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切磋
昂热双手背在身后满意地看着苏廷与楚子航，肌肉将定制黑色西装的袖子撑得鼓鼓的，很让人怀疑他话中“接替”一词的真实性，因为看上去他还是随时能够冲上战场拔刀斩死个把龙类不带大喘气的英雄好汉。
施耐德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从前昂热还没有下过这样绝对的结论，那也就是说苏廷的确在各方面都很让他满意。
“但是，校长。接连出现在同一个地方的优秀天才未免……”施耐德铁灰色的瞳孔当中泛着一丝担忧的光，“历史上龙类扮成人类混入混血种队列的情况也不是没有出现过。”
“不不不，另一位S级的情况有点复杂，我其实也不太了解他能做什么……但是我评定给他S级是有一定原因的，现在还不能告诉你。”昂热微笑，“至于苏廷嘛，我相信你已经看出来了，他的潜力让人感到心惊，是名副其实的S级。”
施耐德点点头又将目光移向训练场上，没有对昂热的说法产生怀疑。
因为这位老人才是现在卡塞尔的核心与绝对领导者，他长达百年的屠龙生涯为自己树立了高到极致的声望，卡塞尔里的所有教授或学生都很难对他的判断产生质疑。
训练场上，苏廷还在拄着竹刀，但他的呼吸声已经完全不像刚刚那样急促得马上要死掉了。
他从口袋里又掏出一根皮筋，把之前在战斗当中断裂并且卡在头发里的那根拽出来，然后用新皮筋重新将头发束到脑后。
“师兄，你这下手也太狠了吧？”苏廷摸了摸身上酸痛的各处，衣服被汗水沾湿全数粘在皮肤上，变凉之后动一下都能感觉到很明显的不适。
“我记得你好像只是以前参加过一个剑道社团？”楚子航把他的烂话自动无视掉，本来自己就已经收着力了，而且这家伙的身体素质属实惊人，这样的强度还谈不上多狠。
“对啊师兄，我记得你当时还过去旁观了一次？”
苏廷将上衣解了下来，流线型的健壮身材在训练室刚刚亮起的灯光下一览无余。
无他，这种粘粘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
楚子航回忆了一下，苏廷说的应该是高三有一次他下课路过剑道社团的活动场地，在那旁观了一场不太标准的剑道比赛。现在想起来对峙的两人动作在楚子航看来实在是有些惨不忍睹，所以苏廷能够达到这种程度才更让他感兴趣。
“你的反应速度很不错，但是可能不太适合剑的使用。”楚子航说，“剑的使用以挑、打为主，重技巧性。但是你的使用方法更偏于刚猛的劈砍，而且出手速度很明显有些跟不上。”
“师兄的意思是我更适合用刀喽？”苏廷一寸寸摸着组成竹刀的几块竹片，剑柄处包裹的牛皮厚实无比。“其实我也没有认真接触过这些，没经验的。”
“在唐朝时期有种叫做陌刀的东西，我觉得那种刀挺适合你的。”楚子航还有一句话没有说：毕竟你的力气大得和头上百公斤的野牛一样。
“我也感觉！”苏廷一直觉得陌刀才是男人的浪漫。
“那么，你休息好了吗？训练要继续了。”楚子航用最淡的语气说出了此时对苏廷来说最残忍的话。
“没有没有，我觉得还能再休息一会！”苏廷嘴上说着，手中的竹刀却已经举了起来，摆出一个不太标准的“正眼”姿势。
楚子航站在距离他几米远的地方摇了摇头，然后抖了一下手中的竹刀，似乎在叹息苏廷的姿势问题。
但是下一瞬，他一下子从原地消失了，一道模糊的黑影在明亮的灯光之下闪过——楚子航不可思议的移动速度甚至让常人都无法捕捉到他的身影！
楚子航手中的竹刀也只能看到一条棕色的细线画在空中，宛如猛兽扑食的凶恶气势在风声中压了过来。在这一刻沉默寡言的楚子航完全变了个样，摄人的杀气让苏廷感觉他是真的要杀了自己。一剑，足矣！
苏廷的瞳孔猛地放大，优秀的神经反应能力只是一瞬间就让他就捕捉到了楚子航的运动轨迹。但是来不及了，楚子航手中的竹刀已经刺了过来，锋锐得将空气都刺出了尖锐的爆鸣声！
苏廷几乎忘记了楚子航手里拿的只是训练用的竹刀，那样恐怖的而又令人窒息的威压分明就是奔着杀人来的。
他只感觉朝他冲来的不是师兄不是楚子航了，而是一名从古代突兀跳跃至今的顶尖刺客。他的手稳如盘根老树，心更寒于初春三月的江水，刺客但凡出剑就必须要见血！
有什么东西在一霎那从苏廷的心底喷涌出来，绚烂至极的金色在零点几秒的时间内将他的瞳孔染成了耀眼的流动黄金。
血液如同江河般轰鸣，四肢百骸所有的肌肉都在颤栗，从而榨出更多的能量，因为苏廷要抬手，要挥动竹刀！
苏廷好像又回到了面试的那天下午，窗外扰人的蝉鸣无限拉长，空调吹出的风拂过他的脸颊粘稠得像是冰冷的海水，昂热的时间·零领域里除了他应允的客以外没有人能够摆脱那宛如从虚空当中伸出来的束缚。
一样漫长，一样无力，但是……此时身体里的龙血炙热沸腾！
苏廷的身子在短短一瞬也同样模糊成了完全不可见的阴影，他手里的竹刀向着扑来的楚子航迎了过去，暴怒的巨力仿佛连面前的虚空都要撕开。
但是在下一刻，一切忽然都停止了，像是电影放映的录像带突然出现了卡壳，屏幕上的画面模糊几下不再出现。
于是古代的刺客不见了，暴怒的龙血后裔也不见了。只剩下苏廷大喘着气几乎要跪坐在地，楚子航与之错身重重地落在了训练场的地板上。
“好！”
昂热率先带头鼓起掌来，响亮的掌声在空旷的训练场里回荡。
刚刚那一幕全部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就连一时间注意力没有集中的施耐德也没有看清，大概整个学院内也不会有几个人能看清在短短的一秒内那两个大男孩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是昂热很显然就处于这少数人的行列。
楚子航其实在摇头的时候就已然出手。被龙血强化的身体一瞬间就弹了出去，手中竹刀直指苏廷的心脏部位。
但是眼看楚子航手中竹刀就要戳中胸口的时候苏廷忽然有动作了。后手出刀的苏廷动作快得无以复加，似乎根本没有经过思考一样就将竹刀劈砍了出去。
如果两人手中的武器都换成真家伙，这一次碰撞的结局极有可能是楚子航一剑刺入苏廷的心脏，而苏廷一刀削去楚子航的头颅，所以楚子航选择避开了这次对撞。
第三十二章：“正义的joker”
苏廷感觉这次是真不行了。
他大口喘着气，先是拄着竹刀单膝跪在了训练场的地板上，然后干脆放弃了支撑整个人四仰八叉地倒在了训练场的地板上。
本来身上汗水已经干得差不多了，但现在全身上下的汗腺都如同开闸放水一样，让苏廷看起来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
楚子航摔在地板上，迅速地从地上弹起转头看向身后，却发现苏廷已经躺倒在地上快要“不省人事”了。
他的眼神掠过苏廷右手缠着的绷带，此时绷带末端已经泾渭分明地与其他部分呈现出不同颜色，完全被汗水打湿了。
昂热走过来尝试拉起倒在地上的苏廷，却先一步发现了他的绷带，于是两人一前一后地对着苏廷的右手行注目礼，场面无比诡异。
一时间让站在场外拖着氧气瓶小车的施耐德有些疑惑，不知两人是有了什么重大发现才如此步调一致地盯着那地方看，好像苏廷是个昏倒在地不着寸缕的美少女。
“停停停，你们这么盯着我看不害臊我害臊！”苏廷挣扎着翻身从地上坐起来，向两人提出抗议。
“我猜这应该不是某种cosplay爱好者的装饰。”昂热指了一下苏廷手上的绷带，闪闪的银边单片眼镜后闪着狡黠的光。
“啊，这个，这个是……”
“是风魔苍介。”
苏廷还在支支吾吾，楚子航已经抢先把答案给说出来了，冷冰冰的脸上毫无表情。
“是那个风魔家的小家伙……我对于他做的事情有所听闻，看来是得提醒他注意一下尺度了。”昂热了然于胸，点了点头把苏廷从地上拉了起来，引得他着实嗷嗷叫了几声——那种肌肉使用过度后的酸痛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够消失的。
“那么再来说说你的事情吧苏廷。”昂热从楚子航的手中接过了那柄竹刀，仔细地看了一阵。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批竹刀采购于今年伊始，原材料全部采用生长了四年以上的桂竹，经过繁琐的工序制作而成，就连包裹剑柄所用的牛皮都是精心炮制之后才仔细地包裹好的。”
“而这样一柄即使是在卡塞尔学院也可以使用一年以上的竹刀，在一下午的对拼里就几乎要碎裂了。”
昂热向苏廷指出刀身上的微小裂缝，那些裂痕细细密密如同小蛇一般蜿蜒曲折，好似只需再来一点外力就会四散爆裂。当然这是视觉上产生的差错，想要结束这柄竹刀的使用期至少得是苏廷再全力劈砍一下才可以。
“可能是我力气比较大？”苏廷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昂热，很显然他也了解过竹刀的相关制作工序以及使用年龄。
“不，这可不只是力气大的原因。”昂热摇摇头微笑着说，“只要是人制作出来的工具就会存在弱点，区别只在于是否易于寻找。你在‘堪破’上的天赋很强，甚至是下意识地在格挡当中就可以找出竹刀的薄弱点，并且一次次地击在这里。”
他示意楚子航和苏廷去看竹刀的刀身，昂热手指指到的一小块地方已经起了许多细小的毛刺。
“是么……这我倒是没有注意。”苏廷偷眼去看昂热，心说这老家伙说这么多不会是想让我赔偿吧？毕竟这玩意安上个破坏公物的罪名也完全说得过去。
“多加练习。将你的这种天赋全数挖掘出来，也许很快你就将达到我也无法企及的高度。”昂热倒是没有让他赔偿的心思，而是一板一眼地对苏廷说，眼睛里全是赞许。
“嗯嗯，好的。”听了这话苏廷很难不起了一种受宠若惊的心情。
昂热是什么人？是能用剑把那群眼高于顶的白王血裔镇压几十年不敢跳脚，并且面对无耻车轮战获得“十番打”称号的超级猛人！而今这样的猛人居然告诉自己好好加油有机会能超越他？
“今天的训练成果还不错，先回去休息吧。”
直到楚子航搀着披了一件衣服的苏廷走出门后，昂热缓缓踱步到施耐德身边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你说……我要不要让弗拉梅尔那个老酒鬼再加固一下炼金矩阵？”
施耐德瞥了他一眼，语气沉重：“昂热……我有时候真怕你玩火自焚。”
“啊哈哈哈，也许会吧。”
“但我都要老死了，哪怕是变成扑进火里的飞蛾好像也没什么……这只是一个尝试。错了满盘皆输，赢了盆满钵满，但我更倾向于后者。”
啪嗒一声，训练室的灯光消失了，黑暗里许久再没有声音响起，只余下越来越远的粗重喘息声。
*
芝加哥时间23：20，拉什大学医学中心。
在深夜本该安静的一楼大厅里响起了“沙沙沙”的声音，十几个面无表情的黑衣人暂时占领了这片地方，他们腰后的凸起昭示着这群人深夜出现在医院肯定不会是发生了什么好事。
“雷纳，汇报情况。”
这群人里领头的那位按住耳麦冷冷地说，胸前淡金色的半朽世界树徽记在黑暗当中反射着一点微光。
“受害者在二楼14号病房，生命体征已确定消失。死亡时间初步估计应该在两个小时内，全身无明显外伤和淤青。死因是一张刺入大脑的扑克牌，牌色经辨认是扑克中的小鬼牌。伤口光滑且平整，是同样的手段。”耳麦那边的声音很快回复道。
“收到。”领头人的声音没有丝毫波动，他转而又开始安排其他的工作。
“一小组，汇报封锁工作完成情况，所有工作在十分钟内完成。”
“二小组，进行收集采样，尽快出结果。”
“三小组，重新调配武器装备，更换实弹，允许启用计划C。”
一条条命令有条不紊地下达，卡雷克的手指在空中规律弹动着，看起来好像在奏响一架存在于虚空当中的钢琴。
卡雷克·威尔逊，卡塞尔学院2006级毕业生，血统等级B，言灵鬼胜。
此次执行部的任务由他担任最高级别的指挥全权负责。这是一项殊荣，同样也是一份沉甸甸的压力，因为这意味着他必须尽快找出凶手完成本次任务，但这并不容易。
