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3章 坐观其变
汉城团山军的军议大厅,张力一大早便将高元良找来商议,实在是因为大明关内的情况已经恶化到了极点。
就在这日的清晨时分,天色还是漆黑一片,正在睡觉的张力忽然收到了山东卢象升的报告,不得不起床处理此事。
卢象升的报告将关内的情况详细向张力做了说明,并且询问在山东的团山军该如何应对,等待着张力下一步的决定。
此刻军议大厅中只有三人,张力、李定国和高元良。李定国这两年来一直跟随张力左右,大伙儿也习以为常,都知道张力很是看重这个年轻人。
张力首先将卢象升的信件递给了高元良,等高元良看完之后,张力才开口问道:“元良,关内形势危急,你有什么想法?”
团山军虽然远赴朝鲜作战,但高层们对于大明的形势也颇为关注,一直也都有留意。
官逼民反,流贼肆虐那也是这些年太正常不过的事情,年年月月都是如此,原本也没有什么稀奇的。只是这一次流贼头子高迎祥突然意外死亡,李自成异军突起,成了最大的赢家。
其实张力对李自成乃是有相当的防备,不过按历史的走向,李自成要到崇祯九年七月高迎祥死后才会飞黄腾达--也就是来年的夏天以后。
张力本来是抓的这个时间差,争取在春天和夏天结束朝鲜之战,能将满清灭了最好,即使灭不了也要打得他们元气大伤。很多年也恢复不了才行,而后可以腾出手来转头处理关内之事。
可惜历史走向完全不同。这实在也是很难决策的事儿,毕竟张力也不是神算子。历史的改变已经太多,不可能事事都未卜先知。那么现在关内出现了极端的意外情况,团山军的应对便显得至关重要了。
高元良眉头紧皱,思索片刻之后,开口说道:“大人,属下始终认为,流贼乃是乌合之众,眼下我团山军最主要的敌人还是建奴。”
张力微微一笑,看着高元良缓缓地道:“哦?那建奴在朝廷衮衮诸公眼中不过一直都是蛮夷罢了。所谓疥癣之疾而已,流贼才是心腹大患呀!元良,难道你与朝廷的看法不一样吗?”
一旁的李定国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态,眼睛也微微眯了起来。现在张大人与高元良讨论的是团山军最高的战略层面,到底先干掉哪个敌人,这实在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高元良脸上微微有些潮红,语气不快但是明显带着一丝激动:“属下这几年也读了一些史书,对于建奴之事颇有些想法,不知在大人面前。该不该说……”
张力点了点头,朗声道:“元良,你但讲无妨。”
高元良整了整嗓子,开口道:“属下对高迎祥、李自成、张献忠等人半分好感也没有。不过他们终归是汉人。即使他们推翻大明,建立新王朝,那也是短命王朝。这是我汉人自家的事情。可是鞑子不一样,他们与以前的蒙古人一样。要改变我汉家衣冠,这是属下绝对不能接受的。”
张力哈哈一笑。激赏道:“不错不错,元良所言甚合我意。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到辽东了吧?”
高元良敬佩地看着张力,有些神往地道:“大人是我大明守国门,不让鞑子肆虐中原!”
张力微微颔首,却并没有开口接着往下说--历史上满清“留发不留头,留头不留发”的那一场血雨腥风现在暂时还没有发生,故而也无法说这些。
张力不由得有些感概起来,思绪飞回了三年多以前。还记得当初保和殿召对之时,自己做出前往辽东的决定,至今自己也从没后悔过。
自己从最开始的选择就是一条充满危难险阻的荆棘之路--或许在关内找个大明边镇诸如宣府亦或者山西都可以慢慢发展,靠屯田增强实力,而后再与建奴一争高下。
可是,自己并没有选择那样去做。
原因是显而易见的,若是张力没有记错的话,满清在崇祯朝一共入关五次。第一次崇祯二年张力是木有办法,毕竟人还没有穿越过来。从第二次满清入关劫掠张力就开始拦截,破坏,最终让他们灰溜溜地返回沈阳。
为了大明百姓不受奴役,必须将建奴一直堵在辽东,直到他们灭亡的那一天,这就是张力所有行动的唯一解释。
一时间大厅里的气氛有些沉默,片刻之后,张力率先开口了:“元良,定国,以你们之见,现在我团山军该如何处置眼下的局势?”
高元良想听听李定国的意见,故而将目光投向了李定国,问道:“定国,你说说看?”
李定国点了点头,他先前意见考虑很久了,心中已经有了主意。他胸有成竹地道:“张大人,高都督,依属下之见,关内形势混乱,咱们团山军最好是坐观其变。”
张力眼睛深邃了起来,重复了一遍李定国的话:“坐观其变?”
顿了一顿,张力接着道:“定国,你继续说下去。”
然而出乎张力和高元良的预料,年纪轻轻的李定国竟然不肯接着往下说,而是沉默了起来。
张力顿时明白了李定国不开口的背后深意,于是自个儿也沉默了下来。
高元良虽然心思没有张力这么灵敏,但也只琢磨了一炷香时间,他也终于想明白了李定国的意思--
张大人最多将势力控制在山东一省,而没有无节制的扩充地盘,恐怕正是想站在大义的名分上。名义上张力自然还是大明的臣子,控制山东也勉强可以算是在自己的管辖范围之内。可是,京师呢?
是要学赵匡胤,亦或者本朝太祖朱元璋么?
崇祯皇帝,又该如何处置?
恐怕子啊忠于大明朝的那一部分人眼里,张力便是活脱脱的“反贼”了吧?
为人上者,哪怕就是装,也得装出一副道德先生的模样,这样才符合士大夫阶层的期望,而后他们才会支持张力吧?
这些想法,在李定国和高元良脑子里挥之不去,眼下最好的局面,便是让大明朝被别的势力给灭亡,而不是团山军……(未完待续。)
第483章 亡明不由我
其实张力与高元良和李定国想的是一回事,那就是大明最好不要亡于自己的手中。↖,
这个汉人统治的最后朝代,虽然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但是张力实在有些难以接受亲手将他灭亡。
从历史上来说,明末的问题与汉末、唐末并没有太大的区别--要知道汉代和唐代乃是华夏民族最引以为傲的两个朝代。
由于满清的缘故有人对明朝极尽污蔑之能事,好象明朝是最不中用的朝代。其实,只要细心比较,就会发现明朝其实是中国历史上最有骨气的王朝。它和号称最强大的汉、唐相比,明朝亦毫无逊色。
长期为明朝边患的是蒙古,而汉朝则是匈奴。有些人总是津津乐道于明英宗在土木堡被俘,可是汉高祖当年也被匈奴兵围在白登山七天七夜!最后的解决方案是,汉朝去给单于老婆送礼,请她吹枕边风,这样才放了汉高祖一条生路;而明朝则断然拒绝蒙古索求财物换英宗的要求,英宗皇帝也是宁死不降,最后明朝另立新君打败了蒙古。汉武帝派兵北伐匈奴,而明成祖则是御驾亲征五征蒙古。“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并不仅仅适用于汉朝,而明朝也有过类似的辉煌。
与唐朝相比,唐初国力强盛,四海咸服。可中唐以后呢?安禄山叛兵和黄巢匪兵以及吐蕃蛮兵都曾攻入长安。可以比较的是,在安史之乱和黄巢起义中,唐玄宗和唐僖宗都曾弃都南逃蜀中。明朝则从未有过这种例子。
明朝永乐皇帝从南京迁都北京,原因之一就是他后来说的“天子守国门”:受到入侵了,大明天子亲自在第一线守国门。
历史上崇祯皇帝情商实在堪忧,并不适合做一任皇帝。但遇到北京形势危急的时候。他也没有逃往南京,而是登上煤山自缢殉国而死,算是做到了忠于朱明王朝的江山社稷。
说一个朝代行不行,那得看和谁比。后世有位名“虫年”的砖家叫兽津津乐道于明亡清兴xx年,拿康熙雍正与万历崇祯去比--他怎么不拿康熙、乾隆与朱元璋、朱棣去比呢?
要比也要比万历与咸丰,崇祯与宣统。这才公平。
清廷的咸丰皇帝致京城百姓于不顾两度仓狂逃离北京,以及清廷末帝溥仪苟且偷生向日本侵略者认贼作父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
明朝无论是遇到多大压力,既没有屈膝投降,也没有割地赔款。到了明末那种内忧外患中,明朝依然兵分两路顽强对付满清和李自成,对关外的国土自始至终没有放弃“全辽可复”的愿望。从明英宗到崇祯帝的几次北京保卫战中,明朝更是坚定,兵临城下仍然宁死不迁都“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亡”。这在中国历史上是罕见的。
原本历史上崇祯皇帝的遗言和清廷宣统帝的“豪言”可见两个皇帝对国计民生的不同态度--
崇祯皇帝殉国前怕李自成伤害无辜百姓,就写了一首绝命诗给他:“朕自去冠冕,以发覆面,任贼分裂朕尸,毋伤百姓一人。”
宣统帝溥仪的豪言是:“我不管日本人在东北杀多少人,运走多少粮食和煤,只要不让我当大清的皇帝我就不会心甘。”--这话是溥仪自传《我的前半生》中他自己写的。
大明朝毛病很多,甚至最后的一任统治者崇祯皇帝刚愎自用。多疑善变,但“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这段话基本还是做到了。
这样一个朝代,到了它的末期。问题实在很多,但张力还是对它充满了敬意。
所以,张力不愿意采用激烈的方式,譬如直接造反来推翻明朝,建立自己的国家。而是希望用影响力慢慢来改变这个千疮百孔的王国。
感情上如此,现实中的考虑也不是没有,毕竟张力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已经变得相当成熟,不会去做什么愤青。
张力要推行近代的各种政策,建立一个全新的国家,遇到的最大阻力,并不是军事上的敌人。不管是满清,亦或者是汉奸洪承畴、吴三桂等人,即使加上西洋侵略者,张力也不会惧怕他们。可是有一个问题却非常棘手,恐怕要花费很多年的时间才能解决。
那就是所谓的封建势力,千百年来影响人们最深的那一套。要改变人们的思想,何其难也?!
这需要十几年,甚至几十年孜孜不倦的对下一代的教育,才能说到彻底改变。比起漫长的改造来,还有一个法子可以最快速地将封建势力最顽固的官绅阶层灭亡--这一点却不足为外人道也,正所谓“不破不立,破而后立”,干“破士大夫阶层”这个“脏活”的,明末实在太多了--什么李自成,张献忠之流便是最好的实施者。
张力自然是爱惜羽毛的,你们可劲的折腾去,反正那些官绅阶层实在也不是什么好鸟。团山军抓了他们可不能通通一杀了之,总得来个三堂会审,也不可能把所有官绅都杀光了,恐怕大多数还是发配去劳动改造而已。而且这得讲究个“统一阵线”,拉拢一批,打击一批--实在是棘手之极。
还是农民军来得直接,彻底--由他们去闹吧!
