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暗生间隙
十月十八日清晨,昨夜就赶回城北大营的李剑站在点将台前看着挑选出来的五百人道:“诸位前些日子交给我的银子,我已经盘下了九间店铺,其中大部分过两日就可以开店经营。如果买卖做的好,不必等一年,从第三个月起,我就会给诸位的家人发一两银子的红利。可是怎么才能让买卖做的好呢,很简单,国家安定,百姓富足!诸位都是岳州本地人,所以应该知道这两个条件京城原本就有,因此我这才有了提早给大家红利的打算。可如今呢,想必你们也已经知道了,不但有些地方的守将开始叛乱,吴越两国也准备犯我大韩边境。他们这么做给我们带来了什么?就是把大韩,把岳州搞得人心惶惶,百姓连上街都有些不敢。街上没人,东西卖给谁去?没人买东西,我们的店铺还怎么赚钱?赚不了钱,还拿什么分给大家?你们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什么人?”
李剑话音刚落,台下众人齐声道:“对大韩意图不轨的人!”
“说对了,就是那些对大韩意图不轨的人!想要我们的店铺生意兴隆,想要我们的家人每个月都有钱拿,就必须把那些居心不良的人彻底铲除,只有这样,天下才会安定,岳州才会安定,我们的店铺才能有客人,我们的家人才能有钱拿。所以今日,你们这五百人就要和我去铲除那些不良的,换句话说,我们要去打仗了,你们怕不怕?”
“不怕,只要将军令下,我等愿意跟着您出生入死!”
李剑点头道:“好,既然不怕,我给你们半个时辰收拾东西,半个时辰后出发去灭了那些阻挡我们发财的杂碎!”
回到房间,李剑一推门就看到了坐在那里的东方玉楼:“你怎么来了?如今正是多事之秋,你不在大王身边,来这里干什么?”
东方玉楼从怀里掏出个玉牌递给李剑道:“王府城东南角有一座道观,观主名叫普尘,你把这个拿给他看,以后冒峰的侦缉司所有人等可以归你调遣。”
李剑也没客气,把玉牌揣到怀里道:“大恩不言谢,这个可能还真的会帮我的忙,等回来了请你吃饭,然后再请你去春宵一度阁潇洒一次。”
东方玉楼惊讶道:“不是已经卖了吗?”
李剑翻了翻白眼:“这才显得有诚意。”
半个时辰后,李剑一马当先出了辕门,魏无忌紧随其后,站在路边的东方玉楼拱了拱手:“祝君早日凯旋,壮士归日东方玉楼定会为你等接风洗尘!”
看着李剑一行渐远的身影,东方玉楼喃喃道:“从定安候那里敲诈的玉追云怎么没带上?”
当李剑率人赶到城南大营时,韩山虎大军已经开拔,所以校军场显得特别冷清,除了拨给李剑的三千人马外,几乎没剩下几个人。
李剑也不废话,点手喊过带队校尉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禀将军,末将蒙阳,乃是大帅账下司隶校尉,今奉命听候将军调遣。”
李剑点头道:“大家都是同僚,都为大韩效力,没有谁归谁调遣之说。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此次出征不同以往,只许胜不许败,若是有谁怠慢了军令,休怪我翻脸不认人,开拔!”
虽然已是深秋,可大路两旁的树木仍然没有完全凋零,顶盔掼甲的李剑走在大队最前方,看着秋风中不断飘落的树叶,心里突然泛起了一股凄凉之感。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随着一首唯美诗词的响起,大队前方的岔路上来了位白马长枪,全身披挂的年轻将军。
李剑拱手道:“龙将军久等了,刚才那首词意境非同凡响,若是在刚刚结束厮杀的战场上必然能让将士落泪,难道这是您的手笔?我感觉不像啊。”
龙将军道:“当然不是出自我口,我哪里有这种本事,此诗虽然华美,可世间知道此诗者却寥寥无几。今日大军南征,不知有多少将士为了家国血洒沙场,马革裹尸,鄙人这才有感而发,随口吟出此诗。”
李剑笑道:“原来是借他人之作卖弄,我以前好像从未听说过此诗,真不知道这等凄美的诗词为何默默无闻。”
二人虽然说着话,可李剑并没有止住大军,而那位龙将军策马到了他身侧,与其并马而行。
看着正在向西而下的太阳,李剑道:“除了这个还会不会其他的了?”
龙将军大笑道:“很多,多的能教你学一年半载,唐诗宋词,当初教我的人这么说的,不过其中有很多我不喜欢,我就喜欢这种豪气干云的,哈哈哈……”。
不远处的蒙阳听这位龙将军的笑声就是一皱眉,因为这个声音怎么听怎么奇怪,感觉有那么点不男不女。不过刚才那首诗倒是引起了他的共鸣,十八岁从军,到如今已经差不多十年,虽然从大头兵升到了司隶校尉,可是当年一起投军的同袍如今好像没剩下几个。
李剑率领着这支不大不小的军队一路向前,当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终于离开了岳州直辖地界。前面的耒阳县虽然仍属岳州管辖,可与岳州县衙却是相同的级别。
看着火红色的夕阳,李剑紧了紧身上的战袍吩咐众人抓紧赶路,争取再走十里才安营扎寨。
一个副都尉提马上前道:“骁骑校尉,今日大军行进了差不多四十里,已经是人困马乏,若是继续赶路,恐怕士卒会怨声载道。”
李剑瞅了瞅这名都尉:“你可知此次出征是为了何事?”
“平定冒峰与六安之乱,防范南吴可能的进攻,力保两府不失。”
“那我们离王府城有多远?”
“大约八百里路程。”
李剑深吸了一口气道:“你知不知道从两府叛乱到大王下令出兵过去几天了?最起码五天,这五天会发生多少事你想过没有?八百里,我们就是不吃不喝星夜赶路,恐怕也要差不多十天,等我们到了冒峰,那里会是什么样子你能预料到吗?说句实在话,如果不是顾忌你们,我今天已经在百里开外了。我们是去救命,不是去探亲,早到一刻钟就会少死很多人,去的晚了可能去了也是白去,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都尉还想继续开口,却被蒙阳拦住:“少将军说的对,此次出征不同以往,救兵如救火,早到一刻是一刻。”
见都尉脸上仍有不忿之色,李剑朝后喊道:“徐伟!”
徐伟闻言一溜小跑到了李剑马前:“少将军,您有什么吩咐?”
“吩咐倒是没有,我就想问问你,照此速度继续往前二十里你能不能走?”
徐伟一拍胸脯道:“将军这是什么话?只要您吩咐,我们就必须走,哪怕腿断了,爬也会爬到二十里。再说了,虽然小的跟着您时间不长,可是将军训练有方,区区二十里路还不在话下。”
吩咐徐伟退下后,李剑冲着都尉扬了扬头道:“他们投军才一个月就能如此,你们当兵最少也有一年吧,还要叫苦连天,真把军营当成安乐窝了?告诉你们,当兵吃粮,流血流汗那是本分,要不然就回家种你的地去!众军听令,继续往前!”
当李剑下令就地扎营时,时间差不多已经到了亥时,看着东倒西歪的士卒,他皱了皱眉没有出声,反而是帮着众军搭建帐篷,竖立营寨。
一夜无话,第二天天色刚刚亮,李剑就亲自吹响了号角,看着三千士卒手忙脚乱的样子,李剑问刚刚到他身旁的蒙阳:“蒙将军,你和我说实话,是大韩的大军都是这个样子还是师父故意给了我这么一支军马?”
蒙阳有些尴尬的说道:“这个是大帅吩咐的,他说你是初次出征,临阵经验不足,正面对敌恐怕会那什么,我的意思你懂得。所以才把您派到王府城作为一支奇兵。能立下战功当然更好,但只要保证自己全须全影的回去,也算是不枉此行,所以就挑了些士卒拨给您。”
李剑道:“怪不得呢,我就说大韩如果都是这样的军马,还怎么打胜仗。蒙阳啊,我也不为难你,因为这事和你无关,你能留下来替我约束这些人我就已经很感激了。这样吧,从现在起我们分头行动,你带大队在后,我领着五百人先行,半月后你我王府城汇合,这不算太难吧?”李剑说完后也不等蒙阳答应就大踏步向营外走去。
用过早饭后,李剑没做任何解释,而是在众人的目光中带着自己手下的五百士卒和魏无忌以及后来的龙将军飞奔出了营门,一路烟尘滚滚的杀向远方。
昨天那名副都尉看着远方道:“蒙将军,这人好生无礼,虽然是大帅的徒弟,可毕竟是个燕人,而且听说还没上过战场,您这三千大军在他手底下到底是吉是凶?依我之见,我等还是听从您的调遣好,他李剑恐怕没有那个本事。”
第一百零六章 借马
抛开三千大军后,李剑前进的速度快了很多,身后五百士卒这一个多月除去偶尔练习搏杀之术外,其他时间都在跑步,负重跑步。倒不是李剑不想让他们学习其他,而是最近事多,他在大营时间少,再加上有偷懒的思想作祟,所以吴志带队时练得最多的就是跑,谁能想到竟然歪打正着的在这时候用上了。
天色渐暗的时候,李剑已经出来了八十里,之所以能有这样的速度,全是他路上强征马匹所致。其实不止马匹,连骡子和驴他都没有放过,只要是遇到村庄,李剑就把村长找出来,然后让百姓把这些牲畜全部献出。
好在李剑也不是明抢,而是用钱买,用高出市价两倍的价钱买,此处出征他身上竟然揣了十万两银票,这事别说魏无忌,就是龙若兰也不知道。
这十万两银票就是当初为防万一,李剑让李科带走的那些,当时他带着魏无忌赶着马车去银号兑换银票时,银号掌柜吓的直接坐在地上,因为整整一大车都是官银,最后还是李剑拿出韩山虎的大令,这才让掌柜的答应兑换。
李剑他们离开大部队时可谓轻装简从,不但没有带安营扎寨的东西,就连口粮也只够三天食用,再加上一路上征集了差不多三百头牲口,五百人轮流骑乘,这才能一天之内走出这么远。
傍晚时分,众军到了一座名叫赵家营的小镇,李剑吩咐停止向前,今晚就在镇上宿营。
虽然大韩军规明确规定行军时不得扰民,可李剑仿佛不知道一样,在找到了当地里长后,以每人一两银子一晚的价格和他达成交易。于是赵家营连夜腾出差不多二十座院子,并自发的做好饭菜送到众人面前。
李剑见此情形一高兴,于是又多给了镇长二百两,里长当时笑的眼睛都看不到了,拉着他的手让众人回来时一定再住在本镇。
把五百士卒安排好后,李剑就准备带龙若兰和魏无忌去镇上唯一的一家客栈。
不过魏无忌却摇头拒绝,说是为将者应该和士卒同甘苦共患难才对,也不知道他是不放心这帮人还是有其他打算。
李剑和龙若兰到了客栈,却被告知只剩一间房子了,原因也很简单,因为被征用的二十多座院落的百姓实在安排不开,最终镇长就让部分人住到了这里。
李剑本想让龙若兰住下,自己回去找魏无忌,不想却被她一把拉住道:“我怕!”