从执行部先前搜集到的情报来看，本案件的作案手法与一起连环杀人案高度相似，也就是说凶手很有可能同时也犯下了一连串臭名昭著的恶性杀人案。
杀人凶手疑似为危险混血种，流窜于美国各地以自己的方式“惩罚”有罪之人，即以大小鬼牌插入死者的脑部来结束他们的生命。
根据调查受害人确实身份不太干净，有酗酒家暴强迫妻子卖y的人渣，也有借教师身份便利猥亵儿童的变态……所以美国民间把这个凶手称为“正义的joker（小丑）”。
卡雷克在脑海中迅速地过了一遍任务的情况，抬脚向楼上走去：“你们继续保持封锁，我上去看看情况。”
剩余的十几个黑衣人整齐划一点头称是，全程都没有多余的动作和声音出现，像是精密的工作机器。
他们在卡雷克走后迅速四散找到门的方位站立，有几个甚至掏出了腰后的配枪开始默默地往弹夹里压入子弹。
以他们的表现告诉别人这是正在逮捕准备炸掉自由女神像的恐怖分子好像更有说服力一点，执行部严格的纪律性令人望而生畏。
二楼的十四号病房里只摆放着一张宽大的单人病床，而本次案件的死者就安静地躺在那张病床上，整张脸都有些扭曲，显然死前看到了什么足够震惊的东西。
卡雷克迈进病房里，一位同样披着黑风衣的矮个子男人立刻迎了上来：“卡雷克专员，死者的身份查到了。”
卡雷克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立体而又有些苍白的面孔上满是严肃的神色。
“死者名叫阿尔杰农•布朗，49岁，性别男，是芝加哥比较有名的富人，曾被指控与多项谋杀案有关，但最终因为证据不足被释放。”
“但是根据诺玛的调查，他的确与芝加哥的黑手党有关联，主要负责其管辖范围内的d品交易，手下有过不少人命。”
“罪有应得。”卡雷克冷哼了一声打断了男人的讲述，“有监控拍到了凶手的影像么？”
“在今晚的十点起所有的监控画面都被替换成了重复的动画，只有一处归属于与其他摄像头不同系统的监控探头拍到了模糊画面。”
第三十三章：战前准备
男人递上来的iPad里正在播放着画面：一个脸上涂着奇怪颜色油彩的高壮男子一扭一扭地走出电梯间，奇怪的是周边还走过的不少病人和医生都对他视而不见。这个宛如古代优伶一样的滑稽男子在长长的走廊当中闲庭信步，最终拐进了14号病房。
“言灵·催眠？”卡雷克沉声说道，这样的表现让他一下子就想到了学院里的心理教员富山雅史。
“不，还有可能是鬼魂，这个言灵同样能做到相同的效果。”安德鲁接上话，马上提出了另外一种可能。
卡雷克盯着屏幕久久不语，两种猜测无论哪个都能代表这个脸上化着小丑妆容的杀手并不好对付。
如果没有克制他的言灵杀手甚至能做到在他们身边悄悄溜走而不惊动任何人。
“那插进死者脑袋当中的扑克牌是怎么回事？特制的？”如果杀手的言灵没有类似附魔的效果的话，纸质的扑克牌有可能刺穿坚硬的头骨吗？
“很遗憾并不是，凶手似乎同样还拥有着高超的暗器手段，一张小小的扑克牌在他手里就能达成杀人的目的。”安德鲁摇摇头否认了卡雷克的想法。
卡雷克的面色变了一下，精通暗器，拥有冥照或者催眠言灵，这样的危险混血种一旦堕落成死侍的话……
“卡雷克专员，诺玛已经通过这段录像查到疑似凶手的暂时住处了。我们？”安德鲁打断了卡雷克的思索，又奉上了一条好消息。
“先等等吧，等到白天。”卡雷克叹息了一声，“等待学院本部大一新生们抵达。”
“您的意思是？”安德鲁乍一听到这个消息没有反应过来，但是下一秒他的表情陡然一变，“这？！把这样的凶手当作战争实践课的对象么？是否有点……”
看起来安德鲁对于这事非常震惊，因为把一个评级为“B”的危险混血种交给学院里大一的新生对付，怎么看都像是奔着谋杀去的。
这真的是大一新生能够处理的案件么？
卡雷克也是有些犹豫，但他最终还是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在所有频道当中下达了指令：“所有小组完成当前工作后迅速撤离，三小组封锁杀手住处附近街区，必要时可以借助ChicagoP.D.的力量，但是在白天必须让他们撤离。”
听起来像是把芝加哥警局呼来喝去，有用就哄等没用了就赶的渣男，但事实上是危险混血种的抓捕的确不能让普通人知晓，而且他们也很难参与其中，一旦有差错就将出现大面积的死伤。
“部长亲自下的命令，只能这么办了。”卡雷克很快调整好状态，“明天白天我给他们简单地上一课，然后行动。分几个新生负责情报和封锁工作，至于S级……让他参与抓捕。”
“S级？”什么时候突兀蹦出来的S级？安德鲁适时地又表达了疑惑，这一连串的信息让他感觉自己已经是好几十年前的毕业生了，不然为什么会跟不上学院的思路。
“你不看论坛的么？”卡雷克瞥了他一眼，“学院在中国地区招到了一名S级，现在已经提前入学，由部长担任他的导师。”卡雷克没有再跟他说日本交换生的事情，看安德鲁的样子他多半也不太知道这些情况。
“希望S级能让我们眼前一亮吧。”
*
“师兄，你以前跟过执行部的任务么？”站在宿舍的镜子前，苏廷不断摸索着身上的衣服好像在检查什么。
自从知道从去年开始执行部的行动服由装备部参与进行了小范围优化后，苏廷老觉得可能有装备部出产诸如口香糖炸弹之类的小玩意落在了某件行动服里，穿戴者一屁股坐下触发了起爆条件就会“bong”得一声爆炸。
还是那句话，装备部只会一门心思地将一切东西都改造为可以引爆的炸弹，区别只在于他们的威力和起爆时间。
楚子航坐在上铺，眼神平静地看着扭来扭去的苏廷：“跟过几次，前两次是做周围的警戒工作，从第三次开始参与正式行动。一开始还有点紧张，到后来就习惯了。”
“你的行动服里有跳蚤吗？”
“啊，什么？”苏廷翻找了全身的每个角落确认没有贴心的小礼物之后满意地坐了下来抬头看向楚子航，“我们会用到真枪么？说起来我还没摸过枪嘞。”
“执行部一般不会给新手配枪。”楚子航的回复简洁有力。
“那还好，不然我真怕手一抖误伤了队友。”苏廷摸了摸自己空空的枪套还有些失落，毕竟能上手摸枪几乎是每个男孩从小到大的梦想。
“哦对了，我们这次的装备是经了装备部手的吗？”随即苏廷又想起一个问题，瓦特阿尔海姆里的那群科研疯子虽然没有在衣服里奉送礼物，但保不齐会在装备上给到惊喜。
他至今还对富山雅史曾经使用过的那把装备部魔改过的航炮限定版ppk印象深刻。
“大概率是没有的。”楚子航对于苏廷的想法也很是了解，“其实在行动的时候需要用到的装备不多。”
他的村雨就靠在桌旁，这柄没有刀镡形制更偏向于礼器的长刀本质上是不知什么时候由此道大师打造出的高等炼金武器。
传说持着这柄名刀斩杀敌人后，它会将空气中的水雾凝结从而涤荡刀锋上残留的血迹，妖异而又唯美。
“苏廷，你杀过鸡吗？”
楚子航开口，不知为何突然提到了这个很有乡土气息的问题。
“师兄，我当然能见血。”苏廷耸了耸肩，“这么拐弯抹角地问我，是对我没有信心么？”
“那么，你还记得那天训练场时的感觉么？”楚子航并不笑，但苏廷能从他棕黑色的眼睛里看到一种笑意。
这句话让苏廷警醒了，训练场上楚子航释放出的杀气让苏廷感觉自己好像真的在面临一场刺杀。
刀锋已经贴面，杀手与被杀者之间没有闲谈没有玩笑，只需要一秒的时间就能分出生死，刀刃刮过脖颈头颅落地，血液肆意喷洒。
那才是真正的关键时刻。
“不要心软，不要留手，在可以释放言灵的时候大可以释放。我有预感，这次任务不会简单。”楚子航紧紧盯着苏廷说，“因为有你，有我。”
“听起来好像是有点臭屁的自夸，不过我记住了。”苏廷郑重地点点头，“所以学院会给我配发冷兵器么？我还没想好要用什么。”
“危险混血种几乎都是已经丧失人性的东西，他们人类的皮肤下隐藏着的是渴血而又疯狂的怪物，无论做出怎样扭曲的事情都不会奇怪。”楚子航摇了摇头轻轻地说，话语中含有的意味却又冷硬似铁，“不要……再把他们当人来看待了。”
第三十四章：行动开始（二合一）
“诸位，你们好。”
旁人绝不会想到在一个像是临时搭建起来的棚屋样的简陋建筑里，会塞下几十个人，并且这几十个人全副武装，身上穿的全都是统一的黑色作战服，胸口前半朽世界树徽记闪闪发光。
这些就是参与这次任务的大一新生们。
鉴于任务的困难程度，这几十个新生大多血统比较优秀，最差的也是B级当中的吊车尾，楚子航和苏廷被分在了同一组，而为了平衡人力资源A级的恺撒被挪到其他任务当中实践去了。
为此恺撒还提出了抗议表示自己要参与就要完成最困难的任务，但是很遗憾执行部的专员们很无情地驳回了他的抗议并友好地奉劝他服从安排，于是恺撒才将目标放到了“比苏廷楚子航的一组更好更快完成手头任务”上面。
卡雷克抬眼扫视了一圈正认真看着他身后屏幕的众人，拍了拍手将他们的注意力转移到自己的身上来。
“首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卡雷克·威尔逊，卡塞尔学院2006级毕业生。暂时充当本次战争实践课的‘助教’，也就是行动任务的总指挥，你们可以叫我卡雷克教官，当然喊学长也不是不可以。”
“坐在这里的，我想都是学院里的精英，所以能够交代给你们的东西不多。”卡雷克的中文说得非常流利，“唯一要谨记的一点，服从指挥。”
宛如宝石般的淡绿色眼睛显得很有亲和力，这番话更是让底下的几十人里有人悄悄鼓起了掌——本来想象里的指挥官应该会给他们一个下马威以加强自己的统治力，但是没想到指挥官与他们见面的第三句话就是吹捧。
“好了，任务的时间非常紧迫，我希望能够抓紧讲述完本次任务内容然后漂漂亮亮地完成它。”卡雷克一丝不苟的脸上带了点笑意，“最后再询问一下，所有人的手机都上交了对吧？”
房间里响起了一片肯定的回答。
“好的，那我们进入正题。”卡雷克按了一下手中的遥控器，背后大屏幕上的照片迅速切换。
一张尸体的特写出现在眼前，暗红色的光打在所有人的脸上。
“‘Joker’，恶性连环杀人案凶手，自作案至今已经制造了超过八起命案，也就是我们本次课程的目标，现在呈现在你们眼前的是第一位死者的照片。”卡雷克的语速极快，“她的名字叫做米卡·琼斯，32岁，美国著名影星，曾获奥斯卡奖提名但与之失之交臂。有些同学可能曾经看过她主演的电影，但是很遗憾在半年前她就已经被发现死在了自家公寓的浴缸当中，手腕处和额头被分别插入了小鬼大鬼两张扑克牌。”
“没有目击证人，没有脚印，没有指纹，也没有体液。犯罪嫌疑人在现场并没有留下任何有用的线索，作案动机不明，唯一可以证明凶手身份的就是那两张插进死者身体的扑克牌。”
“这次案件也是Joker在警方视野当中彻底出名的案件，甚至被FBI认定为一次‘完美犯罪’，因为他们根本没办法找到凶手的真实身份，更不要说实施抓捕。”
从第一张尸体的照片出现时小小的作战指挥室内就只剩下了卡雷克清晰有力的说明声，所有学员都一致地保持着沉默，没有人试图打断他的讲述。
“这是第二位死者，约翰·戴维斯，47岁，是一个一事无成的酒鬼，曾有多次家暴和抢劫入狱记录……”
“第三位死者，布鲁斯·康纳，26岁，曾经参与一起恶性轮奸案，作案对象是一名仅有14岁正走在放学路上的小女孩……”
“第五位死者，道格·韦恩，33岁……”
“第六位死者……”
…………
卡雷克一口气将所有的受害人情况都介绍完，稍微顿了一顿后问道：“现在你们有什么问题，可以提了。”
当即有学生举起了手：“卡雷克学长，你确定没有把执行部其他任务当中的犯罪嫌疑人与本次案件的受害者搞混吗？”
“我就猜到你们会这么问……所以我将为你们介绍这名凶手最显著的特征——‘正义的Joker’，他挑选猎物并不是毫无根据的，而是会选择那些充满罪恶的人进行杀戮。”
“听起来像是蝙蝠侠该做的事情。”底下有人小声嘀咕。