一时间,张力想得有些入神了……高元良和李定国见张力如此这般神态,自然也不敢打扰,也就那么站在那里陪他。
良久之后,张力将思绪收了回来,整个人恢复了往常的平静。张力扫了高元良和李定国一眼,缓缓地道:“从今往后,咱们团山军自成体系,不管是大明朝廷还是满清鞑子,亦或者是流贼李自成张献忠等,都视为敌对的势力。有道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朝廷与农民军打得越狠,往后我们廓清天下的阻力也就越小。”
高元良和李定国一脸兴奋之色,这,这还是张大人第一次捅破了这层窗户纸呀!
张力微微一笑,接着道:“我以前说过,我不会去当什么太祖太宗,你们也不要多想。卢象升那边只需严守山东即可,眼下咱们要考虑的事情,便是如何将满清在朝鲜国摁住--然后痛打一顿!”
“哈哈哈--”高元良和李定国都放声大笑,眼神中充满了期待之感!(未完待续。)
第484章 约法
山东的卢象升很快接到了张力的指令,现在以保境安民为主,暂时不介入中原乱战。现在团山军在山东的兵力主要是以新兵为主,战斗力别说与不动营比,就连普通赴朝作战的兵士都不如,基本都是些近半年才入伍之人。这样的情况卢象升也心知肚明,若张力真的下令卢象升出山东作战,胜负还真不好说。若只是守城,火器众多的团山军即使是新兵,敌人也没有什么机会能够攻克城池。山东守,朝鲜攻,乃是目前团山军大的战略目标。朝鲜那边天寒地冻,团山军也在汉城一线度过了入朝之后的第一个新年,而时间也进入了崇祯九年。就在昔年伊始的时候,吴三桂得知李自成的大军正往洛阳进发,原本还没完全准备好的他也坐不住了,立刻带了三万大军也奔赴洛阳。不管怎么说,福王绝对不能落在李自成的手里--哪怕这一次吴三桂先帮着朝廷守下洛阳,另找机会再干掉福王也是可行之策。所以,吴都督的关宁铁骑跑了三天三夜,终于赶在李自成的前面进入了洛阳城。而李自成的大军原本行动就不快,后来探马回报说官军增援洛阳,而且还是吴三桂的关宁军,李自成顿时求战的**降低了许多,连带着行军速度也降了下来。最终吴三桂和李自成为了福王这个财神爷,在洛阳对峙起来。李自成的数十万大军将城池围住,却也不敢贸然进攻。吴三桂坐镇洛阳城中,凭借坚城利炮却也并不怕城外他眼里所谓的“乌合之众”!……朝鲜的战事胶着。双方都没有冬季兴兵的打算,张力却出人意料地带着李定国回到了锦州城。仗总是打不完的,来年恐怕还有更多的大战等着团山军,张力觉得自己有些疲惫,需要回到后方,回到锦州城与家人团聚。从群山港乘船到宁远中右所,再乘马车到锦州城一共用去了两天时间。当张力的马车队进入锦州城之时。天空中正飘着鹅毛大雪,整个城池并没有因为张力的到来而有任何变化。现在锦州处于非常安全的位置,东南西北方向都有其他城池拱卫。虽然守城兵卒的盘查依然严密,但老百姓却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自从万历朝辽事糜烂以来,这里已经很多年没有如现在这样安静祥和了。说来也怪,张力的车队一进城池。大雪竟然小了起来。只是刺骨的冷风还呼啸着吹个不停。张力坐在马车上闭目养神--这一路上天寒地冻,路面湿滑,车队的速度并不快,又是海船又是马车,让张力颇感劳累。这是一辆双马拉行的马车,并不特别显眼,但是车厢内还是相当舒适。随车的李定国此刻给车厢中的炭炉加了一点木炭,先前有些温吞的炉火立刻旺盛了起来。车厢中顿时一片暖意盎然。张力似乎也感觉到了温度的变化,睁开了眼睛。李定国知道张力并没有入睡。此刻见张力不再闭目养神,于是笑着道:“大人,咱们刚刚进锦州城呢!”张力微微点头,掀开车帘匆匆面一眼,旋即又拉上了车帘,转头对李定国道:“去朝鲜国也有小半年时间了,那鬼地方我还真待不惯,还是锦州好。”李定国一直在张力身边学习,两人关系已经很熟了,他哈哈一笑道:“谁说不是呢!那里的饭菜也吃不惯,要不是朝鲜国王送来一千头肥猪犒军,我可是好久都没吃肉了呀!”张力一听李定国说起朝鲜国王李倧犒军之事,也不由得乐了,差点没笑出声来。在广鹿原之战以后,逃亡釜山的朝鲜国李倧派大臣数次求见张力,却都被张力以军务繁忙为由拒绝了。如此几次之后,李倧也慌了神,不知道张力到底意欲何为。张力越是不见朝鲜大臣,李倧心里就越没底。后来张力派出的外交大使王奇峰出现在釜山的时候,立刻便被奉为上宾,好吃好喝招待不说,还有朝鲜美女伺候。这也是应有之义,无需多说,王奇峰见李倧之后,提出了团山军“抗清援朝”的三个条件:其一,驻军。这一点也很正常,便有如后世米帝在韩国干的事情一样,要在一国拥有最大的影响力,就必须要有军事存在;其二,报销军费。团山军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前来救援朝鲜国,避免他们被满清鞑子亡国灭种,实在是太有“国际主义精神”了。不过那玩意不能当饭吃,还是得来点干货才是。原本李倧以为最多百十万两银子,也就足够大军开销了。可惜王奇峰算了个让李倧听后直接昏厥,倒地不起的数字--多加了两个零。当然,叫那“蕞尔小国”拿出那么多钱是绝壁不可能的,他们砸锅卖铁,就算连裤衩都卖掉也没有那么多。但团山军不着急,也不逼迫他们,只是要求每年还一部分,而利息是另外算的。什么时候账还完了,什么时候团山军就从朝鲜国撤军。这个条件虽然苛刻,但李倧与大臣们商议过后,觉得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眼下先保住小命才是王道,所以也就一口答应了。正如老妖婆与列强签的那些赔款几亿两白银的条约,慢慢还呗,我大清还不上不还有常凯申背锅么?只要不耽误自己修园子就行……其三,朝鲜国所有需要的商品必须从团山堡购买,小到百姓用的一针一线,大到朝鲜**队所使用的火器,统统只能从团山堡进口。相应的,朝鲜国的特产,譬如粮食矿产,也只能卖给团山堡。这一点原本是李倧最最反对的,因为若是张力一把火铳卖一千两银子,而收购一石粮食只给一个铜板,那朝鲜人就只有抹脖子了……不过张力给的条件很优惠,卖出的价格与市场差不多,而收购的价格也还算公道,最终李倧也只能答应这个条件。这便算是与朝鲜国“约法三章”了,对这个国家张力木有半分好感,帮你打仗可以,代价必须花足才行!(未完待续。)本书来自 /book/html/29/29316/index.html
第486章 回锦州
约法三章之后就好办事了,咱们团山军可是属于国际友军,帮你们抵抗满清鞑子呢!还不好好伺候着?所以朝鲜国王李倧过年的时候亲自从釜山出发前往汉城,给团山军送来了大批的粮食牲口以及当年的“军费”……马车中的张力和李定国会意地哈哈大笑之后,张力神色渐渐恢复了常态。 . d t . c o m◎,而后,甚至有些严峻起来。李定国也不知道张力在想什么,却也不敢打扰,只得小心翼翼地陪在一旁。张力微微叹了口气,似乎有感而发,整个人沉默了起来。其实在明代,诸如朝鲜安南这些国家,根本就不算是有独立主权的王国。特别是朝鲜国,它与大明的关系远比后世的什么美日美韩要紧密得多。外交的那些年年月月必有的朝贡礼仪自不必说,单说朝鲜国王的即位,就必须有大明皇帝的诏书才算是名正言顺--虽然大明一般也不会驳回朝鲜国的王位继承人。但,这也是一个权力不是?张力无意去做什么殖民者,但也不会傻到帮人打仗还分文不取……张力在朝鲜国要做的事情,便是让他们亲华,当好咱的小弟就ok。咱大明不差那点地,与小鬼子不一样,他们是一群疯狗,地眼睛都是要冒光的。“唉--”张力长叹一声,心里还是有些郁结之气,无法宣泄。曾几何时,朝鲜国那是死心塌地地当咱们的小弟。可恨就可恨在“我大清”上!即使在清末中国如此落后的情况下,朝鲜依然还是认中国为宗主国,并没有投向日本。同位王朝末期。万历年大明将入侵朝鲜的日寇打得满地找牙,而甲午年还是在朝鲜国日寇将“我大清”打得满地找牙,这事儿又找谁说理去?张力收敛起心思,决定不再想这些事情:反正自己来了,鞑子和倭寇这些人定然不可能给他们任何机会的。一想到倭寇,张力忽然精神一震,开口对李定国道:“定国。昔年倭寇屡屡犯我大明沿海,当初也是被戚继光戚少保打得生活不能自理。这次在朝鲜国的时候,我曾经听下面人说朝鲜国内有不少倭寇的浪人武士。你对此有何”在明末万历年以后,倭国经历了数次大的变化,最终被德川家康统一,开创了德川幕府。其中有大量战败的。被没收领地的大名和武士逃亡朝鲜。在朝鲜国苟延残喘。这些人也知道自己属于失势的一族,所以在朝鲜国也是夹起尾巴做人,倒也与朝鲜人相安无事。李定国有些纳闷,张大人怎么对倭人这么上心?琢磨了片刻之后,李定国开口道:“大人,那些倭人人数并不多,而且也没有集中在一城一地,应该不用担心。”顿了一顿。李定国接着道:“属下听说朝鲜人也对他们防备甚严哩!只是倭人有钱,买通了李倧身边的大臣。所以李倧便下令允许倭人买田买地。属下琢磨着,恐怕他们也就是在倭国混不下去,到朝鲜国混口饭吃而已吧?”张力也知道李定国所言非虚,于是微微颔首,沉默了起来:这个话题便没法继续下去了,倭人目前在朝鲜也算是“良民”,难不成自己搞个什么种族大清洗?不妥--虽说狗是咬人的,但被咬的人却并不是一定要咬狗,对吧?思索片刻之后,张力眼睛一亮,定国道:“我始终觉得倭国那些浪人武士在朝鲜国不妥,这些人个个都是恐怖分子,呃,不,都是不稳定因素,咱们必须要小心提防。这样吧,让万治带人仔细甄别,将之遣返,勒令倭人离开朝鲜国。”李定国点了点头,小声地道:“属下明白了,这就给万总兵去信,让他办理此事。”张力“嗯”了一声,就在此时,马车速度开始减缓,渐渐停了下来。张力掀开车帘,只见马车已经来到了自己的府邸门前。马车停稳之后,张力和李定国一前一后下了车。先前张力并未特意通知,二姑府邸大门前的侍卫也不知马车里来的是谁,等到他们人是张力之后,立刻躬身行礼,有人要进去通报,却被张力阻止了。这处宅子先前是祖大寿的,占地很大,里外一共六进,最后一进是内宅。原本刚进入锦州的时候,张力并没有立刻将祖大寿的这处宅子“充公”,只是派人清点财物,查封了而已。后来祖大寿投了建奴,张力这才搬进宅子居住。已经有小半年时间没有回过家了,张力走进大门之后,径直便往内宅而去。最里面的一进内宅占地约摸三四亩,正中的位置是花园,而东南西北四面都修建有房屋,张力的家眷都居住在此。张力首先去北面老母亲宋秀娘居住的屋子,给老太太行了礼,说了一会话。老太太见张力回来了,很是高兴,一直拉着张力说过不停,而后又说要亲自去厨房张罗宴席,晚上给张力接风洗尘。从母亲处出来之后,张力便往东边而去,那里是若晨的居所,她给自己的小院子起了个名字叫做“小轩阁”。这小轩阁并不大,一圈而不高的围墙围着四五间屋子,若晨住的是最东边的一间。院门口的丫鬟见张力来了,明显吃了一惊,正要进去通报,张力却摆了摆手。张力走进小院往东边若晨的居室走去,来到门口却听见里面传来了说话的声音。一听声音张力就知道是若晨和灵儿在说话,不免也有些好奇。自己不在的时候,她们平常都聊些什么呢?张力在门外停下了脚步,只听见房间里先是传来了灵儿的声音:“夫人,依我儿有些棘手呢!”张力一听这话眉头就皱了起来: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就棘手了?若晨那熟悉的声音很快也传了出来,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满:“灵儿,你别在这儿嚼舌头,这件事,我不能管……”(未完待续。)本书来自 /book/html/29/29316/index.html
第487章 麻烦事
张力已经好些年没有干过这“听墙角”的事儿了,还记得以前在南京时倒是经常干,本来自己是要来见若晨,结果刚好听见她和灵儿好像再说什么棘手的事,张力决定听一听,看到底是什么事情。
透过门缝,张力看见了若晨--她穿着一身红色的狐皮夹袄,脸蛋红扑扑的,整个人看起来清丽端庄,气质更胜以往了。
若晨眉头微蹙,小声地道:“昨日戈希梦戈大人专程前来拜访我,说起了此事。他不敢随意处置,便来向我请示。”
张力不由得有些纳闷,戈希梦现在是团山堡文官系统的高官,按说内政事宜都有规章制度可循,怎么来请示若晨了?
