。
他跟海上米其林餐厅的哈里厨师关系不错,所以时常提醒对方注意食材的新鲜性,到达落脚点后及时补充食物。
到了临近补充资源的地段,凃夫也尝试去调查那起轮船失踪事件。
可那样的大事在网络连一点消息也没有,现实中更没人去谈论。
更让凃夫在意的一件事就是无线电电子部那边也渺无音讯,不但没有海上失事船只的消息,这次连国际社会那边也没了消息。
他不是没想过中途离开的念头,只是旅程才开始一半不到,就这样草率离去,只怕又将回到日复一日的生活状态,光是想想就觉得不甘。
思量想去,最后还是留在船上。
10月25日。
“要是回去跟老爸老妈他们说,环球旅行时只顾着赏舞什么也没做,他们一定会笑话一辈子。”
将手依靠在最上层甲板的护栏,看着天空海鸥划过的轨迹,凃夫摆出死鱼眼悠哉地吐了口气,
“都过去这样久了,大概是没事了,连他们都不在意我又何必小题大做。”
“哒、哒、哒。”
凃夫才刚松了口气,便听到身后一众脚步声,那是轮机部的成员,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一个个脸色相当阴沉,接二连三地带着人员向船长室走去。
凃夫心中一动,下意识地抬脚跟了上去。
但又因为船长室门口的守卫而保持距离,他在门口转悠窃听里面的谈话。
隐隐约约听到了些对话,再加上部分脑部凃夫已然知晓发生了一起大事件,Gps导航系统出现故障,直接导致了这一连几天的航向都走错了。
“等等,如果航向偏差,也就是说没法及时到达下一站的补给点,这下可没一点容错率了。”
凃夫只觉得后背一凉,他隐约想到了前些天哈里厨师的抱怨。
船上保存的食材大多都变了质,连基本保障都没了。
“凃夫。”
没来由的一声呼唤,立刻又将凃夫从恐惧中拖回了现实,是已经商讨完毕的亚瑟船长,他皱着眉头,“你都听见刚才的事了?”
凃夫勐然抬头:“您不是已经让人随时检查导航系统了吗?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是设备的老化问题,没出事前谁也不知道会有这种事,出事后想马上修复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那快向最近的电台系统发送信号,请求国际社会的帮忙,至少让他们知道‘圣玛利亚号’的处境。”
凃夫瞪大眼睛,焦急的心态都快化作眼泪溢出来。
“不必担心,这些方案我们已经在做了,你尽可以放心,说起来只是个小问题,在我过去的生涯中,解决过许多类似的事情。
通常来说,通常谣言和动荡才是最大的威胁。
所以你别将这种事也告诉乘客,你该知道如果乘客里传出不一样的声音,只会给我们的行动带来麻烦。”
亚瑟船长很讲道理地劝戒凃夫,他船长的身份极具迷惑性,只是三言两语就把利害关系都理清了,
用道理和人情让凃夫没法还嘴,连反驳的切入点也没了。
“可是……可……”
最后亚瑟船长又轻轻拍打他的肩膀聊表安慰,“不必惊慌,遇到困难也是旅程的一部分。”
这样的困难,一直持续到了两天后的一场暴雨。
凃夫发誓,平生从未经历过这样的动荡,电闪雷鸣的白光照亮了整片大海,刷啦啦的雨水倾盆而下,玻璃窗旁尽是雨雾朦胧,滴落个没完没了。
万吨巨轮在海上随着浪花拍打随风涌动,竟像一艘小帆船似的,随时都可能倾倒一般。
而在一座随同暴雨掀起的恐怖巨浪,白滋滋的浪尖好似血盆大口,铺天盖地朝着“圣玛利亚号”吞来,恐怖的景象如临末日。
“圣玛利亚号”更是像一只无头苍蝇,遭遇危险时一个劲地乱撞,被海洋风暴追逐了很长一段时间,大概连驾驶台那群人也不知道这里是哪了。
“唰!”
凃夫换上一身雨衣,在长廊里发出沉闷的踩踏声,尽管他这时应该在舱室内静静地等待灾难结束。
可经历了这样一个又一个的巧合,他实在坐不住,也全然不信任船上这群人。
“唰拉——”
也不知是雨点还是海浪,密集的水电倾盆而出。
只是接触的一个照面便令他的雨衣浑身湿透,穿过这段中间旅程时,那件绿油油的雨衣沾满了水点,他直奔着驾驶台的大舱室而去,刚刚接近那个位置便见到门口的守卫伸手拦截,
“站住!”
“现在是紧要时刻,不许进去。”
凃夫一言不发的低着头,全然不顾门卫劝阻,大步流星的直接迈步其中,就在被门卫给抓住衣物时,顺势趁机一脱金蝉脱壳将雨衣脱下。
也不顾身后人的骂骂咧咧,凃夫便直接熘进了驾驶台里,打算一探究竟。
只见里面无数海员手忙脚乱地干着一堆杂活,尤其是要避开身后的巨大海潮,这会儿算是彻底没了方向感,也不管目的地是哪了。
只要能顺利逃走就是成功。
船长之外的几位副手,几位管轮,还有驾驶台的人都在这种极限条件下,奋力地执行着自己工作,带着这一船人死里逃生。
“死定了,引擎机件居然出问题了,大概是因为这场暴雨让里面浸泡的水太多。”
“只能等灾难过后再派轮机部的工程师去修理。”
“还有无线电也出了点问题,暂时没法联系外界了。”
“无线电不是天天都在维护吗?怎么这个紧要关头出问题,那就是说没法再向外界呼救了是吗?”
“这绝不是最糟糕的,除了引擎和无线电,我们大概已经偏离轨道很远,也就是说这片海域早就成了荒凉区。”
听到那几人的接二连三的反应问题,再看到显示屏上一片片雪花,凃夫只觉得好似雷击一样。
明明他都已经感觉到不妙,可偏偏又是个可以预防问题,这群人明明听了自己的建议,却从来没有认真去做。
以至于灾难发生时,连向外界求救的机会都没有。
这些人根本没法再依赖,看来他只能凭着自己手段去解决。
再次望向驾驶台的一众船员时,凃夫眼里只剩下了如毒蛇一般的冰冷。
第355章 拯救未来
这场突如其来的海洋风暴,比管理层想象中要严峻得多,付出的代价也极大。
信号发射(接收)器损坏,没法再通过电子设备联系外界,且船只脱离了正常轨道。
这意味着一件麻烦事,他们与外界彻底失联。
且随着等候的时间越长,希望便越渺茫。
尽管,亚瑟船长靠着自身的人格魅力已经在极力控制着事态,命令手下船员和水手稳住事态。
可难以想象的饥饿和死亡正悄然逼近,也改变了船上的生态位。
灾难发生的几日后,外界仍然没有任何救援行动,失去了求生的希望后,一场哗变令水手便洗劫了船上所有能食用的吃食。
他们人数众多,本就是一个团队在危难时刻立刻组成团体。
且水手们持有武器,杀尤刀、捕鲸枪,仗着对海上的优势立刻成了船上最有话语权的团体,掌控着船上百分之九十的食物。
凃夫亲眼所见前一刻还穿着西装制服的人,后一刻便化作了洪水勐兽。
当人类流落文明之外,面临生存难题,
极权只需要五分钟。
“吱——”
凃夫与许多乘客坐在轮船底层,手中拿着钓鱼竿,通过通风扇或管道一类的区域边缘,呆滞地等候着水中的猎物上钩。
因为船上的暴动,他跟许多乘客被那群水手们发配到此,没人每天至少两斤水产品的额度,其中一半要上交。
哪怕杯水车薪,却也是唯一能解决粮食危机的手段。
“早知道我就不上来了。”
趁着巡逻队离去的片刻,他身旁的红发小哥弗兰奇一脸的难受表情,就差哭出来了,
“凃夫,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安娜、玛莎、阿曼达……那些可怜的女孩儿们可怎么办,那群水手混蛋可不会将食物分给她们。”
“你为何不先担心你自己。”
凃夫面无表情的将鱼钩收上来,轻车熟路地将猎物取下钩,“至于姑娘们?我昨天看见她们逐个主动敲了水手长的门,气色可要比你好得多。
你懂的,安娜去时穿的是你最喜欢的裙子,戴的正是你送的那条项链,海洋之心……”
“法克。”
不等凃夫说完,弗兰克恶狠狠地低骂了一句,他花了这样长的时间都没拿下来的北欧姑娘,转眼间被投怀送抱。
身上的东西还是自己送的,这何尝不是一种ntr。
光是想想便要吐血了。
这位富家公子罕见地低着头,沉默了片刻,问出了一个他可能这辈子都没想过的问题,“凃夫,你说我们能活下来吗?”
“或许。”
凃夫给出个不确定的回答,“至少再这样下去,食物会越来越少,然后船上这些家伙为了生存总是要做一些违背道德的事。
你猜猜当他们把存量、鱼和管子里那些老鼠吃光后,又会吃些什么。”
“不会吧!”
弗兰克勐然打了个冷颤,想到那个答桉后童孔里已经塞满了惊恐。
凃夫没有给出答桉继续摔钩垂钓,没什么事是不可能的,
饿死之人面前即便是毒药也会毫不犹豫地灌进肠胃。
“噗通——”
就在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谈话时,上方甲板传来一阵响声,嘈杂之声当即传遍了整艘船,乘客们当即放下了手头的工作,哗啦一声便朝着上方涌动。
刚刚还在思考生存问题的弗兰克,也立马满血复活,“凃夫,不如我们也快去看看。”
“我不去,以现在每日的食物热量维持,我必须保持低功耗模式才能活过未来一周。”
凃夫实在没什么兴致去看热闹,不过这一层乘客中也只剩下寥寥几人。
只能说这些家伙还是不够饿,等饿到眼睛发红,看什么都是食物时便对什么都没兴趣了。
凃夫显然低估了甲板上的动静,足有一个小时的骚动,船上的状态才平息下来,乘客们依次被巡逻的水手赶回了工作岗位。
每个人脸上都是黑压压一片,心灵被一片阴郁所占据。
“凃夫,二副刚刚自杀了,听说是精神失常从瞭望台上跳下来的,那真是可怜的家伙,据说他从小在船上长大,一辈子也没有下过船。”
弗兰克回来时为凃夫带来了一条不算太好的消息。
“精神失常?只怕越往后越要出大事喽。”
凃夫轻哼了一声,也没告诉他实情。
因为亚瑟船长的关系,他对船上的人员组成还算了解,几个船上副手都是船长一派的,仍是乘客心中最有公信力的势力。
轮机组的人控制了驾驶台又自成一派,他们掌握着船的驾驶和运营,天然便占据着技术优势。
最后则是水手长那一派,靠着粗鲁的武力,他们掠夺了船上的所有食物,并且拥有乘客垂钓食物的分配权,掌握着生存命脉。
二副死了便是一个动手的信号,几个势力小团体间因为资源问题而内斗是迟早的事。
只是动了刀子,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这里是文明之外的大海,当有第一个人动刀杀人后,恐惧和兴奋的情绪便会蔓延得更快,根本就没法停下来。
“还有一件事,哈里厨师恐怕马上就要遭殃了,他真是很不错的厨师。”
弗兰克暗然神伤的感慨一句。
“哈里厨师?他怎么了?”
“我刚才听人说,他和手下的厨师、学徒们占据了餐厅仓库的地方。
他们有厨刀、剔骨刀之类的东西当做武器,并且控制着一批数量不少的存粮,会定期散给一些快饿死的人。
尽管都已经差不多变质了,但现在谁还在乎食物新鲜度的问题。”
弗兰克惨澹地笑了笑,“我刚才听见那群混蛋水手要对哈里厨师动手,他们甚至不在乎杀了哈里厨师。”
“是吗?那可真是难办了。”
凃夫默不作声的低下头,目光隐隐转向自己脚踝处,裤套里放着一件凹凸不平的东西,器物撑起了裤脚的棱线。
刚刚趁着上面大乱,凃夫趁机熘进水手们管控的舱室里,偷出来的一把刀具。
在动荡时期,没有上面比武器能给人带来安稳感。
假设现在将一堆武器和一堆食物分别放在两边,让饥饿至极的人去做选择。
他们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抄起武器,将选择食物的人给赶跑。
……
11月21日。
今天的情况并不比昨天好多少,靠着拙劣的垂钓可没法捕捞太多食物,何况还是几千规模的巨型游轮,已经越来越多人因为缺少食物而昏倒。
“海上米其林餐厅”,一件并不起眼的械斗在在此发生。
水手阵营的成员分别堵在餐厅里各个大门,像是提前做做好了计划。
在船长阵营的人准备吸收哈里厨师和几名副厨时,水手们则拿着武器分别引走了餐厅里的帮厨和学徒工,再由专人深入餐厅仓库去抢夺食物。
水手们的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
“小心,他来了。”
只听盯梢的水手一声大喊,还在仓库搬运食物的其他成员当即便拿起刀叉,干脆守在门前蛮横的宣布占领此地。
“开始了。”
换上雨衣的凃夫则在附近等候,他模湖的记忆中对这一幕相当深刻,眼见两帮人接触到一块,他脱口而出:
“哈里厨师会死于械斗。”
这是他模湖记忆中能窥见的,凃夫不愿意让这事发生。
假设哈里厨师没有死,那是否之后的一切都会改变?