李剑惊讶道:“他们不怕你就不错了,你怕什么?”
龙若兰翻着眼睛道:“我好歹不说也是个女子,这两天都没有沐浴了,再不洗身上都没法闻了。你看看这门关都关不严,要是有人不小心在我沐浴的时候闯进来怎么办?”
李剑无奈的吩咐伙计打好水,然后搬了把椅子坐在门口道:“你去吧,我在这里守着,没人能闯进来。”
一行人连续两天除去吃饭睡觉外都在赶路,这绝不是谁都能受得了的,哪怕骑马也会把人累的够呛,所以李剑坐在椅子上没一会就睡了过去。
等李剑睁开眼睛时,伸个懒腰就想起床,不过胳臂抬起后发现自己衣服都没有脱。他稍微愣了下才想起昨晚的事,于是一扭头,正好和侧躺着看他的龙若兰打了个对眼。
李剑一下子坐起来道:“你干嘛?”
龙若兰一撇嘴:“什么人啊,什么叫我干嘛?昨晚说给我把门,可坐在那里就睡着了,睡着就睡着呗,还怎么叫都叫不醒。最后我实在没办法,这才把你抱到床上,没想到你这一觉就到了天亮。不过还好,睡觉不怎么打呼噜,吵不到我,要不然我会把你嘴给堵上。”
看着微明的天色,李剑背过身去道:“起来换好衣服,我们该走了,这个镇子应该有不少马匹,运气好的话今天就能每人一匹马了。”
龙若兰道:“昨晚你睡觉的时候怎么不知道背过身子去?抱着我那叫一个紧,我想挣脱都挣脱不了!怎么,早上起来就开始装正经了?”
李剑听到这话扭头道:“怎么可能,我睡觉最老实了!”没想到这一下刚好看到龙若兰褪去身上的睡衣,此时的她身上只有文胸和亵裤。
见李剑马上又转回头去,龙若兰嘟囔道:“看都看了,而且早晚都要看,装什么正经!”
当二人赶到众军所在之处时,里长已经带人送来了早餐,李剑上前道:“里长大人,我想问问你们有没有马匹,不用战马,驽马就行。如今前方战事吃紧,大帅命我等限期抵达,可两条腿实在太慢,迫于无奈我们这才在沿途收拢马匹。不过两天各种牲畜都算上也才这么多,这样下去我实在担心不能按时赶到军前。”
里长笑道:“我们镇上虽然也有些驽马,可它们不但速度慢,而且耐力太差,跑不了太远就会慢下来,您就是每人一匹马估计一天也就走几十里。不过这次您算是问着了,赵家营往西三十里有一军马场,专门负责为岳州提供马匹,他们每年呈送的战马不少于两千匹。如今才是十月,马场应该还没有把今年的战马送往京城,将军要是能先去那里借一些回来最然最好,实在借不来我这里再准备马匹,您看如何?”
李剑闻言连饭也不吃,抬手喊过徐伟道:“这里就交给你了,从现在起你就是领军督尉,听到里长说的没有?我去给你们要战马,正好路上都学一下怎么骑马。我可告诉你,以后能不能发家就靠这个,做生意才能挣几个钱,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枫叶谷马场,位于名叫枫叶谷的山谷之中。这座马场不但大,而且谷中的牧草也特别好,所以韩山虎十年前让人在这里建了一座马场,那时候的他还不是大韩的元帅。
枫叶谷马场的主事官员是大韩五品马丞,名叫尹阳,虽然这些日子马场中的人听说了一些不太好的消息,并且议论纷纷,可这位尹马丞却不为所动,依旧坚持每天训练马匹。
按照往年惯例,十月底就会有人来此接收训练好的战马,不过今年尹阳做好了自己送到京城的准备,因为昨天有不止一支大军从赵家营经过,看样子京城是没有功夫理会这里了。
吃过早饭,尹阳刚想让人准备今天的训练,却见一名把守马场的士卒跑了进来:“大人,马场外来了三人,其中一个说是大帅的弟子李剑,说是有事要求见大人。”
尹阳瞪了士卒一眼:“胡说什么,什么叫求见?真要是大帅那个弟子上门,也是我拜见他。”
李剑三人在门口等了不一会,就见马场中冲出匹枣红色的战马,马上之人一身短打,远远看到他们后一抱拳:“请问来人可是骁骑校尉李剑李将军?”话音落地,人也到了李剑他们。
随后尹阳冲着龙若兰一拱手:“想必这位就是李将军,能得京城花魁的赏识,果然是一表人才!在下尹阳,乃是枫叶谷马场五品马丞,不知道李将军到此有何贵干?”
李剑有些郁闷的问道:“尹大人,您怎么知道这位是我家公子?”
尹阳笑道:“枫叶谷马场虽然地处偏僻,可尹某却听过李将军的大名。传闻李将军生的并不魁梧,貌似还有些清秀,那这位身材高大的将军肯定不是。这位将军虽然生的还算清秀,可能得京城花魁赏识恐怕还有些难,再者您骑的这匹马与这二位将军相比差了可不是一星半点。您说都这样了我要是还不知道哪位才是李将军是不是这眼睛也太拙了?”
李剑道:“尹大人,您说的对,不过时间紧急,就不要太过客套了,今日我家将军登门有要事相求。我等奉大帅之命前往冒峰平乱,可大军行进太慢,我们怕耽误日期,所以才带着五百人先行。不过就算这样也快不了多少,这不正好路过赵家营,听说这里有个马场,于是就来看看能不能借些马匹。”
尹阳看着龙若兰道:“枫叶谷马场乃是大帅为军中专设的马场,每年军马都会有专人前来接收,正常来说直接从这里借走马匹绝对不行。不过如今时态紧急,倒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将军不能以军中将士的名义借马,只能以岳州官员的身份接收。李将军乃是大帅高足,这点对您应该不是难事,还请李将军体谅下官的难处。”
李剑闻言直接从怀里掏出大令道:“尹阳接令,而今南方两府叛乱,乱臣贼子里通外国妄图祸乱大韩江山。今我等奉大王令前往冒峰剿灭此贼,但因路途遥远,特地到此征用枫叶谷马场良马五百匹!”
尹阳惊讶的看着李剑道:“您才是李将军?”
李剑有些不耐烦的说道:“行了,别管谁是李将军,我现在没时间和你啰嗦。现在情况十万火急,快点给我弄五百匹战马,打完仗我会还回来的,如果上面怪罪下来,砍我的脑袋,快!”
在简单的交割办理完毕后,尹阳亲自带人将五百匹战马送到赵家营,而且在看到李剑的坐骑太过普通后,还把自己骑的枣红马一并送给了他。此马名叫赤虎,虽然算不得宝马良驹,可也不是李剑现在骑的那匹能比的。
第一百零七章 渌口城前
虽然五百士卒中不少是第一次接触战马,可在其他人的帮助下没用多久就在马背上稳住了身形,虽然和真正的骑兵相比是天上地下,但骑马赶路已经不成问题。
军马和普通的马匹就是不一样,一上午就出来差不多四十里,原来那些牲畜虽然和战马差的很远,可因为空身勉强也能赶得上队伍。
龙若兰曾经问李剑为何不扔下已经成为了拖累的牲口全速前进,结果李剑没好气的回了句:“那都是钱!”
五百人都能骑马,可不代表五百人都会照顾战马。中午休息的时候,李剑把对马匹有所了解的人集中起来让他们喂养战马,剩下的人则开始埋锅造饭。
他随手喊过一人,指着牲口群道:“看看里面哪些最差,弄出几匹杀了给大伙改善伙食,杀归杀,不要当着战马的面,去它们看不到的地方!”
借着吃饭的功夫,李剑站在众人面前道:“如今脚力有了,你们就不会那么累了,所以从现在起我们不能在村镇借宿,这样别人会说我这个将军无能,因为安营扎寨是军中最基本的东西。”
一个士卒道:“将军,我们不怕吃苦,无人处安营也不在乎,可是这次出来的匆忙,连最基本的扎营器械都没有,我们怎么安营扎寨?”
李剑道:“你还真说到点子上了,我们离开大队的时候,除了带着几天的干粮什么都没带,等干粮吃完了好歹不说还有肉吃,可是睡觉怎么办?我现在可以告诉你,自己想办法!一个月前我就说过,我们和朝廷大军不一样,要做的事也和他们要做的不一样,至于具体做什么事,时间到了我自然会告诉你们。可是在这之前你们必须学会如何在一无所有的情形中活下去!”
李剑说到做到,当天晚上他就把人马带到了一处树林之中,随后便吩咐众人尽快立起营寨,以防晚上的野兽偷袭。如今连人带马一千多口子,特别是那些马匹也需要照料,所以这个营寨不能太小。
好在众人在下午的行军中都没闲着,一直在商量如何度过今晚,所以李剑命令刚下,众人就开始在林中寻找半大不小的树木。太大了很难放倒不说,而且太沉还不实用,太小了也不行,就算把大营建起来,估计也起不到防御作用。
五百人忙活了差不多一个时辰,一座能让李剑勉强接受的营寨出现在树林中间,对于第一次做这种事的人,他实在是不好强求什么,所以干脆下令埋锅造饭。
趁着难得的空闲,李剑问龙若兰这种苦吃不吃的了,如果不行现在回去还来得及。因为这样的日子才刚刚开始,从岳州到王府城八百里路,再怎么快也要走十天。
龙若兰抬头仰望星空道:“吃不了也得吃,谁让我的小男人要去出生入死呢,与其坐在家里干着急,还不如和你一起出来的好。”
随后龙若兰指着天上一个星星道:“你说那颗星星有多大?”
