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第一桶金
张力点点头,表示明白。
这尼玛后世医保都实行几十年了,还有这样那样的问题,自己粗略借鉴过来,主要目的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提高团山堡百姓的福祉。
亏钱?亏钱就亏吧,本少爷要赚钱也不是从这个地方来赚!
张力缓缓地道:‘费用都是一样,没必要为难老人,他们受的苦已经够多了。唯一要注意的是防止没病装病,小病大治。这种刁钻奸猾之徒,必须严厉打击。发现一人,立刻逐出团山堡,让他自寻生路去!‘
严郎中不由得有些感概,少爷--啊,不,大人真是好心肠啊,这摆明就是倒贴给那些年老体弱之人。
张力将严郎中的神色尽收眼底,笑着道:‘不过,团山堡医馆可不是赔钱的部门哟!在本官的计划中,医馆乃是团山堡第一桶金的来源!‘
严郎中有些纳闷了,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张力缓缓地道:‘药丸!大到偏瘫中风,小到跑腿拉稀,本官都写了一些方子出来,你负责将药材制成药丸,对外出售。‘
丸药在中医里很早就出现了,只是种类不多,药效不佳,比不得汤药。
张力从来到大明朝的第一天开始,就琢磨着后世的那些药片、胶囊什么的,那多方便呀?
但是现在也没有那个条件,制造不出什么胶囊。
不过一有空张力就会琢磨一些方便制成药丸的方子,随手写下来。经过一年多时间的积累,张力已经写了好几十种药丸配方了。
严郎中也是知道丸药的。不过一看到张力递过来的药方,竟然有那么多种。每种药丸都详细写了用药的注意事项,不由得肃然起敬!
昔年医圣张仲景一本伤寒杂病论。流传千年,活人无数!
今日张大人这些便携的丸药方子,也是同样的道理。
严郎中还在感慨,张力又说话了:‘草原上的部落,很多都没有条件用汤药来治病,本官做这些丸药,首先销售的对象就是他们。‘
严郎中一惊,这张大人好手段呀,做草原鞑子的生意。确实是比做中原腹地生意要强。
因为中原腹地已经习惯用汤药了,而且丸药也不见得就比汤药强,老百姓还是更信任几千年来流传的汤药一些。
可是草原鞑子就不一样了,他们居无定所,随时都会迁徙,药材的保存本就不方便,很多时候缺少方剂中的某一味关键药材,导致整个方剂无效。
若是使用药丸就完全不存在这个问题了。
听说草原鞑子人傻钱多,呃。不,牛羊多,张大人的药丸买卖肯定会大火特火呀!
张力紧接着又开口了:‘本官那些药丸里,有一味防冻疮的药丸。你立刻带着郎中们赶制一些出来。现在正是初冬,到明年冰雪融化还有好几个月时间,这个药丸必然是最好卖的。‘
严郎中来不及多想。直接应了声喏:‘是,大人。‘
‘医馆那边你多费心了。下去吧。‘
‘是。‘
严郎中下去以后,张力也有些累了。便靠坐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
这些天自己一直忙着团山堡的内政,毕竟团山堡百废待兴,很多事情需要自己定下章程才行。
好在自己初创团山堡是在秋冬之际,而不管是北虏蒙古人,还是东虏女真人,冬天都是不可能出兵来犯的。
唯一潜在威胁宁远卫的祖泽溥,已经被自己打怕了。
所以团山堡至少在未来几个月里,安全方面不成问题。
……
今天是新军饷制度实施以来第一次放饷的日子,木头却和疙瘩、大牛待在军营里,仿佛放饷跟他们一点关系也没有。
按规矩放饷的日子也是团山军难得的休息日,毕竟有些成家的军士需要将军饷带回家中,所以这天便放一天假。
木头、疙瘩和大牛都没有成家,军营就是他们现在的家。
团山军扩编以后,总旗以上的就有了自己单独的房间,此刻小旗疙瘩和大牛都来到木头的小单间里聊天。
疙瘩对木头哥的这间小单间赞不绝口,不光是有一张木床,甚至连桌椅板凳,衣柜箱子什么的都一应俱全,实在是比他和大牛住的那八人间强太多了。
‘啧啧,木头哥这屋子真是让人羡慕呀!‘
大牛也笑着附和道:‘哎呀呀,总旗就是不一样,管着三十多号人呢!疙瘩,咱俩一人才管八个兵,能比么?‘
木头也有些得意,起身给疙瘩和大牛一人沏了一杯茶。
疙瘩有些受宠若惊:‘哎呀,以前咱们在宁远卫时,只有把总老爷们才有茶喝呢!‘
木头将沏好的茶递到他手上,云淡风轻地道:‘咱们现在是团山军,和以前能一样么?现在堡民也多了,来咱们团山堡的商队也多起来了。‘
木头又将另一杯茶水递给了大牛:‘我听说张大人已经同意北直隶的万隆行、宣府的北盛行等等好几家大商行来咱们团山堡开店呢!只是山西的商行不准来,也难怪,晋商干的都是些天怒人怨的事儿,大人不准晋商入团山堡,也是有道理的。‘
疙瘩听得有些神往:‘木头哥,你这么一说的话,以后团山堡岂不是比宁远卫城还热闹?‘
木头点点头:‘是啊!堡民们私下都说,张大人真真是万家生佛呢!‘
顿了一顿,木头挠了挠头,有些得意地道:‘潘千总昨儿个说了,张大人有令,咱们团山军中兵士先不说,总旗以上的必须识字。俺以后天天晚上都上那个什么夜校,可没时间跟你们打屁聊天了!‘
大牛眼睛亮了起来:‘识字?咱们大头兵也需要识字吗?‘
木头啐了大牛一口:‘呸!以前咱们是羡慕读书人,张大人给咱们机会识字,那可是想都不敢想的事!你俩小子赶紧混到总旗吧,总旗才有机会进夜校呢!‘
疙瘩脸上也露出了期待的神色,毕竟在大明朝,读过书的人身份那可是很高的,远非大头兵可比。
两人羡慕了好一阵,又说了些恭维的话儿,最后扯到了正题上。
疙瘩开口问道:‘木头哥,张大人实行的新军饷制度,你给我和大牛说说呗。俺俩先前也没多想,你说你不去取军饷,俺俩就跟着你做了。‘
一听这话,木头来了精神,笑着道:‘说你俩傻你们还别不承认,你们看看,今天有多少人去取军饷啊?‘
大牛讪讪地道:‘是没什么人去取,大家都寄存着呢!‘
木头嘿嘿一笑:‘先不说那一成的利钱,就是那寄存托军饷以后,能享受的待遇,你们想过没有?啧啧,因伤退役安排工作,战死了团山堡还帮你养儿养老!‘
大牛皱起了眉头:‘咱也没儿子没父母了呀,父母都被鞑子杀了……‘
木头瞪了大牛一眼:‘父母是没了,媳妇你一辈子不娶?俺可是还想着宁远卫城的齐小娘子呢!‘
大牛哈喇子流了一地,脸红脖子粗地道:‘俺也能娶媳妇么?‘
疙瘩同样眼露精光,不可思议地看着木头。
木头此刻丘比特附体,啊,不,爱神附体,仿佛齐小娘子已经被他娶入门了一般:‘哼哼,俺总旗一个月军饷可是十两银子,一年下来多少?算算,一十,二十……‘
木头将十个手指头挨着数了一遍:‘一百两还加两个脚趾头!一百二十两!老子拿银子砸晕齐老爹!哼哼!‘
大牛悻悻地看着疙瘩:‘你脑子好使,你数数看,一年小旗是多少两来着?‘
疙瘩开始数指头了:‘八两……呃,两个八两……哎呀呀,数不清啊!‘
木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别数啦,到时候领银子自然有书吏给你们算得明明白白的!就你俩那猪脑子,能数得清?‘
疙瘩和大牛对视一眼,一起摇头:‘数不清的银子哟,不晓得是多少呢!‘
……
朝鲁最近很开心,此刻喂完了羊圈中的羊,便一个人坐在干草堆上想着心事。
李头儿那日一听到自己说出‘张力‘两字,顿时惊得跌坐在地上。
李头儿是自己这一千人中管事之人,先前也是牛得不得了啊!
后来自己见过的团山堡最大的官儿戈主簿,竟然也跑来探听消息--戈主簿可是管着李头儿之人呢!
自己将‘张力‘说的话重复了整整八遍之后,戈主簿才肯放过自己,给李头儿交待了几句之后,便匆匆离去了。
从这以后,棉衣有了,吃饭也和汉人们吃一样的了,连南山放牧也是汉人蒙古人轮流来了。
朝鲁隐隐有些猜测,难道那‘张力‘就是大家口中说的‘张大人‘么?
不能呀,他那天穿的衣服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呢!
再说了,听说张大人是堂堂四品文官,又岂会跟自己这么个汉人口中的‘北虏‘,蒙古人口中的‘杂种‘说话?
朝鲁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决定还是找个机会问问李头儿,看那‘张力‘到底是何方神圣?
‘朝鲁!朝鲁!‘一声清脆的女音,将朝鲁的思绪拉了回来。
朝鲁浑身一震,赶忙站了起来,一转头,看见了那熟悉的梳着马尾辫的身影……(未完待续。。)
第272章 厂公王德化的心头肉
一个十三四岁,模样俊俏的小姑娘,正笑嘻嘻地看着朝鲁。
朝鲁脸一下子就红了,喃喃地道:‘百灵,你……你来了?‘
那个叫百灵的女孩儿走到朝鲁跟前,从怀中掏出一个白面馍馍,微笑着道:‘我参加护士队了呢!这是今天我们的早饭,有两个白面馍馍,我吃了一个,给你留了一个。你先前不都是吃的黑面馍馍么?‘
朝鲁却不接那白面馍馍:‘百灵,张……张大人有令,以后我也和你们汉人吃一样的东西。今天我就吃的白面馒头!‘
百灵面露疑惑之色:‘咦?真的?那太好了!那我就不用瞒着爹爹给你送吃的来了。‘
看着朝鲁脸红的样子,百灵不由得心里起了一丝涟漪。
先前自己也是随着父母被掳到朵颜部,过着奴隶的生活。
刚开始年纪小还无所谓,哪知后来慢慢长大了,生活就起了变化。
今年有个蒙古人说要自己的什么‘**权‘,父母也不敢反抗,整日以泪洗面。
后来陪着自己从小玩到大的朝鲁哥哥,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一匕首刺死了那个蒙古人。
那些蒙古人查了很久也查不出是谁干的,父母当时与汉人奴隶出去放牧,也没有时间干这种事。
再说了,父亲身子瘦弱,也不可能杀得了那个蒙古人。
最后也只有不了了之,蒙古人视自己为‘灾星‘,倒也没人来骚扰了。
百灵看着朝鲁,心里热乎乎的,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口。
朝鲁也不知百灵心里想的这些。刚才似乎听见百灵说什么‘护士队‘?
‘百灵,你说你今天加入了什么护士队,那是做什么的?‘朝鲁有些疑惑地看着百灵,开口问道。
百灵笑了,坐到干草堆上,整了整嗓子:‘你也坐。我慢慢给你说。‘
朝鲁连忙坐在百灵身旁,腰杆挺得笔直,双手老老实实放在腿上,目不斜视。
百灵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朝鲁哥哥人就是老实……
百灵很快就收住了笑意,一脸庄重地道:‘昨日团山堡医馆正式开张,那姓严的馆长贴了一张告示出来,他也知道咱们不识字,告示旁安排了一个书吏给大家讲解。那书吏说医馆招收护士。只招收女孩子,平时干的活儿就是照顾病人、给郎中跑腿什么的。每月给工钱二两银子,啧啧,我也能养家了呢!你知道我父母身体不好,父亲干不了重活,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朝鲁一脸羞愧之色,似乎百灵家日子过得不好,都怨他一样。
百灵接着又道:‘那护士队临时队长叫紫苏。紫苏姐姐人很好的,今天教了我们很多护理病人的方法。我听说护士队中干得优秀的人。以后有机会进入军医队,那军医队是要随军出征的,月饷十两银子!‘
‘随军出征?!‘朝鲁一声惊呼,心立刻揪了起来。
百灵将朝鲁关心的神色收入眼底,笑着解释道:‘军医队是在战场的后方负责抢救伤员,又不是上前冲锋呢!没什么危险的。‘
朝鲁重重地摇了摇头:‘那也是危险。若是团山军败了,你们也跑不掉。‘
百灵撇了撇嘴:‘团山军哪有那么容易败,这两次不都赢了?‘
朝鲁依然摇头:‘女真人有多可怕你还不知道呢!我以前见过女真人,他们……唔,不说这个。不行。我也要参军,我要保护你!‘
百灵的小脸微微有些发烫,低着头不说话了。
朝鲁忽然又皱起了眉头,一脸郁闷之色:‘唉!团山军都是招收火枪手,我也不会打枪。我从小在草原长大,只会骑马砍杀和射箭啊!‘
百灵一听这话,猛地抬起了头:‘朝鲁哥,你还不知道吗?我们汉人那边都传开了,听说张大人有意建立一只骑兵队呢!他说以后打仗即使打赢了,鞑子上马一跑,咱们也没办法追,团山军也必须有骑兵。‘
‘啊?--那太好了,还有那些和我一样身世的弟兄们,都是马上的好手!张大人什么时候招收骑兵?‘
百灵一听这话,眉头又蹙了起来:‘听说还在计划,估摸着没那么快。戈主簿也只是来我们那边摸底,想了解熟悉骑术的人有多少。呃,他应该很快会来你们这边,你到时候跟他说说呗!‘
朝鲁一脸兴奋之情,眼中露出了期待的精光:‘好!‘
……
北京的第一场雪来得有些突然,一夜之间,整个京师笼罩在一片白茫茫之中。
今日东厂衙门没什么屁事,厂公王德化早早地回到了自己宅子。
王公公不停地打着阿嚏,眼泪鼻涕直流。
王公公倒不是因为不小心着了凉,而是--
快步走回内宅自己的房间之后,王公公迫不及待地打开了房间北边的一个柜子,从里面摸出一杆烟枪。
王公公小心翼翼地拿起一个木勺,从烟枪旁边的一个小铁盒中挖了一勺黑乎乎的东西,装入烟枪之中。
王公公点燃了烟枪,躺到床上开始抽了起来。
长长地呼出一口烟气之后,王公公顿时容光焕发,眼泪鼻涕也不见了。
‘这福禄膏就是他娘的爽!‘
王公公觉得世间最舒服的时刻就是现在……
抽了足足小半个时辰,王公公才心满意足地收拾起了烟枪。
收拾妥当之后,王公公坐到了太师椅上,养起神来。
短暂的兴奋感过后,王公公却又感觉到了无尽的空虚--
最近抽那‘福禄膏‘的间隔越来越短了呢!
最开始鬼尊大人给自己福禄膏的时候,自己半个月才抽一次。慢慢地变成了十天,八天、五天……现在竟然是两天,两天不抽,自己就难受至极!
太医院的张院使,济世医社的李医丞,还有自己不知道的鬼尊大人控制的官儿,恐怕也都和自己一样吧?
虽说鬼尊大人杀人的法子非常恐怖,但是鬼尊大人却并不会法术,也不会武功。
若是自己真的不鸟他,他也没有办法--毕竟自己执掌东厂,手下高手无数。
真正让自己对他服服帖帖的,正是这福禄膏啊!
唉,铁盒子中的福禄膏又快没了呢,是时候去找鬼尊大人再要一些了。
王公公揉了揉太阳穴,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
唉,自己派出的东厂好手去偷张力的师门秘籍迟迟没有得手,这又怎么向鬼尊大人交待?
张力那贼小子到底将秘籍放在何处?
没偷到秘籍的话,鬼尊大人不会断了自己的福禄膏吧?
王公公想到这一可怕的事实,顿时打了一个冷颤--若是断了福禄膏,自己可真是生不如死了!
鬼尊大人自然也不是只有自己这一步棋,他那边也有人潜伏过去,听说是要打入团山堡高层,获得张力的信任。
派出的人能力极强,张力肯定会重用的。
若是鬼尊大人自己得了手,咱家这边可就显得无能了!
不行,得再想想办法!
……
团山堡最近真真是个宝地,各方‘英杰‘纷纷来投!
当然,张力不是龙傲天,他的‘王八之气‘也就能吸引什么严郎中啊,王县令啊这等人。
与那些穿越到三国,半年就召唤五虎将之人,还是不能比的。
今天王县令来了,自然是以前蓬莱县的那个王县令,王奇峰。
不过,‘王县令‘的称呼可不能再叫,只能叫王奇峰,或者王‘前县令‘。
王奇峰是被张力从刑部大牢里捞出来的,他姐夫李知府已经被咔擦了。
罪名大家都懂的,蓬莱县年初的时候失守了嘛,失地之罪。
王奇峰这种级别的芝麻官儿,连砍头都得到明年秋后。徐静萍一封拜帖递给同为东林党人的刑部郎中那里,王奇峰的罪名便拟了个革职,以待后效。
团山堡巡抚府是原来的把总府扩建而成,张力专门修了几进宅子,为以后母亲和若晨她们到来提前做好准备。
这里戒备森严,五十名亲兵卫队的人将宅子团团围了起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府内更是不时有卫兵巡逻,有些犄角旮旯还露出几双眼睛,冷冷地盯着任何活动的不活动的物体,这便是暗哨了。
巡抚府偏厅,张力笑眯眯地看着有些局促的王奇峰,并没有说话。
这位以前王县令,与自己还是有些交情的。
自己在蓬莱县的时间也不短,王奇峰是什么人还是比较清楚的。
有一定的办事能力,但是由于他只是举人出身,所以‘官风‘上比一般的县令要强很多,毕竟他一直想往上爬呢!