“虽然他的做法很鼓舞人心，但是很遗憾根据第八次犯罪时我们的人发现的情况来看，这位正义使者很有可能是一名正在被龙血侵蚀大脑的危险混血种，随时有突破临界血限向死侍转化的风险。”卡雷克冷冷地说，“所以为了将这样的危险扼杀在摇篮里，我们决定对他实施抓捕。”
“教官，您的意思是执行部已经抓到了他的尾巴？”楚子航举起手提问。
当其他人还在思考这个凶手到底做了什么的时候，他已经敏锐地察觉到了任务的关键，也就是这很可能是次剿杀任务而非追捕。
因为以执行部的风格来说，就算这次行动已经成为了大一新生的战争实践课他们也不会放任已经进入视野的任务对象四处逃窜。
“楚子航对么？我听说过你，前几次协助任务完成得很漂亮。”卡雷克忍不住露出了笑容，看到部长的两名的两名得意门生都在任务人员里他也算是稍微得放了点心，“恭喜你找到了关键点，执行部已经把凶手的住处包围了，经过确认他现在还没有察觉到不对甚至脸上的油彩还没有卸就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戏剧性的是，我们这位正义先生同样也是劣迹斑斑，在几年前曾于当地的黑帮有染，参与多次帮派火并和盗窃。”
卡雷克的嘴角翘了起来。
“请问对方的血统阶级是什么？”苏廷也举起手提出了一个问题。
“初步估计为‘B’级。在最后我必须再次提醒一下各位，虽然本次的任务对象好像因为大脑被龙血侵蚀而出现了一些行动上的失误，但是一旦出现问题极有可能就会变成非常危险的死侍。”
“所以，各位务必听从指挥，不要擅自行动。”
卡雷克猛地提高声音，目光再次扫过在座的所有人。
“明白！”回应他的是整齐划一的应答声，新人们志得意满务求完成本次任务。
*
“等会你们跟在我身后，不要冲得太靠前。”
本次参加任务的新生被分为了三个组，抓捕组、封锁组、后勤组。
苏廷和楚子航自然是当仁不让的分配在了抓捕组当中，他们五名能力比较突出的“临时专员”负责上楼参与与危险混血种的直接接触。
本栋公寓内的住户已经被悄无声息地全部转移了，少有骂骂咧咧不愿意出门的家伙立刻就被执行部的热情所折服——十几支黑洞洞的枪口一齐瞄向了他的脑袋，只待再说出一个不字友好的专员们就要请他去与上帝共进晚餐。
为了确保任务的正常进行，一切不稳定因素都要被排除掉。
楚子航将村雨提在身后回头轻声叮嘱了一声，携带着各式兵刃宛如武林高手聚会的几人点头称是，没人对此提出质疑。
毕竟楚子航不仅仅是狮心会会长而且还跟过很多次执行部出任务，不论从哪方面来说都比他们更熟悉任务该如何完成。
苏廷此时也提着一把装备部打造的唐横刀屏气凝神跟在楚子航身后。
这间公寓的楼梯间并不算宽阔，每次仅能恰好容纳两人前行，落了满满一层灰的扶手昭示这地方的卫生情况到底有多糟糕，已经泛黄并且时不时掉落的墙皮证明了这座建筑的悠久历史。
总而言之，这儿是一栋看起来就非常廉价的公寓，也符合凶手临时留住到处流窜的行为特征。
凶手所在的房间在三楼，抓捕组很快就无声无息地上到了这个楼层。
统一的黑色服装让他们看起来好像一群正在捕猎的健壮黑豹，在靠近猎物前沉默而又充满爆发力。
321。
五人来到了房门前，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不论里面那位“正义的Joker”做的事情有多伟光正，他现在也只是一个劣迹斑斑且血统极度不稳定的混血种。
龙血正在侵蚀他的大脑，强大的龙类基因也许在下一刻就将压倒暂时占据主导地位的人类血统并将之强制改写为龙类基因，但是在距离成龙的最后一刻人类基因又会发起恐怖的反击，使得混血种永远无法变成龙类——于是一名被龙类支配的可悲怪物就诞生了。
“抓捕组即将破门。”
楚子航低声按住耳麦，将当前的情况传回指挥室内。
作战指挥室内已经摆放了数量巨大的仪器，原本执行部的专员与后来参加战争实践课的十余名新生正在紧张地操作着仪器，监控着公寓四周的情况，原本放映ppt的大屏幕上此时正播放着凶手屋内的画面——他还在毫无防备的沉睡当中。
卡雷克无声地皱了皱眉，丰富的经验让他本能地感觉这不太对劲，已经犯下八起几乎全是完美犯罪的罪犯会如此大意回家倒头便睡么……之前的案件发生后凶手做了什么卡雷克也不清楚，无法做出有效判断。
正在思考时，楚子航的声音从一个黑色的小盒子里传来。
那是作战指挥室与其他各组保持联系的仪器，生产于德国某个与学院有合作的军工厂的不起眼黑盒子信号接受范围能够达到十公里，并且能在各种恶劣天气与信号薄弱区正常通话，确保执行部专员之间的联络通畅。
“破门，动作要快。”卡雷克看了一眼屏幕，“正义的Joker”仍然没有察觉到危险的来临，于是他果断地下达了命令。
“收到。”
在得到指挥官的肯定答复后楚子航直接一脚蹬在了那扇薄薄的防盗门上，暴躁的龙血赋予了他超人般的力气，他甚至把门从门框上踹飞了出去！
楚子航有所动作的一瞬间苏廷也跟着动了起来，他紧跟着楚子航破门飞入的身影同样弹了出去。
两人的速度甚至使得另外三名队员完全没反应过来慢了一步才冲入屋内，其中一人还被苏廷一脚蹬出的小坑给绊了一下。
楚子航手中的村雨已经提了起来，刀尖下垂，空气嗡嗡振动些许水汽附着在刀刃之上，只待切入敌人身体的时候洗掉粘着的血液。
闪耀到有些刺目的黄金瞳毫无保留的绽放着，他身周的空气甚至都开始变得灼热无比，躁动的火元素围绕着他起舞，欢呼雀跃，这是言灵君焰即将爆发的征兆！
苏廷当然看到了楚子航的动作，心说师兄你告诉我不要把混血种当人，可没想给我不把他们当人的机会啊。
呼啸的风从苏廷的耳边划过，过于尖锐的声响是他“超速”带来的影响。
眼看着任务似乎就要这么完成了，那个在任务描述当中穷凶极恶又阴险狡诈的危险混血种“Joker”即将命丧于杀胚师兄的妖刀之下，连句遗言也说不出来。
不过这也很正常嘛，毕竟楚子航是执行部的王牌。
“你放松下来了，但是事情好像没有结束，床上那家伙肚子里的炸弹马上就要爆炸了。”
一行带点淡金色的字幕幽幽地出现在苏廷的眼前，皮得一批的修改器又出现了。
但是？！
苏廷的注意力全部被炸弹两个字吸引住了，什么样的杀手才会往自己的肚子里放炸弹？
这是未卜先知到有人要来抓他，然后吞个炸弹傻不愣登地等在原地，要跟来人同归于尽再搞一出“不分彼此”的浪漫烟花表演么？
作为一个现在为止仍旧逍遥法外的连环杀人案凶手，苏廷觉得Joker应该不会这么蠢。
所以事情只剩下一种可能了。
“师兄！后退！”
苏廷急促的呼喊声传入了正前扑的楚子航耳中，眼看着这个经历了破门巨大声响后仍然拥有婴儿般舒适睡眠的“Joker”，楚子航显然也意识到任务目标很有可能出问题了。
于是楚子航绷紧了全身的肌肉想要在半空中硬生生停滞下来，他以人类绝对无法实现的动作拧转身体试图把自己“丢”出去。
可是他们的距离实在太近了，男人被脏乱而毫无意义的油彩糊满的大脸还挂着一丝嘲讽的微笑，炸弹的火光已经从他的肚子当中透体而出，带着无与伦比的灼热气息。
好像……来不及了。
第三十五章：真正的变态杀手
“师兄！后退！”
苏廷的声音从接收信号的黑盒子里传出来，作战指挥室中所有人的脸色都一下子变得非常难看，他们一直在盯着的凶手居然是假的？
来不及思考，一阵短促而高亢的吟唱声又从盒子当中传了出来，有人在使用言灵。
君焰？卡雷克紧紧盯住屏幕试图看出什么来，可屋里的画面已经全部被灰尘给遮挡住了，肉眼无法捕捉到任何东西的痕迹。
“后勤组！”
卡雷克按住耳麦就要叫负责后勤的专员上去查看现场，但是他刚一开口声音忽然顿住了。
监控画面当中爆炸造成的烟尘一下子被轰出窗外，好像在屋内有个大功率的鼓风机在向外吹风，甚至有家具也一同被从窗户抛了出来！
见鬼，是绿巨人进场了么？
看到这一幕作战指挥室里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那种爆炸烈度……楚子航和S级能够应对吗？
“教官，咳咳，我这应该构不成高空抛物罪吧？”
一个有些虚弱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卡雷克立刻按住耳麦回答：“很高兴还能听到你开玩笑的声音，苏廷专员。关于你的罪名可以稍后再讨论，立刻汇报现场情况。”
“稍等，嗯……”苏廷那边听起来在咬牙搬运着什么东西，“有一块承重墙压在楚子航身上了，我在试着把它抬起来……好了。”
将某一部分掉落下来的承重墙从楚子航的身上移开，苏廷看了一眼师兄身上正在急速褪去的青黑色鳞片没有说什么，现在说的任何一句话都会增加杀胚师兄暴露的风险。
毫无疑问，苏廷在用他的方式救人，楚子航也有自救的方法——他使用了暴血，这种禁忌技术使得楚子航的全身在爆炸的一瞬间爬满了青黑色的鳞片，极速龙化的身躯替他抵挡了大半爆炸带来的伤害和苏廷展开言灵的冲击。
如果修改器的进度达到100%的话，苏廷就干脆直接开作弊了。
但是很遗憾这玩意涨进度值的机制中“接触重要人物”似乎需要双向奔赴才能算数，所以现在进度条只达到了70%左右。
为了抵挡炸弹所带来的影响苏廷不得已展开了言灵·王土的领域。
他极力控制着领域的力量更偏向于【排斥】而非【碾碎】，最终成功地把炸弹爆炸的火焰和冲击限制在只有半间屋子的程度，而靠得最近的楚子航不幸被这股力量直接拍到了墙上然后突破墙体跌到了隔壁的屋里，不过这样的结果也要比直接面对爆炸要好得多。
“Joker的替身宣告死亡，被提前植入了炸弹，怀疑真正Joker的言灵是催眠甚至于梦貘。”另外三名临时专员内的一人接替了汇报任务的工作，“兰斯受了点轻伤，我们两个人没有受伤。”
然后他抬眼看见正扶着楚子航走出来的苏廷，随即补充道：“苏廷与楚子航的伤势不明需要进一步判断。”
“我没事。”搀扶着楚子航走出来的苏廷整张脸上都是灰迹，就连原本漆黑发亮的行动服都被铺了一层灰。
凭借这幅形象如果苏廷会唱一点美国乞丐的传统歌谣再往路边上一蹲，每天大概也能有不少过路的人往他面前的地上扔硬币。
“先回去吧。”
*
“线索断了。”
作战指挥室内的氛围一时有些沉重，已经换了身衣服的苏廷和楚子航也正襟危坐一言不发。
这次事件实在可以算得上是执行部的污点了，不仅没有抓到人而且还反被人摆了一道，两名专员差点因此而丧命，如果先进去的人不是苏廷和楚子航大概率是回不来的。
“这个小丑……比我们想象当中的要狡猾。”卡雷克缓缓地说，“他通过催眠找到了一个‘替死鬼’帮他作案，而且一直都隐藏在幕后偷偷观察着全局。恐怕在我们的人进医院的时候他就已经感觉到了不对然后撤离了。”
在场的众人没有出声，显然都默认了这个说法。
苏廷坐在座位上，跟着其他人点头，但其实他的脑子在想着如果诺诺分到这一组来就好了，这样根本不愁找不到人，可惜诺诺被分到了战争实践课的第四组。
“还有一件事我要告诉诸位。”卡雷克将手中一件有些脏污的东西丢上了桌子，“在刚刚，真正的Joker大概是又开始作案了，而且他还有余力在我们的封锁区外围丢下了这个玩意。”
“看起来像是一封打招呼的信，上面只写了一个简单的单词。‘hello’。”
话音刚落，作战指挥室内立刻出现了一阵不小的骚动，几乎每个人的愤怒都要化为实质从这间小小的指挥室内散发出来。
当他们在对着一个替死鬼用心的时候，凶手居然还有闲心留了一封“友好”的信才去犯案！
这是对他们赤裸裸的蔑视和侮辱！
卡雷克似乎对于他们的反应很满意，点了点头之后又按下了手中的遥控器：“看起来大家都有了一定要抓到他的觉悟了。那么接下来我们来看一下新的受害者。”
大屏幕上的画面再次变幻，一张尸体特写暴露在众人面前。
“亚历克斯·米勒，男，20岁，刚刚被发现死在了酒店的厕所里，报警人是与他同住酒店的女友。”卡雷克起身用一根可以伸缩的长棍戳在屏幕上，“现场非常血腥，他的四肢被插满了大小鬼牌，舌头被割掉，甚至眼眶里都塞进了两张扑克牌，头盖骨几乎掀了起来。”
卡雷克平静至极的声音与屏幕上的图片形成反差，在场的实习专员当中甚至有人下意识地捂住嘴巴差点呕吐出来，因为那具坐在马桶上的尸体已经很难看出人形了。