李剑笑道:“能有多大,估计还不如你的手指肚大呢。”
龙若兰叹了口气:“你错了,它的大小你根本想象不出来,虽然天上的星星看着彼此离着都很近,可如果站在其中一颗旁边看另一颗的话,看到的依旧是颗差不多的星星。”
李剑摸了摸她的额头道:“没发烧啊,以后这种话不能乱说,让被人听到了还以为我未来的夫人是疯子呢。”
龙若兰幽幽的叹了口气:“我说的这些本来就是真的,虽然我也没有亲眼见过,却在图画里看到过我们脚下的大地,你根本想象不出它到底是什么样子。”
看李剑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龙若兰笑了笑:“还是好好想想到了冒峰府怎么办的好,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李剑笑道:“最坏能多坏,顶多就是把自己扔到那里呗,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所以啊,我才跟着你一起,就算是死我也要陪着你。”
从地图上看,渌口是前韩最东南的城池,出城往南不到五里就是渌水江,往东十里则是大海。
渌水江北岸方圆百里都是平原地带,土地肥沃,在这里水稻每年可以收获两季。好不夸张的说,这里是云州的粮仓,所以前韩在两百年前占领此处后,第一时间就建起了渌口城。也因为这座城池的存在,东越多少次想要夺取此地都无功而返。
不过现在的渌口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宁静,三天前到此的司马镇东和王方翼在第一时间控制中城中的军队后,就把城外的百姓全部撤回了城里,只留下空空的村落。
刚刚将最后一批百姓撤回,罗建平率领的东越大军就乘船渡过了渌水江。不过让司马镇东没想到的是,这位平北侯并没有将渌口包围,而是依托江水安营扎寨。
其实罗建平心里也在犯嘀咕,前韩不可能不知道自己领兵前来,可他们为何不趁着大军渡河半路击之?罗建平本来已经做好了这个准备,但在一点阻拦都没有的渡过渌水后反而有些拿不准前韩要做些什么了,所以出于谨慎这才靠着河水扎营。
其实司马镇东何尝不想半路击之,他在来渌口的路上就有了这个打算,哪怕罗建平有所准备,他也有把握给对手造成不小损失。
可计划不如变化,到了渌口的司马镇东才知道这处战略要地竟然只有两千人马守卫,这种情况别说司马镇东没有心理准备,就是随着他们而来的韩彪也傻了眼。
好在渌口总兵邱峰还在城内,被王方翼奚落了一番的韩彪见了他之后一把揪住衣服逼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没想到这位邱总兵的回答更是让人大跌眼镜,在他看来,十月节普天同庆,没有人会傻到这时候出兵打仗,所以在留下维持治安的军卒后,让其余八千人全部回家,与家人团圆过节去了。得知真相后,韩彪当场拔剑,要不是司马镇东拦着,这位渌口总兵当时就会命丧剑下。
司马镇东在十月节之前就来到云州,郭克奴的两万先头骑兵十月十五就到了海州,这些明显就是韩天峰提前安排的,只要不是傻子就看的出来。韩彪心里明白,就算韩王遇刺是真的,也只能说上天都在帮他,如果没有这次行刺,韩天峰肯定会自己动手。
所有这些都让韩彪有理由起兵造反,可他是个纯粹的军人,虽然对父亲的死耿耿于怀,但他对云州,对前韩的忠心是很多人都比不了的,这也是为何司马镇东几句话就让韩彪束手就擒的原因。也因为如此,在得知邱峰置渌口安危于不顾将士卒放回家后,才想当场杀了这位总兵。
渌口周围有大大小小几十个村子,总人口超过了三万,为了赶在东越大军到来之前把这些百姓全部撤到城内,司马镇东几乎动员了城内的所有劳力,包括两千守军。可就算这样,在最后一批人进城的时候,东越战船已经靠岸。
好在这三天里,回乡军卒陆陆续续回来了差不多一千人,这才让渌口的城防从外面看起来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
看着不远处的东越大营,司马镇东和韩彪以及王方翼商量了后决定先试探一番,于是午饭刚过,就带了二十几个随从来到了两军阵前指名道姓让罗建平出营答话。
不多时,东越大营辕门开启,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将军一马当先冲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五十名盔明甲亮的骑兵。
等老人在跟前不远处勒住战马后,司马镇东抢先抱拳道:“来者可是越国平北侯罗建平罗老将军?”
罗建平回礼道:“正是,不知道将军姓名?”
“韩元帅帐下司马镇东!老侯爷,不知今日率军渡过渌水江为了何事?”
罗建平笑道:“久仰大名,今日得见车骑将军,罗某万分荣幸。司马将军,你家韩王好快的速度,岳州生变这才几天,你就来到了渌口。韩天峰想要将诸位侯爷一网打尽,独掌大韩,这可坏了祖宗留下的规矩,虽然越韩是两国,可是归根结底都是大姜王朝之后。我家大王乃是姜王后裔,见不得有人违背祖典,破坏祖制,这才兴王师以护正统。”
司马镇东笑道:“老将军,试想一国之主不能在全国一言九鼎,那这国主做的也有些太过窝囊吧?再说,前姜已经亡了差不多五百年了,这五百年间诸国并起,互相征战不断,那是不见你东越维护祖宗之制,怎么如今我大韩国内之事反倒让你东越操心了?”
罗建平道:“分封封疆大吏是祖宗留下的规矩,为的就是制衡当朝君王,使其不能为所欲为。若是国家只有一人之言,那百姓生死不是全在其好恶之间吗?这样一来,如果遇到昏庸之主,那天下万民又会有何等境遇?司马将军,老朽此来要求不多,只要他韩天峰能将这几大镇边侯封地重新交与他人之手,我自会领兵而回。”
司马镇东笑道:“老将军,你我俱是军人,都知道这样的话只是借口而已。你们东越既然出动了差不多十万人马犯我边境,难道会轻易撤军?不过你家大王这次怕是打错了算盘,就算大韩暂时有恙,可也是一只猛虎。猛虎再落魄,也不会被牛羊欺负,更何况这只猛虎只是打了个盹而已。既然将军执意认为大韩可欺,那我们明日上午两军阵前再见如何?到时候输赢胜败各凭本领。”
第一百零八章 匹夫有责
回到城中的司马镇东坐在那里发愣,过了好久这才抬头对韩彪道:“小侯爷,要不你先离开渌口?一是可以把各县的驻军召集起来以为渌口援军,再一个要是渌口真的丢了,你好歹不说也能逃得性命。罗建平在江边扎营,是因为不知道渌口虚实,一旦他回过味来,恐怕立刻会把渌口合围,到时你想走都走不了了。”
韩彪道:“你就不怕我走了一去不回,或者整顿兵马后与罗建平来个前后夹击,将你困于城中?”
司马镇东笑道:“想这么做早就这么做了,还会等到现在吗?你姓韩,是韩家后人,这种对不起祖宗的事你是不会做的。”
韩彪闻听此言摇头道:“我不能走,而且我明天还要出城会会这位平北侯,这些年云州虽然没有大战,可罗建平对我等的侵扰从未停止,多少百姓妻离子散,多少黎民家破人亡。我就想问问他,对平民百姓挥舞屠刀,他的心不会痛吗?”
司马镇东闻言也没有多说,他现在最希望的是郭克奴说的那一万骑兵能尽快到来,可按照时间计算,再怎么快,自己也要在渌口坚守两天才行。三千对三万,渌口又易攻难守,到底该怎么才能把罗建平挡在城下?
傍晚的时候,守门军卒来报,说门外有老者求见。把老人让进大堂后,司马镇东吩咐上茶,然后询问老者的来意。
老人道:“我知道将军正为如何退敌发愁,如今敌军势大,而渌口只有几千人马,若是正面交战,我军必败无疑。所以要想守住渌口乃至击退东越大军,将军还要剑走偏锋才好。”
司马镇东道:“老人家,难道您有好办法?”
老人笑道:“东越劳师远征,如今刚刚抵达,正是疲惫之时,将军何不趁此机会偷营劫寨?这黑夜之中,他们又如何能发现将军带了多少军马?只要此次劫营功成,难道还怕他东越不会自乱阵脚?”
司马镇东闻言就是一愣,他没想到一个老人竟有如此见识,不过还是苦笑道:“老人家,我不是没有想过,只是罗建平也不是平庸之辈,对这种事肯定有所防范。要是劫营不成,反而中了他的圈套,那渌口可就丢了。我是大韩之臣,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为国战死沙场乃本分,怕就怕渌口一丢,你们跟着遭殃。”
老人道:“将军,您将此次劫营之事交与老朽如何?我不用城中一兵一卒,但求将军能依老朽之计行事。”
司马镇东听到这话“啊”了一声,随后看着老人道:“老人家,如今东越犯边,百姓跟着受苦我已心中不忍,若是任由你们冲入敌营,我等却冷眼旁观,别说当今大王,就是我自己也饶不了自己。”
老人道:“将军,我等乃是大韩百姓,祖祖辈辈生活于此,镇南候也好,大王也罢,不管是谁都没有苛待我等。这些年东越屡屡犯边,劫掠云州百姓,大家伙无不对其恨之入骨。他们劫掠尚且如此,若是这渌口落于其手,那我等的下场可想而知。所以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尝试一番,也许会冲出一条活路。将军,我等也是大韩之民,虽然俱已老迈,可也想用这残躯能为家国百姓做些什么。国难当头之际,我等年事已高,与其在此苟延残喘,受尽欺凌,还不如拼死一搏,换的一个朗朗乾坤。”
天黑之后,正在大帐与诸将议事的罗建平接到军卒禀报,说是渌口城门大开,从中涌出不少百姓,而且还都是老者。
罗建平闻言皱了下眉头,帐下一个副将道:“大人,此时城中突然出来这么多人,小心有诈。要提放韩军借这个机会派人偷营劫寨,打我们个措手不及,要不直接派兵把他们杀了算了。”
罗建平瞪了副将一眼:“前韩的百姓也是百姓,他们和我越国的百姓没有什么不同。这些年大司徒多次派兵从海上劫掠云州,前韩百姓将这笔账都算到我们头上,你还嫌不够?此次出兵云州,为的是夺取此地,一旦渌口归于我手,那这里的百姓也就成了我们的百姓,若是百姓都没了,要一座空城有何用处?”说完就吩咐手下备马要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等罗建平追上出城的百姓时,他们已经快到江边了,看规模估计有一千多人。不但都是须发已白的老者,各自背着行李,而且不少人身上好像还有血痕。
罗建平追上前道:“各位老哥哥,你们这是去哪里,为何会在此时出城?”
见罗建平一行人追上来后,人群明显有一丝慌乱,等他开口询问时,都站在没有一个出声。刚才那个副将见状不耐烦道:“老头,我们侯爷问你话呢,有什么就说什么!”
众老者闻言互相看了一眼,最后一个身材高大,脸上却有道鞭痕的老人走出人群道:“大人,如今我们已经无家可归,还请看在大家伙没有几年可活的份上放过我等吧。”
罗建平又瞪了那个副将一眼,然后拱手道:“老哥哥不必惊慌,我来此只是想知道你等为何出城,又去向哪里。”
老人叹了口气道:“这位大人您是不知道,前几日渌口突然来了位岳州的将军,刚到城中就说东越大军将至,要把我们全部迁往城内。说是只有进城才会平安,否则东越大军一到,我等定然尸骨无存,结果我们就稀里糊涂的被裹挟进城。这不刚住了一夜,那位将军的手下又让军卒把我们这些六十以上的城外人集中到一起,说是大军人数太多,城内住不下,让我们出城自寻生路,然后就赶我们走,可我等亲人都已被迁往城内,若是出城又能去往哪里?所以老朽就和他们争辩了几句,没想到那些士卒非但不体谅我等,反而举鞭就打,直接将大家轰出了城池。”
罗建平闻言又是一皱眉,难道司马镇东是这样的人?不过想想也是,此人名声鹊起就是因为清风关一战。据民间传闻,当时他虽然守住了清风关甚至击退了叛军,可战后关内的百姓去了差不多六成。原本还有消息说当时的百姓自愿守城,所以损失才这么大,可是今天看来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
想到这里罗建平道:“你们下一步打算去哪里?”
