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昂热的下午茶邀请
“这？”
苏廷下意识疑惑地转头看向富山雅史教员，但这位一丝不苟的中年男人此时也是眉头紧锁一脸困惑，看上去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虽然卡塞尔学院的学生们普遍都带点暴力因子，但是可以狂欢的自由一日还远远没到时间，开学的日子早着呐！
更何况这里是学院的车站，在车站聚集这么多人是想要持械斗殴还是把车站给直接炸上天？
楚子航拍了拍摸不着头脑的苏廷的肩膀，将手中pad递给他。
Pad上是一个论坛的页面，左上方明晃晃写着“卡塞尔”三个大字，再往旁边看是一个标红加粗的帖子，帖子名后面还加了个小小的蓝色置顶标签。
这些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那个该死的帖名是“学院格局或将发生惊变！校长特招S级苏廷提前入学，有何目的？”，帖子里的内容是一张苏廷提着行李箱上车的图片。
拍摄者很明显具有极其高超的技术。
苏廷的脸颊恰好被阴影遮挡住一半，只露出半边的微笑看起来严肃而又神秘，身姿英勇挺拔得像是那位正要去参加加冕仪式的法兰西大帝。
这要说照片里这家伙是要去卡塞尔学院出任新的校董都会有人信。
都不用去看内容，这熟悉的震惊部式标题，特么的肯定是新闻部的手笔！
苏廷猛地扭头，芬格尔还在往嘴里塞着东西扮演俄罗斯大松鼠，见苏廷回头看他还露出了微笑：“我脸上沾着脏东西吗？”
“不如你来解释一下这个粉丝接车的火爆场面是怎么来的？”
苏廷往窗外一指。
“我只是事件的忠实记录者和具有大胆创新精神的猜测者！”芬格尔大声为自己辩解，只可惜嘴里还塞着不少食物的他并不能说出多少有利证词。
“走吧，该下车了。”
列车停稳，楚子航已经站起身来背着那个黑盒子准备下车了，看起来他好像完全没有把外边那些不断跳起来往车内瞅的家伙们当回事。
苏廷心说楚哥你是怎么做到外边聚了这么多人还安之若素面不改色的。
但转念一想外面的大军似乎正是为了自己这个S级而来，和楚子航不能说是没有关系，只能叫毫无关联。
于是他也只能深吸了一口气走向了下车出口。
老实说这样的场面让苏廷想到了小时候跟着爸妈去动物园看猴子，游客们叽叽喳喳兴奋地往猴园里投喂食物一时让小时候的苏廷分不清到底猴在里面还是外面。
但奇怪的是当他越来越接近出口的时候外边的声音居然意外的消失了。
不能看个S级下车还要如此肃穆全体噤声吧？莫不是游客们都不文明观猴引来了保安把他们全部撵走了？
楚子航先于苏廷下了车，这位A级优秀混血种让外面稀稀拉拉存留的一些谈话声也彻底消失了。
“永不熄灭的黄金瞳”就是楚子航在学院里的外号，他那双因为暴血而无法自主关闭的黄金瞳无论在何时都带有足够的压迫感，学院内敢于和他对视的也只有寥寥几人。
更何况楚子航还是狮心会的会长。狮心会这个名字就代表着一群近乎狂热的苦修者。
他们与花天酒地“无恶不作”的学生会能够形成鲜明对比，一经提起就会让人不由自主联想到中世纪奉行苦修主义身上缠满布条血肉模糊眼神中都透着狂热的可怕家伙。
随后是提着行李箱尽量镇定的苏廷。
实话说虽然自己知道卡塞尔很多家伙的底细，比如手稳心狠话不多的冷面师兄其实是既八卦又有点小话痨的社交无能；外表骚包华丽风流倜傥的昂热内里是一个心里埋满墓碑的坚定复仇者；挂科四年吊车尾留级整天盯着美女大腿看个不停的芬格尔背地里还藏着足够一刀砍断高架桥的神威……
但这些消息并不能让苏廷在面对如此多小龙人围观时依然能够保持冷静，就算前世里苏廷上台演讲也没有这么大的压力。
可该出去还是得出去，不能因为外边有好多人看就窝在列车车厢里不出去吧？那样会整得苏廷像是第一天去上幼儿园在家打滚撒泼不愿出门的三岁小朋友。
苏廷一脚踏了出去。
外面明媚的阳光照得苏廷恍惚了一瞬，随即他就看到了卡塞尔学院那中世纪城堡般宏伟的建筑群，一群鹌鹑一样低着脑袋的年轻人以及一位拖着小推车的中年人。
施耐德教授。
“你来到了卡塞尔学院，执行部部长施耐德教授亲自在车站为你接风洗尘，也许还要引荐你去看另一位老家伙，开心吗？”
眼前飘起一行字幕，不知道是不是苏廷的错觉自从那次用修改器看到幻觉之后这玩意出现的描述就越来越皮了。
原来是大名鼎鼎的执行部部长。苏廷心中终于明白了那些无法无天的家伙为什么停止喧闹，风纪委员会都管不住的“小霸王”们在施耐德面前可不敢造次，这位教授在校园内的风评每个字都能透出铁血和冷酷，砸在地上都能听见声音。
他就像一台永不疲倦的机器，推着维持他生命的氧气小瓶，像个幽灵一样穿梭于校园之内致力于排除所有龙类入侵的隐患。
如果卡塞尔学院内部要排一个最让学生不想接近的人员名单，施耐德肯定是装备部里某些人有力的竞争对手。
“老师。”
前面楚子航停下了脚步，平静地看向正以说不上来包含什么意味的目光打量着苏廷的施耐德。
“嗯。回来就好。”
施耐德的面罩下先是响起了一阵剧烈到似乎要把肺都给咳出来的咳嗽，之后才是他那像是两张铁片相互摩擦后产生的恐怖声音和如破烂风箱般的呼吸声。
这对师徒的气质如出一辙，站在一起就像是两柄完全出鞘的长刀，同样锋锐无比但却相处和谐。
“苏廷，校长吩咐我带你去他的办公室用下午茶。”
第十七章：3E考试
与昂热校长一起喝下午茶是学院内每位学员都趋之若鹜的殊荣。
因为事实上“校长的下午茶邀请”只是一个名头，这事真实的意义是被邀请的学生能够获得和校长面对面交流的机会，而这样的机会只为学院内最出色最优秀的学生而留。
但是……苏廷相信被施耐德教授邀请去与校长共进下午茶一定不是一件美好的事情。
学院里几乎没什么人喜欢和执行部的负责人冯·施耐德对视，那种感觉就像是隔着几厘米凝视刀尖，让人全身寒毛乍起如坐针毡。
而此时苏廷就享受着这样的待遇，他只觉得一股子寒气从头顶渗了进来，施耐德教授铁灰色的眼睛无声地盯着他，像是在考虑解剖时从哪里下刀最好。
“好的。”
苏廷与施耐德对视了一眼强撑着没有移开目光，他这个时候多多少少也觉出不对劲的地方了。
先是面试亲自接见，再是让施耐德在车站接自己去办公室喝下午茶，更别提把芬格尔这个摸不清虚实的家伙安插过来做接送小朋友入学的工作，昂热似乎有点把自己架在火上烤的意思？
苏廷心说上辈子你也没这样对路明非啊，躺平任嘲心安理得的小衰仔一直到尼伯龙根计划之前一直是学院里不起眼的一条废柴。
但他又一下子想到了昂热应该是与小魔鬼认识的。
难不成昂热放养路明非而把苏廷视如己出这样高捧他，是因为他觉得那个S级是不用鞭策就能发挥威力而自己是需要不断督促才能变强的？
可这样真的有点赶鸭子上架的意思了诶。
施耐德引着拖动拉杆箱抬头挺胸阔步前进的苏廷，从好像鸵鸟一样的学生们自觉让出的小道里远离了这地方。
施耐德走了之后学生们才又有了些生气，他们有些悄悄地从这散去看样子是想跟着苏廷他们走一段继续观察一下，有的则是继续留在这看向自从苏廷被施耐德领走之后就站在原地保持沉默的楚子航。
一个头发漆黑皮肤白皙身材高挑的女孩走出人群，与楚子航并立在一起。
苏茜今天化了淡妆，好看的眼睛看向楚子航。她今天是来接任务完成回归学院的狮心会会长的，至于来看新S级入学只能算是附带的小事情。
“新S级怎么样？”
她轻声说，对于苏廷并没有那么多的好奇心，主动问起他只是作为一个挑起话题的引子。
楚子航与她并行着，起先只是沉默，走了几步之后楚子航突然摇了摇头说：“苏廷是我高中时小一届的学弟。但当时的印象来看他好像……和我们并不是一路人。”
楚子航想到那个在各类社团中都能玩转到处是朋友的热情师弟，虽然同样优秀出色但总感觉和带着与生俱来孤独感的混血种们格格不入。
尤其知道当他的评级被定为S级的时候楚子航心中更加惊讶，血之哀在血统优秀的人身上体现的影响应该更加明显才对，可苏廷简直可以算得上是仕兰中学里一朵最灿烂的交际花。
看到叶胜发给他的任务报告后，楚子航又觉得苏廷似乎是有些暴力过头了。
他不知道苏廷的言灵能力，但怎样强大的力量笼罩在那个杀手身上才会使得他全身的骨头都粉碎性损坏，弄得像是一只刚从海底爬上岸的章鱼呢？
这几天的“保护任务”结束，楚子航又觉得这家伙跟二不兮兮的芬格尔居然出奇得很相合。
狼王会跟一只哈士奇共舞吗？大概率是不会的。
如果这俩真的手牵手跳起舞来……最大的可能就是狼王喝醉了。
而苏廷全程都清醒得很。
所以到底该怎么评价这个神秘的男孩，楚子航也不知道。
“我有点看不透他。”
“需要出面招揽他进入狮心会吗？”
苏茜点了点头旋即又问道。
“看他自己的选择吧，苏廷不是那么容易会被影响的人，自己确定好的目标不会被其他东西动摇的。”
苏茜知道楚子航指的大概是恺撒那用香槟灌满的游泳池和成建制的美少女舞团，学生会的奢靡气息总能迷倒不少家伙。
苏茜的本意是想要出面做游说招揽一下这位稀缺的S级，但她一向无条件相信楚子航，索性也就任其自己选择吧。
两人谈着一些狮心会内部工作的事情渐渐走远，站台上聚集过来看新S级入学报道的人很快也就散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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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
一路上都没有和苏廷说过话的施耐德在一个房间的门前停住了脚步，黄澄澄的木门上刻了几个很漂亮的中国汉字：校长办公室。
他看了一眼苏廷示意他可以抬手敲门了，然后就头也不回地拖着装载有维持他生命所需的小氧气瓶的车子远去，每一步踏在地板上发出的声音都能让苏廷联想到钢靴踢在坚硬的冰块上。
苏廷松了口气，跟施耐德教授同行真的不比于和死侍打一场来的压力更大。
他抬起手还没等敲门，屋里就传来了昂热那富有标志性的磁性声音：“是苏廷么？进来吧。”
于是苏廷拧开门把手走了进去。
宽大的校长办公桌上阳光洒在精致的白色骨瓷小杯里，旁边放着一叠洒了玫瑰露的松饼——这应该是“昂热校长下午茶”的标准配置。
“大吉岭的二号红茶，在五到六月份正是味道最好的时候。金黄的颜色总让我这个老家伙想到你们这些活力十足的小伙子。”昂热转过椅子来正对着进门的苏廷，向他举起了手中的茶杯。
桌上除去下午茶的茶杯和茶具外还放着一把小巧的折刀，其上的“穆罕穆德纹”证明这是一把大马士革钢造且兼具锋利和珍贵的精致武器。
苏廷端起茶杯小抿了一口，橙黄的茶水带着一股葡萄的果香味，口感细致绵长。
“学校里的风景怎么样？”
昂热带着笑意问。
“很好。”苏廷斟酌了一下语气恭敬地回答道。
“不用这么严肃，在我面前大可以放松一点。”昂热说。
“校长您喊我来喝下午茶，有什么事情吗？”苏廷稍微变换了一下坐姿让自己看起来更随意一些。
“其实是因为你的入学考试问题。”昂热从桌子下抽出一叠纸将他们推至苏廷的面前，“因为你申请提前入学，对吧？3E考试需要单独进行。”
第十八章：“你觉得他怎么样”
“单独进行考试？”苏廷环视一周昂热的办公室。
这里是一栋不太起眼的二层建筑，周围都是树丛，从外面看甚至有点像等待拆迁的破房，但里面完全是另外一个样子。
全屋都环绕着一圈一圈的书架，顶上是一扇镶着磨砂玻璃的巨大天窗，上面堆着不知积了多久的落叶，密密麻麻层层叠叠。金色的阳光就从那些叶子的缝隙里透了下来洒在苏廷的身上和脸上。
苏廷感觉昂热一定是在开玩笑，如果真要在这考试那么一定会有其他监考老师趴在那扇巨大的天窗上从外边观察他。
不然又是亲自接见又是私下考试的……苏廷感觉自己像是昂热走后门进学校的私生子。
“当然咯，你要是想和新生们一起考试的话还得等上四个月呢。虽然我们已经物色好了人选可毕竟还没到开学的时候。”
昂热端起小杯喝了口茶，站起身来拍了拍苏廷的肩膀。“这就是你的考卷，拿好笔哦。”
他起身走到一架样式有点老的留声机面前，抬起唱针搁进去一张黑色的唱片，唱盘悠悠转动，流水般舒缓的声音从留声机顶部的大喇叭里淌了出来。
听起来像是钢琴曲。苏廷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