鲜红的血肉翻卷暴露在空气当中，颜色已经有些黯淡的血喷得到处都是，一双眼球就那么静静地放置在旁边的洗手台上，凄惨到了极致。
“我们暂时没有调查到这位受害人有过什么劣迹，而且死状之惨烈已经远远超出之前的案例。”
“之所以确定是Joker再次出手而非崇拜者模仿作案的原因就在于，亚历克斯的女友描述他只是去了个厕所，等到自己觉得他上厕所的时间有点太久了之后打开门就看到了这样的场景，中间没有任何的声音泄露出来。”
卡雷克淡绿色的眼睛当中古井无波。
“虽然情况非常紧急，但我不得不说这其实是件好事，先生们女士们。这代表着他已经出现了一定程度的错乱，并且并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过去的错误已经犯下没办法更改。身为卡塞尔学院的精英，你们现在更应该摆脱这种毫无意义的自责和懊恼，想办法抓到那个狂妄的罪犯再把一整套扑克牌狠狠地摔在他的脸上。”
苏廷于黑暗当中敏锐地注意到卡雷克握住伸缩短棍的右手在微微发抖，他觉得那肯定不是出于恐惧而是压抑不住的愤怒。
“好。”
第三十六章：包围（求追读和票票！！）
事实证明大名鼎鼎的“Joker”可能确实在一点点变傻，因为就在下午，诺玛已经找到了有嫌疑的人并且成功锁定。
其实这位Joker在医院监控探头拍摄的镜头内就有过出镜机会——他装扮成了一名医生。
也正是靠着医生的伪装他在近处操纵了那个替死鬼，这也说明Joker的催眠还是需要一定的条件才可以维持的。
他试图潜伏进一名大毒枭的私人宅院，至于目的很难判断出是要躲进去逃避追捕还是继续作案。
但是能够得到肯定的是，他在第一次进入失误被毒枭设置的红外线发现后，仍然在计划第二次闯入。他已经快要失去理智了。
因此卡雷克迅速地安排了人员再次进行布防和包围，苏廷暂时被留在了作战指挥室准备随时出动查漏补缺。
在计划中如果Joker再次逃脱罗网或是彻底无路可逃这位S级将会是他最后的催命符。
“要来一杯咖啡么？”
卡雷克的手里捧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袅袅的热气有点模糊掉他的面孔。
苏廷看了一眼卡雷克隐藏在雾气后已经变得爬满血丝的眼睛摇了摇头，这位教官大概从昨晚上开始到现在一点都没有睡觉，极力遮掩的疲惫已经快要透出来了。
“不了，谢谢。”
卡雷克耸了耸肩小抿了一口，咖啡的苦涩稍微冲淡了一些困意。在没有那么多人在场的时候这位教官看起来更随和一些。
“我在论坛上听说了你的事情，不得不说昂热校长的眼光还真不错。”卡雷克笑了笑，“至少那么多被爆出来与风魔苍介接触过的优秀精英，只有你算是占了上风。”
“啊……又是论坛……”苏廷扶额，他现在对于这个名字已经有点PTSD了，甚至有时候会觉得守夜人论坛几乎就要沦为新闻部的后花园。
平时的时间里无事发生风平浪静，大家一片和气地讨论一下生活和学术问题。
但是一到新闻部的帖子出现，论坛就会迅速演变为“吃瓜现场”，那成百条刷新的评论让苏廷感觉自己像是进了一大片瓜田：附近全是偷瓜吃的猹！
“不过学长，你们对于学院里的事情都是这么关注吗？”苏廷心想还好新闻部还没有抓到他的什么黑历史，不然以后就算进了执行部什么的恐怕也得被前辈笑死。
“不，应该说我很关注。”卡雷克又喝了一口咖啡，顿了一下，“你不知道么？我以前在论坛里是有名的活跃分子，就算毕业以后我也经常……哦对，忘记你是刚刚来的新生了。”
他摇了摇头将目光转向了大屏幕与正在忙碌地检查着现场布防情况的专员们：“知道为什么我要把你留在这当成最后的压轴么？”
“总不能是因为我比师兄还要强。”
“是部长的安排。”卡雷克笑了笑没有回应苏廷的碎嘴，“好像部长很看重你的样子？第一次战争实践课就寄予厚望啊。”
苏廷颔首，他的确感受到昂热和施耐德身上携带着一种……很急迫的感觉。
那样子就像是儿子或者女儿马上就要高考了成绩却还不太行的家长，虽然表面上从容说着“考多少分都可以啊”，其实内心紧张得不得了，就差找个神仙去祈福了。
可是屠龙这种事情要向哪个神仙求？降龙罗汉还是印度的迦楼罗？
“这也是导师对我的信任。”
“第一次战争实践课就要直面危险混血种……这家伙的评级我觉得应该能达到A级了，说是B级都是低估了他。”卡雷克偏头听了一下耳麦里的汇报又继续说，“他很危险。”
“从前八次犯罪的手段能看出来他还有所收敛。但是从今天开始，他就已经开始像一头失控的野兽一样横冲直撞，这样状态下的混血种最难对付。”
“是因为‘肆无忌惮’么？”
“是的。一个随心所欲为所欲为的野人总是比还将自己的角色放置在正常人类社会当中的文明人要难应对。”
“因为后者的心中还可能装有一丝的良知，会考虑到无辜者的伤亡和社会影响，但是一旦脱去所有道德思想加诸于身的枷锁限制变成前者……”
卡雷克又给自己接了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摇了摇头没有说下去。
“那边的行动要开始了？”
苏廷抚摸着装备部配给的那把唐横刀，眼神飘向大屏幕，画面已经切换成了无人机从上空俯瞰拍摄的影像。
“嗯，那家伙已经被赶到西区的一片烂尾楼了。”
芝加哥的西部和南部地区是最为混乱的地方，大小帮派林立，在这里就算当街发生了枪击路人们也不会见怪。
而且如果枪击的随便哪一方子弹打歪了很有可能就会引来意料外的猛烈反击——因为你不知道打偏的这发子弹会不会射中什么GD帮或者BPS帮的成员。
所以“Joker”会选择逃到这里也并不让人意外，在这个可以称之为罪恶温床的地区真的会有很大的机会逃出生天。
只可惜他面对的不是Chicago.P.D.或者FBI，而是卡塞尔学院的执行部，这群哪怕在混血种当中都算得上是暴力狂的家伙不可能让他成功逃走。
“报告，附近有黑帮的成员过来询问我们的目的。”
但是在这样的地区执行任务同样也很容易遭到干扰，比如现在。
“让他们滚蛋，不然就一发导弹送他们上天。”卡雷克皱了一下眉毛不愿与黑帮多做纠缠，这群贪婪的臭虫这个时候围上来绝对是想要趁机敲诈一笔。
“可是卡雷克专员，这里是市区，而且我们带来的人不够……”
通讯器那头传来的声音很委婉地提醒卡雷克这里是芝加哥而不是什么沙漠无人区，四处乱飞的导弹一不小心就会造成极为重大的伤亡，到那时候这么大的事就连秘党也捂不住。
“那就谈判，如果对面狮子大开口就呼叫本部支援！今天这块地方必须由执行部接管。”
他捏了捏眉心，本来缓解了一些的头痛又开始了。
执行部的人员的确太稀缺，不然芝加哥盘踞的任何黑帮在混血种社会的军事暴力机关面前连翻个浪花的机会都没有。
很快那边的专员接了圣旨马不停蹄地去跟闻讯而来的黑帮谈判了，卡雷克定了定神继续指挥投入抓捕的专员缩短包围圈。
“现在需要我出动了么？”苏廷问道。
“差不多时候了，可以适当靠近一点。”卡雷克点点头批准了苏廷的请战。
不然要是等到抓捕任务结束苏廷都没见过那家伙的面岂不是闹了笑话，施耐德把他丢过来是锻炼的，又不是教他如何养尊处优地偷懒当少爷。再说了在情况足够明朗的情况下把S级闲置本身就是一种战术指挥上的失误。
第三十七章：直面
砰。
有什么东西坠地的声音忽然响起。
一个黑黑的球形物体在地上滚了几下，全部漆黑的走廊当中突然被亮到极致的光所填满，如同白昼。
几具横七竖八的尸体瘫倒在冷硬的地面上，远处有一个飞速逃窜的身影闪过，说不清是愤怒还是恐惧的嚎叫声充斥着整片空间，宛如被猎人逼到穷途末路的野兽。
“这里是七楼，我们使用了照明弹，发现Joker的踪迹。”兰斯看着尸体皱了皱眉，那上面遍布着撕扯的痕迹，甚至有人青黑色的肠子也被拖了出来，“同时发现尸体，根据纹身辨认应该是芝加哥当地的黑帮。”
“收到。我看到你们了，计划继续推进。”
“收到。”
在发现对方身手异常敏捷子弹非常难以命中且好似对这片地形非常熟悉时，执行部立刻就将原本设定好的直接击毙计划做了改变。
而既然放弃了远程进攻手段，昏暗与逼仄的空间绝对不是与一名拥有催眠言灵的混血种搏斗的好地方，在这种环境下很容易就会让Joker利用地形完成对抓捕人员的催眠。
所以他们在八楼发现了Joker之后就开始动用人手把他往底层赶，计划中的第二道保险楚子航已经横刀静静地等待在楼下，他才是最为关键的一环，Joker的送葬人。
在某些恐怖乡野传说当中狼饿极了以后会模仿人的姿势两肢站立，然后驱赶傻傻的羊群前往饿狼为它们选定好的墓地。一旦到了地方，羊群认定的“人类”便会褪下伪装露出獠牙，在渴血的咆哮声中迫不及待地撕开他们的脖颈。
而今执行部的专员们就是要扮演“饿狼”的角色，只待在枪口下仓皇失措的Joker沿着预定好的路线逃跑，然后一直逃向地狱。
楚子航把刀横置在左臂上，刀尖略微下垂，晶莹的水珠缓缓坠落，在地上开出一朵朵漂亮的花。
他在调整自己的呼吸与状态，以求用最好的姿态面对敌人，在一个照面内切断他的脖子。Joker的言灵是催眠，但它并不是能够带来直观实力提升的言灵，所以只要在他的言灵生效前杀掉他就可以了。
但是与此同时，本该快要赶到的苏廷却迟迟没有就位，就连通讯频道内都是一片寂静。
楚子航的心在想到他时难得地出现了一丝波动。
在之前的那次抓捕当中苏廷毫无疑问看到了他身上因为暴血而出现的特征，可苏廷只是瞧了一眼却什么都没说，好像这只是一种正常现象。
但是那种泛着铁青色的鳞片怎么看都应该和“正常”这两个字沾不上边，为什么苏廷没有问出来？是导师曾经告诉过他“楚子航在任务执行当中会有些小秘密”吗？还是他自己判断出这东西不能暴露随机应变地什么都没说？
他不知道。
这些未知的问题令得楚子航内心稍稍有些不安，也许在任务结束后也许在今天自己就能弄明白，可问题的源头苏廷现在去哪了？
*
苏廷从座位上起身，先前在爆炸当中有碎片擦过他的脸颊，现在伤口已经结痂，只留下一道暗红色的痕迹。
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朝卡雷克点了点头然后拉开门，走向指挥室外停着的那辆芬格尔曾经开过同款的daetz。在有些阴的天色映衬下，这辆简直宛如重型装甲车一般的钢铁怪兽有点令人望而生畏——指挥室距离此时任务进行的西区有点远，需要代步工具。
车上早早等候着一名执行部的专员，漆黑的风衣与冷硬的面色与执行部的风格莫名契合。
苏廷关上车门看了这名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专员一眼，稍微愣了一下后朝他点了点头：“走着？”
“不过兄弟你这冷风是不是开得有点重嘞，虽然现在已经快要到六月了，但也没到这么热的地步吧？”
苏廷拉过车上的安全带系在身上打了个哆嗦，副驾驶正对着的空调口发出嗡嗡的声响，冷气足得像是要把车里变成冷库。
“有点怕热，不好意思。”专员瞅了他一眼，咧嘴笑了笑马上伸手去调了空调的开关，空调的声音变得稍微小了一些。
“任务现场的情况怎么样了？”苏廷把显得略长的唐横刀抱在怀里，在座椅上扭了扭身子。
“不太清楚，我一直等在外面。”黑风衣专员顿了顿似是在思考，“但是他们已经过去了，应该没问题。”
苏廷点了点头，这位专员的耳朵里没有塞耳麦。
“是谁没有问题？”他轻声说，嘴角带起一抹弧度，眼前飘起一行字。
“你几乎没有察觉到旁边这个家伙有什么问题，他在很努力的伪装了。你看他努力的样子……像不像个小丑？”
进度值+10%，总进度79.2%。
“原本应该等在这的那位呢？”苏廷深吸了一口气，手指在唐横刀的刀鞘上弹动摩擦。
“什么？”
专员疑惑地转过头来看着苏廷，似乎根本没有理解他到底在说什么。
“不要装了，你的伪装实在没有什么技术含量。”
就像磁带突然卡壳一样，穿着黑风衣的专员脸上那种笑容一下子僵住了。