老人道“从这里沿河向西大概二十里有一座渔村,虽然比其他村落远了不少,可那里有现成的渔船。刚刚出城时,军卒除了让我们带上被褥外,其余的什么都没拿,连口粮都没有,所以我们打算先去那里,然后打鱼度日,以便糊口。”
罗建平先是看了看眼前的老者,又瞅了瞅暗自落泪的其他人,最后叹了口气吩咐副将:“你去大营带人拿些吃食过来,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司马镇东怎么就这么狠心,难道家里没有父母不成。”
随后他又对众人道:“我这里是大营,不方便收留诸位,所以只能送些吃食与你等。这位老哥哥,请问这渌口城中如今有多少军马?”
老人闻言摇了摇头:“这位大人,城中到底有多少人我们不知道,只知道除去原来的守军,前日又来了许多骑兵,光是进城就费去了半日。如今城中许多地方都被大军所据,就因为这个我们才被赶了出来。”
等副将带着几人取回粮食后,罗建平气的差点从马上掉下来:“这里有这么多乡亲,你拿这点够谁吃的?回去再拿些!”
副将道:“侯爷,这些可不是我国百姓,而是前韩子民,能给他们点吃的已经不错了,给的太多了士卒就不够了。”
罗建平刚要发火,老人却拱手道:“大人的心意我们领了,只要到了那座渔村,我们就有救了,这点粮食还是留给大军吧。”
随后老人冲着身边几人道:“我们走吧,早点到早点安歇。”
就在众人要重新动身的时候,人群中突然传出阵阵惊呼,罗建平寻声望去,看到已经有好几个人躺倒在地。
东越随军军医略加检查后禀报罗建平,这几个人没有大碍,只是因为年纪大了,再加上被打了几鞭,劳累加上身上有伤,所以坚持不住昏了过去,只要休养一夜应该就不会有问题。
几位老人恳请罗建平允许他们在大营旁歇息一晚再赶路,并且保证不会对大军有什么影响。看着这些年纪比自己还大的百姓,罗建平心中不由得一酸,最后点点头道:“老哥哥,夜里已经很凉了,露天宿营你们的身体怕是吃不消,要不要给你们添些被褥?”
不等老人开口,刚才那个副将道:“侯爷,这些前韩百姓在大营之侧露营怕是不妥,若是半夜他们图谋不轨,恐怕会让您措手不及!”
忍无可忍的罗建平怒道:“姜劲,够了!不要以为你是大司徒派来的人就在此放肆,这里是金堂府,不是天阳城!”
几位老人见状连忙跪倒:“两位大人,万不可为了我等争吵,我们这就离开!”
最终一行老者抬着晕倒的同伴在离大营三里的地方安顿了下来,并且点起了一些篝火取暖。
看着远处的人群,罗建平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而城头上的司马镇东则率领全体将士跪倒在那里。
第一百零九章 同仇敌忾
回到大帐的罗建平余怒未消,他指着随后进来的姜劲道:“姜将军,你虽然是大司徒派往金堂府的将军,可也应该懂得百姓才是万事之本。若是我等不把前韩的百姓当成百姓,你觉得他们又会把我们当成什么?两国交兵,攻城为下攻心为上的道理你难道不懂?”
姜劲不屑道:“侯爷,这前韩百姓世世代代效忠韩王,您觉得他们真的会因为一点恩惠就归顺我们吗?若是这些人出城真的有所企图,您后悔都来不及啊。”
“都是花甲古稀之人,走路都有些不稳,你觉得他们能做什么?偷营劫寨还是放火烧营?三万大军在此,若是还被这群老人戏弄,你我还是趁早退回金堂府的好。”
是夜,在大营外巡逻的士卒突然发现十几个老人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还不等他们开口询问,为首的老人跪倒在地道:“军爷,行行好,给我们点热水吧,有的老兄弟已经快不行了。”
看着这些比自己父母年纪还大的老人,当值队正对手下道:“去准备些热水给他们送过去,这大冷天的,都这么大年纪,身上还带伤,想想就让人觉得可怜。”
几名军士领命刚回大营,老人中又有几个倒在了地上,众人见状一下子围了上去,就连剩下的巡逻军士也上前查看情况。不过被吸引的他们没有注意到远处正有不少人向大营悄悄靠近,然后往营中投放东西。
就在这十几名军卒帮忙查看倒地老人情况时,远处又跑来几十个老人,边跑还边喊道:“老天爷,难道真要把我们都逼死在此地吗?”
因为都是老人,队正没有想太多,更没有注意这些老头已经若有若无的将他们包围在中间。队正先是摸了摸一个倒地老人的脉搏,发现没有什么大碍,就想起身看看其他人。不想地上的老人突然睁开了眼睛,只不过因为是晚上,他并没有马上发现。等队正发现不对后,老人已经从怀里抽出了一把匕首猛地朝他刺了过来。
因为和老人距离太近,队正无法抽刀格挡,无奈之下只能往后仰身以便躲过要害。不想身子才起到一半,就觉得腰间一阵疼痛,还不等他喊出声来,嘴就被一只满是皱纹的手给捂住,随后地上老人的匕首也插进了他的胸口。
离开这个世界之前,队正看到十几个手下纷纷倒地,其中离他最近的那个甚至咬下了捂住他嘴的手上的一根指头,可那个老人硬是吭都没有吭声。
罗建平也知道韩天峰在八位镇边候的事上肯定留有后手,所以大军出发后几乎是星夜兼程前来渌口,没想到就算这样还是让司马镇东抢了个先手。虽然预定计划没有实现,可是连日奔波却让大军疲惫至极,所以入夜后除去巡营军校外都早早睡去。
罗建平到了二更时分也觉得异常困倦,毕竟都六十五岁了。不过他并没有立刻就寝,而是走到帐外对守在门口的亲信副将道:“今日大军人困马乏,你等一定要注意渌口动向,谨防韩军前来劫营。”
随后又对两名侍卫道:“姜劲虽然依仗身份有些张狂,可他的话也不是全无道理,你们还是随我去看看那些老人,若是真的做出什么事来,老夫在大司徒面前也不好交代。”
二人领命刚要随罗建平出寨,却见大营江边方向火光冲天,随后就想起了喊杀之声。
罗建平见状冷笑道:“早就料到前韩有此一招,既然自投罗网,老夫便叫你们有去无回!”随后一声令下,埋伏在营中的五千人马就向着后营杀了过去。
就在东越大营起火的时候,渌口南门也悄悄打开,司马镇东一马当先,两千军卒紧随其后,虽未有喊杀声,却以最快的速度向着越军辕门扑了过去。两千士卒不但身背干草,而且每人还带了五支火箭,韩军这次不求杀敌多少,但求让罗建平军心大乱。
等罗建平赶到后营时,喊杀声已经小了许多,火光中他看到仅剩不到两百老人被大军团团包围,其他人已经横尸当场。虽然一开始杀了越军个措手不及,可是这些老人终究不是军队,再加上年岁太大,所以很快就陷入了被动。
罗建平挥手止住众军后催马向前,正好与早些时候的那个老人打了个照面。他有些无奈道:“老哥哥,您这又是何苦?我率大军来此不是为了劫掠,而是想将你们救出苦海而已。”
老者笑道:“大人,这几年我云州从未犯过东越边境,倒是你们经常袭扰大韩,不说别处,单是渌口所辖村镇已被你们劫掠了不下十次。每每东越军士到来,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使得多少百姓家破人亡,如今你等再次举兵来犯,却说要搭救我们,这话你自己信吗?在你们眼里,我韩人与猪狗无异,想杀便杀想砍便砍。既然如此,与其看着那些少年将士为了我等舍命死战,还不如用老迈之躯换他们的一条生路。”
罗建平听到这话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如何回答,就在这时,闻讯而来的姜劲道:“侯爷,我说的可对?还不命人速速将其杀光!这些韩人永远都不能相信,留住他们只是留下后患。来人啊,将这些人全部正法!”不过他说完后,众军却一动不动。
罗建平看了看姜劲:“大司徒以削弱前韩军力为名,屡屡侵入韩境大肆掠夺,不但抢劫财物,而且杀人放火无所不用其极。老夫多次上书相劝,却没有一点效果,如今大韩的老人竟然以残躯与我刀兵相向,在他们眼里,我等与洪水猛兽无异。你可知韩山虎攻打大燕是何种景象?甘棠以北五座城池短短半月就全部依附前韩之下,不但城池归属前韩,就是百姓之心也归属前韩。姜劲,你可知道这是为何?得民心着得天下,若是民心不归,有了这天下又有何用?”
随后罗建平不等姜劲开口就挥了挥手道:“放他们离开!”
没想到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喊杀之声,紧接着数不清的火箭雨点般射向大营。罗建平见状传令众军回身应敌,可还没等他调转马头,剩下的老人就手持各种兵刃朝他扑了过来。
打了一辈子仗的罗建平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以前与南吴也好,和前韩也罢,每每征战都是摆开阵势厮杀,可是如今却不得不先杀掉剩余的老人,这才挥师辕门。
等罗建平到了北营才发现虽然手下士卒一片慌乱,可前韩军队并不是很多,于是抬手砍翻几个没头苍蝇一般的己方士卒,并喝令全军重新集结迎敌。
就在罗建平收拢队伍准备迎敌之时,就见远处的渌口城中冲出无数人影,震天动地的喊杀声由远而近,单从规模上看,足足有几万人马。
此时的大营中火势不减,东越大军本就人心惶惶,不少人还惊魂未定,见此情形更是拉开架势准备退往船上。罗建平此次渡江共动用了三百多艘战船,大军登岸后他留了五千人看守船只,就连粮草辎重都在上面,怕的就是陆战不顺给自己留条后路,可谁都想不到这么快就要用上了。
眼见手下士卒士气已丧,罗建平无奈之下只能令大军撤往船上暂避前韩大军锋芒,好在对方追到江边后便止住了脚步。直到这时东越众军才看清楚后面出来的哪里是大韩士兵,而是数不清的百姓,男女老幼都有,手里的家伙也是五花八门。
天色放亮之时,一夜未睡的罗建平率领军士站在船头看着远方,此时不但他的脸上有些无奈,众军士的脸上也都有一股淡淡的哀愁。
就在岸边不远处,东越昨晚扎营的地方,差不多五六万人聚集在那里,哀声遍地。河岸边,三千前韩士卒手持刀枪怒目而视,若是此时东越大军登岸,这些人必然会舍命厮杀。
就在这时,一个中年人突然冲破韩军的防线跑到岸边对着罗建平他们破口大骂:“东越狗贼,每每犯边只知道欺负大韩百姓,如今尔等竟然又对耄耋之人下手,你们的心难道都是石头做的不成?现在我便告诉你,哪怕没有朝廷军马,只要有我们在,你们也休想踏入渌口半步。”
中年人话音刚落,猛听得弓弦响起,随后便翻身栽倒在地,好在追在他身后的前韩士卒已经赶到,连拖带拽的把此人带离了东越的弓箭射程。
姜劲收起弓箭扭头道:“侯爷,昨日我曾百般劝解,可您就是不听,如今大寨已失,我等俱退回船上,您还有何话可说?依我看来,渌口应该只有这几千人马,侯爷何不令大军上岸一举击之?这样渌口便唾手可得。”
罗建平冷冷道:“那些百姓如何安置?”
