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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铺路的石头     逐鹿天下间txt下载     逐鹿天下间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十章 三件事

    不等韩天峰说话,李剑抢先开口道:“娘娘,这可不行,大王子的终身大事可不是闹着玩的。凤玲虽然现在看着还可以,可她毕竟只是个民女,门不当户不对不说,也不合礼制。”

    杜静云闻言先是对韩天峰道:“大王,臣妾有些乏了,想去歇息一下。”

    然后又对李剑道:“你跟我来!”说着抱起李凤玲就朝城楼走去。

    不明所以的李剑先看了看杜静云的背影,又瞅了瞅韩天峰:“大王,这是什么意思?”

    韩天峰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让你去你就去,我怎么知道王后什么意思!”

    李剑小心翼翼的走进城楼,见杜静云正坐在软塌上逗弄小丫头,除此外并没有什么异常,这才放心的说道:“娘娘,您有何吩咐?”

    话音刚落只听咣当一声,李剑身后的大门就被内侍关上,随后杜静云冲着他招了招手:“进前来。”

    等李剑走到跟前,杜静云突然抬头道:“你什么意思?”

    这句没头没尾的话把李剑弄得一头雾水,不过还不等他问,杜静云继续道:“什么叫门不当户不对,本宫当初也只是别部司马的女儿,你说和大王门当户对吗?”

    李剑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给王子选妃不能太儿戏,您说凤玲还这么小,而且又是普通百姓之女,这有违礼制。再说她长大了成什么样子谁也不知道,如果现在就定下来,以后长残了怎么办?那不是有损王家颜面吗,您说对不对?”

    杜静云道:“你的意思就是说这个儿媳妇我不能认了?”

    见李剑点头,王后继续道:“刚才当着大王的面这么说了,本宫也是一国之母,说出去的话怎么可能说收回来就收回来?你就这么不打算让本宫认下这个未来的儿媳妇?我明白了,你是另有所图啊。”

    李剑惊讶道:“我的娘娘,我能有什么所图啊?我这是为了大韩江山社稷着想,王子是大韩下任的大王,他的终身大事不能草率。”

    杜静云撇了撇嘴:“你有什么企图难道还要本宫明说吗?十日后你就定亲了,不过听说你那没过门的妻子比你大十岁。你是不是心里不平衡,想着把这个丫头养大,到时候纳她为妾?好一个如意算盘,不过你这么做是不是有些不知羞耻?她才四岁!”

    李剑瞪着眼睛看着大韩王后,实在不相信刚才那些话出自她的口中。自从来到岳州,他耳朵里已经灌满了这位王后娘娘的传说:贤良淑德,勤俭持家,温文尔雅,端庄大方,后宫表率,一国之母等等。没想到今日初次见面,自己却看到大韩国母的另一面,恐怕这才是她的真面目,那些传说只是在众人面前的伪装。

    愣了好半天,李剑才说道:“娘娘,有什么话您就直说,别拐弯抹角行不行?不过我们事先说好,要是做不到的事我没法答应您。”

    杜静云轻轻一笑道:“本宫当然不会让你做那些上天入地摘星星的事,其实我也没有多少事,就三件。第一,这孩子本宫确实喜欢,不用说话也看得出来是个聪明的丫头,长的又好,如果教育得当将来一定不俗。不过你说的也对,她就是个民女,想要入宫不合规矩,所以我就想你帮个忙。你看你这不是要定亲了嘛,定亲后收个义女怎么样?护国公的徒孙女这个身份可以吧?”

    李剑皱眉道:“娘娘,我是定亲,不是成亲。还有,这孩子才多大,这么早您就决定让她做您儿媳妇,恐怕有些早吧。”

    “你那个夫人听说都三十岁了,定完亲还不赶紧成亲,难道要等她老了,没法生养了才成亲吗?再说,是让你收个义女,又不是让你生个闺女,就算你没定亲,这事也能做吧?你要相信本宫的眼光,当初我见大王时就觉得只有他能对我好一辈子,所以不顾其他人的反对,义无反顾的嫁给了他,你看现在怎么样?”

    李剑无奈道:“那第二件事呢?”

    杜静云皱了皱眉道:“第二件就是聚仙阁的事,其实不止聚仙阁,本宫的其他产业也都不怎么挣钱,七八家店铺,每年挣到的银钱本宫都不好意思说出口。我一直在想如果生意场是这个模样,为何还会有那么多巨富?他们中绝大多数都是商贾出身,你说我对生意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李剑松了口气,这件事在他看来不是事,虽然做生意自己能力也一般:“娘娘,这您就问对人了,虽然管理后宫,母仪天下您做的很好,但是如果说做生意,说句大不敬的话,您不是那块料。”

    杜静云听到这话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来了兴致:“说下去。”

    李剑道:“很简单,做生意的人需要有经商的头脑,如果人人做生意都能赚的到钱财,您觉得还会有人耕种吗?别的不说,就说聚仙阁,那里是岳州人流最多的地方,外地人也好,本地人也罢,可以说络绎不绝,只要在那个地方开酒楼,肯定能赚的盆满钵满。你知道在聚仙阁吃一顿饭要花多少钱吗?在那里吃一顿,可以在其他同等酒楼吃十顿,这么高的价格,您觉得怎么样?”

    杜静云道:“那应该赚的不亦乐乎才对。”

    李剑摇头道:“您错了,这么高的价格只会让人敬而远之。同样的菜肴,同样的味道,我能花一两银子,干嘛非要花十两?这种生意要的是回头客,味道越好,价格越实惠,他们来的次数才会越多。像聚仙阁这样的酒楼,普通客人来一次就会被吓得不敢来第二次。那些能多次光顾的,不是冲着聚仙阁的名号,而是冲着娘娘您的名号。前几日聚仙阁可谓高朋满座,连对面的天香阁都被其征用,可您知道那些客人都是什么人吗?返京的官员,他们与其说是去聚仙阁吃饭,还不如说是给娘娘您溜须拍马的好。”

    见杜静云没有出声,李剑继续道:“做生意讲究的是客人越多越好,客人是什么?衣食父母,是爹娘!他们给钱,店铺才能赚钱。对于这些人不但要笑脸相迎,还要做到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这才是做生意。您知道聚仙阁什么样子吗?动不动就以王后的产业自居,鼻孔朝天不说,还经常拿王宫吓唬人,这样的酒楼您觉得有人吃吗?更有甚者,他们竟敢借您的名义私自调动巡街士卒打压同行,刚才我和您提起的天香阁差点让兵马司封了,就是因为他们离聚仙阁太近。您说您的下人到底是在做生意啊还是在给您招黑啊?说句您不爱听的,要不是因为有个十月节,估计您每年都会往里贴钱。”

    杜静云沉思半晌道:“如意,李剑说的这些可是实情?”

    话音刚落,玉如意就从一扇小门里走出来跪倒在地:“王后娘娘,李剑说的都是实情。”

    杜静云叹了口气:“如意,这些年你在外操持聚仙阁也是辛苦,现在年纪也不小了,我看等过段时间还是回来享享清福吧。”

    等玉如意重新退了下去,杜静云对李剑道:“本宫在京城有一座酒楼,三座珠宝店,两家绸缎庄,等有时间你都去看一下。看看能不能让它们和别的店铺一样,不说赚多少钱吧,但总不能和没有一样,生意本来是赚钱的东西,不能让它们成了本宫的笑话。”

    李剑点头道:“您给我个名单,等过些时候我挨个看看,不过我估计都差不多。都是宫里出去的,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普通的百姓生活是什么样子,或者已经在心里有一种优越感了。”

    “对了,我听说天香阁是你的产业,既然开了一座天香阁,还想不想再多一家聚仙阁?宫里的人不会经营,把它给你怎么样?不是说送给你,我是说你帮我经营,赚的钱我们平分。”

    李剑道:“这个我可不敢答应您,我得回去问问真正的老板,我对这些没有天分,天香阁也只是个挂名掌柜。不过它好像快开张了,要不到时候娘娘您大驾光临?”

    杜静云道:“聚仙阁的事你可以和你那个未来夫人商量下,不过去天香阁就免了,想让我成为你的活招牌,这种小心思以后还是不要的好。好了,这第二件事我也等你的消息,不过从你刚才的话里我感觉自己已经成了岳州的笑话,所以你得给我把颜面找回来。”

    说完之后,杜静云请唤了一声,一个宫女就推门走了进来,门开的同时,喧闹声也随之传了进来。

    随后杜静云轻轻在李凤玲耳边说了几句话,就冲着宫女点了点头。没想到小丫头并没有马上和宫女离开,而是把目光瞄向了李剑,看到他也点头示意后,这才让宫女牵着自己的手走出了门口。

    大门重新关上后,杜静云站起身来走到李剑面前道:“这前两件事对你来说也不难,而且也不是什么大事,最起码现在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这第三件事却是件大事,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你有没有做好准备?”

第九十一章 被捕

    李剑看着杜静云久久没有出声,直到她再次问“你准备好没有”时,这才开口道:“为什么是我?这样的大事你们应该有一个最佳人选,怎么都轮不到我的。别和我说是因为魏无忌,他一个人再厉害能力也有限。”

    杜静云长出了一口气:“魏无忌当然是很大的因素,还有一点就是你是燕国人,你明白吗?再加上一个魏无忌,所以就成了不二人选。当然,除了魏无忌,还会有其他人帮你们。”

    李剑冲着杜静云深施一礼道:“多谢娘娘,最起码您说了大王不敢说的话,我是燕人,就算出了事也有说辞。我只有一点搞不懂,大王为何用这种最简单粗暴的方式,抛去不可预料的后果不说,这些人对如今的大韩有用,这天下可还没有平定。”

    杜静云道:“为了我,大王还不是王太子时就和我说过,让我坐上天下之母的位置,如今他已经四十五岁,所以等不及了。我也曾经劝过他多次,可事事都听我话的赖狗儿却在这件事上坚持己见。你从来没有想到吧?他要完成这天下统一的大业,竟然只是因为当初对我的承诺,你觉得他是不是有些幼稚?”

    李剑正色道:“没有,大王让我很感动,为了自己最在乎的人不惜赌上一切。其实有没有我的存在,他都会动手,只是我的到来让他多了一种选择。”

    李剑刚要出门,杜静云突然道:“告诉你个秘密,大王的心脏在身体右侧!”

    这句话把李剑吓了一跳:“用不着这么狠吧?”

    杜静云只是轻轻吐出四个字:“以防万一。”

    重新来到韩天峰身旁时,王宫前的百姓已经走了大部分,因为抽签已经结束,那些没有被抽到的孩子早就被失望的父母带回了家,此外看热闹的也有许多失去了兴致。

    和韩天峰告辞后,李剑抱着李凤玲边往回走边在心里暗骂:一对疯子,韩天峰是,杜静云也是,为了所谓的感情,竟然赌上整个国家的命运。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从他脑海里响起:如果你是韩天峰,你会怎么办?李剑想都不想的回答道:我也一样,因为我也是疯子。

    刚拐过宫墙东南角,迎面一个声音传了过来:“你这是把自己的私生女给抱回来了,难道还想让我养她吗?”

    李剑看着龙若兰苦笑了一声:“你说对了,这个丫头估计以后还真的养着她,最起码名义上你要养着她。还不错,知道带姑姑出来转转,今晚家里有客人,实在是出不去,本想明日带姑姑在岳州逛逛,没想到你已经捷足先登了。”

    龙若兰伸手从李剑怀里接过李凤玲道:“好漂亮的小丫头,既然让我养她,那我就先看看自己未来的女儿。”

    因为舒瑶就在旁边,李剑并没有和龙若兰透露刚刚的事,虽然同为青楼掌柜,可姑姑和龙若兰不同,说到底只是个普通女子,所以有些事还是不让她知道的好。

    三人快到大门口时,田氏就迎了上来,接过孩子后就一个劲的躬身道谢。李剑让龙如兰把她扶住:“大嫂,这丫头运气不错,已经被王后相中,可以直接进宫伴读。只是现在太晚了,您住的地方又远,要不就别回去了,国公府有的是房间。”

    田氏道:“我刚才在侍卫兄弟那里知道这丫头被你带去见大王和王后了,定是公子在大王面前美言才使小女进宫伴读,我在这里谢谢了。不过家还是要回的,要不孩子的爷爷奶奶不放心,今天是十月节,大街上人来人往的,不会有事。”

    李剑摇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找个人送您回去,一个女人这么晚回家总归不安全,真是巧了,怎么哪里都有你?我这刚想找人,你就冒出来了,说实话,自打认识你以来,这是你自动出现让我最高兴的一次!”

    拉着吴荣到了稍远的地方一阵耳语后,这位左上将军就是一愣:“真的假的?你别拿他们吓唬我。”

    李剑道:“当然是真的了,我能拿这种事和你开玩笑吗?这不刚从王宫出来,家还没回呢。”

    对于李凤玲的经历,吴荣异常羡慕,言称早知道这样,就把自己的儿子带来试一试。在李剑对其表示鄙视时,他却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是想看看我儿子能不能拐一个公主回家。”

    李剑一听张大了嘴巴:“你们不是亲戚吗?你老婆和他是表兄妹,这可是坏人伦的事啊,祖宗相传三代之内不能成亲。”

    看着吴荣陪田氏消失在远处,李剑扭头道:“走吧,人家走了,我们也回家。”

    不想舒瑶却摇了摇头:“狗儿啊,姑姑不去了,那里是护国公府,我这身份怎么敢进去?还是回魏宅吧,你们两个进去就行了。”

    李剑拉着舒瑶道:“您是什么身份啊,没有您哪里有我的今天,说不定早就喂野狗了!都到家门口了,怎么都要进去坐坐。再说了,您要是不进去,自己回得了魏无忌他们家吗?”

    劝了好半天,舒瑶这才答应进国公府停留片刻,不过却坚持要买些礼物才行,这让李剑十分的无语。好在今天日子特殊,要是在平时大半夜的去哪里买礼物?龙若兰闻言笑道:“平日里后半夜谁还在大街上乱跑?”

    不算门前的广场,太平坊与国公府其实就是一街之隔,,所以三人很快就到了李剑曾经掀起风云的那条胡同。不过今天这里宽敞了许多,因为平时在路边摆摊的小贩都不见了。

    店铺虽然开着门,却把货物都摆在了屋里,就连店铺门前都是干净的不能再干净了。特别是卖吃食的店铺更是如此,因为一旦他们把食物摆在门口,就会被认为是过节的礼物随便享用。

    趁着舒瑶挑东西的时候,龙若兰凑到李剑跟前问:“刚才我听姑姑叫你狗儿,是我听错了还是她说错了?”

    李剑翻着白眼道:“真是一点见识都没有,贱名贵养都不知道吗?狗儿是我的小名,小的时候姑姑怕我养不活,就取了这个名字。别说我,就是他韩天峰小名不也是叫赖狗儿,现在不照样当他的大王?”

    听李剑说完,龙若兰笑得弯下了腰,她不是没有听说过这种事,而是没想到李剑也是这样。

    就在这时,只听一声脆响,随后李剑脖子上就多了根锁链。等他和龙若兰回过神来,才见身旁站着两个巡街的巡守:“你们这是干嘛,我犯了什么错?”

    其中一个巡守道:“什么错你自己不知道吗?刚刚你说的那两个字就够你在海上待一辈子了,识相的乖乖和我走,我就不难为你。要是不听话,当场打死你我们也不会有任何过错!”

    李剑眨巴着眼睛想了想道:“这位大人,就算是抓我也要让我明白为什么啊,我刚刚和夫人在这里好像没做什么吧?还有您说的两个字是什么意思?我小命叫狗儿,难道叫这个名字也犯法?我都叫了快二十年了。”

    巡守道:“你们是外乡来的?”

    见李剑点头,他又说道:“怪不得不懂岳州的禁忌,今天就教你个乖,别说你自己叫狗儿,就是叫猪儿也碍不着我们兄弟的事。不过你刚刚说的赖狗儿可就犯了忌讳了,说出这个就等于把自己送入了大牢,你这辈子估计是回不了家了。”

    李剑瞅着巡守道:“这位大哥,您刚才说哪两个字不能讲?”

    “赖狗儿!”

    巡守的话音刚落,好不容易直起身子的龙如兰又笑的弯下了腰,李剑瞅着她无奈道:“你这也太不经逗了吧,就这点事笑成这个样子?”

    龙若兰喘了会气才说道:“不是,我是笑这位大哥太可爱,这明明是三个字,大哥怎么说是两个字呢?”

    李剑看着巡守无奈道:“这位大哥,知道我娘子笑什么了吧?你说赖狗儿说了可不止一遍啊。要是我该在大牢里关一辈子,你这事该怎么说啊?”

    巡守这时也反应过来,他先是有些紧张的看了看同伴,然后又看了看李剑,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李剑指了指脖子上的锁链道:“你先把这个收起来,要不然会把看热闹的引过来,到时候你就是想收都收不了了。”

    两个巡守关系明显不错,另外那个巡守先是把锁链收起,然后才有些不自然的说道:“这位公子,我兄弟这人脾气虽然有些直,可是做起事来任劳任怨,忠于职守,绝对是一个称职的巡守。您看今晚是十月节的第一晚,大家都图个喜庆,谁也别找不痛快,就当这事没发生,如何?”

