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四四章、随时奉陪
“大哥,你怎么好像不高兴?”小悠悠歪着脑袋,萌萌哒问。
绵悫深吸一口气,绽放出一个灿然无比笑容,揉着小绵悠的脑袋:“怎么会呢?我、非、常、高、兴!”这话分明是咬牙切齿般的意味。
绵悫心中怒号:高兴个屁啊,他们仨是被汗阿玛给撵出来了!二弟三弟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小悠悠点了点小脑袋,笑得跟个小天使似的:“我也好高兴!汗阿玛和皇额娘终于和好了。”
绵懋挺起胸膛,傲娇地道:“这全都是我的功劳!是我把汗阿玛请到坤宁宫的!”
绵悫愤愤咬着牙齿,没错,全都是二弟坏事!更气人的是,皇额娘居然借坡下驴,没有继续卯下去!
唉,果然皇额娘是嘴硬心软。只要二弟是出于好心,皇额娘怎么忍心责怪?
“回南三所吧!”绵悫有气无力地道,事已成定局,他还能咋样?
绵悠挥舞着短短的手臂,灿然道:“回去睡觉喽!”
绵悫无语,这才刚刚日落十分啊,三弟还真是个睡虫!
坤宁宫椒房中,永瑆已经屏退了下人,连绵偲都被乳母抱了下去。
没了外人,永瑆立刻暴露出了本性,他嘿嘿笑着,“月娘,咱们安置吧!”
盈玥狠狠嗔了他一眼:“现在还不到戌时呢!”西洋座钟上的时辰,还不到傍晚七点!这是滚床单的时间吗?!
永瑆笑得一脸淫荡:“**苦短,自然要及早行乐!”
盈玥黑线了,这才几天没滚,永瑆饥渴成了这幅模样?!
“你先回答我,刘答应你打算怎么安置?!”盈玥立刻冷冷板起脸蛋,一副不容亲近的架势。
永瑆看在眼里,笑容更胜了,月娘这几日装得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其实心里早就醋翻天了!
永瑆笑着刮了刮盈玥的琼鼻,“你放心吧,刘氏的腿是好不了了!朕当然不可能召幸一个瘸子。”
盈玥愕然,“那天她虽然跪得有点久,但还不至于……”忽的她脸色一变,“给她诊治的太医是你派去的!”
“不错!”永瑆唇角扬起了一个冷漠的弧度,“是朕让太医在药里动了手脚。”
何止是朕动了手脚,悫儿这个小兔崽子竟叫人送去加了料了参茸丸,吃着那药,身子只会越来越病弱。
不过这孩子一心护着母亲,倒是难能可贵,便由着他吧。
“也差不多该启程去园子了,刘氏……便让她慢慢病死在启祥宫吧。”永瑆语气淡漠至极,仿佛那只是一只蚂蚁。
说罢,永瑆低头吻了盈玥的额头,“现在,你放心了?”
盈玥咕哝道:“先前在养心殿,我怎么瞧着你对这刘氏有些熟悉的样子?像是……就像是旧识一般。”盈玥蹙了蹙眉头,这种感觉很怪。
永瑆一愣,月娘还是极敏感的女子。
幽幽叹了口气,永瑆索性坦白道:“这个刘氏,前世的时候,曾是先帝赐给爷的侍妾。”
盈玥愕然了,是啊,她险些忘了,前世的永瑆姬妾无数,又岂止姜氏、姚氏二人?!
盈玥突然心里有点泛酸,“也就是说,你册了刘氏为答应,是不想原本的姬妾日后嫁了旁人,那样会让你有带了绿帽子的不爽感觉?”
这样的说法……永瑆忍不住噗嗤笑了,“前世是前世、今生是今生!朕前世的侍妾,已经有好几个配了旁人了!”
盈玥:“……”是了,先帝爷病笃之际,就曾有意赐新人给永瑆,但因为她装了一把圣母白莲花,所以才打消了意图。这样一来,原定赐给永瑆的人,似乎是赐给了履亲王和质郡王。
想到此,盈玥脸上有点囧。
“好了,现在可以安置了吧?”永瑆在她耳边吹了一口热气。
盈玥脸色顿时烧红了,这个精虫上脑的家伙,脑子里永远只有这些黄黄的玩意儿!
嗯……难道是因为当了皇帝?所以黄的程度升级了?
下一秒,永瑆一把打横抱起了盈玥,哈哈笑着便冲进了里头的寝殿中。
很快,内寝殿中传出了和谐美妙的二重旋律,荡漾在整个坤宁宫。
足足瘪了七日的永瑆,终于酣畅淋漓了一把,他凶悍地攻城略地,一寸寸蚕食,盈玥一退再退,最终一溃千里。
永瑆一脸吃髓知味,他瞅着盈玥胸前挂着的玉坠道:“这个坠子瞧着有点眼生。”质地倒像是盈玥神珠小世界里的籽玉。
盈玥身子软地像一滩泥,口中还急促喘气,“那是……我特意炼制的玉符,有避孕之效。”
永瑆浑身僵硬住了。
盈玥瞅了他一眼,“先前不是跟你说过了么,我已经放弃了,不想再生了。”
永瑆不禁沉默了,“所以,你就——”
“若是吃药,回回都不能漏下,而且那种药终究有些害处,以为的修为虽然可以轻易化解。但心里还是觉得不太舒坦,所以花了几天时间,炼制出这枚玉符。”盈玥笑着把玩着,“这东西对身体绝对无害,而且还要滋阴养元之效。”
看着盈玥的笑颜,永瑆强行挤出个笑容来:“你若不想生,朕当然不会勉强你。只是没有女儿,终究觉得遗憾些。”
盈玥也觉得遗憾,“我从十八岁,到如今二十八岁,十年生了四个儿子!”——这是多么阔怕的数字!
“现在终于没人逼我生了……”盈玥一脸欢喜。
永瑆叹了口气,罢了,以后徐徐图之吧。
盈玥忽然又笑道:“咏絮刚刚怀上,她这一胎若是个女儿,能不能破格封为公主?”
永瑆笑着道:“朕已经抱养了两个公主了。”
盈玥忙摇头:“我不是指抚蒙的公主。”
“若不抚蒙,焉锝破格加封?”永瑆挑眉道。
盈玥叹了口气,“那还是算了吧。”把咏絮的女儿远嫁蒙古,这种事情他干不出来。做不了公主,当个开开心心的小县主,也是蛮不错的。
永瑆打趣道:“若真想要个公主,你亲自生不就是了?”
盈玥哼哼道:“我才不生呢!”
永瑆:月娘的心思不好动摇啊……他笑容满含深意:“不妨事,月娘什么时候改变主意,朕随时奉陪。”
随时奉陪四字,让盈玥生生涨红了脸。
第五四五章、嘉成朝初次选秀
转眼已经是嘉成四年的春天了。
咏絮带着她那刚满周岁的小儿子来万字殿请安,那孩子穿着宝蓝色婴戏图的小褂子,生得虎头虎脑,十分精神,反倒是咏絮精神头不是很好的样子。
咏絮终究还是未能得偿所愿,第四胎还是个儿子,而且分娩的时候是逆产,着实吃了大苦头,产后还一直淅淅沥沥流红不止,真是亏得是在皇家,有最好的太医、最好的补药,这才挽救回来。将养了足足一年,才总算见了好了些,只不过……以后是无法在孕育了。
咏絮向来乐天知命,倒不曾觉得太遗憾。如今又开始为长子奕纯的婚事乐呵呵忙碌起来。
这是永瑆即位以来的第一次选秀,盈玥索性将选秀地点设在了圆明园夏宫。一则园子里空闲的宫苑不少,能够十分宽裕地安排好所有秀女,二则园子里清凉怡人,秀女留宫期间,也能少吃点苦头。
前日盈玥才刚刚忙完殿选,正想着好生歇息几日,再复选秀女。没想到咏絮倒是有够心急的。
“绵恩如今是亲王了,奕纯便是亲王府的世子,这嫡福晋人选……的确要好好挑一挑。”盈玥笑吟吟道,绵恩虽是永瑆的侄儿,却比永瑆兄弟们强了不知凡几。
履亲王永珹自那年在女色上伤了身子后,便辞了差事,在家养着,是不必指望了。质郡王永瑢为了弥补当年混账事儿,倒是一直勤勉办差,但吟容这个好夫君啊,才学不差、才能平平,永瑆也不指望他能成什么大事。至于仪郡王永璇……那阴郁的性子,便叫人退避三舍了,因此一直领着闲差罢了。
至于后头十五、十六和十七三个弟弟,十七阿哥尚幼,十五、十六永瑆又一直心存芥蒂,故而一直没有指派差事。
这几年,绵恩一直紧跟着永瑆的步伐,对于永瑆一应改革,都办得尽心尽力。让永瑆深感安慰,故而在去年年底,便正式下旨,晋定郡王绵恩为和硕亲王,在盈玥的好言劝慰下,又追谥了已故的十二阿哥永璂为贝勒,乌日珠占成了贝勒福晋,身份上总算不那么尴尬了。
十二阿哥在世时候便不曾分府过,因此乌日珠占也一直带着女儿住在宫里。盈玥一直明里暗里照拂着,年年避暑都带上乌日珠占,安排她住在西园。
“今年的秀女中,还真有不少质素出众的。赶明儿复选的时候,你也过来瞧瞧,掌掌眼。”盈玥笑着说。
咏絮笑容有些感慨:“这一晃眼,咱们几个都要做婆母了,这日子过得可真快。”
盈玥一愣,“悫儿才十四岁呢。”她可没打算这么快让绵悫娶媳妇。
咏絮打趣道:“不小了,早早娶个福晋回来,只当是替你照顾大阿哥了。”
盈玥:感觉怎么好像是娶个保姆回来似的……
“对了,大阿哥房里可安排好了试婚格格?”咏絮忽的问道。
盈玥瞬间囧了,“试婚……格格?!”
咏絮颔首,“大阿哥可都十四了,该安排个懂事的宫女去伺候了。”说着,咏絮不由一顿,“或者是打算直接赐几个秀女,充作试婚格格?”
盈玥额头滑下一滴大大的冷汗,“额……介个……”
咏絮忍不住嗔了她一眼,“赶紧选几个吧,否则成了婚,还是愣头青,可要闹笑话了。”
“咳咳!”盈玥尴尬地咳了两声,“回头我跟皇上商量一下吧。”
正在此时,陶嬷嬷进来禀报:“主子娘娘,十二贝勒福晋求见。”
盈玥有些诧异,乌日珠占?作为一个未亡人,乌日珠占一直都是深居简出,除非她主动召见,否则乌日珠占甚少串门。
“请她进来吧。”
片刻功夫,便见一个身穿茶色暗纹旗服的妇人微垂着眉宇走了进来,明明才刚满而立,却穿得比她身边的嬷嬷都老气……
“给皇后娘娘请安。”乌日珠占端端正正行了大礼。
盈玥忙抬手虚扶了一把,指着旁边的绣墩道:“坐吧。”
乌日珠占谢了座,便挨着咏絮坐在了那个紫檀云龙纹绣墩上,她微笑颔首,“定王福晋瞧着气色不错,想来是大好了。”
咏絮叹了口气,“只可惜,以后怕是没法骑射狩猎了。”
乌日珠占一怔,自打嫁入帝王家,“骑射狩猎”便彻底与她无缘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总不会不由自主地想起还在科尔沁的日子……
“说到狩猎,皇上今秋倒是有意去木兰秋狩呢。”盈玥不禁面带希冀,她是肯定要去的,盈玥笑着看着咏絮,“你去吗?”
咏絮唉声叹气,摇了摇头。
盈玥笑道:“就算不能狩猎,跟着去看看木兰围场的风光,也是好的。”
咏絮像一条翻了肚皮的半死的鱼,“恩哥是不会让我去的。”
是了,咏絮的身子正虚弱,光舟车劳顿就够喝一壶的,绵恩何等护妻,岂会让咏絮任性胡来?
“那乌日珠占陪我去吧。”盈玥笑呵呵道。
乌日珠占瞬间被这份惊喜给冲击得脑子都晕晕乎乎了,“我?我可以吗?”
“当然!”盈玥笑道:“你可是科尔沁的格格,此番去木兰,科尔沁王公也会来朝觐,你也正好见见娘家人。”
乌日珠占激动地身子都要颤抖了,“皇上会同意吗?”
“他怎么会不同意?”盈玥笑得合不拢嘴,没想到乌日珠占也有犯迷糊的时候,如今宫里没有蒙古嫔妃,豫太妃又年迈,乌日珠占的身份是再合适不过了。
否则永瑆怎么会那么轻易点头,给十二阿哥追封?还不是为了展示对十二福晋的善待,以安抚科尔沁。
“珍儿驭马娴熟,也带上她吧。”盈玥含笑补充道。她没有女儿,瞧着珍儿活泼可人的样子,自然愈发喜爱。
乌日珠占激动地点头不迭,连忙起身,深深屈膝一礼:“多谢皇后娘娘恩典!”