也不管他是故意装的还是说本性不那么贪婪,至少大明朝那些狗屁官儿的小毛病他有,大毛病却没有--例如贪腐。
这种人知根知底,可以一用,当然也还是需要改造改造思想。
团山堡现在正是用人之际,流民中管民事的官儿奇缺,这就是自己不惜动用徐静萍的关系,将王奇峰捞出来的原因。
张力看了王奇峰一眼,缓缓地道:‘王奇峰,你可知为何本官将你从刑部营救出来?‘(未完待续。。)
第273章 俺选上骑兵队了
王奇峰先前一直低着头,这会儿略略抬头用余光瞥了一眼坐在太师椅上的张力,小心翼翼地道:‘下官--啊,不,草民不知。‘
张力看着有些胆战心惊的王奇峰,不由得微微叹了口气:‘你与本官先前有些交情,本官也不忍你被问成死罪。你熟悉民事,先前也做过县令之职,来我团山堡从典史做起吧。‘
主簿,叫做‘佐贰官‘,正九品;
典史,叫做‘佐杂官‘,无品,未入流。
不过,未入流也是官,只是没有品阶,与‘吏‘那是大大不同的。
目前团山堡除了张力,只有一个文官,那便是主簿戈希梦。
王奇峰先前在刑部大牢时,只当自己肯定脑袋搬家,结果只判了个革职为民。后来才知道是张力打点,这才保住了性命。而自己的靠山姐夫李知府已经被砍了头,仕途上肯定没有指望了。现在张力说给自己‘典史‘的职位,王奇峰不由得有些激动起来。
王奇峰立刻上前两步,朗声应道:‘草民,啊,不,属下遵命!‘
张力微微点头,从一旁的案几拿出一份文书,让卫兵交到王奇峰的手上:‘这是团山堡《关于作风的八项规定、六条禁令》,唔--简称八六规禁。你仔细看看,以后若是犯了任何一条,立刻革职,情况严重的斩立决!‘
王奇峰倒吸一口凉气,连忙逐字逐句地看了起来。
张力自然是将后世那八项规定中什么‘不准封路,不准警车开道‘改成了更适合明朝实际的一些情况。
张力又补充道:‘大明律中关于贪腐的条文。在团山堡中依然有效,六十两银子就扒皮!‘
王奇峰点点头。表示明白。
张力最后总结了一句:‘团山堡任何平民百姓都可以对官员进行检举,你以后好自为之。‘
王奇峰额头冷汗直冒:‘属下明白了。‘
‘我跟戈主簿打过招呼了。现在他是你的上官,你先在他手下帮着做事,下去吧。‘
王奇峰恭恭敬敬地躬身一礼之后,这才转身离去。
目视着王奇峰的离开,张力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对原有朝廷官员,或者说士大夫阶层的改造是至关重要的一项任务。
现在从王奇峰开始,张力算是正式开启了这一漫长的过程。
张力知道,明末不比清末民国,它有着时代本身的局限性。
清末民国留洋已经很普遍了。自己若是在那个年代,直接可以从留学生中选取官员,但是明末不行。
世界上最早的资产阶级革命,英国的资产阶级革命离现在都还有几十年--《权利法案》还有五十多年才会问世。
更别说什么法国大革命,美国独立战争了,亦或者德国人的《**宣言》,那就更遥远了。
现在全世界除了封建社会就是奴隶社会,根本不存在什么留洋学习先进社会制度或者先进思想的说法。
西欧那些国家的封建制比大明朝还腐朽呢--好歹大明朝还有内阁不是?
这一切都需要自己一手来创建。
教育自然是从娃娃抓起,有些制度要深入人心也许需要花费几十年的时间。但是自己等不起啊!
目前唯一的捷径就是改造士大夫阶层,但是这一定是个极其艰难的任务,前面有数不清的坑等着自己。
‘张力,你想明白了吗?‘
张力轻轻地自言自语。最后神色变得坚定起来。
‘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一步步慢慢来吧。‘
张力轻轻地问答着自己的问题。心中早已作了决断。
先易后难,先从王奇峰这样的小人物开始。以后慢慢再扩大影响。
……
这天一大早,朝鲁就来团山堡医馆找百灵。
团山堡医馆坐落在居民区。朝鲁听说这也是考虑方便堡民们就近医治。
来到医馆门前,外面那座大院子立着的牌子写着几个大字,不过他认识朝鲁,朝鲁却不认识他。
朝鲁依稀听见有人似乎说出什么‘门诊大院‘的,想必就是那几个字的意思吧?
呃,原来这院子叫门诊大院。
‘喂,你这人鬼鬼祟祟地看什么?是来治病的么?‘
朝鲁吓了一跳,四下一打量,终于发现医馆大门的里面有个郎中坐在一张桌子前,正警惕地看着自己。
‘呃,是,我是来看病的。‘朝鲁连忙高声应了一句,以掩饰自己的慌张。
那郎中盯着朝鲁看了半天,自言自语地道:‘唔,严馆长说过不管汉人胡人都要一视同仁呢!‘
郎中从书桌的抽屉里摸出一张纸,拿起了毛笔沾了沾墨,低头准备在纸张上书写:‘你叫什么名字?‘
‘朝鲁。‘
‘哪个片区的?‘
‘牧场第二区,俺们头儿姓李!‘
那郎中抬起头,瞪了朝鲁一眼:‘问你什么说什么,是你看病又不是你们李头儿看病,说他作甚?‘
朝鲁讪讪一笑:‘啊--是,是。俺不懂规矩……‘
郎中写完以后,打量了朝鲁一番之后,开口问道:‘眼瞅着你也没什么大病吧?跑肚拉稀?‘
朝鲁连忙顺着郎中的话:‘啊?是,是!就是跑肚拉稀!‘
郎中点点头,写下了‘跑肚拉稀‘四字,然后将手中的‘病历‘吹干,递给了朝鲁:‘去吧,腹泻科就在这院子从左边数第七间房。‘
朝鲁接过‘病历‘,鞠躬致谢:‘谢谢郎中,谢谢郎中。‘
郎中微微点头,又嘱咐了一句:‘门诊都在外面这个大院子,别乱跑--里面那一座大院子是住院部,跟你没啥关系。‘
朝鲁连连点头:‘好的,俺明白了。‘
很快又有下一名病人接受初诊,那郎中便没去注意朝鲁了。
朝鲁进了门诊大院就开始东张西望起来,压根儿也没去那腹泻科。
只见这院落占地极广,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都修着一排小平房,每个房间上面都挂着一个牌子,牌子上写着什么字朝鲁自然是不认识的。
有些小房间没什么病人,不过有些房间外面却排着长队,不时有穿着白大褂的护士在人多的门诊外面维持秩序。
朝鲁伸长了脖子,努力地寻找百灵的影子,然而找了好久,却也没有发现她。
‘你是干什么的?!‘一声娇叱传入朝鲁的耳朵,朝鲁不由得吓了一大跳!
只见一个身穿白衣,手臂上系着红绳子的俊俏女孩儿正警惕地看着自己。
朝鲁不由得大急:‘姑娘不要误会,俺是来找人的。‘
那女孩儿冷冷地问道:‘你找谁?若是说不出来,我马上叫卫兵了!‘
朝鲁连忙开口道:‘俺找百灵!‘
‘找百灵姐?‘那女孩儿舒了口气,眼中警惕的神色淡了几分。
‘你找百灵姐干什么?‘
‘呃,俺是她朋友。‘
女孩儿眼睛眨巴眨巴,忽然想到了什么:‘你叫朝鲁?‘
朝鲁一声惊呼:‘啊?你怎么知道?‘
女孩儿抿嘴一笑,却不答话,而是转身就走:‘你在这等着吧。‘
朝鲁脸上火辣辣地烫着,找了个没人注意的柱头将身子靠了过去……
不多时,朝鲁耳中传来了百灵的声音:‘朝鲁,是你吗?‘
朝鲁立刻从柱头后面闪了出来,一脸激动地看着百灵:‘百灵……‘
百灵走到他身边,有些不高兴地道:‘你怎么跑这来找我了?‘
百灵瞥了一眼朝鲁袖口露出的那一小半截‘病历‘纸,蹙眉道:‘你装病进来的?‘
朝鲁讪讪一笑,脸又红了,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百灵眼眶一下就红了,低头埋怨道:‘紫苏姐--唔,紫苏虽然年纪小,可是资历老--紫苏姐说了,工作时间不许偷懒呢!你来找我一次,弄得大家都知道了!‘
朝鲁顿时大囧,头上冒出黄豆大的汗滴:‘俺不知道,俺以后再也不来了。就这一次好吗?我有好消息想告诉你,所以才……‘
百灵蹙了蹙眉头,看了朝鲁一眼:‘什么好消息?‘
朝鲁顿时腰杆直了几分,昂首挺胸地道:‘俺选上骑兵队了!昨儿个考核,俺骑术得了八十分,满分也才一百分呢!六十分就能进入骑兵队了,俺整整超过了二十分!‘
‘什么?你进骑兵队了?听说骑兵队都是最勇敢的勇士呢,啧啧,朝鲁,我真为你感到高兴!‘
百灵一脸兴奋,特别是最后这一句夸奖,顿时让朝鲁骨头都轻了二两,啊,不,二斤!
朝鲁笑道:‘咱们骑兵队一共五百人的编制呢,一半汉人,一半蒙古人。‘
这年月还是父系社会,严格意义上朝鲁还是应该属于蒙古人--虽然‘混血儿‘朝鲁更希望自己随母亲的民族。
百灵脸上露出了真诚的笑容,睁大了眼睛看着朝鲁。
朝鲁一脸自豪之色,骄傲地道:‘咱们骑兵队现在属于高游击亲自统领。高游击你知道吗?他可是咱们团山军张大人之下的第二号人物呢!啧啧,他在武将中官职也是最大的!‘
百灵点点头,表示明白:‘你要好好表现哦!你若是以后有了战功,我在护士队说起你来,脸上也有光呢!‘
‘好,俺明白了……‘(未完待续。。)
第274章 犯规
晓月山庄花厅。
徐静萍穿着一身百花夹金袄,手里拿着一个小暖壶,静静地坐在那个熟悉的地方,怔怔地想着心事。
自己现在已经有些‘显怀‘了,伯母宋秀娘每日都会前来看望自己。
刚才伯母还说不准自己出来敞风,说是怕寒风伤了胎气。不过张力给自己的来信中说,没事也要出来走走,活动活动,这样对自己和胎儿都好。
呃,还是听孩子爸爸的话吧……
徐静萍轻轻抚摩着小腹,眼眶有些湿润了。
张力第一战浅石滩的战斗经过自己是看过了的,上面写着发现建奴参战的时候,他竟然拿了一发掌中雷准备上去拼命!
‘张力,你不要命了?!‘
徐静萍眼中的泪水再也忍不住,簌簌而落。
‘你这个狠心的人儿,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又要让我和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哭了好半晌,徐静萍好不容易止住了眼泪--哭太多对宝宝不好,还是不能哭,可是,自己就是忍不住呢。
徐静萍幽幽叹了口气,眉头蹙了起来。
最近朝中情况有些微妙,‘叶天成‘的靠山周延儒垮台了,兵部主官们的脸色立刻就难看了起来。
虽说自己还称病在家,不过自己经手的好几封文书都被驳了回来,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的事儿。
也许,温体仁要对‘叶天成‘下手了?
张力啊,我现在怀着宝宝。也没法抛头露面,阻止不了温体仁的算计呢。
怎么办?
徐静萍再次叹了口气。幽幽地自言自语道:‘时也命也。谁又知道周延儒会这么快垮台呢?周延儒一倒,叶天成恐怕很难幸免。‘
算了。不想了,这些破事儿自己没有半分兴趣,还是好好安胎才是第一要务。
徐静萍正要起身之际,忽然一名黑衣人快步走入后花园!
徐静萍当然发现了他,脸色立刻就变了。
是他?
有变故了?
徐静萍身子微微有些发抖,额头上冒出了几滴香汗。
那黑衣人很快来到徐静萍身边,也不说话,直接从怀中掏出一封密信递给了徐静萍。
徐静萍连忙拆开密信一看,整个人身子剧烈地晃动起来!
徐静萍一把扶住花厅的柱头。这才算是没有跌坐在地。
好半晌之后,徐静萍才颤声道:‘你下去吧,我知道了。‘
黑衣人点点头,转身飘然离去。
徐静萍抬头看向不远处的卢沟桥,嘴中喃喃自语道:‘人生五十年,岂有不灭者?张力,这又该如何是好?‘
……
冬天的天色总是黑得很早,才刚刚用过晚饭,团山堡便已经灯火通明了。
团山堡军营西边新修了一排房屋。每间房屋都很大,此刻里面传来了阵阵念书声。
这里,便是团山军夜校。
此刻第二间教室里,木头正襟危坐。摇头晃脑地跟着台上的先生念起书来。
讲台上的先生今日已经教这些大头兵认了十个字,现在属于国学经典课时间。
那讲书的先生是个老熟人,李夫子嘛。
李夫子夫妇是跟着严郎中一起来到团山堡的。张力很快便聘用李夫子当了教书先生,第一批学生就是这些军中的总旗。
每天认八个字。这是硬性指标。
若是完成以后,张力叮嘱李夫子等先生还要给总旗们灌输灌输国学的经典。
现在木头他们念的。正是《三字经》。
木头扯起嗓门跟着众人一起念道: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念完这两句之后,却并没有继续后面的,而是又开始反复念: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李夫子微微颔首,轻捋胡须,待学员们足足重复这两句十遍之后,李夫子这才开口了。
‘尔等先前都没有启过蒙,而且也错过了最佳的学习时间,现在也只能多读多背了。‘
众学员纷纷点头,却也没人敢乱接话茬。
李夫子对课堂纪律相当满意,这些大头兵们虽说基础极差,不过好在守规矩,也还算用心。
假以时日的话,每人认识千把个字应该不成问题。
至于国学经典么,张大人也交待了,主要是熏陶--熏陶嘛!
要给他们讲明白国学经典中的道理,现在是绝无可能,先念熟了再说。
有句话儿不是叫什么‘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么?
学员们念完以后,李夫子开口了:‘刚才你们念的两句话是《三字经》开头的两句,意思么本夫子暂时不讲了,你们知道这两句话是《三字经》里面的就行。‘
众学员扯起大嗓门吼道:‘是,先生。‘
李夫子微微颔首,表示很满意,最后宣布下课:‘今儿个就到此为止,先前教你们的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八个字,所有人回去写一百遍!明日一早交到我这里来。‘
‘是!先生!‘
古时认字可不是从什么声母韵母开始,而是教习这《千字文》。
李夫子拿起戒尺,‘呯‘地在讲台上重重地敲了一声:‘散学!‘
学员们收拾好笔墨纸砚,秩序井然地离开了教室。
木头从教室出来,径直走向了疙瘩和大牛的宿舍。
刚走到疙瘩宿舍的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了大牛的声音:‘你们这帮新兵蛋子听着,以前这屋子第一人主人董老三,张大人可是追认他为烈士的!董老三是浅石滩之战为国捐躯的,他爹娘都不在了,只有一个孀居的婶婶。张大人亲自给他婶婶发了二十两抚恤银子,还说以后他婶婶由团山堡养着--啧啧,知道了没?这就叫烈属……‘
木头微微一笑,心知这是大牛在给新兵们上政治课呢!