“乱世之中,两军交战之时不逃离躲避,反而送上门来,这样的百姓要他何用?”
罗建平一挥手道:“来人,姜劲荼毒百姓,使得前韩军民一心共抗义军,如此行径与通敌无异,将其绑了斩首示众已安军心!”
第一百一十章 不讲武德
看着被军卒呈上来的姜劲的人头,追随了罗建平十几年的卢升道:“侯爷,此事怕是不妥吧,姜劲好歹不说是大司徒派到金堂府的,就这么杀了不好交代。”
罗建平手抚额头道:“卢将军,如今的情形你也看到了,前韩百姓视我等如仇敌,恨不得吃我等之肉,喝我等之血。经历了昨夜之事,整个渌口已是一座哀城,若是此时登岸决战,你有几分把握?”
见卢升沉默不语,罗建平继续道:“此次我与大司徒两路夹击云州,他却在行前派来了姜劲,你不会不明白他的用意吧?如今韩王想要掌控整个国家,这个头一开,我等到最后恐怕也只会落得韩剑一样的下场。”
卢升道:“那我们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罗建平盯着西方道:“等,传令全军扎下水寨等海州的消息,虽然大司徒亲率大军攻取海州,可既然渌口都有司马镇东在此,海州恐怕也有能人坐镇。我觉得就算不是韩山虎,也会是郭克奴,随便哪个都不是他这个大司马能应付的。传令下去,将所有船只驶向渌水江南岸扎好水寨,另外拨二十只快船日夜于江上巡逻,严防韩军使用火攻之计。”
和武将出身的罗建平不同,身为大司徒的姜铮可谓文武双全,最起码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论权谋,他将越王玩弄在股掌之间,如今已经掌控越国大权差不多二十年,经历两代越王。不过姜铮虽然操控着东越军政大权,却从来没有想过取而代之,这就是他的高明之处,绝不将自己置于高处不胜寒之地。
论武艺,朝中大将没有人是其对手,为此他也曾经感慨如今越国的大将青黄不接,否则也不会自己亲自领兵出征。记得二十年前,他在朝中的武艺也就排在中上,可随着那些大将的离世,后来者好像本领越来越差,结果最后就是五十多岁的他仍旧是越国第一人。虽然几个镇边侯有的武功还算可以,可无法对其实际掌控的姜铮根本就没有把他们算到里面。
急于夺取海州的姜铮知道时间越久变数就会越大,所以顺水而下的他命陆上的三万大军单独开拔,自己则率领两万水师先行。
这一天,大军刚到金堂府所辖的云雾县境内,就有军卒禀报说云雾县尉汤家和有紧急军情禀报。姜铮有些不解的问道:“此时归平北侯所辖,有军情他不去报于罗建平,为何找我?”
军卒道:“大人,我已经问过,汤县尉曾数次派出衙役前往沐阳面见平北侯,可到现在依旧没有半点消息。我想应该是平北侯已经起兵攻打渌口,报信的衙役找不到人。”
姜铮恍然大悟道:“我怎么把这个事给忘了,带汤县尉来见我。”因为到了云雾县就差不多到了海州,所以姜铮传令全军停船暂歇,然后就让人把汤家和带了上来。
当听到不到十天时间,云雾县境内已经有三十多个村子被水匪洗劫一空,另有将近百人丧命,差不多四千女子与两千男子被掳后,姜铮也愣在了那里。
他怎么可能猜不出这些就是前韩军队做的,可韩剑镇守云州多年都没有发生过这种事,为何短时间里就出了三十多起?脑袋稍微一转,姜铮就明白了怎么回事,看来自己还是来的有些晚了,如今海州已经在韩天峰的掌握之中。
当舰船离海州还有不到十里时,探马来报,说是如今的城头上插着一杆“郭”字大旗。
姜铮闻言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前韩副帅郭克奴,早就听说此人起于微末,靠着战功一路到了如今的地步,可惜一直未曾相见,谁想到今日就要会一会此人了。”
东越军队抵达岳州时天色已晚,姜铮没有让大军登岸扎营,而是直接在南岸建起了水寨。既然郭克奴已经到了海州,想要速胜恐怕时不可能了,看来这次要硬碰硬的来一场才行。
姜铮离海州还有两天路程时,郭克奴就得到了禀报,知道这位大司徒只率两万水军先期而来时还有些惊讶:他难道不知道原来的海州有多少军队驻守吗?两万人攻打一万五千人的城池,这位大司徒是怎么想的?
第二天刚吃过早饭,守城军校便跑进了总兵府:“禀报大人,城前来了有一支东越人马,为首的据说是东越大司徒姜铮,口口声声说让您出城搭话。”
军校退下后,郭克奴瞅着账下的几位将军道:“看到没,这就来了,既然人家先礼后兵,我们也不好太过无礼,各位随我去看看吧,看看有没有机会拿下这位大司徒的人头。”
镇军将军薛青扬点起一千兵马,郭克奴带着几员大将出了南门,大军摆开阵势后,他一马当先来到阵前道:“请问对面哪位是东越大司徒姜铮姜大人?”
姜铮抱拳道:“在下便是姜铮,我久闻郭将军的大名,却一直无缘得见,不想此时此地竟然遇到了将军。早就听说将军弓马纯熟,智谋过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郭克奴笑道:“司徒大人过奖了,你不在天阳城辅佐你家越王,却为何引兵来到海州啊?”
姜铮道:“将军此言差异,你家大王为了一己之私,置祖宗于不顾,残害多位镇边公侯。我家大王听闻此事后大怒,遂派姜某引义兵到此,为的是规劝韩王切勿一意孤行,将云州归还镇南候一族才是。”
郭克奴闻言瞅了姜铮半天才说道:“姜大人,镇南候是大韩的镇南候,姜瑜是东越的大王。他不好好想想怎么把大权归于己手,却来管大韩的闲事,是不是有点吃饱了没事干啊?再说了,您是东越大司徒,这种事也不知道劝劝你们家大王?大司徒,我可听说很多事都是你们大王听你的,这事怎么这么听你们大王的?”
姜铮道:“将军此言差异,我乃是越国臣子,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只要大王下令,哪怕刀山火海也要闯。”
郭克奴闻言先是一笑,随后说道:“大司徒为何领兵前来,我为何率兵在此,大家心知肚明,既然犯我边境,还是拿出些本领的好。”
姜铮没想到郭克奴态度变得这么快,省去客套话直接切入要害,所以怔了一下才开口道:“郭将军,既然如此,那我也奉劝你一句,我率大军五万到此,为的就是拿下海州。战端一旦开启,不但士卒会死伤无数,就是黎民百姓也会受到牵连,所以将军还是献城归降的好。我知将军乃是一代豪杰,定会在大王面前保奏,让你位列公侯如何?”
郭克奴大笑道:“姜大人,这些年东越屡屡犯边,不但劫掠我大韩财物,还肆意屠杀百姓,此等行径已经激起民愤,他们恨不得生吃你的血肉。不过因为你一直待在天阳,所以百姓们没有什么机会,今天既然自己送上门来,我要是不替百姓出口恶气,也太对不起你这番苦心了。”话音刚落便催马向前,手中大枪直刺姜铮心窝。
两国交战先礼后兵乃是这片土地上多少年的礼节,所以姜铮没料到郭克奴立刻翻脸。眼见大枪朝自己扎来,慌乱中用大刀往外一磕,只听一声脆响,他差点连人带刀一起掉下马去。
郭克奴见一击不中,由刺变撩,枪尖直奔姜铮胸膛挑去。姜铮知道自己力气上差郭克奴不少,所以见大枪朝自己挑来之后不敢用刀硬压,而是往后一仰,整个人就躺在了马背之上。
随着两马错蹬,重新起身的姜铮怒道:“郭将军,两军交战先礼后兵乃是古之礼节,你如此行径是否太过卑鄙?”
郭克奴狞笑道:“我的大司徒,你都打到我家门口了,还要我对你先礼后兵,传出去也不怕被世人耻笑,纳命来!”说完后催马朝着姜铮又扑了过去。
虽然被郭克奴打了个措手不及,可姜铮武艺也不算太差,眼见对方又一次杀了过来,当即提起精神举刀迎敌,随后二人就战在了一起。
因为力量不及对方,姜铮每次出手都加着小心,再加上他本就比郭克奴差了不少,所以不到三十回合就有些招架不住。而郭克奴则越战越勇,手中大枪招招不离他的要害。
猛然间,郭克奴手中大枪又一次刺向了姜铮的胸口,眼见躲闪不及,他只能用手中刀往外架,结果大刀当即被挑飞了出去。
随后郭克奴手中枪横向一扫,躲闪不及的姜铮直接被打了马去。郭克奴见状在马上一俯身,直刺地下的姜铮。
第一百一十一章 水中之火
眼见姜铮就要命丧枪下,猛听得一声大吼:“休伤我主!”随后一人催马抡刀直劈郭克奴。
郭克奴见状只能放过姜铮,举枪把来将大刀封了出去,随后连续三枪逼的对方手忙脚乱。也就在这时,东越阵中又冲出几匹战马,四人杀向郭克奴,二人冲着地上的姜铮而去。
大韩众将见此情形也不甘示弱,以薛青扬为首的几位将军一起冲出,与对方缠斗在了一起。特别是薛青扬更是勇猛,交手只一个照面,就把东越一名用大斧的将军挑落马下。
众人打作一团之时,另外两人趁机把姜铮救回了阵中,随即就命士卒鸣金收兵。不过几位大韩将军确实勇猛,等锣声响起时,东越已经有三人落马,剩下的则败回了本阵。
有些狼狈的姜铮叹了口气道:“都说郭克奴之勇与韩山虎不相上下,原本还以为是传说,今日一见方知名不虚传。”
一阵掩杀之后,看着已经逃上战船的东越众军,郭克奴有些懊恼的说道:“可惜了,就差那么一点就能留下此人。”
薛青扬在一旁埋怨道:“我的元帅大人,以后可不能这样,您是全军之主,怎能如此轻易出手,一旦出了意外,我们和大帅没法交代。”
郭克奴笑道:“我早就听说姜铮乃是东越第一人,可惜一直没有机会碰面,今日一见就有些手痒。不过见面不如闻名,要是这点本领也称东越第一,那这越国还有能人吗?”