就在此时,屋子里的灵儿道出了事情的原委:“夫人,老爷的商行这次不按规矩进货,下面人还将鼎盛行的人打伤,也不知张大人知道了会是什么反应?”
灵儿这么一说,张力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灵儿口中的“老爷”自然是说的英国公张之极,而张力自己不喜欢“老爷”这个称呼,让下面的人称自己为“张大人”。
原本英国公张之极在众人眼中自然是家大业大,不说家财万贯,至少也是财大气粗的主儿。其实这是大家表面上的看法,这所谓的大户人家,哪怕就是若晨家这样的王公贵族,传承了几百年下来,本家分家都极多,账面上也许看起来花团锦簇,实则亏空也很严重。丁吃卯粮的情况比比皆是。
正如《红楼梦》里的荣国府,表面光鲜而已。在崇祯初年。当时张力还没有穿越而来,英国公张之极做了最大的一笔赌注。用数以百万计的银子砸向了司礼监秉笔太监王承恩,与他结成了“至交”。但是这里面银钱是一部分,更多的是折算成银子的田庄,可惜鞑子屡屡入寇,加之处于小冰河期,粮食产量极低,王公公更想要的是真金白银。
这一大手笔并没有给英国公带来特别实惠的好处,亦或者说还没来得及用上王公公,英国公便被朝廷所不容。不得不来到辽东。
若不是忌惮张力的实力,朝廷也不想彻底与团山军撕破脸,恐怕英国公连京师的宅子都保不住……
当初英国公来到辽东之时,张力给他一家定下的基调乃是发展海商--这实在是一件遥不可及的事儿,若晨的娘家人也需要吃饭,故而便开起了商行,专做粮铁的买卖。
乱世之中,只有这两种物资是最赚钱的,反正给别人也是做。不如交给英国公,总不能让自己的老丈人喝西北风吧?
现在灵儿说“不按规矩进货”,张力立刻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肯定是说土豆的最低收购价。
团山堡目前粮食产量最高的乃是土豆,精耕细作的熟田产量能够达到七八百斤。老百姓也吃不了这么多,便涉及到买卖的问题。
在小冰河期里粮食产量本来就很低,而大明国内的晋商向来是为了搞到粮食卖给“人傻钱多”的女真鞑子而不择手段。为了将土豆严格控制起来。张力严禁任何商行倒卖土豆,只能由团山堡指定的商行就行收购。
这仅限于土豆。因为大米和小麦辽东根本不适合生产,基本属于纯买进。还是需要商行互通有无。
那么问题就来了,土豆作为一种新型的粮食,定价问题就颇为棘手,在小农经济的年代,信息闭塞,老百姓也不知道到底该卖多少钱。
张力参考后世的粮食最低收购价,为避免谷贱伤农,让戈希梦他们定下了一个必须保证农民基本生活的买入价格。
果不其然,屋子里又传来了若晨的声音:“原本夫君让父亲参与粮食的收购,这里面便有了一层利润,现在父亲压低价格不说,还默许下面的人将按限价正常收购的鼎盛行的人打伤了,这事儿父亲肯定做错了。”
若晨眉头紧蹙,叹了口气:“唉,夫君在外为国征战,可父亲去为了些蝇头小利破坏规矩,外面的人明着不说,背后还不知道怎么嚼舌头呢!”
灵儿嘟着嘴道:“夫人,那怎么办?若是按规矩办事,老爷面上恐怕不太好看呀!”
若晨摇了摇头,语气平静地道:“我现在就给夫君写信,让他解散父亲的商行,以后不再做买卖了。唔,你去通知戈希梦,就说我说的,打人者按律法处置,我们家绝不护短。”
灵儿吐了吐舌头,也不敢多言,小声应诺道:“是,夫人。”
就在灵儿转身准备出去的时候,张力干咳了一嗓子,走入了房间。
灵儿顿时愣住了,而若晨也是一怔,旋即脱口而出地道:“呀!夫君回来了!”
张力微微一笑,给了灵儿做了个出去的手势,笑着道:“刚才你们说的我都听见了,夫人说的先不必去办,我会专门去找戈希梦。你现在去给我做一碗姜汤来--阿嚏!”
张力打了一个喷嚏,灵儿连声应诺,一溜烟地跑出了屋子。
若晨将张力迎到主位的太师椅上,自个儿陪坐在一旁,嘟着嘴道:“怎么?染上风寒了?你的医术那么高,要不开个方子?”
张力摇了摇头:“那倒不用,就是这天气太冷,祛祛寒气就好。”
若晨点了点头,旋即开口问道:“你要回来,怎么也不来个信儿,让我准备准备?”
张力哈哈一笑,道:“有什么好准备的。我回来也是为了正事……”
若晨一愣,嘴巴动了动却没有说话,便沉默了下来。张力知道若晨从来不过问团山军的事情,也就不继续往下说了。
片刻之后,若晨低着头,小声地道:“你刚才在外面都听见了?”
张力故意板着脸,沉声道:“全听见了。”
若晨一抬头看见张力脸色不好看,心里更是愧疚,急得眼泪在眼眶中打着转儿:“我……我……我让父亲辞了差事,安心在家待着吧!唉,一听到晚尽给你添麻烦!”(未完待续。)
第488章 擅守之人
张力摇了摇头,轻轻地拉着若晨的手,淡淡地道:“我知道你心里的想法。岳父这件事儿确实是做错了,也应该受到责罚,不过却也不必反应如此过度。”
若晨“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可以想见这些天她肯定受到了极大的压力,也许是母亲宋秀娘,亦或者主管民事的官员戈希梦等人大家虽然都不明说,但是个个都瞪大了眼睛看着若晨,看她这位“主母”,如何处理自己娘家的事情。
若晨原本坐在张力身边,这会儿将头埋在张力怀中,痛哭起来。
张力轻轻地抚摸着若晨的秀发,轻声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一切都按律法来办,我记得第一次压低收购价格,惩罚应该是罚款吧?”
若晨抽泣着道:“是呢!可是外面人不说,心里肯定想着哪有自己罚自己的,还不是走走过场?”
张力微微颔首,确实,这年月像张力这种“君主级别”的人,讲究一个“家天下”,大家也都默认如此。张力罚自己岳父的钱,那还不是做做样子给人看的?
张力沉吟了片刻,对若晨道:“我知道你是在乎我的名誉,不愿意旁人说我的闲话。然则你也知道,我一贯推行的是法治,而非人治。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话说了几千年,能∴↑,..做到的却是绝无仅有。”
张力苦笑一声,自嘲地道:“恐怕,我自己也做不到呢!”
若晨止住了哭声,抬起头看着张力。道:“上次你不也说过,循序渐进。慢慢来吗?我琢磨着既然父亲破坏了规矩,便重罚于他。也好让旁人看看……”
张力摇了摇头,淡淡地道:“何为公正?那自然便是一视同仁,不管犯事的是谁。岳父坏了规矩,那就按规矩来惩罚他,就是这样。”
若晨蹙着眉头道:“罚银子吗?父亲就是交了罚银,其他人恐怕也要说闲话呢!”
张力轻轻地“嗯”了一声,显然若晨所说也有道理。张力治国的终极目标当然是“依法治国”,可是这年月说这些,鬼才信呐唔。估摸着连鬼都不信……
就譬如什么民主、自由,都是需要民智已开的时候才能逐渐给老百姓灌输,就目前这状况,老百姓连饭都吃不饱,鼓吹这一套只能被人当成疯子罢了。
张力略一沉吟,便计上心头,开口道:“唔,团山水师提督陈正操一直在跟我抱怨,说咱们水师炮舰太少。一直不敢与郑芝龙的舰队开战。这样吧,以后罚没的银子,便专款专用,作为水师添置炮舰所用。你父亲的罚银。就买一膄四百料的小炮舰,名字便是英国公号!”
“啊?!罚银买炮舰?还用父亲的名号?”若晨一惊,脱口而出道。
张力点了点头。郑重其事地道:“以后罚银都按这规矩办,专门发展团山水师。岳父这事儿闹得满城皆知了吧?四百料的炮舰还是属于小船。也就几万两银子,让他自个儿花钱买个教训。以后不可再违反团山堡的法规了。”
若晨略一思索,很快就转忧为喜,小声地道:“这个法子好!一则父亲也受到了责罚,二则买的炮舰大家伙儿也都看得见,真是两全其美呢!”
张力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道:“还说回家休息休息,却哪又休息得了?”
若晨看了一眼满脸风霜之色的张力,有些心疼地轻轻摸着张力的手,道:“今儿个我亲自下厨,给你弄几个小菜吧?”