    李剑瞅着锁自己的巡守道:“这位大哥,您说呢?”

    这人明显是个直肠子,他在原地愣了好一会,突然道:“不行,我犯了禁忌我就和他一起坐牢,这是大韩的律法,任何人都不能徇私!”说完又把铁链子套在了李剑脖子上。

    这番举动不但李剑惊讶,另一个巡守也是一脸无奈,他刚想出声劝阻,不料舒瑶正好从店铺里出来,见此情形慌张的说道:“两位军爷,你们是不是抓错了人,我们只是来买东西的,并未触犯任何律法。”

    李剑对龙若兰道:“你们先回去,我正好进去清净下,等明早再告诉他们我在哪里。”随后扭头对巡守道:“既然这样,那我们走吧,巡守大人!对了,顺便也给你自己套上条锁链呗。”

第九十二章 大牢之中

    李剑被关进了大牢,岳州太平坊的大牢,这是京城最普通的牢房,关押着形形色色的犯人,当初因他而起被抓的三千多人里很多人在开始几天就被扔在这里。

    虽然自己抓自己的巡守执意要把他本人和李剑关进普通牢房等待衙署的审讯,可是另外一个巡守却有些不忍心,最终把二人带到深处的一间空置牢房关了进去,连牢门都没有锁。

    这名巡守深知大牢里是什么情况,要是这把这二人和普通囚犯关到一起,估计撑不过一天。自己这个兄弟很多犯人都认识,进去了不会有好果子吃,那个公子模样的人看起来细皮嫩肉,手无缚鸡之力,要是进去了估计也是羊入虎口。

    最关键的是在来大牢的路上,他看到这个衣着华丽的年轻人非但没有丝毫慌张,还不断的逗弄自己的兄弟。特别是对两个女人说的那句“你们先回家,我进去冷静下”更是让人心生疑惑,这句话怎么听怎么不像是进大牢该说的。

    到了牢房,李剑把地面上的干草整理了下,给自己铺了厚厚一层坐在那里,然后才问那个巡守:“这位大哥,好歹不说我们也是同命相怜,还没请教您的大名呢。”

    巡守有些来气的说道:“我叫张宝,今天真是晦气,抓个犯人结果连自己也被抓进来了。你说你好好的买东西不行吗?非要没事胡言乱语,结果连累我也一起坐牢。”

    李剑笑道:“张大哥,消消气,既然都进来了,那以后就是兄弟,不知道大哥家里还有什么人啊?你这一进来家里人可怎么办?”

    这句话好像触到了张宝的伤心事,他沉默了好久才说道:“哥哥战死,嫂子改嫁,父亲早亡,如今家里只有一个老娘了。原本要给他老人家养老送终的,结果谁想到我自己进了大牢,我犯了国法进大牢理所应该,可是老娘怎么办?”

    李剑惊讶道:“你多大了?看你也不小了,还没成亲?”

    张宝摇头道:“三十三岁了,只是我家中没有什么钱财,为人又不会变通,所以至今没有姑娘愿意嫁给我。”

    李剑闻言心中一动:“张大哥,你这巡守属于几品?”

    不等张宝出声,对面牢房一个声音道:“少将军,这巡守那里有什么品阶,县衙的捕头是我大韩最小的官职,这巡守和捕头之间还隔着一个值守呢。”

    李剑闻言一愣,这里还有人认识自己?他走到门口顺着声音望去,见对面牢房里有一人半躺在那里。只是这人进来的时间可能有些长,此时已经是蓬头垢面,一脸污秽,所以他看了半天都没有认出是谁。

    此人见李剑注意到自己,于是挣扎着坐了起来:“少将军真是贵人多忘事啊,说起来我是您进入大韩境内见过的第一个官员才对。”

    李剑一听就想了起来:“耿忠耿县尉,你怎么在这里啊,我来到岳州几次想和师父问你怎么样了,可这些日子事情太多,一直没有机会。真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不过你怎么被关到这里了,就是有罪也该关到吏部大牢才对。”

    耿忠有气无力的说道:“我把砀山的事情处理完毕就回京向大帅请罪,可没想到进京城就赶上全城戒严,遇到巡城兵马刚说了句自己是回京向大帅请罪的,就被他们扔到这里来了。前几天我感染了风寒,本来想托这里的狱卒拿几副药,可身上没钱,所以他们也没人搭理。只是您怎么也被关进来了,您和我可不一样啊。”

    李剑所在牢房的牢门都没关,所以他就想开门看看这位原来的砀山县尉,没想到刚到门口,张宝突然道:“这里是大牢,是你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吗?”

    李剑有些不耐烦道:“那是我的一个朋友,你看不到他病情严重吗?我过去看看他到底怎么了!”

    可还不等李剑摸到牢门,张宝就已经扑了上来,随即一脚朝着他的右手踢来。李剑见状只能将右手下压,挡住张宝踢过来的腿,然后一闪身到了他身侧,变掌为抓直奔他咽喉。

    张宝见状,身体整个后仰,左手扶住地面,两条腿腾空而起,一前一后朝李剑的脑袋踢了过来。

    李剑见双腿来袭也不慌张,双手突然伸出,朝着张宝的脚腕就迎了上去。张宝见状撑地的左手突然一松,整个人就直接躺在了地上,随后身子一个九十度打转,双腿朝着李剑的胸口就踹了过去。

    李剑脚尖用力向后一跃退出差不多三尺,却见张宝双手在地上一划,倒地的身子继续朝他追了上来。这种打法引起了李剑的好奇,高手低手自己见过也不算少,可躺在地上的打法却从来没有见过,不过这样子一仗下来衣服还能不能穿?

    当闻声而来的狱卒赶到时,李剑和张宝已经过了差不多一百招,这位巡守全完用后背做支点,双腿主攻,双手偷袭的招式让他啧啧称奇。和自己过了百招还未露出败像,这个人不简单。

    虽然李剑武艺和龙若兰韩山虎这样的人比起来差的有点远,可也不能说普通,能在自己手下撑过百招,这个张宝当巡守有些屈才。

    看着眼前的张宝,李剑不由得想起了吴志,自从上次给自己惹了麻烦后,就把他扔到了城北大营,好久都没有和他好好说过话了。

    正在这时,狱卒在门外喊道:“干什么?大牢之中还敢打斗,是不是不要命了?看来不用大枷关上两天你是不消停!张宝,这个人犯了什么罪?”

    张宝道:“和我一样,对大王不敬,大不敬!”

    狱卒一听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张巡守啊,当时是不是这个人故意引诱你说的不敬之语?如果是这样,有罪的是他,不是你。”

    李剑闻言笑道:“你小子可比刚才那个巡守聪明的多,知道为自己的同僚开脱。不过对面那个人是怎么回事,都病成这样了你们也不管管?”

    狱卒不耐烦道:“小子,既然是犯了大不敬之罪进来的,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别人的死活和你没有关系。你不但犯了大不敬之罪,还诱使公人口出不逊,二罪归一够你一辈子的,还是趁早想想以后怎么在过吧。不过我劝你最好能和他一样,得个病死了的好,要不你早晚要发疯的。”

    李剑道:“犯了什么罪不是你们说了算吧?还有对面这个人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病死,就不怕大帅知道了拿你们是问吗?”

    狱卒笑道:“小子,你还别拿大帅吓唬我,到了这里,死的人多了去了,不少人不等受审就没了。真要是重要的犯人,你觉得大帅会把他随便扔到这里吗?这样的人肯定是不小心惹怒了大帅,然后被关进来的。”

    李剑从怀里掏出二十两银子递给狱卒道:“这个人算是我的朋友,帮他抓点药,让他好起来,另外再给他买条被子,剩下的就归你了。你相信我,明天他就出去了,要是出不去,看到我身上这身衣服没有,到时候归你了。”

    狱卒本来还想说话,却见李剑的眼神逐渐的凌厉起来,所以想了想还是点头答应下来并转身离去,只是在出门前把牢房给上了锁。

    李剑看着耿忠道:“委屈你了,虽然你当时犯了点错,可总起来还是个好的父母官。这次多亏了这位张宝张巡守,要不是他,估计你可能真的就扔到这里了。”

    耿忠道:“我也没有想到能在这种地方见到少将军您啊,不过您就这么有把握明天我能出去?就不怕连你也陷到这里?”

    李剑看着张宝道:“张巡守,你武艺不错,但是我想考考你的其他方面。如今我是因为出口不逊被你抓进了大牢,按照大韩的律法应该怎么处置?”

    “按照大韩律法,对大王出言不逊,应该杖一百,流放望乡岛永不还乡。”

    李剑笑道:“那要是我能出去的话,你是不是也能出去啊?”

    张宝哼了一声:“出去就别想了,不过有我这个巡守陪着你,到了望向岛也不会太过寂寞,听说去了那里的人活不过一年。”

    李剑道:“你看啊,你家里还有老娘,你真要是走了,你娘怎么办?我们打个比方,如果你能出去,跟着我怎么样?到时候巡守也别干了,就跟着我混。看你这个人还不错,我再给你张罗个媳妇,虽然可能是个寡妇,但是总比没有的好啊。”

    张宝好像才反应过来道:“对了,刚才对面那人叫你少将军,你到底是什么人?”

    李剑轻笑道:“普通人啊,不过我告诉你,你不要告诉任何人,就在你抓我之前,我还和那个赖狗儿的老婆在一起聊天来着。你自己知道就行,谁也别说,说出去可是杀头的大罪。”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一点不假,拿了银子的狱卒不但给耿忠抓了药,还给他熬好端了过来。在扶着这位落难县尉把药服下之后,狱卒又把新买的被子给他盖上,然后才走到李剑的牢门前道:“你说的事都给你办了,不过买东西花了不少钱,所以没有剩下什么,所以我也没有贪墨。你说的,明天要是这个人走不了,你的这件衣服就归我了。”

    李剑扯了扯自己的衣服道:“我知道自己是出不去了,不过他应该能出的去,就算出不去你也不亏,这件衣服是我夫人倾家荡产给我买的,一千多两呢。行了,你先回去吧,我要睡一觉了,时间不早了,不知道明早起不起得来。”

第九十三章 最坏的打算

    第二天天不亮李剑就被人给推醒了,他有些不耐烦的说道:“烦不烦啊,昨天早上就被吵醒了,今天躲到大牢里又被吵醒,就不能让我好好睡个觉!”

    来人道:“你可真行,我真是佩服你,为了睡觉竟然能躲到这里来,你知不知道整个国公府找你都找疯了?你不见了,你那个未来的老婆也不见了,还有你那个姑姑也不见了,老国公还以为你们让人给害了呢。”

    李剑睁开眼睛瞅着东方玉楼道:“你怎么来了?”

    东方玉楼惊讶道:“什么意思?我不来难道还要大王亲自来接你啊?”

    李剑道:“我还以为家里人来接我呢,没想到更着急的是大王和你。”

    东方玉楼怒道:“你不嫌丢人啊,还让国公府的人来接你?大哥,你的名声在岳州已经够可以了,还想再响一点吗?”

    直到这时李剑才坐起来,他看了看空无一人的牢房道:“那个张宝呢,被你们弄到哪里去了?还有,对面的那个人呢?”

    “我只是嫌他们碍眼让牢头给换到别去了。”

    李剑道:“你没下黑手就行,那个张宝不要在这里做了,跟着我吧,这人身手不错。对面那个人我也要弄出去,一个县尉阴错阳差的被关在这里,要不是我来了命都没有了。”

    东方玉楼陪着李剑刚到大牢门口,就见昨晚那个狱卒哆嗦着跪倒在地,手里还捧着二十两银子,除此之外再不见其他人。李剑不满的说道:“不是吧,连送行的人都没有?”

    东方玉楼道:“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李剑低头看了看狱卒:“起来吧,看在昨天你办事还算利索的份上,钱都归你了。不过以后牢里的人不能这么对待,虽然是犯人,可也是人,何况有的还是被冤枉的。你和你们牢头说,我对面的那个人先给他找大夫看好病,五天后送到国公府,就说这是侦缉司的东方大人吩咐的,明白了吗?还有那个张宝,记得让他五天后和那个人一起去国公府找我。”

    临走的时候,东方玉楼低声对狱卒道:“告诉你们牢头,此事你知他知即可,要是还有其他人知道,你们就不要在这里了,侦缉司等着你们。”

    坐在马车里,李剑道:“有这个必要吗?就算有人知道又怎么样?我只是在大牢里睡了一夜,又没有干别的。”

    东方玉楼哼了一声:“非常时期,还是小心为妙。”

    李剑摇了摇头:“我看不出这二者之间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伸着脖子去去杀人,而是蒙着脸,最关键的是我可能都不露面。对了,知道这个事的有多少人?”

    “除去你这边的人之外,不超过六个。”

    李剑惊讶道:“你的手下还有那些将军也不知道?”

    东方玉楼道:“他们只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不知道其他人做什么,明白了吗?”

    李剑道:“这事你们侦缉司应该出力不少,不对,应该说你们侦缉司出力最多。不过我想知道的是,如果事情都超出了你们的预料,你们想过怎么办没有?”

    东方玉楼道:“大王等不了,我也没办法,侦缉司上下差不多万人,如今还在京城的只有三百左右,哪怕这次事成,侦缉司也会元气大伤。”

    马车到了国公府前并没有停下,而是从侧门直接到了后院,在一间李剑从没有进过的房间里,韩天峰和韩山虎都是一脸严肃,更让他没想到的是自己的师娘也坐在那里。

    等东方玉楼把门关好后,韩天峰这才盯着李剑道:“你准备好了吗?”

    李剑摇头道:“不用怎么准备的,杀人而已,只是我不明白大王如何才能做到不带侍卫上街。还有,仁义坊是全城地形最复杂的地方,我担心您会不会迷路,找不到地方。”

    韩天峰道:“微服私访,与民同乐,难道还要带侍卫?再说,八大镇边候武艺高强,一旦出事是侍卫保护我们还是我们保护侍卫?不要把寡人看成你,回个家还迷路,丢人丢到家了。”

    李剑道:“他们之中谁武艺最高?”

    韩天峰道:“韩剑,此人弓马纯熟,武艺恐怕不在郭克奴之下,就是叔父与其过招一时片刻也奈何他不得。其他人虽然不错,可是也就是吴荣之流,不过你要注意韩安国,据说此人年轻时曾追随武林人士,虽然都说他武艺一般,可我怕其中有诈。韩安国镇守南安郡,这几年其实从未和吴越有过摩擦,能做到这点,此人绝不一般。”

    李剑叹了口气:“你们真的把魏无忌看成神仙了?他就算再厉害估计也不会是这么多人的对手,出其不意杀一两个还好,一旦他们反应过来,我都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韩夫人道:“所以我才和你们一起去。”

    李剑一听就蹦了起来:“不行,师娘您不能去,这种事您出面太危险了,我自己想办法吧,不过您不能去。”

    韩夫人道:“傻孩子,就你们两个,你觉得师娘会放心吗?”

    李剑走到韩夫人面前道:“师娘,您放心,不管怎么说也不能让您冒这个险,我有办法,您是知道的。”

    随后他又扭头问韩天峰:“大王,你自己怎么办?准备伤在什么地方?”

    韩天峰一笑:“我知道你对我还有怨气,所以自己看,只要要不了我的命,随便什么地方。不过我告诉你,顶多一盏茶的时间侍卫就会赶到,所以你要快一点。”

    确定再无差池后,韩天峰就要离开,就在他走到门口时,突然回头道:“留一两个,西边的!”

    目送韩天峰离开,李剑转身对着韩山虎夫妇拜了下去:“师父,师娘,如果这次有什么意外发生,你们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师父,您虽然年纪不小了,可是身体还好,要不还是按师娘说的,纳一房小妾,也给国公府留个后。师娘,以后师父会经常领兵出征,您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啊!”

    李剑的举动让韩山虎夫妇一愣,这架势怎么看怎么像是诀别,韩夫人把李剑拉起来道:“傻孩子起来,你这是干什么啊?我问你,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我和你师父不知道的事?”

    李剑笑了笑:“哪里有什么事是您二老不知道的,我就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其实我算是看出来了,大王是想先把南面拿下来,西边怎么样他都没有想过,能拿下最好,拿不下也就算了。所以我会尽力让他一次性达成心愿,您也知道这样有些难,所以我怕自己会出点什么意外没法在二老面前尽孝。”

    在韩夫人的眼泪里,李剑重新坐上了马车,随后就到了城东一座非常隐蔽的宅院里,里面只有三个人,龙若兰,魏无忌和李科。

    李剑见了李科开门见山的问道:“都准备好了吗?”

    李科点头:“准备好了,今天傍晚我们就会离开京城,十万两银票和那些首饰一并带走。如果没有意外发生,三天后会回来,如果有意外会即刻返回凤鸣,张琪虽然是那里的总兵,可是他奈何不了我们。”

    李剑点头道:“这里面只有你和魏叔两个人会武艺,姑姑,伯母和秋红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要是路上有变,你知道怎么做的。”

    随后他又扭头对魏无忌道:“真要是那样的话,你会不会怪我?”