他知道卡塞尔学院的3E考试就是将龙文隐藏在某段音乐里夹带着放出来，就像是让人在工地轰隆隆的机器声中找出莫扎特优美的琴音。
苏廷不再说话，他侧头看了一眼那个老式的留声机然后很快低下脑袋，静静地看着那一叠白纸。
龙文的话……自己先前产生幻觉的话又不是没有听到过，再说身为昂热钦定的S级没道理听不出来。
正想着，苏廷眼前的景象忽然模糊起来，他又听到了那种暴雨轰击在地面上的声音。
但他浑身一哆嗦，那张价值不菲的古董桌子又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不同的是那一叠白纸的最上面一张好像变成了幻灯片放映的屏幕。
淅淅沥沥的雨声被限制在那面屏幕里，无法照进现实。
“这？”
苏廷诧异地抬头看了一眼昂热，昂热不紧不慢地拍了拍那个留声机，摇了摇头：“果然……灵视是专属于你的，你看到的东西我是看不见的。”
昂热不知道的是，苏廷只是在诧异为何灵视的影响如此之小。
他记得奇兰那位兄弟产生灵视的时候差点把小时候会穿什么牌子的开裆裤都一股脑告诉路明非，自己却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难不成……在这次之前我已经产生过灵视了。
苏廷想到在丽晶酒店的那次，心说如果第一次灵视是骂了小魔鬼一顿的话那还挺想重新回味一下的。可按小魔鬼的话来说灵视会看到自己心底最在意的事情，难不成自己就这么想骂骂小魔鬼？
纸面里的雨声突然变大了一些，打断了正在漫无边际胡思乱想的苏廷，他低头认真地看起了放映屏幕上的画面。
苏廷一开始以为这次的画面还会是在那段永远下着雨的高架路上，可先入为主带来的印象这次倒是蒙错了——里面看上去居然正处在海底，可这样淅淅沥沥的雨声在海底是怎么出现的？
总不能灵视是发生在比奇堡里的。
苏廷心想，他将脸凑近了一点试图寻找一下画面里有没有粉色海星黄色海绵方块和海底松鼠什么的。
这一下还真叫他给找到了点什么。
远处模模糊糊的黑暗当中似乎有金黄色的东西在缓缓流动，细看过去阴影当中好像还藏着一片巨大的阴影，但是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苏廷的双眼一直紧紧地盯着那片轮廓，他能感觉到有东西在离他越来越近……
“好了苏廷同学，考试时间到该交卷了。”
苏廷突然打了个激灵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他够呛。他的面前站着西装笔挺叼着雪茄的昂热，空荡荡的办公室里仍然只有他们两个人。
没有什么下雨声，也没有深海里的大菠萝。
“可是？”
苏廷看着昂热已经拿起了几张纸细细研究起来。
他很想说自己什么玩意都没写，但却意外的发现那几张纸的背面能清晰地看到黑色字迹突了出来。
自己是在盯着无聊小电影看的时候无意识写下了答案。
明白这个问题的苏廷没再说话，看着昂热满意地点点头将几张纸塞进黑色档案箱里，箱子开口处还挂了一把小密码锁。
“看起来答得不错，一会我会送去给诺玛让她阅卷的。”
昂热的脸上挂着轻松的笑容，活像是苏廷高中时候的班主任。
那老头每次考完试后就会这么笑眯眯地看着苏廷，那满意的眼神说是在看一件稀世珍宝也不为过。
“校长，那我的课程？”
苏廷提出了疑问，毕竟他是在将近学期末尾的时候插进来的，虽然新生面试已经结束但是距离学院放假好像还得有两个月的时间。
“最最贴心的秘书诺玛会给你排好课表的，别担心。”
“好吧。”
苏廷嘀咕了一句，看样子狠心的校长是打算让自己跟着上一级的同学们一起上课了。
“我没记错的话你的宿舍应该在2区408寝室。”昂热看了他一眼，“回去好好休息吧，晚些时候诺玛会把课程表发给你。”
“希望明天的第一节课你不会迟到。”
“好的校长。那我先走了。”苏廷活动了一下手脚，有些僵硬的身体关节让他相信他真的坐椅子上盯那副画面盯了三个小时——3E考试的时间限制是三个小时。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昂热又点起了一根雪茄，硬朗的面庞藏在袅袅升起的烟雾和阳光后，若隐若现。
“校长。”
“施耐德，你来了。”
拖着小推车的施耐德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绕回了这里，铁灰色的眼睛毫无生气，很容易就能让人联想到那种摆放在超市柜台里的漂亮玻璃弹珠。
他的脸上戴着氧气面罩，一根输气管与小车上的钢瓶连接着，脖子处暗红色的疮疤一动一动，表明施耐德还在艰难地保持呼吸。
“你觉得苏廷怎么样？”
第十九章：楚子航的同类
“看上去像是个适合古德里安和曼施坦因带的孩子。”
施耐德低沉粘稠的嗓音响起，在空旷的办公室里带起些许回音。
“如果我要让你做他的导师呢？”昂热张口吐了个烟圈，“苏廷是个很好的孩子。”
“为什么？”施耐德皱了下眉头，可怖的面容变得更加狰狞，“可感觉上……他不适合执行部。”
施耐德的说法已经很委婉了。
“不不不，施耐德教授。”昂热笑了一下站起身来，不应该存在于这个年龄段的肌肉将白色衬衣和黑色小马甲挤得鼓鼓囊囊，“人是有多面性的。你现在觉得他不适合，只是没有见到他的另一面。”
“校长，恕我直言。您这样有点拔苗助长的嫌疑。”
施耐德毫不退让。
“你是在担心楚子航是么？”
昂热突然蹦出一句无厘头的话。可施耐德的神情忽然变了一下，好像被人捏住七寸的蛇。
“楚子航是好孩子，苏廷也是好孩子。我相信您也是位好导师。”昂热轻声说。
昂热心想施耐德你没有直面过刚刚觉醒言灵的苏廷，那个瞬间他甚至感觉自己回到了将近一百年前那个该死的酒庄里，沉睡的高贵存在从棺木中苏醒，将一切都碾成碎片，单纯的威压就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
那样的领域当中压迫感太强了，如果给苏廷几年，几十年的时间……或许昂热都无法进入其中。
施耐德的粘稠呼吸声从呼吸面罩下传来，他急促地吸了一口气：“苏廷的言灵是什么？”
“我回校之后拜托其他几位专研这方面的教授查询了一下资料，大概率是序列号93的‘王土’。”昂热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抽出一摞厚厚的订正过的资料推给施耐德，“虽然它的名字和序列号91的‘王权’非常相像，但是效果并不太相同。”
“‘王土’见于记载的最早使用者是中国春秋时期晋国的一位卿大夫赵盾。晋灵公曾经因为他屡次进言感到不耐烦想要派遣杀手杀掉他，但是每位刺客都无法近他的身，少有鼓起勇气突入他身周五尺范围的人都暴毙掉了。有时人记述是这么说的：‘门扉洞开，刺客相顾皆不入’。”
“所以他们不是不想进去，而是迫于言灵‘王土’的威力根本无法进入？”施耐德拿起那本资料集看了起来，“这个言灵似乎会对使用者产生影响……改变意识。”
“‘王土’会将混血种的意识思维往死侍的方向转变？”施耐德面色有些凝重，抬头看向昂热。
昂热笑着点点头回应。
施耐德现在有些理解昂热为什么会说苏廷会是个“好孩子”了。
如果苏廷在使用了这个高等不稳定言灵之后没有一点转变的迹象，这就意味着他几乎能够免疫这个负面影响。
在混血种的整部历史上这样的现象也很少见。
“我明白了。但是，我会在近期安排苏廷进行一次执行部的‘任务见习’。如果表现不佳我照样不会同意接受做他的导师。”
施耐德提高了声音，无视了昂热温暖的笑容。
“当然，如果他真的不适合我会让诺玛为他换一个导师。”昂热耸了耸肩，“上一个S级的前车之鉴还在那呢，我可不想好不容易找到的S级再次吞枪自杀。”
“不过我是真的觉得苏廷会很适合你的，毕竟另外一个S级我就打算让他归到古德里安那里。”
“还有一位S级？”
施耐德铁灰色的眼睛定定地看着昂热。
“是的。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再说了年轻人们要讲究因材施教嘛。”昂热这句话似乎意有所指。
“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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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廷在蜿蜒曲折的宿舍走廊里慢腾腾地拖着箱子走着，两边是恨不能走出宿舍夹道欢迎的新同学们。
他们每一个人都倚靠在宿舍的门框上无言地看着苏廷慢慢走过，没人说话，但这种沉默的注视本身就是一种巨大的压力。
苏廷尽量紧绷住表情不让自己露怯，心说我都是能跟施耐德还有楚子航对视过的人了能怕你们不成？
初来乍到就得亮出S级的气势，不然也对不起昂热校长的看重啊。校长钦点S级在入住宿舍时落荒而逃，这能是个有面的消息么？
慢慢的苏廷领悟到一点诀窍。
他不去看那些立在两边好像壁画的家伙，自己慢悠悠地拖着箱子走着，全当他们根本不存在。
于是苏廷抬头挺胸昂首阔步，一条宿舍走廊愣是让他走出了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无畏架势。
405，406，407，408。
终于到了。
苏廷抬手敲门，里面很快传来了脚步声。
“师兄？”
“苏廷？有什么事情吗？”
楚子航只穿了一件纯黑色的小背心，汗水打湿了他的头发，一绺一绺地贴在额头上，看样子这位自律到可怕的师兄刚刚在锻炼。
“如果诺玛没给我发错消息的话……我应该是在这个宿舍。”
苏廷挠了挠头，他最开始还以为自己会被分到芬格尔的宿舍来着。不过也对，自己又不是路明非那个家伙，不需要卡塞尔高级特工芬格尔盯着。
“进来吧，我先收拾一下，地上有点乱。”
楚子航点了点头，转身进屋。
总算是摆脱了那群家伙狼一样的目光，我又不是什么大长腿的漂亮学妹。苏廷心里嘀咕拖着箱子跟了进去。
宿舍内的地板摆着几只锻炼用的哑铃，一块毛巾搭在旁边的架子上。楚子航最常用的那柄村雨现在已经从盒子里解脱出来包上漆黑的刀鞘静静立在墙边。
卡塞尔的宿舍里厨房卫生间卧室样样齐全，装修更是不用说简直豪华地一塌糊涂。
当然巨大的室内空间就意味着两人的床位一定是上下床了。
楚子航睡上铺，现在的下铺空无一人。但床板上却意外得干净，想来是楚子航自己打扫的。
“你要加入狮心会么？”楚子航抓着毛巾走进卫生间，过了一会出来对着苏廷说了这么一句话。
“啊？”正在把自己的东西往床上铺的苏廷有些意外地回过头来。
他还以为像楚子航这么闷骚的家伙会不开口看他自己要选择哪一边的，哪怕自己要进学生会他也会亲切地拍拍自己肩头沉声说“很高兴又多了一位值得尊敬的对手”。
可这么积极主动要“揽客”的师兄是闹哪样？拜托楚哥我才刚入学诶。
“看来你还不是太懂诺玛的分配机制。”楚子航看着略显疑惑的苏廷摇摇头，“学院会把你分到我这个宿舍，很大概率说明你同样也被分给了施耐德教授，我们以后是更纯正的‘师兄师弟’关系了。”
“所以我才会问你要不要加入狮心会。虽然还不懂学院为什么要让老师做你的导师，但至少能说明我们应该是‘同类’，诺玛和校长的眼光是不会出错的。”
楚子航棕色的瞳孔里射出一丝认真的光，静静地等待苏廷的回答。
第二十章：罗纳德·唐
分配到施耐德教授做导师……
苏廷明白为什么昂热会让施耐德在车站等他接引去办公室了，那根本就是一次导师观察学生的面试。
可冯·施耐德的上一批学生还有人在格陵兰海里泡着，现在的这位楚子航也是个砍死侍不眨眼的狠茬子，他苏廷何德何能和这帮猛人并驾齐驱？
苏廷一屁股坐在床上：“让我想想，师兄。”
“你说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那就是我祖上和校长有仇？”
“也许是你的曾祖父曾经在某个舞会上抢过校长的女人。”
楚子航冷静地为小师弟分析原因。
“谢谢你的分析啊师兄。”苏廷挠了挠头，“那我就……试试吧，说不定我跟狮心会还有施耐德教授会挺相合的。”
想到施耐德那双铁灰色的眼睛，苏廷打了个寒颤。
“不要被学院里的传言吓到，尽力去做吧。”楚子航轻声说，“导师他也没有那么可怕，还是很关心学生的。”