‘咳咳!‘木头干咳了一嗓子,屋里人立刻往房门处看来。
疙瘩一声惊呼:‘哎呀,木头哥来了!全体起立!‘
新兵们嗖嗖地从通铺上站了起来,大气也不敢出。
木头虽然有些不习惯,但是张大人要求下级要对上级绝对的服从,一切从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做起,故而也就摆了摆手,沉声道:‘都坐下吧。‘
大伙儿依言坐到了通铺上面,个个挺直了腰杆。
木头走到屋子中间,朗声道:‘今天训练场上咱们总旗有一人挨了教导队的鞭子,大家都知道是谁吧?‘
所有人的眼光齐刷刷地看向最靠里的一位兵士,那兵士满脸通红,立刻站了起来,低着头道:‘俺给咱们旗丢脸了……‘
木头的眼神像刀子一样盯着那个新兵,冷冷地道:‘你挨了鞭子,我还替你挨骂,潘千总下来狠狠地将我训斥了一顿!‘
那新兵头埋得更低了,小声地道:‘俺陈二狗知错了,总旗大人……‘
木头一字一句地道:‘俯卧撑,二百个!张大人教的那个俯卧撑,知道怎么做吧?‘
陈二狗重重地点了点头:‘知道。‘
木头不说话了,陈二狗立刻趴在地上,开始做起俯卧撑来。
足足过了好半晌,陈二狗终于将二百个俯卧撑做完。
‘下不为例!虽说团山军一日两鞭子才开除人,但是潘把总要求咱们火枪队,一个月挨两鞭子的立刻走人!你小子这个月没机会了,若再挨一次鞭子,你自己卷铺盖滚蛋!‘
陈二狗脸红脖子粗地道:‘俺再也不会了!‘
木头微微点了点头,扫视了众人一眼,只见所有人连大气也不敢出。
沉默半晌之后,木头淡淡地道:‘疙瘩,大牛。你俩出来。‘
话一说完,木头转身就往外走。
疙瘩和大牛对视了一眼,小心翼翼地跟着木头走出了营房。
木头寒着脸,一声不吭地走回了自己的小单间,疙瘩和大牛面面相觑,也只能跟了过去。
木头坐在凳子上,一言不发。
疙瘩和大牛垂手而立,心中也是惴惴不安。
‘啪!--‘木头猛地一拍桌子,厉声道:‘张大人最重视咱们团山军哪一项?‘
大牛和疙瘩猛地一惊,不过还是齐声道:‘纪律!‘
木头怒极反笑:‘哼哼,你们还知道呢?你们以为我不知道么,你俩小子跟陈二狗在训练场上打屁聊天,教导队发现的时候将陈二狗拱了出去!‘
大牛和疙瘩头埋得低低的,小声道:‘木头哥,我们知错了,再也不敢了……‘
‘俯卧撑,每人四百个。我给你俩留点面子,不当着新兵的面罚你们。现在我给你们数着,少一个别怪我木头翻脸不认人,管你是谁,直接滚蛋!‘
扑通两声,大牛和疙瘩立刻卧倒在地,开始做起俯卧撑来。
‘一,二,三……‘木头一点情面不给,冷冷地记着数儿。
足足过了小半个时辰,二人才做完四百个俯卧撑,已经是满头大汗,好不容易才站了起来。
看着累得有些站不稳的大牛和疙瘩,木头叹了口气:‘你们好自为之。回去吧。‘
大牛鼻子一酸:‘木头哥……‘
‘还不快滚!‘
‘是!‘
看着两人屁颠屁颠离去的背影,木头揉了揉膀子,恨恨地道:‘你妹的,才四百个。潘千总罚老子做了六百个……‘(未完待续。。)
第275章 金国能不能投?
随着团山堡各项规章制度有序地实施起来,张力渐渐地轻松了一些。
军民两手抓,两手都要硬,实在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只能一步步慢慢来。
这天晌午,结束议事吃过午饭以后,张力回到了巡抚府内宅。
现在团山堡议事都是安排在每日的上午,所谓一日之计在于晨嘛,下午和晚上张力一般比较清闲。
内宅中张力的房间西边院子里新修了一处花厅,没事儿的时候张力就可以在花厅里休憩。
张力刚来到花厅坐下,立刻就有一名教导队员拿着一封密信走了过来。
张力不由得有些诧异,因为这名教导队员是日月阁中的老人,负责和徐静萍之间的联系。
张力心揪了起来,难道京师出事了?
那人来到花厅送完信之后张力就打发他下去了,拆开密信一看,张力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日月阁的幕后靠山,刘太妃,薨了!
思索片刻之后,张力紧皱着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
这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以前日月阁的宗旨是调查红丸案,然则那些陈年旧事,就算调查清楚了,又有多少意义呢?
多半还是刘太妃为了解开她自己心中的怀疑吧?
如今刘太妃突然病逝,日月阁顿时失去了方向。
静萍妹子来信问我怎么办,她自己有了急流勇退,解散日月阁的想法。
解散日月阁?
张力摇了摇头。眼睛眯了起来。
日月阁在全国各个行省都有分舵,甚至有些分舵开到了国外。这是多么好的资源啊!
改造!
改造成情报部门!
本少爷要争霸天下,情报必不可少。
孑然那边只是斥候。主要是军事情报,而日月阁可以全方位地获取政治、经济、民生等等各种情报,这对自己将来的决策可以起到至关重要的参考作用。
一想到此,张力心中立刻作出了决断。
张力起身,从花厅离开,径直走向了自己的房间。
来到书桌跟前,张力研磨好了墨汁之后,开始提笔给静萍写信。
日月阁是一定不能解散,不过需要精简。
孑然一身之人不要了。必须有家有室之人--家人全部迁到团山堡。
家人本少爷帮他们养了。
一直到这封信写完,张力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
一晃十数日过去,这天团山堡议事大厅中一众文武济济一堂,不过整个大厅却针落可闻,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
祖大寿,昨日进入了宁远卫城。
还有一个人也来了,蓟辽总督傅宗龙。
傅大人完整的官衔是兵部右侍郎兼佥都御史,总督蓟门、辽东、保定军务。
傅总督一纸命令,要宁远巡抚张力去宁远卫城议事。
此刻众将一言不发。张力也神情肃穆,紧张地思索着对策。
这些天通过完整的情报收集,自己渐渐对辽西将门有了一些清晰的认识,先前一些肤浅的想法得到了纠正。
辽西将门这帮人与唐末藩镇并不一样。
唐末的藩镇等同于割据。这是不争的事实。例如后梁的朱温,后唐的李克用这些人可以与‘土皇帝‘直接划等号。
但明末的辽西将门不是。
你要割据就必须治下有税赋,支持‘国家机器‘的运作才行。
在明末割据辽东?只能‘呵呵‘了。
小冰河期北方根本就不产什么粮食。更别说辽东了--养不起兵呐!
辽东真实的战兵在十万左右,纸面兵力有二十余万。
辽西将门的老大祖大寿并不反对朝廷。也没什么‘贰心‘,他只管要钱。
朝廷给兵饷。辽西将门继续守辽东,仅此而已。
张力喝了一口茶水,扫视众人一眼,大伙儿依然愁眉紧锁。
张力摸了摸鼻子,开始盘算起来。
那崇祯说祖大寿跋扈,这事儿就也不好说。
颇有点‘委员长‘直接给淮海战役下军令那么点意思,祖大寿是不听呢,还是不听呢?
恐怕对于隔空指挥,就算自己那也是不会听的!
然则祖大寿第一大罪,所谓的‘不听宣‘,这事儿也是事出有因,根子还在圆嘟嘟被杀那里。
崇祯二年祖大寿跟随圆嘟嘟勤王,亲眼见到圆嘟嘟被抓了凌迟处死。
这事对祖大寿打击极大,圆嘟嘟一被抓,他就立刻带兵闪人--哪个二愣子爱勤王自个儿勤去,大爷我不伺候。
对于祖大寿为首的辽西将门,与其说是他们跋扈,不如说是崇祯无能。
崇祯可以撤他们的职,但是恐怕一动职位,他们立刻就要投降后金。
除了辽西将门,大明朝也没有什么人可以去守辽东了。
想明白这一层,张力微微松了口气--祖大寿看似可怕,实则可怜!
有什么好怕?
‘大人,您说要打的话,咱们众将绝无二心。只是现在有一桩事,有些不好办……‘
就在张力准备发言的时候,高元良首先说话了。
张力眼睛眯了起来,笑着看向高元良,朗声道:‘高游击,你说说看。‘
高元良脸色有些潮红,咬咬牙,横下心道:‘咱们团山军在野外与祖大寿决战也没什么好怕的,只是若是胜了祖大寿,恐怕也是惨胜……‘
潘霸天有些不高兴了,他是个直肠子,小声道:‘高游击,咱们就算惨胜,回来将团山堡堡门一关,重新扩军就是了。怕什么?‘
高元良看了潘霸天一眼,明白他的意思。摇摇头道:‘老潘,我不是说这个。有句话叫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说得好!‘
张力猛地一拍桌子,欣喜地看着高元良。
老高真真是大将之才。不,帅才!
现在的形势与二十世纪三十年代何等相像?
最大的敌人不是辽西将门,而是建奴!
内战有个卵用?必须一致对外才是。
至少祖总兵在目前与委员长差不多,不会投降日寇--啊,不,投降建奴。
你不投降建奴,这就足够了。
高元良有些激动,甚至眼睛都湿润了起来,自己刚才说那番话。是冒着很大风险的。
团山军目前士气很高,刚才大伙儿也一致喊打,自己却泼了这盆冷水--
哪知道张大人竟然是抱着与自己一样的看法!
众将立刻窃窃私语起来,都在小声讨论着高元良刚才所说之言。
张力做了个安静的手势,众人立刻噤若寒蝉。
张力扫视了众人一眼,朗声道:‘本官先前打祖泽溥,那是立威!不秀秀肌肉,那二世祖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而且也为咱们团山堡打下了生存空间!但是正所谓至刚易折。一味蛮干胡干也不可取。‘
顿了一顿,张力坚定地道:‘宁远卫城本官必须去!‘
高元良点点头道:‘大人,咱们团山军六千人,这次倾巢出动!大人你带一千人入城。末将领兵三千北上拉练。只留炮兵队一千人在团山堡防守!‘
张力哈哈大笑,眼中露出激赏之色:‘军演?不错不错,以老高之才。当个总兵都委屈了!哈哈,对的。拉练,去广宁周边拉练去!‘
张力忽然想起重庆谈判时。太祖对延安的人说,你们打得越狠,他在重庆就越安全……
一想到此,张力立刻补充道:‘找几个广宁的军堡,制造点摩擦出来!若有敢冒头的,弄他几下!‘
高元良大喜,高声应道:‘末将领命!‘
众人散去以后,张力从怀中掏出一封密信,冷笑几声之后,将信投到议事厅中的炭炉之中!
……
宁远卫城总兵府内宅。
祖大寿端坐于太师椅上,捧着一杯茶水慢慢地喝着,而祖泽溥则是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足足过了一炷香时间,祖大寿才将茶杯放到了一旁的案几之上,嘴里轻飘飘地蹦出一句话:‘孽子,知道哪里做错了吗?‘
祖泽溥死死咬着嘴唇,恨恨地道:‘父亲,孩儿应该一开始就将八门千斤弗朗机炮带到团山堡堡墙之下……‘
‘呯--‘地一声,祖大寿抓起刚刚放下的茶杯,猛地砸到地上!
‘蠢材!‘祖大寿怒不可遏,恶狠狠地骂道。
祖泽溥猛地一惊,身子吓得发起抖来,嘴里喃喃地道:‘父……父亲……‘
祖大寿气得胡子都颤抖起来,足足过了好半晌,才冷冷地道:‘你被人当枪使了,还浑然不知!‘
祖泽溥一听这话,立刻倒吸一口凉气!
嘶--,父亲这话的意思,自己被人利用了?
祖泽溥眼中精光一闪,猛地反应了过来!
卧槽!
赵公公那王八蛋!
戴健那蠢货!
呃,恐怕戴健心里一直骂自己才是蠢货吧?
原来戴健和赵公公不与自己一同出军,竟然是……
‘啪!--‘地一声,祖泽溥扇了自己一个耳光,恨恨地道:‘父亲,孩儿上当了!‘
眼见儿子最终还是醒悟了过来,祖大寿不由得叹了口气:‘唉!为父精明一世,怎么生你这样一个蠢材出来!起来吧--‘
祖泽溥脸上青一阵红一阵,悻悻然从地上爬了起来,躬身立着,头也不敢抬。
祖大寿下意识地去抓案几上的茶杯,却抓了一个空……
干咳了一嗓子之后,祖大寿忽然问了一句石破天惊的话出来:‘孽子,我问你,朝廷能不能反?金国能不能投?‘(未完待续。。)
第276章 跨省追捕
祖泽溥也不傻,辽东的局势他是很清楚的,立刻便开口应道:‘都不能。‘
想了一想,祖泽溥又觉得很不甘心:‘父亲大人,当初孩儿也是不愿意与那张力直接对着干的。可是那张力竟然出兵占了铁山堡,若孩儿不作出反应的话,他肯定会得寸进尺呀!‘
祖大寿冷冷一笑,这事儿是这么个理,然则这却是最肤浅的看法。
祖大寿叹了口气,瞥了不争气的儿子一眼,淡淡地道:‘张力占了铁山堡,你就必须出兵么?‘
祖泽溥悻悻地道:‘孩儿刚才也说了,主要是怕他得寸进尺……‘
祖大寿拍了拍胸口,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半晌之后,祖大寿开口了:‘这件事有上中下三策,你却选择了下策。上策,将铁山堡的事情奏报朝廷,丢了一处铁山堡,找朝廷要十个铁山堡的好处回来;中策,我不是在广宁么,你也可以接直接向我请示;下策,直接出兵……‘
祖泽溥细细地品味着父亲的话,不由得豁然开朗!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祖泽溥又跪了下去:‘父亲,孩儿愚钝,让您老人家失望了。‘
祖大寿冷冷地看了儿子一眼,淡淡地道:‘起来吧。以后做事切记不可鲁莽。‘
祖泽溥爬了起来,重重地应了一声:‘是,孩儿明白了!‘
起身之后,祖泽溥讪讪地问道:‘父亲,您说张力那小子--‘
‘是张大人!‘祖大寿瞪了祖泽溥一眼。立刻打断了他的话。
祖泽溥一怔,很快反应了过来:‘啊。是,张大人。您说张大人会来宁远吗?‘
祖大寿眼睛深邃了起来。沉吟片刻之后,缓缓地道:‘他若不是傻子,他就回来。‘
说完这话,祖大寿闭目养神起来,只剩下祖泽溥在一旁冥思苦想。
……
宁远卫城除了总兵府之外,最显赫的宅子便是宁远镇守太监府了。
此刻镇守太监府议事厅之中,赵公公毕恭毕敬地站在一名老者身旁。
那老者约摸五十多岁,身穿大红色官袍,胸前绣着锦鸡--
他便是堂堂正二品蓟辽总督。傅宗龙。
蓟辽总督的驻地在蓟镇,此次前来辽东宁远,自然是因为张力和祖泽溥的事儿。
张力和祖泽溥莫名其妙地打了一战之后,双方都闭口不提,然则纸终究包不住火,慢慢有些风言风语便传了出来。
只是当事双方讳莫如深,大家都知道张力应该是赢了一阵,但是真实战损如何,却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辽东竟然发生这种内讧的事情。蓟辽总督傅宗龙难辞其咎。
此刻傅宗龙一言不发,正听着宁远镇守太监的汇报。
赵公公早就与祖大寿商量妥当,而且也给张力写了一封密信,而且也得到张力那边肯定的答复了。
赵公公扯起了公鸭嗓子:‘傅大人。前番建奴来犯团山堡,张力张巡抚泣血求援。咱家当机立断,对团山堡绝对不能坐视不管。所以严令小祖总兵出兵两万。赶赴团山堡救援。后来在小祖总兵和张巡抚的里外夹击之下,建奴不得不退兵而回。有道是穷寇莫追。所以小祖总兵也没有对建奴展开追击……这事儿的经过,就是这样。只不知为何外间居然传出祖总兵与张巡抚自己人打自己人。真真是匪夷所思!‘
赵公公一脸气愤之色,似乎想将那些‘造谣‘之人生吞活剥一般!
傅宗龙瞥了赵公公一眼,淡淡地问道:‘果真如此吗?‘
赵公公挺直了腰杆,双眼直视傅大人,坚定地道:‘正是如此!那些造谣之人,咱家已经下了海捕文书,要跨省追捕--啊,不,关内关外都要追捕!‘
傅宗龙冷哼了一声,眼睛微眯了起来。
这事儿摆明就是狗咬狗,祖泽溥咬输了……
若是事情捅到朝廷上去,自己的乌纱帽恐怕也保不住。这实在是给朝廷大大丢脸之事,皇上又怎么可能不震怒?
等等,震怒?皇上一震怒,掉乌纱帽都是轻的,没准自己就追随圆嘟嘟去了……
一想到此处,傅宗龙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
赵公公虽然表面上态度很谦恭,但是心中却是十拿十稳的。
祖泽溥和张力掐架的事,闹出去了,恐怕第一个‘下课‘的就是眼前这位傅大人。
装,给老子装!你傅大人恐怕是最希望此事和稀泥之人,没有之一!
傅宗龙当然不傻,面子功夫做够以后,脸上换上了一副痛心疾首的神色:‘唔,原来是建奴来犯!张巡抚和小祖总兵都是为国御敌,那些造谣之人真是可恨,可杀!‘
‘是啊!咱家早就说了,造谣之人一定要追捕,追捕哈!‘赵公公一脸得色,连忙附和道。
赵公公决定再加把火:‘傅大人,您想想,什么人最希望咱们内讧?哼哼,那些造谣之人恐怕……‘
傅宗龙笑了,这赵兴发不愧是出自东厂呐!
‘唔,自然是建奴的细作!关外散布谣言的细作赵公公多费心抓捕,本官回到关内蓟镇,也要下海捕文书!哼,建奴细作真真是无处不在呀!‘
赵公公脸都快笑烂了,扯起公鸭嗓子高声道:‘傅大人英明!‘
傅宗龙摆了摆手,淡淡地道:‘不说这个。赵公公,你是皇上派来的监军,按说本官也管不着你。不过有句话,本官还是想提醒一二。‘
确实,监军的太监身份有些微妙,并不属于文官系统,也不属于武将系统。
监军并不能直接调派军队,更多的任务是负责给皇上打小报告,汇报前线军中的情况。
辽西将门与监军沆瀣一气,监军的话,对辽西将门也很有影响,这一点蓟辽总督傅宗龙又岂会不知?
赵公公一听傅宗龙这话,顿时警觉了起来。
自己是监军不假,不过也不是为所欲为的。作为辽东最高长官傅总督若是向皇上抱怨几句自己的话,皇上多半会卖面子给他,将自己撤换。
辽东此地虽然危险,然则每年过手的金山银海却是让很多人眼馋呀!