张力笑着道:“好,也有好久没有吃你做的菜了。”
两人又说了许久的话儿,最后张力从家中出来前往锦州议事官厅,若晨则是在家准备晚餐。
……
锦州议事官厅,久未露面的康兴安一脸恭敬之色,正肃立于堂前,等待着张力的到来。
这次张力回锦州,可以说最直接的一个原因便是要来见安子,见安子带来的那个人
在康兴安的右边同样躬身立着一人,这人三十来岁模样,躯干丰硕,双眉卓竖,目细而长曲,肤色微微发红,颌下一把胡须微微飘动,整个人显得颇为精神。
“阎先生,张大人今日刚刚回到锦州,便指名道姓要召见你,可见在下并没有虚言吧?”康兴安微笑着看向阎先生,一脸的自信之色。
从崇祯五年到现在的崇祯九年,整整四年时间里,安子一直都被张力派到外面去拉拢人才。当初宋应星用了小半年时间,因为有朝廷的官职任命,所以并不算太费事。而后安子混进农民军张献忠部,成功“策反”了年纪轻轻的李定国,这用去了一年的时间。
张力当初给他布置的任务,就是找来三个人三个张力认为在明末最值得钦佩,最不该被埋没,最应该受到重用的人。
宋应星是明末杰出的科学家,大致也是属于袁隆平一类的人,效用自不必赘言;
李定国在崇祯朝并没有太出彩,而是在明亡之后的南明时期,凭借一己之力,在西南一隅几乎可以说是打得满清鞑子遍地找牙。
满清当时入主北京城的摄政王多尔衮,在屡次被李定国打得灰头土脸之际,派上了杀手锏吴三桂,可惜吴公公,啊,不,平西王也屡屡战败。多尔衮当时几乎已经做出决定,要放弃西南七省,可惜最终还是由于汉奸的出卖,李定国不得不远走缅甸,最终病逝他乡。
明末李定国擅攻,而另一个人却擅守。
史料记载明末擅守的人也很多,譬如袁崇焕和史可法。这两人都位居高位,而且都是手握大权,也许他们能力可能还是欠缺了一些,故而也难以扭转时局。逝者已矣,至少这二人都没有投敌,比起吴三桂、洪承畴、孔有德这些垃圾要强一百倍。
但是,有一个人却是能力远超圆嘟嘟和史阁部!
他并不是什么高官,甚至手下连正规军都没有,因为不肯“剃发易服”,而带领义民抵抗满清,坚守城池……
康兴安看了一眼这位举人身份的阎先生,心里不由得再一次泛起了嘀咕:张大人为何如此看重于他?
大明朝十三行省,英雄豪杰无数,张大人为什么只看重一个半大的孩子李定国,一个破落的举人阎先生?(未完待续。)
第489章 带发效忠
“八十日带发效忠,表太祖十七朝人物。 十万人同心死义,留大明三百里江山。”当张力轻轻吟着这首绝命诗,缓步走进议事大厅的时候,他先生的眼光中充满了崇敬之色。没错,康兴安带回的这位举人阎先生,名字叫做阎应元。历史上阎应元只是区区的一个江阴典史,本来当时江阴隶属的常州府已经投降了满清,可是当满清的“剃发令”下达到江阴的时候,江阴城六万义民立刻群情汹涌,誓死不肯剃发。江阴城并没有什么正规的军队,但是六万民众此刻人人皆兵,坚决举起了抗清大旗。他们的领袖,便是江阴典史阎应元。阎应元率领六万义民,面对二十四万清军铁骑以及两百余门重炮,困守孤城八十一天,使清军连折三王十八将,死七万五千人--史称江阴八十一日。城破之日,义民无一降者,幸存者仅老幼五十三口。阎应元被俘后坚决不向清廷贝勒下跪,被刺穿胫骨,“血涌沸而仆”,却始终没有弯下膝盖,终英勇就义。可谓是明末第一英雄也!张力口中吟诵的绝命诗,正是阎应元就义时所作……康兴安听到脚步声,抬头一正是张力,他立刻行了一礼,而他身旁的阎应元也紧跟着躬身一揖。张力微微颔首,一边走到主位上坐下,一边笑着对阎应元道:“阎先生此番前来辽东,本督师心甚喜之。”张力这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阎应元大吃一惊。整个人微微有些发抖,露出一脸的惊异之色。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先生”的称呼在古代乃是极大的尊称,并不是如后世那样泛指成年男性。阎应元先前已经从康兴安的口中了解了很多团山军的事情。譬如辽东督师张力称呼“先生”之人,只有宋应星和卢象升二人而已。原本康兴安是带着委任状前去找阎应元的,阎应元科举失意,考了几次都没考上进士,自然也没有什么做官的可能。开始阎应元也不想来辽东,后来实在架不住康兴安的软【⌒,磨硬泡,加之张力的名字在大明现在已经是如雷贯耳,他也想来这边-这个叫张力的年轻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他竟然能扭转辽东的战局。让“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成为了彻头彻尾的笑话!当然,在阎应元的内心身处,“学而优则仕”才是最大的原因。大明朝的读书人么,不为不做官的话又去读什么书呢?张力对此心知肚明,这位阎举人现在都三十多岁,明亡时也是四十好几的人了,才做了个区区的小典史,实在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然而。切莫小觑了这些小人物--小人物也有一颗拳拳报国之心,他们怀揣救亡图存的梦想,也有一颗**丝想要逆袭之心!如果自己没有来这一世,阎应元注定是个悲剧。可是正如卢象升一样,自己既然来了,这等华夏民族的英雄儿女。定然不能让他们“空悲切”!“阎先生一定奇怪本督师为何执意不远千里将你请来辽东吧?”早有侍卫给张力奉上了茶水,此刻张力一边轻轻地吹着茶杯中漂浮的茶叶。一边淡淡的问道。阎应元毕竟只是一个小人物,哪曾见过如此的场面?若不是先前康兴安反复交待过团山军的礼仪。绝不可行跪拜之礼,以他一个小小的举人面见正二品的高官,那是定然要行大礼的。此刻阎应元只觉得口干舌燥,平时性格颇为沉稳的他也不免有些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康兴安在一旁见阎应元这神情,也知道他没见过这么大的场面,于是帮他打起了圆场:“大人,阎举人--呃,不,阎先生来锦州的路上,无数次的问起大人为何知道他一个小小的举人,而且还授他海州兵备道的官职。”海州卫现在乃是团山军与满清鞑子交锋的最前线,张力给阎应元的职务,正是正七品的海州兵备道。兵备道这官儿当初张力就做过,虽说品阶很低,只有七品,但是事权极重,可以以文御武,就连海州的团山军守将那也是要听从兵备道的命令。张力微微颔首,用和蔼的眼光常局促的阎应元,语气平和地道:“久闻阎先生有大才,而且……且对建奴非常痛恨,正是我团山军最需要的人才。”顿了一顿,张力接着道:“阎先生应该知道,辽东多汉奸,那祖大寿世受国恩二百年,却不明白知恩图报的道理,反倒投了满清鞑子。以前袁督师说,以辽人守辽土当可以拒鞑子于千里之外。可惜圆嘟嘟,啊,不,袁督师坟头草都一丈高了!辽东开门党太多,短时间内本督师也无法一一甄别,其他地方还则罢了,那海州卫城乃是最前线,实在不容有失……”张力曾经琢磨过,要怎么解释自个儿“未卜先知”的能力,恐怕是很难解释。但是为人上者,却也不必事事都跟下级解释得一清二楚,话只讲一半,神龙见首不见尾有时候效果更好。阎应元见张力说话平易近人,没有什么所谓的“官威”,这会儿心情也渐渐平复下来了。张大人这番话的意思他也听明白了,辽东多祖大寿的余孽汉奸二狗子,一时间张大人也来不及细细甄别。故而张大人在重要的职位上,还是相信关内的人多一些……这理由也算说得过去,只是张大人为什么自己就不得而知了。然则张大人不说,他又如何敢问?正所谓“士为知己者死”,自己一介举人出身,家族也无权无势,根本没有做官的可能。张力骤然将自己提拔为正七品的海州兵备道,实在是天大的恩赐。阎应元为人沉稳却不是那种处处耍心机之人,既然张大人如此信任,那就只有做出一番成绩,以报张大人的知遇之恩了!一想到此,阎应元朗声道:“属下明白了!属下愿为大人把守国门!”(未完待续。)本书来自 /book/html/29/29316/index.html
第490章 不做诸葛亮
张力微微颔首,笑着端起了茶杯。阎应元会意,躬身行了一礼,告辞而去。门外自有吏员在等候他,将他带了下去。大厅之中只剩下了康兴安和张力,安子小心翼翼地立于堂前,整个人站得笔直,目不斜视。张力心中不免有些感概,来到大明朝已经五年,安子也从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屁孩长大到二十岁了。他这几年一直在外奔波,个子明显长高了一大截,这个人的精气神也都愈发成熟起来。当然,安子在外并不是一个人,团山军在大明各地都有很多情报部门,可以随时随地给他支援。饶是如此,他总归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山野小子了。真真是白驹过隙,世事无常呀!张力轻轻地叹了口气,有些感概地道:“安子,你上次带李定国回来到现在,又过去了一年多了吧?”康兴安一怔,抬起头来力一眼,点头道:“正是。大人,怎么了?以前你说只要我招揽那三人就算完成任务,以后都可以追随在大人身边呢!”安子声音有些颤抖:“大人,你不是……不是要……食言而肥吧!”张力哈哈一笑,道:“咦?你说话什么时候也文绉绉的了?”康兴安将胸脯挺得直直的,朗声道:“大人,所谓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老高现在都是一方主帅,而且精读兵书。安子我虽然不会战场厮杀,却也懂得要在大人身边做事,必须多读书的道理。”张力点了点头,子的目光带着几分赞许之色:“你能明白这一点,我心甚慰。”“大人,我这些年出门在外。总有一个问题在脑子里反复琢磨,却始终找不到答案……”康兴安与张力说过几句话之后,生疏感减少了很多,只觉得心中有千言万语想对曾经的“少爷”说--但是,他还是选择了最想知道答案的问题开口相问。张力喝了一口茶水,点头道:“安子。你问。”康兴安整了整嗓子,开口问道:“大人当初让我⑥,m.※m去找宋应星李定国和阎应元三人,说是此三人都有大才,可以重用……原本最开始我还以为他们都是什么名人呢,结果是两个不得志的举人,外加一个半大的小子,这--”康兴安轻轻地打了自己一个嘴巴,小声地道:“还请大人恕罪--想我大明十三行省,江南更是人杰地灵之地。恐怕人才也有很多……大人为何执意要招揽这三人呢?”张力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安子的疑问,眼睛却深邃了起来。沉默片刻之后,张力缓缓地道:“有志不在年高,有才不在名扬。比起这三人来,那些所谓的风流才俊,在我眼中如蝼蚁一般。你这几年也去了南方,当知道复社那些所谓的才子。都是些什么人吧?”康兴安一脸的鄙夷之色,唾弃道:“没得污了大人的耳朵!那些什么狗屁才子。自号复社君子,只知道吟诗作对,流连忘返于秦淮河--呸!”张力神色寒了起来,冷冷地道:“是呀,这些人若是鞑子入关饮马西湖的话,恐怕是第一个剃发易服。去迎接新主子的!”安子一愣,脱口而出道:“鞑子入关南下?这……”张力猛地意识到自己想多了,历史已经发生了改变,以满清现在的实力,根本就迈不过团山军这道坎。又怎么可能入关逐鹿中原?做下那扬州十日,嘉定三屠,江阴灭城的惨案来?自己既然穿越而来,有领先古人几百年的知识,那就一定不能让历史往那个方向发展--以眼下的形势自己做得还不错。然则,所谓行百里者半九十,在廓清天下之前,还需得慎之,勉之。张力站起身来,子一眼,微微颔首道:“安子,以后你便跟在我身边,做我的机要秘书--呃,不,就叫幕僚长吧!”康兴安先前没听懂张力口中所说的什么“秘书”,后来一听“幕僚”,立刻就懂了,这尼玛等于是“谋士”啊!康兴安顿时感觉压力山大,以他这山野小子出身,竟然还能有当“谋士”的一天?可是转念一想,张力不也是跟自己出身差不多吗?张大人现在可是“贵不可言”呐,没准就是一任的太祖呢!张力见安子神色数变,心里一下就明白他在琢磨些什么,哈哈一笑道:“唔,我说的幕僚么,主要还是干跟班的事儿,跑个腿递个茶什么的……”“啊?--”安子正美滋滋地想着,一听张力这话,顿时面如死灰。子抓耳挠腮,一张脸到最后竟然憋得通红,却又不敢多言。张力难得地开怀大笑起来,直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最后收住笑声,一字一句地道:“我不想做赵王,也不想做诸葛亮。所以你和李定国我都带在身边教导磨练,定国现在已经成长了许多,希望你也不要落后。”安子这才明白张力先前是在跟他开玩笑,这意思还是要培养自己,而且还是亲自带在身边培养,来日前途无量呢!安子转忧为喜,笑着道:“属下谢过大人。”张力整了整嗓子,正色道:“元良性子比你沉稳,加之年纪也要大一些,故而我很放心他独当一面。你是我的发小,从小便厮混在一起,若是早早地委任你官职,恐怕不妥。我让你出去游历数年,现在又将你带着身边磨练,实在也是为了保护于你。以你以往的那惫懒性子,犯了事的话,我是处理你呢?还是从严处理你呢?又要如何处理你呢?”安子神色一凛,心中可谓翻江倒海!直到此刻,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张力显得“厚此薄彼”,重用高元良而将自己打发去外面游历拉拢人才。原来都是为了保护自己!张大人几乎已经算定,以当年自己那么年轻,那么不成熟的性子,若是委以重任的话,一定会出事。到时候又该如何处理?张大人这是不想做诸葛亮,挥泪斩马谡呀!(未完待续。)本书来自 /book/html/29/29316/index.html
第491章 白云观
张力与安子在议事厅中又说了一会话,两人一前一后从房间中出来。守候在门外的侍卫队长上前,对着张力行了一个军礼,开口问道:“大人,您接下来去哪,属下好安排护卫事宜。”
张力轻轻地“嗯”了一声,想也不想地道:“去白云观吧。”
那侍卫队长应了声喏,立刻快步走出院子,去做准备去了。
白云观乃是锦州城中一处道观,占地并不大,但是往年香火也很旺盛。可惜进入天启年之后,锦州连番爆发大战,民不聊生,老百姓连饭都吃不饱,又哪有空闲去布施香火钱?