    魏无忌摇头道:“与其让她们活着受辱,还不如与父亲相见与九泉的好。”

    李剑笑道:“我只是做了最坏的打算,可能事情没有到那一步,也许最后什么事都没有了呢。不想那么多了,我们现在没有把命掌握在自己手里的能力,只能这么做。李科你先回去,你们两个跟着我去逛逛岳州城,这次要来个出其不意,连韩天峰都要瞒着。”

    李剑刚要起身,龙若兰突然拉住他道:“等一下,我给你画一下妆,现在这个样子出去,很多人都会认出你是国公府的大少爷。”

    当李剑跟着龙若兰进入里屋后,刚到门口的李科突然听到一声杀猪般的叫声:“不是吧,你杀了我吧!”

    魏无忌的母亲曾经住了将近十年的小院如今已经送给了李大嫂,虽然前些日子被宁涛给砸过,但修缮后仍然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在岳州底层百姓生活的仁义坊,这里也算是个另类存在,因为其他院子给人最大的感觉就是乱。

    将公婆安置在小院之后,李大嫂原来那座看起来觉得有些拥挤的院子宽敞了许多,最起码在她心里是这样。如果说多了套院子有什么不好,就是她每日往返的次数多了,以往只是偶尔给魏无忌的母亲送点吃的,可现在公婆的吃食每天都要送。

    中午的时候,李大嫂把做好的饭菜送到小院后正要返回,刚出门就看到魏无忌远远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两位姑娘,其中一个特别扭捏,被另一个拽着往前走。

    李大嫂见状迎上去笑道:“无忌啊,你家里不是有了个秋红嘛,怎么现在又多出两个丫头来了,哎呦,这姑娘多漂亮啊!”

    不等魏无忌开口,被夸漂亮的姑娘道:“这位就是李大嫂吧,无忌哥可是经常和我提起您,说您是他们家的救命恩人。他现在是军中的将军,娶妻可不能随便,那个青楼出身的秋红最多只能做妾,对不对啊,妹妹!”

第九十四章 美人也杀人

    十月十二,十月节最后一天,早朝时韩山虎虽然也来了,却显得心不在焉。韩天峰见状道:“护国公,明日城南校场兵马检阅与往年并无不同,无需太过紧张。”

    韩山虎拱手道:“大王误会了,老夫不是为了校场点兵一事,而是为了小徒的事。昨日凌晨他陪着那位凤鸣城来的姑姑出门逛街后便一直未归,老臣府上的人找了整整一天,到现在都没有任何消息。老臣实在没有办法,所以想请侦缉司东方大人助我一臂之力。”

    看着韩山虎和东方玉楼匆匆离去的背影,韩天峰无奈的叹了口气:“我就说昨天看着叔父就有些不对劲,他这个徒弟真是让人操碎了心,早知道这样我就该劝他不要收这个李剑的好,不但到处惹祸,而且还是燕国降将。”

    随后他又抬头道:“诸位爱卿,虽然老国公不能与我等同行,可寡人前日之言不能不算。今日就算是我大韩官员的集体休沐之日,卿等三个一群,五个一伙全部融入百姓之中,名为与民同乐,实为体验下民间的疾苦。至于寡人嘛,安乡侯,你等几人算得上真正的封疆大吏,虽然只是公侯之职,可在封地的地位和寡人在大韩一般无二,所以我们是一类人,你们看我等九人一起如何?”

    八位镇边候听到此话一起跪倒:“大王此话折煞我等,大王乃是大韩之主,我等怎能与大王相提并论!”

    韩天峰抬手让几人站起来道:“说起来我好像还从未到过民间,虽然前些日子有此打算,可宫中事务繁忙,一直没有抽出身来,今日你我君臣九人就好好看看这岳州的风土人情。”

    与此同时京城也传开了消息:护国公唯一的弟子丢了,失踪已经两天,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不但如此,他那个开青楼的未婚妻也丢了,也不知道二人是不是在哪个地方厮混。

    在仁义坊一条胡同尽头的店面里,韩天峰边吃着凉粉边对八位镇边候道:“这东西的味道真不错,在宫里可吃不到,我现在都想每天来一碗了。你们说这民间还有多少好东西是宫里没有的,你们在自己封地有没有尝过这样的东西?”

    韩剑道:“兄长,你小声点,别忘了您的身份。说实话,民间确实有不少好东西,不贵还好吃,和那些大鱼大肉相比别有一番风味。只是实在可惜啊,一个人就一个肚子,要是能多几个,在这里逛个几天也是一件趣事。”

    韩剑话刚说完,就听邻桌有人道:“听说没有,护国公那个宝贝徒弟不知道为何丢了,听说已经失踪两天了。”

    另一人道:“不是说他被老国公给送进王宫做太监了吗?在王宫里怎么还会丢?”

    “胡说什么,那都是外人编排他的,这小子刚来岳州就搞得鸡飞狗跳的,又抓了那么多人,不少人恨他,所以才这么编排他。听说没多久他就要和春宵一度阁的掌柜念奴娇定亲了,怎么这个时候失踪了?”

    “听说念奴娇也不见了,和李剑一起不见的,也不知道这俩人是找地方过自己的小日子去了,还是让仇家给害了。李剑那个王八蛋就算了,死了也没人可怜,可惜了念奴娇,京城的花魁啊。”

    “念奴娇是可惜啊,那个念掌柜长的那叫一个,啧啧,国色天香啊,确实可惜了。”

    另外一桌的人插嘴道:“说的你好像和念奴娇有一腿一样,我可是听说了,教坊司嬷嬷亲口证实,这念奴娇还是个黄花处子。”

    “那是为了国公府的颜面故意这么说的,青楼的掌柜,身在青楼快二十年了,你觉得可能吗?不瞒诸位,在下不才,曾经和念掌柜有过一夜风流,那感觉,噬魂销骨啊。”

    几位侯爷正在边吃边听,却发现韩天峰的脸开始变色,当听到那人对念奴娇的诋毁之词后,突然起身走到他面前道:“这位客官,你可知道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你如此信口雌黄,有没有想过给老国公的弟子,给念掌柜带来什么结果?”

    那人一听怒道:“你这人管什么闲事?这和你有什么关系?莫不是你贪恋念奴娇的美色而不得嫉妒我了?实话告诉你,念奴娇和爷……啊!”

    还不等说完,这人就已经从屋里飞到了街上,随后韩天峰恶狠狠的说道:“要是再让我听到这种无故诋毁他人的话,下次可就没有这么便宜了!”

    随后他又扭头对众人道:“诸位可曾吃好,吃好了我们继续走走。”随后又冲着要上来理论的伙计扔出一锭银子道:“十两银子够不够?刚才那人让他生死自安天命,若是我知道你管了他,必来将这座小店连根拔起。”

    虽然是大晴天,可韩天峰的脸色却阴沉的可怕,哪怕是互相之间针锋相对时,几位镇边候也没见过他如此失态。

    走了段路之后,其中一位侯爷道:“大王,这李剑只是失踪,可能他一点事都没有,您没有必要发这么大火。”

    韩天峰沉默许久道:“李剑虽然有时也让寡人生气,可这孩子本性不坏,又是叔父的弟子,算起来还是我师弟。那念奴娇虽然是青楼掌柜,可这些年来从未做过逼良为娼的勾当,且身在青楼十几年仍旧守身如玉,你们说这样的人品性如何?其实寡人最心痛的不是这个,而是那几人的说辞,若是风闻传事也就罢了,刚才那厮竟然还恬不知耻的污蔑她人名声。岳州百姓都是如此,其他地方如何可想而知。若是你我呕心沥血守护的都是这种人,那这大韩江山要它何用?”

    韩安国道:“我的大王,这种人哪里都有,都是吃饱了没事干撑得,若是整天为了吃饭发愁,您看他们还有没有心思诋毁别人。这只能说如今百姓富足,不愁吃喝,说起来还是大王治国有方。”

    韩剑道:“你们都小声点,还是专心陪着王兄看看周围的景致吧,人来人往的,让人听去不好。整日身在深宅,这突然出来发现大千世界却又非同寻常之处,以后这种私访多多益善。”

    韩天峰一行人走后,凉粉店的伙计看了看掌柜,然后就向外面跑去。刚被韩天峰打出去的这人是他们的老主顾,虽然嘴巴没有把门的,可其他方面还不是太坏,所以伙计不忍心让他一直躺在那里。因为从从被打飞出去后,这家伙到现在依旧一动不动。

    只是还没等伙计走到近前,巷子口就转进来一个身材高挑,脸上带着面具,还背着一个长条木匣的人。这种面具在十月节很是流行,据说用的是当年人族军队首领的面相,最受小孩子喜爱。

    凉粉店的老主顾刚才被韩天峰扔出去之后,直接飞到墙角,重重摔到那里就不再动弹。等他好不容易缓过劲来,想要起身却发现腰部以下好像没有了知觉,正在惊慌间,却看到一个带着面具的人蹲到了面前,从此人身上发出的香味就知道,这是个女人。

    女人透过面具上看着他说道:“怎么,我听说你和春宵一度阁的念奴娇有过一夜风流?”

    刚才那一下已经把这人摔的清醒过来,又见面具后是一双虽然美丽却异常冰冷的眼睛,于是连忙说道:“没有,我都是随口胡说的。”

    女人道:“你随口胡说,别人听了会怎么想?念奴娇的未婚夫听到了会怎么想?如果他也相信了,选择退婚,念奴娇会怎么办?你说这话的时候想过没有这些?如果别人说曾经和你的妻子有染,你会怎么想?你会不会无动于衷?”

    随着女人的话越说越多,这人心里也越来越怕,感觉周围的温度好像都冷了起来:“女侠饶命,我只是图一时嘴快,绝对没有那种想法。”

    女人冷笑了一声:“如果一句饶命就天下太平的话,要捕快和官府何用?你不是口口声声说和念奴娇一夜风流嘛,那现在我就让你见识一下春宵楼的掌柜长的什么样子。”说完就伸手将面具向上推去。

    看着眼前这张倾国倾城的脸,这人当即惊得说不出话来。

    龙若兰又把面具拉下来道:“我就是念奴娇,可也是要命的阎王,既然你已经看到我了的样子,也该安心上路了。反正腰已经断了,与其活着受罪,不如一了百了,能让我亲手送你上路,你也该知足了。”

    那人闻言就是一身冷汗,刚想开口求饶,却见龙若兰伸手朝他胸口轻轻一指,然后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做完这一切,龙若兰起身分开已经开始围观的人群,拐出了巷子就消失在人流之中。

    没过多久,凉粉店的伙计突然发出了一声尖叫:“来人啊,杀人了,出人命了!”

    听着远处的叫声,李剑有些无奈的说道:“和这种人一般见识也不怕掉了身价,这么漂亮的女人干嘛还要杀人啊。”

    龙若兰道:“闭嘴,一个这么秀气的女孩子,说话却是男人的声音,让别人听到还以为是个怪物呢!漂亮的女人又怎么样,难道就不能杀人吗?还有,我是女孩子,不是女人!”

第九十五章 刺杀

    仁爱街,仁义坊中最繁华的一条街道,虽然今天已经是十月节的最后一天,可这里却聚集了大量百姓,他们都在享受最后的狂欢。

    当韩天峰他们拐到仁爱街时,太阳马上就要落山了,不过此时的人群非但没有散去,反而有越聚越多之势,有的时候黑夜才能激发人最原始的欲望。

    直到这时,这些几乎从未踏足民间的大韩高层才明白什么是狂欢,借着变黑的天色,街上的人群逐渐由欢乐变得躁动。几人明显看到男男女女开始有意或者无意的互相接触,没过多久甚至开始搂抱,虽然双方明显不是夫妻。

    想要回王宫必须要从仁爱街穿过去,否则就要回头拐到另外一条街上,看着狂热的人群,韩天峰道:“诸位,这里人太多,我等又无护卫,要不回头?”

    博阳侯韩澈摇头道:“大王,您是大王,哪里能走回头路?有我们八人在此,难道还比不上您宫中的那些侍卫?微臣武艺虽然算不得高明,可是一般的王宫侍卫还是能对付三五个的,有我们几人护驾,绝对万无一失。”

    见众人频频点头,韩天峰做了一个无奈的表情就迈步朝着人群走去,其余八人互相看了一眼也都跟了上去,而且自觉的将韩天峰围在了中间,不管怎么说,这是他们的大王。

    仁爱街中间有比较窄的一段路,这里南面是仁义坊的尉所,北边则是仓库,所以这些年街道虽然屡次拓宽,可这一段却始终没动。

    越是狭窄的街道越是拥挤,虽然大部分人还保持清醒,可韩天峰他们也看到有的男女已经开始将手伸进了对方的衣服。

    韩安国骂道:“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岳州都是如此,其他地方可想而知,还是王正伦说得对,这个节日纯粹就是图耗国库,还是早日去除的好。”

    一行人中,走在最后的两位侯爷是韩天星和韩光耀,相比于头前开路的二人,他们虽然多少轻松了些,可此时也已经满身大汗。长相颇佳的韩光耀甚至好几次感觉到有人故意摸过自己的身体,其中有的还伸向了他的隐私部位。

    就在几人有些后悔为何不按照韩天峰所说换条街道回宫时,最后面的这二人突然感到一阵香气扑鼻,接着就有人从一旁挤了过来。不过一路上这种事发生了好多,他们也并没有在意,只是努力稳住身形以免韩天峰受到波及。

    猛然间,二人几乎同时觉得全身失去了力气,等低头才发现每人胸前各插着一把匕首,虽然明白发生了什么,可是再想喊却已经喊不出声了。

    韩安国和韩澈是在最前面开路的人,除去后面的韩天星和韩光耀外,其余四人则在韩天峰的两侧。几人正在往前走的时候,突然听到后面一阵大乱,随后人群就开始朝着几人涌了过来,而且隐隐还传出“杀人了”的声音。

    几人毕竟都是一方豪强,领兵打过的仗,大场面见过的数不胜数,所以在人群开始混乱的时候就知道出事了,于是互相看了一眼就准备震开周围的百姓,也就这时候才发现一行人中少了韩天星和韩光耀。与此同时,身处韩天峰身侧的韩剑在人群的冲撞下只觉腰部一阵剧痛,随后大叫了一声,此外另外一个侯爷也倒了下去。

    剩下的几人到这时怎么可能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韩安国再也顾不得其他,只听他一声大喝:“护驾!”随后双臂一震,周围的百姓横七竖八的就飞了出去。

    同一时间里其余三人也纷纷出手,而韩澈更是直接用宝剑扫倒一片百姓,顷刻间,以韩天峰为中心的地方就清出了方圆一丈的空间。

    韩澈手提血淋淋的宝剑怒吼道:“大王在此,无关人等速速闪开,否则别怪我剑下无情!”话音刚落,人群中突然窜起两道带着面具的人影,一道扑向韩安国,一道扑向韩澈身旁的另一位侯爷。

    韩安国举剑挡住来人道:“保护大王要紧!”说完便于对方战在一起。听到这句话的韩天峰心中一软,差点喊出句“退下”,不过最终还是一咬牙道:“爱卿放心,寡人也学过武艺,众人一起灭此二贼!”

    韩安国武艺确实不错,但要看对手是谁,虽然对方只是个女子,但那连绵不绝的剑法却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可令人不解的是二十几个照面下来,女子明明有几次机会将他一招毙命,却不知为何最后都不等招式用老便又撤了回去。有一次对方的剑锋甚至已经到了韩安国的咽喉,可最终还是手一偏从他肩头上刺了过去,难道这女子没有打算至自己于死地?

    韩安国和女子缠斗的时候,另一位侯爷也和她的同伴战在一起,只是和这边不同,那二人斗了个旗鼓相当,看样子一时半会分不出胜负。

    此时的韩澈和另一人手持宝剑挡在韩天峰身前,生怕有其他刺客杀出。过了一会见并没有第三人冲出,韩天峰对二人道:“帮忙!”可话音刚落就听韩安国一声惨叫,随后这位安乡侯双腿和身体就分了家,与此同时周围的人还闻到一股肉被烤焦的臭气。

    韩安国倒下后,女子纵身而起,朝着韩天峰三人扑来,并且嘴里还说道:“暴君,真当我暗夜是好欺负的不成?”

    韩天峰闻言怒道:“暗夜余孽,竟敢伤我大韩国侯,纳命来!”说完不等身旁二人有所动作,自己就纵身迎了上去。韩澈两人见此情形也不再顾及其他,而是随着韩天峰直扑这名女子,因为他们也看出来了,这人才是真正的高手。

    女子虽被三人围住,可是却没有丝毫慌乱,拆招之时竟然还向同伴问道:“你行不行?”

    结果对方用听起来非常奇怪的声音回了一句:“差不多!”

    交手没一会韩天峰三人就开始心慌,这哪里是他们围攻女子,分明是女子围攻他们才对。对方虽然只有一人,却将三人逼的毫无还手之力,手中长剑犹如漫天剑雨,铺天盖地朝韩天峰他们袭来。

    只是女子虽然招式凌厉,可不知道为何却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候收招不前,这种情况别说韩天峰,就是另外两名侯爷也能感觉出来,就在他们心生疑惑时,却听到一声惨叫,随后那个奇怪的声音又说道:“好了!”