赵公公一脸谄笑:‘傅大人但讲无妨。‘
傅宗龙瞥了赵公公一眼,冷冷地道:‘张力可是有尚方宝剑的。他奉旨屯田练兵,即使占了几个屯堡,那也只是屁大一点事,明白吗?‘
比起太监、武将这等人,傅宗龙虽说与张力没什么交往,但大家都是文官不是?故而傅宗龙也‘善意‘地点了赵公公这么一句。
赵公公一脸死灰,讪讪地道:‘咱家明白了。多谢傅大人指点。‘
傅宗龙点了点头,闭目养起神来。
赵公公很识趣,小声道:‘傅大人且休息一下,晚上咱家给傅大人接风洗尘。若是赏脸的话,还望这几日傅大人便住在咱家府中……‘
傅宗龙半睁眼睛,微微颔首:‘既如此,本官倒有些却之不恭了。又来打扰赵公公了!‘
‘哪里哪里,应该的,应该的!‘赵公公一脸谄笑,躬身一礼之后,便下去张罗宴席了。
宁远卫城中最适合住的地方便是此处,大明文贵武贱,以傅宗龙的身份,自然是不可能住武将家中的。
赵公公走后,傅宗龙眯起了眼睛,思绪飘得有些远了。
宁远巡抚张力,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
团山堡。
夜已深,出了值守的卫兵之外,绝大多数人都已经进入了梦乡。
可是木头却失眠了。
木头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从下午得知自己要护卫张大人一起前往宁远卫城那一刻起,自己就陷入了极度的兴奋之中。
听说是蓟辽总督傅大人要求张大人前往宁远卫城,而张大人自然也答应了。
下午高游击将团山军分为两部分,最最精锐的一千人护卫张大人一起去宁远,另外五千人出外军事演习--啊,不,拉练。
作为火枪队中枪法前三之人,自己自然是妥妥地跟着张大人去宁远呀!
啊,齐小娘子,俺来了!
木头摸了摸怀中鼓鼓囊囊的包裹,虽说这个月的军饷银子寄存了,不过先前发放的军饷和赏金却还在自己手上……
木头又翻了一下身,还是睡不着,于是从怀中包裹里摸出一块银子,狠狠地咬了一口。
啧啧,这银子成色真他娘的好!
齐老爹怕是一辈子没见过这么多的银子吧?
哼,先前齐老爹看见自己找齐小娘子,不是还骂什么‘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么?
现在俺这只癞蛤蟆就来吃了,怎么的吧?
拿银子砸晕他!
咦,莫不如劝齐小娘子一家来团山堡?
是了,这样的话,岂不是天天可以与齐小娘子相见了?不用再这么挠心挠肝地想她了!
可是,齐小娘子会来吗?
哎呀,她可是最听他爹爹的话呢,不好办。
得说服齐老爹才行啊,他老人家不点头,齐小娘子肯定不会跟自己走。
等等,他们家在宁远卫城一直过得紧巴巴的,来团山堡可就不一样了。
齐老爹是铁匠,团山堡兵工厂不是招收铁匠么?听说熟练铁匠一个月十两银子呢!
哈哈,一个月十两银子的差事,齐老爹岂会不来?(未完待续。。)
第277章 蓟辽总督
张力这次前往宁远卫城,可谓深入龙潭虎穴,优中选优地选出了一千人的卫队,并不拘泥于建制。
木头、疙瘩和大牛都被选中了,但是他们手下的新兵却只能跟着高元良出去‘拉练‘。
此刻一千名团山军精锐正悄无声息地向着宁远卫城行进,张力并没有骑马,而是乘马车。
队伍后部行驶着一部马车,马车用厚厚的牛皮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个小小的气窗。
五十名孑然手下最精锐的斥候队员,早就在前进的路线上仔细打探过,张力并不担心有人在路上袭击自己。
此刻张力在马车中闭目养神,琢磨着这次的宁远之行。
蓟辽总督傅宗龙都来了的话,祖大寿一定不会轻举妄动。
先前赵公公给自己的密信中言词颇为谦恭,侧面表达出了一番和好之意。
政治斗争向来如此,昨天还打得难分难解之人,明日便抱在一起捡肥皂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团山堡目前民众需要休养生息,军队需要勤加训练,外部宽松一些,正合了自己的意思。
毕竟来年春天,建奴恐怕会南下报仇,这个冬天自己袭击晋商商队让他们损失惨重。
自己升任宁远巡抚以后,广宁巡抚戴健那孙子就没有理由插手宁远之事,现在宁远卫最大的文官就是自己了。
虽说自己头上还有辽东巡抚和蓟辽总督,然则辽东巡抚驻扎在广宁,蓟辽总督驻扎在蓟镇。宁远乃是自己的地盘了。
现在最棘手的就是宁远卫城控制在祖家手里,这事儿暂时解决不了。毕竟宁远总兵是祖泽溥,他又岂肯轻易挪窝?
宁远卫城不能控制在自己手上的话。巡抚衙门就一定不能设置在宁远……
‘大人,辽东总兵祖大寿、宁远镇守太监赵兴发出城二里亲自前来迎接!‘
一名斥候队的高声禀报将张力的思绪拉了回来,张力打开车厢的小气窗,淡淡地道:‘知道了。传我命令,护卫队都给本官精神一些,切莫丢了团山军的脸面!‘
‘是!‘
……
宁远城南二里。
祖大寿和赵公公早早地便来到此处,身后跟着宁远卫的一众文武官员。
蓟辽总督傅宗龙和宁远总兵祖泽溥并没有来。
傅宗龙是张力的上级,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不会亲自出城迎接;
祖泽溥么,则是偶染风寒。大家都懂的,怕是没什么脸见张力了。
祖大寿的官职是辽东总兵,加左都督。
大明朝现在的总兵官多如牛毛,然则总兵与总兵也是有差别的。
明朝时的总兵官是挂五军都督同知出镇地方担任总兵官一职,简称‘总兵‘。
其实总兵官是没有品级的武官,总兵官的级别和待遇,就要靠朝廷给他授予的五军都督府的都督佥事、都督同知等来区别。
一般的总兵,例如祖泽溥,亦或者吴襄。也就是加衔都督佥事、都督同知而已。
然而祖大寿却是加衔左都督,级别那是非常高的了。
大名鼎鼎的抗倭名将、‘少保‘戚继光,在总理蓟州、昌平、保定三镇练兵事的官职,便是加都督同知衔。一直到万历二年才升任左都督。
戚总兵混了一辈子。战绩彪悍,也就到了暮年,才加衔‘左都督‘而已!
由此可见祖大寿这‘总兵加衔左都督‘的地位之高。
宁远镇守太监赵公公在祖泽溥面前可以随意拿捏。然则对他老子祖大寿却不行。
赵公公一脸笑意,躬身立于祖大寿身旁。扯起公鸭嗓子道:‘祖总兵,斥候来报张大人离咱们这只有五里地了呢。很快就要来了。‘
祖大寿微微颔首,朗声道:‘张大人奉旨屯田练兵,竟然不驻扎在宁远,而是亲赴屯田第一线,实在是我辈楷模呀!‘
赵公公一听这话,脸上立刻露出了一副‘敬仰‘之色,仿佛张力比他亲爹还亲:‘张大人公忠体国,一片赤胆忠心,每每奋战在与鞑子作战的第一线,啧啧……‘
两人各怀鬼胎,‘隔空‘吹捧了一阵张力之后,渐渐地听见了远处整齐的脚步声传来。
辽东冬季的早晨都有一些薄雾,视线并不好,所以首先听见的是声音。
慢慢地,一支精神抖擞,提着正步,喊着‘一二三四‘的军队出现在了祖大寿眼前。
当然,团山军的‘踢正步‘远不如后世阅兵仪式那么正规,整齐度要差很多,只是左右腿出得相当整齐罢了。
饶是如此,祖大寿心中的震撼也已经可想而知!
祖大寿眼睛眯了起来,不停地捋着颌下的胡须,努力地控制着微微有些颤抖的胡须。
自己领兵三十余年,从未见过行军如此的军队。
以前袁大人练兵的时候,大同镇总兵--绰号‘王跑跑‘的王朴--手下也有一支所谓的仪仗队。
那些人个个鲜衣怒马,成天耀武扬威,一望而知都是些绣花枕头。
然则张力这队兵卒却完全不一样,兵士的精气神,那不是装装样子就可以装出来的。
没有一个人说话,所有人目不斜视,传入耳朵的只有低沉整齐的踏步声……
祖大寿忽然想起一个可怕的名字--戚继光。戚继光当年的‘浙兵‘,恐怕也不过如此吧?
而祖大寿身旁的赵公公也看得目瞪口呆,直到团山军的潘霸天喊出‘立定‘二字的时候,赵公公才回过神来。
尼玛,幸好当初没跟祖泽溥去打团山堡,这样的军队,祖泽溥那二愣子打得过?
这些人,恐怕是张力的家丁了吧?
看着规模,家丁恐怕有一千余人,光家丁都是这个数字的话,团山堡到底有多少人马?
大明家丁与普通士兵之比,一般在十几到三十几比一之间,由此估算,团山军莫不是两三万人马?
而关宁军的家丁,尽数调集在广宁一线防御家奴,这么看来的话,祖泽溥一败涂地也没什么好稀奇的。
啧啧,想必是皇上从京营调的精锐给张力吧?
等等,京营现在连边军的战力都不如,张力这些兵是从哪里调来的?
‘赵公公,张大人的马车驶过来了。‘祖大寿的声音传入赵公公的耳朵,赵公公立刻收敛起心思,将眼睛睁得圆圆的。
一辆蒙着‘防弹牛皮‘的马车,缓缓停在祖大寿和赵公公跟前。
祖大寿和赵公公立刻迎了上去,而张力也掀开车帘,从马车上下来。
赵公公是熟人自不必说,赵公公身边的祖大寿一映入眼帘,张力立刻便猜出了他的身份。
‘哎呀呀,来人莫不是祖都督?!‘张力故作吃惊状,一脸的不可思议。
祖大寿看见张力竟然是这么个不到二十岁之人,心中却是真正的大吃一惊。
然则吃惊归吃惊,祖大寿毕竟老谋深算,脸上立刻挂满了笑意,对着张力拱手一礼:‘张大人有礼了。‘
张力瞥了祖大寿一眼,这人五十多岁,脸型瘦削,皮肤黝黑,一双眼睛却是炯炯有神,犹如一潭深水,让人琢磨不透。
张力也不托大,回了一礼:‘祖都督有礼了。‘
张力这称呼也是有技巧的,大明以文御武,虽说张力管不着祖大寿,不过文官从地位上来说压根也不**武将。
张力不称呼‘祖总兵‘,而是称呼祖大寿的加衔‘左都督‘,实在是非常大的敬语了。
这种卵用没有的敬称,张力向来是不吝惜使用的。
就这么一个称呼,至少折射出张力释放出的‘善意‘--张力至少目前无意与祖大寿为敌。
张力与祖大寿一副相见恨晚的模样,似乎忘记了不久前张力还与祖大寿的儿子祖泽溥打得天昏地暗。
进入宁远卫城以后,张力选择了以前的宁远兵备道衙门落脚……
刚刚安顿好自己带来的人马以后,张力便匆匆地前往宁远镇守太监府,求见蓟辽总督傅宗龙。
赵公公很识趣,人家文官说话,管他这个太监屁事,所以将张力带到傅宗龙的房间之后,赵公公就离开了。
傅宗龙住的是镇守太监府的后花园,这里乃是整个府邸的最后一进,只有两间厢房而已,甚是清净。
张力站在厢房门前,毕恭毕敬地高声道:‘宁远巡抚张力,求见总督大人!‘
屋里的人却没有立刻应答,而是过了半晌之后,才传出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进来吧。‘
嘎吱一声,屋里的一名小厮打开了房门,张力掸了掸衣袍,迈进了屋子。
这是一间套房,里屋是卧室,外厅是客厅。此刻一身正二品官服的蓟辽总督傅宗龙,正端坐在主位之上。
张力自然不失礼数,躬身一礼:‘下官见过总督大人。‘
傅宗龙微微颔首,‘免礼,看座。‘
伺候一旁的小厮将张力领到客位,张力微微一笑,坐了下去。
这位傅宗龙可不是无名之辈,记得以前自己小时候看过建国后‘特殊年代‘的一套连环画,里面有一本便是《智擒傅宗龙》。
颇有点‘活捉王耀武‘那意味,连环画封面上闯王李自成骑在高头大马上,傅宗龙则是一副贪官奸臣的形象,低着头束手就擒。
想到此,张力不由得抬起了头,看了蓟辽总督傅宗龙一眼。(未完待续。。)
第278章 木头,你出息了呢
其实那连环画还真的是虚构,历史上的傅宗龙自然也不是那样的人。
明史记载傅宗龙与农民军作战,粮尽不得不杀马分食,而后营中火药、铅子、矢并尽,后来被农民军抓住傅宗龙,要他骗开城门。
而‘宗龙骂贼曰:我大臣也,杀则杀耳,岂能为贼赚城以缓死哉!‘,农民军恼羞成怒,‘抽刀击宗龙,中其脑而仆,其耳鼻死城下。‘
不管怎么说,傅宗龙还算是死得其所。
张力收敛起心思,一脸肃穆,等着傅宗龙说话。
傅宗龙从张力进屋以后就一直在打量他,看了好半晌,却发现眼前这个年轻人怎么也看不透--张力那与年龄完全不符合的成熟稳重感,让傅宗龙也有些讶异。
不过傅大人毕竟是沉浮宦海数十年的老油条了,很快便开口道:‘张巡抚,本督在蓟镇听见一些谣传,说是张巡抚与小祖总兵不谐--‘
傅宗龙按例是必须问一问那件事儿的,张力先前已经跟赵公公等人通了气,于是故作疑惑之色:‘哦?竟有此等谣言?想必是建奴细作散布的吧?‘
顿了一顿,张力眼神坚定地道:‘下官与小祖总兵相处得和谐美满,相敬如宾--啊,不,相处得很好,很好啊!‘
傅宗龙微微一笑,淡淡地道:‘既如此,本督就放心了。‘
接下来气氛有些沉默,好半晌过后,傅宗龙才轻飘飘地说了一句:‘张巡抚。以后宁远的战功,还是要先报到蓟镇才合乎规矩。‘
张力心里一惊。尼玛,原来傅大人这是对自己直接向皇上报功不满意。敲打自己来了。
下官越级奏事,古往今来都是为上官所嫉恨的,这个道理张力又岂会不知?
只是若是按照大明惯例,浅水滩的战功一层层报上去的话,恐怕自己最终有没有十个人头都还不好说呢!
其他都好说,但是关于战功这件事,张力却并不打算妥协。
张力笑眯眯地拱手行了一礼,沉声道:‘关于此事,傅督且听下官一言。‘
傅宗龙眉头皱了起来。显然张力没有立即‘承认错误‘,说什么‘下不为例‘让他很不满意。不过大家都是文官,虽说是有上下级之分,但张力手中是有尚方宝剑的,不可等同于一般的下属。
傅宗龙冷冷地道:‘张大人,你要说什么?‘
张力站了起来,一脸肃容:‘傅督,您老人家应该知道下官乃是今科探花--‘
傅宗龙的眼睛眯了起来,今科探花郎是张力此乃世人皆知的。他说这个干什么?
张力早就想清楚了,傅宗龙对祖家听调不听宣肯定也不满意,不见得与祖大寿有多么亲近。
历史上傅宗龙在崇祯朝官声尚可,死后也是被皇帝追赠了‘太子少保‘的尊号。
既然他对崇祯还算忠心。那么在自己的常年斩获‘大明最佳奥斯卡男主角‘的演技之下,是可以引为外援的。
张力话锋一转:‘傅大人可知道下官殿试策论写的什么?‘
傅宗龙一怔,眯着的眼睛睁了开来。有些诧异地看着张力。
张力淡淡地道:‘一钉子辽东大定。‘
说完这话,张力眼观鼻鼻观心。再不发一言。
傅宗龙何等人也,很快就明白了张力的意思。
怪不得皇上如此看重他。怪不得他行事如此乖张,原来皇上是要扶植他与祖家争权!
祖家送给傅宗龙的银子傅大人自然也是笑纳了的,然则说傅宗龙便与祖大寿站在一条战线上,那未免太小看正二品的文官了。
收你祖家的银子应该的,但却并不代表傅宗龙就一定要帮祖大寿。
对于辽东的积弊,傅宗龙心中也非常清楚,只是连圆嘟嘟都回天乏术,他傅大人又能有什么办法?
还是混个几年,平安无事之后,回到京师当官才是上策。
张力有皇帝撑腰,要与祖大寿他们斗,就让他去吧!
想到此,傅宗龙微微一笑,捋须道:‘本督明白了,张巡抚只管放手去干!‘
张力连忙应声诺:‘傅督英明!‘
这话一说完,两人便开始聊了些京师的风花雪月,都是些没有营养的话题。
官场之中这也是必然--官老爷们聊一百句话,恐怕只有一两句是真正有内容的……
张力与傅总督‘亲切会谈‘的时候,木头正走在宁远北门附近的威远街上。
威远街因为北门‘威远门‘而得名,这里也是鞑子以前攻城的主要方向,故而在街道上,一旁的民居围墙上,还能依稀见着很多弹痕。
明代火铳是没有步枪背带的,甚至火枪到清代都没有背带。
不过团山军的自生火铳却是加装了背带的,张大人一向‘奇思妙想‘很多,团山军众人早就不以为奇了。
木头背着自生火铳,从威远街上左拐进了一个小胡同,又连续两次右拐,这才堪堪走到齐小娘子家的巷子口。
一到巷子口,木头脚下竟然有些逡巡起来了。
见了齐小娘子怎么说呢?