薛青扬摇头道:“将军切莫小看此人,七年前定国公五万大军几乎全军覆没,就是拜此人所赐。他既然能把持东越朝政二十载,连历两任越王而不倒,肯定有其过人之处。”
回到海州后,郭克奴一边犒赏三军,一边传令校尉陈冲和穆连芳来总兵府议事,最近云雾县频繁被袭就是他们两个领人干的。
看着满面春风的二人,郭克奴道:“你们手下那一千人如今水性如何?”
陈冲道:“越来越好。”
“比越人如何?”
穆连芳道:“一千人中水性有好有坏,我不敢说全部都能与越人并驾齐驱,可有百十人的水性极好,不说在水中如履平地,可也差不了许多。”
郭克奴点了点头道:“现今已是深秋,江水颇冷,这些人若是于水中渡江,你们觉得有几成把握?”
闻听此言二人低头久久没有出声,就在郭克奴以为他们没有把握时,穆连芳有些尴尬的说道:“将军,这百十名士卒潜水过江不是什么问题,问题是我们,我们两个没有这样的水性。”
听到这话不但郭克奴笑出了声,就在帐中的军卒也忍俊不住。
在把水性最好的一百多名士卒集结之后,郭克奴走到他们面前道:“哪位是董海生?”
一个貌不惊人的小个子走出队列道:“启禀大人,小人便是!”
郭克奴笑道:“听陈冲他们讲,你是这些人里水性最好的,可以在水下憋气差不多一盏茶的功夫,水下功夫也十分了得。不但如此,对于驾船,造船还有船上的短兵相接也都是行家,你这样的人才在大韩军中可是难得。”
董海生道:“大人过奖了,我水里这点本领虽不能说拿不出手,可是和真正的高人相比还是差的太多。”
郭克奴道:“本帅不需要那些高人,那些高人也不会投身军伍保家卫国,我大韩要的就是你们这样的热血壮士。董海生啊,既然你的水性最好,本帅就封你为水师校尉,统领这一干人等。陈冲他们水性太差,跟着你们只会成为拖累,所以还是去干点别的吧。我再给你两个都尉人选,选谁你自己定,只要能协助你完成破敌之事,不用顾忌出身。等击退东越后,我会上书大王与大帅,准备组建大韩第一支真正的水师,到时候这件事也会落到你的头上。”
董海生闻言跪倒道:“多谢大人,小的哪怕粉身碎骨,也要报答大人的知遇之恩!”
郭克奴道:“这话说的就有些见外了,我知道你的父母均死于东越之手,所以才任命为水师校尉,这一是人尽其才,二是你可以用自己的本领向东越讨回血债。不过你一定要记住,大韩军法严明,切不可因为一时之气坏了大军的名声!”
“大帅放心,董海生与东越虽有血海深仇,却也懂得公事是大,私事是小。若是没有大韩,没有大人,我就是有再大的本领又能杀死几个东越狗贼!”
郭克奴道:“想要报仇,今日就有一个机会,不过这次必须深入东越水寨,而且还不能让他们有所察觉。你知道东越人世居南方,深喑水性,对于水寨的搭建更是手到擒来,所以我大韩军士陆上虽然无敌,可是到了这水上却拿他们没有一点办法。今日我想让率领这一百多人悄悄潜入东越水寨,伺机放火,来一个火烧越营。”
董海生闻言摇头道:“大人,这事恐怕不妥,越军水寨我也见过,防范极为严密,并且他们在水寨之外还专门竖起了木质栅栏,这些栅栏深入水下越三尺。要想悄无声息的进入水寨必须先潜入水下,然后才能到达他们战船停泊之地,可若是潜入水下,随身携带的引火之物必然不能使用,所以就算到了敌船之下也无法放火。而且这一百多人太少,哪怕费劲心思将几艘敌船点燃,也影响不了大局。”
郭克奴闻言笑了笑,然后招手道:“随我来。”
在总兵府后院一间不起眼的房子里,摆满了陶瓷罐子,这是郭克奴抵达海州时带来的。在他的示意下,看守士卒打开一个罐子,然后将里面一种黑乎乎的油状物倒进了院子中的水缸之里。
油状物虽然看起来比水要粘稠的多,却能飘在水面上,而且还不会飘散,在场众人都以前都没有见过这种东西。
士卒把陶罐重新放回屋里就来到了水缸前,随后将从怀中取出的火折子点燃,在看到郭克奴点头后就把火苗杵在了油状物上。
飘在水上的油状物被点然后,随即冒出了浓烟,士卒又从另一个水缸里取了一瓢水往上泼去,可是火势就像不受影响一样继续燃烧。
郭克奴对众人道:“这是难得一见的东西,此物一旦点燃,不烧到最后一刻绝不会灭。大帅曾经做过测试,只要这东西足够多,就算钢铁也能烧化。海生啊,你带领一百手下带着这些东西趁夜潜入东越水寨之中,再将其至于战船之下,然后引燃便可撤回北岸,你觉得有几分把握?”
董海生看着郭克奴道:“十分!有了这水中之火,我有十分把握!”
白天出乎意料的大败让姜铮十分窝火,不但搭上了数百士卒和三位大将的性命,就连自己也差点死在郭克奴的枪下。三十多年来,他经历的大小战阵也不算少,可像今天这样狼狈却是第一次,看来想要拿下海州绝对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容易。
好在前韩大军都是旱鸭子,对于水战几乎一窍不通,所以建立水寨几乎就让自己立于了不败之地。原本前韩也建立过水师,可在七年前那次大战中灰飞烟灭后,他们就再也没有动过水军的脑子,这才让东越敢于年年从海上犯境。
不过眼下不行,想要夺取海州必须要来一场真刀实枪的陆上拼杀,自己这两万水军虽然能纵横江河,可是陆上与前韩短兵相接无异与羊入虎口。前韩的铁骑虽然不如大燕的骁骑卫有名,可是战力却不在其之下,因为相比于只有三万人的骁骑卫,前韩骑兵至少有十五万之多,这都是韩山虎的功劳。
姜铮明白自己犯了错误,他错误估计了韩天峰的决心,没想到这位韩王在岳州对诸位侯爷动手时,也同时对诸人治下的府郡下手,丝毫没有给自己留余地。也只有如此,郭克奴才会先于自己进入了海州,毕竟从岳州到海州要比自己到此远的多。其实姜铮还有一点没有想到,那就是韩天峰并未对西部三府动手,否则又怎么能放韩澈他们回去呢。
毫无睡意的姜铮披上衣服走出了船舱,站在自己的虎头战舟上遥望江北,现在已经过了子时,星光下的海州如同一只潜伏在黑夜的巨兽正在等着猎物自动上门。
不知道站了多久,一名亲兵道:“大人,夜里寒冷,您还是回仓休息吧。”
姜铮点手唤过值夜的偏将军姬亮道:“你等一定要小心巡视,切莫让前韩军士靠近水寨,如今北风甚急,若是让他们接近水寨放火,可能会引起大乱。”
姬亮道:“大人放心,我已派出十只快船在水寨周围巡视,另有二十艘小型战船随时接应。前韩大军陆上虽勇,可是这水上却是我们的天下,他们如果强闯水寨,也要看我们答不答应才行。再者,我军战船分散停泊,互相之间至少都有三丈,就算韩军有漏网之鱼突破寨门放火,烧的了一艘也烧不了多艘。”
姜铮回到船舱后依旧没有休息,看着墙上的海州地形眉头紧锁,这座依山而建的城池虽然不是很大,却扼守着进入云州的咽喉。韩剑也好,之前的侯爷也罢,都在上面耗费了大量心血,这才让海州成为了一座堡垒式的城池,到底要用什么办法才能将其纳入手中呢?就在姜铮愁眉不展的时候,猛听得舱外有人大喊:“着火了,快来救火!”
第一百一十二章 统帅的责任
冲出船舱的姜铮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自己带来的两百多艘大船大半已经起火,只是这火烧的有些怪异,不是从船上烧起,而是从水面往上蔓延。
等他仔细看时更是楞在了那里,别说是船,就是附近的水面都在燃烧,这怎么可能,水怎么可能着火?
就在这时,姬亮冲过来道:“大人,座舟起火,怎么都扑不灭,要不您先乘小船上岸吧!”
姜铮吼道:“前韩士卒是怎么进来的,都烧成这个样子里,你们就没有发现吗?还愣着干什么,让将士赶快灭火!”
姬亮急道:“大人,我也不知道这火是怎么着起来的,但绝对不是韩军放火,他们根本就没有派人攻打水寨。而且这火好像不是凡火,而是天火,水根本浇不灭,您看!”
姜铮顺着姬亮手指的方向看去,见邻船士卒正将一大桶水浇在船身着火的地方,虽然水刚泼上是火苗稍微小了一点,可紧接着又猛然窜起,而且好像烧的更加厉害。
就在这时,突然有士卒喊道:“水里有人!”还不等姜铮看清楚人在哪里,无数箭支就飞向了水里。
看着从水底浮上来的尸体,姜铮惊讶之余也有些疑惑,这些人是如何把这种不灭之火带到水寨的?
不过眼前的形势已经容不得姜铮过多考虑,姬亮招手唤过一艘快船后就把他连拉带拽的拖到了上面,随着一声“开船”声起,小船便如离弦之箭一样冲向了南岸。
眼见火势越烧越旺,船上的士卒越发慌乱起来,虽然水寨中有不少小型快船并未起火,可和这两万大军相比显得太少。有些士卒虽然仍在大船上等待这些小船的救援,可也有不少人忍耐不住直接跳进了水里往岸上游去。
大江北岸,郭克奴立马横枪看着熊熊大火,有些懊恼的说道:“实在太过可惜,若是大韩有水师,这一仗就算不能让东越全军覆没,也能杀他们个大败而归。”
薛青扬道:“是啊,自从定国公伐越大败后,朝廷再也没有人提起水军,将军回朝后还是和大帅商议一下,要想平定吴越,这水军不能没有。”
上岸后的姜铮脸色铁青,他想不通郭克奴是怎么放的这把火,作为水师出身的统帅,姜铮当然知道如何防止对方的火攻,实际上姬亮所做的防范几乎杜绝了可能的危险,为什么自己还是落得如此下场?