所以白云观便荒废了下来,崇祯元年以后,甚至连道观里面为数不多的道士为了躲避战火,也都逃往关内了。
直到张力入主锦州之后,情况才发生了一些改变。这年月老百姓的精神生活非常匮乏,先前吃不饱饭的时候自不必说,但张力入主辽东以后,百姓们虽然日子依然清苦,但至少温饱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后来张力将白云观重新修缮一番,请玄阳子道长入主道观,由于有这官方的背景,白云观的香火逐渐旺盛了起来。
张力一行人来到位于锦州南门附近的白云观,侍卫们原本是要提前来此清场--毕竟鱼龙混杂,满清鞑子最擅长收买汉奸,没准潜伏着有刺客呢?
不过张力却并不想扰民,直接从后门进入观中,径直去了内观。
内观乃是道家修生养性之所。并不对外开放,以免打扰道长们的清修。玄阳子道长一听张力前来。不敢怠慢,立刻带着小道士们从后门迎了出来。
张力看着愈发显得仙风道骨的玄阳子道长。躬身一揖,道:“道长无需如此。在下与道长一别经年,甚是想念呢!”
玄阳子道长从辈分上来说是张力的长辈,但是却没有这个名分,毕竟徐静萍明面上的父亲还是已故的礼部尚书徐光启。
玄阳子心里感动,但面上却不表露出来,立刻回了一礼,朗声道:“张道友折煞贫道了。”
$∏$∏,
张力也知道玄阳子道长身份尴尬,这一声“张道友”叫得规规矩矩。左右逢源。修道之人,若称呼张力“张大人”,未免显得市侩了一些……
张力点了点头,笑着道:“我回家就想见女儿,哪知母亲说囡囡在这边,我一忙完就过来了。囡囡和真如居士在一起吗?”
道教不比佛教,譬如玄阳子道长这正一道便是可以婚娶的,所谓修道而不出世。玄阳子一听张力是来见他女儿囡囡,嘴上也浮起了笑意:“正是。呃。真如居士也在贫道处清修,时常带囡囡过来玩耍……”
张力心里一乐,却也不道破。反正人家道长不戒婚娶,而真如居士目前也只是居士。并不是尼姑--唔,贵圈有点乱,不去想了!
玄阳子道长带着张力来到内观之中。张力终于见到了自己的女儿囡囡。小妮子现在已经两岁了,一口一个带着童音的“父亲”将张力逗得哈哈大笑。
与女儿玩耍了一阵之后。真如居士带着囡囡先回了张力的府邸--毕竟晚上府内要给张力设宴接风洗尘,小宝贝儿先带回去准备一二。
道观的厢房中此刻只剩下了张力和跟班安子。以及玄阳子道长三人,安子立于张力身后,张力和玄阳子并排而坐。
张力端起身前案几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水过后,开口问玄阳子道:“道长,静萍的来信我已经看过了,那郑家的大少爷郑森有意投靠我团山堡,现在情况如何了?”
玄阳子一听张力说起这事儿,立刻正襟危坐,不敢大意。他沉吟了片刻,沉声道:“郑家之事,静萍已经详细地向你做了介绍,贫道也不必赘言。原本郑森的母亲田川氏是希望咱们团山水师支持他们,可是你现在要郑森带着船队前来投靠咱们,他们那边颇有些顾虑呀!”
张力微微颔首,明白了田川氏现在的处境。这事儿颇有些棘手--不太好办呐!
团山水师经过这两年多时间的发展,规模已经不算小了。就在去年,宁远中右所新建了一处造船厂,名为团山造船厂,招募了不少能工巧匠,现在团山造船厂已经能够建造四百料左右的小炮舰了。
当然,造船不比造枪造炮,短短一年时间根本不可能造出什么巨舰,目前团山造船厂的能力也只能造小炮舰。但是这并不妨碍团山水师的壮大,一方面张力想尽一切办法在挖各地大明水师的墙角,购买他们的大战船,另一方面宋应星也组织人手正在研**证,争取尽快能够造出千料大船。
不过这注定是一个比较漫长的过程,没有任何速成的可能。眼下团山水师战船有三百多艘,以四百料左右的小战船为主。
虽说团山水师目前的战力只有郑家的两成不到,但是郑家家大业大,控制着东洋南洋庞大的贸易圈,也不见得就能很轻易地将所有战船集中起来。所以双方实力对比虽然悬殊,但团山水师也是一支不可小觑的力量。
郑森的母亲田川氏,看来只是想借助团山水师的力量,扶她儿子上位,仅此而已。
张力沉默了起来,这事儿也算正常。人总是自私的,自己琢磨着想吞并郑家的船队,郑森的母亲田川氏也只是想着白白“借用”自己的势力。
这世上又哪有什么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罢了。
郑家内斗的事儿,肯定是一个机会,但是现在该如何利用这个机会呢?
张力想了一想,决定还是要找团山水师提督陈正操商议,毕竟他比较懂水师的事情。一想到此,张力便开口对玄阳子道长道:“道长,静萍前次来信说想帮我办成这件事儿再回来--唔,其实我心里知道,她恐怕还是有些争强好胜……”
玄阳子道长微微叹了口气,却并不接这个话茬。张力的私事,站在玄阳子道长的立场又能说些什么?
张力也意识到这个情况,接着道:“我上次写信让她回来,她却一直没有回音,估摸着是不愿意若晨看低于她。她与若晨相处时间也不短,若晨是什么样的人她应该很清楚。”(未完待续。)uw
第492章 能战方能言和
张力苦笑道:“静萍这性子太过执拗,我给她写信也不回我,道长让真如居士去信劝一劝罢!”
玄阳子道长diǎn了diǎn头,应道:“贫道明白了。”
顿了一顿,玄阳子道长看了张力一眼,有些感慨地道:“静萍这么做,也是为了帮你。先前大家都以为她是为了完成徐大人的遗愿才去找汤若望来传播天主教的,实际上那汤若望乃是西洋铸炮大师……”
张力一怔,旋即明白了过来--原来静萍去找汤若望,竟然是为了给自己拉一个铸炮人才回来!
好半晌张力才回过神来,往事一幕幕的呈现,自己太对不起静萍了。张力喃喃自语地道:“静萍,我对不住你。”
玄阳子道长神色也黯淡了下来,他和真如居士一直有这块儿心病,却又无法明说。
良久过后,张力似乎下了决心,神色恢复了常态,开口道:“静萍不愿意相夫教子,而想更多的帮我做一些事情,我以前做错了。以后若晨主内,静萍主外。她以前是日月阁的阁主,比较擅长情报事宜。以后团山堡的情报部门,便由她来执掌。道长你和真如居士去一趟福建,将我的决定告诉静萍,让她快diǎn回来帮我。”
玄阳子一听这话,立刻喜上眉梢。自己的这个女儿,争强好胜不说,还不愿意闲着。若晨小姐那是标准的大家闺秀,而静萍则是喜欢做事,是个闲不住的主儿。
玄阳子道长微微颔首。捋须道:“如此最好。”
张力又跟玄阳子道长说了一会话,便带着他一起回府参加家中的宴席。
……
一夜无话。
翌日清晨。张力一大早便来到锦州议事官厅,团山水师提督陈正操早已在此恭候多时。
张力并没有在厅堂里与陈正操议事。而是吩咐下人暖了一壶酒,上了几盘diǎn心,在议事厅后院的花厅中款待陈正操。
这年月的酒度数都很低,一大早喝diǎn酒主要还是为了驱寒。花厅外面飘着稀稀落落的雪花,而花厅里面⑨dǐng⑨diǎn⑨小⑨说,.2▲3.↙os_();的侍者给张力和陈正操一人斟了一杯温热的绍兴黄酒。张力举杯敬了陈正操一杯,陈正操不敢怠慢,也回敬了一杯。
张力喝完两杯温酒,渐渐感觉到身体暖和了起来,不似刚才那般寒冷。张力长出了一口气。微笑着对陈正操道:“正操,你京师那边的家人都接过来了吧?这次新年在锦州过得怎么样?”