齐老爹会答应将齐小娘子许配给自己吗?
木头走到了齐家小院子的门前,那院门是虚掩着的,木头正待上前敲门,却听见院子里传来了齐老爹的声音。
‘英子啊,那许媒婆都说了,人家鲁掌柜肯出三十两彩礼银子呢!‘
木头在院子外一听这话,顿时犹如五雷轰顶!
鲁掌柜?
那不是威远街上绸缎庄的老板么?
那鲁掌柜以前就对齐小娘子心怀不轨,先前自己还与疙瘩两人在他家院门口下过黑手,打过他闷棍的了!
‘爹,你是将女儿当成牲口卖给那鲁掌柜么?!鲁掌柜家大妇壮得像头猪一样,出名的善妒啊!他家前后娶了四房小妾,不是被大妇逼死就是被卖到妓馆!你……‘
齐小娘子声音明显很激动,鲁掌柜家的情况木头自然也是知晓的,齐老爹竟然要齐小娘子齐英嫁到鲁掌柜家做妾!
木头气得浑身发抖,只觉得一股热血涌到了头顶!
‘哎呀呀,英子啊,你听爹爹的话!你去鲁掌柜家小心点伺候着就是了,受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咱们家饱一顿,饥一顿的,你去了他家至少不会挨饿啊!‘
‘嘭--‘木头一脚踹开了院门,怒吼了一声:‘英子!‘
齐英一声惊呼:‘木头--你怎么来了?!‘
木头不看英子,而是恶狠狠地瞪着齐老爹,眼中似乎要喷出火来!
齐老爹被木头的眼神吓坏了,连连后退,喃喃地道:‘木……木头?你……你这贼配军,你要干什么……‘
木头整个人剧烈地发起抖来,右手摸向了挎在肩膀上的自生火铳--
‘木头!你干什么?!‘齐英一声惊呼,似乎明白木头要干什么!
木头的手从右肩移动到左胸,从怀中掏出一个包裹,狠狠地砸在地上。
‘这是四十两银子彩礼,以后英子跟我木头了!‘
齐老爹猛地一惊,连忙快步跑到那小包裹跟前,打开包裹一看,果真是八个五两一锭的白花花的银锞子……
木头似乎平静了下来,而英子又开始浑身发抖了。
英子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直接就朝门外冲了出去!
木头瞪了齐老爹一眼:‘英子是你自己的闺女,你竟然将她往火坑里推!这银子你拿着,英子以后与你再无半分干系!‘
这话说得非常快,木头一边说一边往院子外追去。
齐老爹有些木然,隐隐中似乎觉得自己确实做得有点过分,不过转念一想,总归还是银子重要--他立刻捡起银锞子,放到嘴里一咬:‘哎呀,这银子成色真不错哩!‘
……
宁远城的城隍庙有些破败,毕竟天冷,也没什么人来上香。
英子坐在庙门前那缺了半个脑袋的石狮子旁,呜呜地放声痛哭。
木头就蹲在她身旁,愁眉苦脸地看着她。
军中有好事者传说张大人在京师有三个天仙一般的媳妇,每个媳妇都对张大人爱得死去活来……
哎呀呀,张大人,你什么时候编一本小册子,教教小的们怎么哄女孩儿啊?
木头叹了口气,硬着头皮问道:‘英子,你……你愿意跟我走吗?‘
英子又抽泣了好一会,才止住了哭声,睁大了眼睛看着木头:‘跟你走?去哪?团山堡吗?‘
木头重重地点了点头:‘我现在是总旗了呢,一个月军饷有十两银子!‘
‘呀?!真的?你当上总旗了?‘英子一声惊呼,不可思议地看着木头。
木头一脸自豪之色:‘恩。我打枪准,升职很快呢!‘
‘你给爹爹的那些……那些……彩礼钱,都是军饷吗?‘
‘是啊!‘
‘木头,你出息了呢--‘英子破涕为笑,似乎也为木头的出人头地感到高兴。
木头讪讪一笑,有些不好意思了:‘英子,你跟我走吧,我都想好了呢!‘
英子没好气地道:‘跟你走?干嘛?去当兵啊?张大人要花木兰吗?‘
木头一脸庄重之色:‘要啊!‘
英子压根儿也不信:‘骗人!‘
木头撇了撇嘴,笑道:‘不是当兵,唔,你可以参加那个什么军医队……‘(未完待续。。)
第279章 关宁铁骑
‘军医队?那是什么?‘英子一脸疑惑之色,眉头蹙了起来。
木头耐心地解释道:‘呃,这个先要从咱们团山堡医馆开始说起。话说张大人创建的这团山堡医馆……‘
木头将团山堡医馆中招收护士队的事儿从头到尾说了,而且那护士队员若是优秀之人,还可以加入军医队。
军医队月饷可是十两银子,跟他这个总旗拿一样的薪水。
‘十两?!女孩子也能拿十两工钱?‘英子脸色疑惑更深了,她双手轻轻地来回拽着衣角,明显心里起了变化。
沉默了好半晌,英子看了木头一眼:‘木头,你从来不骗人的。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
木头顿时脸红到了脖子根上,生平第一次与英子对视着又从头说了一遍护士队的事儿。
英子松了口气,小声地道:‘好吧,我信你了。‘
‘我雇辆马车,明日你就去团山堡,找一个叫澡哥的吏员--他知道你是俺媳妇,自然知道怎么做!‘
英子小脸一红,啐了一口:‘什么媳妇不媳妇,你这人以前不这么皮呢?这是怎么了?‘
木头嘿嘿一笑:‘呃--‘
……
宁远总兵府,依然是内宅,依然是两个人密议--祖泽溥和他老爹祖大寿。
祖大寿轻轻地拍着右腿的膝盖,脑子里琢磨着今天的事情。
今日张力带来的一千人团山军卫队,着实让自己非常吃惊。
怪不得儿子打不过他,这一千人完全是家丁的标准。不,精锐程度甚至超出了家丁。
张力到底用了什么法子。将兵士训练得如此精锐?
祖大寿摇了摇头,决定不去想这个问题。
虽说张力手下兵士精锐不假。可惜终归还是人少,若是自己广宁大军一到的话,必然还是会碾压他。
祖大寿忽然一阵心惊--
自己堂堂辽西将门的老大,竟然在盘算与小小的团山军的胜负?!
祖大寿纵然是脸皮够厚,也干咳了几嗓子,以掩饰这一瞬间的慌乱。
祖泽溥自然是没有留意到老爹的失态,小声问道:‘父亲大人,难道咱们对张力就没有一点办法了么?眼睁睁地看着他在宁远城逍遥快活,骑到我们头上拉屎?‘
祖大寿瞥了儿子一眼。冷笑道:‘你以为为父拿他没有办法了吗?‘
祖泽溥一怔,眼睛亮了起来:‘父亲……‘
祖大寿并不答话,而是从怀中掏出一封战报,递给了祖泽溥:‘你自个儿看看。‘
祖泽溥接过战报,仔细地看了起来,越看祖泽溥眉头皱得越深--
‘啪!--‘地一声,祖泽溥将战报拍到了案几之上,恨恨地道:‘父亲大人,这是威胁!赤果果地威胁!‘
祖大寿冷哼了一声。淡淡地道:‘张力这是在秀肌肉呢!‘
祖泽溥重重地点了点头,一脸忿忿不平之色。
祖大寿不说话了,似乎在琢磨什么要紧的事儿一般。
祖泽溥等了好半晌,见父亲一言不发。心中也有些惴惴不安,于是开口道:‘父亲,为今之计--‘
祖大寿睁开了眼睛。笑眯眯地看着儿子:‘依你之见,为今之计。如之奈何?‘
祖泽溥讪讪一笑,小声道:‘父亲。蓟辽总督也在宁远呢!依孩儿之见,莫不如向傅总督告那张力一状!是了,跋扈--就用跋扈这个罪名!他在广宁连着摧毁了咱们好几处军堡的堡墙呢!‘
祖大寿一脸失望地看着祖泽溥,叹了口气,又不说话了。
祖泽溥似乎品出了老爹的不满,讪讪地道:‘父亲,孩儿说错了吗?‘
祖大寿看了儿子一眼,想说点什么,最终还是忍住了,只冷冷地道:‘跟为父学着点,你也老大不小了,为父百年以后,还指望着你接掌辽西将门呢!‘
祖泽溥心神一凛,连忙应道:‘孩儿鲁钝,还望父亲大人为孩儿解惑。‘
祖大寿不再看祖泽溥,看着空空荡荡的门外,眼睛中露出了一股子阴冷:‘为父现在所作的,无他,示弱而已。为父从广宁出来的时候,已经偷渡了一千关宁铁骑!‘
嘶--祖泽溥倒吸一口凉气,惊呼道:‘关宁铁骑?!‘
祖大寿点点头,冷冷地道:‘张力的命,不长了!‘
祖泽溥心中无比震撼,关宁铁骑乃是辽西将门的最最精锐的骑兵部队,虽说战力恐怕不及北虏和东虏,然则在大明境内却是首屈一指的骑兵。
张力这次的卫队是一千人的火枪兵和步兵,这点人马在野外对阵一千人的骑兵,绝无半分胜算。
就算张力的火铳犀利,但是面对高速接近的骑兵部队,恐怕最多打出一到两轮枪就歇菜了。
高速运动的骑兵本来就很难击中,就算让火枪兵打中一些,然则剩余的骑兵只要一近身,步兵和火枪兵都是待宰的羔羊罢了。
‘你上次的战报我已经看过了,张力擅长将步兵顶在前面,火铳手龟在后面放冷枪是吧?这次一千关宁铁骑对阵五百步兵,五百火枪兵,我看他怎么协同作战?拼着损失几百骑兵,为父也誓必取那张贼的狗头!‘
祖大寿轻轻地把玩着自己大拇指上的翠玉扳指,似乎预备牺牲的那些许骑兵是牲口一般,与他没有半点关系。
祖泽溥是亲眼见过张力的‘冲锋‘战术的,确实,那种战术对阵步兵效果很好。然则真的要对阵骑兵的话,除非数量上有极大的优势才有可能--毕竟一匹战马冲过来,不是一个步兵能够‘挡一下‘的,至少三个。或者五个才行!
起码团山军要有骑兵数倍的兵力,才可以堪堪与骑兵一战!
现在可不是团山军数倍于关宁铁骑。而是关宁铁骑与团山军数量一样。
张力,必死无疑!
一想明白这一层。祖泽溥脸上立刻浮现出了笑意:‘父亲大人果真老谋深算,孩儿佩服至极!‘
祖大寿摆了摆手:‘少给为父戴高帽子!泽溥,你想想,这事儿还有个地方大大地不妥,知道是哪里吗?‘
祖泽溥一听父亲说‘大大地不妥‘,立刻低头沉吟,脑子飞速地运转起来。
父亲动用关宁铁骑,显然是打算在张力离开宁远卫城回团山堡的时候一击致命了。
团山军目前有三千人在广宁折腾,那些人在开战的时候是不可能援救张力的……
怎么想。张力一千步兵和火枪兵,也不是一千骑兵的对手啊!
等等,莫非是火炮?
不对,早有斥候来报,团山军的火炮尽数留在了团山堡,用以防卫可能对团山堡的攻击。
也就是说火炮张力也不可能动用,那还有什么地方不妥呢?
看着儿子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祖大寿微微摇头,淡淡地蹦了几个字出来:‘难点是如何收拾首尾。‘
‘收拾首尾?‘祖泽溥一愣。旋即明白了过来。
果然,父亲认为张力之死那是板上钉钉的了。只是关宁铁骑伏击张力的话,这事儿传出去,又该如何说?
现在不是当初自己第一次攻打团山堡的时候。那时候没人注意宁远卫发生的事情。
可是眼下包括蓟辽总督在内的方方面面的朝廷大员,恐怕都瞪大了眼睛盯着宁远呐!
咱们辽西将门虽说不怎么鸟朝廷,但是面上的‘和谐‘也必须要维持住。不然找谁要军饷去?
崇祯这个‘干爹‘明显比黄台吉那个‘干爹‘要好糊弄得多,认干爹也是很考眼力价的。
和朝廷闹翻那就只有投东虏一个后果。若是投了东虏,那黄台吉可是比当今皇上厉害一万倍的主儿!
不能投东虏的话。朝廷就必须糊弄住才行啊!
怎么糊弄?
有了!
祖泽溥忽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父亲,咱们这次出动的是骑兵--骑兵不正是北虏东虏的强项么?‘
祖大寿哈哈一笑,终于赞赏地看了儿子祖泽溥一眼:‘你总算没让为父彻底失望。泰宁卫大酋长也速台,你先前不是撺掇他打张力么?咱们就打着速台的旗号,哈哈哈--‘
祖泽溥连连点头:‘妙!绝!张力这小子,这次真真是插翅难飞呀!‘
祖大寿微微点头,很快又换上了一副小心谨慎的神情:‘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咱们还必须留意两方面的情报。‘
‘哦?哪两方面?‘祖泽溥伸长了脖子,做出一副虚心请教的模样。
祖大寿总归也只是个武人而已,还不如温体仁、周延儒那等老奸巨猾,见到儿子这番模样,也是被挠到了痒处:‘嘿嘿,这第一嘛--‘
祖大寿咽了口口水,毕竟说了老半天的话了,而祖泽溥立即将茶水递到了父亲手上。
祖大寿接过茶水,轻轻地喝了一口,沉声道:‘那个什么高元良,带着三千兵士在广宁折腾的,绝对不能让他回军宁远。这一点为父已经快马通知了广宁的人马,高元良若要回军,等着他的就是广宁军的铜墙铁壁!‘
祖泽溥点点头,知道高元良肯定是无法回军了。
‘另一点嘛,就是咱们关宁铁骑的隐蔽性。宁远卫曹庄驿附近有不少深山老林,关宁铁骑这几日便潜伏进山里。虽说山路难行,但也必须忍耐一二。关于关宁铁骑的隐蔽工作,就交给你了。决不允许泄露半点风声,这事儿关系着成败。‘
祖泽溥连连点头,表示明白:‘父亲,凡是见过关宁铁骑的百姓,孩儿都将他们迁往宁远中右所暂住,绝对不会让张力的斥候打探出什么来!‘
祖大寿微微颔首:‘你考虑周全一些,兵法有云--多算胜,少算不胜--咱们还是要小心算计才是呐!‘(未完待续。。)
第280章 紧急撤退
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张力已经百分百地确定,祖大寿有阴谋!
因为这几天张力参加的宴会很多,祖大寿一直作陪。席间无论是张力还是傅宗龙,旁敲侧击地提出宁远卫的几个卫所城池要移交给张力,然而祖大寿竟然想都不想就答应了。
反常,太反常了!
为了方便说明,可以将整个宁远卫简单地类比为一个缩小版的省级行政区。
‘省会‘宁远卫城在祖泽溥手里,张力目前暂时没打它的主意。
南边的广大的‘农村乡镇‘,也就是星罗棋布的各个屯堡,目前是张力的势力范围。
然则,农村和省会之外,还有其他中小城市呀。
譬如宁远中右所、宁远中后所、宁远后屯卫等等卫所小城。
辽东是战区,自然不会出现大明腹地什么府、州、县的称呼,而是所、卫这些行政单位。
祖大寿居然答应将中小城市尽数让给张力,这可能吗?
……
张力心神不宁地在宁远卫城待了好几天,蓟辽总督傅宗龙不走,他作为下官又怎么好走?
这天黄昏,傅总督终于决定返回驻地,张力自然跟着祖总兵、赵公公将傅总督送出了宁远卫城。
然则张力送完傅总督,便脸色铁青地回到了宁远兵备道衙门,整个人突然变得不好了。
张力一个人回到兵备衙门内宅,坐到太师椅上以后,心立刻揪了起来--
尼玛。失算了……
现在是黄昏时分,也就是说。傅总督居然是黄昏时分离开的宁远。
走夜路?
堂堂傅总督又怎么可能走夜路?!
傅总督走的路线是--宁远中右所码头,上船。船上睡一夜,早上到天津卫!
卧槽,辽东行军,还有水路啊!
孑然的斥候队不可能连水路的消息都打探到,若是祖大寿从水路调兵来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现在宁远卫城城门已经关闭,强行出城的话,恐怕不是什么好主意--宁远军在卫城还有一万多人。
再说了,到底祖大寿有没有从海路调兵。自己并不清楚,一切只是猜测而已。
就在张力紧张地思索着对策的时候,房间外传来了一声急促地禀报声:‘大人,高游击飞鸽传书!‘
张力猛地一惊,出大事了!
这年月飞鸽传书并不如后世那么可靠,毕竟天空中各种鹰、雕、隼等等以鸽子为猎物的猛禽比后世多一百倍,鸽子也不是那么很靠谱的。
若是传递民用信息倒是无所谓,传递军情就绝对不可以用鸽子,因为民用消息耽误了就耽误了。军情却是一刻也耽搁不起。
高元良竟然用上了教导队应急的飞鸽传书,那么一定是有重大军情!