“嗯……”苏廷迟疑着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至少施耐德教授会更认真负责一些。”
他想到一向铁面无私的施耐德可以为了楚子航与古德里安、曼施坦因合谋偷看机密档案，关心学生倒是真的。
不过就是分到一个严厉一点的导师而已。自己的目的还是尽快能参与到屠龙活动当中，有执行部部长在后面提着小皮鞭鞭策，说不定能更快达成目标。
“导师平时会有些特别的任务什么的吗？”苏廷又继续捣鼓起自己的行李来，虽然那里面的东西实际上并不是很多。
“可能会有执行部的‘任务见习’。”楚子航认真地想了一会，“毕竟导师是执行部部长，比较注重实际的能力问题。”
“大一下半学期正好会有一个‘实践课’，如果幸运的话，也许你可以蹭上一节。”
“好吧，希望我够幸运……”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了一下。苏廷掏出来扫一眼屏幕，是路明非发来的QQ消息。
这家伙又溜去网吧了？本来还以为是诺玛发来的新课程表。
苏廷点开对话框，路明非贱兮兮的头像蹦了出来。
“廷哥，美国的学校怎么样？”
他偏头看了一眼窗外，现在美国的伊利诺伊州正处于阳光明媚的下午，远在万里外的中国某个小城应该还在沉睡当中才对。
“够勤奋啊明非，这么早就溜出去上网了？”
对面很快就回复了，看来路明非正搁电脑前蹲着呢。
“没有，在家里。路鸣泽还在睡觉，我醒了之后睡不着上线问问。”
“学校还行，学生老师都很热情。”苏廷想了一下，应该也算是别样的热情。如果路明非入学时间被泄露的话他大概能得到相同的礼遇。
“我在美国有个叫老唐的哥们，他说他住布鲁克林区。怎么样，这地离学校近么？”
苏廷的手指顿了一下，很快地打出一行字又匆匆删掉，想了想又重新编辑了一段。
很显然路明非对于美国的俩地名没有什么概念，从纽约的布鲁克林区开车前往卡塞尔学院需要整整半天的时间，这个距离可不是一般的远。
“还行吧，如果你会飞而且和飞机一个速度的话大概一个多小时就能飞到。”
“哦哦，那挺远的哈。他还说等我到美国带我去玩来着。”
苏廷心说老唐是来找你玩了，只不过玩的可能有点嗨，差点把卡塞尔给点没了。
“老唐人还挺仗义的，我把他QQ推你吧。在美国有啥不懂的可以问问他，我都跟他说好了。”
对面路明非很快发过来一串数字。
路明非的话题跳跃性就是这么强，不过看到他发的东西苏廷还是心中一暖。
衰仔是没有人爱的，自然也就没有存在感可言。
可一旦有这么个人承认他，让他察觉到自己的存在感明显了一点，衰仔就会恨不得把所有的东西都交给他，就连剖开自己的胸膛展示真心也不会犹豫。
上一世这个人叫诺诺，这一世这个人叫做苏廷。
不过感动过后苏廷面对着这串QQ号陷入了沉思。
他很清楚这个号码的主人的真实身份，罗纳德·唐，一名居住在纽约布鲁克林区，生父生母身份不明，从高中就辍学不上的赏金猎人。
更深一层来说，他是诺顿，完美炼金刀具“七宗罪”的铸造者，白帝城的真正主人，青铜与火之王当中性格更暴戾，也更强大的哥哥。
现在他能笑哈哈地跟路明非打星际约好坐着“灰狗巴士”周游美国，等到暴戾的龙血完全复苏后可就不一定了。龙族和混血种是天生的仇敌，不死不休那种。
好在马上弹过来的一条消息马上帮助苏廷摆脱纠结——老唐自己发了好友申请过来。
在这个QQ头像大部分是杀马特非主流和动漫人物的时代，老唐那个长得很欠的熊猫的头像倒是有点出淤泥而不染的意思。
好友申请底下附了一条消息：hello，我是罗纳德·唐。
苏廷叹了口气，点下了接受的按钮。
行吧，诺顿就诺顿，以后我也能说是跟龙王聊过天的男人了。
深夜，诺顿馆内
学生会全体重要干部出席会议正襟危坐，现任主席恺撒坐在壁炉前的沙发上，双手随意地搭在扶手上环视一周。
沉默是今晚的诺顿馆。所有人都眼神飘忽不定眉目传情却又不肯开口，直到恺撒的声音打破了这种寂静。
“你们觉得他是个怎么样的人？”
不用说出那个名字，所有委员都知道这个“he”指的肯定是今天提前入学的S级学生苏廷。不少人白天到过车站现场，一时间群情激奋，大家迫不及待地分享自己的看法。
“看上去很平和的样子，是完全没有锋芒的一个人。”
“很平和？我觉得他看似浑身都是破绽，实则是故意留出来的。这在中国的古话里叫什么来着？扮猪吃虎！”
“他跟施耐德教授对视的时候没有一点动摇！表现得太正常了反而是一种不正常才对吧？虚虚实实，说不定就是他的伪装！”
大家各执己见，诺顿馆里一时间喧闹得像是一处菜市场。
“停！”恺撒威严的声音一下子压住了会议厅中的喧嚣。他轻抚了一下手掌，头顶上加图索家族的凤凰家徽在旺盛的火光中展翅欲飞，“我已经大概明白大家对他的评价了。看来这位S级很让人捉摸不透，诸位难以达成共识。”
恺撒环顾四周，冰蓝色的眼睛扫过每一位或站或坐的委员。
“诺诺，你感觉他怎么样？”
第二十一章：诺顿馆会议
红发的小巫女冷哼了一声，看样子对“苏廷”这个名字不太感冒。
也对，任谁跑到半路听到消息又回去换身衣服急匆匆地赶去救场，结果发现正主早就被天降神人给拉走了，对那个神人都不会有什么好感。
不过恺撒问她的话诺诺也不能当成没听见，诺诺偏头想了想，耳垂上的纯银四叶草坠子摇摇晃晃。
“首先我知道一个消息，他和楚子航出身于一样的高中，但最多能算是点头之交。”
诺诺前半句话出来，在场的委员们有一半差点就要开始哀嚎了，谁都知道恺撒召集这场会议的目的是什么。用他的话来说，学生会就是要将所有优秀的学生收入彀中。
可要是S级跟楚子航那么相熟又分在一个宿舍的话学生会岂不是直接输在了起点上？好在听上去消息并没有那么差劲，他们关系似乎并不很密切。
“还有个更劲爆的在后面。这次中国招生里，那片生源地还有一位S级即将入校，并且他们出身于同一所中学，跟苏廷的关系很好。”
“天呐！”
下座的委员当中有人忍不住发出了惊叹，这实在是个令人震惊的消息，那座城市究竟得是多么人杰地灵才能接连出现超A级和S级这样的怪物？
小巫女得意地笑笑，她对于引起众人情绪的起伏看上去很有兴趣。
等到恺撒再次手掌下压止住了这次的骚乱以后，诺诺继续说道：“除去一些背景上的了解之外，我跟他的接触其实并不多，只是在车站看了他一眼……哦对了，苏廷在面试完得到校长接见的当天，遭遇了咎龙会杀手的刺杀。”
“咎龙会？”这次不是底下的委员们出声了，恺撒都不由得坐直了身子，这个消息他也是第一次听到。
这个奥地利兴起的组织在混血种圈子内部臭名昭著，在座的委员们都对这个名字不陌生。
咎龙会里全是疯子混血种，他们完全想象不到苏廷是怎么应对那个杀手的，唯一清楚的是面对咎龙会杀手的刺杀他们都不一定能很好地处理。
“现场我没看到，但是叶胜学长告诉我有点惨不忍睹。我大概能确定当晚事件发生前叶胜学长和亚纪学姐都在面试地点整理资料。”
“也就是说，这个杀手很有可能苏廷自己干掉了，当然后续的收尾工作由和学院有合作的家族那边完成。”
诺诺双手抱胸，徐徐吐了一口气，“这位新的S级能力的确很强。”
会议现场再次变成了人声鼎沸的菜市场。
一位在入校前就能处理掉混血种杀手的新生！
幸好他们暂时不知道刺杀者是咎龙会里最疯狂的那类“幽魂”，不然震惊程度会更高甚至于开始怀疑这名叫做苏廷的S级学生是不是由什么刚刚复苏的龙类假扮的，无关其他方面，这样的战绩实在太过惊人。
这次恺撒没有制止他们的讨论，而是盯着自己的手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诺诺的声音等到众人热情稍微熄灭之后又响了起来，这次她说的就是中午在车站时候的事情。
“今天中午我也过去看了，但是因为站得比较远一些细节可能没看清。苏廷总体看上去就像一位，比较谦和平稳的人。至于与施耐德教授对视没有立刻移开目光我感觉很大可能是出于礼貌。”
“毕竟他还没有受过施耐德教授的‘恩惠’，对吧？”诺诺耸了耸肩，“所以听上去就很奇怪了，一个狠人？一个很温和的人？听上去好像得了精神分裂。”
“诺诺。”恺撒出言打断了红发女巫的话，这样评价就有点人身攻击的意思。
诺诺虽然没有言灵能力，但她的侧写能力是在学校里出了名的。
在特种行业里有个特殊的职业名字叫做犯罪侧写师。他们经过长期的特殊培训后就可以通过犯罪现场的蛛丝马迹，对于根本不在现场的罪犯进行性格、年龄、职业背景、外貌特征乃至于下一步行动预测等方面的分析。
而诺诺的侧写能力更甚于侧写师们，她能够通过墙壁上的划痕和地面上的些许痕迹推测出这里曾有过一个小贩摆过摊子，甚至会将自己不自觉地代入小贩的视角里。
她看不见走过的路人看不见经过的车马，只有绅士们冷硬的裤脚、女士们斑斓的裙摆以及冰冷坚硬的木质车轮从她面前闪过。
这样的能力已经近乎于传说当中吉普赛女巫邪恶又恐怖的通灵法术。
正因此诺诺的话让苏廷的身份更填一丝神秘色彩，那可是女巫都看不透的S级。
“不管怎样苏廷是学院好多年来的第一个S级，有点奇怪的特质也很正常。我很喜欢他那张登车时的照片，看上去像是一位能成为恺撒•加图索朋友的人。”
恺撒的话为这场会议一锤定音，骄傲如他要去试着招揽苏廷进入学生会。
但他不知道的是在下午苏廷已经被楚子航这位狮心会会长成功钓走了，至于等他知道这事后会是什么心情那也是以后的事情。
“师兄，我明天的第一堂课是……曼斯教授的《言灵学》？”苏廷仰躺在床上，盯着上铺漆黑的床板。
“曼斯·龙德施泰德教授。”楚子航的声音从上铺清晰地传了下来，“是位很有意思的老师。《言灵学》是大一所有学生的必修课，我可以把前面的笔记借给你。”
苏廷对于这位教授没什么印象了，也许在原著里没有出现？或许是戏份太少？反正他不记得了。
他转身，看着窗外的月光洒在对面宿舍楼的红色尖顶上。
窗户是关着的，屋内的空调发出低低的嗡声，凉爽的风吹在身上却奇怪地带来了一点睡意。
真不错。苏廷对自己说。
“明白了，多谢师兄。”
“嗯。”
楚子航也不是多话的性格。也或许他在心里想着问一下苏廷为什么要提前入学啥的，但两人也没熟络到那种程度，话也就没说出来。
苏廷想着想着，听上铺没什么动静了于是一阵困意涌上心头，连打了几个哈欠。
“师兄你睡着了吗？”
“还没有。”
“那早睡。”
上铺的声音停顿了一下才又传了下来，看样子是给苏廷这短短两句话给震住了。
“好。”
小小地调戏了一下楚子航，苏廷心满意足地翻了个身闭上了眼睛。
第二十二章：早餐
清晨苏廷是被一阵钟声敲醒的。
他一个翻身坐起来却发现楚子航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穿好衣服下床了。
“你醒了？”
楚子航听到动静之后面无表情地转过头来，那冷冰冰的脸色给苏廷带来的冲击不亚于昏迷醒来后看到一个白大褂对自己说“手术很成功你已经变成女孩子啦”。
于是苏廷忙不迭地往身上套了几件衣服跳下床，顺便整理好了自己的床铺。
“每天早上的钟声有固定时间吗？”
楚子航翻找课本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大致是固定的。每天总共会鸣三次钟。第一次是起床铃，第二次是午餐的时候，第三次就是提醒我们该睡觉了。那座大钟每天都是副校长亲自敲。”
“副校长亲自敲钟？”苏廷记得副校长尼古拉斯·弗拉梅尔是个酗酒成性而且爱看点带颜色杂志的西部牛仔式传奇老头子，他能准确地记得这三个时间点也算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弗拉梅尔副校长在炼金术领域很有成就，覆盖整座学院的‘戒律’炼金阵就是他的作品。而且他的论坛账号‘守夜人’非常活跃，如果你注册了论坛应该会经常看到。”
听起来楚子航是在用这些东西来证明副校长还没老糊涂到忘记敲钟的程度。
他打开门走了出去，站在走廊里回身问道：“一起去吃早餐么？”
“好好好！”
苏廷抓紧跟在楚子航身后出了门。
他可没有什么课本一类的东西，要是孤身前去教室大概只能和曼斯教授干瞪眼比比谁眼更大更有毅力，结果肯定是苏廷败下阵来——尊老爱幼是中华传统美德。
早晨卡塞尔学院里的人不多，这个时间点大部分没课的学生还在宿舍里呼呼大睡。
绯红色的石板路上每一个走过的学生都会惊异地回头看向并肩走在一起的苏廷和楚子航。