这次带来的两百多艘大船冲出来的不到八十,好在东越士卒水性颇佳,虽然落水的不少,可最后丧命的却不到一千,也算是不幸中的幸运。
只要军卒没有多少伤亡,损失多少战船姜铮不在乎,他心疼的是船上的粮草辎重以及马匹。云雾县是罗建平的封地,虽然自己是东越的大司空,可要想就地征粮却要得到这位平北侯的同意,直到这时,姜铮才发现这些镇边公侯有时候确实有些碍手。
和韩天峰不同,姜铮奉行的是祖宗流传下来的分封制度,虽然他是东越当朝大司农,可他的儿子姜旭却在金川郡任都督,这也是姜铮给自己留的一条后路。
最近十年前韩势大,吴越为了自保互相抱团,所以两国的威胁全部来自北方。两国朝廷也好,北部封地的诸位侯爷也罢,都把前韩视作唯一的敌人,这使得各方势力目标出奇的一致,所以并没有出现不和谐的声音。
当年韩天明率军攻越,大军围困沐阳整整二十天,姜铮率领朝廷援军赶到并解围后,罗建平供应了大军的全部粮草。后来姜铮多次派小股部队从陆上突袭前韩,每次路过金堂府也是管吃管喝,从来没有过缺粮之说,不过那些都是罗建平下的军令。
这次不行了,平北侯已经兵发渌口,而且带走了沐阳的绝大部分库存粮草,为了保证供应,他已经下令各县将库粮运往沐阳以备不时之需,所以姜铮就是能在云雾县获得粮草也没有多少,这对于两万大军来说无疑是杯水车薪。
为今之计,想要迅速补充粮草最快的办法就是在当地百姓手中征粮,可这个恰恰不在大司空的职权范围之内,因为这里直属金堂府管辖,朝廷军队想要征粮必须得到罗建平的同意才行。
看着游上岸的将士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姜铮无奈之下传令逃出火海的战船上的军卒全部下船,把舱室让给这些落水士卒。另外又让手下四处搜寻,或买或借,想办法弄些些粮食和衣服,在不触动罗建平利益的情况下,看看能不能解一下燃眉之急。毕竟那三万陆上大军要赶到云雾县,最少还要三天。
海州城总兵府内,郭克奴看着刚刚换了身衣服的董海生道:“行啊,小子,一次烧了东越大半船只,就凭这个,大军班师的时候你也能是个偏将军。”
董海生摇了摇头:“可惜了,东越人几乎全部会水,再加上这种东西虽然能够燃烧,可是好像不能在水中快速散开,所以他们的士卒其实伤亡不大。我们这百十多人虽然想多杀一些,可周围都是敌军战船,结果非但毙敌不多,反而搭上了十多个弟兄的性命。”
郭克奴笑道:“你们做的已经够好了,经此一役,东越士气大挫,短时间内他们不会渡江求战的。董海生,明日你就不要管战事了,好好给我想想如何重建大韩水师,只要你想的合理,我就向大王和大帅保举你为大韩的水师都督,下去吧。”
当前韩与东越在云州对峙的时候,吴王周耀终于决定派兵攻韩,他这次犹豫了好久,在看到冒峰与六安战火不断,并且东越已经起兵后,这才算是下定了决心。
四年前趁着韩天寿之乱刚刚结束,前韩无力南顾之时,周耀派陆铭峰等人率十万人马攻打六安。其中陆铭峰的五万大军一路势如破竹,一直打到了颍川,结果遇到了刚刚班师的韩山虎。
那一战世人都知道,六安和云州两路大军从背后包抄,韩山虎虽然手上只有两万人马,可都是经历过生死大战的精锐,最终三路大军把陆铭峰围困在颍川城下。
虽然南吴其他人马想要救援陆铭峰,可是都被前韩人马所阻,再后来韩山虎用计将陆铭峰困在颍川东面的白狼坳,双方大战了三天三夜,最终援尽粮绝陆铭峰自刎身亡,五万大军全军覆没。
救援的几路南吴大军见大势已去,于是纷纷撤兵回国,可就算这样,最后撤回南吴的也不足两万人。那一战吴国元气大伤,不但没有取得寸土,反而丢了铸石城。
也因为这个原因,这几年韩吴之间虽然关系貌似紧张,可却从未有过真正的大战。如今前韩两府叛乱,特别是冒峰更是来书相邀,文武大臣也都说这是收复铸石城乃至鲸吞冒峰的最佳时机,可周耀还是有些犹豫,他实在是怕再经历一次大败,毕竟现在的前韩可比当初内乱时厉害的多。
直到确定东越已经出兵,在群臣再三相劝的情况下,吴王这才下定决定派陆铭峰之子陆星宇率五万人马攻韩。不过这次周耀留了个心眼,行前反复叮嘱大军绝对不能离开冒峰府,只要能把铸石城重新收入掌中就是大功一件。
只是当陆星宇离韩吴边境还有三天路程的时候,李剑他们以及五百士卒已经距王府城不足百里。
进入冒峰之后,预想中的麻烦一个都没有遇到,进军过程顺利的让李剑都觉得有些不真实。因为根据探马的回报,冒峰各城池几乎全部在叛军的掌握之中,虽然他们的目的并非这些地方,可遇到叛军拦路早在的意料之中。也许是过程太过顺利,原本冲劲十足的李剑在冒峰境内走了三天后反而变得有些畏首畏尾起来,这让龙若兰当中笑他还没到地方就被人吓破了胆。
听到这话的李剑严肃道:“龙将军,我知道你武艺高强,可是大军厮杀不能单凭蛮力,行军打仗也并非你想的那么简单。如今我们孤军深入,人数又少,若是叛军故意放我等深入,最后来个合围,到时候恐怕插翅都难逃啊。”
龙若兰不屑道:“就算被围,我和魏将军难道还不能带着你杀出条血路?”
李剑先是摇了摇头,然后指着背后的五百士卒道:“他们呢?我是他们的统帅,这些人把命都交给了我,我能舍弃诸人不顾吗?若是如此,我还带什么兵打什么仗啊?我带着他们上战场的目的很简单,既能打胜仗,又能把他们尽可能的全部带回去,这是我的责任!既然离王府城已经不远,那今天我们不走了,看到左侧那处山坡没有,不但易守难攻,而且还有溪流环绕,就在那里扎营,然后派出探马打探消息。”
随着李剑一声令下,经历过多天洗礼的众人有序的转向了山坡,并开始安营扎寨,准备埋锅造饭。
就在第一缕炊烟升起的时候,前去探路的一名士卒飞马赶来:“将军,前方不到十里就有座小镇,只是此时镇门紧闭,围墙上还有叛军的旗号!”
第一百一十三章 偶遇
十月节还没到的时候,冒峰副都督周正阳就已经发现了不对,因为手下禀报说沥水城内出现了不少陌生面孔。
这事立刻就引起了周正阳的注意,特别是丁毅的出现更是让他心里产生了极大不安。这位丁将军并不是打着寻亲的名义来冒峰的,而是奉韩天峰之命前往南吴,想要修复两国的关系,只是正好经过冒峰府而已。
多了个心眼的周正阳在丁毅将要离开沥水时虽然率文武相送,可是暗地里却在十里长亭提前布置了三千人马,结果这些人正好和准备埋伏的侦缉司人马相遇,于是双发大打出手。
丁毅见状知道事情已经无法隐瞒,于是便只能强行出手,可惜他连同副将和随从也只有不到三十人,又怎么可能是有所准备的周正阳的对手。最终丁毅以及手下全部阵亡,侦缉司的两千人马也在损失大半后匆匆撤离。
事后周正阳几乎没有犹豫,一边传令将冒峰府的三万多人马全部集中在沥水,铸石城以及北部的横岭城。另一个方面,周正阳下令征召已经退出军伍的老兵,并且开始在冒峰府全境征集新兵,并命这些人全部往三城集结。
周正阳明白韩天峰绝对不会只派丁毅而来,他后面必定有朝廷大军,凭自己的这点人马想要守住冒峰全境根本不可能,目前唯一可行的就是保住南北两座城池以及自己所在的沥水。他之所以这么做就是想为将要到来的南吴大军保留一条直达韩境的通道,只要坚持到南吴出兵冒峰,自己的计划就算成功了。
横岭城总兵朱廉刚把附近的驻军调回城中,征西将军廖立就率领两万人马杀到了城下。虽然仓促迎敌,可横岭城地势险要,再加上城中兵马不少,所以一时之间谁都奈何不了谁,于是双方就在城下对峙了起来。
不过周正阳的计划还是出了问题,因为铸石城守将韩康对他起兵造反的事不但明确反对,而且还将沥水与南吴的交通要道掐断。好在韩康并没有起兵攻打沥水,而是将所有人马集结在铸石城防备南吴,这才让周正阳送了一口气。
李剑进入冒峰并没有取道横断城,而是选了东部的一条小路,这条路虽然难走,可是沿途没有什么大的城池,再加上周正阳把军马都调到两座城内,他才畅通无阻的到了王府城附近。
荷叶镇,一座人口不到一千的小镇,因为位置有些偏僻,平时并没有什么人经过,所以百姓的生活几乎没有被外人打搅过,就是五年前的保国公之乱和四年前的韩吴大战这里都没有受到过影响。
没想到就在五天前,荷叶镇南面突然来了一支三百多人的队伍,据说他们原先驻守在王府城,因为接到调令才往沥水与大军汇合。
听到这种解释,荷叶镇里长一头雾水,往北这条路难走不说,最主要的是它根本到不了沥水,如果一直向北,最后能横穿冒峰直达北边的颍州府,那里可是直属岳州的。要想去沥水最近也最快的是沿大路穿过铸石城一路向北,最多三天路程,这支人马放着大路不走为什么跑这里来,难道要绕一圈再回沥水?
数天以前,引兵在王府城镇守的督尉于震接到铸石城守将韩康的书信,让他做好应付南吴入侵的准备。可没过两天,周正阳的将令就到了,命他尽可能率领所部回归沥水。
两道相反的军令让于震一头雾水,他派人出去打探后才知道出了大事,不过这也让他陷入了两难境地。一边是自己的大王,一边是自己的都督,帮那边都不合适,思索再三他想起了荷叶镇,与其在王府城受夹板气,还不如去那里躲一躲。
不过于震不可能和里长实话实说,他告诉里长,如今南吴可能攻韩,他奉命前来驻守荷叶镇,为的是防止小股吴军从这里直入大韩腹地。里长听完非但没有怀疑,反而建议于震将镇门关闭,防止吴军细作由此进入韩境,所以这几天的镇门一直处于关闭之中。
里长无条件的信任让于震吃了颗定心丸,因此这几天过的也算舒心,可没想到这天刚吃完晚饭,镇门口的守军就进来禀报:“都尉大人,可能要出事,适才我看到镇北路上出现了一匹战马,可马上之人见到镇门紧闭后就圈马回去了。”
于震沉吟半天道:“镇北那条路不但崎岖,有些地方还险峻异常,大队人马根本无法通行,怎么会出现骑兵?有没有派人出镇探查一番?”
军卒道:“大人,您不下令我们哪里敢擅自出镇?再说,真要是探马,我估计也是朝廷的大军,一旦出去被碰到,您说可怎么办?”