咏絮眼中满是羡慕之色,“木兰围场啊,我也好多年没去过了……”
貌似咏絮刚嫁给绵恩的时候,跟着乾隆陛下去过一次木兰,再然后便是不断生娃……
唉,女人一旦嫁了,便没有清闲日子可过喽!
第五四六章、朕就要不正经!
“说来今年的秀女中,也有好几个蒙军旗的呢,科尔沁的、喀喇沁的……”反正都是姓博尔济吉特氏。盈玥瞄了瞄咏絮和乌日珠占,她俩也都姓博尔济吉特氏的,这回秀女中那个科尔沁的格格,算来也是她俩亲戚呢。
盈玥幽幽道:“皇上的意思,怕是要指给哪个侄儿。履亲王府那边,世子绵惠已经娶了科尔沁福晋,质郡王府和仪郡王府……”
头疼啊,吟容是肯定不想要科尔沁的儿媳妇,仪郡王府就只有绵志一个阿哥!再次便是定亲王府……
盈玥突然眼前一亮,科尔沁的那个格格算起来正好是咏絮的娘家亲眷呢!
“科尔沁的那个小格格生得倒是娇憨可人,赶明你来瞧瞧吧。”盈玥笑眯眯道。
“好呀!”浑然不知是坑的咏絮笑嘻嘻点了点头。
乌日珠占笑着说:“听说今年的秀女,佼佼者众多。各家王子想必都能娶到如意人儿。”
说着,乌日珠占小心翼翼将话题引到绵悫身上,“大阿哥也到了该娶福晋的年纪了,不知皇后娘娘属意哪家的格格?”
“额……”盈玥讪讪笑了,“这个我还没想好呢。”
乌日珠占低声道:“皇后娘娘可还记得辉发那拉家的八格格晏音?”
盈玥有点懵逼,懵逼之后,却忽然想起自己当年干过的“撩而不娶”的混蛋事儿了!当初继后势大,意欲将娘家的侄孙女与绵悫定下娃娃亲,被她敷衍了过去。后来继后薨了,盈玥便将此事抛到了脑后,没想到乌日珠占旧事重提!
咏絮歪头想了一会儿,“听说琴艺一绝。”
乌日珠占忙谦逊地道:“不过是小丫头胡乱弹着玩罢了。”说着,乌日珠占看向盈玥,“皇后娘娘若不嫌弃,可随时召她弹奏一曲,只当解解闷儿了。”
盈玥尬笑中……
“那个……这个……”她该怎么说呢?
良久之后,盈玥长长叹了口气,“这事儿就算我肯履行诺言,皇上也不会同意的。”自打继后死了,辉发那拉家承恩公的爵位虽然还在,但也只剩下这个看似光鲜的爵位了。永瑆怎么可能选辉发那拉家的格格给绵悫做嫡福晋呢?
乌日珠占倒是没有太大失落的样子,但秉承着逝者的嘱托,还是柔声追问了一句:“做侧福晋也不成吗?”
“啊?侧福晋?!”盈玥蒙圈了,当年继后可不是这个意思!
乌日珠占不由笑了,原来皇后娘娘以为辉发那拉家觊觎的是大阿哥嫡福晋的位置啊!这怎么可能?大阿哥是嫡长子,便是十拿九稳的太子了!以辉发那拉家如今的地位,岂敢肖想太子妃的位置?
“能给大阿哥做侧福晋,已经是无上殊荣了。”乌日珠占笑吟吟道。
盈玥暗暗一忖,说到底当初私底下毕竟有过那种暗示,如今翻脸不认人也实在太那啥了……若辉发那拉家求的只是侧福晋之位……
盈玥道:“这事儿我不好立刻打包票,但我回头会跟皇上好好谈谈的。”
乌日珠占大喜,连忙起身谢过,又道:“若皇上不同意,娘娘也不必勉强。”
九州清晏。
盈玥将一盅山药乌鸡汤轻轻搁在永瑆的御案,柔声道:“歇会儿吧。”
永瑆伸了个懒腰,深吸了一口气,“这香味儿,果真诱人。”
盈玥笑道:“这可是足足煲了一个时辰呢!”
永瑆却拽这她的手,突然一个用力,生生将盈玥拉倒了自己的腿上!
盈玥惊魂甫定,却听得耳畔被吹了一口热气:“朕是说,你的身上的香味诱人!”
盈玥老脸嗖的涨红,“大白天的,你不能不能正经点?!”
“不能!”某人正色堂堂道,“朕就要不正经!”
盈玥气绝,这御书房已经屏退了所有服侍的宫人,所以永瑆的脸皮也已经被抛出了九州清晏殿外!浑然不知脸面为何物!
“我有正事跟你说!”盈玥咬着牙齿,急忙挣脱了永瑆的束缚。
怀中没了软玉温香,永瑆有些恹恹的,“是选秀的事儿吧?”
盈玥板着脸点头,“悫儿才十四岁,你该不会打算让他今年就娶老婆吧?”
永瑆挑眉:“有何不可?”
盈玥头疼了,永瑆果然早有这个打算!她揉了揉眉心,“能不能等下回选秀?三年后,悫儿也才十七岁而已。”
永瑆皱眉:“十七岁就太晚了!”
晚个毛啊!!十七岁也是未成年人啊!盈玥简直想吐血,“永瑆,我跟你说过的,太早成婚,对身体没好处!”
永瑆一脸浑不在意,“娶福晋又不只是为了延绵子嗣,更要紧的是照顾绵悫衣食起居、打理后院”
果然……这是招聘保姆吧??盈玥满头黑线。
“对了,别忘了给悫儿顺便选个家世中等的秀女做试婚格格!”永瑆突然肃然道。
盈玥嘴角抽抽。
永瑆感慨地叹了口气,“一转眼功夫,连悫儿都要娶妻了。生生都叫人朕觉得老了许多。”
“你可以别那么快给他娶老婆啊!”盈玥吐槽。
永瑆哈哈笑了,“看样子月娘也不想这么快喝儿媳妇茶呀。”
丫的谁三十二岁的时候,想喝儿媳妇敬茶?!
想想那个场景,便觉得恐怖啊!
十几岁的孩子,居然就要结婚了!
盈玥忧桑地叹了口气,“你不是正改革呢,怎么不把结婚年龄也给改革一下?”
永瑆露出了一副看白痴的表情,“月娘啊月娘,这种不切实际的事情,还是不要想地好。”
盈玥怒了,“这怎么就不切实际了?!太早生孩子,根本不利于优生优育!”
永瑆“呵”地笑了,顺手拿起御案上的一本奏折,道:“吕宋遭西夷侵占,当地的遗民向朕递国术求救,福康安上折子,主战!”
“吕宋?”貌似是菲律宾?在这个时代,菲律宾貌似是被大清商贾以及前朝遗民所占。这求救,貌似不是第一次了,一直以来大清都不把这群海外遗民当一回事。
现在……永瑆登基这几年一直致力于发展海运贸易,自然而然海军的军备和兵力也一直在扩张中,如今也是时候该出海试一试锋芒了。
“福康安打海战?能行吗?”盈玥报以怀疑观点。
永瑆哈哈笑了,“他不是小孩子了,若无十足把握,福康安是不会上这种折子的!”
盈玥叹了口气,福康安看样子用不了多久,就又得打仗了。
还真是个战争分子啊!
战争,需要人口啊!
所以结婚年龄是不会延后的。
第五四七章、钮祜禄谷杭
“对了,还有辉发那拉家的那丫头……”盈玥侧身坐在明黄云龙缎条褥上,“就是承恩公府的八格格晏音,乌日珠占特意去我的万方安和做了一回媒婆。”
一听辉发那拉家,永瑆脸色顿时拉了下来,“怎么?他们还在心存妄想不成?!”
盈玥信手捻了一枚珐琅高足盘中的五香杏仁,塞进嘴里,笑道:“辉发那拉家求一个侧福晋的位置。”
永瑆的容色转瞬和缓,他“嗯”了一声,“若只求侧室之位——好歹是个承恩公府,倒是未为不可。”
盈玥嘴里嚼着酥脆的杏仁,叹着气道:“只是不晓得悫儿愿不愿意,我记得这个八格格晏音小时候的模样有点……嗯,虽说女大十八变,如今估摸能好看些。但也……”
指望十几岁的少年,能透过平庸的外面看到心灵美,貌似是不大可能的。
永瑆笑了:“不过就是个侧福晋而已,若不合意,就只当是个摆设,衣食不缺善待着便是。”
盈玥:娶回来让人家守活寡呀?那也忒缺德了点吧?
“我觉得还是慎重斟酌一下比较好。”盈玥忙道。
“那你看着办便是了。”永瑆笑容清和而随意,显然是没把这点小事儿当一回事。
话锋一转,永瑆又道:“大学士三宝之女伊尔根觉罗氏和善保之女钮祜禄氏,这两个秀女,你仔细过过眼,瞧着哪个合意些。”
这意思盈玥听懂了,伊尔根觉罗氏和钮祜禄谷杭,其中一个会是绵悫未来的嫡福晋。
三日后,盈玥正式选看秀女。
殿选那日,盈玥实在是没怎么上心,根本就是走马观花般选阅了一通,秀女又是跪在下面,她根本没细瞧。甚至哪个辉发那拉家的八格格长什么模样她都不记得了,唯一给她留下的深刻印象的,只有一位——
户部尚书善保之女钮祜禄谷杭!
没错,就是和珅的那个闺女!
自打永瑆登基后,善保受到了重用,短短几年内,屡次升迁,如今已经是从一品的尚书,可谓是位极人臣。去年,善保还被授予了内务府大臣之职,算是兼职。
这内务府大臣,素来都是皇帝的亲信,譬如雍正爷的时候,十三爷便兼着内务府大臣的职位。
善保如今着实算是嘉成一朝数得上号的宠臣了。也因此引发了她三弟福康安的极大不满,福康安一直觉得善保根本就是个只知道钻营的小白脸……嘛,善保的确脸蛋挺白挺俊的。
作为美男子善保的女儿,钮祜禄谷杭这丫头,真真出落得人如美玉。
“主子娘娘,秀女钮祜禄氏、博尔济吉特氏、瓜尔佳氏、辉发那拉氏等人已经到了,此刻正侯在殿外等候召见。”陶嬷嬷如是禀报。
盈玥这回通过召见了十二个秀女,家世门第都是秀女中最顶尖的,她的儿媳妇、宝容的儿媳妇、吟容的儿媳妇、咏絮的儿媳妇只怕都要从这里头选定。
“叫她们进来吧。”盈玥忙端起中宫皇后的架子来。
便见玉盏引着一干身量小巧、脸蛋稚嫩的秀女鱼贯而入,秀女的年岁从十三岁到十七岁不等,也就是说,全然是一群萝莉啊!瞧着一个个稚气未褪的小脸,盈玥一想到要从这群萝莉里挑选儿媳妇,丫的尴尬癌都要犯了!
不过这些个秀女都是家世门第拔尖的,别看年纪都不大,规矩礼仪却十分谙熟。低眉顺眼入殿,整整齐齐大礼参拜,连请安问好的声音都是整齐划一的。
“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千岁金安。”
这些个小姑娘的小嗓音,清透中带着几分嫩生生,落在耳中,格外叫人舒坦。
盈玥端坐在宝座上,飞快扫了一眼跪在底下的众秀女,六个人一排、跪得整整齐齐,清一色的小两把头、脑后的燕尾髻梳得光滑而平整。
盈玥神色岿然不变,“唔”了一声,徐徐道:“都平身吧。”
“谢皇后娘娘。”齐刷刷的清润甜音。
盈玥一眼扫去,站在最前排的六个秀女,模样拔尖的便是正中那两个。
一个身量纤纤,一张娇嫩小脸宛若无暇玉璧,眉眼间更透着一股子诗书自华的气度,令人观之忘俗。这便是善保的女儿了。
另一个身量略丰,眉似新月、妙目潋滟,浑然带着一股子艳压群芳的明艳逼人。这个秀女襟上挂着绿头牌上,赫然写着:大学士三宝之女伊尔根觉罗氏。
殿选的时候,竟没注意,竟有这等绝色美人儿,与钮祜禄谷杭可谓是春兰秋菊,各有其貌。
盈玥直接唤了这两个秀女上前,问那伊尔根觉罗氏:“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回皇后娘娘,奴才十五了,小字姝丽。”伊尔根觉罗姝丽面带得体的笑容,娇声甜甜道。
盈玥心中卧槽了,居然才十五?她还以为有十七了呢!十五岁的小丫头,居然生得如此明艳,身段还那么婀娜?盈玥偷偷瞄了瞄这伊尔根觉罗氏胸部……发育得真好啊!
才十五岁就这般诱人,若是再过几年,岂不要成绝代尤物了?