稀薄的阳光打在这两个身高体型看上去都差不太多很难辨认的家伙身上，为他们身上墨绿色的校服镀上了一层浅浅的金边。
但是这样的困扰一看到他们的走路姿势和表情就迎刃而解了：走在左边的楚子航腰背挺直，面上是对一切都不太关心的冷漠；右边的苏廷走起路来相对随意一些，看到有望来的目光也会和善地笑笑以示回应。
“师兄，他们怎么老看我们？”
刚刚睡醒还有点懵圈的苏廷在又报以一个微笑之后有点摸不着头脑，一脸莫名其妙地小声问一旁目不斜视的楚子航。
“如果我和恺撒也这样走在一起的话看过来的人会更多。”
楚子航淡淡地说。
苏廷一下子就明白了，卡塞尔这群唯恐不乱的小龙人大概率都在等着S级和超A级“永燃的瞳术师”会爆出什么火花，所以看见他俩这么和谐地走在了一起才会像看见鬼一样惊讶。
那种感觉大概就像小时候看三国演义电视剧，大家正盼着诸葛亮和周瑜的对手戏听听那句凄凉的“既生瑜何生亮”，一转头却看到这俩人举杯相邀把酒言欢，手挽手称兄道弟高喊“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诡异场景。
“搞不懂，好像什么都要争一争的样子。”苏廷摇了摇头。
“你不争会有人替你争的。”楚子航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我听说有人成立了个什么‘廷廷后援会’，已经有组织地在论坛上发展起来了。会长是芬格尔。”
“我就知道！”苏廷对于芬格尔这三个字咬牙切齿，如果他站在自己面前苏廷不确定自己会不会把43码的鞋脱下来印在他那张老是带点猥琐的大脸上。
“汇聚在你身上的目光会越来越多的，毕竟S级本身就是一个很特殊的符号。你将来还会进入更多学生，更多教授，更多校董乃至于更多混血种家族的视野当中。”
“所以师兄你在劝我尽快适应吗？”
“你可以这样理解。”
楚子航颔首，从肌肉膨胀宛如一头小熊的食堂大叔手里接过简单的早餐。
他们两个已经走到了卡塞尔的学生食堂，这里的人照例不是很多，但是每个人都向正边说话边走的楚子航和苏廷投来惊奇的目光。
苏廷接过餐盘对着大叔道了声谢。盘子里放着两根香肠和一块大大的黄油面包，边缘点缀着几片生菜和番茄，另有一杯还飘着热气的温热牛奶被从窗口推了出来。
“这儿的食堂饭菜更偏向德国风格，毕竟建立这个学校的混血种家族来自德国。”
两人找了个桌子坐下来，“午餐和晚餐会按照一定规则分配座位，早上就没什么所谓。”
“你不怕和导师对视，也不怕跟我对视，对吧？”楚子航看了苏廷一眼。
“这有什么？”苏廷咬了一口面包含混不清地说，“跟昂热校长也不是没对过眼嘞。”
“挺好的。能让我看见的眼睛不多，你是为数不多的其中一个。”楚子航重新低下头，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这样很……好。”
苏廷立刻感觉好像有一股电流从尾椎骨一直通到天灵，他悚然一惊：“师兄你这话稍微稍微有点gay。”
楚子航咳嗽了一下，端起摆在一旁的那杯柳橙汁喝下去，突然笑了一下。
“师弟，你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见鬼！苏廷心说之前还从来没见到僵尸一样的楚子航有过笑容，自己怎么就给弄出来了？这水平放到古代要是个妃子怎么着也得是祸国殃民级别起步吧？
“我很期待你接下来的表现。”
“多谢师兄赏识。”
苏廷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接收到了楚子航的信号，然后专心致志地对付餐盘里那根滑溜的大香肠。
楚子航见得苏廷这样也是不再说话，两人间的气氛一时之间又达到了一种诡异的和谐。
苏廷只顾着吃饭，他不知道的是这种S级新生与狮心会会长和谐相处的大事自然少不了曝光。
几秒种后在两位当事人并不知情的情况下卡塞尔学院的论坛上迅速出现了一个标题为“惊爆！S级学员竟与楚子航共进早餐！学生会颓势已显？”的帖子，这很显然是新闻部的某个狗仔又在发力了。
卡塞尔学院论坛，又叫“守夜人论坛”。副校长尼古拉斯·弗拉梅尔是这个线上平台的“幕后黑手”，兼之手下养着几个“狗仔”，一同维持着论坛的稳定运转。
所以不少在读生毕业生乃至于教授们都喜欢注册几个号在里面互动发言，有什么校内最新的、最劲爆的消息基本都能在论坛内找到，最离谱的一次甚至某位教授的恋爱经历都被人扒了出来贴在论坛上。这也就让守夜人论坛成为卡塞尔学院最为热闹的几个地方之一。
这个噱头足够的帖子在出现的那一瞬间就被众多潜伏在论坛里的吃瓜群众顶到了最上方的位置，无数早起上课的学生纷纷用大号或者小号在帖里留言。
瘦竹：“哪搞来的照片？不是P的吧？”
加勒比海盗：“看这发帖的标题像是新闻部的，难说。”
小透明：“我靠我靠我靠！这是真的！我现在就在食堂里看着他俩一起吃饭！”
怎么还不变身：“楼上别是新闻部请来的托吧？”
芬格尔带着管理员头衔的ID很快跳了出来，这位专心于事业的新闻部部长看来是已经睡醒了：“楼上几位注意言行啊，你们这是诽谤！新闻部向来是用事实说话！”
华盛顿花生豆：“这管理谁的号？收了新闻部的钱了？”
您的账号因【发表不当言论】被管理员禁言24小时。
底下飘出来一个姗姗来迟的解释：“这好像是芬格尔的ID……我记得看到过。”
第二十三章：曼斯教授与言灵学
闪电：“芬格尔？他还没毕业？我在前两年大三的时候他就已经大四了吧？”
“没呢没呢，师兄可是个有始有终的好汉子，不被劝退绝不退学……等等这不是今天的重点！”
芬格尔的ID一经出现楼下的话题就歪到了十万八千里外，有他存在的地方总能刮起一阵不正经的妖风，各级的同学们对于这位留级不知多少年的传奇师兄显得很是好奇。
不知情者孜孜以求，知情者津津乐道，一时间竟把讨论S级的风潮压倒了，芬格尔禁言了几个带头讨论最欢实的账号才止住话头。
“你们这是侵犯个人隐私！”
芬格尔的ID又跳了出来，后面跟着的管理员头衔闪闪发光——不知是谁聊着聊着一时兴起把芬格尔喜欢裸睡然后半夜在走廊游荡被某个师妹看到的事情给爆了出来。
帖子卡顿了一下，然后又迅速地刷出了几百条回复。
卡塞尔的在校生大概有七八百人，看这个帖子回复量的刷新频率大概得有一半以上的人正在往里灌水聊天。
大伙的讨论又从“芬格尔的个人隐私”跳到了“食堂的伙食”，然后成功跑偏到期末各科的考试上，直到有个亮晶晶的加粗ID冒了出来。
雷：“S级？真的假的？”
这显眼的ID是论坛里的“大水怪”们独有的。
但他似乎对于最近的热点事情不太明白，原因是账号主人卡雷克·威尔逊三年前就已经从卡塞尔毕业了，已经在执行部光荣工作。
从毕业以后卡雷克就很少在论坛发言了，不过大部分学生对这个ID还很是眼熟。
芬格尔：“真的，S级新生的护照以及机票还是我去送的。校长同意了他的提前入学申请，关于他的资料我已经贴到另一个帖子里，大家有兴趣的可以看看。”
发完这段话后芬格尔又在同一楼里贴了一长串链接，一时间跳来跳去的话题讨论偃息旗鼓，学生们纷纷涌入另一个帖子里旁观苏廷的过往经历。
“看起来好像……没什么亮眼的地方？各方面都在正常范围内？”
“是的，我也有种这样的感觉。”
“芬格尔，你确定没有贴错资料么？初中之前的东西去哪了？”
很快有仔细的人发现了漏洞，这份苏廷的生平资料里仅仅有初中到现在的经历。
在那之前的一段时间统统干干净净没有记述，这比翻答案解析看到一个“略”还要过分，资料里甚至没有标注“题号”！
“我虽然近几年颓了点，但工作上肯定没得说！这是我能扒到的所有资料了。”芬格尔据理力争。
而雷在潜水了一段时间后再次发言，大概是浏览芬格尔所说的资料去了：“这位新生作为S级是校长钦定，应该毋庸置疑。但是有个问题，芬格尔，你有没有想过，这些资料可能都是诺玛伪造的……”
这句疑问一出，帖子里安静了一瞬，一下子只剩寥寥几人还在说话。
略一思考大家都发现了不对，这种级别的信息一般都会列为绝密档案存在想都想不到的某个地方，只有达到一定等级的人才可以查看，怎么可能是随便扒扒就能搞定的。
秘党又非一家独大，更何况内部还存在不同派别的纠纷，自家宝贝的来龙去脉岂能这么明晃晃地摆在台子上让大家随便研究。
所以这个帖子……真的很有可能是芬格尔找了份诺玛造过假的资料？
“搞定收工。”
1区宿舍楼的某间宿舍里，芬格尔瞄了一眼屏幕然后打着哈欠关掉电脑，将一本据说是他最钟爱的哲学书从电脑底下抽了出来，书皮还带着电脑屁股的余温——他把这书拿来垫电脑用了。
宿舍内拉着窗帘，桌子上满满当当地摆放着东倒西歪的酒瓶和外卖吃剩的纸袋，还有一块不知什么玩意的骨架不堪束缚地从袋子当中逃了出来耷拉在桌面上，滴了一滩油渍。
响亮的呼噜声很快就盖过了空调工作时的轻微响声成为了宿舍内的主基调，芬格尔又四仰八叉地睡着了。
“上节课我们讲到了言灵的体系问题，几位同学在课后与我进行了讨论，提出的有些问题我感觉是很有价值和意义的，如果本节课还有剩余时间我将会列出来和各位一起思考。”
阶梯教室当中，一位瘦削干练的中年男人站在黑板前，皱纹不算多的脸上棱角分明，鼻梁挺直如刀，灰蓝色的眼睛扫过教室内的每个学生，在前排的苏廷身上略微停顿之后收回了目光。
教室内雅雀无声，学生要么低头在纸上写着什么，要么专心地看着黑板上男人留下的板书。
要知道在卡塞尔学院这样安静的上课氛围可不多见。自命不凡的小龙人们往往会天马行空另辟蹊径地提出自己与授课教师思路不同的地方，并且试图与资历深厚的教授们一较高下。
这也让很多教职人员感到头疼，他们的思路很容易就会被这样层出不穷的挑战打断从而丢失掉上课的节奏。
而现在上课的这位曼斯·龙德施泰特教授完全不会头疼于这些问题，在卡塞尔学院内，曼斯教授的喜怒无常和脾气古怪是出了名的。
这个固执的德国人敢于将一切打断他讲课的学生骂个狗血淋头并且拎到校长办公室去罚站。现任学生会主席恺撒·加图索就曾经吃过他的苦头，从那以后就没有什么自认不凡的小天才敢于挑战曼斯教授对于课堂的掌控力度了。
“今天的这堂课，我们将就混血种对于言灵的认识过程展开讨论。”
曼斯教授低沉的嗓音传遍整个教室，他回身在黑板上写下“言灵来源和认识”七个大字。
“在很古早的时候，混血种们就已经提出了‘言灵’的概念，他们认为有某种力量隐藏在语言当中，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他们口中念诵出混血种的母语——龙文，那其中的确拥有无穷无尽的力量。但他们当时并不清楚这股力量的来源，愚昧和迷惘使他们认为这是上天给予的恩赐。”
“我们以古代中国为例，当然古中国在这方面的记载上也是最为详实可靠的——在最早的文字记载当中混血种们被统称为‘巫祝’，但其实‘巫’和‘祝’是两个分开的概念。”
“巫以歌舞降神，祝以文字事神。歌舞降神这个不难理解，我相信教室内的不少同学都可以达到相似的效果，只要你们不停撑开领域念诵言灵并且边念边跳舞就可以了。”
曼斯教授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但看到似乎因为这个“笑话”实在太冷以至于没有人愿意跟他一起笑之后又抿起了嘴唇。
“另外一部分祝的概念就相对复杂一些，分为大祝、小祝、丧祝、诅祝等。这些名字各自代表的职位划分又不太分明，但是根据后来者的研究发现‘祝’实际上指巫术诅咒功能，一些功能比较稀奇古怪的言灵都可以归于此类。祝是后来巫术信仰的滥觞，《尚书》、《小雅》等古籍当中对此都有所提及——当然是以正常人的视角书写的故事。”
苏廷低着头在带来的笔记本上奋笔疾书，这一段完全是曼斯教授个人准备的讲义，在教科书上完全找不到痕迹。
他一边抱怨着上了大学还要像高中学历史一样学习言灵学的功课，一边感慨于卡塞尔学院的汉化程度之高，曼斯教授这样很正宗的德国人都对中国古史烂熟于心信手拈来。
“师兄，这样的理论课多么？”
苏廷忍不住歪了歪头小声询问旁边同样在写写划划的楚子航。
但没有等到楚子航的回复，半根被掰断的白色粉笔就飞到了他的脑门上，苏廷一抬头正好对上曼斯教授温和的灰蓝色眼睛。
“苏廷，上课不要干扰其他同学，如果有不懂的地方课下可以来找我。”
曼斯教授向他点点头，温和得简直好像换了个人。