    韩天峰他们这才明白,原来眼前这个女子竟然是在等自己的同伴!果然那边的战斗结束后,女子的剑法也变得更加凌厉,三人原本看此密不透风的守势一时间破绽百出。

    因为这里并不是和李剑约定的动手地点,见女子开始显露杀机,韩天峰心里也开始没底。就在这时候,女子手中长剑突然荡出三朵剑花,顷刻间将二侯的兵器弹了开去,随后直刺韩天峰面门。

    韩天峰见状头一偏,紧接着身子一矮,将宝剑让过。就在他以为女子要抽剑重新出招时,却不想对方手腕往下一压,宝剑朝着他肩膀就砍了下来。

    此时的韩天峰想躲已经来不及了,而韩澈与另外一个侯爷想救却也无能为力。就在他以为这次玩过火的时候,猛然间觉得脖领子一紧,然后就被人往后拽了过去。

    来人把韩天峰从女子剑下拽了出去,却多少有些晚,所以虽然避开了要害,可剑尖还是在他左胸划开了一道口子。

    女子见一击不中,并未将剑撤回,而是脚尖一点又向前胸一片血红的韩天峰刺了过去。也就在此时,一口大刀从后伸出将长剑挡开,众人这才看清一个大汉不知何时出现在韩天峰的身后。

    宝剑被拨开后,女子轻笑道:“好大的力气,只是不知道武艺如何,若是学艺不精,就和暴君一起留下吧!”说完直刺大汉面门。

    大汉见状也不答话,而是把韩天峰往韩澈跟前一推,然后举刀迎了上去。

    此时的韩天峰胸前全是鲜血,虽然伤口不是很深,却有一尺多长,韩澈见状连呼幸运,因为如果再深一点这位韩王估计当场就会被开膛破肚。

    就在韩澈和另一位侯爷手忙脚乱的想给韩天峰包扎时,那个奇怪的声音又喊了起来:“快走,侍卫来了!”

    和大汉缠斗的女子闻言道:“好俊的武艺,没想到岳州竟然还有这种人物,今天暂且饶了你,改日再取你性命。”

    随后她纵身到了另一名女子跟前道:“都怪你,要不然今天大韩已经无主了,没有多少本事还非要来。”说完就纵身而起,飞起之时宝剑顺势一挥,旁边那些没来得及离开的百姓顿时死伤一片!

    大汉见状也不追击,而是反身来到韩天峰跟前,从怀里取出一块很大的纱布,让两位侯爷把他扶好,将一些药粉洒在伤口上便直接用纱布把韩王连人带衣服给包了一起。

    韩天峰有气无力的说道:“无忌,你怎么来了,知不知道那是什么人?”

    大汉摇头道:“微臣救驾来迟,望大王赎罪,小臣正在寻找我家少将军,不想刚好遇到有人行刺大王。”

    就在这时,东方玉楼的声音响起:“护驾!”

第九十六章 余波

    岳州时隔多日又一次戒严,这次戒严显然不会像以前那样轻易结束,因为大韩大王韩天峰遇刺了。若不是李剑的部曲魏无忌正好路过,如今的大韩已经换了新王!

    而且这次不单单是韩天峰遇刺,和他一起的八位镇边侯也是五死一残,听说要不是刺客的目标是韩王,恐怕这八人一个都活不下来。因为韩王重伤,如今大韩是韩山虎在主持朝政,而那些镇边候的属地恐怕也会因此大变。

    岳州虽然已全城戒严,却并没有大肆搜捕,这是韩王亲自下的诏令。理由也很简单,这两个刺客绝非泛泛之辈,大肆搜捕唯一的结果就是死更多人。

    韩山虎的徒弟李剑也找到了,原来他在前天夜里不知道什么原因被一个巡守抓进了太平坊衙署的大牢。这位护国公的亲传弟子丢人丢到家了,堂堂的骁骑校尉,稀里糊涂的进了大牢。要不是因为韩王遇刺,侦缉司四处查找线索,这个祸害到现在还在大牢里关着呢。

    李剑那个还没定亲的夫人也没有丢,而是同样满岳州的找他,所以才让人误以为是和他一起失踪了。

    韩天峰半靠在软榻上,稍微一动就疼的呲牙咧嘴,他瞅着李剑半天都没有吭声。

    最后还是李剑最先开口:“大王,您能死里逃生真是大韩之幸,万民之幸,李剑之幸。”

    韩天峰又沉默了好久,这才咬牙道:“真的不是你安排的?”

    李剑苦笑道:“我的大王,要是我安排的,无忌怎么会去救你?再说了,我去哪里找那样两个高手?这里是岳州,我认识的人就那么几个,当时那条街上人又多,出事的时候我还在后面往前挤呢,也就是无忌有点本事,要不他也到不了。和您说句实话,我怕一旦失败被抓坏了您的大事,把姑姑都送走了,这样才显得真实,不信您可以派人去查。不过现在好了,我可以把她们接回来了。”

    韩天峰无力的挥了挥手,示意李剑退下,然后才朝屏风后道:“出来吧。”

    杜静云走到韩天峰身边道:“看样子真的不是李剑做的。”

    韩天峰道:“我倒希望是他,你是不知道,那一剑真的让我怕,如果没有魏无忌或者他稍微的慢那么一点,你见到的就是一具尸体,而且还是很有可能被一分为二的尸体。”

    杜静云道:“不对啊,你不是说有两个刺客吗,那个呢?”

    韩天峰听到这里突然笑了起来:“上天不灭我韩天峰,我到现在都觉得不可思议,另外那个女的虽然不是废物,可也差不多。如果那一个的身手和这个一样,就算魏无忌在场,我也活不下来。”

    听韩天峰讲完当时的经过后,杜静云反而皱起了眉头:“如果那女子的话是真的,难道不觉得奇怪吗?她好像是故意在等另外一人除掉韩城,然后才对你动手,总之就是在拖延时间。”

    韩天峰皱眉道:“你的意思就是那个王八蛋搞的鬼?”

    杜静云摇头道:“不知道,可我总觉得这事过于蹊跷,那个女子的刺杀,魏无忌的出现,你不觉得过于巧合了吗?”

    韩天峰道:“你这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当时交手的时候,那女子有太多机会直接取了我们三人的性命。可不知为何,到了紧要关头她却总是变招,你说这是故意的还是她的招式就是如此?”

    杜静云道:“那她和魏无忌交手时也是如此吗?”

    韩天峰摇头:“二人交手出招太快,再加上伤口实在太疼,我根本就没有看清。”

    杜静云道:“她和你交手,你能看到她的招式的不足,可是和魏无忌交手,你连招式都看不清,这说明什么?”

    韩天峰仔细回忆了下,最后怒道:“果然是这个小王八蛋搞的鬼,刚刚问他还死不承认,要是那个女子没有掌握好分寸,你说会有什么样的后果?等有机会一定好好收拾他!”

    杜静云笑道:“你不是已经做好准备了吗?当初可是你让他这么干的,现在又怪人家?这可不是君子所为。我觉得他肯定是有把握才这么做的,不过也好,最起码还活着的三人不会起疑心。我只是想不通那个女子他是从哪里找来的,莫不是他那个姑姑?”

    韩天峰道:“这个还是以后问他吧,但绝不是他的那个姑姑,此人已经出城了,而且东方玉楼也查过她的底细,就是个青楼女子。李剑比我们想的更聪明,刚刚他承认已经把他那个堂兄弟几人送出岳州,就是在告诉我,他已经预想到了最坏的结果。”

    杜静云道:“好了,这次有些难为他,你连他最后的退路都算死了,还不允许人家耍个小聪明?没有真正对你下死手已经很不错了。”

    韩天峰点头道:“还是先去看看安乡侯吧,虽然这次目的达到了,可我总觉得心里不是滋味,毕竟都是一个祖宗。再说,那女子和他交手时好像也留力许多,让他看看我如今的样子,省的他起疑心。”

    博阳侯韩澈和侥幸逃生的淄川侯韩云霆正在随韩山虎在城外大营安抚军心,对南方五侯带来的三万人马,虽然已经做了足够的防范,可韩山虎还是尽量避免发生最坏的结果,毕竟都是大韩子弟。

    在几人的解释及劝说下,几名统军副将最终跟着韩山虎进了岳州,在和原先护卫五人进城的亲兵汇合后就一起到了王宫太医院,南方五侯唯一幸存的安乡侯韩安国就在这里躺着,虽然还没醒过来。

    护国公府的密室中只有四人,韩山虎夫妇,以及李剑和龙若兰。老两口看着二人直笑,好一会之后韩夫人才开口道:“你就这么戏耍大王?”

    李剑耸了耸肩膀道:“什么叫我戏耍他,这多真实啊,他又不知道若兰会武艺,整个岳州也就您二老和无忌知道。不过师娘,我也没想到这么顺利,当时人太多了,多的你们都想象不到,要不然武功最好的韩剑也不会连一招都没出就被放倒。”

    韩山虎道:“不对,大王说行刺的是两个女子,除了龙姑娘,另外一个是谁?”

    李剑闻言一阵扭捏:“师父,您别问了行不行,不过这事我还是大意了,若兰当时卖了太多破绽,而且话还太多。大王和那个韩安国应该能感觉的到,要是速战速决就好了,估计他早晚会回过味来。”

    韩山虎道:“不过这次真的惊险,你们难道就那么有把握?要是无忌晚一刻或者龙姑娘手上重那么一丝,大王是死是活还很难说。”

    李剑笑道:“师父,他韩天峰既是您的大王,又是您的侄子,所以您这是关心则乱。您自己也是高手,难道还不明白他们两个对于招式的运用到了何种地步了吗?”

    韩山虎道:“人有失手马有失蹄,这种事以后万不可如此,若是有一丝差池,你就是整个大韩的罪人。”

    李剑惨然一笑:“师父,您是一位真正的统帅,不屑那些宵小伎俩,可是他韩天峰不是。我都没敢告诉您,昨日我已经让李科带着姑姑她们离开了岳州,为的就是发生最坏的情况后能让他们保住性命。我们的大王已经把一切都算好,连我最后的退路都堵死了,此次刺杀一旦失败,您的这个徒儿就是燕国混进来的奸细,都到了这种地步了,我给他一些教训也是应该的。”

    韩山虎低头沉默好久,这才喃喃道:“这天峰怎么变成了如此模样?”

    韩夫人道:“你是真的不了解你这个侄子还是老的快傻了?他装疯卖傻那么多年,你还看不出他是什么人吗?不说这个了,如今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也就是心安了。剑儿,这种事想要完全不留破绽几乎不可能,所以不用在放在心上,韩天峰亏欠你多少,他自己心里也清楚。对了,另外一个女子是谁,你还没告诉我们呢。”

    龙若兰走到韩夫人身前在她耳边低声了几句,结果这位一向稳重的凌波仙子突然间放声大笑起来,最后笑的腰都弯了下去。李剑看到这个情景后突然哼了一声,然后气呼呼的转身离开密室,把韩山虎弄的莫名其妙。

    韩安国终于醒了过来,看着盖在身上那条干瘪的被子,他放声大哭,直到韩天峰被人抬着来到了他的房间,这才算是止住了悲声:“大王,您无恙就是大韩之幸。”

    在韩天峰的一阵安慰后,韩安国才说道:“大王,我觉得这次行刺绝对不简单,那个女子起初与我交手时,好像并未使用全力。所以在她全力一击后,我这才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对了,她使用的兵刃很是奇怪,我这双腿不是被她的剑砍断的,而是被剑里发出的一股气砍断的。”

    韩天峰闻言一愣,随后对内侍道:“把医治安乡侯的太医传来。”

    等太医进门见礼后,韩天峰直接问韩安国伤口是什么样子。太医道:“大王,安乡侯的伤口虽然也是被利刃砍断,可这件兵器好像本身很热,它在伤了安乡侯之后,自身热力又烧焦了伤口的血肉,这样便使其不再流血,否则安乡侯早就因为失血过多离世了。”

    韩天峰的眉头拧成了各疙瘩:“难道真的是它?”

    见韩安国满是疑惑,韩天峰沉声道:“你可曾听说过镇魂神枪?这杆枪每百年出世一次,每次出世都会搅动天下风云,倘若真的是它,那这天下可能又要大变了。”

第九十七章 真假镇魂

    回到自己的房间,李剑不满的对随后而来的龙若兰说道:“该做的都做完了,你干嘛还要对百姓出手?虽然我不知道死了多少,可是绝对不止十个,那一下你可是用了内力。”

    龙若兰道:“你希望你的夫人是个被人随意触摸却不会还手的人吗?你自己当时没有体会吗?当时那条街上的人还叫人吗?他们做的都是什么?我都不明白,为何人会成了这个样子,不是说那里的老百姓最是质朴吗?”

    李剑听完后半天都没有出声,最后只是叹了一口气,当时他也在人群之中,又怎么会体会不到龙若兰的怒火呢。最后李剑回身做了个以前从来没有做过的动作,他张开双臂就把龙若兰抱在了怀里。

    被抱住的龙若兰浑身不自觉的有些颤抖,过了好大一会好像才反应过来,于是双臂一伸也把李剑抱住:“我的小男人今天这是怎么了?开窍了?”

    李剑嘟囔道:“胡说什么,上次在崖顶不是抱过你嘛。”

    龙若兰嗤嗤笑道:“那怎么能一样?当时别说那个人是我,就是个老太婆你也会抱起来。这次是什么?这次你把我当做自己的夫人,哪里一样了?”

    李剑和龙若兰在超近距离接触,东方玉楼则和几具尸体超近距离接触,此刻他的眼睛几乎贴在了韩剑的伤口上。片刻后又直起身子,喊过一名手下,比划了一下道:“此女身材高挑,绝对不会比李剑低,除非她的胳膊特别短。真是可惜了,以勇猛著称的镇南候连一招都没出就横尸街头。”

    手下问道:“大人,您怎么知道这女刺客的身高?还有,怎么这种事您都能想到少将军啊?”

    东方玉楼摸了摸鼻子:“习惯了,那个王八蛋的影子整天在我眼前晃悠。女子,武功卓绝的女子,你们知道岳州有这样的人吗?”

    “有啊,老国公的夫人不是高手嘛!赫赫有名的凌波仙子,岳州城谁不知道?”

    东方玉楼闻言就想把这个手下踹出去,可还没等他动手,另外两名手下抬着一件东西走进殓房:“大人,只取来一条。”

    二人取来的赫然是韩安国被斩掉的一条腿,看着伤口上被烧焦的血肉,东方玉楼眉头拧成了疙瘩:“太医院做的?”

    手下摇头道:“此事太医还专门说过,两条大腿拿来就这样,就是说这腿被砍下来的时候就是如此。”

    东方玉楼道:“怎么可能?把腿砍下来还用烙铁烫一下?就是烫也该烫安乡侯,那样能止血,烫这个有什么用?”

    “因为那杆枪本就如此。”

    众人闻声全部跪倒:“参加大王!”

    吩咐众人起来,韩天峰被抬到了韩安国的残肢前:“都退下吧,东方玉楼你留下。”

    等手下全都退走,东方玉楼道:“大王,到底是怎么回事?”

    韩天峰叹了口气:“我也没法告诉你怎么回事,如今李剑死不承认是他安排的人,一口咬定要动手的魏无忌这次成了救驾的。”

    东方玉楼疑惑道:“难道这次弄假成真了?大王,属下的手下可是说自始至终都没有发现李剑的踪迹,虽然当时人很多,可他们也不会看错。那两个女子,他们根本追不上,当时天色也黑,二人又直接上房,所以根本不知道她们去了哪里。”

    韩天峰道:“我相信就是李剑安排的,可是却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找来的高手。当时的魏无忌应该已经施展了全部武艺,可那女子仍旧不落下风,这样的高手天底下很多吗?我想此人一定就在岳州,只是你们没有注意而已。”

    “对了大王,您刚才说伤口那杆枪造成的,可当时女子用的不是剑吗?”

    韩天峰道:“枪,镇魂神枪,寡人也没有想到李剑找的人竟然是镇魂的主人。此枪在宫中典籍中有详细记载,需特殊之人用特殊心法催动才能展现其威力。每次催动之时,镇魂会凭空发出炽热之光,此光无坚不摧,震人心魄,这也是镇魂名字的由来。”

    东方玉楼皱着眉想了会,突然道:“大王,我想起来了,我可能见过这东西!”

    岳州这次戒严是动了真格,没有王宫或者国公府的大令任何人都不能上街,否则格杀勿论。李剑本想和老头要支大令送龙若兰回去,却被韩夫人一句话给堵了回来:“你师父的大令乃是公用,你送兰儿回家却是私事,公私岂能混为一谈,我看还是让兰儿在家先住几天,等岳州无事后再送她回去。”

    也因为如此,这些日子以来李剑第一次和韩山虎夫妇同桌用饭,上次陪二老吃饭还是刚来岳州的时候。看着韩夫人把一块又一块肥肉放进龙若兰的碗里,李剑嘟囔道:“吃,就知道吃,再吃跳都跳不起来了。”

    韩夫人闻言瞪了他一眼道:“你懂什么?兰儿这种身手一两块肉对她算得了什么?你自己不敢吃是自己武艺不好,等你学会了兰儿交给你的心法,师娘天天让人给你准备大鱼大肉。”

    随后韩夫人又对韩山虎道:“老头子,以后不要让剑儿另起炉灶了,我觉得这样吃饭才像一个家。”

    韩山虎道:“等岳州消停下来,剑儿就要去大营了,哪里还能陪你吃饭?”