陈正操是京师人,原本家小都在京城。去年临近年关的时候,张力身在朝鲜却特意给辽东的团山堡下达了一道命令,那就是将团山军高层的家小一律迁来锦州--这也是了却像陈正操、顾有风,甚至是在山东的卢象升的后顾之忧。
陈正操心里一暖,不由得感到莫名的感动起来。他站起身来,对着张力躬身行了一礼,道:“多谢张大人牵挂。家人们在锦州城过得很好。”
张力微微颔首,示意陈正操坐下。待陈正操重又回到座位之后,张力开口问道:“正操,水师现在应该还在休整吧?若是我记得没错的话。我团山军年节时分只要不是临战的部队,都有十五天的假期。”
陈正操diǎn了diǎn头,应道:“正是如此。眼下宁远中右所的港口虽没有封冻。但是水面上却有不少浮冰,并不适宜训练作战。刚好又逢新年假期。团山水师基本都放假了。”
张力diǎn头道:“文武之道,一张一弛。兵士们辛苦了一年。让他们好好过个年也是应该的。”
顿了一顿,张力将话题拉到了郑家身上:“正操,郑家的情况你也清楚,现在那田川氏有些摇摆不定,你有什么建议?”
陈正操的眉头皱了起来,他对郑家那diǎn儿破事自然是知之甚详,毕竟郑芝龙乃是眼下团山水师的头号对手。虽然双方没有撕破脸,但是随着郑芝龙的船队大肆给建奴运输军火,双方已经是处于剑拔弩张的状态了。
陈正操思索片刻之后,喝了一口温酒,脸色微微有些潮红起来。他开口道:“大人,若是一年前,属下必定豪情万丈,直接就要带着船队去与郑家拼命。不过经过团山水师这一年的发展,属下的想法也有了一些改变。”
张力微微有些讶异,自己问陈正操如何处理郑家内乱的事情,他却说与郑家开战的事,似乎有些牛头不对马嘴。
也只短短一瞬间,张力就明白了陈正操的用意。所谓“能战方能言和”,所有的应对之策,应该首先建立在能不能正面与敌人对抗之上。
想到此处,张力不由得又开始杯葛起“我大清”来--遥想西太后当年,气吞万里如虎!与万国开战,真真是古今第一人呐!这尼玛怎么就信了义和团那些“大师兄”、“二师兄”刀枪不入,喷狗血可破洋人的“豪言壮语”呢?西太后也是人精一个,昔年玩心机弄死东太后可不比什么甄嬛差哟!
张力忽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大清”的事情太过诡异,实在不宜多想……很快张力将思绪拉了回来,微笑着对陈正操道:“唔,你继续说。”
陈正操diǎn了diǎn头,咂了一口酒,而后夹了一块diǎn心,细嚼慢咽吞下之后,接着开口道:“想必大人应该知道,海战不比陆战有那么多的计策可用。以弱胜强,以少敌多在陆战中是经常有的事情。可是海战不然,属下虽不敢说海战一定是强者战胜弱者,但是谁的船多,谁的炮多,那么所取得的优势远大于陆地上的兵多将广。”
张力微微颔首,看来陈正操这两年在团山水师主事,虽然没有打什么大仗,但是水平确实是提高了不少。
陈正操说的一diǎn也没有错。陆战从秦末的巨鹿之战到曹袁的官渡之战,从曹孙的赤壁之战到东晋的淝水之战,以少胜多的例子比比皆是--呃,顺带一提,赤壁之战与刘大耳和诸葛神算木有什么关系,那是人家翩翩美周郎的战功。(未完待续。)
第493章 陆战队
在历史上,近代海战最旷日持久、最为经典的,自然还是二战的太平洋战争。
日寇以一场出人意料的奇袭战--偷袭珍珠港,打响了影响深远的太平洋战争。从初战的战果来说,日寇简直是完爆美帝。但是随后的战争进程却再一次印证了“战争其实打的是经济”这一论断,若是美帝过早的与日寇在陆地上作战,胜负殊未可知--毕竟美帝陆战实在不咋地,频频陷入朝鲜、越南、阿富汗、伊拉克这些战争泥淖,美帝屡屡被教育做人--可是海战不一样,打得就是谁的航母多,谁的军舰、飞机多,那么日寇也就只能吃美帝的尾气了……
张力的思绪还在跑马,陈正操却开口了:“大人,以咱们团山堡兵工厂日新月异的实力,再过几年,咱们造的大炮定然远胜郑家战船的那些火炮。再者说了,团山造船厂虽说现在只能造些小船,但造大船也只是时间的问题。此消彼长之下,郑家未来不足虑。但是--”
陈正操话锋一转,一字一句地道:“眼目下,咱们应该保存实力,避免过早地与郑家在海上决战!”
张力有些讶异地看着陈正操,没想到短短时间,他竟然能看出团山军的后续实力--正如米帝一样,一战前不与英国人一争长短,让他继续“日不落”去!待到米帝工业实力超过英国,即使不与“日不落”帝国开战,日不落帝国的太阳也下山了,只得跟在它屁股后面当小弟。
张力微微一笑。云淡风轻地道:“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
陈正操心神一凛。好半天没回过神来。张力张大人先前未显赫之时,那可是大明朝第一才子呀!他那“人生若只如初见”的词儿被马学士评为国朝三百年第一词呢!
只是位居高位以后,连年的征战似乎吸引了张大人所有的精力,他很少吟诗作对了。现在张大人随口吟诵出来的诗句,看似平淡无奇,然则细细思之,却包含着无穷的哲理!
这就是所谓的大道至简,返璞归真了么?张大人的意境,『dǐng『diǎn『小『说,.↗.∽os_();竟然提升到如此高的境界了?
陈正操瞎琢磨的时候。张力却压根也没注意他的表情,这句金大师的话只是信手拈来而已,哪又曾想过那许多?
张力心中所想的,正是该如何处理郑家的事情。诚如陈正操所言,海战不比陆战,以弱胜强的机会并不大。故而现在不是与郑芝龙在海上决战的最佳时机,这一diǎn是没有任何疑问的了。
可是静萍妹子费尽周折,将郑家的内斗之事捅到团山军这边来,若是不加以利用。岂不是太可惜了?
但是,要怎么利用呢?
郑芝龙的老巢在福建,距离辽东那是天远地远,团山军都是陆军。也开不过去呀--
等等!
军队开过去?
张力眼中精光一闪,猛地一拍桌子,哪曾想这一拍用力太大。直把张力疼得够呛!
陈正操心里一乐,他已经很久没有看见张大人如此激动了。自从张力入主辽东以来。基本都是以一副严肃冷静的形象示人,再也没有以往在京师之时的那些举动。
在陈正操的心中。他自个儿是绝对坐不了张力这种位置--原因就是太寂寞,太严肃。张力有志于天下,这是明白人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大明京师甚至都起了流言,说张力这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话虽不那么好听,但是古往今来成大事者,又有谁没有受过非议呢?
这段时间以来,陈正操很怀念当初在北京城与张力的初见--徐光启徐大人府邸,张力“啪啪啪”打脸戴健那狂妄自大的二货。后来的保和殿召对,再后来的红庙酒楼“翻案”……
往事一幕幕,真真是让人唏嘘不已!
疼过以后,张力略略有些尴尬,于是学着孙权在赤壁之战前决断的话儿,斩钉截铁地道:“吾计决矣!”
陈正操当然是知道这句话的由来,微微一笑,也收敛起了心思,开口问道:“大人,您的意思是--”
张力缓缓地道:“水师陆战队。”
当张力轻飘飘地说出这个全新的词儿,陈正操的眼睛立刻深邃了起来。他略一沉吟,有些疑惑地道:“大人的意思,还是要陆战?那么水师的作用是……”
张力将后世“海军陆战队”的概念偷换了过来:“水师专门负责运输和戒备,这陆战队专管登陆作战!”
陈正操猛地一拍大腿,激动地道:“妙!妙啊!以己之长,攻敌之短!大人真乃神人也!”
张力哈哈一笑,揶揄道:“正操兄也学会送高帽子给我了吗?哈哈!”
陈正操显然也不是故意如此,只是有些情不自禁,因为张力的主意实在太妙了:“呃,大人,这不是重diǎn……”
两人都是聪明绝dǐng之人,根本无需多说!
郑芝龙的强项是水师,而团山军的强项是陆军。若是用船队去偷袭郑芝龙,恐怕胜算并不大;然则用船队运输“陆战队”去港口附近,然后从陆地攻击敌人,团山军基本上是稳操胜券。
之前号称无敌,不可一世的女真满八旗,已然被团山军打得生活不能自理了,郑芝龙又岂是敌手?
陈正操越发的激动起来,连声追问道:“大人,不知咱们这陆战队第一战攻击何处?”
张力哈哈一笑,摇头道:“正操兄不可操之过急,陆战队还没组建呢!”
“呃--”陈正操神色黯淡下来,明白自己确实太过心急--这也不怪他,团山水师一直被郑芝龙压制,他早就憋着一肚子火了。然则海战不比陆战,打得是船和炮,来不得半分虚假。
所以说呢,实力不济就是实力不济,得承认,而后奋起直追。决不能如二战的日寇一样,狂妄自大到了极diǎn,一头撞上米帝,自个儿送死那是谁也拦不住滴,结果自然也是呵呵的,给自己找了个几十年的“干爹”来……
张力看着失望的陈正操,微笑着说道:“陆战队的长官我心中已经有眉目了,你无需着急,这支队伍很快就会组建起来。”(未完待续。)
第494章 石见
一秒记住,精彩随时阅读,。
陈正操这才将失望的神色收了,微微点头道“属下自当翘首以待。”
力轻轻地应了一声,而后端起酒杯,将侍者刚刚斟满的温酒一饮而尽。
张力不说话,陈正操也沉默了下来。在军事方面,张大人抛出了“水师陆战队”的方略,那么郑家的内斗之事,眼下又该如何应对才能获得最大的好处呢?
原本郑森也就是郑成功的母亲田川氏想要依仗团山军的支持,但是这事儿双方一接触却又谈崩了--
无他,利益使然耳!
田川氏想利用团山军,可是团山军又何尝不想利用他们?
张力要求田川氏带着郑森以及支持他的船队来辽东,说是会帮他们打回去--可是“汝妻子吾自养之,汝无虑也!”这种鬼话从曹公口中说出来,几千年就没汉人信过……
也只有那多尔衮的母亲,野猪皮的大福晋阿巴亥才信呐!
田川氏虽说是倭国人,却也比鞑子精明不少,要不“我大清”几百年后怎么被倭人吊打呢?
这事儿就这么僵着了,张力想吞并郑家的一部分船队,而田川氏却只想团山水师给他们撑腰。这实在是两难的事情,却也无可厚非,都是聪明人嘛,大家都是为自己打算罢了。
陈正操思索良久之后,抬头看了张力一眼,只见张力也在聚精会神地思考着,于是小声地道“大人,咱们还是得援助田川氏。属下思之良久,那田川氏若是很快被郑芝龙的二姨太蔡氏灭掉的话,郑家就是铁板一块,对咱们有百害而无一利。”
张力一听陈正操这话,立刻将思绪收了回来,点头道“恩。你继续说。”
陈正操顿了一顿,接着道“那蔡氏有郑芝龙的弟弟郑芝虎支持,俨然已经压过田川氏一头了。田川氏的娘家想必大人也知道乃是倭国。蛮夷之地耳,又能有什么可以借助的力量?若是咱们团山水师公开支持田川氏,那么郑芝虎也得投鼠忌器。”
陈正操这句“投鼠忌器”话并没有讲透彻,但以张力的聪明又岂会听不出弦外之音?