张力立刻高声喊道:‘拿进来!‘
吱呀一声,房门从外面推开了。
一名侍卫将一个竹管递到了张力手上之后,便立刻转身离去。并且顺手带上了房门。
张力立刻弄掉空心竹管的封泥,从其中抽出一张信纸,迅速地看了起来。
……
古时所谓的河套平原有两个。一是大名鼎鼎的宁夏、内蒙、山西那里的河套平原,另一个便是辽河套平原。
辽河分支众多。犹如黄河一般,这其中比较著名的便是大、小凌河。圆嘟嘟在时。围绕大凌河和小凌河与建奴爆发了数次战役。
大小凌河都在广宁,堵住了建奴南下的铁蹄。然则广宁卫的南边,还有一条大河,叫做女儿河。
女儿河河面约摸三十多丈宽,乃是东西走向,将广宁卫分为南北两部分。
眼下南北各有一支军队,双方剑拔弩张,紧张地对峙着。
北岸的军队,正是深入广宁卫‘秀肌肉‘的高元良的五千兵马。
昨日高元良带着团山军刚刚来到这里,便发现了南岸的广宁军。
广宁军凭借女儿河死死扼守住了团山军的直接退路。
为什么叫‘直接退路‘而不是‘退路‘,高元良此刻站在女儿河北岸的一个小土岗上,也有些纳闷。
广宁卫到团山堡的归路有两条,一条是渡过女儿河,直接南下;
另一条是往西边走,进入朵颜部的地盘,然后再折返东南,相当于绕一个圈子。
广宁军只堵住高元良直接南下的退路,对朵颜卫绕行那条线路却视而不见……
高元良第一反应便是对方在朵颜部有埋伏,然而孑然斥候队带回来的消息,朵颜部方向并没有伏兵。
祖大寿这是玩的什么套路?
‘高大人,广宁军开始凿冰了!‘一名哨兵高声喊了起来,高元良立刻收敛住了心思,往女儿河方向看了过去。
只见大量广宁军拿着铁锹等等工具,卖力地在女儿河的河道里凿起冰来。
很快,一块块浮冰顺流而下,原本冻得微微结冰的女儿河,又恢复了流淌。
高元良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广宁军也不与团山军交战,似乎只是想将自己拖延在此。
自己绕路朵颜卫的话,他们似乎也无所谓,反正就是不准团山军直接南下……
这是为什么?
高元良冥思苦想起来,良久之后,高元良猛地想到了一个可怕的事情!
广宁军拖住自己的兵马,肯定是为了自己无法及时回援张大人。
也就是说,祖大寿一定是要对张大人不利。
一想到这里,高元良顿时觉得豁然开朗,一切都可以解释了。
团山军在广宁与广宁军小打了几仗,全部取胜,最后广宁军死死守住女儿河。每天凿冰,不正是拖延之计吗?
这可怎么办?
现在走朵颜卫绕路回宁远肯定来不及了。直接渡河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广宁军就等着半渡而击的时候呢!
夜袭也不行。昨天晚上南岸广宁军燃起了几十堆篝火,将女儿河两岸照得非常明亮……
没有时间了,高元良顷刻间便做出了决断:‘传我将令,全军往西,绕路朵颜卫回团山堡!‘
‘是!‘高元良身后的传令兵高高地应了一声,飞速下去传令。
团山军撤去营帐,带着辎重往西边开拔了。
广宁军很快发现了团山军的异动,他们也不渡河追赶,而是顷刻间发出了七八匹快马。往各个方向去的都有。
……
送走蓟辽总督傅宗龙的第二天清晨,张力便带着一千团山军卫队开路了。
这一次,祖大寿和赵兴发都没有前来送行。
毕竟张大人走得太早,祖总兵和赵公公起不来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张力依然坐在那辆牛皮马车里面,整个人一脸肃容,正在闭目养神。
一千名团山军护卫队员们凝神屏息,张力并没有告诉他们实情,只是下令所有人‘一级战备‘而已。
木头扛着自生火铳,跟着整支安静的队伍一起前行--除了脚步声。队伍实在太过于安静了。
紧张的气氛仿佛会传染一般,每一个团山军战士都神情严肃,全神戒备。
经过这些天在团山堡的训练,木头已经换了一个人一样。他学会了思考。
譬如现在一边行军,木头的脑子里就开始一边飞速地思考着。
张大人昨天和今天这两日太过反常,似乎嗅到了什么味道--令人窒息的味道。
以往张大人出发前都会讲讲话。然而今天却没有。
木头微微摇了摇头,决定不再想这个问题。
大人们的事情。本来就不是自己一个小小的总旗该操心的……
然而,木头很快又发现了一处诡异的地方。
张大人居然每隔几里路。便命令大家休息一段时间!
宁远卫城到团山堡的路途上,不正是最危险的的地方吗?
从团山堡出来的时候,咱们可是一刻也不停留,直接行军到宁远卫城的呀!
为什么回去的路上,张大人不着急了?
似乎在等着什么?
等什么呢?
而且张大人下令休息的地方,完全看不出什么端倪--譬如现在,张大人下令大家立刻停止前进,就地休息。
木头瞥了一眼前后左右,这里乃是也就是官道上很平常的一个地方,左右都是荒地而已。
团山军士兵警惕地在官道两旁就地休息,枪却是不准离开肩膀的。
疙瘩和大牛也意识到了不对劲,凑了过来。
三人像其他兵士一样,席地而坐,小声地议论起来。
‘木头哥,俺疙瘩瞅着有些不对劲呢!‘疙瘩一脸忧心忡忡的神色看着木头。
大牛也皱起了眉头:‘是啊,木头哥,今儿个俺大牛也有些心神不宁。‘
木头瞥了一眼张大人的马车,只见张大人正伸出头与斥候们说着什么……
木头摸了摸下颌,小声地道:‘张大人都说了,一级战备。知道什么叫一级战备吧?有九成九的可能会马上打仗的,才叫一级战备。‘
大牛挠了挠头,似乎有些疑惑:‘木头哥,宁远卫城的军队压根也没挪窝呢,都在军营中猫冬。‘
木头点点头,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这事儿张大人又岂会不知?这说明咱们的对手不是宁远卫军。‘
疙瘩正在检查手中的自生火铳,一听木头这话,立刻也停了下来,开口问道:‘不是宁远军的话,哪还有谁会对大人不利呢?‘
木头吹了吹火铳的铳口,淡淡地道:‘俺也不知道。‘(未完待续。。)
第281章 该死的张力怎么还不上来送死?
祖大寿的堂弟,广宁总兵祖大乐并不在广宁,他在宁远卫的曹庄驿。
曹庄驿并不是驿站,而是一个地名,它是宁远卫城通往团山堡的必经之地,距离团山堡约摸二十里地。
曹庄驿附近的官道会出现一个大大的右拐弯,因为有一座小山挡住了去路。
这里,便是祖大乐给张力选择的坟场。
一千关宁铁骑埋伏在小山背后的树林之中,离官道还有些距离,约摸四五百步。
张力肯定会派出斥候打前哨,但是这树林与官道还有一定的距离,斥候一般不会搜索到这边来。
祖大乐的一千骑兵训练有素,马匹居然在骑士们的指令下,全部蹲伏了下去--光这一点,就不是一般骑兵能够做到的。
祖大乐在林子里紧张地看着几百步以外的官道,不出意外的话,张力很快将会经过此地……
祖大乐感觉心脏嘭嘭直跳,辽东军队已经很久很久没有野战了。
没想到这次堂兄祖大寿费尽心机将自己麾下的关宁铁骑用海船从广宁调到宁远,竟然是为了伏击那个叫张力的宁远巡抚。
张力的斥候队非常难缠,就像无数只苍蝇一样,走陆路根本不可能避开他们的视线,唯有走海路--目前看来,这一步棋是走对了,张力并不知道有关宁铁骑在这里等他前来送死。
祖大乐忽然有些好奇,那张力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接到堂兄的伏击命令之前,自己对张力。甚至还有一丝丝好感!
可不是么,嫡子祖泽溥在他面前吃了瘪。实在是让自己痛快无比。
哼哼,祖泽溥那二世祖。凭什么和自己争?
辽西将门的家主向来是祖家自己人能者居之,他虽然是堂兄的嫡子,却也不是必然会成为下一任家主。
如果自己做得足够好,家主之位也是有很大希望的……
‘哒……哒……哒--‘一阵马蹄声传入祖大乐的耳朵,祖大乐立刻收敛起心思,死死盯住官道。
果然,两名骑士逐渐出现在他的视线之中。
来了--张力的斥候!
若是斥候发现自己这支伏兵,那么就必须派人出去将他们截杀才行!
斥候会不会发现?
那两名斥候按照惯例,对官道周边一二百步比较在意。四五百步以外的距离就只粗略看看了。
毕竟斥候也不是‘全球鹰‘,他们打探路况也有重点--不然每一寸土地都探索出左右几百步远,那又怎么可能。
步兵埋伏的话,不可能埋伏到四五百步以外。
祖大乐眼看着两名斥候打马远去,嘴里浮出了冷冷的笑意。
是啊,步兵又岂会埋伏这么远?
骑兵埋伏?宁远卫可是没有骑兵的,骑兵都在广宁,张力又怎么可能防备宁远卫的骑兵?
……
团山军又开始行军了,这次张大人的命令很奇怪。慢慢走。
张大人还有一条命令,军士们可以自由说话,尽量弄出些响动。
但是,战备等级依然是‘一级战备。‘
团山军战士们已经习惯行军不准说话了。更何况是‘一级战备‘?
所以说话的人依然不多,不过疙瘩和大牛例外,这二位先前憋着不说话是因为军规。现在张大人都下令可以随意说话了。他们俩自然是要与木头哥聊聊的。
‘木头哥--‘
木头转过身,看了一眼身后的两个活宝。疙瘩和大牛笑嘻嘻地跟了上来,与木头并排而行。
疙瘩似乎有些不习惯行军的时候说话。把声音压得很低:‘木头哥,俺突然不紧张了。‘
木头一愣,面露疑惑之色:‘你刚才不是很紧张吗,现在怎么又不紧张了?‘
疙瘩讪讪一笑:‘俺感觉咱们现在是在演戏呢!‘
‘演戏?‘木头皱了眉头,思索着疙瘩最终蹦出的这两个字。
疙瘩神秘地笑了笑,小声道:‘木头哥你想想,张大人叫咱们慢慢走,又允许咱们高声喧哗,明显是做戏给什么人看的,对吧?‘
大牛点了点头,附和道:‘是啊,这事儿不寻常。张大人必然早有成算了,大牛我也一点都不紧张了。‘
木头一边走,一边低头思索,良久之后,才开口道:‘以咱们这一千人的实力,可以吃掉两到三千人的宁远军。可是宁远军现在都在宁远卫城,并没有出来……‘
‘宁远中右所,宁远后屯卫!‘疙瘩冷冷地说出了两个地名。
‘哎呀,是啊!‘大牛一拍脑袋,‘那两个地方各驻扎了一千五百宁远军,如果一起出来伏击咱们的话,差不多就是两到三千人的规模。‘
木头皱了皱眉头:‘那两地的守军战斗力比宁远卫城的军队差远了,咱们一千人打他们四千人都没问题……‘
‘呀!--‘木头一声惊呼,脱口而出道:‘我明白了!‘
疙瘩和大牛连忙异口同声地追问道:‘明白什么了?‘
木头嘿嘿一笑,故作神秘地道:‘原来如此!张大人这是在钓鱼呀!‘
‘钓鱼?‘
木头看了疙瘩和大牛一眼,笑着道:‘定然是张大人已经知道宁远中右所和宁远后屯卫一起出兵伏击咱们。他们自然是打不过我们的,所以张大人怕他不来打,所以……‘
疙瘩摸了摸鼻子,小声道:‘木头哥,你是说张大人不想攻城,所以把他们骗到野外来?‘
木头点点头,沉声道:‘正是如此。坚城又岂是那么容易攻克的?不如引蛇出洞。‘
木头三人组经过一番‘运筹帷幄‘,认为已经看穿了一切,脚下的步伐自然也轻快了起来……
正主儿张力坐在马车之中,完全没有木头他们的云淡风轻,整个额头上满满的全是冷汗。
张力瞥了一眼窗外,现在经过的地方自己有印象,距离曹庄驿还有十里地。
马车之中也有一个炭炉,里面的炉火正旺,故而马车之中感觉不到一丝的寒意。
张力松开了紧紧握着的拳头,手掌中有一张纸,那纸上写着九个字--
曹庄驿,一千关宁铁骑!
张力冷笑一声,眼神带着一丝蔑视。
祖大寿啊祖大寿,你可真看得起我张力啊!
竟然从水路运来一千关宁铁骑伏击我,啧啧--
自己这一千人,不管用什么战术,都是不可能抵抗一千骑兵的--
若是有三四千人,对一千骑兵倒也还可以一战。不过现在自己手里只有这一千人么,那只能‘呵呵‘了。
不愧是辽东总兵!
你咋打鞑子的时候没有这么上心呢?
唔,也对,你这一千关宁铁骑,遇到鞑子骑兵,那也是要吃瘪的。
高元良被你堵在了女儿河北岸,只能绕路朵颜卫回宁远,根本就来不及赶到战场。
而且傅宗龙一走,如果本少爷赖在宁远当乌龟的话,那也是不行的。
宁远卫城你有一万二千人,本少爷只有一千人,待在那里的结果也是‘呵呵‘。
想必到时候炮制出个什么乱兵闹饷,误杀宁远巡抚张力,也是应有之举吧。
所以本少爷走也是死,留也是死,横竖都是一个‘死‘字呀!
然则,祖大寿,你少算了本少爷手中的一张牌--一张足以让你后悔终生的牌!
只是,这张牌现在到什么地方了?
不行,行军还得慢一点--啊,不,全军休息!
张力打开气窗,对马车旁的侍卫道:‘传我将令,全军休息,多休息一会。‘
‘是!‘一名侍卫连忙应诺,而后又扯起了大嗓门喊道:‘张大人有令,全军休息!‘
……
祖大乐只觉得自己的耐心快要耗尽了。
自己的斥候来报,张力一路行军缓慢,竟然走走停停。
磨磨蹭蹭,这岂不是行军大忌?
亦或张力有什么阴谋诡计?
那不可能,他那里就一千人而已,全在己方斥候的眼皮子底下。
他唯一的援兵也就是那个叫高元良的游击,正带着人马在朵颜卫喝西北风呢!
也罢,张力慢腾腾地前来送死,也就让他再多活一会吧,反正在自己眼里,他已经是个死人了。
一千骑兵对阵一千步兵,即使团山军火铳犀利,那也就是一刻钟不到就能结束的战斗。
最多,付出些许伤亡罢了,仅此而已。
当祖大乐的斥候回报张力距离伏击位置只有五里地之时,祖大乐回头瞥了一眼早就等得不耐烦的手下骑兵。
祖大乐对身旁的两名骑兵千总道:‘你们下去传令,让弟兄们都做好准备。敌人刚出现的时候切不可贸然暴露,要等他们走到最近的地方,再发起冲锋--听清楚了吗?‘
两名千总齐声应道:‘听清楚了!‘
千总下去传令之后,祖大乐立刻将目光投向了北边的官道.
祖大乐觉得每一次眨眼,每一下心跳,时间都过得很慢很慢。
张力怎么走得这么慢?
祖大乐有些心烦意乱,从早上得到张力从宁远卫城出来的消息之后,自己便带着人在这小山林中埋伏了。
现在已经过了三个时辰,虽说兵士们吃过一些干粮,但是架不住大冬天的冷啊!
这里刺骨的寒风嗖嗖地刮着,该死的张力怎么还不上来送死?(未完待续。。)
第282章 死亡漩涡
终于,张力的人马出现在了祖大乐的视线之中。
祖大乐立刻来了精神,他死死咬着嘴唇,等着张力踏进伏击圈的那一刻!
然而,张力的队伍停下来了,就在不远处一段下坡路的顶点。
什么情况?
怎么他不走了?
难道发现什么了?
祖大乐猛地一惊,浑身上下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现在的距离很尴尬啊,原本等张力走到最接近这片树林的官道前,自己发起冲锋是最合适的。
因为距离只有四五百步,又是平地,正合适骑兵冲锋。
可是现在张力远远地在一千多步以外就停了下来,也就是说自己的骑兵要多跑一倍的距离,而且后半段还是上坡路。
这半截上坡路,实在不是马匹适合冲锋的地方。
祖大乐皱了皱眉头,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
不管了,就算多跑一段距离,上上坡,也没什么了不起,最多增加些许伤亡而已!
张力,你已经插翅难逃了!
……
‘万治,你知道我手中最大的牌是什么吗?‘
队伍最后方的张力笑眯眯地看着万治,一副故作神秘的模样。
万治是留在团山堡中守城的,他昨夜就接到张力派出的日月阁高手斥候传来的紧急出城接应的命令了。
然则搬运五万枚团山堡兵工厂新制的掌中雷,花去了足足大半夜的时间,直到黎明时分才赶着马车出来。
而张大人的命令更加奇怪。居然要他绕路北边的兴水堡,转一个大圈之后。来曹庄驿十里地前汇合。
这却又花费了万治手下教导队整整一个上午的时间,最后终于在晌午时分。与张大人在预定地点汇合了。
张力问万治最大的牌是什么,万治看着那几马车掌中雷,暗忖道:张大人啊张大人,你费尽周折不是让我带这玩意来么?你说的牌,肯定就是它们了吧?