一层层热浪已经压倒了车内空调吹出来的凉风，与车外的环境无异——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也没说错，他有点怕热。
炙热沸腾的龙血一刻不停地在提升他的代谢水平使得体温不断升高，直到身体结构被龙类基因完全改写之后他才能够实现自我降温。
周边的环境一点点地褪色，就连座下的这辆daetz也在一点点地消失不见……他们两人其实根本就是在走路。
没有上车，也没有空调的冷气，那一切都是幻象，却逼真得恍如真实。
这是两栋建筑之间的阴暗小巷子，面前男人的眼睛不再维持着一汪水蓝色，而是变成了炽烈如太阳的黄金。
这就是执行部一直在追捕的危险混血种，Joker。
在第一次猜错之后他们又被骗了。其实他不仅仅控制了一个替死鬼，那个装成医生的是第二个。
而理智快要被高涨的杀戮欲望覆盖的真正凶手，在发现有人在寻找他时疯狂地选择了……试图反杀。
那封打招呼的信件和酒店里的案子都是刻意抛出来的诱饵，营造出他还要继续犯案的假象，引诱执行部的注意力转向第二个替死鬼。
而他本人，已经悄无声息地摸到了执行部的作战指挥室外。
第三十八章：蛇形死侍
这个癫狂家伙的目的根本不是逃跑，而是把所有追寻着他尾巴而来的人给处理掉。
“你怎么看出来的？”
在被识破之后，男人的表情也放松，不，应该说是狰狞了起来。
他不觉得有人会在一对一的情况下打赢他。
除非是拿着一把沙漠之鹰顶在脑袋上开枪，否则小口径的手枪已经很难对他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了，就连步枪和冲锋枪子弹如果没打中要害地方也不算什么很要紧的事情。
Joker的眸子已经变成了类似于蛇类的竖瞳，如同盯着猎物一样看着苏廷。
“下辈子出门记得喷点香水，不然遮不住身上的血腥味。”
苏廷面对着他，缓缓将唐横刀从刀鞘中抽了出来，长达半米的刀身在太阳下反射着炫目的光芒。
他已经不想去打量眼前这个男人了，这套执行部的行动服上溅满了大片的鲜血，与其说是他没来得及处理更不如说是根本没有了处理的想法。
暴戾的思维已经完全侵占了他的大脑，从昨天，或者更早的时候Joker已经开始脱离了正常人类甚至混血种的范畴，死侍化的过程是不可逆的。
“谢谢你的提醒，杀掉你以后我会好好考虑这个问题的。”Joker的嘴角咧得更厉害一些，面上的皮肤已经呈现出一种青黑的颜色，像是中毒。
或许曾经出于某种正义的目的，他的确是在“行侠仗义”，但是一旦不稳定的血统失控之后，他也将逐步转化成他曾经最想杀死的那种东西，只是Joker自己并没有意识到。
“在你死之前可以回答我一个问题么？你们是什么机构？FBI？CIA？还是国际刑警？”
他歪歪头看着苏廷，“真应该加强一点警惕了。”
“不得不承认你的确很狡猾，八次完美犯罪记录，两次误导执行部，各方面的细节已经做到了极致，但是有一个问题……”
苏廷的语气淡漠而又疏离，他不是路明非能够把任何场合都转化为喜剧，现在就算让他讲那些没营养的白烂话也讲不出来了。
“你以为你真的可以，杀死我？”
苏廷轻声说。
他闭眼又睁眼，比之Joker的眼睛更加明亮的黄金瞳出现了。
高亢而尖锐的声音爆发，皇帝般的威压一瞬间在这片狭窄的区域铺开，风中隐藏的怪兽从沉眠当中醒来，急不可耐地张开獠牙要为王前驱！
只是一次眨眼的时间，苏廷就已经扑至Joker的面前几乎与他脸贴脸对视，手中的唐横刀噗嗤一声斩入血肉当中，无匹的力量直接把Joker的一条胳膊给卸了下来！
鲜血飙射，一声已经分不清算是龙吟还是哀嚎的吼声从Joker的喉咙中爆发出来，他事先根本没有预料到，这个看似青涩的中国大男孩居然有着怪物一般恐怖的力量和速度！
自恃已经脱离人类范畴踏上成神道路的Joker已经将其他人完全地当成了蝼蚁看待。
他就仿佛降临世间的神明一般可以随意地操纵和改变他人的思想，就连身体也开始非人化地强壮起来，但是他根本没有考虑过当神明出现第二个的时候该怎么应对。
眼前的苏廷，就是第二个神明，而且比他更强大，更暴戾！
“言灵催眠？我给你机会，有用么？”
苏廷抽刀后跳，一整条开始覆盖鳞片的粗壮手臂啪嗒一声掉落在地，黏稠的黑红色血液从伤口处汩汩地冒出，将地面腐蚀出一个小坑。
完全释放了言灵·王土的他已经呈现出另一幅面孔，温和？谦恭？统统消失得无影无踪！
苏廷在此刻的状态像极了楚子航，一样的冷血，一样的肃杀，一样的杀胚！
Joker惊恐地发现，他那种宛如神明般可以任意操纵别人的力量，甚至无法渗透入苏廷身边一米的范围内。
每当力量的探头尝试地伸了进去，马上就被另一股暴力到极致的力量咬住，碾碎！
言灵·王土，序列号93，此言灵在激活时会将使用者周边的一小片区域完全化为“领土”。
在“领土”内使用者就是绝对的君王，掌握着规则与权利，如果他们想的话就连外界的风也无法渗透进来，这就是绝对的权与力。
这就是王土的强势。
风中的怪物们似乎被Joker催眠的力量激怒了，有人试图进犯王的领土却完好无损，那就……把他也囊括进领土内，然后一并剿杀掉！
紧紧收缩在苏廷身边的力量一下子向外爆开，笼罩了更为大片的区域，瞬间就把几乎已经龙化的Joker罩了进去。
那种凝成实质的威压强硬地作用于他的全身，一头龙人真真切切地跪坐在了苏廷的面前，如同那晚咎龙会的可怜杀手一样的姿势。
装备部赠予的唐横刀再一次化作肉眼不可见的阴影斩进了眼前这个怪物的血肉里，不同的是这次苏廷瞄准的是脖颈，这一刀下去就要将他枭首！
但是变故突然产生了，锐利的横刀在斩进Joker脖间的血肉后突兀地感受到了极为强横的阻力。
Joker全身的骨骼同时发出了细密而又恐怖的暴响，那不是即将被重压给压断压碎而发出的响声，而是眼前这个家伙的身体结构在进行坍塌重组！
他转化为死侍的进程加快了！
唐横刀硬生生地被夹在了死侍的脖颈间，青黑色的肌肉扭动暴突，看起来像是突然有了生命要将刀给吞进身子当中一样。
苏廷咬牙一拧把横刀从他的血肉间抽了出来然后向后跳去。
王土的领域已经完全压制不住这个怪物了，整个巷子内都回荡着它痛苦而又恐怖的哀嚎。
但他是正在获得新生，盾形的青黑色鳞片已经完成了全身覆盖，Joker的下肢已经完全消失了，转而被一条长长的粗大尾巴所替代。
苏廷冷冷地看着这一切，握刀的手腕已经在轻轻颤抖。
一头新的怪物产生了。
它前半段身体挺立着，依靠拖在身后长达一米的尾巴支撑。前伸的两只手臂已经变成了利爪一类的东西，金色的瞳孔里再看不到一点人性。
狡猾残忍的连环杀人案凶手Joker不见了，他以蛇形死侍的姿态重生。
第三十九章：向魔鬼祈求（打滚求票票~）
芝加哥西区，烂尾楼。
驱赶计划正在缓慢而顺利地推进着，不停逃窜的身影已经下到了三楼，眼看就要被按照计划逼入死地了，但他突然在追击而来的执行部专员面前趴伏在了地上，宛若耗尽了能源的机器人一样突然没了动静。
Joker“消失”了，那么他言灵控制的产物自然就停止了行动。
“报告！追捕对象突然出现异常倒地！”
某几位专员毫不犹豫地将弹夹内的弗里嘉子弹倾泻在了倒地的凶手身上，强大的动能甚至让他的身子在地面上弹了几下，弗里嘉子弹爆开的红色雾气简直快要凝成云朵，一股妖氛笼罩了现场。
当烟雾散去时他们愕然地发现，那名被追捕的“凶手”已经失去了生命气息。
“报告，‘羊群’死亡。”汇报情况的专员犹豫了一下，“我们好像，又上当了。”
作战指挥室内的卡雷克几乎要从椅子上跳起来，如果这个也是假的，那么真正的Joker在哪？
“报告，苏廷一直没有就位。”
楚子航冷冷的声音从频道中响起，这位执行部的准王牌专员已经意识到了问题，如果凶手没有在这里……那么肯定是去找苏廷了。
这是一种直觉。
黑发的大男孩长呼了一口气，心中却好像压着什么一样。
他从前执行的十余次任务从来没有哪次会像这次这样波折起伏，一遍遍地被任务对象戏耍牵着鼻子走，这种感觉简直糟糕透了。
尤其是自己的舍友兼小师弟还很有可能在独自面对那个随时可能堕落成死侍的危险混血种。
普遍的认知当中危险混血种堕落成死侍实力是会下滑的，可楚子航不一样。
他见过雨夜里围聚在奥丁神座旁的那些东西，成群的黑衣簇拥着阿斯神族的神王，一模一样的苍白面孔，一模一样的空洞的闪着金色光芒的双瞳……那些死侍就连爸爸砍杀起来都很难突破重围！
“现在，各分组清点人数！”卡雷克阴沉的声音在频道当中回响。
“报告，封锁组齐。”
“报告，后勤组人数齐。”
“报告，抓捕组少了两个人，苏廷和负责载他到抓捕现场的司机不见了。”
“那现在就只剩下两种可能了。”卡雷克深吸一口气从座椅上站起来，迅猛的动作甚至带翻了桌上的咖啡，褐色的液体四散横流。
“要么，凶手已经在作战指挥室外了，要么，他就一直在从指挥室到抓捕现场的路上。”
“安德鲁，现在由你接任指挥，我们去找S级！”卡雷克翻越桌台一脚踹开了大门，言灵鬼胜在战斗中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
巨量的蒸汽从蛇形死侍的身体当中排了出来，那是之前加快新陈代谢所积压的热量。
身体结构一经变化体内的热量有了倾泻口，于是那头怪物就像是一架造雾机一样腾腾地冒出气雾。
苏廷看着还残存有些许理智的Joker将不知藏在哪的一管彩虹色液体翻出来全数倒入口中，那玩意在阳光下绚烂地好像颜料。
当它喝下去之后，玻璃制的试管被摔在了地上猛得炸开，整个身体开始了第二次变化。
咆哮着的怪物痛苦地呜咽着，伴随而来的是它已经有两米高的身躯咔擦咔擦地暴响着涨到了两层小楼那么高！
它立在那简直宛如一座巨大的神明雕塑一般，背后的血肉不断涌动着，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那里面钻出来一样。
Joker在向着“羽蛇神”的方向转变，它只缺少一对翅膀了。
于是暴戾的龙族基因在药剂的刺激下进一步活化升级，让它的身体再次进化。
那玩意是？！
苏廷立刻想起了在龙族里樱井明注射给自己的药剂，莫洛托夫鸡尾酒？！
猛鬼众的手难不成已经伸到了这里来么？
“小，小，虫子。”含糊不清的发音从Joker的嘴里传出来，不过苏廷还是听懂了他要表达的意思。
下一刻，它的身子蜷曲了一瞬，宛如发射器一样将自己作为炮弹弹射了出去，那种感觉就像是一辆疾驰的火车迎面撞来了一样，而苏廷此时就站在这列火车前！
不过……
苏廷面对着这列轰隆隆驶来的“火车”，手里的唐横刀已经重新放稳，重心压低再压低，然后如同踩了弹簧一样把身子射了出去，看样子是要与它对撞。
只有一米多高的人类身躯在这样的怪物面前显得无比孱弱，就像是开足马力冲向敌舰的“致远”，悲壮而又绚丽。
但是实际上Joker的威势对于他来说完全无用，块头再大在够快的速度面前也只是笨拙的靶子而已！
苏廷凭借人类的身躯硬生生地顶着Joker带起的狂风前进，双方之间的空气被速度压缩到了极限，尖锐的啸叫简直如同妖怪才能发出的扰人魔音。
只是一个瞬间，苏廷硬生生地改变了身体在空中的方向与Joker错身而过，轰隆隆的巨响伴着烟尘四起，苏廷马上转身起跳又砍向那头四米多高的怪物。
肱二头肌，肩前三角肌和背直肌腰起立肌宛若有了生命的活物一样暴起，清冷如水的刀光切入半龙形死侍的脊背，一块又一块的脊骨在刀刃下开裂，郁红色的血泉爆了出来泼洒在地上，激起一阵腐蚀的白烟。
隐藏在脊柱中的另一个大脑被苏廷宛如老农犁地一般的第二刀斩爆了。
它身躯向右一歪发出了声嘶力竭的号叫，足够将人摧毁几百次的痛苦在一瞬间涌进它的大脑中。
不仅是背部有了伤口，在刚刚的对冲当中苏廷凭借着高速移动所携带的动能直接将那条粗大的尾巴豁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两丛深色鲜花同时在它身上绽放，出血量巨大到放在正常人身上已经足够致死了。