    “但是兰儿可以啊,那座春宵阁马上就要出手了,新盘的店铺有陆尧经营,兰儿坐镇幕后,她的事会少很多。这样可以天天回来吃饭啊,我和你吃了这么多年,两个人冷冷清清的,现在才知道什么叫热闹,什么叫做儿孙福,今日兰儿又送了我两套首饰。”

    李剑惊讶道:“我和你要人家寄存的一套头饰都和挖你的肉一样,现在怎么这么大方?”

    龙若兰一笑:“你懂什么,这是家里人,那个是外人,能一样吗?给家里人的,再多也是少,给外人的,再少也是多!”

    李剑刚想再张嘴,龙若兰却对他做了个禁声的手势,不一会韩天峰的声音就传了进来:“叔父,您老人家这才是吃饭,一家人一张桌子。我比你可惨多了,都不知道这样吃饭是什么感觉了,每次都是一个人守着一大张桌子,既然今日赶上了,能不能也凑个热闹啊?”

    见礼完毕后,看着被抬着进来的韩天峰,李剑看似关心的说道:“大王,您重伤未愈,可不能吃太多,要是吃多了把伤口崩开,那我等的罪过可就大了。”

    韩天峰被内侍扶着坐下后,摆了摆手让他们退出去,然后对龙若兰一拱手:“想必这位就是名震京师的念奴娇念掌柜吧,李剑能遇到你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寡人虽然对念掌柜久有耳闻,可是一睹芳泽还是第一次,真是名不虚传啊。”

    起身后的龙若兰见韩夫人点了点头,这才施了个万福道:“民女龙若兰见过大王,念奴娇只是京城人士对我的抬爱,其实民女姓龙。”

    韩天峰闻言先是“哦”了一声,这才说道:“都是李剑的不是,多少次和我说起你,竟然也不告诉你的真名实姓,寡人多有冒犯,还请龙姑娘恕罪才是。”

    寒暄了几句,韩天峰瞅着李剑道:“小子,告诉我实话,镇魂在哪里?”

    李剑惊讶道:“什么镇魂?”

    韩天峰怒道:“还装?你在魏无忌家里取的镇魂时,侦缉司有两人在场,你忘了?这事魏无忌亲口说过的。你说你今天糊弄了我多少次?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叫欺君之罪,是要砍头的,要不是东方玉楼想起了这个事,寡人都不知道。”

    李剑咧了咧嘴:“我还真忘了,不过大王,那破枪没什么好看的吧,破破烂烂,锈迹斑斑。我觉得这是那个老乞丐糊弄魏无忌的,所以连师父都没说,更何况您呢?一个破枪头都和你们禀报,那你们还不得烦死啊,不过既然您执意要看,那就等我吃完这两口饭去拿。”

    看着破烂一样的镇魂,韩天峰皱眉道:“就是它?”

    李剑点头道:“如假包换,东方玉楼见过的。”

    韩天峰又瞅了瞅李剑:“昨天伤寡人的不是这个东西,你确定这就是镇魂?”

    李剑无奈道:“不信你去问魏无忌,东方玉楼也可以,当初巡城兵马司大牢的那个军卒就是让我用它捅死的。不过我觉得魏无忌肯定是让那个要饭的忽悠了,要饭的最会忽悠人,为了口吃的什么都干,这样的人不能相信。”

    韩天峰道:“当时不是说气迷心窍不记得了吗,现在承认人是你杀的了?又是一次欺君。不过有一句你说的对,要饭的话不能信,所以把真正的镇魂拿出来吧。别骗寡人,我胸前这道伤口就是拜镇魂所赐。”

    李剑叹了口气:“大王,我现在说的都是实话,这就是我在魏无忌那里拿到的镇魂,如果您说不是真的我也没办法。”

    韩天峰道:“那个行刺的女子用的镇魂又是从哪里来的?她手里的才是真正的镇魂!”

    李剑哭丧着脸道:“大王,我现在和您说的都是实话,您怎么就不信呢?有没有其他镇魂我不知道,但是我手里的这个确实是从魏无忌家里拿出来的,东西就在这里,你可以去问证人!”

第九十八章 生擒

    看着韩天峰一行的背影,李剑十分无奈的摊了摊手:“我和他好不容易说了个实话,他怎么还不相信呢?”

    韩夫人刚要吭声,却见龙若兰轻轻摇了摇手,随后指了指房顶。

    良久之后,独自一人待在暖阁里的韩天峰突然开口道:“如何?”

    那个多次出现的声音又一次响起:“李剑所言应该不假,见你不信他有些气急败坏,也许这事真的与他无关,最起码在这件神兵上应该与他无关。”

    韩天峰沉吟半晌道:“你确定没有被发现?”

    一个黑衣人从暖阁的一根柱子后转出来,把一个瓷瓶放在韩天峰面前道:“主子,这是上好的金疮药,您让人帮您敷一下。四人之中护国公武艺最高,他都发现不了我,您觉得其他人能发现我吗?奴才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韩天峰皱眉道:“你受伤了?”

    黑衣人笑道:“差点回不来,凤鸣西山帝王谷确实不同凡响,不过主子放心,这点伤还妨碍不到我。”

    韩天峰点头道:“你先下去休息吧,等伤好后去会会那个念奴娇,我总觉得她的声音和刺客很像,可东方玉楼说她又不会武艺。”

    韩王遇刺,不但原定选孩子进宫的事停了下来,第二天的校场点头也取消了,现在的岳州城上布满了乌云,就连普通百姓都能感到一种压抑。

    如果说京城还有谁开心的话,那就是吴荣,因为他的妹夫,博阳侯韩澈毫发无损的活了下来。虽然这种时候不该庆祝,可吴荣还是偷偷把韩澈接到自己的将军府来了次小酌。

    对这次遇袭的过程韩澈没有任何隐瞒,在听到是两个女子出手并且差点杀了韩天峰时,吴荣也愣在了那里。特别是听到魏无忌在千钧一发之际现身并救下韩天峰后,更是有些迷茫。

    韩澈见状道:“哥,你怎么了?难道你认识那两个女子?”

    听到这话吴荣就是一哆嗦:“你胡说什么,我能认识她们吗?我只是没想到魏无忌会出现在那里。”

    “这个魏无忌到底是什么人?我从来都没有听说京城还有这一号人。”

    吴荣叹了口气:“这可是个能人,如今的大韩单在武艺上恐怕没有多少人能胜过他,此人的武功之高超乎想象,说实话,他到底有多大本领我也不知道。”

    韩澈有些不信的问道:“这样的人还会默默无闻?他真有这本事恐怕早就名扬天下了吧?不过我看过他和那个女子动手,武艺确实不错。他们两个交手,我只能干看着,想帮忙都插不上手,真不知道一个女子怎么会有如此高的武艺。”

    在吴荣说了魏无忌的遭遇以及他和李剑的认识过程后,韩澈更是捶胸跺足,懊恼不已的说这样的人自己怎么就碰不到呢。知道自己的妹夫不会马上返回封地后,吴荣喃喃的说道:“不回去好,不回去好,太早回去了也不一定是好事。”

    等韩澈离开后,吴荣呆呆的看着桌子上的酒菜陷入了沉思:这两个女人到底是谁,难道这一切真的不是韩天峰做的?连自己的命都差点搭进去,他敢冒这个险吗?

    吴荣其实很聪明,只是大多数时候都在装傻而已。在知道韩天峰他们遇袭的事后,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可能是这位韩王自己做的手脚,知道八位镇边候一下子折了六位后,更是坚定了他的这一想法。并且一下子想到了李剑手下的魏无忌,特别是李剑失踪的消息传出来后更是确信自己猜的没错。

    可谁曾想到最后的事情结果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想,魏无忌是出现了,可出现的光明正大,非但不是刺杀,反而成了救驾的功臣。疑惑之余吴荣也在笑,都说功高莫过于救驾,如今魏无忌做到了,而他的主子李剑竟然被人关进了大牢,真不知道这次韩天峰会如何赏赐这位救命恩人。

    岳阳城东,高坡之上,曾经悄然离开的两夫妇又站在那里,看着脚下冷冷清清的岳州,女人疑惑道:“到底是谁做的?怎么还打着我们的旗号?”

    男人道:“能在岳州闹出这么大动静,这二人绝对不一般,这次进岳州,我们一定要多加小心。”

    女子道:“南方五侯的封地如今群龙无首,韩天峰也身负重伤,这消息要马上禀报宗主,看看能不能在大韩身上扯下一块肥肉。”

    云州城东三十里堡钱家祠堂内,司马镇东不情不愿的跪在那里,听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子絮絮叨叨,他身后黑压压的跪着一片钱氏宗族的人。小小的三十里堡竟然出了位车骑将军,这样的风光必须要在第一时间告诉先祖,所以钱氏宗族的族长在司马镇东到来的第一时间就把他拉到了祠堂。

    王方翼和三位副将百无聊赖的坐在祠堂外的一张桌子旁,一名副将看着一排排低矮的土坯房道:“你们不觉得奇怪吗?我等一路来到云州,路上所见百姓也算富裕,这里怎么如此穷困?”

    另一人道:“是不是镇南候拼命搜刮所致?”

    王方翼道:“休要胡说,也许这里就是个穷地方,或者这里的房子就这样。”

    四人又坐了好久,就在等的有些不耐烦的时候,祠堂里传出一阵喧哗,随后司马镇东就出现在门口。在和众人拱手告辞后,便在当地里长的陪同下朝王方翼他们走来。

    把四人领到一座还算干净的农家小院后,里长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几位将军恕罪,云州本就是偏僻之地,加之庄户人家都不富裕,怠慢之处还望诸位不要见怪。”

    王方翼道:“老人家,我们在京城之时就听说云州富裕,在城内看着也是这么回事,怎么到了这里就成了这个样子了?你们离云州应该还不到二十里吧?”

    里长道:“差不多,三十里堡已经有些年头了,这还是当年修建云州时建成的,这里离侯府三十里,所以就叫三十里堡。那时候这还不是村镇,而是驻军用的卫所,后来几经变迁,这才成了百姓的居住之地。只是不知道为何,这一片土地异常贫瘠,种什么收成都不好,别的地方一亩地能收二十石粮食,到了我们这里能收五石就已经谢天谢地了。好在侯爷知道这里的情况,所以免除了此地的一切赋税,要不然估计这三十里堡早就没有人了。”

    看着里长离去的背影,司马镇东道:“事出反常必有妖,其他地方都好,就是这里不行,你们说是不是这片土地有什么问题?”

    王方翼道:“我的将军,您别忘了我们是来干什么的了,有妖也好,有怪也罢,现在都不是探寻的时候,我们还是养精蓄锐准备做大王让做的事吧,也不知道侦缉司那帮混蛋在什么地方。”

    第二天一早,韩彪率领云州府的大小官员齐聚三十里堡,因为今天司马镇东不单单要祭祀祖坟,而且还要以乡老的名义宴请云州府的官员。

    三十里堡北五里有一片坟地,密密麻麻的土丘中间位置有一座新建的异常高大的坟头,陪同而来的钱氏族长指着道:“将军,那就是你天祖的坟茔。”

    这句话一说,后面的王方翼差点乐出来:本来司马镇东这个荣归故里的身份就是假的,结果要祭拜了,没想到坟头还是假的,他就不相信这个土堆下真的有座老坟。

    想到这里,他凑到司马镇东耳边道:“将军,我敢打赌,这下面什么都没有,要不要让人挖开看看?”司马镇东只说了句“滚”,就大踏步朝着土堆走去。

    等香案贡品摆放完毕后,司马镇东朝着随行的钱姓族人一拱手:“诸位乡亲,司马镇东世居京城,直到今日才知是钱氏血脉,故而不远千里前来祭拜先祖。承蒙众乡亲关照,祖宗安息之所得以保存,我谢谢诸位。今日不但诸位乡亲随我前来,就连云州的大小官员也一同拜见先祖,我在这里代他老人家谢谢诸位了!”说完后便是深深一揖,与此同时也在心里再次问候了一遍东方玉楼的列祖列宗。

    司马镇东焚香祭拜完毕后,以韩彪为首的众官员也纷纷上前上香,随着他们而来侍卫也因此越发的集中起来。就在最后几名官员准备上香时,猛然间一只响箭冲天而起,随后四下里冒出无数人影将众人团团包围。

    与司马镇东站在一起的韩彪还不等明白怎么回事,两把宝剑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随后王方翼道:“韩将军,长这么大不容易,我劝你还是不要动的好,否则我手一抖,这里可就是你的埋骨之地了。”

    已经回过味的韩彪冲着司马镇东道:“司马将军,你难道就一点不念乡亲之情吗?”

    司马镇东道:“少将军,王命难违,不过你放心,我不会伤你,大王也不会伤你的父亲。从今后你们父子还是镇南候和镇南候世子,听说俸禄比现在还要高不少,真是令人羡慕。”

    随同韩彪而来的十几位云州将军本想拔剑,却见司马镇东取出韩天峰的王命道:“这是大王昭命,你们到现在还不清楚自己是大韩的将军还是镇南候的将军吗?如果是大韩的将军,就该谨遵王命,如果是镇南候的将军,你们尽管上前便是。”

第九十九章 突袭

    事情顺利的不但司马镇东没有想到,就连冲上来的侦缉司众人也没有想到,原本以为怎么也要经过一场厮杀才能制服云州众将,可没想到他们连抵抗都没有就已经束手就擒。

    司马镇东看着韩彪道:“少将军,虽然你现在在我的手里,可是如何处置却只能由大王定夺,毕竟你是韩氏宗亲,和大王是一家人。司马镇东此来虽是擒拿你等,可这大韩江山还是大韩的江山,大韩百姓还是大韩百姓,望你念在自己也姓韩的份上与我同保云州无恙。”

    韩彪道:“要是我不答应呢?”

    司马镇东一笑:“你手下的这些将军都明白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明白吧?同室操戈,只有亲者痛仇者快。当初定国公还是王太子的时候攻打东越,可最后五万大军几乎全军覆没,这其中的原因你不会不知道吧?为了一己之私置江山社稷于不顾,这样的人九泉之下如何去见韩家的列祖列宗?我一外姓尚且知道为国血战沙场,你作为韩氏子弟,若是执迷不悟,就别怪我手下无情。实话告诉你,朝廷三万大军此时正朝云州开来,不几日这里就会成为郭帅的临时行辕。”

    韩彪道:“大王好手段,八位镇边侯齐齐入京之时,他竟然敢违背祖宗之制,准备将众人的封地纳入手中,只是这样一来他就不怕三国犯边,趁机夺取大韩城池吗?”

    司马镇东道:“所以才要请少将军帮忙,如今渌口和海州有三万人马,一旦他们造反,云州府得失事小,百姓涂炭事大。这大韩可是你们的先祖一刀一枪打下来的,要是你都不懂得保护,打个稀巴烂我又有什么所谓。”

    司马镇东说的没错,十月节没有露面的郭克奴正在率军星夜赶往云州。不过有一点他说错了,此次郭帅率领的不是三万人马,而是十万大军,为此几乎将前韩东边五座州府的军队调光。

    这是郭克奴出京前夜韩山虎决定的,这件事他甚至都没有经过韩天峰的同意,直到事后才亲自到王宫解释。理由也很简单,云州不但富足,而且位置极为重要,守住云州,南吴就不敢造次,因为一旦他们深入大韩腹地,云州守军就可以从东面截断他们的后路!东越更是如此,打不下云州,他们甚至不敢从其他方向攻韩!

    行军途中的郭克奴刚过颍川,就接到岳州方面的急报,只是急报里不是韩天峰的王命,而是韩山虎给他的一封信。看完书信后,郭克奴笑骂道:“这么损的主意一看就知道出自那个小王八蛋之手,不过也好,明的不好就来暗的,阳的不行就来阴的。”

    东越都城天阳,也被成为水都,因为这座城池中水道密布,单是穿成而过的大河小沟就有十条之多,也不知道越国的初代国君脑子是不是进水了才在这里建都。据说当年修筑此城时因为地基松软,房屋城墙到了无数次,最后不得不将王宫建在由船只托起的木头上,以致越王的王宫被百姓戏称为摇宫。

    好在经过几百年的重复修缮,如今的天阳已经成了一座防御力颇好的城池,不但有城墙环绕,而且各条大河之上还有自动开合的水中城门,一旦城门关闭,水流就会从底下的铁栅栏里流过,而人却无法进入。

    虽然如今的越王宫早已不是当初的样子,可是摇宫的名字却保留了下来,不过现在不叫摇宫,而是叫瑶宫。

    就在瑶宫的梦成殿内,据说是前朝后裔的越王姜瑜正在听一个老人的奏报:“大王,此事千真万确,韩天峰身负重伤已经不能理政,如今是韩山虎暂代其职,包括韩剑在内的五位镇边公侯身亡,韩安国双腿已废,整个大韩可以说群龙无首,这是多少年来最好的时机!”

    姜瑜道:“王叔,这韩山虎不是还在处理前韩朝政吗?”