手腕都写到酸痛的众人停下笔来晃晃手腕，然后突然意识到了苏廷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
瞬间弧形阶梯教室里就起了一阵骚动，不少惊异的目光投向讲台边挨着楚子航坐的那个家伙。
因为苏廷他们来的比较早，偌大的教室里没多少人看到两人一同走进来，加之来上课学生的目光自进了屋之后就已经像是遇了吸铁石的铁块一样被曼斯教授牢牢吸走了。
在短暂观察后他们也立刻将苏廷与论坛上芬格尔帖子里传的沸沸扬扬的S级联系起来。
不少人正想张口说些什么，但原本脸色还较为缓和的曼斯教授猛地变了脸：“都干什么！卡因？还是杜宾斯？你们要上来替我讲课吗？”
第二十四章：AI版芬格尔向您报道
教室内一下子又恢复那种鸦雀无声的状态了，所有人都又回想起了被曼斯教授支配的恐惧，于是只好乖乖地把目光收了回来又拿起笔等待抄写板书。
不过上课的时间过得总是很快，特别是当你的老师讲课内容大部分需要记笔记的时候。
下课铃敲响，曼斯教授停下了还在书写板书的手，面向所有翘首以盼等待下课的学生：“既然下课时间到了，那么关于言灵体系的几个思考问题就留成课堂作业的形式吧，下节课前完成。稍后诺玛会把题目发给你们。”
“这节课就先上到这里，下课吧。”
学生们礼貌地向曼斯教授告别后从前门鱼贯而出，很快教室内就走得没有多少人了，除去被曼斯教授特意留下的苏廷。
苏廷有些无奈地看着一拨拨走出去的人，面无表情地端坐在座位上，内心却有点忐忑。不就是上课稍微走了个神么，至于摆出这样一副要赶尽杀绝的模样还单独留堂。
这样的VIP待遇苏廷在仕兰中学可从来没碰上一次，一般都是让给隔壁老路代为受过。
本来看你曼斯教授一脸和善，没想到是这样睚眦必报！
苏廷在心里编排着，一抬头又看见教室内其他学生都走光了，只剩下曼斯教授和他两人。
“苏廷？”曼斯教授转过身来面向正坐在那的苏廷，僵硬的面色松缓了一些，“看来你已经基本适应卡塞尔这边的授课情况了。别紧张，我把你留下来只是出于一些私人的小问题，对于一名插班新生来说你的表现还不错。”
“您请说。”苏廷眨了眨眼面色不变，礼貌地回答说。
“其实是因为……你将来的导师。”曼斯叹了口气，“你知道导师是谁了吧？”
“冯·施耐德教授，学院执行部的部长。”
苏廷点了点头。
“听起来是很中立客观的评价，至少没有带上‘卡塞尔之鬼’之类的称号。”曼斯说，“我跟你的导师，算是比较好的朋友。他不太喜欢自我介绍，所以这份工作由我来代劳吧。”
毕竟都是德国人。苏廷想，其实从曼斯说因为导师开始他就有点这方面的预感了。
“施耐德他在学校里的风评不是很好，冷血，丑陋，面目狰狞，对吧？”曼斯的话听起来有点提问的意思，但没等苏廷回答他就又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这些方面你或许有所耳闻了，怎么样，觉得这是个怎么样的家伙？一定是个糟糕透顶的导师吧。”
“其实……还好啦，感觉上只是会比其他导师严格一点？我跟导师见过一面，只感觉他不太喜欢说话的样子。”苏廷挠了挠头，他又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真新生。
曼斯教授灰蓝色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苏廷看了好一会，一直到他有点不好意思了才笑了笑：“很奇怪啊，看起来你对施耐德的印象还不是很差？”
“只是相信自己看到和感觉到的事情，三人成虎的故事教授您应该知道。”
“那这就省去一段长篇大论了。”曼斯教授微微点了点头。
“施耐德他在几年前还不是这样的，但是执行部发生的一次重大事故对他造成的打击促成了他现在的转变。”
“具体的事故内容我不能泄露，可以告诉你的只有在那次事故当中，施耐德差点失去生命，以及已经失去了很多对他非常重要的人。”
“他的初心没变，但在那之后有些时候就会显得激进一些。我会劝他手段尽量温柔一点的，毕竟不是谁都像楚子航那样。”
“对吧？”
“听起来我的未来导师像是个英雄式的人物，’letithurt，untilitcan'thurtanymore’。”苏廷挑了挑眉毛，“不过老实说，您这句话让我害怕起来了。”
“在我们心中他确实是英雄。”曼斯推开教室的门走了出去，“好好努力吧S级，期待你大放异彩的那天。”
苏廷站在空无一人的阶梯教室里，眼前飘出了一行字：
“曼斯·龙德施泰特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你呢？卡塞尔的新S级？”
超低的出现频率总让苏廷差点忘记自己还有个修改器这档子事，不过这玩意的德行越来越暴露了，看起来正在向电子版芬格尔转变。
住在自己脑子里的芬格尔……一想到这苏廷整个人都不好了，眼前飘荡的字幕都有种马上要变成“芬格尔向您报道！”的样子，这待遇就算是龙王大概也吃不消。
不过这东西成功提醒了苏廷，加入卡塞尔之后自己好像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比如一个发光的变身器什么的。
感觉上来说他还是一个混血种界的小菜鸟，除了在第一次灵视的时候好像吓到了昂热以外，既无法自如地控制自己的言灵也不像楚子航一样耍得一手好刀，这样的水准别说是要干预屠龙了，恐怕就连作为施耐德的学生也不能让他满意吧？
要不……找个地方让师兄帮忙看看言灵，抑或者是……
一道灵光突然划过苏廷的脑海。楚子航本身就有一种名为暴血的技术，这项技术可以精炼血统提高龙族血统纯度，但是已经在多年前就已经因为副作用过大被当做禁忌封锁了。
而苏廷自身带着的那种修改器能力，说不定恰好能够抵消或者减小那种副作用，只需要在进度条满了之后改动旁白就可以。
但最主要的问题就是……自己该怎么拿到这种技术。直接找师兄要？开玩笑，师兄会立刻上报校长申请亲自处理掉混进卡塞尔学院的奸细吧！
师兄能在文件里翻到暴血技术的蛛丝马迹可他苏廷却不一定行，所以这个拿到暴血技术的计划暂且搁置。或许自己每天泡泡图书馆什么的就可以“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老天爷把那份技术送到自己面前也说不定。
也许自己该找找校长想想办法，说不定能求得单独的刀术辅导课，这听起来还更靠谱一些。
一筹莫展之下，苏廷还是觉得自己先去图书馆翻阅一下相关的东西为好。
卡塞尔学院的图书馆是校内第二大的建筑，这里面储存了数量无法计算的珍贵书籍，从高大的穹顶到光滑地板每一个缝隙几乎都塞满了书，其中蕴含的知识足以让外界任何一位自称渊博多识的学者震惊。
同样，图书馆内部的装修也没让苏廷失望，巨大的穹顶高如梵天，其上遍布着一些内容不明的画像，水晶吊灯在光滑整洁的大理石地板上倒映出来，这地板拿来做镜子都没什么问题——一如既往的奢靡调调。
这让苏廷都有点怀疑学校的建筑是不是由加图索家族出资建造的，毕竟除去恺撒不算他那个老爹也是一等一的纨绔子弟。
放眼望去一排排雕花樱桃木书架无声伫立，偶尔有借阅图书的学生在书架缝隙行走，只能露出衣服的一角然后重新没入书籍的海洋。不同的区用黄铜铭牌在书架上标注好，樱桃木长桌上是清一色的绿罩台灯，此刻这些灯还保持沉寂，但也可以想见亮起时会有多么华丽。
苏廷看着一排排标注好的铭牌只感觉眼都要花了，这些书架上的书籍数量简直太多了，就算苏廷想要找暴血相关的资料也无从下手。
“卷帙浩繁，你不知道想找的东西在哪。”
那行白白胖胖的字体又跳了出来，在眼前摇摇晃晃好像由烟雾凝聚而成，染上了一点樱桃花木书架的酒红色。
苏廷的脚步停住。这玩意的提示来的还真及时，每次似乎都是在自己……想要改变一些东西或者比较重要的时间节点出现。
自己在进入卡塞尔学院之前三年里修改器蹦跶出来的次数绝不超过两掌之数，而与混血种世界产生联系之后出现频率就大大增加而且变得越来越皮。这玩意会不会是什么能够自主进化的AI？
“把‘不’字去掉。”
苏廷在心中默念。
“书海有穷尽，你知道要找的东西在哪。”
那一行字改变的同时，进度值缓缓下滑了80%，一段记忆凭空出现在了苏廷的脑海当中。他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瞟了一眼东边更深处那片装着古籍的书架，那是……储存着暴血相关资料的地方。
不过那片书架前有个很明显的入口，银白色的机器伫立在那阻挡着所有人进入。
依照苏廷手中那张“校园卡”的权限他毫无疑问可以轻松进去，但是在进去查阅资料之前他必须找到充足且可信的理由——所有的出入记录和借阅记录都会汇总到诺玛终端。
如果苏廷直接莽进去的话她能很轻易地把这条奇怪的记录筛选出来：S级新生第一天进入图书馆借阅机密古籍。
这不就完犊子了么！
所以拿到资料的事情还要徐徐图之，今天先随便借点别的书看看，比如……《经铸法与青铜与火之王的信仰关系》？这本书看上去跟老唐看上去关系还挺密切的。
苏廷将之从书架上取下来在旁边的借阅机器上划了下学生卡。“嘀”的一声过后，机器上红色的灯变为绿色，示意他可以把书取走了。
这时手机在口袋里振动一下，于是苏廷把手里的书暂时搁在旁边的书架上然后掏出手机。
亮起的屏幕弹出一条消息，是苏廷以前从未见过也没有备注的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而这条奇奇怪怪的短信内容是……学生会晚会邀请？
第二十五章：安珀馆晚宴
夜幕降临，安珀馆灯火通明。
这座哥特尖顶式的漂亮建筑今晚因学生会的晚宴而热闹起来，安珀馆的门口人来人往，在外迎宾的学生会干部们人人都穿着黑色礼服，上衣口袋里是纯白的手帕或者干脆就是一朵深红色的玫瑰。
每有一位客人到来他们就会微微弯腰以示尊敬，脸上淡淡的笑容既不谄媚也不疏远，远远看去一排管家式的俊男靓女异常养眼。
苏廷此时就站在距离安珀馆几百米远的一处树丛旁边，无奈地翻出手机看了一眼又塞回衣服口袋。
“亲爱的苏廷先生：
明晚学生会将在安珀馆举行晚宴，时间是晚上19：00，如果有时间请赏光。
恺撒•加图索留”
这就是那封古怪短信的全部内容，短短几个字就透着腾腾的杀气，与其说是邀请不如叫通知来得贴切。
这就像是项羽款待刘邦喝酒吃肉，大手一挥老子今天高兴留下喝几杯怎么样？说是询问其实已经早早替刘邦准备好了席位。
可苏廷既不是刘邦也没有樊哙这样生啖彘肩的猛将能救他于水火之间。
万一苏廷一步迈进安珀馆大门就看见端坐上首的恺撒摔杯为号大呼还不动手更待何时？
然后学生会刀斧手们奋勇争先从台前幕后冲出来把他按倒在地直接拿下，苏廷估计也只能梗着脖子嘴硬“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了。
当晚回到宿舍苏廷跟楚子航商量要不要赴宴，楚子航正看书呢，头都不抬地回了一句可以去。
理由是恺撒不是那种明面上邀请你去宴会背地里再使绊子的人，这位加图索的阔少爷发短信邀请你去宴会大抵真的只是存了交朋友的心思。
苏廷默默点头算是赞同了这种说法。再怎么的自己也算是加入狮心会的人了，就算学生会真要搞什么幺蛾子也得提前想想影响。
于是今晚苏廷穿着从学院剧场临时租的黑色正装就来了。不得不说虽然人靠衣装马靠鞍，但苏廷这样的家伙哪怕一身租来的西装也能穿出Armani的感觉。
狮心会的新晋成员身姿挺拔眉眼似剑，稍有些长的头发束在脑后，为他平添了一丝凌厉气质。
“今天就当是来吃饭的。”苏廷深吸了一口气向前走去。
安珀馆门口的迎宾们显然早就注意到了他，看他走得越来越近一时笑容更加灿烂。
那场景很难不让苏廷想到一日唐僧西行途经那荒无人烟的荆棘岭，忽有一美过妲己羞煞天仙的女子投怀送抱眉目含情，招着手问唐僧“尽有仰高之情，圣僧岂可无俯就之意？”
但估计只待御弟哥哥一声同意这位天仙姐姐就会原形毕露妖现原型把这西行的和尚吃干抹净，骨头都要细细炮制。
“会长托我转达问候，祝你今晚玩得开心。如有招待不周之处尽管提出来，可以再为你重开一次宴会。”
门口一位皮肤呈小麦色的黑色卷发男生笑容灿烂，朝苏廷弯弯腰抬手指引他进入宴会厅。那里人声鼎沸，各种食物和美酒的香气令人意乱情迷，安珀馆内明亮的灯光为每个人的脸上镀了一层金色。