“那个东西是谁给你的？”苏廷的话中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无法察觉的冷漠。他在问话的同时已经将沾在横刀上的少量血水甩落，长达半米的刀身贴放在左臂上，刀尖微微下垂。
但是Joker已经不可能回话了，暴怒的它急切地想要获得足够碾死这只恼人小虫子的力量，于是在一声高亢过一声的嚎叫声中，有什么东西从它背后破茧而出。
那是一对淡金色的骨翼，厚实的皮膜上沾满了黏稠漆黑的血，当它完全展开的时候甚至营造出一种遮天蔽日的视觉效果。
巨大的黑影拖曳在Joker的背后，尽管这对骨翼并没有给予它飞翔的能力，但却代表着Joker的死侍化已经走到了最后一个阶段——龙形死侍。
这是死侍当中最为强大的一种，最为贴近那个种族的仪态使得它在各方面也无限贴近于真正的龙族，但是不纯净的血统使得它们被阻隔在纯血龙族的门外，成为了神憎鬼厌的工具。
魔鬼并非从邪恶中获得力量，而是从了解事物本身获得能量。
但是很可惜完全丧失掉人类意识的Joker再也无法听到、无法理解这句话的含义了。
它向魔鬼祈求力量，得偿所愿，于是魔鬼心满意足地取走了它的灵魂，徒留一具暴怒的躯壳。
第四十章：芬格尔与Eva
龙形死侍背脊上的伤口开始了缓慢的蠕动愈合，就连粗大尾巴上的那道裂口处的肌肉也都在生出肉芽互相扭动纠缠在一起，它又几乎完好如初了。
炽烈的黄金瞳死死地盯住沉默不语的苏廷，它在受到某位龙王的召唤之前可以确定的目标就是杀死眼前这个讨人厌的小虫子。
B级？不，这只混血种的血统等级绝对可以达到A级的水平！甚至于在那种疑似莫洛托夫鸡尾酒的药剂刺激下，看作是超A级混血种化成的死侍也未尝不可。
它不再怒吼嘶鸣了，一阵高亢的音节陡然从那张猩红的大口当中爆发出来——它在使用言灵！
被强化到这种程度的死侍释放出的催眠言灵已经有了质的提升与变化。
如果说在人类阶段它还会顾忌到自己的身体能不能承受得起这种程度的爆发，但是到了现在这样的情况下，它已经完全可以超出负荷地释放这个言灵了。
宛如太古僧侣吟唱一般的龙文声音庄严肃穆，覆盖了四周将近几十米的范围，就连苏廷都感觉眼前的景象变得有些昏沉，杂乱无意义的线条充斥于眼前。
他意识到了这只死侍再一次出现了质变，但是被拖慢的思维速度已经来不及支配身体，如同推土机一般的Joker等到苏廷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
苏廷只来得及抬手防护住了脑袋，一股几乎要将他砸成两段的沛然巨力撞击在腹部，他只感觉昨天吃的饭都要在这股力量的冲击下吐出来了。
他轰隆一声撞进了右边的墙壁里，但是这样的碰撞在言灵·王土的缓冲下除了让苏廷感觉有点难受之外反而使得他的脑袋重新清醒过来了。
苏廷变态的身体素质在这次碰撞当中得到了完美的体现，即使是强烈的撞击也没有对他造成什么大的伤害，身上唯一出现的伤口还是在脸上。
死侍锐利的爪子划破了苏廷的脸颊，鲜红的血肉翻了出来，血沿着轮廓逐渐汇聚在下颚上滑落下去。
而他的黄金瞳炽热如大日。
“是想跟我比一下，谁的点子更硬么？”
*
卡塞尔学院图书馆底下四十米深处，宽大的躺椅里堆着挺大的一坨人，他舒服地窝在里面。这里只有屏幕发出的幽幽光亮，照亮了他脸上蒙着的……汉堡王纸袋。
“摄像头在刚刚的一部分影像已经被替换了，你的进入没有任何记录。”一个清冷的女声忽得响了起来，“来这里有什么事么？”
“激活Eva人格。”躺椅里的那家伙并不搭话，转而没头脑地说起了其他好像毫不相干的话题。
但是这间屋子里所有的东西都开始回应他的话了。
绿色的，红色的，蓝色的……各色指示灯疯狂地跳闪，无形而又庞大的数据在这一刻宛如江海逆流入河一样涌入了这台卡塞尔的核心主机，缤纷的颜色以一种近乎疯狂的节奏变幻着，宛如酒吧里炫目的照明灯。
忽然间，地下室的所有灯光全部熄灭了，这里陷入了一片绝对的黑暗当中。
一秒，两秒，三秒……
黑暗中没有什么声音传出，就好像刚刚的对话只是一次荒唐的梦魇。
直到那个男人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Eva，别玩了。”
于是光出现了，一束明亮如水的光从正上方打了下来，落在躺椅前。
有雪花似的些许碎片飘落，一个半透明的女孩沾在光束中央，黑色如瀑布的长发一直披散到脚下，笑容狡黠可爱。
她向男人伸出双手，白嫩的手掌像是要捧住那个隐藏在汉堡王纸袋里那个家伙的脸。
可是手却直接穿过了纸袋伸了进去，惊悚得好像贞子拍摄现场。
“好了好了，我摘掉。”男人无奈地一把扯掉罩在头上的纸袋，刚刚剃过的胡子泛着青茬。
显然他在来之前是对于自己的尊容下过一番功夫的。虽然在前不久刚刚整理过一次，但是男人的荷尔蒙总是让他的毛发过于旺盛的生长。
“又吃这些东西了。”女孩轻声说。
“正好有个汉堡王的餐券来着……不用白不用。”男人伸手探进那束光里，可能触摸到的只有地下四十米深处的寒冷空气。
但他仍旧像真实地握住了女孩娇俏的小手一样，在空中虚握着，把那束光纳入手掌当中。
女孩着看他：“明明只是虚幻的成像技术，为什么每次都要徒劳地伸手呢？”
话虽然这样说，可她仍然安心地把晶莹的手掌放在男人的掌心，乖巧得好像吃饱喝足的宠物猫咪。
男人沉默了，铁灰色的头发几乎要与昏暗的环境融为一体。
“只是，忍不住想你。”
许久，他才回答，声音轻得仿佛怕打扰到了什么存在。
两人间很久没有声音再响起来，女孩的手轻轻拂过男人硬朗的面颊，似是在追忆着过去的某段记忆，男人缓缓闭上了眼睛。
“有什么事？”
Eva说。
“我想让你帮个忙。”男人睁开眼睛，漂亮的瞳孔里倒映着女孩的身影，“发布任务，盯好苏廷……至少是让他别死。”
“很少见你对于一个人这么上心哦。”女孩嘟了嘟嘴，从男人的手中跑开了，丝绸般顺滑的睡裙裙角拂过男人僵在半空的手掌，明亮的光打在他的脸上。
男人站起身来，高大英挺的身材看起来不止要比Eva高出一个头来，他无奈地笑笑：“喂，你不会因为这吃醋了吧？”
Eva回身看男人，脸上哪里还有不满的样子？她只是想逗逗他而已。
“悬赏已经发布了，很快会有对标的猎人过去的。”女孩盯着男人隐没在一半阴影当中的脸，“任务等级定为了A级。”
“好。”
男人点了点头，把宽大的手掌盖在女孩的脑袋上看起来很使劲地揉搓了两下，宠溺地像是父亲对待女儿。
“摸头要长不高的！”但女孩很是机警地跑开了，幽灵一样浮在半空中，似乎并不想接受这样的待遇。
“可是我感觉不到你了。”男人轻声说，任谁都能够听出来那里面突如其来而又无穷无尽的悲伤与彷徨，“我感觉不到你了。”
他又重复了一遍，好像带着一点哭腔。
“我会想办法，想办法的，只要能……再见到你一次。”
第四十一章：谢幕（求一下明天的追读！！）
（各位读者大家新年快乐）
方圆百米的人都陷入沉睡了，外界的人也无法靠近这个近乎神明的领域，现在这里也许是与世隔绝的。
“报告，发现异常！但是那边我们进不去也看不见，一旦靠近就会出现很清晰真实的幻觉。”
“见鬼，Joker是怎么把言灵催动到这种程度的！”
刚刚试图进入那片区域的卡雷克幽幽转醒，他只是刚刚靠近就感觉到有无数的光和影争先恐后地往自己脑袋里钻去……然后就，很干脆利落的晕倒了。
其他专员也不敢靠近，还是用长棍把他拨回来的。
“这样的血统等级，S级都没有这么夸张吧……”卡雷克已经有些束手无策了。
既然言灵释放的领域还在那就说明里面的战斗大概率同样在继续，但是他们只能在外面对着这片地方干瞪眼。
“卡雷克，热成像仪器上的画面显示，里面还在活动的物体只有两个，一个是正常的人类大小，另一个……估计身高是四米二到四米三之间！”
耳麦中从作战指挥室传来的声音清晰可闻，卡雷克的面色在短时间内再次发生了变化，这位优雅的英国人有点维持不住他的优雅了。
“向本部呼叫支援，这已经不是我们能处理的东西了！”
四米多高的活物……正常人能够长到四米多高么？
答案是不能，除非他是浩克。可卡雷克确认自己应该没有那么幸运能跟绿胖子生活在一个世界里。
“我们的武器能通过热成像仪器瞄准里面的人么？”
“根据经验来说应该办不到，他们活动的速度太快了！”
“让我试试吧。”
卡雷克转头，正要开口怒斥不要做无意义的尝试，却愕然发现向来行动先于言语的楚子航已经没入了那片无法踏入的领域当中。
“你们谁，看清楚他是怎么进去的了吗？”
“热成像仪器里又多了一个人？”
“废话！我看着他进去的！”
*
在通常的情况下，言灵·王土在苏廷身上是稳定的。
但是如果执意将言灵推向力所不能及的顶峰……失控还是会发生。
就比如现在。
苏廷手中的唐横刀已经消失了，因为它在苏廷尝试再次加强自己言灵威力的时候就已经被暴怒的力量给撕扯成了碎片，只留下握在手里的一块刀柄。
现在对于苏廷来说，言灵·王土的范围就像是孙悟空给唐僧划下的圈，只要往外走一步就会有恐怖的妖怪抓走他。
妖怪蛇身龙首，一双黄金瞳妖艳得像是顶级艺术品。
它虎视眈眈地盯着苏廷。
完全丧失基本判断能力的它只凭借本能感受到那个小小的东西附近充斥着王一样的威严。空气当中隐藏着某种力量，哪怕对于它来说贸然闯入也有危险。
所以它选择了观望。
但是忽然间，王土的领域偃旗息鼓。
Joker的庞大身躯却猛地退后了一块。
一个新的领域诞生了，无声而又寂静的力量在苏廷的身边画出一个更大的圆弧，所有的东西都在被排斥被挤开。
王土推进到了极致，诞生了新的皇。
苏廷全身的衣服都开始爆裂，纵横交叉的伤口出现在裸露的皮肤上，鲜红的血液肆意泼洒，在一瞬间就把他染成了一个血人。
这样释放言灵对于苏廷来说已经不是负荷的地步了，他自己都担心下一秒会不会自己就暴毙倒地，然后再也无法站起来。
但既然现在还没死，那就抓紧时间吧。
他心说，然后抬手，指向了警惕的龙形死侍。
Joker堪称小山般的身躯瘪了一下，因为它被厚厚鳞甲包裹着的腹部突兀地少去了一块血肉，就好像被突兀地从这个世界上抹去了！
于是张着翅膀的羽蛇神震动着双翼朝着苏廷开始了扑击，遮天蔽日的身影覆盖下来，巨大的神像向另一个神明发起了冲锋。
可是它的动作只是刚刚起步就已经停止了。
苏廷抬起的手掌轻轻一握，羽蛇神的头颅就又扁下去一块，甚至于整个身体都缩水了不少，堪堪能够达到刚刚三米高的程度。
很难想象是怎样强的力量对它进行了压缩。
像是被挤压过的水袋一样，腥臭黏稠的黑血不要钱地从口中和伤处喷射出来，慷慨得像是把牛奶倒进河里的农场主。
“去死吧。”
苏廷的手掌再次合拢，龙形死侍立刻就像个大扑棱蛾子一样开始了狂舞。
痛！太痛了！
数以千计的骨骼在被压缩，然后碾成碎末，强健的青黑色肌肉在一瞬间就被撕裂出千万条伤口。
地缝中四起的烟尘与濒死狂舞的怪物构成了一幅绝对荒诞的画作，如果能有画家捕捉到这一幕，保不齐他能够获得灵感一举成为大家。
这是一场完完全全的屠杀，冒犯者甚至无法碰到新皇的衣角就已经要倒地死去，将言灵力量释放到极致的S级，绝对不是一头靠催化蜕变的龙形死侍能够应对的。
如果这是一场舞台剧，那么情绪和气氛都应该在此时攀至顶峰。
强大的力量穿过死侍庞大的身体和厚厚的肌肉群，撞碎了它心脏处的骨笼，然后捏爆了那颗泵着强腐蚀性龙血的心脏。
舞台剧走到了谢幕的终章，一大一小两只怪物都倒在了地上。
Joker庞大的淡金色骨翼从翼尖开始化为淡淡的灰尘随着暴烈的风飘散——莫洛托夫鸡尾酒只对活着的生物有效，一旦它死去了那么带来的强化也会随之消失。
它张了张嘴大概还想说什么，但是它的喉咙和声带都一并在那种毁灭级的力量当中损坏了，残破地像是筛子一样。
所以它无力地仆倒在地，剧烈地咳嗽起来，带出了无数的血沫——大概已经有好多骨头扎进了它的肺里。
Joker死了。
提着村雨闯入的楚子航只来得及看到这样的一幅场面。