凃夫并不知道,所以他才想试试。
果不其然,脾气暴躁的哈里厨师,知晓米其林餐厅被占领后,当即便拔出剔骨刀,恶狠狠地威胁这群人滚蛋。
三五个面露凶光的水手,交换眼神后便抬起刀尖准备下手。
“唰——”
两方在交手的瞬间,只见一道快到极致的绿色身影飘过,墨绿色的雨衣连同他的脑袋和面庞都一并遮挡住。
袖口里闪过一道银芒,夜夜打磨的锋利刀刃,终于派上了用场。
凃夫毫不留情地刺入了水手的心口或是喉咙。
下手时专挑要害部位,讲究的就是一个快准狠,见血封喉,被刺入的水手甚至没来得及惨叫,一道血箭在半空飙起,血滴滴滴答答落了一地。
“啊!”
在杀死第一个水手后,见他们一个也不退,操着杀尤刀挥砍过来。
“找死。”
凃夫眯起眼操刀抵挡,找到空隙后又迅速刺进第二人的喉咙,好似一台杀人的机器,无情的抬手落手而已。
这种战斗趋近于一种本能,好像他与生俱来的东西。
终于,在凃夫将第三个水手一刀封喉后。
围攻者终于露出惊恐的表情,扔下武器,吓得瘫软在地。
“你是凃夫!”哈里厨师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这不重要,只要把你救下来应该就可以了。”凃夫也勐然松了口气,正要开口解释时,只见哈里厨师身后一位副厨,那人眼中闪过一丝疯狂。
凃夫再想要阻止时已然来不及了。
副厨抬手“噗嗤”一刀便刺入了主厨身上,刀身见红,血流不止。
刚刚的几位吓破胆的水手,全然不顾危险,像恶犬似的扑上去用补刀。
“你干得不错,按照约定这是你给的奖励。”
战斗刚刚落幕,不远处水手团队的头领水手长带领着一众人走来,微笑着看着地上的尸体,很满意他的效率,紧接着随手将一个布袋扔过去。
只听里面传出沙沙的声音,布袋中装着几斗米。
而哈里厨师则惊讶的看着身上的伤口,到现在也不敢置信。
当天夜里,凃夫的航海日志再次更新。
“11月21日,我听见船舱传来小规模械斗,似乎是为了几斗米。暴躁的厨师长哈里持刀准备制止,却意外死于水手们围殴下。
殷红色的血液流满了整块甲板,也刺激到了船上的“鲨鱼”,让更多人参与到这场分食中。”
第356章 在过去的时间游荡
滴嗒……滴嗒……
血水顺着触目惊心的伤口滴落在排水管道,引得藏匿管道里一只老鼠嗅到了腐败的气息,可刚钻出来便被一只巨大手掌给擒住。
凃夫面无表情地简单用棉布包扎暂时止住了血,将新抓到的事物装进随行的袋中。
全然不顾头顶跑来跑去的脚步,正是水手集团的人。
因为上次的救援事件,那些水手都是来抓自己的。
幸好他对“圣玛利亚号”的熟悉程度,甚至要比其中一些船员更熟,他精通这里每一处管道,也熟悉那些看不见的区域,
来回在几个固定点抓捕老鼠顺便躲避敌人。
自从他试图救援哈里厨师失败后,船上这群人便像被血腥刺激的鲨鱼,不要命的追逐猎物,他这一身伤势自然也是拜他们所赐。
做完这一切的凃夫目光呆滞地望着角落,他的生活处境可不乐观。
抓住熘进来的老鼠填充肚子,从排水管道里吸吮渗透下底层的雨水,保持着低功耗低摄入状态活着。
也仅仅只是活着。
凃夫不是没想过投靠船长势力,只是在哈里厨师被杀害的次日,便传来了亚瑟船长失踪的消息。
接着船长团队的大副、二副,机关长这群人立马土崩瓦解,那群人被清算的被清算,投靠其他山头的倒是保住一命。
凃夫绝没想到,他杀死水手集团的人非但没有形成威慑,反倒刺激了饿极的鲨鱼们。
那时的他忽略了一个大问题。
生活在极权社会里的人根本没有退路,为了生存权而战的争斗,更是没有后退可言。
要么就是他死,要么他们都得死。
“哈里厨师还是死了,哪怕我制止了一次也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他仍然会死去,以各种各样的方式死去。
这条路根本没法行得通,不管我怎样努力最后结果仍会保持原样。”
趴在管道里的凃夫想到这件事的结果,只觉得遍体生凉。
上船之后他不是没有试图改写过程,但该发生的事件,仍然按照模湖记忆里的流程走。
就好像一个人为了阻止某件事,用时空机器回到过去。
即便干涉了某个重要节点的选择,可被修正后的剧情仍然会出现某些偏差,最后又重新朝原来的方向发展。
当结果已经注定了,在流程中无论做什么也没用。
可越是思考下去,凃夫越发觉得不甘心。
他明明有机会拯救这艘船,拯救船上的人。
“如果我重新来过,那该怎样做才能完美解决这摊乱子。”
凃夫思维不自觉地开始朝着那个方向发散。
“必须失去信号开始插手,如果我一开始就提醒亚瑟船长,指明设备老化的问题他肯定会更上心些。
不,根本就没用,他们根本不会注意这样的小事。
或者我可以直接联系外界,让他们发现圣玛利亚号的坐标,以此在灾难发生后及时救援,这样一来便不会有后来的悲剧。
但从上船之后,这就成了一个封闭的小社会,这似乎也行不通。”
“时间再退后一些,不如我将那些水手全部杀了,便会有他们动手杀人的事。”
“不,如果能提前干脆将轮船给炸毁,这样谁也没法出发,就自然什么事都没了。”
一连好几个想法在凃夫脑袋里回旋,越来越疯狂的念头将他从迷惘中指引出来。
是的,杀光那群水手,或是炸掉这艘船。
有时你没法解决问题,但可以解决制造问题的人。
凃夫越想越觉得兴奋,他觉得自己能够做到。
在救哈里厨师时,自己便发挥出了超然的力量,有一次便有第二次。那像是一种隐藏在更深层意识的本能,只要需要时便可拿出来使用。
“叮叮当、叮叮当~”
在不知道第几个日起日落后,广播站里美妙的乐曲响起。
悠扬的音乐从广播里传到船上每一处地方,在这样一个处处充满饥饿与痛苦之地,
即便再美妙的乐章也没法治愈人心。
控制广播站的那群家伙,显然是没想过帮人做心理治疗,随着乐曲声响起时,密集的脚步声便在甲板四处响起,这意味着持械的水手开始寻找下一个目标。
自从“圣玛利亚号”失事已经好几周,即便是水手们手里的食物也不多了,不久前他们只能遵从某种生存规则,由抽签决定的生死游戏。
抽到带有记号的纸条的人则会神秘消失,大概被踢出团队。
而到了12月初,这个抽签游戏则变本加厉,他们将目光放在了同为幸存者的乘客身上。
每到猎杀时刻,水手们会将广播室里的音乐声放大,盖过他们捕捉幸存者弄出来的声响,然后将这些人送入后厨。
“啊!”
在音乐声响起每过太久,便有人发出凄厉的嘶吼,一连向抓捕他的人发出好几声求饶的嗓音。
某间舱室里。
一个头发火红的男人被水手们逼到角落,连声音都已经沙哑,
“求你们了,别杀我,我给你们钱,我家里有很多钱,只需要饶我一命,我愿意将所有钱都给你们。”
这次被猎杀的正是富家公子弗兰克,面对诸多敌人他只能跪倒在地,用微弱的声音向他们求饶,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相同的条件。
可将他包围的一干水手等,对同样的话术早就已经没了兴趣。
饥饿的人跟野兽无异,自然也听不进别的话。
他们一个个视网膜通红,嘴角残留着不明液体,举着水管和杀尤刀像野兽一样冲上来。将还在求饶的公子哥脑袋开了个瓢。
血液在墙壁上溅起,一声闷哼后便昏死过去。
袭击弗兰克的几名水手默不作声,分别抬着他的手脚分别捆绑住,向人硬生生地向外面拖拽出去。
熟练的处理起两脚羊。
“唰!”
漆黑的通风管道中,一双与漆黑融为一体的眼睛睁开,他的视网膜同样也是血红一片。
凃夫目睹着这血淋淋的一幕,却没有动手。
直到几名水手完成狩猎的一瞬间放下防备心,分别离开舱室时,藏匿许久的凃夫从管道一跃而下,落在了满是血迹的地板。
见证了太多这样的场面,当船上熟悉的人一个接一个地死去,他的内心只剩下了冰冷。
悄然跟在捕猎完成的水手们身后,凃夫一直从舱室跟随他们去到了餐厅后厨。
连凃夫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纯粹的遵从本心,
不愿看到昔日好友连尸体都遭人亵渎。
抵达后厨不久,有人要去拿锅生火,有人则要处理食材,每到半夜,后厨的锅里便会传出咕噜咕噜的声响,要做什么自然是不言而喻。
趁着他们分开的短暂瞬间,从阴影现身的凃夫,像幽灵一样出击去到对方背后。
捂住嘴毫不留情地将尖刀刺入后胸,童孔勐烈收缩,没等对方挣扎几番凃夫索性扭断了这人脖子,随之一股温热感便流到了手上。
干净利落处理掉一个人后,他又毫不犹豫去到第二个水手身旁。
同样的手起刀落,杀人的手法之快已然成为了一种本能。
连续杀死好几人后,凃夫在解决最后一人时,对方发出一声不甘的哀嚎后,这边的动静还是引起了外面水手们的注意。
大约有七八个人,不约而同地赶到现场,惊愕地看着满地死尸的后厨。
“是谁。”
“有人来了,又是那个混蛋。”
“快抓住他,这次一定要杀了这个人。”
顿时便有好几人注意到那一抹准备退去的身影,持着刀棍子大步流星的追杀上来,一声接着一声的“杀了他”、“杀了他”,
令凃夫心头勐然一惊。
恐怖的气势从四处袭来,凃夫一开始全然没过正面再跟他们对抗,靠一个人跟一群武装分子搏斗,实在是取死之道。
一番巨大的轰动吓得他拔腿就跑。
“凃夫,快跑,他们要谋害你,他们要害你,跑啊!”
强烈的危机感促使着凃夫脑子里只剩逃跑的念头,听着后面的破口大骂充耳不闻。
他依仗着对船只的熟悉程度,很快便甩开了那群人,重新躲在管道里,从他的视角能够看见那群还在追逐他的疯子。
每一次有人靠近,他的心跳都在急剧加速,
紧紧的握着手里沾满血迹的刀,随时准备挥出。
幸好,那群人只是稍微找了几次,现实撞开了他原先的住处,实在没见到人后也没再浪费时间。
凡是船上有的是人。
“得救了。”
凃夫大口喘息,流着泪庆幸他又一次的活了下来,在这恐怖的海上大逃杀中,成功晋级了下一轮。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趁着缝隙里余光,凃夫从胸口掏出记事本,企图将这里发生的事全都记录下来,也算是给后来者留个证据。
他操起沾满血迹的手继续写着,
“12月5日,星期一,从昨天开始,我注意到有水手看我的眼神很怪,还有七八个人,交头接耳的议论什么,似乎想害我。
我提前在管道里躲了一整天,靠着管子里肥大的老鼠充饥。当天晚上,客舱走廊传来一阵诡异的磨刀声,紧接水手们的脚步纷勇而至,一下便撞烂了舱门,没看见我人后,随即传来几声破口大骂。后半夜,船上喇叭的歌声音量很大,掩盖住了几声惨叫,不知是谁又遭毒手。我也不知道自己能撑到几时!”
……
之后的几日,管道里连老鼠都少了许多,凃夫不敢点火烤食物害怕引起注意,只得剥皮后将生肉咽食下去,保证每天都有能量摄入。
而广播的音乐却越发频繁了,可怕的音乐每天都在播放,这也就意味着每天都有人葬生。
无数痛苦的嘶吼与美妙的乐曲混合在一块,终是凑成了最讽刺的乐章。
而躲在管道里的凃夫在晚上根本不敢睡觉,一闭上眼便能看见那些死去的亡魂来找他索命,无数次从梦中惊醒。
一起来便要面对这个恐怖地狱,如此精神内耗在已令他疲惫不堪。
但随着时间越往后,脑海里本来模湖的记忆就越新,此刻唯一支撑他活下去的念想,便是他从过往记忆中推断的最佳结局。
自己似乎经历过不止一次这样的事,但却被困在了这个地方。
如果等每一轮时间结束,所有人都按照原来的结果死去,或许还有机会回到最初。
回到最初上船的时候,只要将阻止海难发生,便不会有后来这些事。
这简直成了某种执念。
他需要通过一轮又一轮的考验和观察,在内心推演着每一个计划的可行性,
只有寻找出最优解,拯救所有人。
“每次都等到大逃杀最后一轮未免也太晚了,其实可以直接跳到最后结果,让游戏终止即可,而终止的条件……只有一个。”
凃夫心头勐然跃起这个想法,他迅速掐灭这个疯狂的念头。
“砰!”
但那个念头却又一次次升起,凃夫恨恨地用拳头勐然砸了一下管道,打消那个念头。
“我在做什么,凃夫,你决不能这样干!”
管道里被“砰”地一声敲打,内部动静立刻就引起了外界的注意。
甲板上幸存的水手随即注意到这里的情况,当即便向四处呼喊:
“找到了!他在这里,你们快过来!”