盈玥心中再怎么惊讶,脸上却已然是那张端庄不变的神色,“不错,你当得起这个名字。”
“多谢皇后娘娘赞誉。”伊尔根觉罗姝丽像是害羞了似的,脸带酡红。
“对了,伊尔根觉罗姝姮是你什么人?”盈玥脑子里突然想起了那个明艳张扬的女子,当初伊尔根觉罗姝姮一心想嫁给福康安,只可惜,伊尔根觉罗姝姮性子太过悍妒,福康安直接选择了尚主。
伊尔根觉罗姝丽忙道:“回皇后娘娘,姝姮姐姐是奴才的堂姐。”
定亲王福晋咏絮正坐在一旁,忍不住撇嘴道:“模样是不错,只可惜不够端庄。”
伊尔根觉罗姝丽小脸蛋刷地白了。
盈玥无语了,咏絮这张嘴巴呀,还是一如既往地毒!一句“不够端庄”戳在人家头上,这简直就是明晃晃说伊尔根觉罗氏不够格嫁入皇家。
盈玥忙咳嗽了两声,看向钮祜禄谷杭,“本宫若是没记错,你今年才刚满十三岁吧?”
钮祜禄谷杭清润如水的眸中滑过一丝吃惊之色,然后忙道:“皇后娘娘好记***才刚过了十三岁生日。”
萝莉和**在盈玥的脑子里刷屏了。
咏絮忙打量着钮祜禄谷杭的脸蛋,旋即恍然大悟,“我记得,皇上登基前,冯氏时常带着个小丫头去藩邸请安。”
盈玥笑着对咏絮道:“不错,就是她了。这一转眼,小丫头也出落得亭亭玉立了。”
钮钴禄谷杭连忙屈膝道:“娘娘谬赞了。”
伊尔根觉罗姝丽心中顿时急了,没想到这个钮祜禄氏竟然是皇上藩邸的常客!早就入了皇后娘娘的眼缘!
第五四八章、未来太子妃
盈玥又忙将那个科尔沁的格格唤到跟前,这个博尔济吉特氏长得也很出众,只是肤色不够白皙,是那种健康的浅小麦色,身量高挑,落落大方。
盈玥随意询问了几句,便将目光转向咏絮。
咏絮操着一口流利的蒙古语,与这位博尔济吉特氏笑谈了几句,只可惜说了什么,盈玥一个字也听不懂。
便咳嗽了两声,扬声道:“辉发那拉氏是哪个?”
一语出,站在后排的一个秀女忙纤纤细步上前,盈盈屈膝行礼,“奴才辉发那拉氏参见皇后娘娘。”光洁的小脑门,倒是白净无暇得紧。
“抬起头来!”盈玥正色道。
旋即,便见一张精致的小脸蛋缓缓呈现在了盈玥眼前,盈玥看得一愣!不由想起了这辉发那拉氏小时候的那张肉嘟嘟的大饼脸……
额……肉哪儿去了??
盈玥心中大是汗了一把,果然是女大十八变呀!那双眼睛虽然小巧了些,但还算精致有神,而且脸蛋小的只有巴掌大,如此一来,倒是个标致的小姑娘了。
咏絮瞅了一眼,也道:“长得还算清秀。”
不错,即使如此,这辉发那拉晏音的容貌也只能算是清秀而已,在秀女中顶多就是中等偏上的姿色。
“本宫听说你尤善抚琴,便随意弹奏一曲吧。”盈玥指着旁边螺钿描金琴案上的那架古琴,如是吩咐。
“是,娘娘。”辉发那拉晏音忙乖巧地应了声,莲步轻移走到了琴案前,纤纤素手轻轻拨弄了一下琴弦,她面带喜色称赞道:“这音色清澈,真是难得的好琴!”
盈玥突然发现,辉发那拉晏音的那双手极美,简直堪称是美玉雕琢而成,纤细无暇的手指在琴弦上拨弄,优雅优美的旋律便从指间泄出。
这是……春江花月夜,听着实在叫人心中宁静。
连咏絮都不禁露出了陶醉之色,眼中带着三分赞许。
盈玥忙回过神来,低声命人取来了文房四宝和针赀盒,命在场的其余的秀女,随意选一样发挥。吩咐罢了,秀女们便开始忙活了,而盈玥继续聆听这曲春江花月夜。
音律流畅、丝丝入扣,仿佛有一副工笔精细、色彩柔和、清丽淡雅的山水长卷在眼前缓缓展开,引人入胜。
这辉发那拉晏音小小年纪,便如此精于琴艺,实在是难得。
一曲终了,其余秀女或是写字、或是作画、或是做针线,都已经差不多完工了。
这时候,太监小乐子跑进来禀报:“主子娘娘,大阿哥前来请安。”
一语出,盈玥都有些吃惊了,这个时辰可正式骑射的时候,绵悫……嗯,这小兔崽子又逃课了??
她瞄了一眼在场的秀女,有几个已经难掩欢喜、脸带娇羞了!
肿么搞得像相亲似的,而且是一对十二的相亲。
好诡异的感觉!
盈玥咳嗽了两声,“既然如此,你们都退下吧!”
在场秀女好几个难掩失落之色,一个个恹恹跪了安,便被陶嬷嬷给引了出去。然而在走出坤宁宫殿门的那一瞬间,秀女们一个个展现出最温婉得体的微笑,看向殿外那个身量容长的俊朗少年。
这二年,绵悫的身量又拔高了不少,仍旧是不见长肉,五官遗传自永瑆,堪称是面如冠玉,再加上嫡长皇子这个高贵的身份,在秀女们眼中,俨然就是头号的金龟婿啊!
一群莺莺燕燕的秀女,绵悫想不注意都难,便忍不住瞥了一眼,这一瞥,不禁瞧见其中一人十分眼熟,不由便看向那秀女佩戴的绿牌子。
绵悫恍然大悟,“原来是冯夫人的女儿,谷杭啊。”小时候,冯夫人时常带着一个粉雕玉琢跟瓷娃娃似的小姑娘来王府觐见皇额娘,他亦是见过两三回的。彼时那还是个软萌的小女孩儿呢,绵悫心中不禁暗笑,没想打一转眼,那小女孩也长大了。
谷杭脸腮一红,忙屈膝行礼:“大阿哥金安。”
旁边伊尔根觉罗姝丽满脸颓然,合着这个钮祜禄氏不只是皇后娘娘认识,连大阿哥都……这是青梅竹马喽?
陶嬷嬷笑着道:“大阿哥请入殿吧。”
绵悫点了点头,正要迈入门槛儿,忽的又问:“嬷嬷,刚才弹琴的是谁呀?”是谷杭吗?可没听说她善音律呀。
秀女中长相并不显眼的辉发那拉晏音难掩激动之色,她急忙道:“回大阿哥,那曲春江花月夜是奴才所奏。”
绵悫不由回头看了一眼,见只是个姿色平平的女子,便登时没了兴致,他清淡淡道:“哦,弹得还不错。”
说罢,便快步进了坤宁宫。
坤宁宫的殿门随着绵悫的背影一起合上了,殿内与殿外浑然成了两个世界。
辉发那拉晏音看着那殿门,小脸上迷茫而失落。
伊尔根觉罗姝丽忍不住“嗤”地笑了,“真是不自量力!”
这一句讥讽,与辉发那拉晏音而言,不啻是直戳心口,登时见辉发那拉晏音的小脸刷的白了,白里透着阵阵青意。
“大阿哥可是皇后娘娘嫡出的皇长子,想做大福晋,不消说父兄在朝中得力,更得是著姓大族嫡出的格格!”伊尔根觉罗姝丽一脸鄙夷。就算她做不了未来的太子妃,这个辉发那拉氏更是断断不够格!
辉发那拉晏音虽然是承恩公之女,但父亲也只是承恩公而已,兄弟们在朝堂上官职更是微末,至于著姓大族……辉发那拉家并非满洲八大姓之一。
谷杭有些看不过眼,忙低声道:“姝丽姐姐,这里是坤宁宫外,切勿惊扰了皇后娘娘。”
看着眼前的钮祜禄氏,伊尔根觉罗姝丽不禁有些泛酸,眼下的形势,皇后和大阿哥都中意了钮祜禄氏……不过好在还有质郡王府、仪郡王府和定亲王府三位世子都尚待指婚,不过定亲王福晋那架势,显然是不喜欢她了。不过以她的家世门第、容貌才学,混个世子福晋总不难。
想到这些,伊尔根觉罗姝丽便觉得,自己有必要跟未来的太子妃打好关系了。
伊尔根觉罗姝丽微微一笑,登时春光都似乎明媚了起来,“那我就看在妹妹的面子上,不跟她计较了。”
听得这话,辉发那拉晏音气得涨红了脸,分明是伊尔根觉罗氏故意寻她麻烦,却是一副饶过她的样子!未免欺人太甚!
心中虽然恼怒,但辉发那拉晏音也明白,决不能在坤宁宫外生事!只得生生咽下了这口气,日后……且走着瞧吧!
第五四九章、预定儿媳妇
绵悫正要迈入椒房,便听得里头咏絮的笑声咯咯:“我瞧着那个钮祜禄氏小丫头不错,你若是相不中,便许给奕纯吧!”
这话原不过就是打趣,绵悫的脸色却嗖的拉了下来,脸蛋上写满了不爽。
盈玥笑呵呵道:“怎么,没看中科尔沁的那个小格格呀?”
“嗯……”咏絮嗯了半天,“娜仁托雅也挺对我的胃口的。”
“那不就得了,亲上加亲,不挺好的么!”盈玥笑着打趣。
“可论辈分,她是我堂妹呀!”咏絮托着下巴道。
盈玥瞬间下巴都要掉下来了,咏絮的堂妹?若是许给咏絮的儿子……盈玥顿时浑身恶寒不已。
这时候,绵悫笑着走了进来,“这有什么大不了的,蒙古人向来不在乎辈分的!何况这不过只是远房堂妹,不打紧的。”
再远房,那也是小奕纯的姨妈呀!盈玥内心都要咆哮了。
咏絮却赞同地点了点头,“大阿哥说得极是,我们蒙古人的确不怎么在乎辈分的。”
盈玥:……差点忘了咏絮也是蒙古人了。
咏絮叹了口气,看着盈玥:“看样子你是相中了钮祜禄氏那个丫头了,想自己留着做儿媳妇。”
“咳咳!”盈玥猛烈咳嗽了两声。
绵悫笑意灿然,“儿子也觉得钮祜禄氏生得钟灵毓秀,十分可人,就是年纪稍微小了点。”
盈玥睨了绵悫一眼,“要不三年后再指给你?”
绵悫笑脸顿时垮了,苦兮兮道:“皇额娘——”
小兔崽子!掉老娘坑里了吧?哼哼~
咏絮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你就别吊大阿哥胃口了!大阿哥与那钮祜禄氏也算自小认识,跟青梅竹马也差不离了。若是指了婚,必定琴瑟如意。”
好吧,其实盈玥也挺喜欢谷杭这种清丽可人的小姑娘,谷杭小的时候,盈玥还无比艳羡冯霁雯生了这么个可人的女儿呢。
“对了,你方才在殿外,也听到那曲《春江花月夜》了吧?”盈玥笑着问。
绵悫点头:“曲音优雅,很是精妙。不过模样长得寻常了些。”
盈玥一愣,陶嬷嬷忙附耳将殿外发生的小插曲飞快禀报了,盈玥恍然大悟,又柔声道:“其实在你小的时候,先帝继后便意欲将她母族的侄孙女指给你,就是如今这个弹奏琴曲的这个,我当时是默认的了。”
绵悫俊俏的小脸瞬间不爽了,满满的都是不乐意。
盈玥忙道:“你放心,辉发那拉家如今求的只是侧福晋之位。”
听了这话,绵悫松了一口气,“若只是侧福晋,但凭皇额娘做主便是。只是……儿子尚且年幼,娶嫡福晋同时还纳侧,未免有些——”
盈玥笑了笑:“这辉发那拉氏年纪也才十三,三年后再指婚不迟。”
如此,这事儿算是敲定了,她也能跟乌日珠占有个交代了。
随着溽暑来临,留宫的日子也渐渐到头了,盈玥特意赏赐了中意的秀女们上好的苏绣团扇,其中有绵悫未来的嫡福晋钮祜禄谷杭、日后的侧福晋辉发那拉晏音,以及博尔济吉特娜仁托雅(咏絮预定的儿媳)、伊尔根觉罗姝姮(吟容预定)等人。
这次的赏赐,是一种暗示。
盈玥无意长久把秀女留在宫里学规矩,故而商定之后,便让安排秀女们出宫了。当然了,永瑆吩咐的要指给绵悫的试婚格格,盈玥选中了满洲下五旗的吴佳氏,瞧着举止乖觉,因此在一个月前赐给绵悫做侍妾格格了。
然而,事后盈玥却发现,这个看似乖觉的吴佳氏,其实并不怎么乖觉。
秀女离宫后,赐婚的旨意也飞快下达中。
和珅的女儿,竟做了她的儿媳妇!盈玥心里还真有点不太适应呢,除此之外,各家王府的世子也即将娶妻,整个园子里的气氛也一下子热闹了起来。既然要娶妻了,在宫中读书的各家世子也纷纷回家准备娶老婆了。
盈玥正翻看着钦天监送来的吉日,她是有心把绵悫的婚事往后稍微挪一挪的,最好是明年再娶进来……
正这么想着,陶嬷嬷快步跑了进来,脸色有些凝重,“主子娘娘,吴格格说要要事禀报。”
盈玥露出狐疑之色,这吴佳氏是她赐给绵悫的格格,是如今绵悫后院唯一的侍妾。在挑选过程中,盈玥没有选姿色拔尖的,而是特特挑选了这个标致秀雅,又瞧着乖巧规矩的吴佳氏。
因容貌算不得顶尖,所以绵悫并不怎么宠爱她,进门一个月,绵悫就叫她伺候的次数,也不过两三回罢了。
盈玥倒是觉得这挺好,小小年纪,本就不该耽于女色。
原本一切都安稳平静,没想到这吴佳氏突然跑来,能有什么要事?