身披青黑色铠甲的执行部王牌停住了脚步，而后鳞片如同流水一般重新倒退回皮肤之下——他为了获得能够进入这片战场的资格在第一时间就选择了爆血，可这样的场景又让他生出一种有力没处使的难受感。
迫击炮已经就位可鬼子的指挥部早就让先锋军给端掉了，他总不能把炮弹射进空气里吧？
远处的一间房子里，耷拉着两条眉毛的男人翻身跃起，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然后迅速地离开了房间。
我靠，雇主没说这次任务还能遇见这么刺激的东西啊。
老唐心说我已经用目光给任务目标加油了，至于他到底能不能活下来就得看老天爷的脾气。至于什么亲自上场去保下任务目标的……拜托，我不是超人也没有高达可以开！
他暗骂一声晦气，到底雇主是有多想接任务的人死掉才会把这种铁血战士大战异形的任务标成A级？
要不是他机灵感觉情况不太对劲刚刚没有直接上前，现在估计得连一点渣子也剩不下了吧。
第四十二章：病房里
苏廷缓缓睁开眼睛。
刺目的光在他能够视物的第一刻就扑了上来，朦朦胧胧地罩住了苏廷的视野，眼前一片红。
有嘈杂的讲话声无序响起，嗡鸣如雷声在耳边炸开。
一股子香气直往苏廷的鼻子里钻，是很好闻的果香，莫名让他想起去年夏天苏晓樯用过的那种橘子味香水。
苏廷说搞这么香不怕蜜蜂追着你采蜜？
小天女朝他眨眨眼说你是不是傻，这是EdmondRoudnitska的代表作FredericMalleLeParfumdeTherese，又不含花粉成分招什么蜜蜂嘞，我想请它们都请不来。
于是苏廷偷偷搞了点花粉丢在小天女的头发上，成功地按照她的想法请来了闻“风”出动的蜜蜂们。
苏晓樯表示对蜜蜂们的热情无福消受，只好在教室里躲了一个下午一边还纳闷自己是不是买了假货。
而苏廷和路明非远远看着皱起眉头的小天女笑得前仰后合。
苏廷心中动了动，一瞬间有了些恍惚。
他向着那片白蒙蒙的光探了探身子。
但是旋即一切就都变得清晰起来，芬格尔那张二不兮兮的大脸上挂着惊喜的表情从苏廷的眼前闪走了，听到的嘈杂声就是这位废柴极具喜气的大声嚷嚷：“醒了！”
“芬格尔，如果你不想让我再闭上眼躺回去就先闭嘴。”苏廷有气无力地说。
他躺在一间很宽敞的病房里，热烈的阳光从薄薄的绯色窗帘后透了进来洒在身上。
床头各样的仪器工作着发出嘀嘀嘀的响声，病房里除了芬格尔以外还坐着一位老人，此时正微笑着将自己手中的折刀收起又打开，另一只手托着削了一半的苹果。
床头的果盘里搁着两个饱满的橘子，这大概就是苏廷刚刚闻到的香气来源。
“这不是看见小师弟醒了有点激动么……校长您老人家先把手里刀放下。”芬格尔讪讪地放下自己刚刚举过头顶的大手。
“恭喜你死里逃生，苏廷。这次战争实践课我会给你画满分的。”昂热又开始慢悠悠地削苹果，一圈圈的苹果皮藕断丝连，在空中垂着成环状。
“死里逃生……那个家伙死了么？”苏廷心中一动，想起了临死前把莫洛托夫鸡尾酒灌了下去的Joker。
“死得不能再死了。”昂热说，“心脏，大脑全都变成了一滩浆糊，隐藏在脊柱里的那一套神经系统也被全部破坏。”
“一次教科书式的完美击杀，干净利落杜绝了所有存活的可能。”
听起来昂热对于这次任务当中苏廷的表现十分满意。
“嘶，怎么感觉浑身都有点痛。”苏廷试着抬了一下胳膊，却得到了一连串的刺痛反馈。
“当然是因为你超负荷使用言灵导致的，”芬格尔刚刚消停了一会又凑了回来，“当时听救援的专员说你浑身都是血……”
“芬格尔你先出去一下。”昂热再次把慷慨激昂叙述事情经过的芬格尔打断了，“我有点事情要跟苏廷单独说。”
于是芬格尔面色一变，像是突然听闻自己被打入冷宫的妃子一样带着被排挤的悲怆和伤心一脸衰相地走了，还不忘嘟囔“亏我跑来看你”之类的话。
一时间让苏廷有点哭笑不得，要不是知道这活宝到底是什么身份大概还真能被他这精湛的演技骗过去。
而昂热削完苹果一脸平静地目送芬格尔走出病房还不忘提醒他顺便把门给带上，这才回转过头来把苹果搁到苏廷的手里严肃地开口说道：“你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任务目标有什么反常的举动？”
苏廷心说果然学院察觉到了不对：“他在死侍化的过程中掏出来一玻璃瓶颜色很漂亮的液体倒进嘴里，然后就像是进化了一样突破到龙形死侍的阶段。”
“我猜这两者之间肯定有关联，除非他当时只是口渴想喝水。”
“你猜的没错。”昂热点点头肯定了他的话，“在你昏迷的这半天多时间里，学院已经完成了对‘Joker’尸体的解剖。”
“相关人员发现虽然他的尸体维持在蛇形死侍的状态，但是种种迹象都表明他似乎曾经短暂地触及到一个更高的层次，那就是龙形死侍。”
“银屏上那位小丑一直是位独行侠，不知道这位？”苏廷歪了歪头，全身都有种酥酥麻麻的痒感让他忍不住去抓一抓。
“这件案子背后的牵涉很复杂，现在还不能下定论。”昂热摇摇头。
“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大概率与某个组织有牵扯而非组织成员，毕竟就算是‘咎龙会’这种完全由疯子构成的组织也知道爱惜A级成员，不可能让他做出这种类似自杀的行为。”
“好好休息吧。”昂热起身轻轻拍了拍苏廷的肩膀，“这次任务还是多亏了你，不然的话会产生更多的死伤。”
“每个执行部专员都是很好的孩子，我不希望他们离开但是……”昂热掏出手帕擦了擦沾在折刀上的苹果汁，“凡事总有意外，尤其是对于几乎每时每刻都在执行这种任务的他们来说。”
“执行部的任务等级判断标准只能是非常粗略地划定一个大概范围，因为我们太缺少人手了，不论是前线还是后勤。”
“这也就导致了经常有超出专员能力范围的任务被派到他们身上。”
苏廷沉默了一会，他能听出昂热话语中蕴含着的沉重意味。
他想起来本来应该是有一位专员在门外等着载自己去抓捕现场的，可他的位置却被Joker代替了，就连行动服也披在了Joker的身上。
他的下场不言而喻。
昂热背对着苏廷：“但是无论如何这次任务对你来说还是有些超规格了，我作为卡塞尔学院的校长代表学院向你致歉。”
“您这不就见外了么！”一时苏廷感觉有些受宠若惊。
“很高兴你能这么快融入卡塞尔。”昂热低沉地笑了一声推门出去了。
“记得吃完水果。”
昂热关门带起的风吹起了窗帘，窗外的阳光依旧灿烂，暖洋洋地照在苏廷的身上。
第四十三章：弗罗斯特（求追读！！）
意大利，罗马。
弗罗斯特·加图索端坐在他的专属办公桌后，窗外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
自从加图索家族的当代掌权人庞贝·加图索宣布对于家族的事情不感兴趣之后，他的弟弟弗罗斯特很快就排除了家族中反对者势力造成的阻碍，成为了加图索家的实际掌权者。
而现在，这位加图索大当家的办公桌上正摆着两份牛皮纸装的档案。
弗罗斯特眉头紧锁，眼神不住地在两份文件之间跳跃，似乎遇到了什么无法决断的事情。
“帕西。”许久，弗罗斯特抬头看向如幽灵般侍应在一旁的金发年轻人，“确定么？龙形死侍由新S级苏廷完成单对单击杀？”
“是的。”有着异色双瞳的漂亮年轻人点点头，“准确来说，是在学院的执行部专员们意识到杀人凶手正确位置之后的二十分钟内，苏廷顶着B级精英专员接触一下就会昏迷的言灵·催眠单独击杀了那只由不明药剂催化出的龙形死侍。”
“言灵·王土……”弗罗斯特像是终于下定决心一样打开了右手边的牛皮纸袋，但是以那上面留下的痕迹来说，这个纸袋分明已经被打开了好多次，“这是个很有意思的言灵。”
“苏廷也同样是个很有意思的S级。”
“昂热那个老东西对他怎么说？这么危险的高纯度血统混血种好像不在我们的招生考虑范围之内。”弗罗斯特轻轻地敲了两下桌面，脸色阴晴不定。
“学院那边的解释是他们有办法压制这个言灵对于苏廷的副作用，解释的署名者除去昂热以外，还有执行部部长冯·施耐德以及副校长尼古拉斯·弗拉梅尔。”帕西说。
“那么这就有意思了帕西。”弗罗斯特冷冷地说，“一个是秘党里最无法无天的家伙希尔伯特•让•昂热，一个是花天酒地生活糜烂的西部老牛仔，最后一个干脆就是苏廷的导师。”
“我不认为他们有什么就连加图索家族一丁点都无法想到的压制方法。”
“哪怕是那位著名炼金术士弗拉梅尔。先不说他的主要造诣不在于血统方面，我甚至怀疑老牛仔那该死的脑袋里全都灌满了威士忌和白兰地。”
“苏廷的身上存在秘密，昂热拒绝向校董会透露的秘密。”弗罗斯特的身体向后仰倒靠在椅背上，而后下达命令，“把这个消息通告给其他校董家族。”
“看来换一个更为听话的工具的计划要提上日程，昂热已经快要脱离我们的掌控了。”
“是。”
帕西点点头应下，他已经对于弗罗斯特简洁果断的风格习惯了。
“卡塞尔学院已经快要成为那个该死老家伙的一言堂了……这种感觉很不妙。”
“去做事吧。”弗罗斯特揉了揉太阳穴，“至于关于这个‘Joker’的事情……我还需要再想想。”
*
“师兄，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一周后，已经完全康复出院的苏廷在楚子航的陪同下回到宿舍。
他抬眼与楚子航的目光产生交汇之后悚然一惊，师兄看他的眼神怪怪的。
要说怪到什么程度……大概，和前几年他主持学校节目下台后在后台遇见的那个送花女生差不多。
苏廷打了个寒颤，仕兰中学曾有一个传闻说的就是楚子航之所以对哪个追求他的女生都不动心就是因为其实他是个同性恋……
这传闻，不会是真的吧？
苏廷紧了紧屁股，不自觉地想去保护一下自己娇弱的臀部。
“有个问题想问你。”
楚子航撇了一眼苏廷躁动不安的手臂，已经不想去猜他脑子里到底有什么奇怪的念头了。
“你那天……进屋的时候看着我身上的东西了吧？”
“原来是这事。”苏廷抚了抚胸口，心说这几天一直在医院躺着差点给忘了。
不就是一度爆血之后身上出现的龙化特征么，这有什么好惊讶的。
不如攒攒情绪等到你四度爆血的时候再说，情绪更逼真效果更好。
毕竟苏廷自己也想看看能把人类身体推进到能跟龙王硬碰硬的四度爆血是什么样的。
“看到了啊。那个东西，我记得课本上不是说在一瞬间言灵爆发过度的话有些混血种身上就会出现这种情况么？”
“师兄你以后要注意嘞，万一再长出来一次褪不回去怎么办，学校里得有多少学姐学妹伤心死啊。”
苏廷装模作样地大松了一口气，悄悄贴近楚子航说。
他早就想好了托词，作为一个新入学的小萌新，记混了课本上的知识应该是很正常的吧？
“师弟……你记错了。”楚子航看起来再次被苏廷震慑了，他为苏廷优秀的知识储备所震撼。
“通常情况下这种现象只会出现在死侍身上。”
“但是我的言灵具备一些特殊性，所以在释放的时候有几率会发生这样的现象。这个东西是需要保密的，其他学生也很少有知情者。”
苏廷看着楚子航一本正经的冰寒面色，连忙点头应道：“哦哦！明白了，那看来是我记错了细节。知道了师兄。”
“嗯……以后好好看书。”
楚子航扫了他一眼，张了张嘴好像是要说什么，但最后也没说出来。
苏廷走开之后，楚子航低头看了一眼手中亮起来的iPad屏幕，守夜人论坛里新闻部的贴子又被顶上热点了。
他刚刚有点想告诉苏廷这件事，但是没想好怎么开口说，于是只好自己悄悄看了——楚子航知道自己的新舍友不太看论坛上的各种消息。
“S级入学首战格杀龙形死侍！恺撒楚子航是否比之略逊一筹？”
贴子放了张图，是苏廷被裹成木乃伊样躺在担架上的照片，鲜红的血迹从雪白的绷带下渗透出来，看起来异常惨烈。
芬格尔亮眼的ID在贴子里窜上窜下，带动得论坛里的气氛好不热闹——这家伙一向很擅长刮妖风带节奏，底下的评论已经几乎吵成一锅粥了。
“标题党？格杀龙形死侍的照片呢？开局一张图，内容全靠编？”