“替我转告一下谢谢你们会长的好意。”
苏廷含笑微微点了点头从他的身侧跨了进去。
一走进门内苏廷惊觉这里和外面简直就像两个世界，奢华的布置和挽着手走过的嘉宾们一时让苏廷觉得这是众神之王奥丁宴请诸神的英灵殿。
但这些并没有给苏廷带来困扰。虽然这宴会的档次更高一点，但同样的场合他也不是没有见过，既然如此没带女伴的苏廷目标就很明确了，那就是这场宴会的美食区。
搁在冰块里的香槟气泡酒数以箱计，一杯杯颜色瑰丽的冰激凌冒着冷气，驱散夏日的炎热氛围。
再往前去长条形的餐桌上一水的青龙虾和澳大利亚岩龙虾，清蒸、炸制、爆炒乃至于刺身的吃法都可支持，高高的浅叠杯香槟塔周边围着一圈缤纷小食。
如果不喜欢香槟塔这种风格的还有窄长长笛杯静候其旁，细长的郁金香花型杯子能够更好地欣赏和留住香槟漂亮的气泡。
苏廷心说恺撒兄既然让我玩得开心我就不客气了。
于是舞池里卡塞尔精英们耳鬓厮磨，在灯光下每个人的身姿都熠熠生辉。
而苏廷一个人坐在餐桌旁小口小口地吞咽着食物，时不时眼睛一亮小声询问侍者这样的甜品能不能再来一盘。
二楼，恺撒和诺诺坐在沙发上，俯视着一楼大厅里的景象。
“苏廷没有来么？”金发的意大利皇帝皱了一下眉头，他没有在灯光绚丽的舞池里看到苏廷的身影，这是否意味着新S级对学生会的某种态度……
“不，他来了。”
没等恺撒再细想下去，坐在他旁边的诺诺抬起手臂指了一个方向，耳垂上的饰品一闪一闪：“在那呢，感觉像是给饿死鬼上身了一样。”
恺撒顺着诺诺手指的方向看去，一眼就发现了正坐在美食区的苏廷。
那家伙现在被两三位侍者围着，还在不停往嘴里放着东西——这里的食物摆上来其实都只是为了好看而非以让人填饱肚子为目的，因此每一份的分量都很小。
看到他的瞬间恺撒沉默了一下，随后又露出一丝微笑，发达的胸肌几乎要将西服的金色纽扣崩掉：“有意思的人。”
“有意思？我只感觉自己看到了一个像是为了吃自助餐而饿了两天肚子的家伙在大吃特吃。他是想用这种方式吃穷学生会么？”诺诺气鼓鼓地偏过头去，看起来她对于苏廷的怨念还没有完全消散。
“再让苏廷这样吃两年学生会也不会被吃穷……诺诺，优秀的人总会有某种怪癖，而在这些看似怪诞的行为背后隐藏着的是他们横溢的才华和天马行空的奇特想法。”
“不论你怎么说我都感觉这家伙就是来蹭吃蹭喝的……”诺诺小声嘟囔了一句又瞟了一眼下面的场景，她一向不是很喜欢这样的喧闹场合，只是出于恺撒的邀请才勉强同意前来看看。
“等等，恺撒，你看那是谁？”
红发小巫女的眼睛亮了起来，紧紧地盯着一楼。
恺撒从诺诺这种神情当中预感到大事不妙，一般让她这么兴奋的事情大部分都会是很难处理的乱子。于是他也顺势看了一眼苏廷那边，眉头迅速地皱了起来。
“他想干什么？”
第二十六章：心中的狮子
“打扰一下，请问是苏廷先生么？”
一道很轻的声音在背后响了起来，将正在和侍者交代他还想要点什么的苏廷吓了一跳。
他挥挥手向侍者示意先这些就好了，却发现侍者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有些危险起来。
那双漂亮的蓝眼睛深处冒起了一点金色的光辉，像是将獠牙藏在嘴唇之下的野兽。
苏廷从他的眼神中意识到了有点不对劲，大概是背后这个跟他搭话的家伙存在点问题？
于是苏廷让侍者先去准备，自己则起身转头，要看看后面这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到底是青面獠牙还是三头六臂，能让学生会的侍应都如临大敌。
出乎他的意料，喊住他的是个长相有些阴柔的亚裔男子，长长的头发扎成高马尾，一直能垂到肩膀的位置，发质乌黑柔顺。
男子负手而立，饶有兴趣地盯着苏廷。
进度值+8%，总进度28.4%。
“有什么事么？”
苏廷谨慎地开口，8%的进度值已经不是小数目了，在摸不清这家伙路数的时候还是小心一点为好。
“只是在论坛上看到说学院有新的S级学生入学，慕名而来。”男人脸上一直挂着浅浅的笑，但好看的眸子深处透着一种毒蛇吐信样的冷光，看的苏廷有点不太舒服。”你好，我是风魔苍介，日本分部的交换生。”
“你好。”苏廷礼貌地点了点头，心中思索姓风魔的话，是出身于蛇歧八家的人？也许能依靠这家伙对于日本那边的情况做些了解，毕竟如果过个一两年白王的卵出现的话自己这个S级是肯定要被派过去的。
风魔苍介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明显了一些，他抬起右手伸向苏廷：“本以为S级会更有锋芒一些，苏君倒是比较内敛。”
“呵呵，是么。”
苏廷皮笑肉不笑，同样伸出右手，心说小龙人们都是我称老二没人敢称第一的架势可还了得，还得是自己纠正一下这股错误风潮，大家谦让友好一点共建美好和谐世界不好么。
但是就在苏廷的手掌即将触及风魔苍介的手时，他忽然如同触电一样打了个哆嗦，硬生生地止住了要握手的动作。
嗯？
苏廷有些惊疑地抬头看了一眼风魔苍介，他有点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情况。难不成这个日本来的交换生身上自带辐射或者高压电么，招核男儿的身体居然已经进化到这种程度了！
“不愧是S级，失礼了。”只见风魔苍介忽然后退一步，将面上的笑容隐藏起来，然后冲着苏廷深深鞠了一躬，“苏君，您果然和其他人不同。”
“啊？”苏廷也被这个日本人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鞠躬带起的风甚至吹动了他额前的头发。
抬眼四顾周围有不少人都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他们表情严肃逐渐停住了手中的动作，统一地向这边看了过来。
苏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场宴会的焦点好像正在从一楼正中央的舞池转移向这边的美食区，就因为一个有点不太正常的日本人？
好吧，可能也是因为这个日本人在跟自己说话。
苏廷嘴角抽动了一下，心中已经生出想要远离这家伙的念头了，询问蛇歧八家的事情还是改天挑个黄道吉日另作打算吧。
忽然，炫目的灯光下好似有什么东西晃了苏廷的眼睛一下。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然后把目光放在了风魔苍介紧贴着裤缝的双手，可那里并没有能够引起反光的东西存在。
“你在进入卡塞尔之前并没有进行过格斗方面的训练，对么？”风魔苍介直起身来，此时他眼中那种冷光更盛了一些，除此之外还多了一些兴奋的感情。
“是的，有什么问题吗？”苏廷的眉头微微皱起，“不好意思，去趟厕所。”
风魔苍介的那种眼神令苏廷愈发不舒服了。
就像厨子在盯着一块肉思索着从哪开始下刀。一个念头忽然出现在苏廷的脑海里，他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形容还算比较贴切的，他非常不喜欢这个风魔苍介的眼神。
于是苏廷干脆想要找个由头开溜算了，反正这家伙总不可能跟着自己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的去上厕所。
但是苏廷刚刚走出去一步，风魔苍介忽然抬手挡住了他。
“怎么了？有什么事情请您快点说，我不喜欢拖拖拉拉。”苏廷停下了脚步，看向风魔苍介伸到他面前的手臂，尤其加重了“我不喜欢”四个字的语气。
其实是因为又有一行像素风的白色带点淡金的字体飘了出来：
“你不知道这家伙的衣服里到底隐藏了什么。难道不好奇吗？”
什么意思？这玩意的什么奇怪变态属性终于暴露了吗！
如果修改器是个活生生的人，那苏廷大概要非常郑重地鞠个躬再告诉他：谢谢，我性取向很正常。
苏廷的眉头挑了一下，这句话的意思不论怎么看都是在鼓励自己扒掉眼前这个日本男人的衣服吧？虽然长得是阴柔了一点，但脖间的喉结还是很明显的，扒衣服这事自己还干不出来。
“苏君，你是个很有天赋的人。”风魔苍介的手仍然没有收回去的意思，他脸上的笑容在苏廷看来更倾向于想挑事的那种微笑。
“是的，没错，校长已经确认过的事情我觉得没必要再重复了吧？现在，请你让开，好么？”饶是苏廷这样好脾气的人也被搞得有点不耐烦了。
他抬腿偏向另一边的方向打算离开，风魔苍介却似乎并不想放过他，身子一动胳膊再次贴了上来，拦在苏廷的面前好像一条固执的木棍。
“你，是来挑事的么？”苏廷脚步不停，却突然噗嗤一下笑出来，“以前看小说的时候觉得那种动不动跳出来挑衅主角的喽啰很傻叉，没想到现实里还会见到。”
他一下抓住了风魔苍介还想要挪动的手臂，棕黑色的瞳孔当中一点其他的颜色正在逐渐渲染开来。
“苏君原来是把我当作了那种人么？”风魔苍介的手臂被苏廷抓握在手中，却仍然面色轻松，没有一点动怒的迹象。
“请不要误会，我只是对于你有点好奇，毕竟优秀的S级血统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看到的路边大白菜。”
“苏君，你知道在真正地见到你之前，我在脑海当中的想象是什么样子吗？”风魔苍介直视着苏廷的眼眸，语气轻柔简直就像在对恋人倾诉的少年。
苏廷心说对于你怎么想象我没有半点兴趣，只不过是被你的动作拦住才没有马上走掉。
“S级的光芒一定会像太阳一样闪耀，妄自靠近他的人会为大意和冒失付出被灼伤的代价。”
“真实的你虽然不同于我的想象，但是也很让我感到惊喜呢。”
风魔苍介近乎于着魔的低语让苏廷后退了一步，他话语当中隐含的狂热使苏廷有点不寒而栗。这种程度的病态，比前世那些明星的所谓私生饭们还要恐怖数倍。
“风魔同学，如果你是个女生，我想我不会很介意听到你这样说。”在这种情况下苏廷反而愈加平静下来，如果路明非现在正站在两人旁边大概要开始小声念叨着抓紧叫救护车不然死了算谁的之类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了。“但是很遗憾，我没看错的话你应该是带把的。”
周边已经传来了稀稀拉拉的笑声，很显然有在近处偷听两人谈话的同学忍不住笑了出来。
但是风魔苍介并不在意他们的笑声，而是向前一步，几乎要贴在苏廷的身体上：“苏君，我能听见你心中那头狮子的咆哮了。为什么你要，自设牢笼把它关起来呢？”
“没用的，脆弱的纸包不住锋锐的刀。就像你站在这里就与其他人不同，灼热的气息已经快要烧伤我了。真正的野兽和豢养的宠物是不一样的。”
风魔苍介的这番呓语几乎是贴在苏廷耳边说的，不然很有可能他现在已经躺在了地上——不要怀疑小龙人们的暴躁程度，哪怕正包裹在精美礼服里的小龙人们。
“所以风魔同学，为什么不大声说出你的看法呢，是害怕旁边这些豢养的宠物们把你撕碎？”苏廷笑着说，他已经差不多摸清这个家伙的路数，看似谦卑恭顺要比谁都低，实际上只是抬高到了极致的高傲冷漠罢了。
”不，苏君，我无需在意他们的看法。与他们相比你才是更有价值的交流对象。”风魔苍介目光低垂，瞥着自己被苏廷牢牢控制住的手臂，“苏君，我很好奇。”
“像你这样的人，为什么要自甘于埋没自己呢？我看过你的一些档案和资料，在就读的高中里你虽然已经很出名很耀眼了，但这种程度……远远不够。”
“够了，我不喜欢随随便便评价别人，也不喜欢别人随随便便评价我。”
苏廷一把推在风魔苍介的胸口上，却意外地没有推动。
这个长相阴柔的男人看起来并不健壮的身体就像生了根一样扎在原地难以动摇。
苏廷能感觉到自己的力量似乎以一种很奇怪的方式从眼前这个人的身上“滑”开了，并没有多少真正作用于他的身上——这也是没有推动的实际原因。
第二十七章：你高兴得太早了
“哦对不起苏君，其实我要说的不是这些。”风魔苍介终于向后退了一步，只不过并不是被苏廷推开，“这份履历实在是太平凡了，平凡到完全配不上你。”
“我在看到它的时候甚至以为是昂热校长的判断出现问题了，一个S级别的混血种不应该如此沉寂不应该如此平凡才对。好在一位执行部的……学长点出了一句，这份履历很有可能是诺玛伪造的。”
风魔苍介好像丝毫没意识到这番话会让苏廷变得生气起来，或者说他的目的就是想看到苏廷愤怒。