万治微微一笑,指着拉掌中雷的马车道:‘难道是这几部马车上的掌中雷?‘
万治手指的方向,那几部马车驮着很多个大箩筐,箩筐里满满当当地装着黑压压的掌中雷。
为了防止颠簸引发碰撞爆炸,每一颗掌中雷都用厚布套子包裹着。待到要扔出之时。只需要将厚布套子取下即可。
张力点点头,笑而不语。
万治有些疑惑地看了身后马车装着的那些箩筐中的掌中雷,似乎还是不太放心:‘大人,这掌中雷咱们浅水滩和打祖泽溥的时候都用过,效果是还可以,但是--‘
‘但是不至于能搞定一千骑兵,是吧?‘
张力笑嘻嘻地看着万治,一副手中抓着双王四个二加四个a,与祖大乐一手狗屎牌斗地主的表情……
张力心情确实很好。大明朝现在进口火器的重点是进口红夷大炮,但是……
好马配好鞍的道理,似乎所有人都忽略了!
张力忽然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意味深长地看了万治一眼。神秘兮兮地道:‘此掌中雷,非彼掌中雷……‘
张力收敛起了心思,瞥了一眼祖大乐埋伏的那个方向。沉吟道:‘我一路磨磨蹭蹭,就是在等你赶来。现在咱们汇合以后。关宁铁骑,必然是死无葬身之地!‘
张力忽然有些心塞:‘我一直没有说那掌中雷。乃是想一次做他娘的十万个,到时候给鞑子一个大大的惊喜。没想到这第一批的三万个,竟然用在大明朝自己人身上。唉--‘
万治沉默了,这话他也没法接腔……
张力的千余人队伍不动,祖大乐却不高兴了!
祖大乐失去了耐心,决定不再继续等下去。
‘传我将令,敌人只有一千,不等了,冲!‘
祖大乐一声高呼,一千关宁铁骑立刻卸去了一切伪装,翻身上马,朝着张力的队伍冲了过来!
木头、疙瘩和大牛,手中没有武器,只有--掌中雷。
整个团山军一千人,加上万治教导队的三百余人,都没有武器--只有掌中雷。
一筐一筐的掌中雷摆在阵前,犹如张着血盆大口的怪兽一般,等着关宁铁骑的到来……
张力冷冷地看着铺天盖地冲锋而来的关宁铁骑,他的手中,也是抓着--掌中雷。
一千余步的距离,对于步兵来说,算是很远了,然而骑兵冲锋却不一样,也只短短半柱香功夫,关宁铁骑就冲了上来!
张力甚至都能看见举着斩马刀、狼牙棒、大铁锤,面目狰狞的关宁骑兵们的面孔了。
其实骑兵最好用的武器,正是钝器,而不是锐器。
马匹的巨大冲撞力配合钝器的敲击,步兵挨一下那必然是粉身碎骨……
一百步,五十步,三十步!
三十步了,似乎骑兵们扔出手中的狼牙棒,都可以够着团山军了!
‘扔!--‘张力一声暴喝,团山军呼啦啦地将手中的掌中雷扔了出去!
‘轰轰轰!--‘超级剧烈的爆炸声猛烈地响了起来!
是的,超级剧烈。
远远超出先前浅水滩之战和打祖泽溥那一仗掌中雷爆炸的程度!
冲锋在最前排,眼看着就要够到团山军的那百余名骑兵,竟然全数被炸死,没有例外!
一时间关宁骑兵的断腿残肢四处飞散,而马匹的残肢则更是吓人!
嘭地一声,一个血淋淋的马头蹦到了木头身边。
木头一点也不分神,抓起箩筐里的掌中雷又扔了出去。
‘轰轰轰!--‘持续不断的爆炸声又响了起来!
关宁铁骑根本就收不住闸,只能前赴后继地往三十步距离那个死亡漩涡冲去!
而最大的杀伤力还不是来自于掌中雷,是远超正常情况的剧烈的爆炸场面。使距离团山军三十步左右死亡封锁线附近的马匹开始乱串!
完全不受马背上骑病控制的四处乱串!互相前后左右撞击!
正如后世那种经常出现的踩踏场面--杀伤力远超过武器!
祖大乐在骑兵阵后面,此刻他看得是肝胆俱裂!
不可能!
掌中雷广宁军也有。根本没有这样的杀伤力啊!
祖大乐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不过他反应过来也是不行的。骑兵冲锋的惯性太大太大了!
最要命的是,关宁骑兵根本没有带弓箭出来!
原本祖大寿射击的这一场伏击就是预备冲锋损失百十人以后,直接碾压过去的!
……
张力眼见三十步距离乃是一条死亡鸿沟,关宁铁骑怎么也冲不过来,这才放下了手中的那枚掌中雷。
团山军依然扔得不亦乐乎,然而张力的心思却早已飘远了。
这种战斗,可一不可再。
与建奴的骑兵作战,绝对无法复制。
原因很简单,建奴是骑射。重点是射!
掌中雷这三十步远的射程,又怎么会够着在两百步远开外就射箭的建奴骑兵?!
也就是欺负欺负关宁骑兵罢了,毕竟大明朝的军队,没有‘骑射‘的能力。
骑射乃是草原民族,马背民族的强项!
剩下的都是垃圾时间而已,就看祖大乐什么时候跑路,他要跑的话,自己也是追不了的……
祖大乐反应还是太迟钝,足足损失过半。团山军阵前那‘死亡鸿沟‘垒起了三尺高的死尸之时,关宁骑兵才落马而逃……
看着狼狈逃窜的关宁铁骑,木头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直到此时,他才低头看向手中的掌中雷!
这东西以前也用过。为什么现在像小宇宙爆表一般,竟然有如此的威力?
所有团山军的将士,都和木头一样。呆呆地看着手中的掌中雷。
万治一脸激动之色,走到张力身边:‘大人。这……这掌中雷……的威力,竟然如此大?‘
张力微微一笑。云淡风轻地道:‘有些东西看起来很神秘,实际只需要改动一点点而已,就看有没有人能够想到了。‘
万治一脸惊讶之色,低头沉默不语。
张力很快就岔开了这个话题:‘让兵士们打扫战场吧!‘
‘是!‘
……
曹庄驿到团山堡的归途自然是惬意的,张力坐在马车之中,这一仗,竟然毫发无损!
一千步兵,对阵一千骑兵--唔,不会骑射的骑兵--竟然零阵亡--还是有几十名兵士被关宁骑兵扔出来的东西砸伤。
卖糕的,这个战绩,有点龙傲天啊!
张力嘿嘿一笑之后,闭目养神起来。
其实,此掌中雷非彼掌中雷,原因嘛,自然是黑火药了。
前段时间,自己对团山堡兵工厂制作的黑火药进行了改良,使用了精细配比,即炭10:硫15:硝75。
这个配比也不是什么后世的金手指,戚继光的《纪效新书》中已经提到过了。
自己的杀器在于高纯度的硫磺和硝石!
方以智搭上了海盗,啊,不,‘海商‘郑芝虎的线……
后世化学实验室中提纯硫酸和硝酸的原理自己知道,但是现在却根本没有条件使用。
现在只能从原材料中打主意。
大明的硫铁矿和硝矿石产量也不小,大家一直都用本土的矿石提纯。
这些矿石杂质比较多,效果自然也就‘呵呵‘了。
然则自己的硫磺清一色来源于郑家,郑家从日本硫磺岛原装进口。
硫磺岛有火山,那里的硫磺是火山喷发带出来的,纯度非常高,比普通硫铁矿少很多很多杂质。
而自己的硝石矿同样来源于日本,日本的火山众多,火山喷发带出的硝石,纯度远超大明国内。
众多穿越文关于硝石的来源,很多都是设置‘集硝官‘,古代旱厕附近产的硝数量是很可观的。
但是,纯度差啊!不说沾点粑粑尿渍什么的就很难处理,光是灰尘泥土这些就很难搞了。
日本真是个宝地啊,呃,不,日本的火山真是宝山啊!
一定要多多喷发,给本少爷多来点高纯度的硫磺和硝石哈!
张力忽然觉得自己的想法貌似有点反人类了,不由得讪讪一笑:‘倭寇恐怕不是人呐!‘
不光掌中雷,所有自生火铳,佛朗机炮所使用的火药,一律使用进口的高纯度硫磺和硝石,团山军的火器部队战力,直接上了一个台阶。(未完待续。。)
第283章 丢掉幻想,准备斗争
从曹庄驿返回团山堡的路上,张力并没有被胜利冲昏了头脑,反而冷静地开始再一次检讨起自己的得失来。
先前自己还是低估了祖大寿,高估了朝廷的控制力。
没想到祖大寿真的敢动手!
不过自己还是算对了一点,蓟辽总督傅宗龙在宁远卫城的话,祖大寿确实不方便动手。
然则他早就算计好了等傅宗龙离开,在自己返回团山堡的路上伏击自己。
采用骑兵伏击的话,一方面是骑兵的兵种碾压步兵,另一方面恐怕是想嫁祸给北虏。毕竟宁远卫没有骑兵,只有广宁卫才有,他可以将宁远军抽身事外。
张力苦笑了一声,自己幻想着搞什么休养生息,可是剧本再一次狠狠地打了自己的脸。
果然太祖说的“丢掉幻想,准备斗争”才是至理名言呀!
辽东这帮兵油子,自己想与之合作抗日,啊,不,抗金,简直就是与虎谋皮。
这一次自己失算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倒坚定了斗争的信心。
宁远实在不是一个好地方,这里南边是山海关总兵吴襄的地盘,北边更是祖大寿重兵把守的广宁前线,宁远卫城还有祖泽溥的一万多大军坚守,自己要突破任何一个方向,都非常困难。
也许野战自己还有一些把握,但是攻打坚城的话,以团山军目前实力,那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回到团山堡的第二天,绕道朵颜卫的高元良也带着兵马回来了,张力立刻召开了军议。
团山堡议事大厅之中,以高元良为首的军官们个个面色凝重。
是啊,张力差一点就被祖大寿伪装的“北虏”骑兵伏击。命丧曹庄驿,众人又怎么可能脸上有光?
张力看了一眼众人,首先开口了:“这一次无论从什么角度来看,咱们团山军终究是赢了,而且赢得非常干脆。广宁一线高游击屡战屡胜,曹庄驿本官一千步兵对一千骑兵毫发无损。虽然过程有些曲折。不过大家也不必太在意。”
张力定了调子,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高元良心有余悸,沉声道:“大人,此次分兵乃末将提议,事实证明乃是一招败棋,末将甘愿领罚。”
张力摆了摆手,朗声道:“当初是我下的决断,本官小觑了祖大寿,怨不得你。今次事儿不提了。咱们讨论讨论下一步的行动。”
大伙儿一听张大人这话,立刻转变思路,开始琢磨起眼下的形势。
伊泽是宁远卫老人了,他很熟悉宁远卫的情况,于是第一个开口道:“大人,末将以为,咱们现在需要尽快抢占宁远中右所。”
张力微微颔首,孺子可教也!
宁远中右所临海。有码头--出海口么,本少爷必须拿下!
潘霸天却有些不以为然。皱眉道:“大人,那宁远中右所不过一个小军卫城池而已,远不如宁远卫城重要。末将以为还是攻打宁远卫城为第一要务。”
张力面无表情,将目光看向了其他人。
众将窃窃私语起来,大伙儿最后的眼光都看向了潘霸天,看来还是宁远卫城的吸引力更大。
也不奇怪。这年月海权的重要性没几个人意识到,而伊泽提出那个建议,多半也还是看见方以智从郑家手里大量进口货物而已。
更深一层,伊泽对宁远卫城的防御应该是心里有数。他不主张团山军现在攻打有红夷大炮守卫的宁远,而是柿子捡软的捏。先打防卫相对薄弱的宁远中右所。
沉吟片刻之后,张力开口了:“高元良听令!”
“末将在!”
“你明日领兵四千,沿沙河一线布防。宁远卫城的军队敢过河,掌中雷和自身火铳教他们做人。”
“是!”
“万治!”
“末将在!”
“你领教导队和炮兵队,拿下宁远中右所!”
“末将领命!”
“这次的行动可能会持续一段时间,沙河以南的所有军屯卫所,必须尽数在团山军控制之下。唔,这次军事行动的名称就叫南宁远攻略吧!”
“是!--”
……
一通命令下来,张力的战略意图非常清楚。
将宁远卫军堵在沙河以北,不准南下救援。
而炮兵队和教导队,则负责攻城。以那些中小卫所的城防,又岂是改良过黑火药的炮兵队的对手?
潘霸天舔了舔嘴唇,咧嘴一笑,暗自忖道:这尼玛--
不正是广宁军先前玩的套路么?
张大人果然是个不依不挠的主儿,立刻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忽然潘霸天想起另外一事,开口问道:“大人,自从换了威劲火药之后,咱们火枪队自生火铳的射程和杀伤力都增加了很多,这威劲火药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张力用日本火山喷发而出的高纯度硫磺和硝石做原料,制造出的黑火药便取名为“威劲火药”。
张力看了一眼口无遮拦的潘霸天,淡淡地道:“此乃团山军最高机密,你们用就行了,不必知道其中关窍。”
潘霸天一怔,旋即明白了过来,讪讪地道:“末将明白了。”
张力看了孑然一眼,道:“其他人下去准备吧,明日便开始南宁远攻略,孑然你留下。”
众将下去之后,孑然有些纳闷,难道是大人有新的侦查任务要交给自己?
看着面露疑惑之色的张孑然,张力心中想的却是另外一码子事。
是的,晓月山庄的事。
现在自己与辽西将门算是彻底撕破脸了,以他们睚眦必报的尿性,京师郊外的晓月山庄就很危险了。
先前因为刘太妃的关系,没什么人敢打探那里。但是现在刘太妃去世了,晓月山庄恐怕也不那么保险了。
好在晓月山庄有四通八达的地道,然则也不可大意。
至少要有一支比较牛叉的保卫力量进驻晓月山庄,若是情况不妙,也可以为若晨她们的撤离争取时间。
未雨绸缪,才是上策。
等到情况危急之时再去救火,那可就来不及了。
团山军中,保护晓月山庄的若晨等人,最合适的人么,便是眼前这位了……
张力将这层意思一说,孑然一听说是保护大小姐,想都不想,立刻便应了。
然则孑然一走的话,斥候队怎么办?
张力开口问道:“孑然,你去执行保卫晓月山庄的任务的话,斥候队长位置可就空出来了,你有什么合适的人选推荐么?”
孑然思索片刻,忽然眼中一亮,朗声道:“大人,斥候队的叶把总,可堪此任!”
张力一愣:“叶把总?”
孑然点点头:“叶把总叫叶升,先前是宁远卫军中的夜不收。因为他做夜不收已经很长时间了,经验丰富,大伙儿给他取的外号是夜生,仿佛专门为黑夜所生一般。”
“夜生?”
“正是。”孑然有些不好意思,小声道:“大人您也知道,属下先前只是侍卫,并不熟悉斥候工作,全靠夜生的指点斥候队才能获得那么多情报呢!”
张力思忖片刻,点头道:“既然夜生是宁远卫城第一拨归顺本官之人,忠诚度应该也是没有问题的。也罢,你告诉他,以后他就是斥候队的代千总了。待有了战功,本官再将他转正。”
孑然大喜过望,连忙应道:“末将替夜生谢大人赏识!”
第二天,团山军几乎倾巢而出,开始实施“南宁远攻略”。
孑然也带着三百人,匆匆取道朵颜卫、宣府一线回京师,执行全新的保护晓月山庄的任务。
……
军队尽数撒了出去,张力并不出阵,而是坐镇在团山堡中。
此刻张力在两名卫兵的护卫下,往团山堡医馆走去。
张力低着头,似乎是在想着什么要紧的事儿。
昨夜自己失眠了,一直到四更天才睡着,期间想了很多事情
自己控制南部宁远卫的想法是可行的,毕竟也没有涉及到辽西将门的核心--宁远卫城。
先前只是单方面宣称以沙河为界,现在可不是什么“宣称”了,而是要实实在在地控制沙河以南。
而最重要的,自然是为了得到宁远卫的出海口,宁远中右所,那里有现成的码头。
发展海军那是遥远的事情,不过海防游击郑家却是一个好帮手。他们实力很强大,自己可以拉拢拉拢。
目前方以智的联系对象是郑芝虎,不过郑家家主是郑芝龙,恐怕本少爷得专门抽个时间,亲自拜访一下他才是……
正想着海上的事儿,张力不经意一抬头,却发现已经到了团山堡医馆大门前。
医馆门口的“保安”是认识张力的,立刻迎了上来,还有一人进去通报医馆馆长严郎中。
张力做了个安静的手势之后,便自顾自地走进医馆大门。
只见门诊大院里人也不是特别多,只是正常的人流量而已--医院这地方,可不是人越多越好。
张力眼见一切正常,目光最终停留在门诊大院的侧门,那里停放着十多部马车,工人们正往马车上搬运着什么东西。
“大人,您来了!请恕属下未曾远迎!”
张力一回头,看见了有些气喘吁吁的严郎中,严郎中满头大汗,显然听到自己来的消息以后,立刻便跑了出来。(未完待续。。)
第284章 第一大支柱产业
张力瞥了一眼那些正常装运药丸麻袋的马车,开口问严郎中道:“这些是卖给蒙古人的药丸吗?”