    姜瑜口中的王叔正是东越大司徒姜铮,虽然如今越国名义上的大王是姜瑜,可实际掌权者就是姜铮,他总揽朝政已经差不多二十年了。姜瑜从登基到现在,从来就没有过真正的权力,这也是为什么东越国内有些混乱的原因。

    姜铮到:“大王,韩山虎再厉害也是韩山虎,不是韩天峰。韩天峰的话叫昭命,而韩山虎的话叫军令,这二者可是有很大不同。再说,韩剑一死,留守云州的韩彪一定会将此事记在韩天峰头上,如今的云州恐怕已经不能和岳州善罢甘休了。不但云州,其他几州也会如此,照此下去,无需动用多少人马,前韩土地便会唾手而得。”

    姜瑜道:“既然如此,全凭王叔安排,我年纪尚小,对国家征战,调兵遣将之事尚不通晓,所以此事全依王叔之见。”

    看着姜铮离去,姜瑜才叹了口气道:“就算我真的有不同见解,你会听吗?韩天峰是什么人?韩剑又是什么人?他们会傻到毫无准备吗?就算韩剑已死,韩天峰也不会弃云州于不顾。”

    就在这时,一员大将突然从姜瑜的身后转出来道:“大王,这大司徒也太目中无人,他到底有没有把您当成大王?要不还是依末将之言,来个痛快的好!”

    姜瑜叹了口气:“寡人何尝不想?可是这天阳城禁军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就你们几个去拼,那些禁军伸着脖子让你砍估计也会把你累死。”

    就在郭克奴率军到云州时,东越大军五万从天阳出发,水路并进,直扑海州而来。而此时的海州守将已经换成了前韩车骑将军司马镇东。

    看着海州城前的渌水江,城头上的司马镇东问身边的韩彪:“少将军,我说东越不出五天就会起兵渡河,准备攻打海州,你信不信啊?”

    韩彪勉强笑了笑道:“你就这么肯定?”

    “当然,京城的事捂是捂不住的,要是几位侯爷遇害,而大王安然无恙的话他们还会想一想该不该兵进海州。可这次连大王都差点丢了性命,他们定会趁此机会想要分的一杯羹。”

    韩彪道:“那你能不能告诉我,我父亲到底是怎么死的?现如今海州已在你手,难道连这个都不能告诉我吗?”

    司马镇东摇头道:“我真的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此事与大王无关,听传令士卒讲,若是刺客手臂稍微长一点,大王就会命丧当场。”

    韩彪闻言转身就走,司马镇东道:“少将军要去哪里?”

    “兵符令箭也交给你了,几位副将也让你换了,司马将军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如今的我只是孤家寡人一个,翻不起什么风浪。”

    司马镇东道:“你知道你父子和大王比差在哪里吗?他认为这大韩不是韩氏家族的大韩,而是天下百姓的大韩。而你们却认为这大韩是你韩家的大韩,而非天下百姓的大韩!”

    就在这时,一名传令兵急匆匆跑上城头道:“启禀将军,郭元帅书信在此,临来时他让我转告您,一定要按照书信行事。”

    司马镇东看完书信皱眉道:“这叫什么计策?不去两军阵前好好对敌,却要前去骚扰黎民百姓,还不能杀,简直是图费军力而已。少将军,请问这海州能不能挑选一千精通水性者?”

    荷花村,距离韩越边境不到十里的一个小渔村,虽然村中人口不是很多,可是因为这里盛产鱼虾莲藕,所以百姓收入颇丰。而且因为依水而居,这里的妹子长的也特别水灵,许多临近小伙都已娶到荷花村的姑娘自豪。

    十月十六夜里,早已在十月节的欢乐中跳脱出来的百姓结束了一天的劳作纷纷熄灯安歇,却不知村外河中驶来了五十只小船。等快要接近荷花村时,船只陆续靠岸,随后船上之人全来到了岸上。

    等所有人上岸后,领队副将小声道:“来的时候已经嘱咐过了,这次为的就是钱和女人,记住,我们不是大韩军队,而是盘踞在附近的水匪。只是你们不是不知道大王和大帅的脾气,所以尽量不要杀人,明白吗?”

    荷花村归云雾县管辖,因为云雾县境内遍布河流湖泊,再加上与之毗邻的镇南候韩剑的策略是只守不攻,所以这些年来倒也太平。

    这天夜里,云雾县尉汤家和睡得正香,突然被一阵砸门声吵醒,有些不快的他还没等出声,门外的衙役就已经喊了起来:“大人,快醒醒,出事了,出大事了,荷花村没了!”

    等清晨时分汤家和带着衙役和两百士卒赶到荷花村外时,只见村子还在冒着浓烟,除去村边路上摆着十几具尸体外,其余村民正在担水灭火抢救还没有被彻底烧掉的房屋。

    汤家和一边命衙役和士卒帮着灭火,一边询问谁是村长。不多时,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到了他面前跪倒道:“县尉大人,您可要给我们做主啊!”

    汤家和扶起老人道:“老人家,到底发生了什么?”

    “昨天夜里,一伙土匪突然包围了村子,然后把男女老朽都赶到一起,有几个后生想要反抗,结果被他们当场杀死。这些人把我们赶到一起后就开始搜刮财物,不但将大家伙多年的积蓄抢劫一空,还掳走了所有的年轻妇人和女孩子,最后又把房子点着,这才乘船离开。”

    汤家和傻在那里半天,这才自言自语道:“云雾县境内哪里来的土匪?这肯定是前韩官兵假扮,快去禀报平北侯,就说前韩犯边!”

第一百章 耿忠现身

    虽然突袭所得让士卒喜笑颜开,可司马镇东却有些发愁,因为他发现掳掠回来的一百多妇人不知道怎么安置的好。如今大韩军纪严明,奸淫掳掠之事一旦被发现就是砍头的大罪,这样虽然让百姓免遭涂炭,可也让大韩军队有时候在安置百姓的事上犯难。

    虽然这次掳掠是郭克奴同意的,可是掳回来的女人怎么办他却没有交代。无奈之下司马镇东扭头看向王方翼,结果这位征南将军摊了摊手道:“要不下次只抢钱财不抢人?”

    思来想去,司马镇东最后只能把一干人等先安置在城中的几处民房派人看管,准备等郭克奴到了再说,这种事自己一点经验都没有,还是交给上边的人头疼去吧。

    荷花村出事的夜里,岳州也发生了件大事,这时的大韩京城已解除戒严。除去王宫内的气氛仍然有些压抑外,城中百姓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生活,好像十月十二日的刺杀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其实这确实也和他们没有关系。

    天色擦黑的时候,安乐坊春宵一度阁里已经人声鼎沸,不过这次来的不是客人,而是差不多三十位京中的商贾巨富。他们来的目的也很明确,就是想把京城最大的青楼纳入自己手中,顺带再见识下名震京师的念奴娇是何等模样。

    虽然最近这些日子众人不止一次的来过春宵阁,却从来没有见过念奴娇本人,每次都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女子接待。而这次是他们的机会,因为最后的赢家不但会和念奴娇签订买卖契约,而且还会和她一起吃饭。

    京城的人都知道念奴娇今非昔比,虽然马上就不是春宵一度阁的掌柜了,可是另一个身份更是响亮——护国公还没过门的徒儿媳妇,对于韩山虎来说,其实就是儿媳妇!如果能和她攀上关系,就是和护国公府攀上了关系,这在京城有时候比韩王都管用。

    此时的春宵一度阁大堂内灯火通明,前些日子搭建的高台不但仍在,而且装饰的异常华丽。高台之下,距离不到三尺的地方有两排长条桌案,上面摆着瓜果点心以及茶水。每排桌案后面是八把铺着锦缎的太师椅,只是如今这十六把椅子空空如也,不知道是给什么人准备的。

    再往后大概一丈远,才是众掌柜的坐席,可和两排桌案相比差了太多,每人面前除了一个放茶杯的小案几之外一无所有。不过众人也不在意,今晚来这里不是为了吃喝,而是为了这座春宵一度阁。这是一颗摇钱树,听说念奴娇虽然迫于身份将其出手,可暗中却在京城盘下了不下八家店铺。

    一身便装的李剑饶有兴趣的坐在二楼一张摆着各式瓜果点心的桌子后面瞅着大堂,丝毫不知道南方有一座村庄将会因为他一番即兴说辞被洗劫一空。不过就是知道也不会在意,因为春宵一度阁到底能买多少钱才是李剑最关心的,这都是自己的钱!而在他身边还坐着一个春宵阁的姑娘,这是龙若兰特意安排的,说是要让他看场好戏。

    戌时刚到,大堂里先是一阵丝竹声响起,在悠扬声中,一个略施粉黛的年轻女子走上高台。等乐声停止后,女子道:“诸位,今日是念奴娇执掌春宵一度阁的最后一天,念掌柜执掌春宵一度阁整整十年,可以说把所有的心血都放在了上面,可因为大家都知道的原因,她准备忍痛将其出手,虽然不舍却也无奈。承蒙各位掌柜赏脸来到此地,念掌柜心中感激,所以不管最后春宵一度阁花落谁家,我们掌柜都会有一份亲手制作的礼物送给诸位,这可是她几昼夜不眠不休赶制出来的。”

    话音刚落,台下一片哗然,而李剑脸上则露出了鄙视的表情,这个姐姐兼未来的夫人可真行,逼着自己修炼不知名的心法,自己坐在旁边喝茶,最后觉得无聊随手编织的一些小物件竟然成了众人眼中的香饽饽。怪不得有人说,女人只要长得好看什么都是好的,一身大汗别人都会说是香的。不过李剑也好奇,那些小物件她做了好像连十个都不到吧,下面三十多人怎么分?

    女子示意众人安静后继续道:“春宵一度阁对于念掌柜犹如子女一般,所以在她心里是无价的,原本我们掌柜想寻忠厚之人将其直接送出。可我们那未来的姑爷却不同意,说必须让人拿出钱财来才能将其让出!”

    二楼的李剑刚往嘴里塞了颗去了核的大樱桃,还没等嚼就听到楼下来了这么句,顿时坐直了身体,结果樱桃直接就滑进了喉咙,一时间被卡的脸红脖子粗。相比一楼来说,二楼作为接客的地方灯光相对黑暗,所以旁边的姑娘也没有注意到他脸色有变,等察觉到异常后,李剑已经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樱桃给咽了下去。

    台上姑娘的话不但让李剑噎了一下,也让台下众掌柜议论纷纷,谁会想到念奴娇选了十年才选中的夫君竟然会是这样的人!

    等人们好不容易安静下来,台上女子又说道:“我们姑爷并非小气之人,他说一个人对于越是容易得到的东西越不懂的珍惜,所以必须要让后来者知道春宵一度阁得之不易!最终在多番衡量之下,我们掌柜才决定以四千两的价格将春宵一度阁半卖半送,赠与有缘人。不想此事传出后,京中多位掌柜登门相谈愿意将本店纳于掌中,只是春宵一度阁只有一家,到底将其交于何人之手却让我家掌柜为难。最后她决定用一种别开生面的办法选出此人,只有真正想买下本阁者才能于前排落座,若是心中还有疑虑,就请后排观礼。”

    话音刚落,一位掌柜道:“姑娘,我等俱是诚心前来,可你这台下只有十六个座位,总不能让我们两人坐一把椅子吧?”

    女子道:“春宵阁只有一座,诸位掌柜虽然都有意向,可是刚才我说的办法却不能让诸位全部参与,否则定会乱套。所以我们掌柜想让诸位自己想个办法,看怎么才能选出这十六位客人。”

    话音刚落台下又是一阵大乱,三十多个掌柜说什么的都有。有的说要划拳定胜负,有的说要抓阄择人选,也有要掷色子定输赢的,更有甚者还想来一场武斗,谁赢了谁就坐到前面。

    就在众人争论不休的时候,其中一人突然站起道:“诸位,我以为你们这些办法均不妥当,既然是要买下此处,当然是钱财优先。刚才我已经数过,这里一共有三十一人,所以我想二人一组互相出价,价高者可以去到前排。至于价低者嘛,不是还剩下一位吗,未曾胜出者一起与他再比一次,选出最后一位,如何?为表诚意,不管各位出价多少,都将这些银子留与念掌柜,就当是我们这些生意人为她添置的嫁妆!”

    此人一开口,李剑就觉得耳熟,等他伸着脖子往下看时,顿时吸了口冷气,龙若兰恐怕要玩次大的,这托都找好了!他之所以这么想是因为说话的人是耿忠,大韩的官员!

    就在昨日,已经痊愈的耿忠和张宝提前到了国公府,张宝被李剑安排到了城北大营。而韩山虎详查之下发现耿忠除了在王旭之事上犯了错外还是个好官,再加上他在这一个月里也受了不少委屈,所以最终申斥了一番就准备让其回砀山继续履任。

    没想到刚出国公府就碰上了龙若兰,在知道他即将离京时就将其拉到一旁嘀咕了差不多一盏茶的功夫。李剑疑惑之下问二人说的什么,龙若兰只是翻了个白眼却没理他,就连耿忠也是一脸神秘。直到现在李剑才知道二人商量的是什么,这是准备坑死这帮商贾,虽然现在他不知道这些人会被怎么坑。

    就在这时,另一位掌柜道:“不就是两两对赌嘛,何必说的这么麻烦,请问台上的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绿珠。”

    “绿珠姑娘,你准备两个锦盒,一张桌案,稍后我便于这位掌柜对赌。我与他各自将自己所出银票放于锦盒之中,到时候请姑娘为我二人开启,价高者可去前排就坐!”

    绿珠闻言直接下台,然后打开一个房间的门走了进去,有眼尖的掌柜透过门缝看到房间的桌子上不但摆满了菜肴,而且还有一个女子坐在那里。

    李剑在二楼也看到了女子,虽然只是搭了一眼,但是觉得那人根本不是龙若兰,于是转头问身边的姑娘道:“房间里面是谁啊?”

    姑娘抿嘴道:“当然是念掌柜了,她在里面设宴等候春宵阁的下一位掌柜,以示谢意。”

    李剑这才注意到这个姑娘不但眼生,而且长得异常端庄:“你是谁,我怎么没见过你啊?”

    姑娘道:“小女子名叫红袖,刚从乡下来到此地,我虽然不知道公子的身份,但是掌柜的让我一定要伺候好您,说您是我们这里最尊贵的客人。”说完就开始有意无意的往李剑身边靠。

    李剑一下子站起来道:“红袖妹妹,打住,如果渴了饿了,桌子上的东西随便吃喝,其他的就免了,我今天没带钱。”

    红袖道:“今日我们掌柜就会把此处让于他人,如今她无力顾及其他,不如你我到我房间一叙?”

    李剑指了指旁边的桌子道:“要么你就老老实实的坐着,要么你就回自己的房间,别打搅我看戏。”

第一百零一章 竞拍

    绿珠重新上台后,先是施了个礼,然后才说道:“诸位掌柜,刚刚我们掌柜说了,对赌胜出者的银两她可以收下,毕竟本阁这次布置也花了些钱财。但若是对赌输了,还请将银两取回,毕竟诸位的钱都是自己的辛苦所得,无功受禄她心中不安。”

    经过一番看起来有些仓促的忙活,高台的就摆上了一张桌案,其台面上不但摆了两个小盒子,中间还有锦缎隔开,耿忠和他的选定的对手各站一边,只听绿珠说了声“二位掌柜请”,两人便各自在怀中掏出一沓银票,从中抽出一张就塞进了盒子。

    绿珠走上前刚想打开盒子,耿忠突然道:“且慢,因为这是我出的主意,所以鄙人有个建议,这一次就直接打开,我与这位掌柜不管谁输谁赢都会愿赌服输。不过接下来诸位可否依次对赌,由春宵阁的姑娘将锦盒收起,最后请绿珠姑娘一并将赌局揭晓?”

    台下一人道:“就依你的主意,绿珠姑娘,你将我等的对赌锦盒写上各自性命,然后喊上十四位姑娘将其统一保管,最后再将赌局一并揭晓!”

    看着台下的耿忠,李剑有些纳闷,龙若兰许了什么好处才能然他如此卖力?他不是一个普通人,而是大韩的官员,难道说准备辞官不干了?

    在吩咐伙计继续准备锦盒后,绿珠撤去桌子中间的锦缎,伸手将两个锦盒一起打开,她先拿出另一位掌柜的银票道:“一百两!”

    随后又将耿忠盒子里的银票拿出道:“一千两!”此言一出,台下一片哗然:好大的手笔!

    耿忠朝对面拱手道:“耿某人侥幸拔得头筹,还望掌柜的不要怪罪,不过晚些时候您还有机会,这最后一张椅子到底归于谁手不到最后无人知晓。”

    另一个掌柜虽然脸上仍带着笑,可笑容明显有些不自然,就在这时,绿珠将一百两银票递回他的眼前道:“掌柜的,你收好。”

    此人一摆手道:“绿珠姑娘太小看在下了,这点银子就当作我送给念掌柜的茶水钱了。”说完转身走下台去。

    耿忠朝着众人拱了拱手,然后也迈步下台,径直来到两排桌案中挑了把自己认为舒服的太师椅坐了下来。也就在这时候,十四位春宵阁姑娘走上高台,然后齐刷刷的站在那里。

    随后的事就简单许多,对赌之人两个一起,在把银票放入盒子并写上自己的名字后就交与后排的姑娘。唯一没有人与其对赌的那位掌柜倒也没有被冷落,而是由绿珠亲自把他带到了台上并让其站在自己身旁做个见证。

    待众人重新下台落座后,绿珠将第一位姑娘手中的两个盒子拿在手里看了看道:“我手里对赌的两位是王掌柜和于掌柜,不过为了公平,还是请我身边的李掌柜将盒子打开!”