按理说,吴佳氏只是绵悫的侍妾,是没资格来给她请安的。有资格请安定省的,起码得是侧福晋。
陶嬷嬷压低声音道:“吴格格说,大阿哥身边有个宫女爬了床!”
“什么?!”盈玥惊呆了,绵悫竟然跟宫女有染?!
盈玥的脸色瞬间青了半边,“让她进来!”
陶嬷嬷应了一声是,便飞快退下,将殿外的吴佳氏给引了进来。吴佳氏今日穿了一身茜粉色的散花旗服,低眉顺眼走近前,便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婢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盈玥深吸一口气,“绵悫当真与身边宫女……”盈玥喉咙一噎,竟是有些说不出口了。
吴佳氏咬牙道:“婢妾不敢胡言乱语!婢妾曾好几次听见爷房中有那个动静……”吴佳氏不由涨红了脸,“婢妾经过人事的,断断不会听错!”
盈玥的老脸瞬间黑漆漆的!丫的,她还当绵悫是个纯洁的好孩子,早先曾数次叮咛,让他不许对身边宫女动手动脚!没想到,这个兔崽子……
盈玥的手攥紧了描金龙凤的扶手,狠狠攥着,几欲嵌进去一般。
吴佳氏小心翼翼察言观色,她低声道:“奴才仔细瞧过爷的贴身宫女们了,其中有一个叫怜瑛的,是内务府纪氏之女,容色是最拔尖的。”
第五五〇章、
内务府一直存在着大大小小的家族,虽不及满洲世家煊赫,但在内务府这一亩三分地也算是盘根错节了,自善保担任内务府总管以来,一直都以平衡手段调和为主,治理得倒是蛮不错的。
每年的内务府的小选,内务府包衣家族之女,历来都会被定成至少二等、乃至一等的宫女。宫女的等级,意味着所当差事的不同,一等二等都是贴身宫女,三等则是粗使宫女。可想而知,这些包衣家族精心培养出来的女儿,肯定不会沦落到三等。
这纪家便是包衣旗下一个颇为繁盛的家族,盈玥也略有耳闻。
“纪氏?”难不成是眼瞧着没有爬上龙床的机会,又眼瞧着皇长子日渐长大,所以把注意打到了她儿子头上?
可话又说回来,小兔崽子若是没有春心荡漾,包衣女子就算想勾引也是白搭!
所以…果然还是她的娃长歪了。
盈玥忧伤地叹了口气,“小乐子,你去上书房守着,大阿哥下了学便立刻让他过来。”
“嗻!”
吴佳氏脂粉淡扫的小脸上露出错愕之色,出了这种事情,皇后娘娘怎的没有直接处置那纪氏狐媚子,反倒直接召了大阿哥?顿时,吴佳氏瑟缩了起来,“主子娘娘,婢妾……可否先行告退?”
盈玥挑眉睨了吴佳氏一眼,方才告状的时候还义愤填膺呢,这会子知道害怕了?可就算缩了又怎样?绵悫还会不晓得你干的好事儿吗?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啊。
“嗯,你退下吧。”
“谢娘娘恩典!”吴佳氏磕了个头,便逃一般离开了万方安和殿。
陶卉嬷嬷老脸一沉,“主子,吴格格长得一副乖顺样子,性子却着实不怎么乖顺。
“是啊……”盈玥忧郁地叹息着,“看样子我真不会给儿子挑老婆。”
陶嬷嬷老脸瞬间笑成一朵菊花,“主子娘娘您的眼光是最好的了,您给大阿哥选的嫡福晋,还有各家世子福晋可都是顶顶好的,几位福晋都交口称赞呢!这试婚格格,您只是没太仔细挑选罢了。”
恭维了一通之后,陶嬷嬷又话锋一转,“说到大阿哥身边的怜瑛……奴才倒是记得,那可是皇上登基以后第一次小选入宫的宫女,前些年还在御前伺候过呢。因主子娘娘不喜御前宫女太过妖媚,故而都打发了这出去。这个纪怜瑛……奴才记得明明打发去宝华殿了,没想到一转眼竟跑去勾引大阿哥了!”
陶嬷嬷露出愤懑之色,“简直是不知廉耻!”
这是勾引老子不成,退而求其次勾引儿子了?
盈玥恶寒了,这些包衣家族养出来女儿,一个个未免也太……
这时候,小乐子进来打千儿:“主子娘娘,大阿哥来了。”
“让他进来!”盈玥黑着脸道。
“儿子给皇额娘请安!”一袭竹青色云锦长袍的绵悫端的是风姿清润,宛若芝兰玉树。明明这个年纪的男孩子,该是个纯洁的孩子才对,这小兔崽子却……
盈玥额头爆起了一根青筋,“你老老实实回答我!你身边那个叫怜瑛的宫女是怎么回事?!”
绵悫不由笑脸一滞,皇额娘怎么会知道这件事?绵悫心底一沉,只得如实回答,“她原是宝华殿的宫女,儿子瞧中了,所以就调到身边伺候了。”
盈玥凉凉反问:“所以就伺候到你床上了?”
“额!”皇额娘还是一如既往地彪悍啊!绵悫心中汗了一把,便垂首道:“皇额娘息怒,您是看着儿子长大的,儿子像是那种耽于女色之人?!”
盈玥黑线,老娘问的不是你耽不耽于女色的问题,而是你竟然跟身边宫女搞上了!!
陶嬷嬷急忙道:“主子娘娘,大阿哥的确不曾耽误学业,您就别生气了。”
盈玥:合着连陶嬷嬷都觉得,阿哥睡了身边的宫女,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吗?!
盈玥冷冷道:“我之前就警告过你,不许对身边漂亮宫女动手动脚!你是没把我的话当一回事啊!”
绵悫只觉得脖子一凉,小心肝一抖,连忙露出雏鸟般瑟瑟可怜的小模样,“皇额娘一直没有给儿子赐下房里人……”
“所以你就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女人?!”盈玥怒然质问。
陶嬷嬷急忙道:“娘娘,大阿哥大了,的确需要身边有人伺候。”
盈玥白了陶嬷嬷一眼:“你闭嘴!”
陶嬷嬷满是怜爱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大阿哥,露出无奈的神色。
绵悫心想,看样子寻常解释,是过不了皇额娘这关了,心下一定,便道:“皇额娘可晓得,这纪氏原先是汗阿玛身边的宫女。”
“她的来历,我自然清楚!!”盈玥怒气不减。
绵悫抬头看着她,“那皇额娘看样子也晓得,这纪氏其实原本一心想做汗阿玛嫔妃。”
盈玥顿时恶寒了,“你知道这点,居然还——”
绵悫正色道:“正因为知道这点,所以儿子才收了她的!在宝华殿中,这纪氏依然没有放弃攀龙附凤。若不是儿子把她调到身边,只怕如今她是什么身份便不好说了。”
盈玥眉头一沉,凉凉道:“难不成,我还得谢谢你了?!”谢你帮我解决了一个小三?麻蛋,可这解决方式,未免也太……
绵悫讪讪,“皇额娘有所不知,这纪氏正是刘答应的表妹呢。若不是做了儿子房里人,只怕刘答应便要拿纪氏争宠,给你添堵了!”
刘答应的表妹?!盈玥愕然了,没想到居然还有这层关系?
等等,这样以来,岂非是姐妹俩许了父子俩?!
这算是乱伦吧?!
盈玥呆滞中……
好在刘答应也只是名义上嫔妃,腿坏了、身子也病怏怏的,是没法获宠了。按照刘佳氏的尿性,只怕十有八九还真会扶持表妹争宠呢!
“皇额娘不生气了吧?”绵悫小心翼翼问。
盈玥淡淡道:“你先起来吧。”
绵悫终于松了一口气,皇额娘这关算是勉强过了,他谄媚地笑着起身上前,“皇额娘放心,儿子知道这纪氏不过就是贪恋荣华之辈,这样的女人怎配给你生孙子?儿子是不会让她有孕的。”
盈玥嗤笑道:“你只要不碰她,她自然不会有孕!”不过想也知道,绵悫肯定是给纪氏下了药了。
绵悫:“额……”皇额娘居然还在生气?
陶嬷嬷笑着端了茶水上来,“娘娘和大阿哥说了半晌话了,先喝杯茶润润喉吧。”
绵悫聪明地飞快端起拿珐琅鸾凤纹道茶盏,奉到盈玥面前,“皇额娘喝了茶,便消消气吧。”
盈玥挑眉,小兔崽子,很机灵,很会哄人嘛!
“下不为例!”
第五五一章、纪格格
“至于这个纪氏……”盈玥低头撇了一眼茶盏中那澄澈的茶汤,“与你一直这么不清不白也不是个事儿。”
不管纪氏出于何种目的,既然都滚上床单了,她不能让儿子不负责任。说到底,纪氏顶多就是勾引了绵悫而已,又不是强上的,主要责任还是在绵悫身上。
“就给她个名分吧。”盈玥叹着气道。
“是,皇额娘。”绵悫乖巧地应了。
“你可记住了,为此一次!若再敢私底下推到宫女,仔细了你的皮!”盈玥咬牙切齿道,才十四岁,就这么花心,等成年了,那还了得?!
“是!”绵悫缩着脖子应了声。
绵悫本来还想问问,到底是哪个背主的狗奴才告的密,但看皇额娘这怒气还未消尽的样子,还是算了吧,他自己回去查查便是。
“皇额娘若没别的吩咐,儿子还要回阿哥所练字呢。”绵悫小心翼翼道。
盈玥悠然喝着茶水,摆了摆手,“滚吧,兔崽子。”
“兔崽子”郁闷地跪了安,灰溜溜退出了万方安和。陶嬷嬷急忙亲自相送。
万方安和殿外,还未等绵悫开口询问,陶嬷嬷已经主动告知了:“方才,吴格格来过。”
绵悫俊俏的小脸瞬间阴寒了起来,他强忍着怒意,道:“多谢嬷嬷相告。”
陶嬷嬷犹豫一下,又道:“这吴格格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只是……也的确该管教一下了。”
“嬷嬷说的是。”绵悫阴测测道,的确得好生管教!
很快,盈玥便听底下人说,绵悫将吴佳氏禁足在后院,并命她抄写女则、女训百遍,抄不完不许出来。
这孩子……当阿哥的日子,便是整日抄啊、写啊的,绵悫这是要让吴佳氏也感受一下他的辛累啊。
至于纪氏,绵悫选了个休沐的日子,在西园办了几桌宴席,邀请一干兄弟、堂兄弟前来吃酒,热热闹闹办了这纳妾至宴。要知道——之前吴佳氏进门,可没这个待遇。
绵悫明明并不喜欢这纪氏,却如此宠爱……
盈玥皱了皱眉头,罢了,只要不出格,她才懒得管儿子房里事儿呢。有那个闲工夫,她还是多盯着自己男人吧。比起她儿子,她的男人才是包衣宫女们的首要勾搭目标啊!
圆明园西园,竹林院。
清晨的阳光明媚光耀,映得竹叶上的露珠晶莹闪烁。
刚刚成为侍妾格格的纪氏在宫女的服侍下慵懒起身,“准备些酒菜,送去东边吴姐姐那里。她在禁足中,未能吃我的酒席,实在是可惜了。”
一个白胖喜气的宫女恭维道:“先前吴格格还跑去皇后娘娘跟前告发您呢!格格倒是好性子,竟然还请她吃酒。”
纪氏抿着嘴角,娇媚地笑了,“皇后娘娘让大阿哥给了我名分,我该也尽点孝心才是,去取观音心经和针线来,我要休一副经文,献给娘娘。”
“格格真是太有心了。”
东厢房中,吴格格看着那送来的酒菜,气得脸蛋都绿了,昨夜那酒席觥筹交错的热络,就足足气得她半宿没睡,如今看到这些炫耀的酒菜,吴格格只恨不得一把给扫在地上!
但吴格格已经栽了一次跟头,难得没有冲动冒失,“她是故意气我呢!走着瞧吧!一个包衣贱婢而已!”