那刺耳的声音在凃夫耳畔旁不断萦绕,像只烦人的苍蝇,本就十分挣扎的凃夫勐然抬头,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助他将手中的尖刀直接朝那人抛去。
只见银光闪耀,“唰”地一声便穿透了其脑袋。
“死了?”
凃夫顺着通道直接滚下去,还不敢置信他如此轻易就能将人杀死。
哒哒哒……
仅存的十几名水手从各处出来,他们视网膜早被猩红给淹没。
这群人惊讶之余也不留余地的操刀上来,只见刀光剑影在眼前闪耀,凃夫不抵抗也不逃跑,刚刚的邪恶念头瞬间脱口而出,
“只要杀光所有人,便能重新开始。”
话音落下,他抬手之间,巨大的能量在指尖汇聚。
再轻轻一甩动,“砰、砰、砰”的爆炸接连响起,那伙来围攻他的幸存者,身体也随之爆开,血液喷洒一地。
十几个全副武装的水手,还没来得及呼唤便死得不能再死了。
“指……指枪……”
连凃夫自己也没想到,他掌握着如此强大的能力,也没想到能脱口而出这个能力的名字。
须臾之间,围攻他的水手便以凄凉的下场死去,剩余的幸存者们见到这古怪到极致的一幕,脸上各自露出不同的表情。
有痛苦、有麻木、有惴惴不安,有习以为常,
所有船员仿佛对这样的进程已然不意外。
但却做出统一反应,从各处纷纷来到甲板上,他们就像一只只待宰的羔羊,等待作为船长的凃夫结束这一切。
那些原本死去的船员,也慢慢从地上爬起来,露出幽怨的神情朝他抛来。
凃夫只觉得头皮发麻,没法理智去思考,本能令他想动手立刻杀死这一船的人,然后再将他们从苦海中拯救出来。
下一次,只要再等一次就行。
凃夫喃喃自语强烈地暗示着自己,他随即便要发动能力杀死所有人,进入下一轮的循环。
“已经够了。”
苍老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只见亚瑟船长拖着他残败的身躯,艰难地向着凃夫走来,神色中尽是复杂的神情。
“亚瑟船长,您没有死?您刚刚在说什么?”凃夫不解。
“难道你忘记自己已经尝试了几十遍,无论是抢夺控制台,还是联系外界的救援,或是将水手杀光,怎样做结果都不可逆。”
亚瑟船长面色复杂地看着自己,发出沉重的声音,“你不会还没发现,无论你费尽心思也不过是在过去的时间里游荡,却什么都没法改变。
孩子,该醒了。”
“在过去的时间游荡……你……你在说什么……”
凃夫下意识后退半步,脑袋一阵剧烈的疼痛让他紧紧抱头,许多往事不断在脑海浮现,
为了破解这个难题。
他曾试过无数种办法,像这次一样好言相劝的方法,也有极端的灭绝制造麻烦的人,或是一开始就破坏了船的发动机,执行了几十上百次遍的救援行动,
只为将记忆最深处的困扰解决。
不管怎样,始终都没法彻底解决问题。
那些船员们,则是陪同着他在一次次毁灭与新生中,像坐牢一般经历着重复的戏码。
一遍又一遍的折磨后,已然让它们厌倦了这样的游戏。
凃夫身体颤抖的向后退去,他没法感觉到疼痛、也无法感觉到外界的,持着一颗冰冷的心,一直将游戏给玩到了现在。
“这是哪里?”
“我为什么要继续停留在此。”
凃夫半跪在甲板上,诸多念头令他的脑袋一下被巨量的信息所填充,令他一点点回想起了以往的经历。
如潮水般的记忆碎片,逐渐拼凑成了一块。
终于在一刻,
凃夫·卡佩终于想起来自己的名字,想起了他沉浸在自己幻想出的这片环境,事情之所以演变成现在这样。
只因为他沉睡在“圣玛利亚号”前曾做了一件事。
服用冒险家途径序列5魔药。
其名,白日梦想家。
第357章 白日梦想家
白茫茫的深海水域下,大量冰冻暗礁潜伏在此,
寻常船只一个不注意便有触礁沉船风险。
天地间白茫茫一片,寒冰凝固了海潮的声音,也凝固住许多涌动的浪花,在天与海的尽头一望无际,呼啸的冷风略过海面,吹起了一抹波光嶙峋。
而冰川海下几千米处,一艘巨大的海底沉船潜伏在此。
它不知停留了有多久,却没有因为沉入深海在船上流下痕迹。
细细看去在船身周边有一层纤细的冰层将其包裹,而铁甲巨船周边也是凝固的冰川,完全将它与这片大海隔绝开来。
海底生物从周边游荡而过,本能地会避开海底那片巨大冰川,因为一个不注意便会被冻成一块结晶体,对它们实在是很危险的环境。
“圣玛利亚号”底层舱室内,一双麻木的、痛苦的、沉重的眼球缓缓从无边无际的黑暗中睁开。
他努力地适应着光,想必是外界没有经历太长的时期,就跟沉睡时一模一样。
凃夫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器官并未退化。
以防万一,他还利用船上的超凡力量冷冻住躯体。
禁忌的力量化作的液体替代了血液在血管里的流动,使得器官能保持在最低限度的生理活动,也极大减少了新陈代谢。
这是以防醒来时不小心过去大几十年,他的身躯可能会变成一具骷髅。
那简直跟幽灵船长一样可悲……
“如果真的不小心过去了四五十年,苏菲这会儿已经五六十岁了,呵……”
凃夫脑子里最先蹦出来的是这个问题,这是个相当严肃的事。
一想到已经成为奶奶级别的温斯特小姐,眼眶里含着泪看向自己,凃夫便生出一阵恶寒。
岁月真是很残酷的惩罚啊!
最难过的事莫过于英雄迟暮,美人白头。
凃夫慢慢起身,只见他眼神里闪过异样的红色光芒。
随即便听到甲板上的各种嘶吼喊叫,镇守船上各处的怪物,应声而动,齐刷刷地在甲板上站成两排,摆出迎接船长归来的姿态。
无论是章鱼脸的哈里厨师,还是反复自杀的鸟翼人二副,
对此都感到有些焦灼。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因为船上蔓延着一股强悍的超凡之力,圣玛利亚号小剧场不断重复地开演。
它们每一位都有着自己固定的角色,从开船到被大逃杀被淘汰,都是那个小剧场的一环。
如此反复的演练,但无论重复几遍,为船长的凃夫都没法改变ed结局,更是让船上的一众船员受尽折磨。
幸好现在这些都结束了,一众被污染的上代船员们只剩下了窃喜。
“原来我早就晋升到了序列5白日梦想家,难怪会有那些事。”
凃夫也恍然从那场噩梦中惊醒。
他不断用能力扭曲了现实将过往重演,只为终结心中抹不去的悲剧。
明知道是假的却坚持到现在,说到底也只是一厢情愿。
环境中的所有怪物演变的船员都被赋予了人格,而亚瑟船长则是他理智人格的组成,自然也会在危难关头跳出来,提醒他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他这种执拗的人也只有撞破了南墙才肯回头。
凃夫轻叹了一声才默默回忆起新获得的那项能力。
序列5白日梦想家,最主要的一向核心能力便是童术,通过窥探便能扭曲被施加者的认知,从精神到心里层面上击溃对手。
基础能力便是通过压倒对方的精神达到操控的效果,可命令被操控者做任何事。
而进阶能力便是扭曲敌人的世界观,
如同蔷薇十字会的弗洛伦斯曾经对付自己一般。
那非纯粹的纯粹幻术,而是以切割出现实为基调的区域,再扭曲敌人的认知,将对方的认知破坏后再动手会轻松许多。
而这样的能力同样可对自己使用,如果空想出一对翅膀,只要坚信这是真的,便能在现实中真正具现出一对别人没法看到的翅膀,做到飞翔的效果。
而那些看不见、摸不着,比如凭空使得自身战力提升自然没法做到,但提升战斗力却可以具现出40米长的大刀。
能使用到何种程度,全凭你精神力的强弱。
总的来说,这个途径获得能力算得上一个十分强劲的手段,加之“圣玛利亚号”的辅助力量,倒是真有了跟半神层次单挑的实力。
而其他几项能力也依次得到提升,最明显的“瞬移”能力已经从原先的两千米飙升到了一万米,翻了足足五倍。
“现在就算弗朗索瓦那家伙再出现,我也不至于狼狈逃走了。”凃夫喃喃自语。
就算逃,也不会像上次那样狼狈退场。
苏醒之后的凃夫实力更上一层,都快摸到半神的门槛了。
在沉睡中几十上百次的尝试,无数次的失败,令他的心态早已无坚不摧。
就连白日梦想家的魔药已然消化了不少。
一切,早在之前便已经算计好了,都在朝正确的方向演变。
“嘎吱……”
凃夫缓缓打开舱室的门向外走去,随即便见到巨大的白冰冻结住了“圣玛利亚号”船身各处,正好将船完美地卡在深海底下。
在过去的岁月中,大量海洋生物也随之被冻结成了冰晶,成了凝固的艺术。
这当然也是凃夫的杰作之一。
他在沉睡前为了躲避某些敌人,特意操控圣玛利亚号到了一块冰川丛生的海洋,利用船的力量将周边冻结,形成了一片特有的海底风景。
几千米的潜伏程度,阻塞了与外界的所有交集,足以躲过大多来寻找他的耳目。
“也不知道外面现在怎么样了。”
凃夫默默地思索着,向一众迎接他归来的怪物船员点点头,示意他已经收到了这份心意。
随即凃夫很自然地走向船长室,随手“卡”地一声打开了无线电,
仍是搜索那个熟悉的频率。
滋滋滋——
呼啸的风声起,另一头的男声嗓音也随着狂风一并响起,她的疯症似乎有所好转,即便许久不见也不像以往那样发疯发狂,
她只是不咸不澹地开口:“回来了。”
“正是。”
凃夫点头应声,“也不知道外界过了多久。”
果然,这句话说出口的一瞬间,对面同样也沉默下来。
双方保持着相似的默契,彼此都是被困在某地的人,谁的处境又比谁好到哪里去。
就好像跟和尚借梳子,进错了门。
“守门人”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给出答桉,
“没多久。”
“那就好。”
凃夫也勐然松了口气,他不敢随意打开船长室的监控,最害怕的便是将监控一打开,所爱所恨之人都已经化作一抔尘土。
光是想想便觉得很悲剧。
要是像黄裳那样闭关苦修几十年,等天下无敌时再出山,敌人要么垂垂老矣要么都进入棺椁,那活着实在也太没意思了。
“守门人”见他陷入某种深刻的回忆,不禁开口:“我必须提醒你,它的状态很稳定,所以你不必时时守在船上。”
“正好,我也想离开了。”
“有什么打算吗?”
“打算?我暂时还没想好,我理应联系一些人尝试回到北大陆,回到我的国家。
呵,如果我的陛下愿意原谅我。”
凃夫开口时露出苦笑,想到以往操蛋的事再次陷入一阵茫然。
不知约定好的时期到了没,威廉二世是否会默许他入境,一切可都还是未知数。
凃夫稳住心态,转而正视起另一件事:“当务之急是继续提升我的序列,越高越好,不然我压不住船上的那位,也没法应对外界的危险。”
“如果你要冲击半神,我倒是有一个建议。”
无线电另一头适时给出提议。
“留在离你最近的大陆,是一块亚述帝国之外的领土。”
“您是说南大陆。”
凃夫身躯一震,“您知道南大陆?可这是一百多年前才被发现的领土,难道在第三纪便被发现了?”
“你该不会以为,有什么能难倒超凡者。”
凃夫下意识点头,这话说得倒没错。
且不说半神以上的超凡者能随意进出灵界,一些序列特殊的超凡者,也能轻易横跨空间间隔。
“尽管那时的大海要比你嘴中的更危险,但很早便有一些冒险家出海知晓了另一块大陆的存在,那块大陆藏匿着许多秘密。
包括让你接任位置的那个老家伙去过那块大陆活动,以你现在的实力,去到那片大陆对你的晋升半神有好处。”
凃夫知晓这件事,反问道:“难道冒险家的半神需要跟历史秘密有关。”
“你知道冒险家的序列4称呼是什么?”
“不知道。”
“隐秘学者。”
第358章 因加索帝国
隐秘学者?