    李剑都没有想到,王掌柜的盒子里竟然装了三千两银票,他有些不可置信的对红袖道:“真是有钱人,三千两啊,我一个月的俸禄好像才八两。”

    红袖嗤嗤笑道:“原来公子还是官场中人,怪不得我们掌柜如此看重呢。不过公子,我们掌柜的已经心有所属,那人您也惹不起,倒是红袖至今还形单影只,若是公子不嫌弃,趁此良辰美景你我共赴云雨如何?实不相瞒,红袖接的客人还不到十个。”

    李剑有些无奈道:“红袖姑娘,你是不是在其他青楼来到这里的?你这股热情劲可不像刚从乡下来的,你们念掌柜也是,不是说不再收留其他姑娘了嘛,怎么又收了一个?”

    一个声音突然在李剑背后响起:“多一个姑娘就能多卖点价钱,要不靠你那点俸禄以后还不得喝西北风啊。”

    李剑头也不回的说道:“不是在那个房间里准备宴请这里的下一任掌柜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龙若兰吩咐旁边的姑娘先退下,然后笑道:“房间里是不是我你不清楚吗?我不跑来看看怎么知道你老实不老实?还好,这么漂亮的姑娘在旁边都没有动手动脚。”

    李剑一脸不屑的说道:“要试探也没有你这样的,明知道这是你的人还敢动手动脚?我脑袋又没有让门夹过。对了,这个主意是谁想出来的?不像是你的手笔。还有你是怎么劝懂耿忠心甘情愿的做你的走狗的?”

    龙若兰在李剑背上拍了一巴掌道:“这是你未来夫人自己想出来的,早就和你说过了,你根本就没有往心里去。那个耿县尉我可是花了本钱的,事后会给他半成。”

    听到这话李剑差点跳起来:“半成!你疯了?随便找个人不就可以了吗,干嘛非要找耿忠?”

    龙若兰道:“他不是一时糊涂差点把百姓逼的造反嘛,其实这位耿县尉也很是愧疚,所以想要补偿那些百姓,可是他又没有钱财。于是我动了恻隐之心,请他帮个忙,然后再帮他一下,也算是帮帮那些百姓。”

    李剑有些怀疑的看着龙若兰道:“你真的这么想的?就没有其他目的,你是不是有求于他?”

    龙若兰道:“我是护国公高足的夫人,你觉得有什么事能求到一个小小的县尉?我只是觉得这个人挺好,所以就帮他一下。”

    知道龙若兰没有说实话,不过李剑也懒得再问,反正她早晚会告诉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二人说话的时候,对赌已经全部分出了胜负,刚才的三千两就是最高的出手,剩下的都在千两左右。虽然绝大多数失败者都没有再度登台,可还是有五人将自己的银票取回,然后头也不回的出了春宵一度阁。

    仍旧站在台上做见证的李掌柜冲着后面的十人拱手道:“各位兄台,承蒙念掌柜及绿珠姑娘抬爱,让我做了一回见证。只是李某此来不是为了见证,而是对春宵一度阁势在必得,所以最后一张椅子,我先押上纹银万两,然后再与诸位对赌如何?”

    李掌柜话一出口,十人先是互相看了一眼,最后一阵嘀咕坐回了原位,明显就是想当看客了。

    李剑见状对龙若兰道:“你找的都是些什么人,这些人就不该让他们进来,春宵一度阁难道还真有傻子认为四千两能够买下?这里八十多个姑娘,一个人哪怕一天收三十两银子,一个月就是七万多两!四千两银子买下来,他们怎么想的?我还以为来的都是有钱人,原来还有打肿脸充胖子的。”

    龙若兰在李剑后背轻轻一拍道:“胡说什么,你把姑娘们当作什么了?她们每人每天最多也只是接一名客人。”

    等李掌柜入座后,绿珠重新站到台前道:“诸位掌柜,春宵一度阁现有姑娘八十七人,房间一百零三间,后面还有一处独立的小院,乃是我家念掌柜歇息之所。只是我家掌柜定有规矩,就是一位姑娘一天只能陪一位客人,所以年景最好的时候本阁一个月能入白银两万。如今我们掌柜离开,有些姑娘愿意追随而去,所以今日之后这春宵一度阁中就只有五十四位姑娘,还请诸位掌柜多多包涵。”

    见没有人表示异议,绿珠继续道:“今日春宵一度阁出手,我家掌柜想要用一种新奇的办法选中一位接手掌柜,那就是四千两纹银起价,诸位逐层加码,最后价高者得。不过因为这种办法以前从未有人用过,所以我准备了一个小物件先让诸位熟悉一番,然后正式开始。”

    说着话绿珠从袖子里取出一个首饰盒:“这是友人送于我们掌柜的一根凤簪,由黄金打造,另外还坠着十颗苍梧珍珠。此簪虽称不上价值连城,可若要买来最少也得五百两银子,不过今日我将其定价纹银三百两,诸位依次加价,价高者得。”

    李剑看着台下道:“哪个友人给的?”

    龙若兰笑道:“怎么?心里不是滋味了?”

    “想什么呢,我就是好奇谁给的,是你自己想多了。”

    龙若兰轻轻吐了一口气:“暗夜。”

    李剑皱眉道:“不是吧,你怎么还拿这么便宜的东西?当时我见你装的都是名贵珠宝。”

    龙若兰笑道:“临走时顺手拿的,不过品相实在太次,戴又不想戴,放在那里也没有,所以就拿出来试一下了。”

    此时绿珠已经捧着凤簪在台下走了一圈,待众人确认无误后,她回到台上道:“凤簪起价三百两,每次加价十两,多加不限,诸位掌柜请吧!”

    话音刚落,台下一个胖胖的中年人道:“三百一十两!”

    另一个人道:“这可是念掌柜的东西,十两银子也敢说出口?五百两!”

    就这样,大堂的气氛逐渐活跃起来,在座诸人一个比一个喊得卖力,最后有的人甚至拍案而起,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

    当最终那位李掌柜喊出“八千两”的价格时,终于不在有人出声,看着他趾高气扬的将凤簪举到眼前欣赏时,虽然有的人脸上露出不悦的表情,可是也只能暗自叹了口气。

    绿珠将八千两银票收好后道:“既然诸位已经知道如何加价,那现在我们就来看看这春宵一度阁到底花落谁家!”

第一百零二章 最终目的

    七万五千两,春宵一度阁最终以七万五千两的价格被那位对赌是出价三千的王姓掌柜拿下。嚣张一时的李姓商人在价格出到七万两时最终没有了反应,反倒是耿忠和王掌柜拼到了最后。不过这也让李剑一身冷汗,特别是在耿忠叫价七万三千两时,王掌柜很久都没有出声。

    好在最终有惊无险,看着脸上乐开花的龙若兰,李剑叹了口气:“你倒是开心了,可是这楼里的姑娘恐怕以后就没有这么开心了,王掌柜的七万多两银子还不是要在她们身上挣回来?”

    龙若兰道:“这可和我无关,前些日子我已经说得明明白白,跟着我走,好歹不说不会让她们饿死,可有些人不听怎么办?我总不能跪下来求她们吧?好了,我先走了,十万两银子,拿在别人手里我心里不踏实。”

    看着花了几百上千两银子买个小吊坠还欢天喜地出门的众人,李剑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有些时候方法用对了真的可是事半功倍,总体算下来这座顶多值三万两银子的春宵一度阁竟然卖出了三倍的价格。

    就在这时,红袖不知道又从哪里冒了出来:“姑爷,刚刚的事对不住了,是掌柜的这么吩咐的,奴婢不敢不从。”

    李剑摆摆手道:“没事,下去吧,以后你们掌柜的再让你做这种没脑子的事,不要理她就好了。”

    “姑爷,是掌柜的让我来请您,说是那位王掌柜想见见您。”

    看着桌对面的中年人,李剑怎么也不会把这人和青楼掌柜联系到一起,就在他纳闷此人为何非要见他是,王掌柜起身道:“少将军,鄙人王天河,在京城以及附近经营一些产业,以后还请多加照顾才是。刚刚我和念老板已经说过,如果将军能赏脸光临,我愿意再加两万两银子。”

    李剑道:“好大的手笔,王掌柜有话直说就好,和你说实话,我对生意一窍不通,要是这方面的事,你还是找念掌柜的好。”

    王天河道:“将军太客气了,此事虽然也是生意上的问题,可是却还要少将军帮忙出面才行。”

    李剑道:“你说。”

    “几天前大王遇刺轰动天下,虽然天佑大韩,大王无恙,可是南方五侯无一幸免,五侯离世,其下辖属地必然归朝廷所有。南方五府郡地广人稀,兵备不足,我想大王定会迁内地之民,征内地之兵去往那里。这迁民也好,征兵也罢,都少不得钱粮,所以我想拿出部分家资为大王分忧,不知道少将军可否待我引见?”

    听完王天河的话,李剑一下子楞在那里,这算是什么请求。主动给韩天峰送钱,只要数量够大,站在王宫门口喊一声,估计他都有可能屁颠屁颠的迎出宫门。

    李剑看着王天河道:“就这?这还要我帮忙吗?你直接去王宫就行,大王平日里没什么架子,只要你告诉宫门口的侍卫说是给他送钱去了,估计他会亲自出来接你。”

    王天河道:“单单是送钱当然没有这么麻烦,其实我还有一个打算,大王乃是一代明君,他的抱负可不单单是统领大韩,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大王之志在于整个天下。只是要打仗就要动兵,动兵就要有粮草兵器,大韩沃野千里,不会缺粮,可是这兵器却是我们的一个软肋,想必少将军也知道这些。”

    王天河说得倒是事实,前韩境内多平原,少山峦,所以矿脉不多,而打造兵器用的铁矿更是少的可怜,这也是为什么千万人口只有这么点兵的原因。如今百姓用的农具大多是用铜制造的,虽然铜也可以打造兵器,可是和铁质兵器相比差距太大,这个原因极大的限制了前韩的军队扩张。

    想到这里李剑问道:“听王掌柜这话的意思,你能在别的地方弄到铁?”

    王天河笑道:“少将军太高看我了,铁这东西各国都防范极严,就算是盛产铁矿的西部诸国也很少让它外流,我哪里有那个本事。不过王某偶然间发现了一种东西,虽然不是铁器,可坚韧绝对与其不相上下。”

    说完话王天河就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匕首,这把匕首表面呈现一种青黑色,虽然也是光华闪耀,可是李剑还是一眼就能看出绝对不是钢铁。而王天河也不出声解释,而是手握匕首朝着桌面猛地刺了下去。

    看着将一寸厚的桌面彻底刺穿的匕首,李剑冲着王天河伸出食指道:“十两银子,这张桌子值十两银子,不过春宵阁马上都是你的了,所以也不用你赔。不过这匕首是什么做的?锋利程度不亚于钢铁。”

    “铜,少将军不要惊讶,我知道普通的铜很软,可是我在铜里加了些其他东西,于是就变成了这个样子。我大韩虽然铁不多,可是铜却不少,再说诸国对铜也不像铁把控的那么严,我们还可以借此弄些回来,只要有足够的铜,我就能打造出几十上百万人用的兵器!”

    李剑皱眉道:“这事你可以找兵部,找我有什么用?”

    王天河笑道:“不瞒少将军说,我想请您向老国公禀报下此事,能让我建一座自己的兵器作坊,我可以向您保证,这个作坊里做出的兵器全部供我大韩使用,绝不外泄。”

    李剑看了看王天河,很久之后才说道:“民间作坊制作朝廷大军用的制式兵器,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我才想让老国公出面,这要他老人家点头,这事就算成了,到时候我分少将军一成。”

    李剑笑道道:“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么贪财吗?你觉得我要是贪财师父会收我为徒吗?”

    王天河笑道:“少将军当然不贪财,只是这钱稍微多一点又有什么坏处?日后你和念掌柜成亲,开销用度可不比现在。一旦做成此事,不但朝廷再也不会为兵刃盔甲发愁,而且我也能把跟着发点小财。”

    李剑道:“这才是你的真正目的吧?不过下的本钱也太多了吧?”

    王天河笑道:“我是生意人,和朝廷做生意也好,这春宵一度阁也好,只要能给我带来钱财,就没有下的本钱多少之说。再说,能和少将军以及国公府攀上关系,这可是多少钱都买不来的。”

    交割契约的签订李剑交给了龙若兰,同时也把魏无忌留了下来,虽然自己未来的老婆武功高绝,可是在这个当口他还是长了个心眼,毕竟能坐到前韩大王的位置,韩天峰绝对不是省油的灯。

    回到国公府时夜已深沉,可李剑还是纵马直奔后院,被吵醒的韩山虎披着衣服来到客厅道:“你都多大了?就要定亲了,怎么做事还这么毛躁,我和你师娘已经睡下,你难道不知道吗?”

    李剑嘿嘿一笑:“师父,大半夜把你吵醒肯定是急事,要不然我的屁股肯定会再次开花,您看看这是什么?”

    见识过匕首的威力后,韩山虎的眼睛也亮了起来,特别是听到匕首的材料是铜后更是来了兴致。所以当李剑把王天河的想法告诉他后,老头没有任何犹豫就点头答应了下来。

    李剑道:“师父,民间作坊打造这些东西可是谋反的罪名。”

    韩山虎摇头道:“这事哪里有那么简单?想要为军中打造兵器,兵部必须派官员每日里清点数量,看原料与兵刃数量是否相合。他王天河既然想要将此做成生意,那就别想逃不出朝廷的掌控,只要能打造出合格兵刃,让他赚些钱财又如何?”

    第二天一早,李剑打发了一个侍卫给王天河送信,告诉他两天后韩山虎会亲自和他商量兵器制作的事。至于自己为何不去,原因也很简单,好歹不说李剑也是国公府的大少爷,还不至于主动去登一个商贾的门。

    给师父师娘请晚安,李剑就想上街弄口吃的,自从昨天无意间在太平坊发现了一间小吃店后,他就觉得家里的饭菜好像糟糠,最起码小奴和巧儿做的是这样。

    除此之外,今天还得去趟春宵一度阁,虽然如今龙若兰已经不算那里的老板娘了,可是想要搬出去也要些时间。

    还没等到大门口,刘文义便从一旁喊住他道:“小子,你那个跟班呢?”

    经老头提醒,李剑才发现本应昨夜就该回来的魏无忌至今仍然没有见到踪影。不过他也不担心,龙若兰和魏无忌两人随便一个都能在岳州横着走,更何况是二人一起。也许在帮忙搬家也说不定,毕竟这春宵一度阁算得上是秋红的娘家。

    在名为五香粉店的小吃摊吃完早餐后,李剑就溜溜达达的朝安乐坊走去。如今已经是深秋的早晨,天气已经很凉,所以街上的人不是很多,他走了一段路后就觉得身后好像总有个人在跟着自己。

    眼看就要到安乐坊了,李剑突然一转身拐到了一条偏僻的胡同里,然后紧走几步闪身躲进了一处院落大门的门洞。只是在那里站了好久,却依然不见有人从胡同口进来,难道是自己最近精神紧张产生的错觉?

    想到这里,李剑小心的迈步往外走,到了胡同口还故意伸头往刚才来的方向看了看,见确实没有异常,这才放心的重新上了大路。

    快到春宵一度阁时,李剑终于感受到了阳光的温暖,看着地上自己那长长的影子,他心里突然涌起一种说不出的情绪。记得当初在凤鸣乞讨,每当秋风起时,衣着单薄的他夜里都是找桥洞躲藏,那时候早上起来最想的就是太阳快点出来,有阳光照在身上才能感到温暖。

第一百零三章 合二为一

    此时的春宵一度阁门前格外忙碌,几十辆大车组成的长龙缓缓而动,装满一辆就走一辆。除了要离开的姑娘在忙碌外,那些留下来的女子也在帮忙,此外龙若兰还找了些苦力。不过今天他们不能叫苦力,因为只要帮着搬完,每人就会有五两银子入账。

    龙若兰的个人物品几乎已经搬空,仅剩的一点需要李剑帮忙,因为里面不但有私人物品,还有一些是各类珠宝。这些她准备直接放在国公府里,除了王宫,恐怕也只有那里才是岳州最安全的地方。

    龙若兰已经在太平坊买下一座三重院子的住宅,里面除了她之外就只有韩夫人安排的几个丫鬟。至于随她离开的姑娘则都被临时安置在一间客栈里,那也是龙若兰刚刚盘下来的,这些人以后将会是各个店铺的伙计,不可能专门为其购买住宅。

    其实李剑并不看好龙若兰这么做,因为这些姑娘虽然在某方面有特长,可对于做生意却一窍不通,让她们招待上门的主顾,想想就觉得不靠谱。

    龙若兰对这个看法嗤之以鼻,哪里有人天生就会做生意,谁还不是慢慢学的。

    进了大堂李剑发现龙若兰和魏无忌都不在,一打听才知道二人自从昨晚去了后院就再也没出来。今天一早有个姑娘还专门去看过,可龙若兰隔着院子告诉她只管搬家就好。

    心生疑惑的李剑刚到小院门口,就见魏无忌站在房顶正用脚丈量着什么,而龙若兰则站在院子里看着。

    看到李剑,魏无忌飞身落到地上道:“昨夜有人来过这里,他好像是专为少夫人而来,在房上停留了好长时间。这人到了小院就隐于房顶之上,虽然被发现后立刻就离开了,可循走之后又几次回转。如此反复我也不知他究竟意欲何为,所以这才守了一夜。”

    “这人身手如何?”