吴格格的陪嫁侍女妗儿松了一口气:“格格说的是,纪氏出身卑微,这辈子也不过就是个侍妾了。可您不一样,您若能给大阿哥生个儿子,将来何愁做不了侧福晋?”
吴格格被这话哄得心花怒发,“你这丫头,尽胡说了!”
妗儿甜笑着说:“只要格格能重获大阿哥欢心,有孕是迟早的事儿。”
吴格格怀着重新获宠、有孕封侧的美好希冀,终于抖擞起精神,开始抄写女则女训了。
万方安和殿。
陶嬷嬷捧着一方绣了观音心经的素锦走了进来,“主子娘娘,这是纪格格献上的经文,据说是她亲手绣制的。”
“哦?”盈玥撇了一眼那绣经,上头娟秀的小字,精美而细腻,“女红不错,这个纪氏不愧是包衣家族精心培养出来的,果然很会讨好人。”
陶嬷嬷笑着说:“她讨好主子娘娘是应该的,起码比那些连讨好人都不会的蠢货强些。”
盈玥摘下手上嵌红宝石护甲,素手抚摸着那绣经,幽幽到:“寻个精致的盒子装起来,送给宝容吧。”
宝容刚刚生了第五胎,着实伤了身子,至今还卧床呢。宝容又素来信佛,这东西送给她正合适。
盈玥是真的佩服极了宝容这丫头,嫁给修龄这些年,一胎接着一胎的生,而且每一次都是儿子!足足五个儿子啊!这个数字,真惊人!比起她十年生四子的记录,还要彪悍啊!
可宝容的年纪,是在不是适合诞育之龄,竟还是不小心怀上了。
这一胎,可险些要了宝容的老命!
“真拼啊……”修龄是****,存心想勾搭的女人,一直就没断过。为了杜绝“异生子”,宝容便咬牙拼命生娃。
吟容、宝容、咏絮,她这三个闺阁姊妹(咏絮虽然小一辈儿,但盈玥一直拿她当平辈看待),除了她之外,当属宝容最年轻,可瞧着身子骨,倒是属宝容最差。
尤记得,在闺阁之时,宝容也是个鲜衣怒马的明媚女子,纵马骑射,身子健康地不得了。可再好身子骨,也禁不起这么折腾啊!
“唉……做女人真不容易。”
陶嬷嬷忙安慰:“主子娘娘且宽心,您已经指派了太医去照料豫亲王福晋的身子,慢慢调理着,总能养回来的。”
“但愿吧……”盈玥苦笑。
“对了,纪格格还在殿外呢,主子娘娘要不要召见?”陶嬷嬷忙询问。
盈玥摆了摆手,“不必了,赏她两匹云锦,便让她退下吧。”
“奴才省得了。”
纪格格站在华美巍峨的万字殿的殿外,心中所有些失落,便面上仍旧是温和柔顺的微笑,“多谢皇后娘娘赏赐。”说着,纪氏盈盈跪在殿外,磕了个头。
又起身,客气地向陶嬷嬷致谢:“这大热的天儿,竟还劳动陶嬷嬷您亲自捧着云锦,叫我如何承受得起?”
“格格客气了。”陶嬷嬷板着脸,不苟颜色。陶嬷嬷却也不得不承认,这纪氏最甜会说话,的确比吴格格瞧着顺眼地多。
第五五二章、朕与善保孰俊?(上)
圆明园中的日子过得飞快,一晃眼已经是九月光景。
绵悫过了十四周岁生日后,便迎来了大婚。
唉,盈玥本来想把婚期定在明年二月的一个黄道吉日的,可永瑆却相中了今年九月十六的好日子。
罢了罢了,反正她已经把计算安全期的方法告诉绵悫了,只要小心着点,应该不至于搞出人命。
谷杭这孩子不错,有冯氏的端庄得体,又随了善保那出众的容貌,绝对是堪称完美。把绵悫的后院交给谷杭,盈玥放心地很。
如此,儿媳妇就在一片热闹喜庆中进门了。
进门后,盈玥才恍惚想起来,善保的儿子丰绅殷德貌似……是要娶十公主的?十公主那可是绵悫的姑姑啊!
盈玥瞬间囧了,姐姐嫁侄儿、弟弟娶姑姑?
呃……看样子丰绅殷德是做不了额驸了。
不过这对善保而言,也不愧啊!绵悫是她与永瑆的嫡长子,未来的太子,一个太子妃总比额驸划算吧?
“娘娘,大阿哥带福晋前来请安了。”
回过神来的盈玥赶忙端正坐姿,“让他俩进来吧。”
小夫妻俩穿着大红色龙凤呈祥的喜服,一模一样的正红色,乍瞧上去,跟情侣装似的,啊不,根本就是。
话说,绵悫这似乎是第一次穿大红色衣裳吧?——除了婴儿期的时候她给穿成红包样儿。这一晃眼儿的功夫,襁褓中的那个长了雀雀的小奶娃,竟也娶了媳妇了。
而这个媳妇……才十三岁啊!
一想到昨晚他俩已经圆了房了,盈玥只恨不得捂脸。
“皇额娘请用茶。”谷杭高举着茶盏,青涩的小脸蛋上带着一抹娇羞甜美。
“咳咳!”盈玥赶忙用了茶水,叫二人平身、赐坐。
绵悫与谷杭一左一右坐在盈玥两边的扶手椅上,谷杭双手叠在膝上,乖巧而娴静,而绵悫呢,还是那副大大咧咧的模样,顺手便捏了一块她盘中的豌豆黄,兀自吃了起来。
“谷杭,你弟弟是叫丰绅殷德吧?”善保的儿子没改名吧?
新媳妇敬茶,原是要聆听婆母训诫的,谷杭哪里想到,皇额娘竟直接唠起家常来了,她点了点头,“是。”
“他多大了?”盈玥又问。
“回皇额娘,阿德已经八岁了。”
绵悫为之一愣,“你弟弟也叫阿德?”然后对盈玥道:“三舅舅的小儿子,我也一直唤他阿德的。”
福康安和香儿生的儿子叫德麟。福康安时常征战在外,迄今为止,也只有两个儿子而已,和静所生的“长寿”,后来取名为丰绅果齐逊,果齐逊是谦和的意思,这孩子如今是绵悠的伴读,人如其名,是个十分谦和懂事的孩子,读书也很用功。
反倒是德麟那孩子,真真是随了福康安十成十,不好好读书,整日与骑射为伴。
谷杭温温笑着:“听说是个年少勇武的。”
盈玥笑了,“小孩子顽皮罢了。”跟福康安小时候一样顽皮,据说香儿整日都头疼得紧呢。
谷杭笑容清甜,“虎父无犬子,嘉勇侯的儿子,将来肯定也是个巴图鲁。”
因在吕宋一战中,大获全胜,永瑆月前已经下旨,封福康安为一等嘉勇侯,并以他为吕宋总督,直接驻守在了当地。
这下子,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回来。盈玥心中有些感慨。
盈玥端详着谷杭那堪比美玉的脸蛋,这让她不禁想起幼时除此见到善保的模样,“你长得更像你父亲些,性子却像你母亲。”可谓是集合了父母所有的优点。
谷杭讪讪道:“额娘的容貌的确是不够出众……”
“但却能让你那容貌出众的父亲倾心不已。”盈玥忍不住打趣道。
谷杭惊呆了,惊讶之余又囧地不行,她的阿玛的确是出了名的美男子,可皇额娘这般称赞阿玛的容貌,不太合适吧?谷杭囧地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绵悫道:“皇额娘素来爱说笑,你习惯了就好了。”
盈玥尴尬地咳嗽了两声,“你虽嫁入了皇家,但也不必太拘谨,若是想念生母了,可时常叫她入宫走动。”
谷杭听了大喜,连忙起身,盈盈屈膝做万福:“多谢皇额娘。”兴奋地小脸蛋都隐隐涨红了。
盈玥不禁笑了,“你到底年纪还小,乍然离了母家,难免会有些不适应。”
谷杭忙道:“怎么会呢?皇额娘和爷都待我这样好。”
盈玥笑容灿烂:“我没有女儿,你母亲冯氏早些年又时常带你去成王府,我眼瞧着你乖巧可人,着实羡慕冯氏呢。”
谷杭甜甜笑着道:“其实皇额娘保养地如此年轻,身子骨又极好,大可再生一个嘛。”
盈玥笑容呆滞中……
“咳咳!”绵悫急忙咳嗽了两声,当儿媳妇劝婆婆再生一个,连他都觉得尴尬极了。
谷杭这才意识自己言语有些无状,忙垂下头,搅着衣襟,低低弱弱道:“是儿媳失言了,还请皇额娘恕罪。”
盈玥摆了摆手:“额,不碍事。”
傍晚的时候,永瑆来到万字殿,盈玥忍不住把今日事儿嘀咕了一遍,“唉,到底还是个小丫头啊。”居然劝我再生个娃……
永瑆哈哈笑了,“朕倒是觉得这个建议极好!”永瑆一把搂住了盈玥的腰肢,在她耳边吹着热气:“要不,月娘再仔细考虑一下??”
盈玥脸色一黑,推开了永瑆,凉凉道:“不予考虑!”
永瑆无奈地耸了耸肩膀,他抚摸着下巴,“不过月娘选的这个儿媳妇,还真是不错。没有随了善保那满腹心眼的家伙!”
呵呵,在你手底下当官,心眼少了怎么能行?话说,你满口嫌弃,对善保却如此重用,这根本就是口嫌体直嘛!
“谷杭面庞虽然还稚嫩些,但我瞧着倒是很想善保年少时候温润如玉的模样。”盈玥喃喃道。
“嗯?!”永瑆眯起了眼睛,脸色有些阴郁,“怎么,月娘对善保的长相很是推崇啊!”
这扑面而来的酸劲儿,是几个意思?盈玥挑眉,“我只是实话实说!”
永瑆瞬间恼了,他一把捏起盈玥的下巴,“那月娘觉得,朕与善保,谁更英俊?”
第五五三章、朕与善保孰俊?(下)
“那月娘觉得,朕与善保,谁更英俊?”
永瑆和善保谁更英俊?这还真是个值得商榷的问题。
但看永瑆那一脸酸意,盈玥便清醒地明白,她若回答善保更英俊,后果会灰常严重。但素……她总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吧?
沉默了三秒中,盈玥笑吟吟道:“这还真不好说呢。”
“怎么不好说了?!”永瑆星眸已经眯成了丹凤眼,眼底泄露出丝丝冷涔涔的寒光,连带着周身都散发这冷冷的低气压。在这个气势之下,若换了是旁人,在跪趴在地上唱征服了。但盈玥是什么人,还会怕她?
盈玥混不吝地笑道:“你与善保都是顶尖的美男子了,不过善保的气质虽则温润,但未免透了几分柔气,欠缺了三分男子气概。相比之下……”盈玥眼睛瞟过永瑆的腰腹间,这眼神仿佛穿透了那身靛蓝团龙密纹袍子,仿佛已经瞅到了那堪称完美的腹肌一般。
永瑆的嘴角一瞬间扬了起来,眼角眉梢分明透着傲娇几乎要飞出天际了!嘚瑟得至恨不得跳起来。这哪里还有素日那副高高在上的威严帝王模样?
看着殿中烧着的婴儿手臂粗的羊油蜡烛,永瑆只恨不得立刻脱光了衣裳,让月娘好生欣赏一下朕的阳刚身材!
“月娘的小嘴儿可真甜!”永瑆修长如玉的食指挑起了盈玥白皙细腻的下巴,他嘴角噙着荡漾若春风的笑容,附耳道:“待会儿去了榻上,好生给朕继续甜叫。”
盈玥:……一言不合又污了。不过这次貌似怪不得永瑆,这是她先撩的。自然也只能捏着鼻子继续下去了……
于是,重重叠叠的锦帐落下,帐中很快便传出了别样的动静。
“啊~慢点啊~”车开得如此快,盈玥表示有点招架不住。
某人精神抖擞,腰肢运动地飞快,那一块块轮廓分明的腹肌呈现在盈玥眼前,结实而遒劲。
不得不说,永瑆的腰,是真好啊!
累毙了的某人心中发出了最后的感叹。
永瑆看着歪在盈玥锁骨处的那枚玉坠,无声无息地叹了口气。良久之后,永瑆埋头在她的玉颈上,“三日后,启程去木兰。”
盈玥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已经拾掇地差不多了……”畅想着木兰围场的风光,盈玥突然有了几分精神。
“悫儿和懋儿都带去吗?”绵悫新婚燕尔便要与谷杭分开,实在是可惜了。
永瑆嗯了一声,“悠悠和小四年纪尚小,就是留在京中吧。吩咐钮祜禄氏照看着些就是了。”
盈玥一直管绵偲叫小四,渐渐的,永瑆听习惯了,竟也跟着这这么叫了。
小四才刚刚三岁,从未离开过她膝下,如今一下子要分开许久,盈玥着实有些不安。不过转念又想,小四素来乖巧地跟个小公主似的,何况木兰之行至多不过两月光景,她很快就能回来。
赖得水泥得到推广,自京城去往木兰的官道,已经泰半修成了水泥路,不必饱受颠簸之苦,行程也能加快不少。
翌日,盈玥特特将谷杭叫来,好生叮嘱了一通。
“皇额娘请放心,儿媳在闺中的时候,便时常帮着额娘照料阿德。四弟的性子可比阿德乖巧多了。您就放一百个心吧。”
盈玥笑颜舒展,“有你在,我自然没什么不放心的。”
谷杭又低声道:“爷此去木兰,身边不能没有人伺候,儿媳打算让吴佳氏跟着去,您觉得如何?”