“楼上那位，据说这次的战场附近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催眠领域，抢救S级的队伍还是领域消失后才进去的。这种情况下新闻部的人能拍到一张这样的照片已经很让我吃惊了。”
“楚子航应该也能进去吧……怎么看都不太可能的样子，S级不是说才刚刚入学两周不到么？”
“虽然狮心会长确实很强，但S级听起来也不弱吧？别忘了一周前安铂馆宴会的事。”
“说到安铂馆，这周学生会还有晚宴举办么？我好像又看到有人拉了一车厢的香槟过去。”
看着贴子内日常歪楼的话题和某几个坚持不懈吵个不停的ID，楚子航的手在屏幕上停顿片刻，敲了一行字发出去。
“事情是真的。”
第四十四章：论坛
楚子航虽然经常隐身登入论坛什么也不说就静静地看着这群瓜田里的猹乱窜，可大家都是认识这个id的，毕竟他在学校里的知名度一直居高不下。
所以这条消息一经发布论坛内再次炸锅了。
帖子一刷新就会莫名地多出几十条评论，甚至守夜人论坛的网页都会出现卡顿。
楚子航这条消息是什么意思？力挺苏廷么？
“都说了我们新闻部向来是追求真实、追求真理的，只会秉着宁缺毋滥的原则为大家提供第一手消息！我芬格尔虽然最近窘迫一点但是新闻部还是红旗不倒！”
芬格尔备受鼓舞为新闻部摇旗呐喊。
“你们要是还不信，我们可以叫当事人出来对质！@廷”嫌热闹不够大的芬格尔居然直接艾特了一个id，名字只有简单的一个廷字。
但是很显然这个id是属于苏廷的，毕竟当时在列车上芬格尔就喝着快乐水挤在苏廷身边看着他输入了id。
被蓝色标粗的字体一经出现，积年的猹们马上意识到了这个被芬格尔艾特的人是谁。
论坛里的妖氛顿时一扫而空了，只剩下大猫小猫两三只还在水贴，其余的妖精们都骚扰被艾特出来的苏廷去了。
“芬格尔你真的不怕S级砍死你么？他知道你一直在论坛造谣他么？”有已经回来的好心仁兄对芬格尔项上人头的存活情况表示担忧。
“怕什么！S级可是曾经叫过我师兄的，再说这可是帮他提升知名度的大好事，乐于助人不过分吧？”
芬格尔非常自豪地敲字，话里话外都是我跟S级可是一伙的，哪能有什么问题。
楚子航瞥了一眼还在床上抱着手机不知道在干嘛的苏廷，终于还是决定让他亲眼看一下芬格尔的丰功伟绩：“苏廷，看看论坛。”
“嗯？怎么了？”苏廷翻了个身转过来，他知道自己入学肯定会引起一大片风波，干脆想眼不见心不烦，等过段时间再登录论坛。“我正跟人聊天呢。”
跟苏廷正聊着的人是老唐。
本来苏廷觉着路明非把老唐推过来还有点麻烦。
这现在还是华裔青年身份的青铜与火之王跟他又不熟，俩人加上好友连招呼都不知道怎么开口打会很尴尬吧。
但现在老唐这个自来熟已经成功地把两人之间的气氛活络起来了，苏廷正在和他讨论路明非以前干出来的大事。
老唐直呼原来频道第一的高手居然有这么多不堪回首的往事，并决定等他来了美国之后再当面嘲笑。
“稍等，我舍友喊我有事情。”苏廷敲了行字关闭QQ，一边打开电脑键入了论坛网址，不太熟练地输入账号。
“我感觉这事还是你亲自看一下比较好，我描述不出来。”
楚子航静静地看着他。
心里大概想的是芬格尔干的好事从我嘴里说出来，害怕这家伙一激动电脑都能直接飞我脸上。
二货小师弟是能干出这事的料。
“是新闻部的事么？芬格尔又干什么了？”
苏廷游刃有余地出声回应。
芬格尔的德行他太了解了，应该是带节奏的东西，然后这条废柴才好趁机开个盘什么的。
慌什么，芬格尔还能发出什么出格的东西？
苏廷怀着轻松的心情登入论坛正要问楚子航要让自己看什么，然后他就看到了热点第一的那个新帖。
“S级首战格杀龙形死侍，恺撒楚子航是否比之略逊一筹？”的标题加粗加红，后边还跟着一簇燃烧的火苗尤为醒目。
在标题后面还跟着一个缩略的【图】字样，显示这帖子里面肯定是有贴图的。
照片？新闻部从哪搞来的？
意识到有点不妙的苏廷动作停了一下，坏了，他忘记新闻部也是会拍照的，这下子不会让他们给拍到什么黑照吧？
然后下一秒，那张没有经过任何修饰的“眩晕木乃伊.jpg”就暴露在了苏廷的眼前。
照片里的自己明显正在安享婴儿般的睡眠。这造型要多糟糕有多糟糕，更糟糕的是在评论区好事者已经把这图做成了各式表情包贴了出来：
有的在嘴角加上了一丝可疑的透明液体，有的给加上了一身超人的装扮……
不得不说卡塞尔的学生在这方面也绝对是业内精英，ps出来的照片极为专业毫无违和感，个鬼啊！
他还是低估这群明显具有明显暴力倾向精力旺盛过头的家伙了。
苏廷咬牙切齿地看着点赞数最多的一张图片。
黑色秀发从脑后垂下，担架背景被很巧妙的抠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平静的湖水，就连身上缠着的绷带也换成了一套粉粉嫩嫩的裙子，看上去应该是个什么湖中仙女一类的cos……芬格尔发出来的！
“师兄，这？！”
“别急，前面还有其他帖子。”楚子航看他这么快的速度就已经忍不住了，淡定地提醒他后面还有其他惊喜。
“这？！这脸上的腮红谁给我p的！”
“我看恺撒是这个眼神么！眼睛里的桃花是怎么回事！”
“啊啊啊啊，师兄我跟你吃饭的照片都被p成这样了？”
“芬格尔住哪个宿舍？1区哪来着？”
楚子航默默地看着苏廷提了一根棍子风风火火出门的背影，犹豫了一下点进论坛里的一个帖子，这是新闻部新开的盘口，标题是“赌S级会不会找芬格尔的麻烦”。
这群牲口为了赚钱和搞事已经丧心病狂到拿自己家部长开盘了。
“下注1000，赌S级会去。”
*
“芬格尔师兄，你先下来，我有事跟你谈。”苏廷笑眯眯地又把棍子往自己身后藏了藏。
“停停停！师弟有话好好说，我还没穿衣服！”
当苏廷提着棍子站在芬格尔宿舍里的时候，还趴在上铺对着电脑傻笑的芬格尔一下子跃起，在脑袋碰到天花板之后又砰得一声落了下来。
这位颓废的废柴兄紧紧地裹着被子紧张地看向苏廷，活像担心受到强暴的可怜小女孩。
可他的肱二头肌收缩起来就像一块石头，哪怕是有重口味的变态看到这也得先掂量掂量如果真的上了被强暴的会是谁。
第四十五章：我们的目标是屠龙
“师弟！你是S级，应该不至于对废柴的F级师兄出手吧。”芬格尔套好衣服在苏廷的盛（威）情（逼）相（利）邀（诱）下磨磨蹭蹭地从床上下来了。
你F级？骗鬼呐，那一刀被你劈断的高架桥找谁说理去？
“炎之龙斩者都没有听过？妹子你可真有点孤陋寡闻呐”这装逼的不是你芬格尔了是吧！
“师兄，你解释一下论坛里那几个帖子？”苏廷感觉自己已经控制不住手里的棍子了，它迫不急待想要与芬格尔完美的肉体来一次激情碰撞。
“师弟，不是师兄跟你过不去，实在是我们新闻部必须是秉持真实……”
苏廷缓缓拿起了藏在身后的棍子。
芬格尔看了一眼立马改口道：“好吧，都是我添油加醋搞的消息开的盘，不过这跟我们新闻部没有关系，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事我芬格尔认了！”
二货摆出了一副即将英勇就义的好汉模样。
“等等，盘口？”苏廷想起来眼前这条灰毛败犬属实是操盘的一把好手，他又开了什么赚钱的好盘口？
他的眼神逐渐危险起来。
“还以为你是知道这个才来找我的……师弟，已经封盘了。”芬格尔很轻易地看懂了苏廷的想法，小心翼翼地说。
他没法不小心，苏廷手里的棍子还在蠢蠢欲动呢。
“封盘了？”苏廷笑眯眯地看着他这瑟缩着的一大坨，“那我们的帐怎么算？”
“当然是师弟你说了算！”被找上门的芬格尔显得很是光棍，原本耷拉着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试图靠近苏廷拍拍他的肩膀。
“师弟一看就是个仗义疏财的好汉呐，饶了师兄这一次好不好？”
“你的那份收益，我拿三分之一。”苏廷笑着避开了芬格尔的大手1，对于他的吹捧不为所动。
“师弟你看，这能不能通融一下少拿点？”芬格尔搓着手嘿嘿地傻笑着，“师兄还指望着拿这个去还欠款嘞。”
“我看师兄应该不像是会被区区欠款所束缚的男人。”苏廷一下回绝了芬格尔的胡搅蛮缠。
“S级就是S级，狮子大开口都开得让人无法回绝。”芬格尔垂头丧气，“这次师兄认栽，钱明后两天就能到账。”
“这么快？你开了什么盘？”
“当然是赌师弟你会不会来找师兄我啦，我还打算多操几天的盘多吸收点资金……”芬格尔小声说。
“听你这个意思是还有东西没发出来？”苏廷的眼神逐渐变得危险。
“那天你们是不是在体育馆里训练来着，然后，有人刚好路过……”芬格尔十分扭捏地晃了一下，抬眼偷偷看向苏廷。
可他这个体型的壮汉做这么别扭的动作是怎么看怎么奇怪。
苏廷咽了一口唾沫后退一步：“照片！删掉！不发出来，加上三分之一收益，一笔勾销！”
芬格尔使劲点点头表示赞同，把事情解决了之后这位打蛇上棍的英雄好汉哼哼了两声再次容光焕发，一点不见之前那唯唯诺诺的可怜样子。
“师弟，要不要考虑跟师兄合作，搞个新盘口出来？”
这种不计前嫌完全忘记眼前这人刚刚还提着棍子威胁自己的鸡贼样子也就芬格尔能驾驭得住，苏廷不得不感慨他能连任六年新闻部的部长着实是有两把刷子。
“不干！”但是苏廷还是干脆利落地再次拒绝了他。
如果一天到晚跟芬格尔搞在一起整幺蛾子，这将会是他大学四年的绝对污点。
主要是这家伙伪装的败狗外表实在是太有迷惑性了，整个学院都不一定有几个人清楚芬格尔的真实面目，跟他混在一起迟早把自己的名声也搞臭！
*
“施耐德，你对于新学生观感怎么样？”
校长办公室里，昂热抿了一口飘着袅袅热气的茶看向坐在办公桌对面的施耐德。
今天这位执行部部长仍然是形制与以往完全相同的黑色西装。
执行部的风衣披在外侧，半朽世界树的徽记熠熠生辉，整个人干练利落像一柄短而直的尖刀，随时准备插入敌人的咽喉。
但是脖子上暗红色的冻疮和脸上覆盖着的铁质面具又让他看起来狰狞可怖。
“还不错。”
他点了点头，如风箱般沉重的呼吸声响起。
昂热微微一笑，能让这位以苛刻著称的执行部部长给出还不错评价，看来施耐德对于苏廷还是很满意的。
“校董会那边发来的指责，你看到了吧？”
“嗯，你想好怎么应对了么？听起来他们的措辞挺严厉。”
虽然这么说着，但是施耐德的语速仍然不急不缓，甚至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因此发生什么变化，看起来校董会的指责完全无法对他造成困扰。
“暂时还没有。不过施耐德，对于他们的一些小动作也要注意。”
昂热看着施耐德，一下就猜出来他是什么心思，这位执行部的老大完全不把那帮校董当回事了。“他们有时候会搞一些莫名其妙的奇怪操作，让人猝不及防。”
“比如试图换掉你重新扶植一个校长？”施耐德浑浊而又冷厉的眸子中似乎含着某种嘲讽的意味。
“他们把自己藏得太好了。”昂热叹了声气，从桌上摆着的陈金色雪茄盒里捡出一根粗大的MontecristoNo.2。
他咔擦一下剪掉这根形状如鱼雷般雪茄的密封头，悠悠地将冒着火的喷枪凑到雪茄头上，暗红色的火焰迅速而又均匀地炙烤着它。
“厚重的龟壳让这些混血种家族忘记了我们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屠龙，屠龙，屠龙才是我们的目标。”
“可看起来我们有些愚蠢的盟友已经在想搞一些无聊的内耗小把戏了。”
施耐德接上了昂热的话。
“总有人试图将一切权力都握在手里，哪怕是他们不太懂的领域。”昂热将点燃的雪茄放到唇边，“但是很令人高兴的是虽然他们急得直跳脚，却又拔不掉我，也换不掉我。”
“既然我是无法替代的，那么卡塞尔的一切规则都要由我来制订。”
“我们将为龙类送葬奏响最后的终章，对此我一直坚信不疑。”
这位已经为屠龙准备了一个多世纪的老人后仰，把自己隐藏在吐出的浓厚烟雾中。
坚定而又低沉的声音从烟雾中飘了出来，悠扬如暮色中教堂响起的孤独钟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