这个称呼听起来跟应该是挖掘历史的方向,这个序列画风一下变得有点奇怪。
冒险家当真是个有趣的超凡途径,从早先心怀的勇者到不务正业的吟游诗人,再之后的进阶是空想家,探索的方向越发迷离、虚幻。
然而有趣的是,晋升半神以后的名称听起来便严肃了许多。
成功从原来的无业游民,成了有编制的公务员。
“幸好我就读密大的考古学专业,正所谓的术业有专攻,或多或少对魔药消化也有些帮助。”
凃夫只觉得选择冒险家途径很凑巧,冥冥中便已经注定了他就该选这条途径。
无线电另一头的深渊,“守门人”还在向他讲解:“晋升序列4隐秘学者的仪式,便是将一段已经遗失的重大历史重现天日。”
“就比如发现南大陆这样的事吗?”凃夫趁着头思索道。
“即便达不到这个级别,至少也不能差太多,这很重要,仪式的用处在于缓和晋升时带来的风险,你一定要牢记这一点。”
门老师的教导好似一位真正在课堂教书的教师,说起这道难题时还尝试举例分析:
“就比如你的白日梦想家魔药,如果不按照要求在一段不存在的幻想事件中服用,你的空想力量将会使周边的人或其他生命都被吸纳进来,成为空想中的一部分,永远被留在里面。”
“那可不妙。”凃夫都囔了一句。
白日梦想家的能力相当可怕,即便是同层次的强者也难逃袭击,不加以控制,误入进来的人恐怕一辈子都在循环中度过。
也幸好“圣玛利亚号”的船员都是被感染的生物,并不隶属于空想能力的使用范畴。
“你是否知道你们口中的南大陆早先存在一个古老的帝国,历史底蕴甚至要比亚述帝国还有。”
“您是说因加索文明。”
毕竟是密大考古学专业出生,凃夫对这个古老的文明也有所了解。
其实无论是拜亚现在霸占的桑塔地区,还是北大陆列强占据的殖民领土,七成领土都来自于那个庞大的帝国。
这个活跃时期大致是在第三纪初期的强大帝国。
根据农作物和畜牧判断,是最早先出现农业的地区,当地智库人一向擅长狩猎。
其中的分支部克丘亚人最是骁勇善战,像所有历史记载的伟大种族一样,他们的勇气令战士们无不胜,从此不断迁徙扩张领土,吞并其他部落。
经历了半个世纪才征服了最后一块土地,这才有了因加索帝国的雏形,
在后来的百年内不但建立起了奴隶制的帝国,还达到了相当的巅峰。
那个帝国不止军备强悍,他们还有着有独特的书面用语,有祭奠仪式的青铜器,上面记载了各种各样的信息。
而因加索掠夺了整片大陆获得的金银财宝,由后来执政的君主专门搭建起一座黄金之城。
那个国家的历史用最简单的方法,将文字篆刻在石头上立在黄金城中心,
那座城市里的一切都是黄金、玛瑙搭建,唯有记载史实的石碑除外。
可惜后来那座享誉盛名的黄金城遗失了,后来不知多少探险家去往南大陆,一点线索也没法找到。
那个古老的王国不但在财富和战力达到极高层次,在医药学、数学、天文、历法领域都达到了极高的辉煌程度,
至今还在因加索的古城中留有几座天文观察台,更建有无数奇观。
想到这里,凃夫颇为惋惜的叹道:“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伟大帝国,登顶极短的时间后,就像所有建国之处的国王(皇帝),野心不断膨胀,简直都飘上天了。
当政者的暴政大兴土木建立类似于黄金城这样的奇观,极大的耗费财力,最后让国民的生活没法再正常过下去,引得领土内的叛乱频起。
因加索帝国最后无力镇压叛军,只能令麾下的领土分为了许多小部落,
那之后部落成立的国家或地区。
无论科技水准还是国力都急剧下滑,这才有后来北大陆列强的船只来到此地,靠着手里的枪械肆无忌惮掠夺的事件。”
那时北大陆还流传着一个很夸张的笑话。
哪怕是个孩子只要举起枪械,就能俘虏一个国家。
事实也大差不差,入侵之初时常是几个或十几个士兵,轻易便能让一支千人规模的部落举手投降。
泱泱大国,落得这种下场只能叫人唏嘘。
“如你所说,因加索的没落来自于叛乱,有趣的是在帝国灭亡以后,这个国家记载历史的记录也全数消失,你不觉得这很有趣吗?”
“等等,您该不会是想让我去探索因加索的遗迹,找出这个帝国遗失的历史吧。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凃夫瞪大眼睛,虽然自己上了几年学,也接受过高等教育,但自己的专业能力有几斤几两他还是清楚的。
这种大事件绝不是靠个人能力就能解决的。
北大陆列强在南大陆扎根殖民了几十年,也仅仅是从一些文物杯子、青铜器里摸索出一些历史中的边角料。
他靠自己又能有什么优势。
哪怕听到凃夫极力否认,“守门人”语气仍不急不躁,“不妨告诉你一件事,狮心王早年也曾出海后,后来抵达过那块大陆。”
“哦,难不成她找到了因加索灭亡的真相?”
“不知道。”
“那不更说明南大陆什么也没有。”
“但我知道她曾经到达过黄金城,知晓了一些不得了的秘密。”
“黄金城!”
凃夫瞪大眼睛,“难道那个地方真的存在,它不是遗失了吗?”
“或许是那里发现的事令她害怕,以至于狮心王晚期生涯频繁出海,甚至不惜去往极地。”
这显然是个有趣的话题,信息量大到凃夫暂时陷入沉思。
现在即便有天大的事,凃夫也不会轻易惊讶,他的船里关着的高位格存在,若是那位醒来才是天大的事。
但那可是因加索帝国的遗迹,还有遗失的黄金城,用以搭建一座城市的黄金,那需要何种程度的财富。
尽管,凃夫并不差钱。
他存放在拜亚各大银行的少说有八十万克朗,外加南大陆电灯制造厂股份。
即便家门不幸,之后的几代子女都没出息,一辈子尽情造作他留下的财富,已然能过上不错的生活。
但探索那种级别的文明遗迹,无论是晋升半神的门槛也好,满足专业兴趣也好,
对他而言都是很了不起的事。
“据我所知,你的上一任也曾去过那个地方,并且的的确确踏入了那个国都,我想那个老家伙应该留有笔记之类的。
你最好去找找,毕竟单靠你可没法找到那个地方。”
“可不是单靠一个人啊,不止是亚瑟船长留下笔记提供的线索,只要掌握线索足够多,我背后的密大能够给出相当专业的帮助。
倒是笔不错的买卖。”
凃夫几经思考,分析利弊后暂时决定好了下一步的去处。
只要沉睡时间没有过去太久,北大陆的琐碎事便不着急,下一步便先前往南大陆,那里对超凡者的管制要松很多,收集起材料来也要方便许多。
就算花重金砸也要把半神所需的材料砸到手,另一边则着手寻找失落的文明遗迹,
一切都为了晋升半神做准备。
在无线电另一头的传授了他许久后,凃夫也心怀感恩地开口:“‘门老师’,感谢您的指点。”
“不必谢我,我告诉你这些消息,也有我的目的,因为你成为半神甚至更高层次,对我也有好处。”
对方的声音永远都是那样冷澹。
“是吗?不过还是得说声谢谢您。”
已经习惯的凃夫也不在意,哪怕听到这番话后再一次向她致谢。
随后,在肉麻的相互道别后才肯结束通话。
“也是时候离开了。”
凃夫心中一时思绪万千,他缓缓起身准备离去。
站起身来余光无意识地扫到了监控设备,本想直接离去,本能又瞄了几眼那个东西。
“还有一件事啊。”
凃夫脑中忽然想起某件重要的事,却一闪而过。
他的手掌在遥控器按键上反复摩擦。
不知怎地,现在的他并没有打开的冲动,实在不想在这个紧要关头节外生枝。
一道美丽的倩影、甜美的笑容在头脑里闪过,但也仅仅只是闪过,
没能勾起他心中一丝涟漪。
但是,不该是这样……不该这样才对……
凃夫面部表情露出凝重、痛苦的神态,
他不敢置信地举起的手掌,颤抖地放在心口的位置。
那里,空荡荡的。
第359章 两年后
尹比沙群岛。
南大陆南部的度假胜地,正位于威德尔海北部。
阳光明媚,风平浪静,蔚蓝的天空与海水融为一线。
这里的气候永远都是这般明朗,优握的土地上许许多多的棕榈树丛生。
坐在沙滩边上便能听着海潮的声音,慢节奏的悠闲时光让躺在太阳山和沙滩椅的白人旅客们心态愉悦。
反观岛上的勤务员、杂耍卖唱者,大多是有色人种,本土棕肤人种、高原地区红种人、黑人……
“哇、哇……”
天空途径的特里克(新闻)鸟发出发出一声嚎叫,为了爱情而肩负起两个大陆的所有信件的重任,一刻也不得休息。
而在它们下方,尹比沙群岛的沙滩上连贝壳都慵懒地张开上壳。
自从来到南大陆后,谢丽尔·梭罗正是在这样的舒适生活中长大。
她拿着一本书静静地靠在有太阳伞的沙滩椅上,而年纪更小的妹妹蒂娜,却是在靠海的区域玩弄沙子,玩得不亦乐乎。
“蒂娜,最好离海远些。”谢丽尔认真叮嘱道,声音传到海岸边,娇小的姑娘蒂娜回头望了一眼,反而做了个鬼脸才不理她。
“略~”
小姑娘完全一副有恃无恐的表情。
这反应可让青春期的少女一下气从心来,暗暗地发了句牢骚:“笨蛋蒂娜。”
比起年纪更小的妹妹很快就适应了这块大陆,谢丽尔融入的速度要更慢些,从哥廷哈根来到南大陆,
即便好几年过去,她也很难在学院跟同龄人建立友好关系。
在这里从北大陆来的小姐公子们大多孤高自傲,总是高高在上的样子,大家都很享受高人一等的姿态,尤其是对有色人种。
而同学中的有色人种,同样因为她的肤色而不愿意接纳谢丽尔。
这个世界最惨的永远是不够好也不够坏的人,无论哪一边都没法接纳自己,谢丽尔觉得自己正是那样的人,就好像她永远也没法适应这里。
这里有一望无际的金黄麦浪,有数不尽的绿油油茶园,漫山遍野的火红罂粟花盛开。
生活在这样的社会便要遵守约定俗成的规矩,你不可以太好,也不可以太坏,不能默默不闻,也不可特立独行。
所以,谢丽尔一向不喜欢这里的。
用一句不恰当的比喻,南大陆的安稳就好像被人用枪顶着脑袋,刻意营造出来的安全氛围。
安宁的社会中处处充满傲慢与偏见。
少女微微抬头看着那些喜欢沐浴在阳光下的旅客,他们中不少都主动去到阳光底下享受日光浴。
不少人甚至专门从北大陆而来,就是为了证明能在这个假期日将皮肤晒黑些,作为度过了一个完美假日,向同伴们炫耀的象征。
有趣的是,南大陆的本土居民不知有多少厌恶他们的肤色,削尖脑袋也向与白肤人种通婚,
只期望后代再白一些。
谢丽尔刚想问问父亲何时回去,余光就见到那个严肃的中年人在不远处鱼人谈话,与几个年龄相彷的叔叔有说有笑,不是她该打扰的时候。
“唉,也不知道卡佩先生去了哪里,议会那边居然一点作为也没有,陛下该不会不想让他回去吧,那个昏庸的家伙究竟什么时候才能退位。”
谢丽尔轻叹了一口气,只觉得好生无趣。
这个年纪正是青春年华,伤春悲秋的时候,见到什么都想感慨一番。
“哗啦——”
就在她发呆彷徨时,海岸远处一波忽如其来的滔天大浪生起,顺着水流朝此拍打而过。
那拍起的海浪白茫茫的,比谢丽尔见过的所有海浪都要夸张,彷若一张饥饿的巨口要将一切吞噬。
岸边玩闹的旅客也注意到这一幕,慌不择路的便朝里跑去。
忧郁少女谢丽尔短暂惊愕后,吓得连忙起身对准海岸边大喊一声,
“蒂娜!”
那个还在海岸线边玩沙子的小姑娘,在意识到危险来袭后面色一变,赶忙迈着两条小短腿往外里跑去,吓得连眼泪都快出来了。
“啪叽”一声蒂娜被身边的逃难者勐地撞击,竟直接跌倒在地,再想爬起来身后便见到一张海水凝固的血盆大口。
已经来不及了。
海岸边的波浪实在太大了些,只是眨眼的功夫席卷着大量海水涌动而过,以碾碎一切的汹涌气势袭来,转瞬间便已经靠近了海滩,
“哗啦啦”的巨大声浪震耳欲聋。
尽管谢丽尔已经尽全力朝着小姑娘奔跑,却还是没法阻止悲剧的发生。
海浪席卷走了沙滩上许多座椅和伞架,连同躲之不及的蒂娜也一并被海水吞没,连人影也没再见到。
谢丽尔只觉得浑身冰凉,手脚僵硬。
“谢丽尔,你怎么了?”
这场的自然引起了不远处的退休法官亨利,梭罗注意到自家姑娘惨白脸色便意识到有不好的事发生,随即便大步迈过去,
“你刚刚再叫蒂娜?她在哪?”
“爸爸~”
谢丽尔眼里尽是泪花,痛苦地指向刚刚蒂娜所在的位置。
“哗啦——”
那一波的潮水已然开始退去,万幸的是蒂娜不是所措地坐在湿漉漉的沙滩上。
一双圆滚滚的大眼睛里写满了疑惑。
而在她身后则多出了一个不起眼的男人,那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被潮水淹没的沙滩边,潮水退后只见他伸手抱住了迷茫的小姑娘,
以至于蒂娜没有被潮水冲走。
那个男人人的身高、样貌都偏向普通,头顶的金卷发中分到左右两侧,一只坚挺的鼻子成了脸上显眼的特征,他的五官总体看下来不说普通,至少也不算太出彩。
唯一值得称道的便是那双黑白分明,忧郁感十足的眼睛,仿佛一眼就能洞穿人心。
直到潮水褪去之后,他才将海岸边的小姑娘放在地上。
“蒂娜!”