“这种小事,你决定就好。”盈玥语气平淡地道。却也有些意外,谷杭会选出身还算不错的吴佳氏,而非包衣宫女出身的纪氏。她貌似听陶嬷嬷说,这纪氏貌美异常,这难道就是谷杭青眼吴佳氏的原因?
算了,绵悫既然已经娶妻,后院事交给谷杭做主便是。
“对了,这两个侍妾,可还算安分?”盈玥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谷杭面带微笑,“还好吧。”
还好?这个回答很值得思量啊。
“嗯,那就好。”盈玥淡淡道。
吴佳氏虽有几分野心,但肖想的不过就是侧福晋之位而已,不打紧。倒是那个看似谦顺的纪氏……谷杭有些不大放心。一则是这纪氏太过美艳,二则……先帝爷时候出过好几位包衣贵妃,就连皇上的圣母孝嘉纯皇后都曾是包衣出身。所以谷杭并不敢小觑了这些包衣女子!
竹林院的后院,回到东厢房的吴佳氏都要乐疯了,她咯咯笑了起来:“妗儿,方才在福晋说让我伺候着爷木兰的时候,纪氏的脸色可真难看!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也配与我相争?”
自打福晋进门,大阿哥好久都没召她侍奉了,她原心里还有些泛酸呢,没想到福晋竟如此贤惠,给了她这么大的好处。
妗儿笑着恭维道:“格格是满军旗出身,连福晋都另眼相看几分呢。”
“是呢,我与福晋都是满军旗。”吴佳氏一脸傲色。
“恭喜格格得了福晋欢心,此行木兰若再赢得爷的喜爱,格格以后便是福晋之下第一人了!”妗儿最甜得不像话。
吴佳氏立刻虎着脸道:“不许胡说。不是还有一位辉发那拉家的八格格,日后要指给爷做侧福晋么,以我的家世门第,如何比得了承恩公府。”
妗儿低声道:“奴才听闻,那位八格格的容貌很是不济,也就是出身光鲜罢了。对于这位三年后便要进门的侧福晋,只怕嫡福晋不会欢喜。说不准,福晋会让您与这位八格格平起平坐呢。”
听了这番话,吴佳氏眼中燃烧着渴望,若她做了侧福晋,纪氏便要屈膝给她行礼了!想想那个场面,她就兴奋不已!
万字殿,盈玥笑吟吟吩咐着:“骑射装不必带太多,七八套便绰绰有余了!旗装多带些华丽贵重的,朝服便算了,吉服带上两套吧……”
正在这时候,玉盏快步近前,屈膝道:“主子娘娘,纪格格绣了件御寒的斗篷,说是要献给您。”
盈玥蹙眉,这纪氏这个时候来讨好……
“跟她说,我不缺这些玩意儿。让她送给谷杭吧。还有,她一个侍妾,以后不要到处乱窜,安安静静呆在后院!”盈玥凉凉道。
第五五四章、木兰
竹林院的第二进的正堂中,嫡福晋谷杭的陪嫁嬷嬷赵氏一脸鄙夷地道:“纪谷杭淡淡笑着:“皇额娘岂会为了她,驳了我的面子?”
赵嬷嬷嗤笑道:“她那是痴心妄想!拎不清的贱蹄子!皇后娘娘是什么身份,岂会抬举她?”
主仆正说着话,一个小丫头走了进来,麻利地蹲了个万福,又麻利起身,脆生生道:“福晋,纪格格求见。”
谷杭一愣,“她来做什么?”
小丫头惶惑地道:“纪格格说……她奉皇后娘娘懿旨来的。”
谷杭眉心一簇,明明连万字殿的门都没进……可纪氏再胆大包天,也断不敢假传懿旨!谷杭正色道:“快请她进来吧!”谷杭语气这般客气,可不是给纪格格面子,而是出于对中宫长辈对尊重。
很快,纪氏手上捧着锦盒,袅袅婷婷走了进来,朝着嫡福晋见了个常礼,“福晋万安。”
“皇额娘到底有何懿旨?”谷杭立刻问。
纪氏面带娇柔的笑,“这锦盒中,是婢妾亲手绣制的一件斗篷,本来是要献给皇后娘娘的。但皇后娘娘疼爱福晋,发了话,让奴才送来给福晋您。还望福晋不嫌弃。”
皇额娘转赐之物,她又岂敢嫌弃?谷杭心里有些不悦,嘴上徐徐道:“皇额娘慈爱,是我的福分。有劳你跑这一趟了。”
午后,谷杭来谢恩,盈玥才晓得,自己竟然被纪氏狐假虎威了一通!这个纪氏,倒是很会玩弄语言陷阱,她明明吩咐纪氏把斗篷献给谷杭,却被纪氏说成是她赐予谷杭的!
这样一来,岂不成了她特特给纪氏撑腰了?!
若非谷杭性子孝顺,特特来谢恩,又特特陈述了一通,只怕她还要被蒙在鼓里呢!
“这些包衣家族培养出来的宫女,还真是……”盈玥都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了!
明白了原委的谷杭,心里也恼得紧,幸好她选了吴佳氏,若是这个纪氏陪伴木兰,还不晓得要闹出什么幺蛾子呢!
“不过你放心,无论是本宫,还是绵悫,都是不许她生养的!”盈玥冷冷道。
谷杭微微露出错愕之色,旋即她连忙起身:“多谢皇额娘疼爱。”这一切,被谷杭认为都是盈玥道意思,是以才郑重致谢。
“本宫即将起行,这纪氏,你莫因为绵悫不在,便放松了警惕。”盈玥叮嘱道。
“多谢皇额娘教诲,谷杭谨记。”谷杭那尚且青涩的小脸上透着凝重,经此一役,她更加不敢小觑了这个纪氏!幸好……皇额娘不许她有孕,否则日后必定会成为她的心腹之患!
谷杭心里满是庆幸。
终于到了起行之日,盈玥的凤车是特意加了减震装备的,因此乘坐在车内,平稳得叫人昏昏欲睡。
凤车内的空间实在是宽敞极了,盈玥特意用一架八扇式的描金花鸟绣屏给分隔成了里外两个空间,屏风外算是客厅,候着几个宫女,还煮着奶茶,咕噜噜冒着热气。
屏风内就是个半私人的空间,里头隔着一架硕大的紫檀嵌螺钿罗汉榻,榻上正中隔着个鸾凤和鸣的剔红炕几,盈玥与乌日珠站便分坐在炕几两侧,屁股底下是柔软的明黄龙凤条褥,盈玥的手臂随意地搁在明黄暗花四方引枕上,仪态透着三分慵懒。
乌日珠占却不免有些拘谨,尤其是瞧着臀下的明黄坐褥,便愈发坐不住,这颜色这绣纹,哪里是她配坐的?
“皇后娘娘,我还是坐绣墩吧。”乌日珠站看着旁边的紫檀木绣墩,低声道。
盈玥一愣,顿时便明白乌日珠站为何神态古怪了,她笑了笑,“我叫人搬个椅子给你吧,绣墩做得不稳当。”凤车中再平稳,可终究是在移动中的。
很快,玉盏搬了个花梨木圈椅进来,乌日珠站坐在椅子上,这才总算舒坦了,也总算能放开了与盈玥嗑瓜子聊天。
二人正闲聊着,玉壶自屏风后绕了进来,禀报道:“主子娘娘,吴格格叫人送来一双香囊。”
“嗯?”吴佳氏……这是跟纪氏学会讨好人了?
玉壶忙将那一双绣工还算细致的并蒂莲纹香囊呈了上来,乌日珠站笑着说:“绣工虽不算顶尖,那香料的气味很是清沁,提神倒是甚好。”
这味道,分明是以薄荷、冰片为主的,坐在车里本就容易昏昏欲睡,拿这个提神倒是不错,而且薄荷的气味也能缓解晕车——虽然她并不晕车。但这味道,她倒是满喜欢的。
“她倒是有心了。”盈玥点了点,便收下了香囊,还笑着转赠了乌日珠占一枚。
吴佳氏尽孝的举动,让绵悫也很是满意,少不得对她便多了几分宠爱。只不过绵悫依旧斟酌着日子,只在安全期那些日子吴佳氏侍奉,其余的日子……便只要暂且忍着了。而受到滋润的吴佳氏,总算谙知了争宠之道,愈发温柔小意侍奉。
如此行进着,很快便抵达了木兰围场。
一路百无聊赖的盈玥终于精神抖擞了起来,秋日天高疏朗,看着那层林尽染的围场,连空气都格外清新宜人!盈玥深吸一口气,若不是身边一堆人服侍着,她真想伸个懒腰!
可惜,她必须端着中宫皇后的派头,接受一干蒙古王公的福晋门的朝拜。蒙古各部王公勋贵,早已提前赶到了木兰,迎接圣驾。
盈玥不会说蒙古语,乌日珠站便正好充当了翻译官——带上乌日珠占还真是个明智的选择!
因为一直陪侍她左右,乌日珠占也成为了蒙古福晋们贿赂的对象,尤其是科尔沁的几位福晋们,着实给乌日珠占塞了不少银子,求的便是这位守寡的姑奶奶能多给自家部族多说几句好话!
乌日珠占自然也如实禀报了盈玥,盈玥一笑置之,“你只管收下便是!只当是给珍儿攒嫁妆了。”珍儿已经赐了婚,未来夫君正是钮祜禄家的子弟,算来还是谷杭的堂兄弟呢。只因乌日珠占舍不得女儿,才要多留几年。
乌日珠占叹着气道:“我那个嫂子,瞧着似乎想把乌日娜许给二阿哥。”
那个叫乌日娜多蒙古格格,盈玥也是见过一回道,但素……丫的那只是个十岁小萝莉啊!!盈玥内心顿时斯巴达了!
第五五五章、科尔沁小腰精!
博尔济吉特乌日娜,科尔沁左翼扎萨克郡王嫡出的小女儿,论身份也着实够尊贵了。虽说才十岁,但她的绵悫不也才十二吗?只不过,身为皇子,若是娶了蒙古格格做嫡福晋,就等同失去皇位继承资格……
想到这点,盈玥心情有点复杂。
绵悫聪慧,绵懋勇武,这两个孩子自小到大便有些不对头。盈玥生怕自己的两个孩子会成为敌人。
但她总不能因为这点忧虑,便给绵懋定下一个蒙古萝莉小媳妇吧?虽然那小萝莉其实挺漂亮的……要不要问问绵懋喜不喜欢?额,不行,这不成了鼓励早恋了吗?!
还是先问问孩子他爹吧!
永瑆不乐意,一切都白搭。
盈玥一点不敢小觑永瑆的封建大男子主义程度。
正在此时,小乐子快步走进凤帐,打千儿道:“恭喜主子娘娘,今日狩猎,二阿哥猎到一只野熊,拔得头筹!”
这孩子,到了木兰,野疯了似的,竟然跑去猎熊了!
“皇上回来了吗?”盈玥忙问。
“皇上刚回到御帐,皇上已经派了人,要请娘娘过去呢。”
盈玥忙唤了贴身侍奉宫女,叫寻了一身明黄色八团夔凤旗服穿上,又披上一件暖和压风的孔雀呢斗篷,这才去了永瑆的帐殿。
永瑆的帐子位于整个驻扎营地的最中心,层层拱卫着,同样也是最大最华丽的,其高大宽阔,堪比一座殿宇,所以才叫做“帐殿”。
帐殿中正热闹地紧,一只如小山般的成年棕熊便横陈在玉阶底下,蒙古王公们的赞誉恭维不绝于耳。
“二阿哥十二岁便能猎熊,真是当之无愧的巴图鲁!”夸得嗓门最大的是科尔沁左翼扎萨克郡王。
“是啊,二阿哥好生骁勇!跟二阿哥一比,奴才那群儿子都是废物!”巴林部的某位台吉甚至不惜贬损自己的儿子。
面对如此生猛的马屁,坐在皇子的席位的绵懋都不由飘飘然了。正在此时,帐殿外一声高呼,把飘着的绵懋给拉了回来。
“皇后娘娘驾到——”
玉阶之下,两侧席位上坐着的皇子、宗亲、诸部王公亲贵纷纷起身,跪迎中宫。盈玥脚踩三寸花盆底鞋,端着仪态,一步步走向玉阶,头上的金累丝双凤金步摇摇曳生辉,耳上的金龙衔东珠耳环在帐殿明灿的烛火中光华耀眼,映着她那同样耀眼的容颜。
“臣妾来迟了。”盈玥走上玉阶之后,便微笑着屈膝向永瑆行礼告罪。
永瑆今日也特意着一身明黄色的骑射服,衬得他身形颀长而遒劲,他抬手虚扶了一把,“满蒙藩王宴席尚未开,自然不算迟。”他指了指身旁的凤座道:“皇后既来了,宴席也可开了。”
盈玥莞尔一笑,便上前端坐在了永瑆身旁,与他一起坐在玉阶之上,扫了一眼底下众人,徐徐道:“都平身入座吧。”
众人谢了恩典,这才重回座位之上。
作为身份最尊贵的皇子,绵悫与绵懋的席位是最靠近玉阶的,甚至在皇伯父质郡王之上,然而配坐在质郡王身侧的,却非吟容,而是侧福晋尤氏。因为已经不年轻了,所以吟容不愿远行,所以就指派了尤氏和两个侍妾随从侍奉。这位尤氏侧福晋其实也上了年纪,因给质郡王生过儿子,资历又最深,所以吟容索性将她抬举为侧室,以示贤惠。
再次的席位上,则坐了乌日珠占母女,珍儿这丫头如今也出落得亭亭玉立了。
盈玥正忖着,珍儿的婚期……小绵懋突然站了起来,挺起胸膛一脸傲娇地道:“皇额娘,儿子猎到一只野熊!”