没错。郑家船队现在确实比团山水师强大,但团山水师也并不是完全没有一战的能力。郑家就算是海战打赢了团山水师,然并卵,团山军的根基是陆军,他们也打不到锦州来。
再者说了。所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海战无非是巨舰大炮互轰,一旦开打郑家也不可避免的会有损失--那些个大战船,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呀!
郑芝龙、郑芝虎说白了以前就是海盗,现在虽说摇身一变成为大明的将领,但是对于利益的算计自然是心知肚明的。与团山水师开战,有什么好处?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好处!
所以,团山水师对于郑家内部势力的平衡,有着莫大的影响。可是团山水师支持田川氏的话。那又该攫取什么样的好处呢?
再说白一点,到底张大人开一个什么条件,才能让田川氏接受,而自己又能得到实实在在的利益?
陈正操不知道,所以他以询问的眼光看向了张力--
张力微微一笑,淡淡地道“先前是我想得太简单了,吃相难看之极,太没水准了!”
陈正操哈哈大笑,摇头道“大人言重了!吃是一定要吃的,只是咱们怎么个吃法呢?”
张力不答。却转头对一旁伺候斟酒的侍者道“你去取地图来,要辽东海图。”
侍者朗声应诺,快步离去。不多时,侍者将一副海图取了过来。交给了张力。
陈正操站了起来,微微有些错愕,不知道张力到底意欲何为?
张力让侍者将酒撤去,将地图摊开,平铺在案几之上。陈正操靠近两步,目光也落在了这副海图之上。
张力用手指着海图上的一个地方。沉声道“这个地方,是我的目标,自然也是郑家要花的代价。”
“啊--!”陈正操大吃一惊,不可思议地看着张力所指的那个地方,一脸的惊骇之色。
“这,这是太祖定的不……不征之国啊!”陈正操一声惊呼过后,喃喃地说出了这句话。
张力微微一笑,反问道“太祖?哪朝太祖?”
“呃--”陈正操顿时语塞,无话可说--不能说了,心照不宣吧……
他口中的“太祖”,自然是大明太祖高皇帝朱元璋了。明太祖朱元璋立国之初,定的不征之国,有朝鲜、安南、日本、琉球……
是了,张力所指的地方,竟然是日本!
先前团山军“抗清援朝”自然是可以的,毕竟是朝鲜国王李倧舔着脸跪求大明救援嘛!可是这日本国,呃,不,倭国!倭国向来眼高于顶,眼瞅着大明日薄西山,也无比膨胀起来。
万历朝时,倭国的山大王,有着“猴子”美誉的丰臣秀吉曾经说过,攻下大明之后,想要定都宁波……
这在中国人眼中实在是不可思议之事。倒不是说猴子狂妄自大,而是他怎么就想着定都宁波呢?要说历史上蛮夷觊觎江南那是常有的事儿,譬如那正牌子金国皇帝完颜亮,不也说过什么“提兵百万西湖上,立马吴山第一峰!”么?
只可惜完颜亮这哥们到死也没看到攻占西湖的那一天,他的坟头草已经很高了,然则西湖依然是汉人的掌上明珠。
好歹人家完颜亮也知道定都临安嘛,临安也就是杭州自然是大宋的都城。倭国那山大王咋就看上了宁波呢?
不说南京,就算杭州,作为都城也比宁波靠谱呀!
其实还真不怪丰臣秀吉,因为宁波正对着日本,故而他只知道宁波,不知道南京,更别说北京、长安那些老牌都城了……
陈正操眉头紧皱,有些迟疑地道“大人,咱们团山军主力现在在朝鲜国,辽东山东也不安宁,这远征倭国之事……”
张力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再一次指着刚才地图上的那个地方,重复了一句“我可没说咱们现在就要征服倭国哟,我只是说--我要这个地方。”
陈正操心神一凛,仔细地看向张力所指的地方,只见地图上写着两个字--石见。未完待续。
一秒记住,精彩随时阅读,。高速医匡九合,本章节是,地址为//,如果你觉的本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
第495章 银山
下一页
陈正操乃是团山水师提督,对于东洋南洋之事自然也并不陌生。…≦頂點小說,x.那石见位于日本的西北部沿海,靠近大明的方向。
石见国--这年月日本人喜欢将面积大致等于大明一府之地的地方,称之为“国”。这也是木有办法的事情,毕竟日本统共也就大明一省的大小罢了。
陈正操对于“石见国”这个地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象,因为在他脑海里,倭国与大明做买卖的港口位于西南,也就是后世长崎、广岛那里。
陈正操微微有些错愕,一脸不解之色地看向张力:“这石见国也没听说有什么大型港口,更没有什么商圈呀!”
张力摸了摸鼻子,而后冷冷地道:“在我心中,倭国比建奴还要可恶十倍百倍!”
陈正操更搞不懂了,这尼玛倭国与大明隔着大海,八竿子也打不着一块儿去。那建奴可是穷凶极恶,占了辽东大片土地不说,光杀死和奴役的汉人数以百万计,而且还屡屡入关劫掠,可谓大明朝最大的敌人--可是张大人却说,倭国更可恶,这……
张力沉默了起来,毕竟几百年后的事情又要怎么说呢?可是他这一不说话,陈正操就只能自个儿瞎琢磨了。
思来想去,陈正操也只能想到嘉靖朝倭寇作乱大明沿海,以及万历朝倭寇大举进攻大明的藩属国朝鲜这两件事。
然则,嘉靖年有戚继光教育倭寇做人,让他们后悔来到人世间;而万历朝有李如松将倭寇打得生活不能自理。这都是赢了的。张大人怎么对倭寇怨气这么大?
琢磨归琢磨,既然张大人要摁住倭寇猛揍。那陈正操自然也是没有二话,反正倭寇确实也不是什么好鸟。
一想到此。陈正操不再去想原因,而是将话题拉到了具体行动上来。陈正操看了张力一眼,开口道:“大人,咱们若是出兵石见的话,恐怕兵力有些捉襟见肘。”
张力微微颔首,心知陈正操说得一点也没有错。
日本国地窄人多,这本是一个劣势,不过放在军事上来说,这可就是大大的优势了。
万历年的朝鲜之战。日本侵略军登陆釜山,当时日军的数量是十五万到二十万之间。而大明第一拨援救朝鲜国的军队,数字是三千人。这尼玛……大明朝也真敢去打呀,可见当时大明对倭寇的战力有多么的鄙视!
然则三千人总归不可能与二十万大军对阵,就算是二十万头日本猪,啊,不,秋田犬,三千人也杀不过来--直到后来李如松从辽东集结兵马雄赳赳气昂昂地跨过鸭绿江援救朝鲜国之时。他麾下的军队也只有四万而已。
大明朝与后金国,呃,与“我大清”打的萨尔浒之战和松山之战乃是两次决定性的战役,明军都规模也只有十余万而已。可是日本国发动一次侵朝战争。就集结了二十万大军。若以日本只有大明一省之地来看的话,他们战争的动员能力实在令人咂舌。
陈正操有些纳闷:石见,张大人所说必须要控制的地方。有必要现在就去占了么?有什么好处呢?
陈正操有心想劝一劝张力,可是又不知从何劝起。这实在也不怪他。这年月倭人乃是蛮夷,大明朝的读书人们对其根本木有什么痛恨之情。
可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张力却不一样。
张力的眼睛深邃了起来,沉吟片刻之后,他终于开口了:“正操,你可知道,这世上最赚钱的是什么买卖吗?”
陈正操一怔,想也不想,立刻应道:“当然是海商啊!那郑芝龙短短时间就积累起了亿万家财,实在是我大明朝最最富有之人!”
张力干咳了一嗓子,笑着道:“海商是暴利,却不是最赚钱的--要说最赚钱的,自然还是没本钱的买卖!”
陈正操眉头皱了起来,摇头道:“倭国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属下觉得不是一个好去处。”
张力从腰间摸出一件物事,啪地一声拍在了案几之上,而后意味深长地看了陈正操一眼,淡淡地道:“石见,有这个东西!”
陈正操定睛一看,却见那案几之上张力拍下的物事,正是一颗银锭!
陈正操脱口而出道:“银子?!--大人是说,石见有银矿?!”
张力点了点头:“正是如此,而且石见银山的产量极大。”
张力很清楚,在十七世纪上半叶,日本石见银山产出的白银,占到了全球产量的三分之一。若用石油来对比的话,后世所谓的土豪国家沙特、阿联酋、科威特与之相比,简直是弱爆了。
按说日本的银产量如此高,国家应该非常富有了,可惜实际情况却并不是这样。一来银矿控制在统治者手中,用于自己穷奢极欲的生活;二来他们也坐实了人傻钱多的外号,一船瓷器换一船银子,这尼玛有多少座银山都不够换的……
陈正操想了一想,开口道:“大人,这银矿可是香饽饽哟!那日本国德川家的将军岂肯拱手相让?”
这年月日本的天皇是木有实权的,权力掌握在幕府将军手中,现在的幕府将军是德川氏,故而陈正操有此一说。
顿了一顿,陈正操接着道:“大人,若是倭国大举集结的话,咱们恐怕兵力不足呢!”
张力若有所思的“嗯”了一声,而后开口道:“这事儿我并没有说立刻实施,等到朝鲜之战结束也是可以的。不过你要作好跨海登陆的准备,水师陆战队的队长是李定国,是时候让他历练一番了。”
陈正操知道张力对李定国非常看重,也带在身边很长一段时间了,所以并不感到奇怪。他思索片刻之后,对张力道:“大人,那属下就立刻返回宁远中右所着手进行准备。朝鲜那边最快也要春天才能将鞑子赶走,眼下时间虽说还比较充裕,但毕竟是跨海作战,属下不敢有丝毫大意。”
张力点了点头,表示同意,继而开口道:“正操,你多费点心,石见银山我是一定要拿下的!”(未完待续。)
最快更新,阅读请。
第496章 回光返照
张力与陈正操商议妥当下一步团山军的方略之后,便立刻开始着手实施。○
陈正操返回宁远中右所的第二天,张力正式任命李定国为团山水师陆战队的队长,官职品阶为游击将军。
这游击将军的官衔自然差着都督、总兵、副将、参将等等好几级,但是它已经属于“将军”级别了。所谓校官与将官的差距,在后世很多大校一辈子也迈不过这个坎。
张力特地和李定国一起前往目前团山军在辽东最大的新兵训练基地--团山堡--在那里,张力定下了水师陆战队的编制,两千人。
李定国选走了最近几期训练水平最高的两千人,就这样,团山水师陆战队正式成立了。
这里面却有一桩难事:团山军的兵源都是普通的良家百姓,很多人并不会游泳。
所以陆战队成立以后的第一项训练任务,便是前往宁远中右所拉练,重点是培养军士们的水性。
现在的天气依然很冷,但从团山堡开拔前往宁远中右所的两千陆战队员们,却没有丝毫的怨言。
……
当张力回到锦州,紧锣密鼓地开始为团山军下一步战略行动做着准备的时候,平壤的黄台吉却突然病势减轻,已经可以起床视事了。
不过或许是由于病体初愈的缘故,黄台吉并不处理军国大事,他只是将代善、济尔哈朗、多尔衮、多铎、豪格等满清王公召来见了一面。
原本各怀鬼胎、甚至心里惴惴不安的多尔衮等人,还琢磨着该怎么应对皇上责问广鹿原惨败的事儿,可是黄台吉什么也没说。只让说了几句没营养的话,便让大伙儿跪安了。
当多尔衮从平壤王宫中走出来的时候。他心里甚至怀疑--也许,老八黄台吉这是欲擒故纵。想要先稳住自己,而后等他彻底病愈,再施以雷霆手段?