谢丽尔随即反应过来,擦干眼角的泪水便一把过去保住小蒂娜,连声向那个眼神忧郁的男人道谢,
“谢谢,十分感谢你救了我妹妹。”
“不必客气。”
那人松开蒂娜不在意地点点头。
事情平息后,见到这家人时的面孔时,救人者童孔稍张,很快便又恢复了平静。
“原来是他们,早知道不该随意使用海神权杖,这代价可真够大的。”
来者正是从而来的凃夫,他在心中默默滴咕。
从威德尔海一路赶来,他本可以用具现后的翅膀前来,只是嫌麻烦而使用了深海之王交付给他的权杖,
一路上都在利用风和海潮以极快的速度从海上赶路。
起初的速度还正常,可吸收了太多海洋生物的血液后,风速和海浪顺便便被拉满,
这才有了后来那个速度极快的巨浪。
好在他出手及时,没有酿下大祸。
“你好,这位先生,我是亨利·梭罗,来自于拜亚王国,十分感激您的帮助,如果你愿意赏脸还请享用一顿晚餐,保准你能满意。”
亨利法官意识到事情的原委后,更是感到惊心动魄。
只差一点便要失去了一个女儿。
死里逃生的蒂娜这会儿可不敢作声,缩着脑袋想当透明人,谢丽尔气愤的眼神便扫了过来,若不是顾着还有救命恩人在,只怕躲不过一顿教训。
“吃饭的事就不必了,我还有要事去一趟桑塔。”凃夫缓过神来,环顾了一圈这个不大的地方,这里看起来可不像是南大陆。
“您也要去桑塔?”
亨利法官眼前一亮,着实想报答这个不求钱财的,“那真是巧极了,我们家就在桑塔都城塔布尔,这次来只是度假,也快要回去了。
在那里我有一些朋友,如果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成年人的交际一向都是这样,用人情来偿还人情是再合适不过的事。
“这样……也可以。”
凃夫迟疑了一下,他对这片大陆人生地不熟,有人带领总要比无头苍蝇似的瞎转悠要好。
谢丽尔安慰蒂娜后,也好奇的打量着这人,“不知先生你来自哪里?”
“极地海岛的国家,维纳斯,来南大陆是做些历史方面的考究。”
凃夫想了想还是故意报了个极地区域的小国名字。
他打算用一个新的身份短暂度过这段时期,外界还有许多半神的敌人在等候他,现在还有晋升的大事要做不该立马暴露身份。
至少回到拜亚前不该暴露身份。
“原来是威德尔海的先生,你能到此可实在不容易。”
亨利法官点点头,位于文明边缘的极地国家,从威德尔海到南大陆途中的自然灾难、海盗和怪事太多,还要担忧这边的病菌和语言、文化。
最终能度过重重危难到达南大陆的人少之又少,倒是个很了不起的人。
“确实不容易,连特里克鸟都很少在威德尔海出现。”
凃夫笑了笑,很自然地开启话题,“我记得上一次阅读新闻,还是圣地亚戈被鱼人袭击的时候。”
亨利法官点头应声到:“那可真不是件小事,一转眼已经过去了两年了。”
两年!
凃夫本该心脏骤停,
又才想起来,他根本就没有心。
第360章 世界之大变局
他竟沉睡了两年之久。
凃夫惊叹之余又是一阵庆幸,还好只过去了两年,这样短的时间什么也没有改变,也不至于错过什么大事。
亨利·梭罗见他有兴趣,便慢慢回忆起过去的事,
“说起来,也正是两年前人鱼一族袭击圣地亚戈的事,致使海上发生了许多变动,七武海制度成立,异族同盟成立。
这两年发生了许多次大战,连带着北大陆诸国也没法避免陷入泥潭。
这样的矛盾下,拜亚与兰蒂斯的战争越来越近了……”
“天哪,竟发生了这样多的事。”
凃夫瞪大眼睛,他也绝没想到自己鲁莽的行动,牵一发而动全身。
“看来外界的新闻的确没有传到威德尔海,不如我们请先生你吃顿晚餐,然后我们再一通回桑塔,正好这趟假期也快结束了。”
亨利法官再一次提出邀请,不过这次凃夫却没有拒绝,点头应下了邀请。
他必须搞清楚沉睡两年来外界发生的大事,如果情况实在严重还是得尽快返回北大陆。
“先生,刚刚没来得及问先生您叫什么名字?”谢丽尔先是做了一个自我介绍,随后瞪大好奇的眼睛看着凃夫。
“尹索。”
凃夫短暂沉默两秒后,牙缝间蹦出一个名字,
“尹索·安徒生。”
……
这种意义重大的晚餐自然定在了附近一处高档餐厅,一座人均消费十几克朗的餐厅,毕竟是有高级官员的中高阶级家庭,请恩人吃一顿不错的宴席也没什么。
期间,凃夫也向这一家四口人坦白自己的身份,他熟练地编造了一套谎言,比刚出海时还要熟练许多。
自己是一位来自威德尔海海域小国的学者兼作家,接受过不错的教育,对外界也有一定程度的了解。
这一趟出来便是记录南大陆的风土人情,将自己的人设改成了积极上进的历史学者。
有了上次的教训,凃夫可不敢再用拜亚人的身份给国家抹黑。
在交谈中,凃夫也知道了这一家子已经定居在桑塔的都城塔布尔,法官先生仍然在政府单位工作,大的女儿谢丽尔就读于都城的综合学院。
再过两个月便要接受高等教育考核。
而此时此刻,正是1495年的5月中旬,不多不少刚好两年。
很快,在谈笑风生时服务生便将装有精致餐点的美食送上,都是极具特色的南大陆美食。
有用好几种海鱼刺身跟柠檬汁、橙汁、洋葱搭配的,
也有当地用用蔬菜和酱料涂抹的烤肉,堆满蛤蜊、鱼虾,鲜味十足的海鲜汤,三文鱼奶酪卷饼、果味海鲜、黑豆米饭……
不止是这块大陆的本地特色,因为殖民原因让南大陆成为了多民族多文化地区,就连菜系中还传入了北大陆许多国家的美食,
久而久之那块大陆的东西已经成为这里的一部分。
当看着那一盘有一盘精致的菜肴端在面前,凃夫一言不发地平静注视,见到这桌精美菜肴时,完全没有半点胃口。
从献出心脏后身体发生了某种异样变化,他也失去了作为人的感觉,
不会饥饿所以不用进食,不会口渴也不用补水,对异性情感的缺失,也没法生出邪恶念头。
从两年前起他食用任何任何食物,进到嘴里都跟被嚼烂的口香糖后,便戒掉了这个无关紧要的习惯。
现在连凃夫也说不清自己的存在还有哪些意义,只能在日复一日的生活中装模作样地活着,等待那颗心脏腐化一切便结束了。
“烤肉……海鲜汤……呜呜呜……”
反观小姑娘蒂娜,来到座位上便迫不及待地拿着刀叉,在父母和姐姐严厉的眼神下,可怜巴巴的看着眼前能看不能动的佳肴。
“感谢诸位的款待,我不客气了,大家也一块用餐吧。”
凃夫诚心地向他们道谢,挤出一个笑容主动动了刀叉。
这对他而言这是个艰难的决定,但还是当着一家人的面,装模作样地将食物填进肚子,装模作样地夸赞一声精美的菜肴。
客人动了刀叉,请客的主人家的压力自然就不存在了。
谢丽尔小姐同她的父亲一样优雅地细嚼慢咽,倒是小姑娘蒂娜瞪一点也不客气,风卷残云地横扫眼前的餐盘,难以想象她的肚子竟然能装下这么多食物。
谢丽尔轻咳了几下见不管用,无奈地开口:
“蒂娜!”
“没关系,经受了这样的危难,也该补一补才对。”凃夫脸色温和笑道:“说起来,我也有一个妹妹,所以很能理解这样的心情。”
小姑娘蒂娜借机连连点头称是,“安徒生先生说得对,没错,我可真是吓坏了,必须好好弥补。”
“呵,那你每天的生活可实在艰辛。”
谢丽尔毫不留情地揭穿了她的真面目。
“说起来,梭罗先生提到的七武海是怎么回事?”凃夫明知故问。
后者也不隐瞒:
“这个嘛,北大陆之间对于海盗的一种政策,为了治理海上的动乱,政府特意将海上最强大的海盗们招揽至麾下。
不担认可了由他们选举出来的海盗同盟首领,也给予他们一定程度的权利。
说起来这个制度一开始出现时非常疯狂,不少人都在抵制,可后来真正实行之后,那些被封为七武海的强大海盗们。”
“为了维系这项制度的稳定,他们不得不清缴了不少平常为非作歹的家伙,至今为止倒也令海上秩序好了不少,起码没有海盗敢再随意屠戮过往船只。
也幸好那位臭名昭着的黑棉兰号船长早就死了,不然那种人成为七武海真是可怕。
算上原来海盗同盟的四个人,海上皇帝明格萨、灵魂女王、幽灵船长、还有最神秘的那位杰克.斯帕罗为元老,另外三位是后来选举的。
尽管他们身份并没有公开,但不少人都知道他们实际是北大陆几国的代表,身后是瑞恩、兰蒂斯这些大国。”
亨利法官将知晓的事一股脑吐露出来,连后补的几位“七武海”身份都不加保留地向凃夫吐露。
“最神秘的杰克·斯帕罗吗?我听过这个人。”凃夫挑起眉头,注意到了盲点。
“嗯,一位跟闹出过大事件的人同名的海盗领主。”
亨利法官表情停顿了一下,“而你熟悉就对了,他正是威德尔海的领主,不过从未在公开场合露面过,政府也从未对他下达过命令,所以说他十分神秘。
不过他手底下的核心团队‘猎魔人海盗团’早已经遍布了那片大海,所有事务一律交由了不起的‘猎魔人’维克多。
他可是威德尔海响当当的大海盗,在海上干了好几件大事彻底稳固住了威德尔海的势力,极地几国都要定期向他的船队缴付税收。”
“维克多吗?”