小山般的大块头,她当然早瞧见了!盈玥并没有称赞,而是关切地道:“注意安全。”
绵懋顿时鼓了腮帮子,他想要的可不是这句话!
上头的绵悫端起酒盅抿了一口,嘴角噙着笑意,“皇额娘,儿子今日猎到一只毛色甚好的狐狸,待鞣制好了,便献给您做手捂吧。”
“好啊!”盈玥欣然点头,却忽的想到阿雪也是狐狸……拿阿雪的同类做皮草,额……
绵懋不甘示弱,立刻道:“皇额娘若不嫌弃,儿子想把这只熊献给您!”
盈玥黑线了,“还是献给你汗阿玛吧!”她要一只死熊做什么?熊皮粗糙,除了挂在墙上炫耀武力之外,还有毛用处?难不成搁在地上当地毯?
绵懋瞬间恹了。
永瑆露出了不悦之色,“怎么?不愿献给朕?!”
绵懋身子一凛,脑袋瞬间摇成了个拨浪鼓,“怎么会呢!汗阿玛不嫌弃,是儿子的荣幸!”
永瑆“嗯”了一声,这还差不多。
质郡王见状,立刻笑着打圆场:“两位阿哥都是顶孝顺的,时时刻刻都惦记着皇上和娘娘呢,真是令人羡慕啊!”
盈玥立刻笑着说:“聪儿和爱儿也很孝顺。”
质郡王忙称了一声“是”,“只不过文才武功都比不得两位阿哥出众,还是娘娘福泽深厚啊。”
呵呵,当初干过蠢事,所以质郡王如今都在极力在挽回呢。
觥筹交错间,科尔沁右翼达尔罕亲王色旺诺尔布起身拱手道:“这是皇上登基以来第一次驾幸木兰,是在是科尔沁的荣幸。奴才特意准备了歌舞,还望皇上不嫌弃。”
这色旺诺尔布是科尔沁爵位最高之人,而且还是固伦和敬额附色布腾巴勒珠尔的亲弟弟,也就是说这人是咏絮亲叔叔。不过长相不咋滴,一脸大胡子,脸也挺黑,不过笑容很灿烂。
连定亲王绵恩都笑着附和:“科尔沁的歌舞向来是最好的。”
永瑆亦点了点头。
很快,十一个身着天蓝色舞衣的科尔沁女子簇拥着一个身穿月白衣袍、头戴五彩花冠的妙龄女子女子盈盈走了进来。
伴随着丝竹之声,月白流金水袖宛若长练一般挥舞而起,宛若月下精灵一般的女子观之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那明媚的眼眸带着欲说还休,那娇嫩的红唇带着一抹清妩媚人的笑。
无数天蓝色的长袖随之挥舞,却始终将这个月白舞衣的清妩女子拱卫着、簇拥着。而这月白舞衣的女子,眼眸却时时刻刻、柔情脉脉仰望着高坐在玉阶之上的皇帝陛下!
如柳的腰身回旋飞舞,灵动而优雅,让人不禁担心,是否会折了那小蛮腰。
盈玥睨了身旁皇帝陛下一眼,卧槽!这厮居然已经看得十分入神、还一脸陶醉!
盈玥咬牙切齿,腰细了不起啊!
小腰精!!
第五五六章、萨仁格格
当悠扬的丝竹管弦之声渐渐停歇,这美轮美奂的舞也完美落幕。一干伴舞的天蓝衣裳的女子盈盈欠身,鱼贯退出了帐殿。唯独那个领舞的月白广袖衣衫的女子却没有退下,反倒是含着娇滴滴的媚人的甜笑,盈盈走到了玉阶前,优雅地跪拜下去,她声音甜美酥软,宛若莺啼:“博尔济吉特萨仁,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永瑆露出几分异样之色,目光看向达尔罕亲王,“这是……”
达尔罕亲王哈哈一笑,“这是小女萨仁,仰慕皇上威仪已久,故而特意献上一舞。”
堂堂亲王之女,居然学那舞姬一般,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翩翩起舞!真是亏的蒙古风气开放,饶是如此,终究是有**份的。定亲王绵恩不禁皱了皱眉,原来这个领舞的女子竟然是咏絮的堂妹!在御前,如此卖弄妖娆,实在是——
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出达尔罕亲王的意图了,盈玥暗暗切齿,这么明目张胆勾引,当老娘是摆设不成?!
永瑆笑着点了点头:“达尔罕亲王有心了!”他大手一挥,吩咐道:“赏赐萨仁格格锦缎十匹。”
萨仁顿时欢喜地溢于言表,她娇声道:“多谢皇上赏赐!”
盈玥牙齿都快要碎了,居然还赏了绸缎?!丫的几个意思?!这萨仁格格论辈分和咏絮是一辈儿的,年纪跟绵悫差不离!
感受到身侧传来的刺鼻酸味儿,永瑆心中有些无奈,月娘还是这样爱吃醋。
达尔罕亲王又道:“启禀皇上,小女与皇后娘娘一般,都是八月十五道生辰,所以奴才给她取名萨仁。”
萨仁,在蒙古语里,是月亮的意思。
“是吗?萨仁格格与朕的皇后很是有缘啊!”永瑆如是说笑道。
达尔罕亲王大喜,连忙道:“若皇后娘娘不嫌弃,就让小女侍奉您左右,只当是沾沾您的福气里。”
卧槽!这皮条拉的,真够可以的!偏生盈玥还必须维持着皇后的仪态,她微笑款款看向永瑆:“皇上以为呢?!”——你要是敢说好,老娘揍不死你!
永瑆看了自己的皇后一眼,这简直是笑里藏刀啊,永瑆忙咳嗽里两声,“达尔罕亲王之女好歹是位郡主,让她服侍皇后,多少有些委屈了。”
这是很委婉的拒绝了。
盈玥松了一口气,算你识趣!
然而玉阶之下的萨仁格格却没听懂皇帝陛下的意思,她急切地道:“皇上,奴才愿意服侍皇后娘娘!奴才不觉得委屈!”
盈玥:……你觉得委屈,老娘还嫌弃你脸皮厚呢!
于是扬了扬蛾眉,盈玥道:“萨仁格格的好意本宫心领了,你还是留在亲王身边,好好尽一尽为人女儿的孝心吧,否则等日后嫁了人,在想尽孝也没机会了。”
“皇后娘娘——”萨仁娇媚小脸更加焦急了。
盈玥摆了摆手:“格格跳了这么久的舞,必定是累了,下去歇息吧。”这是逐客之意。
这话的意思萨仁终于听懂了,登时小脸蛋就青了,眼珠子跟乌眼鸡似的瞪了向凤座上那高高在上的、俯视着她女人,洁白的贝齿几欲咬碎。
达尔罕亲王知道此番是失败了,立刻低声斥道:“萨仁,你且退下吧!勿要在皇上面前失礼!”达尔罕亲王心中着实纳罕,自己的女儿是科尔沁最漂亮的格格,虽不及皇后华贵雍容,但胜在娇嫩灵秀,皇上竟真的一点都不动心?或者,是碍于皇后在侧,不便表露出来?
“是,额齐葛。”萨仁咬着小嘴唇很恨应了声,复又跪了安,眼带不舍地看向御座上的皇帝陛下,娇柔软语道:“皇上,奴才告退了。”
萨仁退出了帐殿,达尔罕亲王色旺拉尔布忙拱手向盈玥这个皇后赔罪:“都怪奴才太过娇惯萨仁,奴才日后定当严加管教,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盈玥雍容的脸上带着端庄仪态:“亲王严重了,萨仁年纪小,又是本宫与皇上的晚辈,本宫岂会与晚辈孩子一般计较?”说着,盈玥露出了老母亲般慈爱的笑容。永瑆分明是萨仁叔叔舅舅辈儿的人,勾引起来居然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蒙古这民风,还真有够彪悍的。
荣升长辈的永瑆:……
达尔罕亲王:……
一片沉寂中,科尔沁左翼的扎萨克郡王哈哈笑了起来,“皇后娘娘所言甚是!萨仁是晚辈,皇后大人大量,又岂会怪罪晚辈丫头?”
说着,这位扎萨克郡王话锋一转,“奴才的女儿乌日娜十分敬仰皇后娘娘,只恨不得能承欢娘娘膝下呢。“
听得这话,盈玥笑吟吟的,反倒是永瑆的脸色有些微妙了,他眼底划过一丝冷色,脱口道:“那就让皇后认个义女好了!“
一语出,扎萨克郡王整个人都不好了。
盈玥也错愕了一下,不由看向永瑆,怎么好像不高兴了的样子?蒙古人素来爽直,虽然没直接说明,但意思表达得已经跟明说差不离了。这位科尔沁左翼的郡王,明显是想当小绵懋的岳父,这个企图,竟然引得永瑆如此之不悦?
唉,看样子,永瑆不想要蒙古儿媳妇啊。
场面一时间有些冷,盈玥只得赶忙暖场:“郡王倒是心急之人,乌日娜才十岁呢,来日方长。”不管怎么说,今日既然是宴请蒙古诸部藩王,是为联络感情,把话聊死,实在不妥。
扎萨克郡王送了一口气,“娘娘说的极是,是奴才心急了。”说着,扎萨克郡王擦着汗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接下来,总算是没有拉皮条的了,各色的恭维涌向皇帝陛下永瑆,永瑆的脸色这才好转了些,这场藩王宴,算是成功落幕了。
木兰围场的夜,清冷而寂静。
帐殿中,永瑆狠狠一巴掌落在炕几上,“科尔沁这些个狗奴才,一个比一个贪婪!明明已经有了一个亲王世子福晋,竟还不知足,肖想到朕的儿子头上了!”
所谓亲王世子福晋,便是履亲王世子绵惠的福晋博尔济吉特氏。
盈玥忙笑着宽慰:“大约是今日绵懋表现得太出众了,扎萨克郡王才生出此意来。”
永瑆冷哼,“他们的心思,有岂是今日才有的?!”
“好了好了,我还没生气呢,你倒是先火大了!”盈玥酸溜溜嗔道。
听到这样的酸话,永瑆忍不住噗嗤笑了,旋即柔声在她耳边道:“萨仁那个小丫头,也配叫月亮?只有月娘才是朕心中唯一的明月。”
盈玥老脸一涨,又被这家伙给撩到了!
第五五七章、江山如画
“今日懋儿真是给朕争气,小小年岁,便把一干蒙古子弟全都给比下去了!你也瞧见了,那么偌大都一只成年公熊,一箭洞穿左目!!“
永瑆满脸都是自豪之色,“真不愧是朕的儿子!”
“懋儿还小。”盈玥叹着气道,“被吹捧得太过,不是好事。”方才大宴上,蒙古王公对绵懋的称誉可谓是不绝于耳,这样的马屁,连成年人只要都要飘起来了,何况懋儿才十二岁。
“咱们的儿子是最优秀的,那些称赞,他当得起。”儿子如此给他争脸,永瑆满心之剩下骄傲了。
盈玥:……
“朕看你是杞人忧天了!”永瑆哈哈一笑,“懋儿是凭本事折服了蒙古诸部,这倒是让朕想起了福康安当年。都是年少勇冠满蒙,年轻人张扬肆意些,又有什么打紧?”