“可能要让你失望了，在过去的十几年里我一直是个你口中的普通人，并且没有什么突发奇想“要当世界第一横扫天下”的念头。”
“我就是这么平凡。”
苏廷冷冷地盯着风魔苍介。
自从穿越过来之后他还从来没有动过怒，至于在高中时候抡着凳子把同学揍进医院纯粹是因为要帮路明非出头而已。
“苏君，你表演得太忘我了。一副面具戴久了之后，可是会长在脸上再也摘不下来的。”
“足够锋锐的S级才会是合格的。皓月就该高悬于天穹，雄狮就该奔跑于草原，趴伏在地上收起爪牙的野兽迟早有被驯化的那一天。”
风魔苍介摇了摇头，“玉不琢不成器”的惋惜很清晰地在他脸上表现出来，“我明白了苏君。这是你接受到的教育的失败，没人告诉你要如何做怎么做才能真正体现你的价值，那样平庸的氛围只会劝说你把锋芒收起，最终磨掉你的棱角。”
“你生活在一个失败的圈子里，于是本该成功的你也变成了一个失败的样子。”
“但是现在觉醒也不算晚，只要……”
“够了。”
“够了！”
两个声音同时在一楼的大厅当中响了起来。
恺撒从二楼匆匆下来，但即使是有些匆忙这位学生会现任主席仍然走出了一种即将奔赴战场的神圣感与使命感，让所有注意到他的人都不得不感叹一句不愧是恺撒·加图索，学生会主席就得是这个范儿。
很明显他的目标就是站在那周围温度都快要降到冰点以下的两人。
“风魔苍介？我不记得邀请过你。”
恺撒冷冷地开口，带着一股皇帝般的赫赫威压。
他逼视着风魔苍介，但是风魔苍介的注意力并没有被他转移走，如果非要说那就是像块磁铁一样被牢牢吸附在苏廷的身上怎么拽也拽不开。
的确，风魔苍介的眼神移不开了。
因为对面这个他刚刚给出过“失败”评价的少年气息忽然危险起来，把头埋进沙子里的鸵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恍惚就摇身一变成了霸王龙。
如金子般流动的眼瞳散发出了犹如实质的威压，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之下一切逆臣都要卑微地匍匐在地为自己的冒犯之举痛哭流涕祈求原谅。
风魔苍介有一种寒毛倒竖的感觉。似乎只要他移开目光一瞬就会有什么怪物毫不犹豫地出现在他的背后剖开他的背脊。
风魔苍介并不理会恺撒，这行为却并没有让恺撒动怒或是什么，他似乎对此已经司空见惯了。恺撒只是来到苏廷的身边，轻轻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苏廷，很抱歉，让这样一个疯子混进宴会打扰到你是我的失职。”
恺撒冰蓝色的眼瞳转向了背对他的苏廷，他似乎很不屑或者说很不愿意与风魔苍介进行交流。
恺撒的手搭在苏廷的肩膀上，那一瞬间他的身体微不可见地打了一个哆嗦，就连他都没注意到什么时候突然紧绷起来的情绪一下子放松下来。
好像什么致命威胁突然消失了。
“没事。恺撒，这事跟你没关系。”
苏廷不再朝着风魔苍介的方向而是转头看向恺撒，那双眸子已经恢复了正常的棕黑色。
这位传说中要被加图索家族培养成皇帝的天之骄子苏廷也是第一次见到。
不过初次见面还是让苏廷感慨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恺撒完美的身体线条即使是裹在礼服内也是藏不住的，宴会厅里令人炫目的灯光都好像在追随着这位金发男人的脚步。
苏廷点了点头：“谢谢。”
进度条+30%，总进度值58.4%。
“你该庆幸这是在学校里。不然你现在应该已经趴在地上了。”恺撒在得到了苏廷的回复后才重新转了回去，冰蓝色的眼睛里目光冰冷。
任何一位宴会的举办人对于不请自来的搅局者大概都会是同样的态度，对恺撒来说尤其如此，他讨厌任何脱离自己控制的变数。
“很期待能有机会与恺撒君切磋，那一定会很精彩。”风魔苍介深深鞠了一躬，面上挂着的还是那种谦卑友好的笑容。
“日本分部都会是你这种阴阳人么？”苏廷盯着风魔苍介的手看了一会，淡淡地说。
“如果这样的话我只能说这算是学院一个比较大的败笔。”
“有机会一定请苏君来日本分部参观，相信您会对那里有兴趣的。”风魔苍介好像怎么说都不会动怒一样，只是不动声色地又浅笑一下，向恺撒点点头，“不过看起来恺撒君并不是很欢迎我呢，既然这样那我们下次再见吧。S，级。”
“门在那边，恕不远送。”跋扈的贵公子脸色阴沉，抬起手臂给风魔苍介指出一个方向示意他抓紧从自己的视线内消失。
“在走之前，我能有幸与S级握个手吗？毕竟一个晚上都没有真正意义上地接触到苏君呢。”风魔苍介又伸出了右手，与两人对话刚开始时的动作如出一辙。
“可以，但是是在你把手上的小玩意收起来之后。”苏廷颔首同意，同样伸出了右手。
“您说笑了，鄙人手上并没有什么东西。”
风魔苍介笑着说，右手与苏廷握在了一起。“很高兴能握到苏君的手呢，这是鄙人的荣幸。”
但是下一秒，他那种亲和的笑容就有点僵在了脸上——一股巨力从苏廷的手掌传来，风魔苍介与之握在一起的手就宛如被液压钳夹住了一样，站在一边的恺撒甚至能听到那种骨头咔咔作响的清脆声响！
惊诧之下风魔苍介立刻下意识地想要加大力量，但从另一边传导而来的力量使得他完全无法反抗，甚至无法将手掌从苏廷的手中抽出来！
风魔苍介那细腻到近乎和女人没什么两样的漂亮手掌就在苏廷的手心里被肆意揉捏，他的脸终于维持不住笑容了，在聚光灯的照射下就宛如厉鬼一般狰狞。
“你高兴得太早了，风魔同学。”苏廷面无表情地小声说，没有理会风魔苍介的脸色变化。看起来好像发生的一切都跟他没有关系，但那大概只有三个人能听到的低语声又恰恰说明这就是他的手笔。
“苏廷！”恺撒心惊之下小声呼喊了一下苏廷的名字，看这架势他真有点害怕苏廷能在这场宴会上把这个烦人家伙的手给生生握碎！
第二十八章：风魔家的希望
“我不知道日本分部的人是不是都和你一样招人讨厌，但是听说你们那边流行什么森严的上下级以及前辈后辈关系，上层对下层的敲打司空见惯。”
苏廷继续揉捏着风魔苍介的右手，好似抓在手里的只是一块可以随便改变形状的橡皮泥而已。
“大概今天你就是出于这样‘前辈’的优越感决定给我这个新生一点下马威？又或者单纯是你有点好为人师的臭毛病？”
“但是你要记住一点，这里是卡塞尔，不是日本分部。你这样说话迟早会被人打的，也许哪天走在小巷子里就能被人套上麻袋打得像条死狗一样扔出去也说不定。希望学校里没有这样的小巷子。”
不管苏廷说什么对面的风魔苍介已经完全说不出话了。这样的时间每一秒对于他来说都是折磨，纵然意志足够坚定但是在剧痛之下他还是保持着人类正常的反应。
猪肝样的面色在远处看不真切，但是恺撒是清清楚楚地看在眼里。此时这个日本人的面部表情已经完全被剧痛所扭曲，那样子很难不让恺撒怀疑苏廷已经把他手上的骨头捏成了粉碎性骨折。
“现在你可以走了，我没工夫在这和你玩什么打磨后进虚心求教的把戏。”
苏廷最后用力捏了两把，然后放开了风魔苍介的手掌：“再见。”
风魔苍介从“液压钳”的控制当中解脱出来，第一时间就是去摸了一下自己的右手然后又闪电般地缩了回去，苏廷给他造成的痛苦已经到了只是触摸到就会疼痛的地步。
这个莫名其妙出现在苏廷面前的漂亮男人终于决定退走了。
他努力调整了一下表情让它看上去没有那么难看，然后大开大合地鞠躬，气势依旧如虹：“苏桑，我先告辞了，请多保重。”
“嗯。请回吧。”
苏廷看都没有再看他一眼，在这场几乎完美的宴会上遇见这家伙怎么想也算不上一件美好的事情。
风魔苍介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安珀馆门口，众人的活动已经差不多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脚步轻盈体态婀娜的女孩身披云一般轻柔的白纱，牵着绅士的手在中心舞池内翩翩起舞；穿着露肩低胸装的美丽少女们轻笑着从艳丽的红毯上走过，顺手从身边侍者的托盘内取走一杯玛格丽特或是马天尼，在杯口上留下引人遐想的红唇印。
就像是有人念了咒语让他们回到之前那段时间的状况，其实这些好奇心爆棚的小龙人们有不少都围观了苏廷与风魔苍介的对峙，只不过内心的骄傲不允许他们为苏廷叫好抑或是给风魔苍介喝倒彩。
“你好，恺撒·加图索，现任学生会主席，也是今晚宴会的主办者。”恺撒伸出右手，但他马上意识到这样的动作在此情境下可能蕴含着有些挑衅的意味，毕竟上一个伸爪子要跟苏廷握手的家伙现在大概正捂着右手往校医院走去。
好在苏廷并没有延续他握手碎骨的优良传统，只是力度适中地和恺撒碰了一下手掌就分开了。
“传闻说恺撒·加图索是个盛气凌人眼高于顶的贵公子，但是看上去好像没有那么糟糕。”
苏廷笑着说，他对于为他无偿提供这么多美食的恺撒有着充足的好感。
“我喜欢跟优秀的人交朋友，而交朋友的时候我才会有足够的耐心。”恺撒端起右手中加了冰的马天尼，彩色的冰块在缤纷的酒液里仍然引人注目。
“受宠若惊，听起来比风魔苍介的话受用多了。”苏廷信手从旁边的桌子上端起了一杯鲜红的Bramble小啜了一口，偏甜的口感让苏廷忍不住多喝了一点。
“对了，你要小心风魔苍介那个人。”恺撒皱了皱眉，“关于他的消息，如果你有足够的耐心在守夜人论坛里翻翻看，能找到的百分之八十以上都是负面的。”
“哦？他在学院里很出名吗？”
“是的。”恺撒点了点头，“风魔苍介是日本分部的大三交换生，出身于蛇歧八家中的风魔家。自从交换过来以后他就热衷于与学院里各位优秀的学生见面……‘切磋’，其实我更愿意称之为激怒然后斗殴，因为他的一些手段并不华丽。”
“他经常这么干？听起来像只好战的吉娃娃。”苏廷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喜，“我很不喜欢他的眼神，他这个人也让我感觉很不舒服。”
“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个人的确很强，要不然他也不能在学院里晃悠到现在。”
“嗯哼？”苏廷倚靠在桌上，示意自己洗耳恭听。
“风魔家是日本那边蛇歧八家当中专营忍者的家族……哦，蛇歧八家是掌控日本的幕后混血种势力，他们之于日本就好像太阳在太阳系中的地位一样。”恺撒优雅地饮了一口酒继续说道，“风魔家的历史起源于日本的战国时期，自那时起他们就是日本有名的忍者家族，风魔的名字在战场上足够令一些大名闻风丧胆。这样说吧，他们甚至完成了很多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传奇任务——你知道战国时期的浮岛之役么？”
苏廷摇摇头表示自己对于村庄械斗史一般的日本战国历史不太了解。
“天正九年，也就是1581年，武田家的大家长武田胜赖为扩大在上野的影响，挽救日薄西山逐渐衰落的家族，率领大军在伊豆浮岛之原上布阵，与北条家形成对峙。”
“风魔小太郎也就是风魔家的家主率领风魔家二百余名忍者采用奇袭硬生生打退了武田家的大股军队，间接导致了武田家的灭亡，这也是风魔家最为出名的一场战役。近代以来，风魔家也是继承了旧的衣钵，依然经营忍者的营生。”
“而这个风魔苍介在蛇歧八家内部被誉为‘最接近真正忍者’的种子，自出生起他就开始接受忍者技能和忍者文化的灌输，再加上血统足够优秀，实力自然很强。”
“听起来像是‘羊村最后希望’之类的东西。”苏廷嘀咕了一句，“感觉他在一开始跟我握手的时候手里好像藏着什么？被灯照到之后还会有反光。”
“大概是忍者的小玩意，他经常用这些小把戏来激怒想要挑战的人。”恺撒摇摇头，“说起来虽然风魔苍介不在力量方面见长，但是刚刚觉醒就能够握住一个老牌A级混血种的手甚至让他无法挣脱，还是你给到我的惊喜更多一些。”
第二十九章：见鬼的新闻部（求追读！）
对于恺撒的赞誉苏廷笑笑没说话，他事先也没想到风魔苍介会毫无抵抗能力的，毕竟能徒手捏弯铁棍应该……混血种们都能做到？
前世的龙族原书中没有过多对这方面的描写。一直到今日苏廷才知道不仅自己有个修改器，而且身体素质上也有点超乎常“混血种”，所以该说这才是正常S级混血种应该有的强度么？老贼削路明非削得也太狠了吧！