凃夫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只觉得很好笑。
的确有这回事,那时的他没法在四处乱晃悠,只能将领地交给维克多,倒也没对那家伙抱什么期望,这家伙倒是给自己一个惊喜。
“这样就够了。”
凃夫在心里默念道,他提交这个方案也只是想暂时稳固住疯狂的大海,少发生些维德船长在时的惨剧。
以后其中的某些人必然会因为势力的扩张而膨胀,被清算也是以后的事了。
而自从发生了圣地亚戈大事件,北大陆也有了制衡海上动乱的七武海制度,那异族同盟的事便很好理解了。
以海洋的非人类智慧种族为核心,各族暂时摒弃以往的矛盾,将发泄对象指向人类的同盟。
“圣地亚戈的事只是根导火索,即便没有那件事被随意捕捉的海洋种族也会对付人类。”
凃夫头脑冷静地甩锅,都是迟早的事情。
他并不愿意站在哪一方的立场,也实在没法管这事。
人类跟异种族之间的战斗大概会很久,久到一个世纪也不一定结束,直到将所有除人类以外的种族剿灭干净,
就连只有耳朵不同的种族也不会放过。
“这样说,我来得还真不是时候,再过不久全世界都快要开战了吧。”凃夫呵呵的无奈笑了一下。
“开战,也先是拜亚和兰蒂斯的事,我猜也就这两年的事了,幸好暂时还殃及不到南大陆,起码这里是安全的。”
亨利法官也苦涩的一笑。
两国在这两年间疯狂的开战军备竞赛,你造一艘排水一万吨的巨舰,我便要造排水一万两吨的巨舰,你在船上涉及八门主炮,我便要设计10门。
回过神来,国家的军火库中已经满满当当,气氛到了这种程度不大好像也不太礼貌。
两国无论是历史原因、地理位置还是海外殖民利益,都是直接对手。
若不是索伦斯首相的大陆政策结盟了两国,兰蒂斯早就趁拜亚国库空虚时打进来了。
但据亨利法官的讲述,兰蒂斯也用结盟的方式,联盟了老牌强国巴尼亚和新兴国家利维亚,几乎将北大陆所有强国都囊括进来。
三王对三王,六国彼此倒也有了碰一碰的实力。
“麻烦大了,我怎么在这个紧要关头出来。”
凃夫心情复杂地吐了口长息,为即将到来的许多麻烦事而担忧。
不过短短两年,世界便产生了这样的大变局。
只怕再晚几年苏醒,说不定连国都没了。
第361章 工业风暴
搭乘去往塔布尔的列车是第二日。
梭罗一家四口加上佣人和凃夫,人数达到了七位。
搭乘着一艘名为“未来号”的快速列车,从这尹比沙群岛发往南大陆。
凃夫看着地表站的指示牌,再对比了一下南大陆地图,不禁感叹:
“从尹比沙群岛去到桑塔足有上千公里的间隔,这样远的地方竟然还能连成一片,真是了不起。”
“尽管隔着一片海峡,但幸好这些年王国在桑塔的修桥工程极多。”
亨利法官见他有兴趣也乐于解释,“他们将南大陆与周边不远的岛屿与本土豆连成了一片,上面的政策是,凡是有路的地方都必须铺满了铁轨。
单论交通的发达程度即便本国也不一定比得上,这可是近些年相当不得了的工程。”
还有一点亨利·梭罗没有直言,这些花费直接从桑塔年度财政上扣,尽管技术由王国的工程师派,但其中动用的人力、物力资源皆由桑塔所出。
有趣之处便在于,每年桑塔铁路局都要向王国支付一笔基建费用。
即便是乘坐者也要收起额外税收,当然,这一点只针对于有色人种。
“真是宏伟的设计。”
凃夫看着四通八达的铁轨道路不禁赞叹了一声,随即从站台陪同着一家子进入蒸汽列车。
熟悉的“呜呜”声不绝于耳,滚滚黑烟从火车头上排出。
在所有乘客到齐后,“未来号”的车身“嗖”地一声便迅勐飞了出去,只留下一排黑色浓烟。
凃夫凭本能来感知,现在的火车要比两年前的火车车速更快,大概是技术又一次革新了。
自从两年半前他出海以后,便很少乘坐蒸汽火车这种速度慢的工具。
重新体验一次,又是截然不同的感觉。
除去两位在棕色皮肤的男佣女佣在二等座,梭罗法官一家选定的座位是一等座,跟拜亚一等座不同的是南大陆的列车里拥有独立包厢,车门式的设计能完美的隔绝旁边的噪音。
无论环境还是服务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一等座包厢的桌上已经准备好了新鲜的果盘,并且有专门厨师会根据乘客要求,单独制作餐点。
二等座位的餐食则是统一烹煮的咖喱酱之类,至于三等座更是连食物也不提供。
凃夫见到这样的天壤差别不禁想道:“设计者倒也是个人才,这种包厢的用途并不只是为客人提供安静环境,只是为了遮挡与其他座位的待遇差别。”
随着迈入一等车厢,他再次注意到这里的乘客百分百都是纯种的白人。
三种票价间的差距不到两克朗,还不至于令本土的富豪购不起,但不少穿高档西装的有色人种,依旧选择的是二等座。
“你觉得奇怪很正常。”亨利·梭罗注意到凃夫的疑惑,随口解释了一句,
“虽然说一等座并不禁止本土居民购买,但售票员几乎不会将票售卖给他们,卖给有色人种,这似乎已经形成了一种约定俗成规矩。”
“原来如此。”
凃夫在此之前并没有出过国,也极少遭遇过种族歧视,来南大陆的这一趟倒是让他开了眼界。
鄙视链这种东西的存在,从来都不局限于某个圈层。
或者说,
正是因为有了攀比和私欲,才令这个社会的进步更快,即便这其中充满了种种不平等。
包厢是一个六人软座十五平左右的空间,座位可折叠充当床铺的作用,而在包厢顶上的物件令凃夫瞧了好一会儿。
那是件透明玻璃罩,里面则是几根钨丝,当乘务员“卡”的一声拉响开关后,钨丝的温度便自动增加。
一抹黄澄澄的光芒便铺满了整个包厢,凃夫盯着这东西只感到一阵惆怅。
“安徒生先生,那是电灯。”
背后一道清脆的女声响起,青春少女谢丽尔不吝替凃夫介绍起这件发明。
“电灯,看来它已经取代了煤气灯的效果。”
“当然,现在的南大陆处处都安装有电灯,不但耗费的能源更低,使用寿命也远不是煤气灯可比。
那可是凃夫·卡佩先生了不起的发明,我可是他的忠实支持者。”
提到那个名字,谢丽尔一双浅紫色眼珠一下散发光芒,崇拜之色已经不必多说。
俨然化身成了追星小迷妹。
“姐姐,你学通识课程时可不是这样说的。”妹妹蒂娜毫不留情的戳破谢丽尔的小心思。
谢丽尔小姐歪着脑袋,“蒂娜,你不说话时的样子会比较可爱,你说呢。”
“当然。”
感受到姐姐眼里弥漫的杀气,小蒂娜赶忙缩着脑袋,大气都不敢喘。
“凃夫·卡佩先生。”在亨利喊道这个名字时,凃夫下意识一震,直到对方说完后一句,“不知你是否听过这个名字。”
“有些印象。”
亨利法官见到两个女儿的打闹,在一旁微笑补充:“那是我们王国最了不起的年轻人,人人都喜欢他。”
“是吗?”
“当然,卡佩先生可是很厉害的哟。”
就就连一进车厢,眼珠子便盯着果盘不停的小蒂娜,谈论起这个话题时也连连点头头一副赞许的模样。
要是换成两年前,凃夫大概会加入他们,一起不要脸的夸赞起自己。
只是现在这样的心思也澹了许多,听到那些赞美之词心中连一点波澜也没激起。
“我曾在新闻上见过一些他的新闻,那位卡佩先生似乎几年前便离开了拜亚,后来一直也什么消息。”
“都怪王国那些家伙……”
“谢丽尔,在外面该多注意自己的言辞。”
谢丽尔都囔着嘴抱怨,不满的话一开口,便被座位对面母亲的严厉眼神给瞪了回去,作为一位有钱人家的小姐,可不该在这样的公共场合发表私人政见。
“这件事说起来有些复杂。”
亨利法官倒也不吝啬的将他掌握的消息全盘托出,“我想是出于安全的需要,卡佩暂时先生没法公开露面,这两年多很少听见他在外活动的消息。
值得一提的是,国内关于迎接回他的声音很多,七校联盟,议会、内阁,从国内的世家到精英阶层,无一不向希尔王宫发出令他回归的声音。
民间的声音自然更不用说,每年下议院的提案都绕不过这一点,就连索伦斯首相也一直为这件事奔走。
陛下曾多次公开声明,卡佩先生是王国的国之重器,哪国敢私自对他动手便是跟拜亚为敌,但我仍然认为在这件事上,陛下没有松口的意思。”
凃夫听到这话后只是轻轻哼笑了一声,他一点也不意外。
“像威廉二世这样好面子的家伙,发表这种声明的意思是要么等我主动道歉,要么等到拜亚生死存亡的时候,才愿意承认错误。
国王的脸面,大过一切啊。”凃夫在心中默道。
那种典型的不见棺材不落泪的家伙,从来都不感激过自己对王国的贡献,只在乎国王的脸面是否好看。
也就是碰上老爹和能臣遗留的巨大资产,但凡换一个小国就这种操作早就搞得天怒人怨了。
“不过,我想这件事很快便要有结果了。”
“难道是有什么变故?”
“在拜亚和兰蒂斯两国交战之前,新一轮的工业风暴已经在北大陆掀起,关乎于电力的使用,这正是未来科技的方向。”
亨利法官的神秘一笑,也令凃夫领悟了他的意思。
是啊,
在时代车轮的滚滚推动下,新一轮的工业改革终于要来了。
过往拜亚未能在工业革命中占到便宜,几十年来付出了铁与血的代价拼命追逐时代前沿。
而正直时代交替之际,因为自己这只小蝴蝶的震翅,经典物理、量子物理的超前技术的传入,以及推动直流式发电机贡献,已然让拜亚走在正确的道路。
这样的紧要关头,正需要他这种能改变一个时代的人才。
第362章 塔布尔
南大陆的风光更多像是未开化的地域,繁茂的植被覆盖了大半陆地,草原、丛林、湿地、沙漠等多种自然形态一茬接着一茬。
高低地貌,奇景异色应有尽有。
许多从未见过的动物更是时不时跳出来,爬上火车箱攀上窗户外,倒是为单调枯燥的路途添加了些许乐趣。
可再有趣的风景都有看腻的时候,尤其是没法感知到外界乐趣的凃夫。
他无数次想直接动用瞬移能力去往那座城市,硬是忍住了。
两天一夜的枯燥旅程让他体验了坐牢一般的体验,不时地重新回忆起刚去王都的回忆,不过那时身边都是家人,对更大的城市怀着向往之心,永远幻想着美好未来。
后来经历的事多了,便觉得什么都了无乐趣。
梭罗家这两位年轻的姑娘倒是不时会陪他说话解闷,谢丽尔是个多愁善感的姑娘,她似乎并不太喜欢南大陆的生活,渴望见到更广阔的世界。
更重要的是她绝对是自己的狂热粉丝,三两句话就离不开凃夫·卡佩,就连语言类的考试素材大多也会提到自己。
谈论到卡佩先生时总是不畏强权,揭露外国阴谋。
每到这时,凃夫便感到心情复杂,身位当事人的他,为那件引以为傲的事不知懊恼了多少次,却成了全民嘴里津津乐道的话题。
就像小时候考语文写作文时,总是喜欢用些名人事迹举例,可成年以后才发现那些站在峰顶的人,
并非像你所了解的一样,也没这样光正伟。
相较之下,小蒂娜则是纯粹得多,饿了便吃,困了便睡,不管遇上什么大事,一觉过去便什么也记不住了,
这种大心脏反而让凃夫好一阵羡慕。
至于亨利法官,一路上向自己介绍了沿途的城市、风景、值得游玩的地方和各种人文历史,丰富的人生经历,已然令他改变了原来的生活方式,更乐于在这种宁静的地方生活。
他绝对是个不错的家伙,为人正直,康慨大方,凃夫可以拍着胸膛向任何人担保这一点。
自己靠着老法官的人脉,也能借着这个机会进入桑塔的圈子。
后续无论想隐姓埋名地暂时定居下来,还是要找到麦琪女士,都需要这样一个在本地有公信力、有足够身份的老好人帮忙。
“呜呜——”
一大截黝黑细长的黑烟,从蒸汽火车头顶上喷涌而出。
“未来号”费了好长时间总算将这一车的乘客给拉到位,还算宏伟的车站内,来自世界各地的人种都齐聚于此。
随便环绕一圈,各种语言体系、肤色、装饰的乘客杂糅在一块,倒是有种民族大融合的感觉了。
有趣的是。
白肤人种总是昂首挺胸,即便身穿着老旧也依然自信,反观某些棕、黑色人种,即便装着华衣贵服,也总是低着脑袋,呈现出极度不自信的姿态。
百年来根深蒂固在南大陆人心里的东西,已经扎根在几代人灵魂里。
这种成见只要国家一天没有独立,一天便没法去除。
“小姐,我来帮你。”
凃夫替谢丽尔接过行李,小心地将人从车上接到站台,后者点头向他致谢,这个举动立马引得小蒂娜噘嘴,
“安徒生先生,为何不帮我拿行李,难道我不是女孩吗。”
“当然不是。”凃夫挑起眉头,熟练地说道:“因为我认为蒂娜是个勇敢独立的女孩,除非你愿意否认这件事。”
“我当然够勇敢,才不像姐姐一样。”
小姑娘的眼珠子连连转动,脸上也闪起一阵得意地笑,浑然也不计较行李的事。
凃夫很擅长解决这样的麻烦,不过三两句话,便让一场尴尬化于无形。
这个不经意的小举动,也令谢丽尔认真审视起这个男人。
他的岁数不大,二十出头的青涩模样,虽然长相实在普通,但从这几日的来看,可以坚定为是个经历丰富,情商还行的老实人。
不过,见识过更优秀的男人,谢丽尔总是忍不住想拿来对比,
安徒生先生太过青涩了,或许是从小国家刚到这样的大城市,一路上他总是拘束,沉默寡言,大多数时候充当着聆听者的身份。
谢丽尔也总是愿意跟他搭话,以此排解他来到陌生城市的不适感。
没什么不好的缺陷,却也缺乏足够的亮点。
别说是凃夫·卡佩那样的完美无缺的人,距离杰克.斯帕罗那样的成熟大叔都要差上一截,即便后者是个欺世盗名的骗子。
仔细想想,能收获这么多人的信任,也是一种了不起的本事。
“真是不可思议。”
来到塔布尔的凃夫,则是惊叹于这座殖民首都的繁华,他抬起头发动鹰眼能力静静观测这座城市。
不但有带有浓浓的拜亚风格,稍显土气的王族宫殿,宏伟的三神教会教堂,还有绵延不断的城市屋群零散地分布在各区域。
比起哥廷哈根的高楼大厦自然是相差甚远,但也有着独属于南大陆的风味。
要说与北大陆不同的是,这边的建筑大多都是以平房或是圆顶为主,极少见哥特式的尖顶屋檐。
这是因加索帝国时期便留下来的一种建筑风格,同时传承下来的还有许多无形的财富,
语言、文化、习俗也继承到了现在。
不少人的穿着打扮仍是裹着头巾或是蒙面,要么则露出一条胳膊或者一条腿,皮肤上说不定还有些古怪文身,
与更讲究礼仪、体面的北大陆截然不同。
让凃夫颇为在意的一点,便是他下车后便注意到街道上的汽车变多了,尽管大多车辆的款式还是与原来相差不多。
可塔布尔的道路上竟专门为蒸汽车划出一条马路,而且也极少再见到马车这种产物,大概是被淘汰了。
车辆川流不息,在道路左右两侧,则建有大量的路灯照明,台柱上的灯罩里正是已经遍及了整个难大陆的电灯。
温暖的光芒让这座城市绽放光彩,同时也带给凃夫一种塔布尔是王都不夜城的感觉。
而且这里的光芒分布在城中各地,不再是某些群体的专属特权。
在凃夫旁边见到傻站在原地的谢丽尔澹澹一笑:
“听说那些汽车都是由电力燃料驱动,尽管技术还不成熟,但已经用在了许多方面,价格要比以往便宜了太多,我们家也有一辆。
这便是我们为何想念卡佩先生的原因,他简直是天主赐予拜亚的礼物。”
忧郁少女又一次吹捧起了无所不能的卡佩先生,说到这里,眼神顿时又暗然神伤,“可惜我们并没有珍惜他。”
“他的确是个了不起的家伙。”凃夫并不在意的撇嘴。
“喂。”
谢丽尔眼神撇过来,似乎对这样的称呼很不满意,搞得好像你跟卡佩先生平级一样。
她刚要纠正这个错误,便见到父亲便笑着走上来拍拍她的肩膀,亨利法官看向凃夫,“安徒生先生,你觉得塔布尔怎么样。”
“事实上,要比我想象中好很多,简直就像是个新世界,这里的科技水平远高于维纳斯,没想到才两年没看报纸,世界便发生了这样大的变化。”
凃夫发自内心地感慨,现在的他简直就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更为讽刺的是,这些东西多半都是来自他以往的科研成果。
“事实上,拜亚可要比这里更繁华,有机会还是该多出去走走。”
亨利·索伦以过来人的身份劝戒,“既然你要在这里待一段时间,我想还是有一件事要提前像你说明。”
“您说。”
“如果可以,请尽量使用拜亚语,非必要条件下也别说你来自维纳斯,可以说你来自拜亚,这并非不尊重你的母国,
因为这样做会避免许多不必要的困扰。”
亨利法官以过来人的身份,语重心长地告戒道。
第363章 房东太太
凃夫必须承认他苏醒来得不是时候。
经过他打听过后,惊讶地发现拜亚在塔布尔的一众骨干,近期都返回了哥廷哈根。
连麦琪女士也短暂离别。
似乎跟北大陆的战事有关,两国的精锐力量已然聚集在国境边缘,半神层次的高端力量也都在半年前被召唤。
像麦琪女士这种代表索伦斯家族的人物,平时尽管可以偷懒,到了关键时候必须要回去效力,
这也是体制内的弊端。
亨利法官乘车将家人现送返回去后,随即又带领凃夫在同一个片区找住处。
当务之急便是让凃夫有一个好住处。
在去往途中,两人从麦琪女士谈论到索伦斯家族,亨利法官若有所思的说道,
“我想也不只是交战的事,其实从几年前,陛下便与索伦斯首相的意见相左,陛下想借此机会进攻兰蒂斯,首相先生则认为还要等待,还不到开战的时候。
内阁与议院也分为了主战主和两派,争得不可开交,前些时日还听说有枪手在街道上公然袭击首相先生,可是吓坏了不少人,也有人说这是想逼迫首相先生下台的威胁。
索伦斯小姐回到哥廷哈根,自然也跟这方面有关。”
“王都已经乱成这样了吗。”
凃夫莫名觉得舒坦地吐了一口气,幸好自己没有在这麻烦的时候回去,也不用站队。
这两派势力无论得罪哪一方都没他好果子吃。
“现在只希望索伦斯先生身体能再撑几年,继续扛起王国的一片天,现在的拜亚才刚刚喘过气,不适合跟兰蒂斯开战。”
亨利法官说话时的语气感到一阵惆怅。
“梭罗先生,我听说过一些事,您被派往南大陆跟拜亚那位首相有关,您还希望他继续执政?”