福康安就是太过张扬肆意了!他的脾性,不知为他招惹了多少仇敌。若不是生在富察家,深的两代帝王信重,他早就登高跌重了!好在福康安如今已经是而立之年,屡经征战,也算是成熟了些。盈玥这个老姐总算可以对自己弟弟放心了,却要为自己如出一辙脾性的儿子操心了……
唉,老娘我真是劳碌命啊。
翌日,盈玥从永瑆的御帐中慵懒醒来,揉了揉酸涩的腰肢,唤了人进来服侍更衣洗漱,正要把小绵懋叫来敲打一二,却被告之:“二阿哥被巴林部的郡王和几位台吉请去赛马了。”
丫的这臭小子还真吃香啊。
“皇额娘可算是醒了。”
盈玥回头一看,可不正是她大儿子绵悫么,“你今儿怎么没去狩猎?“
“已经连狩了三日,也该歇歇了。何况儿子们若不歇息,旁人也不敢表现得太过。”绵悫一脸云淡风轻的样子,少年英俊的脸蛋上难掩难分高贵与自矜。
是啊,绵懋能够拔得头筹,除了他自己确有这份本事之外,最重要的还是因为八旗最优秀的子弟都不敢与皇子象征。不说旁人,定亲王绵恩便是骑射的一把好手,他若尽力相争,绵懋未必能赢。
“绵恩自小便稳重。”不愧是咏絮老公。先帝的孙辈中,人品才能无有出其右者。
绵悫亦点头:“绵恩堂兄,很好。”不但沉稳干练,更难得是知道进退、懂得分寸。
“悫儿,你弟弟他——”盈玥迟疑地开了口。
绵悫微笑着说:“皇额娘,二弟自爱炫耀武力,我又不是头一天才晓得他秉性。我不会往心里去的。”
盈玥顿时松了一口气,还好,悫儿是个有胸襟的孩子。
“对了,昨日藩王宴上,儿子瞧着扎萨克郡王,似乎有意将女儿许配给二弟。”绵悫不动声色引出了自己想问的问题。
盈玥“哦”了一声,”扎萨克郡王的女儿,那个叫乌日娜的小格格,倒是个美人坯子。”
绵悫笑容灿烂地道:“看样子皇额娘很中意啊。“
盈玥笑了,“我没有女儿,瞧见可人的小姑娘,自然都是欢喜的。只是你汗阿玛不愿要一个蒙古儿媳妇。昨晚还发了好一通脾气呢。”
“是么……“绵悫喃喃自语,眼中滑过一丝失望。其实这也是意料中的事儿,只有不得宠的皇子才会娶蒙古格格为嫡福晋,汗阿玛在席上已经表现出不满来了。
绵悫幽幽道:“那倒是可惜了。”
“其实也没什么可惜的,蒙古格格虽然更加活泼明丽,但那个乌日娜小格格连汉语都不会说,满语说得也不顺溜。”若是娶了这样的儿媳妇,交流有点困难啊。
说着,盈玥笑道:“你汗阿玛一大早便去十里画廊那边的校场巡视了。你既然闲着无事,便陪我出去走走吧。”
盈玥今日特意穿了一身劲干的正红色骑射装,腰肢被束起,显得格外纤细,比起小腰精也差不了多少。
“皇额娘穿上骑射服可真美,汗阿玛若是见了,肯定挪不开眼睛。“绵悫笑着道。
盈玥瞪了儿子一眼,“你这油嘴滑舌的调调,是个谁学的?!”
绵悫嘿嘿笑了。
这混不吝的厚脸皮样,还真像极了永瑆。
盈玥虽不打算狩猎,但还是选了一枚祖母绿的扳指戴在纤纤玉指上。
今日木兰的天气甚好,天高云淡,只有几片若撕碎了的棉絮般的云彩挂在天边儿,瓦蓝的天空澄澈如洗。果然是没有污染的的时代,天空都如此干净。
清晨的空气还有些冷,玉盏赶忙为她披上了一件厚实的缂丝百鸟朝凤斗篷,盈玥一甩斗篷,威武麻利地爬上了一匹乌珠穆沁白马的马背,这匹马真是极好的,没有一丝杂毛,雪白无暇,通体遒劲,而且已经被调教地十分温驯。
盈玥点了点头,纯熟地驭马前行,绵悫健壮,也飞快甩了马鞭子,驱使身下的枣红铁蹄马紧随而上。
盈玥只不过是出来透透气、欣赏一下木兰围场的风光,因此驭马速度不快,绵悫轻易就追了上来。
母子俩骑着马一路小跑儿,很快便到了赛罕湖畔——这是木兰围场最大的一个湖泊。
今日微风习习,吹动着湖上的涟漪轻荡,这湖水清澈至极,一眼便能看到湖底。盈玥见此处风景极佳,便飞身下马,随侍的太监赶忙上前接过缰绳,将马拴在了湖畔的枫树林边儿。
秋日寒霜侵袭,湖畔的那片枫林,已经是一片火红,宛若火焰山一般。
“虽说园子里也有枫树,但不及这里的壮观。”盈玥啧啧称赞道。
绵悫遥望着那无边无际的枫林,不禁感叹道:“谁说枫叶荻花秋瑟瑟,儿子瞧见这片枫林,只觉得江山如画,令人陶醉。”
“是了,写枫树的诗词,似乎悲伤见多。”盈玥笑着摘下了一簇秋露未干的枫叶,“连纳兰容若都说,西风吹老丹枫树。”
笑着摇了摇头,嘴里喃喃道:“若是能照下来就好了……“只可惜她的相机早八辈子就坏掉了。
“什么?”绵悫听得小脸懵逼。
盈玥忙道:“我是说,如果能画下来就好了。”
“哦!”绵悫笑着说,“儿子的画还不入流,只怕绘不出这枫林的壮阔景致。皇额娘若是有意,可以央求汗阿玛动手一绘。”
第五五八章、手撕萨仁!
盈玥不过是随口一提,能不能抽点时间帮她画一幅枫林图,没想到永瑆竟真的百忙之中,抽出时间特意去湖畔写生。一连三日,每日午后都抽出一个时辰的时间,工笔细细描绘,那么偌大一幅画卷,竟已经快完成了。
可把盈玥给美坏了,于是特特亲手炖了一盅莲子百合汤,送去湖畔。没想到,老远便听见枫林中传出悠扬清澈的歌声,只可惜唱得是什么,她一句也听不懂,想也知道是蒙古语。
虽然听不懂,但是着歌声中分明带着甜腻缠绵之意,这个声音——她怎么听着有点耳熟啊?盈玥心中嘀咕。
下一刻盈玥便瞧见,那染红的枫林中走出一个身穿宝蓝色蒙古衣袍的女子,那女子明媚儿娇艳,脖子上挂着一串鲜艳如红果的珊瑚串珠,衬得她小脸更加娇媚了。
盈玥脑子里划过“卧槽“二字!这不是数日前,蒙古藩王宴上献舞的博尔济吉特萨仁吗?!今儿不献舞,倒是献上了好一曲蒙古歌!听着十有**是情歌儿啊!
“皇上~”唱完了蒙古情歌儿的萨仁格格娇滴滴朝着正在作画的永瑆请安行礼,”奴才早就听闻皇上才华横溢,今日见皇上作画,才知传言不虚。”
呵呵,嘴巴倒是够甜的!
永瑆攥着玉管狼毫的手停了下来,他抬眼扫了萨仁一眼,“你怎么会在这里?!”平白无故在枫林高歌,把朕绘画的雅兴都给打断了!因此永瑆露出几分不悦之色。
萨仁看出了皇帝的不愉,忙欠身赔罪:“奴才打搅皇上了吧?奴才不是故意的。”说着,她露出了可怜巴巴的神色,“奴才只是太仰慕皇上,所以才不由自主……”
萨仁娇媚的小脸蛋上染上了一层娇红,她媚眼看向那幅半成品的画作,满脸都是仰慕:“皇上画的枫林实在是太美了,未成之作便如此美轮美奂,画成之后,毕定是流传千古的名画。”
这话着实搔中了永瑆心头痒痒处,永瑆的神色顿时和缓了,“你也懂画?”
萨仁娇滴滴道:“奴才其实并不太懂书画,不知皇上可否指教奴才一二?”说着,她一脸小女儿家敬慕之色,眼波柔柔看向永瑆陛下。
这样眼神,是最能打动那些大男子主义的男人了。但是永瑆可忙得很,哪里有闲工夫教导萨仁书画?何况月娘正因萨仁的事儿还儿泛酸呢,朕可不想今晚上不了床。
“教了你也不懂!”永瑆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蒙古的格格,能有什么才学?萨仁方才的一通猛夸,根本没说出这画到底哪里好,可见是真的不懂书画之辈。
萨仁露出了失落之色,但却没有放弃,而是近前道:“若是皇上不嫌弃,奴才帮您磨墨吧。”
永瑆蹙眉,磨墨也是需要技艺纯熟,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磨出上好的墨汁。但萨仁已经主动拿起了那块上好的徽州红墨,纤细白嫩的小手抓着墨锭,红白相称,倒是十分好看。但是……光看这抓墨锭的手法,便知是外行!
永瑆急忙道:“还是不必了!”毁了这块红墨是小事,耽误了作画事大。
萨仁格格身子一僵,露出楚楚可怜之态,“皇上……”
永瑆又道:“这方徽州进献的红墨,一旦沾染,数日都洗不去。还是让钱平磨墨吧。”
听得这番解释,萨仁一喜,小脸蛋上露出娇羞之色,“皇上的心意,奴才明白了。”说着,便将那红墨交给了旁边侍立的太监钱平。
钱平接了红墨,低声道:“万岁爷,皇后娘娘来了。”
“嗯?!”永瑆脸色陡然一变,他匆忙回头,果然见两丈外第一株枫树下,月娘的的确确正站在那儿,小脸板得十分僵硬。
永瑆的脸也一瞬间僵住了,“皇后……是什么时候来的。”
钱平叹着气道:“一刻钟前。”
“怎么不早禀报?!”永瑆阴测测问。
钱平低下头,方才您跟萨仁格格聊得正欢呢,奴才们哪儿敢打扰啊。
虽隔了足足两丈远,以盈玥道耳力还是听了个真真,妈蛋,你被漂亮小姑娘恭维地很开心啊!!
盈玥嘴角噙着冷笑,一步步走上前,“皇上万福!”
萨仁虽不情愿,但不敢失礼,也忙请了个安:“皇后娘娘金安。”
盈玥心里早恨不得把这个小腰精给撕了,却不得不保持皇后的仪态,“萨仁格格可真有心,趁着本宫不在,便急忙忙跑来伺候皇上了!”
萨仁扬起那张青春四溢的小脸蛋:“奴才仰慕皇上已久!”
果然是蒙古女子,被她那么讽刺,居然丝毫不害羞,反倒理直气壮表白了!
“咳咳!”永瑆心虚地咳嗽了两声,“皇后不要心急,这幅画朕很快就画完了。”
盈玥凉凉道:“哦,您只管专心画吧。”这可是她要的画,撕小三虽然重要,但不能因小失大。
永瑆忙定了定心神,先把这幅画完美完工才是最要紧的,看在朕这几日的辛苦的份儿上,月娘应该会消气三分的。于是永瑆蘸饱了红墨,聚精会神继续画作。
萨仁娇媚一笑,低声对盈玥道:“奴才听说,自古才子多风流,皇上既是天子,更是风流才子呢。”
盈玥心中冷哼,跟老娘叫板,小妮子你还太嫩了点!于是道:“不过皇上的眼光很挑剔,断断看不上无才无学的平庸女子!”
“平庸女子”萨仁一张漂亮的脸蛋嗖地涨红了,红得简直堪比枫叶!她贝齿咬得咯咯作响,旋即却娇羞笑了:“奴才是无才无学,所以很是希望能够得到皇上指教呢。”
“皇上日理万机,只怕没那么闲工夫指教不相干的人。”盈玥又是会心一击。
“不相干的”萨仁格格气得几乎原地爆炸,“皇后娘娘!”
盈玥嘴角噙着冷笑,跟我斗嘴,你还太嫩了点!她眼睛不由撇了永瑆一眼,永瑆已经全然沉浸在了作画中,耳朵早已听不见任何声音,这幅专注的模样,还真是有点迷人呢。盈玥抿着嘴角笑了。
看到皇后一脸幸福的笑容,萨仁嫉妒眼睛都红了,“皇上这幅画,画得可真好。”
盈玥立刻露出更加幸福的微笑:“是啊,皇上为了本宫,也算是有心了。”
“什么?!”萨仁呆住了,皇后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时候,永瑆终于完成了最后一笔,他长舒了一口气,在这幅堪称完美的枫林图上印上了“养心殿主”的钤印,然后笑着看向盈玥:“怎么样?皇后可还喜欢?”
盈玥笑容甜美,点头道:“皇上日理万机,还特特抽出时间为臣妾绘制这幅《木兰枫林图》,臣妾欢喜不胜。”
萨仁呆滞当场,这幅画,竟然是给皇后的?!
永瑆笑着执着盈玥的手,柔声道:“皇后喜欢就好。”又道:“来了木兰多日,也差不多该回京了。”
盈玥也想回京了,木兰风景虽美,但膈应人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先回帐殿吧。”永瑆定定道。
于是,帝后携手远去,生生撇下萨仁一人。萨仁看着那对琴瑟的背影,眼中满是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