“很遗憾今晚有这样不愉快的插曲，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在宴会上玩得开心。”恺撒很有老大哥风范地又拍了拍苏廷的肩膀，“不好意思，女朋友在喊我了。失陪。”
远处的舞池边上，已经换了一身衣服的诺诺在对着这边招手，全套黄金嵌紫晶的订制首饰在聚光灯下反射着令人炫目的光芒。
于是恺撒踩着满地的星光优雅又臭屁地走开了，末了还对苏廷说了一句：“虽然出了点小意外，但得到能够和你交谈的机会，这次宴会还是办得很圆满的。”
苏廷举起手中的鸡尾酒点了点头，随后他低头摩梭了一下手掌。
掌心位置有一个小小的伤口正在往外渗着血迹，往里看去甚至能看到鲜红的血肉。
恺撒大概以为苏廷用了那么大的力气去握手，是风魔苍介把手里的东西撤掉了。
但其实他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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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的宿舍区稍有些喧闹，因为学生会的宴会结束后同学们都三三两两地结伴回到宿舍，难免会比平时大家安静呆在房间里要动静大一点。
“回来了？”
苏廷轻轻地推开宿舍门，正在锻炼的楚子航放下哑铃。
“嗯。”
苏廷毫无形象地打了个饱嗝。没办法，恺撒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受伤了么？”楚子航扯过毛巾擦了擦身上的汗，回头看向苏廷。
“啊？”苏廷有点懵逼，楚子航是怎么知道自己有可能受伤的事情的？按理说恺撒不可能邀请他去宴会，就算邀请了师兄也一定不会去。
难不成……导师和校长为了监控自己的一言一行嘱咐师兄在自己身上安了窃听器或者针孔摄像头什么的，只待发现奇怪的痕迹就要杀人灭口毁尸灭迹？
师兄这是发现了什么打算动手了么？话说自己和路明非在同一个高中同一个班还是同桌最过分的是还同为S级，好像有问题的嫌疑的确有点大……
“你跟风魔苍介对视的照片都在论坛上传疯了，也就你自己不知道。”楚子航看他站在原地表情惊疑不定，心里知道这家伙大概又在加戏了，干脆把摆在桌上的pad推给他，“哦，还有昨天的事，你自己看看吧。”
苏廷见到楚子航推过来的是pad而不是切腹自尽用的肋差不由得松了口气，看来楚子航还没有兴趣现在做自己的介错人。
“芬格尔？”一听说有照片在论坛上传，苏廷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臭名昭著的新闻部以及它连任了七年即将连任第八年的部长芬格尔，果然这家伙没有让自己失望。
两张贴图的发帖ID后面紧跟着管理员的标志，一看就是芬格尔无疑。
第一张照片里灯光炫目，脸色阴沉的苏廷紧盯着对面的风魔苍介，耀眼的黄金瞳甚至盖过了聚光灯成为照片中的焦点。
不得不说这个负责拍照的新闻部狗仔还是有点东西的，居然能够精准抓拍到苏廷露出生气表情的这一瞬间，要知道他的面色变化只有短短的几秒钟。单单凭这一手就得在芬格尔手下混个第一马仔的位置！
第二张照片里恺撒的手落在苏廷的肩膀上，前者雄姿勃发后者的脸上竟带有一丝丝诡异的羞涩，两人深情对视气氛好不催人泪下，只不过苏廷的位置换成诺诺来站着可能会更好一点。
见鬼！新闻部一定是p图了！
再一看标题“S级参与宴会与恺撒举止亲密，或想学生会狮心会两者兼得？”
一时间看到这几个字苏廷就气血上涌了，他立刻理解了为何新闻部在学校内声名远播人人敬而远之，这样编造瞎话制造热点的能力搁谁谁都害怕。
招惹新闻部？明天这些无耻的家伙为你精心编造的故事就会传遍整个学校，只捏一个偷偷溜进女生宿舍这样的事情都得感谢他们手下留情。
不过楚子航的关注点似乎完全不在苏廷和恺撒的“亲密接触”上，他更关心风魔苍介的事情：“现在可以告诉我，有哪里受伤了么？”
苏廷沉默了一下，翻出右手手掌给楚子航，掌心被刺出来的小洞里血已经不再流了，整个伤口呈现出一种黯淡的褐色。
“嗯，听说你看出来他手里藏着东西了。为什么还要跟他握手？”楚子航认真地看了一眼，晚上在宿舍的他没有戴美瞳，无法关闭的黄金瞳散发着古龙一样的威压。
“他至少得有半个月别想用右手写字了。”苏廷笑了笑，“师兄，有药么？我抹一点。”
楚子航点点头麻利地从桌子的抽屉里翻出一小瓶碘伏和一卷绷带，“去用温水冲一下伤口，然后擦点碘伏。”
“还有一件事。”他把东西推给苏廷，“下次记得用刀。”
“啊，师兄，校规不是禁止……？”
“格斗课上是允许用竹刀切磋的，平时也可以申请切磋。”楚子航说，“比如……很有可能过几天，也可能就是明天，你应该会迎来一场切磋。”
苏廷大惊：“这，这是谁要陷害……啊不是，谁又要欺压我这个新生么？我才刚刚入学几天，不至于这么急着排着队踩我吧？”
楚子航盯着苏廷看了一会才又淡淡地吐出一句话：“可能是我要欺压你。”
“因为导师一定会给你安排战争实践课的，在那之前你还需要学点东西。”
“哦哦哦。”苏廷尴尬地挠了挠头，他还以为是楚子航又听到了什么风声来着。
第三十章：赏金猎人老唐与somebody（求追读！）
“强啊明明！怎么被大学录取之后技术突飞猛进了，你们那个什么卡塞车学院还附带学前电竞培训课程？”
位于布鲁克林区的一栋廉租公寓内，耷拉着眉毛的亚裔面孔男人抓起放在旁边桌上的可口可乐猛灌一口，然后在闪闪发亮的电脑屏幕上敲下这样一行字。
他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上基地爆炸的定格一幕，抓了抓油腻的大脸只觉得百思不得其解。
“我说我开了你信么？”
“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对面的消息以很快的速度回了过来，紧接着的第二句体现了他强烈的守护家人愿望。因为在星际频道里作弊佬一般都是大家口诛笔伐的存在，“开挂死全家”是最常规的一句美好祝愿。
“老唐，你加上我那哥们了么？”
没等老唐把祝福敲完发出去，对面的新消息又来了。
“等会等会，我翻翻。”
被称作老唐的男人在屏幕前微微张了张嘴好像在思索，最后也没有确认自己到底有没有成功加上好友，只能去QQ好友的列表里翻一下有没有。
毕竟前几天发好友申请的时候老唐正在英国一座据说闹鬼闹得很凶的古堡里陪雇主一起探险。
老唐，罗纳德·唐，一个生活在美国布鲁克林区住廉租公寓快要吃不起饭的华裔；另外一个身份就是猎人网站的在册猎人。
这个网站是全球最大的“赏金猎人”聚集地，任何想要通过灰色手段捞钱的家伙都可以在这个网站上接到各种任务。
猎人网站通过特殊的评级机制将猎人们划分等级并且根据这个评定出的等级分发任务，接与不接只看猎人自己的想法，不存在强制完成的硬性要求。
老唐在上面只接一些探墓探鬼屋之类小打小闹的任务只求能勉强混下去填饱肚子——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用他的话来说就是这些玩意信则有不信则无，只要够光棍那就碰不到那些鬼东西。
事实上老唐也确实每次都圆满地完成了任务，在任务描述中一切恐怖而又诡异的东西从来没有在老唐的眼前出现过。
这让他很是得意能够不费力气白捡这么多钱，那些雇主也是人傻钱多，充其量找个同伴一起逛鬼屋的活却给了能再造一间鬼屋的价格。
老唐搓了搓手把QQ好友的列表一拉到底，果然在里面发现了一个正亮着的头像，昵称仅仅是简单的“廷”字。
“hello，我是Ronald·Tang。”
好友申请是好几天前通过的，对方也没有发什么消息过来，于是老唐率先打了个招呼然后切到跟备注是“明明”的好友聊天框上。
明明就是老唐给路明非的备注，他俩是打星际认识的。一开始在频道里互相聊天，后来为了方便又加了QQ。
“加上了，只不过我前几天工作忙可能没注意到。话说你这哥们也有那么多的奖学金能拿么？”老唐对于路明非所说的一年好几万美金的奖学金显得很有兴趣。
“不太清楚，我没问过他嘞。再说了如果问出来他的奖学金还没我多怎么办，岂不是很丢面？”路明非无师自通地很有阿Q精神，其实他心里想的是廷哥那么牛逼奖学金肯定比起他来只多不少吧？
“听起来明明你好像突然支楞起来了，就和你的星际水平一样。”老唐揶揄了路明非一句，时刻提醒他你学校面试的问题还是我老唐一个单词一个单词教的，虽然真到了面试的时候零星半点都没有用上。
“你可以说我这个人不行，但不要质疑我的星际水平，至少现在频道第一的位置是我的。”路明非的回复后面还跟了一个贱兮兮的发笑表情。
“偶尔输一局而已。正好时间还够，再陪我切两盘，来来来！”
很快老唐就不信邪地再次邀请路明非上线打两盘星际。
布鲁克林区的夜色才刚刚浓重起来，但是街道上很明显已经没几个人了，街边的不少建筑里都亮起不算强烈的灯光——而卡塞尔学院所处的这片地区太阳只是将将要落山而已。
学校里的体育馆有专门划分出的单独小房间，以供学员训练或是切磋所用。
此时在体育馆二层的一间训练室内，噼噼啪啪有什么东西急速碰撞的声音频繁响起，而后突兀地停止，像是一个故事匆匆结尾戛然而止，后面的情节引人遐想。
“动作太慢了。”
苏廷喘息声音已经变得有些粗重，很久没有出过汗的他衣服几乎全被汗水给浸湿了。因为今天下午苏廷刚睡醒就被楚子航拉到了学院的体育馆，然后一直训练到现在。
在训练的最开始阶段楚子航只是拿来了两把竹刀一点点纠正苏廷的动作，但时间越往后推移两人间的训练项目就越发奇怪，甚至发展到了手持竹刀对打的程度——实际上那更像是楚子航对苏廷进行单方面的殴打。
夕阳的余光盖在楚子航的侧脸上，把他的表情全都藏在阴影当中，苏廷能够知觉的唯有他一贯清冷而古井无波的声音。
楚子航手中的竹刀抵在苏廷的脖颈处，抽出了一个红印子，苏廷的身体晃了晃坚持着没有倒下，但是眼前看到的东西已经开始变得模糊了。
“我靠……师兄，工厂主抓小奴隶干活也没有这个狠心法啊。”在这种情况下苏廷居然还能摇摇脑袋晃开挡在眼前的一绺头发，思路清晰地说着烂话。
楚子航收刀站立沉默不语，低头抚摸了一下竹刀的刀身，然后抬头看向站在场边的施耐德和昂热。
是的，不知道他们训练进行到哪一阶段的时候，执行部部长就和昂热携手幽灵般地出现在了这片训练场的外围。
此时这俩人正边看着场上的情况边说悄悄话，施耐德时不时还会皱一下眉头，看起来的确是有什么问题正在困扰他。
“苏廷的这种反应……看起来好像并不是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些东西的样子。”施耐德记得很清楚，在昂热交给他的档案当中，这位闪亮的S级在过去的十几年里肯定是没有系统训练过的。
“不，档案里不是提到过吗？苏廷在高中时曾经加入了学校的剑道社团。”昂热的话听起来实在不着边际，他居然将学校里的一个社团与实战联系起来了，“施耐德，不要忘记，楚子航的剑术实际上很大程度也是自学成才，给予他最多知识的地方就是故乡的少年宫。”
“而且……”昂热的眼睛眯了一下然后舒展开来，那里面闪烁着欣喜的光，“注意观察楚子航手上的竹刀，你发现了什么？”
但施耐德没有再去观察而是直接回答，显然这个问题的答案已经了熟于心：“在被苏廷的竹刀格挡到的部位，已经出现了较大程度的损坏，如果苏廷的格挡能够再有效一点我毫不怀疑那柄竹刀早就该碎裂了。”
“但是太奇怪了，昂热。那批竹刀是由我们亲自检验过品质的，每一道工序都几乎做到了完美。它们理应还可以至少使用半年的时间才会替换成下一批新的，而那柄竹刀在仅仅使用了一个下午之后就濒临碎裂的危险！”
施耐德铁灰色的眼睛扫视了一圈已经在拄着刀努力维持身体平衡的苏廷，好像看到了什么超出常理的怪物。
“这也就意味着，苏廷在‘寻找弱点’上的天赋已经达到了骇人的地步。”昂热接过话来，“不过这才符合我们的教育理念。”
“十年前的那场意外让我们所有人都醒悟过来，原来面对次代种乃至初代种我们需要的从来不是训练有素的军队，而是somebody。一个足够天才，足够优秀的somebody！他会接替我们为龙类敲响最后的丧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