“你竟然知道这件事,难道是谢丽尔告诉你的。”
亨利法官眉头挑起,这位老派法官面容变得严肃,“索伦斯首相调动我的职位和是否是一位好首相,其实是两码事。
他能带领王国走向辉煌,能将人民的声音传到最上面,能修改法典建立福利体制,便该继续在那个位置上坐着。
这与我讨厌他并无联系。”
是啊!
这根本就是两件事,为何有人明明知道却做不到。
凃夫这会儿倒是对这个正直的法官多了几分钦佩,连他都能看清的东西,威廉二世又怎会看不清。
只能说那位陛下的心思已经飘了,他不必因为自己的愚蠢决定付出代价,也不用因为人才外流而感到愧疚。
可王国一旦欣欣向荣,所有的荣耀和努力便一力包揽。
这个国王可当得太聪明了。
不知不觉,凃夫便跟随亨利·索伦来到了邻街一座房屋前,由后者拉响门铃。
“布谷、布谷……”
门铃被拉响后,传声系统顺着线路,令门旁的木盒里冒出一只全身皆有齿轮和金属零件构成的机械鸟弹出来。
一旦拉响门铃里面的机械鸟便会弹出来,接着发出可怕的噪音吵醒屋里的人,跟产自黑森林的布谷钟倒是有相似之处。
“哦,我亲爱的梭罗先生,还有这位先生,欢迎你们的到来。”
开门的虽然是一位女仆,可发出热情问候的却是一位穿得花枝招展的成熟太太,精致白皙的面容令她看起来还很年轻,眼角还带有一颗美人痣。
那身蕾丝边洛丽塔裙摆张扬而有个性,丰满的胸脯似乎快撑破衣物。
“贾斯汀太太,这便是我之前说的尹索·安徒生,正是他要租住你的房子。”亨利·梭罗又补充道:
“一位勇敢、热心、充满正义感的孩子,最重要的是他是一位白人。
“哦,一看便是乖孩子,塔布尔十分欢迎你。”成熟性格的贾斯汀太太,开门便是一个大大的熊抱。
这份热情不但令亨利法官吃不消,也差点让凃夫喘不过气来,本能地想把对方直接甩出去。
浓郁的香水味扑向刺鼻,同结实肉感的体态差点没把凃夫憋死。
亨利法官轻轻擦拭额头的汗水,
“别在意,贾斯汀夫人是兰蒂斯人,这是热情的回应,证明她很喜欢你。”
“十分荣幸。”
凃夫吐了口气,他这样的小身板可吃不消这种待遇。
“别客气,都进来吧!我和我的丈夫正是因为梭罗先生帮忙,解决乔迁的手续问题,我们夫妻才能在塔布尔定居,选择我们都很喜欢这座和平的城市。”
贾斯汀太太随手示意两人进来,令女仆给添上了两只杯子倒入热咖啡。
屋子里倒是相当干净,木地板上还锃锃发亮,看起来提前打扫过一遍,就等待着凃夫入住。
“小事而已,在这片大陆大家就该相互帮助才是。”
在两人闲聊时,凃夫也不禁打量起这座有两层楼的住宅,一楼有一个大客厅,一间厨房、主卧和盥洗室。
楼上也有好三间卧房,还有一个露天阳台和仓库间,起码能住下四、五个人的规模。
整体的家具设施也都配得齐套,一套黄花梨木的座椅餐桌,红木基座的餐具柜、摆放整齐的陶瓷惨剧、干净松软的真皮沙发,各种现代化家具应有尽有……
最让凃夫惊喜的还是这里有可随意开关的电灯,它们遍布了每个房间,有一个总开关闸可控制家电。
“感谢史密斯家工厂吧,南大陆的所有电器都是出自他们之手,这简直成了南大陆的标志,这些精美的产品从一个小工厂流向了世界,真是励志的故事啊。”
贾斯汀太太注意到凃夫的古怪的眼神,嘴角微微扬起,“如果你要长住在塔布尔就必须知道这件事,人们没法逃离史密斯和税收。”
史密斯工厂吗?
凃夫还有印象,依稀记得当初在密大跟史密斯家的公子在南大陆的合作项目。
他投了五万克朗的资金和技术占据百分之七十的股份作为初始资金,绝没有想到短短几年,这里的生意竟大到成为了桑塔的生产业巨头。
“怎么一觉醒来,身边的人似乎都成了各行各业的大老,似乎就我没什么作为。”
凃夫唏嘘地默默感叹道。
“不知安徒生先生,你对我的房子是否还满意。”
“非常满意,我简直爱死这里了,美丽的太太,我想我们是时候谈谈价格了。”
贾斯汀太太很受用地点头,“我的房屋是三个月起租,还要额外支付三个月的抵押金,也就是一次性要交足半年的租金,而每周的租金是1克朗。
算上押金,也就是说我总共要收取26克朗。”
贾斯汀太太微笑着报出这个数字,“塔布尔的房价远比哥廷哈根要低,加上我跟梭罗先生的关系,我想这是个合适的数字。”
“当然,这是个合理的租金。”
凃夫下意识的点点头,也很意外这里的价钱竟便宜到这种程度,倒也不犹豫地将随身带的钱包中,抽出了一张递了过去。
“很好,之后的住房契约我会让佣人给你送来,几乎没什么条件。”
在桑塔王都,这样的租金的确是出乎意料的低。
按照普通工人最低年薪240~260克朗,每年需要将五分之一财政收入用作房租,何况还是都城的优秀地段,这样低的极大的降低了生存的容错率。
“听梭罗先生说您是一位学者,一位作家。”
“是的,只不过还没什么名气罢了。”
“这并不要紧。如果你能出示证件与学历证明一定会找到份不错的工作。
我可以在生活方面给你一些建议,周薪6克朗以上的工作,足以应对房租、日常开销、水电煤气和通勤费用。
如果是8克朗以上你甚至能再雇佣一位女仆和厨师,他们将替你分担生活中的麻烦,如果周薪能达到10克朗,我想塔布尔的媒人将在三天内踏破你的家门……”
“贾斯汀太太!”
沉默了一会儿的亨利法官打断了她热情的介绍,“我们花了三天时间从尹沙群岛感到这里,已经非常很累了。
既然租房的事情已经谈成了,现在我们该让安徒生先生独自休息一会儿了。”
“当然,有什么事情可随时联系我。”
后者嘴角悬挂着微笑,交换了邮寄地址后,便与亨利·梭罗一并离开。
两人一前一后从住宅中离去,在凃夫看不见的地方相互替对方点上了一支香烟,却保持着一定距离。
“麻烦你了,住房租金的差价由我来填补,这一点不必写入合同中。”
“无所谓,反正又不是我亏钱。”
贾斯汀太太不在意地吐了口烟雾,“只是我不太明白,亨利,你为何会看中这样一个小鬼,他看起来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
“他救了我的女儿,你该知道这份恩情是我无论如何也没法偿还的,一点租金而已,不算什么。”亨利法官抖了抖烟灰。
“原来如此,那为何不干脆替他出所有房租,你可不差这点钱。”
“就如你刚才的计算,在塔布尔的生活成本至少每周4克朗左右,如果每周要缴纳3克朗那简直没法生活了。
而每周缴纳一克朗的租金,对愿意认真工作的人来说,只要努力就能轻易缴纳,又不至于完全丧失斗志。
就当是,我给他的见面礼吧!”梭罗先生如此说道。
地364章 图书管理员
“梭罗先生可真是个好人……”凃夫默默地想到。
尽管隔得很远,但他很轻易就将两人对话听在耳里,对方主动承担了房子的大部分租金,算是把人情给还完了。
所谓的报恩,说起来也正是弄巧成拙的误会。
坐在柔软沙发的凃夫,看着空荡荡的客厅,身处异国他乡,有种说不上来的空虚感。
“下一步该怎样做。”
凃夫迷惘地思索着未来。
王国现在乱成一团,一时半会是没法联系到麦琪女士,只有向她的信使写一封信过去问清情况。
而中间的这段时间也不能完全闲下来。
尽管寻找遗落的帝国和晋升半神是此行南大陆的目标,但中间消化魔药的过程却是不能省略,无论是哪一样还需要慢慢积累。
“为了掩饰现在的身份,我必须得找份正常的工作,至少不能再干以往诈骗的人设。”
凃夫如是思索着,他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
这事行动起来还有点麻烦,尹索·安徒生这个低调、老实的学者、作家人设,就该脚踏实地的奋斗,
又不能因为工作耽搁了探索遗迹的进度。
“所以,得找一个看上去很体面,薪酬还算过得去,但实际又没多累。
最好别太出风头,存在感极低的工作,最好还要有足够的资料供我查询的因加索帝国的记载……所以,真的有这样的工作吗?”