多尔衮立即前去与弟弟多铎商议此事,而其他满清王公也有这样那样的“阴私”之事,平壤城一时间闹得人心惶惶,一股前所未有的诡异笼罩着整座城池。
这日午后,黄台吉在庄妃布尔布泰的服侍之下,来到了平壤王宫的怀远殿中。这座怀远殿先前是朝鲜国王李倧平时宴会群臣的地方,只不知李倧是不是书读得少。这本是寻欢作乐之所,为何要取殿名“怀远”二字?
现在怀远殿已经按照满清的风格重新布置一新,看来黄台吉是想永远将朝鲜纳为“我大清”的领地。即使他本人以后不在此处,安排个贝勒爷过来当太上皇,号令朝鲜国,那绝壁也是很不错滴。
摆放在怀远殿内正北方向的黄台吉的龙椅上的椅靠是整架的天然鹿角制成,鹿角有两条主干和十二个枝杈,很完整的构成了座椅的背靠和扶手。鹿角的本身打磨得光滑圆润,触感非常好。黄台吉很自然地把手掌搭在上面,内心里却又不自觉地升起了许多感概。
黄台吉的记忆非常清晰,这只被取了鹿角制成椅靠的大鹿是自己亲自猎获的。那还是在天聪五年也就是明国崇祯四年的八月,自己率军攻打大凌河--这只角已经长到了十二叉的大鹿被当时惊天动地一般的火炮轰鸣声惊吓得从山里往外四下奔窜的野兽之一。而且这大鹿竟直奔他的汗帐而来。自己大喜过望,随手取弓发箭,猎获了它。
一般的鹿长的角都有两叉、四叉。而长到六叉的已经非常少见了,这只大鹿竟然长到了十二叉。简直就是少之又少的“鹿瑞”。因此,当时自诩为“女真诸葛亮”的范文程范先生。甚至还做了一篇“鹿瑞赋”,具体写些什么汉人的词儿太深奥,实在不记得了……反正是向自己道贺,说是天降祥瑞,大吉之兆,必然是国运昌隆的象征,也暗合了“逐鹿中原”之意!所以,这对象征着祥瑞的鹿角也就被制成了椅靠。
而今一转眼,五年时间过去了--
自己,竟然到了油尽灯枯的这一天!自己甚至还没有到五十岁,还没有到范先生说的“知天命”的年纪,就要这么离开人世了吗?!
黄台吉重重地叹了口气,其实这几天所谓的“病情好转”,他自个儿心里再清楚不过,回光返照而已!
将代善、多尔衮等人叫来,只不过是为了让他们亲眼看见自己“病势减轻”,给他们吃一颗定心丸--这一切,都是为了……
黄台吉忽然感觉脑门上一阵眩晕,几乎就要支撑不住了。他强迫自己将思绪收了回来,什么也不想,右手紧紧的抓住龙椅。
伺候在一旁的庄妃布尔布泰察觉到了他的不妥,连忙走近前来,焦急地问道:“皇上,怎么了?又感觉眩晕了吗?”
黄台吉闭着双眼摇了摇头,却并不说话。过了好半晌,眩晕感才消失,黄台吉这才重新睁开了眼睛。
“布尔布泰,我有些话要跟你说……”黄台吉声音很低,很慢,没有了往日的沉稳,只带着无边的落寞。
“哇--!”地一声,庄妃布尔布泰抱着黄台吉的大腿,痛哭起来,似乎这一刻她有无穷的哀怨要述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黄台吉已经停止让御医们给他诊病,说是病情已经大好,其实是不想让御医知道他命不久矣。这一切,连皇后哲哲都不知道,只有庄妃一人知晓而已。
御医,哼,御医现在可是香饽饽,多尔衮那些人背地里不知道在收买了多少御医!
黄台吉已经没有精力去处理此事了,到底御医里面哪个是忠,哪个是奸--随他去吧,反正现在一个御医也不见。
多年来黄台吉心里一直有一个疙瘩,那就是阿济格、多尔衮、多铎这三个与自己有着杀母之仇的同父兄弟。尤其是多尔衮,在三兄弟中心机最深,表现也最为杰出--所以,带给黄台吉心里的阴影也就更大。
曾几何时,黄台吉以为自己已经可以控制住多尔衮三兄弟,甚至在他的调拨离间之下,那阿济格已经与多尔衮和多铎分道扬镳。
可是这一次病危,黄台吉才发现自己竟然大错特错!(未完待续。)u
第497章 处理多尔衮
黄台吉想站起来,他用尽全身的力气,颤颤巍巍的刚站了一半,哪曾想却又“扑通”一声重重地摔倒在地--
庄妃布尔布泰正在给黄台吉端参茶,骤然间看见皇上跌倒在地,手中茶碗也“哐”地一声跌落,嘴里发出焦急万分的喊声:“皇上!皇上--!”
宫殿外面的太监和侍女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庄妃也跑到黄台吉跟前,只见他口眼歪斜,嘴里哈喇子不断往外冒。︾︾,
有道是久病成医,布尔布泰也知道,皇上这一跤跌狠了,现在表现出的这是中风之证。
庄妃不敢怠慢,立刻指挥太监们将皇帝扶到了殿后的寝宫之中。太监们七手八脚地将皇帝放在龙床上之后,庄妃只留下了两名亲信宫女伺候在一旁,余者尽数打发了出去。
忙忙叨叨了很久,庄妃也管不了那么多,还是叫来了御医给皇帝看诊。御医开了药方之后,便被侍卫带到偏殿守候。
即使情况危急,庄妃却也没有乱了阵脚。她这么做一来若是皇帝病情有变化,御医可以随时开药;二来么,也防止消息外泄,现在宫殿中的太监、侍卫和宫女都是亲信,不至于泄露消息……
迷迷糊糊之际,黄台吉脑子里产生了幻觉,也许是做的梦--
他梦见自己把从蒙古得来的传国玉玺供在父亲奴儿哈赤的灵前,然后焚香祷告,而就在他低头闭目的当口,一个人影突然凭空窜出,飞快的抢走了奴儿哈赤灵前的玉玺!
黄台吉吃惊的瞪圆了双眼,一看那人正是多尔衮,心下便更加的发急。一面追赶,一面大声呵斥:“多尔衮!你干什么?!还朕玉玺!”
不料多尔衮却傲然地回他一句:“这本是我的!”一边说,多尔衮一边抱着玉玺飞奔而去!
黄台吉加紧脚步去追,但是多尔衮年轻,跑得比他快。他追得气喘吁吁,心头狂跳。两人的距离却越来越远。情急之下,黄台吉发出一声暴喝:“你这大逆不道的乱臣贼子!还朕玉玺!”
可是,这一声喝叫却把他自己给叫醒了--眼前的一切幻觉都消失不见,只剩下心里还兀自突突突的猛跳,而且慌慌虚虚的非常难受。
黄台吉勉强定了定神,想要出声唤人伺候,一转头却觉得床幔外隐约有人影。黄台吉低声呼唤道:“帐外何人?”
坐在帐外的人却正在出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不曾注意到帐中的动静。被黄台吉这一声呼唤弄得蓦然一惊。帐外之人当然是庄妃布尔布泰,也只短短一瞬间,她脸上就挂上了一副欣喜的神色,关切地问道:“皇上,是臣妾,布尔布泰。皇上您醒了?”
黄台吉一听声音就知道是布尔布泰,于是轻轻地“嗯”了一声,做了一个要起身的手势。庄妃立刻上前帮他半坐了起来。倚靠在床头。
黄台吉声音有些虚弱,缓缓地道:“外面什么情况了?多尔衮他们知道朕又犯病了吗?”
庄妃知道黄台吉话中的意思。立刻应道:“启禀皇上,臣妾严密封锁消息,连前来诊治的御医也拘在偏殿之中,由大内侍卫严密看管呢!外面没有人知道皇上的病情。”
黄台吉长出了一口气,紧张的神情顿时和缓了下来。只是他现在脸色有些泛红,感觉胸闷气短。过了好半晌才缓过气来。
黄台吉看了布尔布泰一眼,低声道:“朕发病越来越频繁,你先前说的事儿,恐怕必须得做了。”
布尔布泰心中一阵狂喜,因为黄台吉这话的意思。便是同意她的提议了。
处理多尔衮--正是此事!
先前多尔衮在广鹿原之战中损兵折将,一直没有受到责罚。这倒不是黄台吉不想责罚多尔衮,而是他有顾虑。
黄台吉自己身患重病,这个时候并不是处理多尔衮的最佳时机。显然狗急了会跳墙,兔子急了会咬人这个道理。黄台吉是非常清楚的。
作为一国之君,本来就是君临天下,处于最高的位置,显然杀伐事果断是好事,绝不可优柔寡断--但是,这并不适用于女真八旗。
历史上在崇祯初期和中期,也就是眼目下这时间点,黄台吉对于女真部落的“中央集权”并没有完成。
再说白了一点,他更像是部落首领,而不是中原传统意义上的帝王。
按原本的历史,黄台吉一共五次入关劫掠大明,获得了巨大的声望。与此同时,征服朝鲜,抚定蒙古诸部落也让他的声望如日中天。
而到了崇祯末年,随着满清打赢了决定明清国运的松山之战,黄台吉那时候才可以说彻底的掌控了“我大清”,任何女真王公都不敢有异心。
然则,现在却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
崇祯五年,当时的后金国第二次入关,便被张力的团山军打了个灰头土脸,甚至老巢辽中海州、复州、盖州三卫和辽南的金州卫尽数丢了个一干二净。
这对黄台吉的声望打击无疑是巨大的。
而见风使舵的蒙古人也开始不安分了,黄台吉说的话也不好使--譬如这次征伐朝鲜,蒙古大爷说朝鲜国小民穷,不似大明那么富裕,怕是抢不着什么东西。若是抢不着东西,蒙古大爷们自然没有半分兴趣“追随”我大清。
好在还是汉八旗忠心耿耿,洪承畴、孔有德等人不愧为“一等良臣”,他们木有半点怨言,跟随女真主子们一起来了朝鲜,甘当炮灰--可惜却又一头在广鹿原撞上了团山军,多尔衮战败损失惨重,朝鲜国战局也就这么僵持了下来……
可以说,“我大清”事事不利,作为皇帝的黄台吉声望不升反降,他又岂敢不小心翼翼地应对呢?
本着病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庄妃劝黄台吉处理多尔衮之时,他拒绝了。
要动多尔衮的话,生病以前是可以的,病愈之后也是可以的,唯独重病之中却是有着几分凶险。
可是现在,黄台吉改变了主意--因为他无奈的发现,自己恐怕也就是这几日的光景,马上就要去地下见他老爹野猪皮奴儿哈赤了……(未完待续。)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