    魏无忌深吸了一口气:“从轻身功夫来看,是个真正的高手。”

    李剑惊讶道:“什么叫从轻身功夫看,你们两个还没有留住他?”

    龙若兰一旁点头道:“魏将军的武艺以外家功夫为主,飞檐走壁之类的轻身功夫并不擅长,追不上此人也属正常。至于我,如果没有把握留下他,我出手只会适得其反。”

    李剑道:“你的意思是说这个人是专门为你来的?”

    见龙若兰点头默认,李剑也皱起了眉头:“到底是谁会在这个时候专门为你而来?连你都没有把握留住的人,这个世上很多吗?”

    龙若兰摇头道:“和那日我们吃饭时偷听的可能是同一个人,先不管这人了,朱姬离世之前曾经和我说起过,如果有一天我离开此地,一定要把这座小院里的东西全部带走。我总觉得她话里有话,可是这些年翻遍了每一寸地方,却始终一无所获。”

    朱姬是春宵一度阁的上一位掌柜,也是带着龙若兰来到岳州的人,她刚买下此处不久,就以春宵阁太吵为由找人修建了这座院子。当时龙若兰虽然年纪不大,可是还是挺清楚,小院在修建过程中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朱姬临死之前拉着她的手反复嘱咐了:如果离开,一定要把小院的东西全部带走。开始那些年龙若兰还到处翻找,可多少次寻找无果后,她开始怀疑那些话是不是朱姬死前的胡言乱语,于是渐渐把这事抛在脑后,若不是今日要搬离这里,估计还是想不起来。

    在房间里又转了一圈,二人依旧没有任何发现,李剑站在客厅望着院子道:“可能当时她真的糊涂了吧,毕竟整个春宵楼也就是这里才能给她清净,也许朱姬把它当成了精神寄托了。”

    说话的时候,魏无忌从外面走了进来,他只是抬头扫了一眼便说道:“你们不觉得客厅里的这盏灯笼有些奇怪吗?普通人家的蜡烛也好,灯笼也罢,都是摆放在客厅两侧,用起来方便。可这盏灯笼为何吊到房顶上,难道是为了让少夫人练习轻功?”

    龙若兰摇头道:“这灯笼的位置虽然有些奇怪,可这些年我不知道打扫了多少遍,没有发现任何不寻常的地方。”

    魏无忌没有再说话,而是盯着房顶的灯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突然间他眼里闪过一丝神采,然后抽出佩剑纵身朝房顶挂灯笼的位置刺了上去。反复几次后这才停下动作并将佩剑,此时灯笼的吊装位置虽然已经和周围的房顶彻底分开,却仍旧稳稳的挂在上面。

    龙若兰见状飞身而起,右手抓住已经露在外面的悬挂灯笼的圆棒,随后身体倒立脚尖一点房顶,一根差不多二尺长,鹅卵粗细的铁棒就被拔了出来。

    看着锈迹斑斑的铁棒,龙若兰皱眉道:“这东西怎么会在我这里,还有,它是不是太短点了?”

    魏无忌闻言摇头道:“我也不知道,要不是看到一样的纹路,我也不会想到会是它!”

    李剑无奈道:“有什么事你们两个能不能明说?打哑谜很费脑子的,容易老。”

    龙若兰无奈道:“这是镇魂的枪杆,镇魂的枪头尾部有和这个一样的螺旋纹路,你难道没有注意?”

    李剑摇头道:“我又没有真正用过镇魂,哪里会注意那么多,虽然平时放在我那里,可每次都是你们两个在用好不好?”

    把疑似镇魂枪杆的铁棒清理干净后,李剑比划了半天都不知道这么短的东西怎么用,如果真的是枪杆,还不如现在自己装的那根呢,最起码看着是一杆长枪,可要是把手里这东西装上去像什么,短枪?传说中的神器竟然是这个样子?

    龙若兰对枪杆也没有任何印象,她都不知道朱姬是怎么把它带在身上的,在她的记忆里,二人刚到岳州时和难民差不多。那时候的朱姬身上只有一个破旧的包袱,虽然里面装着很多银票。

    虽然镇魂在魏无忌家里很多年,可枪杆他有没有见过,当初的乞丐曾说只要时机到了神枪自会合二为一。可什么时候才算时机到了,以及枪杆什么样子一概没说,或许乞丐也根本不知道。

    李剑掂量着铁棒道:“你们有没有觉得这家伙有点沉,普通的铁棒不可能这么沉,虽然不长可重量不输镇魂,这是什么玩意打造的?”

    一边说话,李剑一边用手清理铁棒一端螺旋纹路里的灰尘,食指不经意间按住了铁棒的顶部,心中不由一动。随后他手指一用力,就听见嘎嘣一声轻响,铁棒另一端猛地伸了出来,原本二尺的棒子顿时成了八尺的铁棍,这东西竟然能够伸缩!

    反复尝试后,三人终于搞明白了,螺旋纹路这端就是个机关,按一下铁棍会缩短,再按一下就会伸长。让他们不解的是伸长之后的铁棍上没有任何驳接痕迹,仿佛那六尺是凭空长出来一样,这样的打造技艺别说见,就是听都没有听说过。

    等魏无忌拿着两尺长的铁棒出去后,龙若兰这才把李剑领到卧室,让他把两个大箱子搬到了院子里。李剑有些不满的说道:“这么点东西,让魏无忌帮忙又怎么了?还非要我来,真是的。”

    龙若兰又拍了他一巴掌道:“你懂什么啊?女人有些东西是不能让男人随便碰的,我真是眼睛瞎了才看上你,一点都不懂女人。告诉你,如果不是过几日就定亲了,这些东西你都不能碰。”

    李剑叹了口气:“我总觉得定亲没那么顺利,要是真的无法举行典礼,你别生气。你放心,既然选择了你,不管有没有这个仪式,你都是我没过门的妻子。”

    两个箱子是李剑自己扛出春晓阁的,虽然龙若兰一只手就能把它们全部拎起来,可却装作抬都抬不动的样子。原本李剑还对外人知道龙若兰会武不以为意,可昨夜的事却让他心生警觉,那人九成是韩天峰派来的,可自己从未听说他身边还有如此高手,这事恐怕师父都不知道。

    嘱咐众人继续搬东西,三人乘着马车直奔国公府,看着两个大箱子,李剑笑道:“要是现在有人跳出来打劫,我们两个又不是对手,你会不会出手?”

    龙若兰眼睛一蹬道:“谁敢抢我的钱,我就要他的命!”

    到了国公府后,两个箱子就被拖进李剑的卧室,不过三人心思都不在这上面,龙若兰更是催促快点把镇魂拿出来。

    看着李剑从一个还没有养鸟的鸟笼子下面把装着镇魂的木匣抽出来后,其余二人满头黑线,特别是龙若兰更是一脸的鄙视。

    李剑笑道:“连你们都想不到的地方,别人会想的到吗?传说中的神枪让我来垫鸟笼子,有的人想破了脑袋估计都想不到。”

    看着合二为一的镇魂枪,李剑反而皱起眉头:“就算合二为一又有什么用?还不如原来那根枪杆好呢,最起码看着拉风,现在和破烂一样,怎么看怎么不舒服。”

    龙若兰并没有吭声,而是接过长枪开始灌输内力,随后镇魂从头至尾依次发出夺目的光华,在这个的过程中,它的表面好像有东西飘散在空中,等龙若兰收回内力后,一杆乌黑的长枪出现在三人眼前。

第一百零四章 点兵派将

    十月十七日深夜,一封急报送进了王宫,东越大司徒姜铮亲率五万大军正在向海州前进,另外与云州毗邻的金堂府大都督,平北侯罗建平则调集三万人马直扑渌口。

    韩天峰看着手里的军报皱了皱眉,按照时间计算,郭克奴这时应该率领先遣的两万铁骑抵达海州,五万东越人马虽然人数占优,可对这位出身平民的郭帅来说还算不得什么。倒是渌口是个麻烦,不知道司马镇东他们能不能按时赶到,先在海州等郭克奴,然后再去渌口,时间上有些赶。

    平北侯罗建平,不但是东越唯一的异姓封疆大吏,也是诸国之中唯一的异姓镇边侯,能做到这个位置自然有他的本领。

    司马镇东虽然不惧罗建平,可是他手里没有多少兵,渌口一万守军战力如何韩天峰心里也没底,因此不能不担心。虽然已经做好了丢失部分城池的准备,可韩天峰的计划里绝对不包括云州。此时他最希望的是郭克奴分出去的一万人马能及时赶到渌口,虽然韩山虎让其统领十万大军前往云州,可真正的精锐就是这三万人马。

    很快,韩天峰就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仅仅过了一个时辰,第二封军报就摆在了他的面前:韩天星和韩光耀原本镇守的冒峰府和六安府情况复杂,奉命前去接受的两位将军非但没有控制住当地的驻军,反而与其刀兵相向。

    因为对方防范过于严密,去往冒峰府的前将军丁毅阵亡,暗中协助的侦缉司人马死伤过半。六安府的情况稍微好一些,可云麾将军陆超也被围困在了吉州城,好在他手下除了侦缉司的部分人马外,还有愿意归顺朝廷的五千守军。

    原本韩天峰派征西将军廖立与镇西将军陆芳各率两万人接应,可二人刚到两府与朝廷的交界处就被挡住了去路。更有甚者,冒峰府的副都督周正阳已经派人联络南吴,让他们出兵共抗大韩大军。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西面还没有消息,在韩天峰看来,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天色快亮的时候,杜静云出现在了韩天峰面前,看完桌案上的军报安慰道:“赖狗儿,当初不是已经想到这些了吗?现在的情况其实比预想的要好一些。西方无事,南方五府的云州已在你的手中,冒峰和六安虽然形式不好,可乱都在它们境内,没有波及朝廷。派往另外两府的二位将军虽与当地将领在角力,可那些人对南吴和东越的态度却与朝廷一致。”

    韩天峰沉默好久道:“我想让韩澈二人即可返回封地,如今东越已经派出了大军,南吴要是再有异动,西边朝廷可就无力兼顾了。两位侯爷好歹不说也在封地经营多年,只要他们坐镇,再加上镇国公的协助,大梁就不敢冒然犯边。另外我想让叔父即刻领兵南下,平定冒峰和六安之乱。”

    杜静云道:“可李剑定亲的事怎么办?这可是你亲赐的,而且日子都是你选的。”

    韩天峰道:“当时为他选定日子为了什么他也知道,如今国难当头,个人的事又算得了什么?这次我还要问下叔父要不要带着李剑一起出征。顶多等国家安定后,寡人给他补办一个定亲仪式就是了。”

    第二天早朝,韩天峰让内侍当场宣读两封军报,随后起身道:“诸位爱卿,如今有宵小之徒窥视我大韩,先是意图刺杀本王让大韩陷入群龙无首的境地,再怂恿他国趁机攻我,其心不可谓不毒。幸而天佑大韩,让韩天峰逃过此劫,可是却搭上了五位侯爷的性命。如今这些人又散播谣言,说我大韩君臣不睦,意图挑起大韩之乱。如此浅显伎俩本来不足为虑,可偏偏就有人被其蛊惑,而今冒峰与六安两府不顾百姓与江山,公然作乱,更有甚者,他们还接联外国,意图一起祸乱大韩天下,你们说怎么办?”

    话音刚落,大殿中众人一起高呼:“杀、杀、杀!”

    “燕州都督赵振川何在?”

    “臣在!”

    韩天峰走下台阶,来到赵振川面前道:“赵将军,如今大韩边境风声鹤唳,诸国均对我虎视眈眈。朝廷现在已经无力顾及北方的大燕,所以你要即刻返回惠川城,寡人和大韩的后背可就交给你了!”

    赵振川道:“大王放心,只要有我赵振川在,胡伯廉绝对不会踏入大韩境内半步。”

    韩天峰抓着赵振川的手道:“赵都督,此次来京原本为的是你我君臣同乐,可不想李剑少不更事,得罪了将军。他是我的师弟,也算是我的家人,所以我这个做兄长的再次替他向你赔罪!”说完后便是深深一揖!

    赵振川见状普通跪倒在地:“大王,您这是干什么啊?我乃是大韩子民,守土保民乃是本分。大王放心,只要赵振川还有一口气在,绝不让燕人踏入我大韩半步!”

    随后韩天峰又让韩山望带着韩澈二人日夜兼程返回驻地,而且三人还带走了一万南方兵马。紧接着大小官员都按照旨意各自准备,前韩在十月节刚过没几天就开始了全国战争动员。除去内地各州府郡县向岳州抽调兵力外,多少年都没有的全国性新兵招募也开始进行。

    李剑不知道王天河到底给了韩天峰多少银子,反正下朝后他来到国公府时自己说:“你老婆的这座青楼卖的可是天价,寡人那六十万两银子你就安心用吧。另外等平定了叛乱,寡人亲自给你补办定亲仪式,所有花销全从国库里面出,如果觉得国公府地方太小,你可以把地点换到王宫。还有,你不是有一座天香阁要开业吗?等你回来寡人带着满朝文武一起去给你祝贺。”

    韩山虎马上就要出征,亲事是定不了了,李剑则从大营里挑选了五百人随军而行,剩下交给张宝训练,另外李科也被留在了城北大营。

    魏长凤走了,舒瑶却留了下来,因为魏无忌要随军出征,所以和秋红仍然有些不对脾气的魏家老太太执意让她住在家里。

    因为韩山虎和李剑的离开,国公府里也就没有了男主人,韩夫人让龙若兰留在了家里,她在太平坊买的宅子则交于几个丫鬟打理。已经盘下的那些店铺,龙若兰全部交给了陆尧打理,这些日子她越来越觉得此人是经商的奇才,所以李剑带他出征的打算都被直接否定。

    十月十七日下午,韩山虎端坐在岳州城南校军场大帐之中,众将军则在两厢列立。他拿起一支大令道:“吴荣听令!”

    “末将在!”

    “本帅命你率兵一万直取冒峰,你无需与廖立汇合,而是取道南天岭直插铸石城。若是守城将领明辨是非也就罢了,若是他执迷不悟,甘为异国鹰犬,你尽可杀之!进入铸石城后,如果南吴无意犯边不必理会,若是举兵来犯,你必须给我挡住他们十日,十日后若是丢关与你无关,十日内如果失城我拿你是问!”

    吴荣领命后,韩山虎又拿起一支大令:“李剑听令!你除了带手下五百士卒外,本帅再拨与你三千精兵,以为吴荣策应。铸石城东三十里有一小城,名曰王府城,那里虽然不大,可是却与铸石城互为犄角,你可率兵攻取此城,协助吴将军一同抵御南吴大军!”

    随着一支支大令的派发,帐中诸将尽皆领命,最后韩山虎站起身道:“诸位将军,如今国家正值危急存亡之时,各位要记住,若是我大韩有恙,最后苦的就是这天下的百姓,所以这次要仰仗各位将军了,我韩山虎在这里代大王谢谢诸位!明日起兵,望各位不要耽误时辰。”

    是夜的国公府中,韩山虎夫妇和李剑、龙若兰以及魏无忌坐在一起吃饭,原本这种家宴魏无忌没资格上桌,可是韩山虎却把他硬是按到了座位上。

    韩夫人的心思明显不在饭菜上,她先是扫了几人一眼,然后才叹了口气:“这才几天,好容易全家凑在一起吃个饭,结果明日又剩老婆子一个了。”

    李剑道:“师娘,还是让若兰留下来陪你吧,她一个女的,在军中本来就不方便,乔装成男人更是麻烦,我身边还有无忌呢,不会有什么事的。”

    韩夫人道:“你此次出征和他们不同,若是正面接敌,兰儿武艺再高与万马军中作用也不大,可你们却另有打算,这种时候她反而成了最重要的人。”

    随后韩夫人又抓着龙若兰的手道:“兰儿啊,这次委屈你们了,说好的定亲也定不成了,师娘对不住你和剑儿。你要记住,如果没有把握万不可强行出手,大韩万千将士枕戈待旦,就算你无功而返,还有他们。”

    大韩王宫中,韩天峰也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猛然间他停住脚步说道:“李剑单独领兵出征,你觉得叔父打的什么算盘?王府城虽然地势险要,可攻守皆难,在那里派军有什么大用?”

    一旁的杜静云道:“叔父统军多年,非一般人能够揣测,既然他敢派李剑单独领兵,必然有一定的把握,也许这小子会成为一支奇兵!”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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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她没有血缘的哥哥,她是他没有血缘的妹妹,国破,家亡,人散,他在追寻,她在凝望,当冲破阻挠再次相遇之时,是陷入儿女情长,还是守护天下苍生,他该如何选择,她该如何面对,乱世之中的二人又会掀起何等波澜!逐鹿天下间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逐鹿天下间,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逐鹿天下间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