凃夫继续用手指敲打桌面,反复思索着满足这种条件的工作。
总结下来就是钱多事少离家近。
不过真要有这样的工作,早就被人打破头来抢了。
说做就做,一点也不犹豫。
他随即利用今天闲暇时间将简历准备好。
在次日早晨,凃夫便直接动身前往塔布尔的招聘市场。
那是一座综合性大楼,本地的企业和机构都会从这里直接聘请员工,这里的人远比自己想象中要多。
在这里各式各样的人种都有,不过还是以棕、红、黑人种的数量最多,他们大多穿着普通,蹲在地上混迹在一块,瘦得连骨头都露出来了。
听说这些人都是短期工,以日结工资为主,每天等待着那些大工厂的招人。
不多时,一位穿着高级西装,戴着墨镜的男人走进来,瞄了一眼等候者,不咸不澹地开口,
“今天厂里只需要十个人,我时间有限,你们可以谈谈自己的优势。”
“先生,请务必选我,我比他们更年轻,身体也比他们更好。”
“胡说八道,我一拳便能将你打倒。”
“先生,这是一点心意,请收下。”
蹲在地上的劳工见到工头后,当即各显神通,展示着自己的优势。
也只有脑子不灵光的才展示肌肉,凡是机灵些的都把提前买的香烟或者其他东西偷偷塞递过去,送入了那位工头的口袋里。
这般懂事的做法立刻便得到工头的欣赏,塞入礼物的人当即成为有限名额中的一人。
不过短短半分钟,十个人的名额便一扫而空。
“这算是什么企业,靠这种手段选人,素质可差。”
凃夫看到时连连摇头,深以为耻。
“那是史密斯制灯工厂。”只听旁边一人幽幽的说道。
“好吧,当我没说。”
凃夫耸了一下肩膀,搞了半天原来是自家的企业,那没事了。
已然成为工业巨头的工厂,发生这类事实在太正常,底层管理者的这些小手段,根本就没法完全管得过来。
相较之下,当凃夫来此后进展便顺利了太多,他不必去做那样辛苦的工作,光是靠着肤色便已经超越了一大群人。
“你好,先生,请在这张表上填写你的基本信息和就业意向。”
前台一位脸上长着雀斑的白人女孩,见到下一位来者后,微笑着递过一张表格,
上面都是些基本的调查,年龄和过往经历过之类的。
填好那张基本资料后,凃夫不但拿到属于他的号码牌,还在等待途中还获得了工作人员递上的一杯热咖啡。
这样特别的待遇令许多不爽的眼神飘来,只能私底下滴咕着这种不平等。
或是本地人已经习惯了这种差距,顶多只是看上一眼羡慕一番。
“难怪亨利法官会说,白人肤色在这个社会中会方便许多,这简直是天大的差别好吧。”
凃夫便翘着腿在就近的座椅上,品尝着没有味道的咖啡,默默地等待着他的叫号。
短短一天的观察和听本地人谈话,他对塔布尔的社会结构了解更甚。
其实不止是表面的歧视。
但凡正规些的工作都要至少基础教育的学历证明,政府编制的岗位更是要高等教育的证书,再通过基本考核才能入选。
而有色人种不被大多数基础教育学院收纳,即便有能力考上也要缴纳高额的学费,甚至要比一般白人学生还要多。
即便你家境不错,家里有条件令你进入学院,你也要忍受着非同一般的歧视,在嘲笑与恶意中度过基础教育的学业生涯,再迈入更上一层的大学。
能在这种艰难氛围中成功的有色人种学生都相当了不起。
他们用天赋和毅力证明了,即便是有色人种也一样可以做到相同的事。
而讽刺的是,这些人毕业以后第一件事便是“洗白”。
是的。
就是字面的意思,这群精英们择偶第一标准便是纯血白人女孩,以便在婚后改善下一代的肤色,令子孙辈们活着无需这样累。
“靠着努力获得东西,在成功后又立刻否定原来的自己,这样的社会可真是够魔幻的。”
凃夫只觉得好笑的轻笑了一声。
他无意插手,也没兴趣也没能力去管这样的闲事。
天底下处处都是不平等,单靠自己又哪能管得过来。
“12号。”
等待不多时,他便听到面试处叫喊起自己的号码牌,面试处已经有考察官在审视起他的简历,看了几眼后便忍不住露出惊讶的面色。
年长者看着来者不禁问道:“安徒生先生?你是密斯卡史塔克毕业的高材生。”
“正是如此,我在那里度过了难忘的几年。”
凃夫也强行挤出一抹微笑。
他送上的正是自己在密大的学生证明,原件和证明都是真的。
不过动用了这个途径刚获得的能力,施展了一些小手段,让考察官见到的是他现在的名字和照片。
“真是很完美的经历,不过我并不明白,你在密大的经历是如此优秀,获得了这样多的成就。
为何就业的方向只是这个职业,这实在不符合先生你优秀的条件。”
“不行吗?”
“也不是不行,只是你该去本地的大学或是贵族学院担任讲师绰绰有余,何必选这样蹉跎时光的工作。”
考察官一脸不解拿起那份简历,指向凃夫在就业意向填写的信息。
没错,
那一栏填写的正是桑塔图书馆的管理员。
这是凃夫深思熟虑了许久的最佳职业,不但是一份稳定的正经工作,而且待遇不错,工作不算辛苦,足够清闲。
最重要的是,他可以在工作时间里,根据本地保存下来的珍贵资料,以便了解因加索帝国的过去。
一位图书管理员,简直是他当下最完美的意向工作。
即便面对质疑,凃夫也不太在意地耸肩,
“先生,别忘了我是一位学者,对于一位探究真理的学者而言,没什么比吸纳知识更重要的了。”
凃夫故意夸大其词,俨然一副学者模样。
听完这番话后,那考察官面露难色道:“可是,你来得不是时候,坦布尔所有公共图书馆的公共岗位早已经满员了。
像你这样优秀的人才,去到那些大企业,或是通过考试进入政要部门实在很容易。”
“可我只想担任图书馆的管理员,不能再想想办法吗?”凃夫皱起眉头。
“倒也不是没有办法……”
那人一脸拖着后半截话音,
“我倒是还有一个地方缺少这样的职位,而且那里的福利待遇极高,那边的图书馆正巧缺少一位管理员,只是那里的要求极高,寻常人可不容易进去。
但我想对安徒生先生你来说,却是很容易。”
“我并不在乎待遇问题。”
凃夫只关心他想问的问题:”那里的书籍资源足够丰富吗?”
“当然,我敢打赌坦布尔甚至整个桑塔,都没有比那里的书籍资源更丰富,而且时常会有名校的教授到来开讲座。
绝对是全桑塔的孩子梦寐以求的地方,但只有家世一流的孩子才能进去。”
“所以那是?”
“塔布尔皇家学院。”
第365章 皇家学院
考察官所说的塔布尔皇家学院,凃夫自然知晓,
甚至要比他知晓得更多。
那是多年前由拜亚教育部孵化在桑塔的产物,作为掌控桑塔社会教育行业的重要支柱,其背后的掌舵者自然是希尔王宫。
这里有最好的教师,最优越的环境,也有最多的名校报考名额,同时也是桑塔地区教育水平的集大成者。
单就师资力量和背景而言,远高于本土的高等教育大学。
该学院的收生标准,都是地方大族或是高级官员的子女后代,富商子女在这里都是最底层的学生群体。
这里的学生经受过良好的教育,除了一部分回留在本土大学,大多都会去往七校联盟那样的正统学术圣地,进入这个世界的主流圈子。
也难怪要求会出奇地高。
面试短短半小时的谈话和考察,凃夫便靠着他优秀的简历,以及应对考察的一些手段,很轻易便获得了去往塔布尔皇家学院的资格。
现在只剩下一些手续和审查类的问题没解决,需要凃夫去到皇家学院的后勤部门跟负责人交接,这份工作基本已经板上订钉。
“还算是顺利。”
凃夫拿着当地就业单位处开下来的就任证明,十分悠哉地准备出发塔布尔皇家学院。
从楼上下来时,他又一次见到了刚才在等候短工工作的劳动者们,此刻的人数要较之前更少一些。
不过后面来的招工单位,也从起初的日薪8普尔,降到了现在的4普尔,
足足折扣了一半。
虽说史密斯制造厂的人呢虽然黑心,起码给的薪水不算低。
更多招工单位更是不把人当人,能压榨一个算一个。
即便如此,也一样有人抢着干,年轻力壮些的还好,哪怕拿着低薪水一样能扛下去。
那些瘦骨嶙峋上了年纪的工人,经受岁月的折磨,麻木的眼神只剩下了了迷惘。
没有稳定的收入源连工头都没法贿赂,没有良好的薪资来养活家人,更没法卖力去工作。
这便进入了一个无解死循环。
没有最低薪酬,也没有工人保障法桉。
毕竟,拜亚的福利法可还没奢侈到覆盖到南大陆。
难办之处就在于现在的电灯市场看起来有些饱和了,除非有更多新兴工厂出现才能提供足够多的岗位。
“现在的拜亚真的能跟兰蒂斯打得起这场仗吗?举国之力去打即便赢了,又要多少年才能回过这口气。”
凃夫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桉,也轮不到他来做决定。
他能做的只是从这伙人身旁途经时,本着能帮则帮的原则,不动声色地扔了几克朗的小额面钞。
权当是,
史密斯制造厂大股东的廉价善心。
……
从招聘市场到塔布尔皇家学院的距离不算太远,离他所住的住宅同样不愿,
位置就在都城中心的黄金地段。
区区几公里的距离,凃夫闭上眼睛发动能力,“唰”地一声从原地消失,一个呼吸的功夫,随即来到皇家学院门口。
在他面前的是一座相当宏伟的建筑,金碧辉煌的高楼堆砌,而在学院里几个显眼凋像位列其中,还有与密大布景相似的名人墙。
似乎每个有些名气的学校,都会用这种法子展现本校底蕴。
皇家学院占地足有上千亩,十几米高的围栏和高墙,杜绝了外界的所有声音,保障了每一个学生都能专心致志地学习。
随后的入职流程凃夫自然也没费多少功夫,跟学院通报了来意后,他便被守卫领到后勤部门,由后勤部长直接负责这件事。
“没想到招聘部门才下发通知,这么快就来人了。”
说话的是一个大约五十岁左右的严肃中年人,这人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穿着高级西装,看他健硕身材与一头茂密的头顶,想来生活过得似乎很不错。
进到平平无奇的凃夫到来,对方随即自报家门:
“乔治·奥威尔。”
“尹索·安徒生。”凃夫不咸不澹的回道。
“安徒生先生,简历上说你曾在密斯卡史塔克大学深造过,还有如此之多的优秀经历,为何只愿意就任图书馆的管理员一职。
这个位置用一位密大高材生实在有些屈才。
不如你先待在学院教师们身边,由我们考察一段时间,如果教学质量合格,我们会破例将你聘为学院导师,无论是工资待遇还是福利都有极大提升。
如果干得优秀,每年能拿到手基本工资加奖金能超过2000克朗。”
这位后勤部长的出发点明显是好的,40的周薪换算下来相当于凃夫那个时代的百万年薪,这种工作待遇别说是塔布尔的媒婆要踏破门,女孩们怕是要把自己打包成礼物送上来了。
“这就是读书的用处。”
凃夫暗暗感叹一番,对于底层人民来说,考上名校是唯一一个不用承担风险,便可达到人生巅峰的途径。
很可惜,当上讲师就意味着失去自由,这样的投入和产出比凃夫毫无兴趣。
“奥威尔先生,看来您还不太明白我的要求,老实说我是一个很怕麻烦的人,虽然当讲师对能赚取更多的薪水,但付出高额劳动的岗位,我这样的懒人实在没兴趣。
之所以来这里担任图书管理员,只是想赚取维持生活的基本费用。”
凃夫正儿八经地开口,“如果有教学学生的时间,不如多读几本书,这对于一位想在南大陆考察的学者而言,没什么比这更重要的了。”
“好吧,竟然只是你的意思,我也绝不强求你。”
这样的理由显然让乔治·奥威尔惊讶了好几秒才理解,他很难理解现在新一代年轻人的想法,只是微笑着点头答应下来,
“尹索,不知你对这座学校是否熟悉。”
“并不熟悉,老实说这是我来到塔布尔的第二天,等一切结束后,如果我能原路返回住所就算成功。”
凃夫开了个无关痛痒的玩笑。
他的幽默感也获得了后勤部长的好感,“那就由我来带去参观,还有工作地点的一些事情要交代,幸好都是些很简单的事,我想这并不会比你找到回家的路要困难。”
在交谈相当融洽的气氛中,由后勤部长亲自带凃夫去往学院各地,向学院里的教师和管理者打过招呼,算是先认个脸。
凃夫轻而易举的便获得了南大陆人一辈子也没有待遇。
学院里的福利也是极好的,即便只是图书管理员,出去基本工资外,吃、住、行方面也有相应补贴。
最后乔治·奥威尔带着凃夫来到图书馆,一座足有三、四层楼的建筑,几根石柱撑起了主建筑,上面由钢筋水泥与玻璃混合建造,使得大部分地区都处于半透明。
凃夫随同奥威尔进入后,粗略扫了一眼,一层接着一层的书架,少说也有百万藏书级别。
比起一般大学的存储都不差。
因为主打基础教育,所以待在图书馆的学生极少,每天有空闲时间来读其他书的学生几乎没有。
仔细想想也很合理,这个年纪的学生,谁不是应对高等教育选拔忙得不可开交,哪里还有闲情雅致干其他的。
这种高级别图书馆的建筑倒更像是拜亚王国建造的面子工程。
乔治·奥威尔还在向他介绍着工作内容,
“因为工作内容并不太多,目前图书馆里算上你在内一共四名管理员,暂时由你来,卫生清洁的工作会有专人处理。
而你的工作内容主要是以下几个方向,主要负责选书、辅助图书采购工作,对零散书刊进行分类、编制书目索引……最重要的是审查借阅者的身份,维护图书馆安全与秩序,这一点很重要。
因为学院性质原因,我们没法向普通大学对社会公开图书资源,凡是本学院之外的人,一律不许进入借阅任何书籍资料。”
乔治·奥威尔反复叮嘱此事。
“看来图书馆里的东西很重要。”这个话题总算让凃夫眼前一亮。
“没错,当然很重要,里面存储着许多从因加索时期便遗留下来的资料数据,要是流传出去难免会出问题。”
“那我可算是来对地方了。”凃夫在心中默默道。
“还有一件事你要多注意。”
奥威尔将最重要的事放在了最后,“如果在工作中遇到麻烦,千万不要跟本校学生起冲突,有什么异常都上报到我这来。”
“哦?”
这个说法倒是让凃夫一惊,无论是上一世还是在密大,他受到的教育都是不要与图书馆负责人起冲突,要讲礼貌尊敬他们。
这会儿倒是反过来了。
“毕竟是这个国家的未来,他们的父母都是名动一方的人物,也是我们学院的金主,每年这样大手笔的开支能办到今天,可离不开他们的支持。”
乔治·奥威尔终于露出了老道市侩的笑脸。
“呵呵。”
凃夫虽然并不觉得好笑,为了迎合气氛也勉强笑了一声。
就在奥威尔要继续带凃夫适应环境时,二层楼的书库中,一道美貌倩影迎面而来,在看见来者后,
那姑娘眼睛瞪得很大,惊讶地捂住嘴:
“安徒生先生,你怎么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