严郎中点点头道:“启禀大人,正是。这已经是本月第二次发货了,前一次卖出去的冻疮丸供不应求呢!”
张力微微颔首,笑着道:“走,我们进去说。”
严郎中小心翼翼地将张力带到办公室里,主位自然是让给张大人坐了,他自己陪坐在客位。
张力扫了一眼这办公室的布置,房间不大,家具也很简单,也就是些书桌座椅书架什么的,靠西边的窗户下放着一个炭炉。
张力心里还是比较满意,至少这严郎中的办公室可不像后世那些院长办公室……
收敛起心思以后,张力开口了:“严郎中,咱们药丸的买卖情况怎么样?”
严郎中立刻正襟危坐,应道:“大人,团山堡医馆这边的账目是有的,不过戈主簿那边的账目我也看不着……”
张力点点头,表示明白:“你就说你这里的账目吧!”
张力对团山堡类似于兵工厂、医馆等等“国有企业”一律实行双重记账,第三方审核--团山堡民事部门派驻一拨人记账,而“国有企业”内部也有自己的账本,每个月月底双方交出账本给第三方的监察部门对账,以达到互相监督的效果。
现在还没到月末,张力急于来摸底,所以便直接问严郎中他们医馆自己登记的账目情况。
严郎中对销售药丸之事也很重视,对于账目也是非常清楚的:“大人,咱们上个月刚刚开始卖,销售额还不大。不过这个月开始,销售额已经翻了好几倍呢!上一次发出去的五车药丸。全部销售一空。今儿个晚些时候要再发十五车的药丸去蒙古,估摸着也是能销完的。”
张力脸上浮出了笑意,毕竟这药丸买卖乃是团山堡真正的第一桶金,意义非凡。
“药丸一般卖到什么地方?蒙古人居无定所,这……”
张力对于具体的销售事宜不是特别了解,那都是戈主簿和严馆长他们着手实施的。
严郎中微微一笑。朗声道:“大人有所不知,蒙古人也是有都城的啊!”
张力顿时明白了,严郎中说的这个“都城”,也就是所谓的政治经济中心城市的意思。
“建昌?”
“正是!咱们的药丸发到建昌,蒙古朵颜部当地的大商行就会尽数吃下,他们自己再分销……”
张力点了点头,朵颜部酋长的居城就是建昌,离团山堡约摸三百余里,路程也不算特别远。
相当于自己这边将药丸批发给一级经销商。剩下的事情就不管了。
建昌的商行必然是加价出售的,不过这一层利润张力没有什么兴趣。
蒙古小部落星罗棋布,叫团山堡一个个地送货上门,实在是一件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张力关心的是另外一件事,开口问道:“药丸定价情况如何?”
严郎中显然早有准备,笑着道:“大人,属下行医数十年,对各种药材的价格非常清楚。咱们是按当地行情制定价格的。”
张力有些不懂了:“当地行情?什么意思?当地还有卖药丸的吗?”
严郎中捋须微笑道:“非也。大人您也是出身郎中。属下给您解释一下。譬如一名普通的伤寒患者,从诊病到治愈。大概需要服用十剂汤药。假如十剂汤药的疗效等同于三十粒药丸的疗效,那么咱们药丸的价格也就定下来了。”
张力明白了,这确实是一个好办法,老百姓也不会觉得吃亏,反正效果差不多,价钱差不多。药丸可是方便一百倍的呢!
不过--
这对于普通药丸是可以的,新药特效药嘛,那就不行了!
尼玛后世那些西方的制药企业,特效药利润至少都是数十倍呢!
一想到此,张力开口了:“我先前给你的药丸配方中有些新药、特效药。这些药丸的价格必须要卖个高价,明白?”
严郎中点点头:“嗯,属下明白了。”
说了半天,张力忽然感觉有些口渴,眼睛瞥了一下身旁的案几。
严郎中立刻注意到了,连忙起身沏茶,嘴里不停地赔罪:“属下失礼了!马上给大人沏茶……”
张力笑了,微微摇头,心里还是挺满意的。
目前看来严郎中此人可用,是个做实事的人,心里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严郎中沏好茶递给了张力,张力捧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淡淡地地问道:“咱们一车药丸,利润几何?”
严郎中心神一凛,立刻思索了片刻,回答道:“朵颜卫蒙古人药材奇缺,行情是大明腹地的三倍呢!咱们一车药丸,约摸七八百斤,扣除成本的话,基本能赚一千两银子上下。”
张力微微颔首,这利润也是不错了。好比这一批次,十五辆马车的话,便能赚一万五千两,这可不是小数字了。
若是以后更多的特效药丸上市,利润还会更高。
严郎中眼神有些闪烁,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大人,还有一事相当麻烦,属下正准备向您请示。”
张力眼睛眯了起来:“哦?麻烦?你说吧,何事?”
严郎中小声地道:“建昌城中,也有些……有些建奴的商人想买药丸……”
张力沉默了,呃,这个嘛--
也只短短地思索了一瞬间,张力便做出了决断:“卖。药丸不比军事物资,建奴虽然是咱们的敌人,不过要打击他们的话,不能靠这个。若是咱们不卖给他们,他们可以找蒙古商人买,何苦让蒙古人多赚一层利润?”
严郎中点点头,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议完药丸的事儿,张力的思绪又开始跑马了--
本少爷的商业帝国,第一大支柱产业就是医药行业!
什么卖玻璃、卖水泥的,与卖药的一比,那简直是弱爆了。
想想后世那些药企的暴利,啧啧!
呃,水泥厂基本后世都要倒闭光了……
张力脑子里立刻出现了一座金山--
这与自己提高治下小老百姓福祉也不冲突,毕竟团山堡是实施医保制度的嘛。
小老百姓参加医保,药卖多少钱与他们都没有一毛钱关系。
卖给外部其他势力的么,那自然是另一说了,嘿嘿!
呃,看来还要多多投入研发,多开放些“特效药”才行。这是自己的强项,以后每月抽几天时间出来指导一下。
一想到此,张力对严郎中道:“严郎中,咱们团山堡医馆要建立一所附属大学--唔,这名字不行,就叫团山堡医馆附属研究院吧!”
严郎中一脸错愕:“附属研究院?这--”
张力详细地介绍了一下后世那种医院附属医学院的情况,这方面他是很有发言权的。
足足讲了小半个时辰,严郎中这才明白,张大人这“团山堡医馆附属研究院”有两个目的:一是招收学员,培养合格的郎中;二是从学员中挑选优秀者,进行新药研制,旧药改良,还有张大人说的什么“临床医学科研”……
这是好事,等于说是建立一个学堂了!
大明的学堂教的全是四书五经,考取科举功名的那一套,张大人的学堂居然教习医术?!
严郎中行医一辈子,自然对医术这一行也是很热爱的,眼中立刻泛起了泪花:“张大人,以后咱们团山堡医术人才可就是量产了呀!”
张力微微颔首,尼玛,本少爷靠医术来混大明朝,医药行业自然是老本行,又岂可不重视?
“以后这团山堡医馆附属研究院的教学工作暂时由你安排,本官每个月会抽出几天空闲前来讲课。你琢磨一下弄点教材出来,除了传统的的医术经典,还要编一本新一点的教材出来。唔,就叫《张力语录》吧--呃,这名字不妥,叫《团山医学研究院本草》吧!”
张力先前在南京开设医馆之时,曾经系统地传授了严郎中等人医术,现在张力说的便是将先前传授的那些内容编成教材。
严郎中自然明白张力的意思,连忙点头应诺:“属下明白了,先前南京医馆的那些郎中八成以上都跟属下来团山堡了,大家一起编写的话,很快就能完成。”
张力点点头,又想起一事,开口问道:“团山堡参加医保的情况如何?”
严郎中一听张力问这个,神色黯淡了下来,有些尴尬地道:“大人,现在所有公职人员都参保了,医馆和兵工厂的人员也都参保了,不过老百姓似乎不怎么积极呢!参保的百姓不足两成。”
张力眉头皱了起来,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毕竟老百姓没有“保险”这个概念,你让他没病的时候交钱,他又怎么愿意?观念的改变光靠上面喊口号下命令是不行的,要让他们自己切身体会……
张力轻轻揭过此事:“无妨,此事宜缓不宜急。老百姓以后多亲身体会,自然参保的人会多起来,咱们也不能强制推行。”
严郎中点头应诺:“是,大人,属下明白了。”(未完待续。。)
第285章 团山堡的七品经历
大明江西行省袁州府奉新县。
县城北边有一个宋家庄,宋家庄里最大的宅子大门前。
久未露面的康兴安,正躬身立于大门前静静地等待。
门子已经将拜帖收了进去,现在等着主人的答复。
安子心情有些忐忑不安,这一次,宋举人肯见自己吗?
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三次登门了,前两次宋举人都不在家,说是出外访友了……
尼玛,这话儿自己是一个字也不信的,宋举人《三国演义》看多了吧?!
呃,说起《三国演义》,少爷是刘玄德呢,还是曹孟德?
感觉都不怎么像啊……
就在安子胡思乱想之际,进院子通报的小厮出来了,对着安子躬身一礼:“康总管,老爷有请。”
安子一听“康总管”的称呼,立刻腰杆挺直了几分,现在自己可是堂堂四品宁远巡抚张大人家的总管呢,必须得拿出点精气神出来。
安子跟着小厮走进了院子,这院子并不大,一共只有三进,主人住在最里面的一进。
整个院子也就是普通乡绅的住宅,不过却少了几分华丽,多了几分朴实。
来到内宅书房门前,小厮将安子带到门前就离开了。
安子朗声道:“宁远巡抚张大人家中总管,求见宋举人。”
很快书房中传出来一声男音:“进来吧。”
安子迈步进了书房,只见一名四十岁左右,身穿圆领文士袍的中年文士,正端坐于主位之上,打量着自己。
那中年文士“咦”了一声,似乎有些惊讶堂堂四品文官家的总管。竟然是如此年轻的一个毛头小子。
不过也只片刻之后,中年文士便指着客位对安子道:“康总管请坐。”
有道是宰相门前七品官,张力虽说不是宰相,不过也算是一方大员了,这点面子一个小小的举人是必须给的。
安子不卑不亢地坐了下来,开口道:“多谢宋举人。”
宋举人看了一眼手中的拜帖。面露疑惑之色地道:“康总管,在下只是一个举人而已,为何张大人如此看重?”
安子点点头,一脸肃容地道:“我家大人久闻宋举人大名,大人说宋举人对于科技--唔,对于工事,有非常精辟的见解呢!”
宋举人眼睛微眯,似乎还是有些不太相信。
安子站起身来,从怀中掏出一张官员委任状。毕恭毕敬地递到了宋举人跟前。
宋举人接过委任状一看,顿时激动了起来,只见上面写着“授宋应星宁远团山堡经历……吏部考功司”几个大字!
没错,这位宋举人,正是大名鼎鼎的宋应星。
写出《天工开物》的宋应星!
这位,已经不需要做注解了,基本念过书的人都知道他的名字。
“这,这……”宋应星从万历年中举以后。考了将近二十年进士,一直没有考中。自然也不太可能当官。
现在张力竟然走了吏部的门路,直接给宋应星弄了个七品经历的职位!
军屯卫所的经历之职,也就等同于县令,堂堂七品县太爷啊!
就在安子一脸嘚瑟,心想着宋举人肯定是乖乖地跟着自己去辽东之时,宋举人开口了。
宋应星朗声道:“在下谢过张大人的美意了。然则在下对仕途没有什么兴趣。最近在下新开了一本书。在下要著书立说。”
安子一惊,尼玛,送上门的官都不要?
这宋举人脑子被驴踢了?!
然则安子又从怀中掏出了一本小册子,递给了宋应星:“宋举人,我家大人说请您前往宁远是负责工事的。不是民事。这里有一些我家大人的构思,是关于机关器械和……”
安子呐呐地“和”了半天,也终究不知道什么“炼钢法”啊之类的该如何称呼。
安子不懂,但是宋应星懂!
宋应星看见安子递上来的小册子,里面第一页便是“新法炼钢”!
这,这与自己心中所想的完全一样啊!
宋应星大吃一惊,连忙翻起了小册子中后面的内容,举凡机械、砖瓦、陶瓷、兵器、火药、纺织、染色、制盐、采煤、榨油等等,几乎应有尽有。
虽然很多项下面只寥寥数语,没有写出具体的方案,不过也有很多奇思妙想在里面!
宋应星看得如痴如醉,足足将安子晾了小半个时辰,这才回过神来。
宋应星急促地追问道:“张大人对这些感兴趣吗?”
安子重重地点了点头,说出了张力交待他的“鬼话”:“张大人先前拜内阁徐大人为师--啧啧,正所谓有其师必有其徒嘛,礼部尚书徐大人,宋举人应该知道吧?”
毕竟张力属于“嗖嗖嗖”坐火箭升官的,并没有什么名声可言。
但是礼部尚书徐光启徐大人,对于科技的重视,那是整个大明朝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
张力假托师从徐光启,那么很多事情就不需要解释了。
徐大人的弟子,这尼玛还需要解释啥?必然是立志于从事科技工作呀!
宋应星至此再无半分怀疑,整个人微微有些发抖,显然是过于激动了。
半晌之后,宋应星终于控制住了情绪,对安子道:“康总管,既如此,那么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往宁远卫走一遭,也不负胸中学识。”
康兴安一听这话立刻喜出望外,不忘记轻轻地拍一下宋举人的马屁:“宋举人英明。只要您到了宁远,一定可以施展胸中的抱负!”
宋应星微微颔首,又开始追问起宁远团山堡的各种情况……
其实有一点必须注意到,在明朝的时候,中国的科技水平是相当高的。
譬如先前出现过的火药精细配比,戚继光老早就写在《纪效新书》里面了。
而宋应星的《天工开物》里面甚至出现了物种发展变异理论,也就是后世袁隆平做的那些活儿,虽说那理论还只是萌芽,但也非常骇人听闻了。
《天工开物》被西方誉为“中国十七世纪工艺百科全书”,由此可见一斑。
这一天,宋府喜气洋洋--宋应星自然不会说去宁远跟张力搞科技研发,而是说去宁远当七品县太爷,阖府上下自然万分高兴。
……
宁远总兵府内宅。
祖大寿依然高坐在主位,而堂弟祖大乐和儿子祖泽溥则分别立于左右。
这俩人互相谁也看不上谁,不过都是张力的手下败将,这一点倒是有些同病相怜。
祖大寿瞥了二人一眼,叹了口气,沉声道:“唉,宁远恐怕要变天了!”
祖大乐沉默不语,他是广宁总兵,宁远跟他一毛钱关系也没有。
祖泽溥就不一样了,语气焦急地道:“父亲,莫不如将广宁六万战兵尽数调来,与那张力大战一场!孩儿倒是要看看,是他六千团山军厉害,还是咱们六万雄师厉害!”
“啪--”祖大寿猛地一拍座椅旁的案几,怒斥道:“糊涂!”
祖泽溥心里一惊,脸顿时红了起来。
祖大乐在一旁看得心里暗爽,不失时机地“踩”上一脚:“泽溥啊,咱们全军出动可没有什么理由啊!张力那贼子乃是宁远巡抚,咱们广宁的兵气势汹汹地杀奔宁远,想干嘛?这便是谋反了!若说小部队前来打一打也是可以的,但是以张力现在的实力,非重兵不可胜之啊!”
祖大寿脸色铁青,瞪了祖泽溥一眼:“你叔叔说的不错,重兵前来与张力作战是不可能的。”
祖泽溥这会儿也反应了过来,若是真的广宁军与团山军展开战略决战的话,也就是说明辽西将门真的要造反了。
就算是打赢了,恐怕也只有投奔建奴一条路。
投降建奴么,以黄台吉的心机,辽西将门肯定还不如现在过得逍遥快活呢!
祖泽溥有些悻悻然地道:“父亲,张力现在已经将军士部署在沙河南线,阻止咱们南下救援呢!宁远中右所昨儿个已经失守,宁远后屯卫恐怕也是撑不了两天了……”
祖大寿愁眉紧锁,一言不发。
团山军最近攻城拔寨,将宁远沙河以南的很多军屯卫所全数拿下了。
这倒也不全是攻打下来的,张力毕竟是宁远巡抚,人家命令守军换防,很多军屯卫所的守将也不敢不遵命呢!
辽西将门的亲信守将自然是不会投降张力,然而宁远卫城迟迟不发援军,他们也抵挡不住,陆续失守了……
祖大寿想了很久,最后似乎是拿定了主意,冷冷地道:“泽溥,你死死扼守住宁远卫城,以待局势变化。”
“局势变化?”祖泽溥有些错愕,局势能有什么变化?
祖大乐自然是明白祖大寿心中所想,微笑道:“这几个月就熬一下吧,建奴来年肯定会来宁远……”
祖泽溥猛地明白了,父亲和叔叔这是要放建奴入宁远,借刀杀人啊!
往年明金交战的第一线在广宁,恐怕父亲的意思是来年广宁全境龟缩避战,甚至派出一些“内线”暗示鞑子也说不准--“金国大老爷们请放心通过广宁卫,咱们绝对不会背信弃义抄你们后路哈!”
一想明白这一层,祖泽溥顿时觉得神清气爽,开口道:“孩儿暂且忍耐一时,且看来年张力那贼小子怎么死的!哼哼,他不是喜欢野战么?正好建奴也喜欢野战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