于震骂道:“真是个废物,碰到又怎么了?朝廷的大军是大韩的军队,难道我们就不是大韩的军队?从北边来的,肯定不是南吴的人,找几个精明能干的弟兄,出镇看看来的到底是哪里来的人。记住,不管是朝廷的人还是沥水的人,都是大韩的人,你明白怎么做了吧?”
就在此时,镇外的李剑看着地图对魏无忌和龙若兰道:“你们看,过了荷叶镇不足二十里就是大路,沿着大路往南半天就能转到王府城的那条路上。往西不远就是铸石城,也就是吴荣要去的地方。铸石城的守将韩康和韩天峰一个祖宗,虽然周正阳已经反了,可这人到底什么态度我们都不知道。如果他不反,南吴大军就不敢从我们这条路上往北走,因为铸石城守军随时可以抄他们的后路。”
龙若兰道:“如果韩康反了呢?”
李剑翻了翻白眼:“那就更没有必要走我们这条路了,直接穿过铸石城,沿大路进抵沥水不好吗?只有我们才会选择走这条路。我们明天就越过荷叶镇,赶在南吴大军到来之前进入王府城,只要王府城在我们手里,就能随时威胁南吴的辎重大队。”
龙若兰道:“那你知道荷叶镇的守军到底是敌是友吗?”
李剑道:“这还不简单,试试就知道了,一个小镇能有多少人马?搞不好也就是几十人。”
正在这时,魏无忌道:“人已经来了。”
龙若兰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魏无忌用手指了指远处,李剑二人扭头才看到远处有几个身穿大韩军衣的士卒正向这里走来。
李剑看着来人道:“这次事情简单了,应该是友,最起码不是敌人。”说完就起身迎了上去。
知道眼前几人都是王府城守军后,李剑顿时来了兴趣:“你们干嘛在荷叶镇上停滞不前,周正阳也好,韩康也罢,都可以依此问你们一个贻误军机之罪。再说了,荷叶镇也有千把人,你们三百多人驻扎在那里,这是扰民,又犯了一条军规。”
其中一个士卒道:“将军您别吓唬我们,这个您还是应该去和我们督尉大人说去,我们就是普通士卒,做不了他的主。”
李剑扭头看了看龙若兰和魏无忌:“要不一起去会会这个督尉?”
于震没想到对方三人就敢进荷叶镇,他眼睛转了转吩咐手下道:“不管怎么说,他们朝廷的人,该做的样子还是要做的。不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待会他们进来之后万一出什么意外,你们可要做好准备。”
荷叶镇并没有衙门,只有里长平日里处理公事的一座小院,如今于震就带着差不多五十人住在这里,其余人则被安置在各家各户。
李剑三人在士卒的带领下往小院走,龙若兰突然捅了捅他的后背小声道:“这里有客栈,要不今晚就住在这里?”
李剑故作惊讶道:“你不怕了?”
龙若兰狠狠瞪了他一眼道:“跟着你在外面风餐露宿快十天了,身上都臭了,好不容易有间客栈,还不赶紧沐浴一番?”
李剑道:“顺利的话明天傍晚就能到王府城,你就不能忍下?我们先去见见这位于都尉,然后再做下一步打算。”
见到于震后,李剑当场报出自己的名号,听说眼前这位就是最近名声鹊起的韩山虎高足后,这位都尉反倒愣在了那里:他不跟在韩山虎身边,怎么独自跑到这地方来了?
看着半天都不出声的于震,李剑皱眉道:“都尉大人,你身为朝廷命官,不在王府城镇守,反而带着手下跑到这里来,到底为了何事?如今南吴犯边在即,王府城群龙无首,若是城池因此失守,这个罪责你担当的起吗?”
于震苦笑道:“少将军,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您听我解释好不好?”
通过于震的介绍,李剑不但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而且还知道了王府城的来历,那里原来不叫王府城,而是叫望夫城。传说数百年前,那里只有一户人家,有一天丈夫从军离家,妻子问他何时能够回来,丈夫说一年后肯定回家,于是妻子就说到时候会在家门口等他。
谁知道丈夫出征没多久就战死沙场,可因为他们住的地方太过偏僻,报丧的军卒找了几日都没有找到在家等候丈夫的妻子,于是就去了他处,所以妻子也不知道丈夫阵亡的消息。
一年期满后,妻子便开始站在家门口等候丈夫,结果一等就是十年,却始终不见丈夫的踪影。终于有一天,站在那里的妻子身体开始变硬,并最终化成了一座石头雕像。
再后来,这个故事开始被越来越多的人知道,夫妻二人共同生活的地方不但开始有人造访,而且渐渐的开始有人在那里定居,并最终形成了一座城池——望夫城,也就是后来的王府城。
第一百一十四章 偷鸡不成
对这种哄骗小孩子的脑残传说李剑嗤之以鼻,一二十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最后变成了石头,这种话只有傻子才会相信。
他制止了于震在这个话题上的继续,然后说道:“都尉大人,你离开王府城几天,城中防务可曾安排妥当,若是吴军来犯是否有必胜的把握,如今城里还有多少人?”
在听于震说把王府城驻军全部带出来之后,李剑三人都愣在了那里,过了好久他才咽了口唾沫道:“不是说荷叶镇只有三百军卒吗,难道王府城就这点兵?它好歹不说也是一座城池,三百人够干嘛的,你这三百人恐怕连荷叶镇也守不住吧?”
于震苦笑道:“将军,确实只有三百人,王府城和别的城池不同,它太险要,险的只要有百十人驻守就能彻底断绝对手攻取它的企图。不过就因为它太险要,对手也能轻而易举的将城中人马堵在其中不能动弹,所以王府城不要太多军卒镇守,要是人多了反而成为了城中百姓的负担。”
于震这番听起来有些奇怪的话,李剑琢磨了半天也没有理解到底是什么意思,最后瞅着他说道:“周正阳反了你知道吗?”
于震尴尬的笑了笑:“我是到了镇上才听说这事的,这不正打算要回王府城,您就到了。”
李剑也笑了笑:“现在你是大韩的都尉呢还是周正阳的都尉呢?”
于震道:“当然是大韩的都尉,我与手下的三百名弟兄生是大韩人,死是大韩鬼。”
李建点头道:“既然铸石城仍然在大韩治下,那你就率领手下去那里吧,刚刚你也说铸石城人马不多,南吴一旦来攻,韩康的压力就会很大,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力量。不过你放心,可能你们到的时候朝廷大军也已经到了,两万人加一个上将军,再加上韩康,南吴来多少人都无济于事。”
于震道:“那少将军您呢?”
李剑道:“我先去王府城,然后按大帅的吩咐进兵,至于大帅具体是怎么吩咐的,不用告诉你了吧?明日你就赶赴铸石城,记得给我留个向导。于都尉,国家危亡之际最能考验人心,若是你忠心报国,大王不会看不到的。”
李剑三人当晚就留宿在了荷叶镇,好在有魏无忌在,龙若兰没有上次那样肆无忌惮,这倒是让李剑轻松了不少,所以沐浴完毕之后早早熄灭了灯光。
得知李剑三人睡下后,于震召集几个亲信开始商议,他虽然不想背上反叛的罪名,但更不愿意前往铸石城,毕竟南吴已经出兵,此时去那里几乎就是送死。
对于李剑说的一个上将军外加两万大军,于震一个字都不信,刚刚手下还说他手下最多只有一千人,这应该是第一支到达铸石城附近的朝廷军队。人数这么少,明显就是轻装简从,他们才刚刚抵达,那真正的朝廷大军要是能到才是见鬼。
一个手下道:“大人,要不我们趁夜走掉算了,天下之大总有我们的容身之处。如今乱世当道,不管去到那里,我们这些小兵也逃不脱战死沙场的命,想要活下去最好还是躲起来。”
于震抬手给了他一下道:“跑,就知道跑,就这样跑了你想过家人吗?想过朋友吗?你的爹娘怎么办,你的妻儿怎么办,你的相好怎么办?”
手下道:“大人,我只有爹娘在乡下,还没有老婆,更没有什么相好。对了,您的父母还在沥水,这样一走了之好像不行。”
于震叹了口气:“就是因为这个,要不然我也不会躲到这里,一旦周都督知道我去了铸石城,家里的老人怎么办?可现在沥水也不是那么好回的,朝廷大军已进入了冒峰,如果被他们撞到,轻则直接编入其中,重则可能人头落地。”
手下又道:“大人,我看我们还是离开的好,不过李剑的手下如今就在镇北,我们走恐怕避不开他们,要不就让他们送我们过关?”
于震道:“去哪?从这里往北能回到沥水吗?”
手下道:“从荷叶镇往北大概八十里有一条小路,虽然偏僻异常,却能直达沥水。只是这条路非常难走,想要通过只能徒步而行,从那里走只要两天就能到达沥水城。”
吩咐手下先去准备后,于震喃喃道:“既然早晚要回沥水,我干嘛还要在这里待这么长时间?”
荷叶客栈,荷叶镇唯一的客栈,因为往来客商不多,经常几天都没有一个客人。好在这里除了是客栈外,还是饭馆,茶楼,甚至里面还有几个姑娘,所以老板的收入还不是太差。
特别是于震带人驻扎后,那些士卒空闲之时经常来这里吃饭,喝茶,有些还会找姑娘,因此这几天客栈的收入非但没有因为小镇的关闭减少,反而比平时增加了许多。
今天客栈里来的三位客人出手更是大方,其中一个年轻的将军直接扔给了老板三十两银子,要三间最好的房间,最好的饭菜,给马匹准备最好的草料,另外还要他以最快的速度把热水备好。
客栈老板还有些眼力,第一次看到几人就觉得他们并非普通官军,所以把一切准备妥当后竟然还派了三位姑娘进房间服侍。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几位姑娘刚进房间就被赶了出来,特别是那位银盔银甲,黑色长枪从不离手的秀气将军,更是差点对姑娘出手,如果不是年轻将军拦着,最后会发生什么还真不好说。
好在这位将军在年轻将军的劝说下,只是发了顿脾气就没了下文,要不然老板心里还真有点忐忑,知道这三人是从于震那里来的,要是真的闹起来,估计镇上的驻军也不会向着自己。
龙若兰沐浴完毕,把衣服换好就想休息,却见窗口人影一闪,李剑一矮身就钻了进来。她耸了耸肩道:“怎么?是不是等不到洞房之夜了?”
李剑道:“一个女孩子整天就知道胡说八道,嘴里也没有个把门的,说这些就不怕让人听到笑话?”
“我是在和自己的夫君说话,要是和你说话还瞻前顾后,是不是有些太累了?”
李剑坐下道:“睡觉时警醒点,我怕今夜不太平,这个于震忠奸难辨,小心不要中了他的圈套。”
龙若兰道:“你是不是有点小心过头了,一共就三百来人,也值得特别在意?交给魏无忌一个人就够了。”
李剑翻了翻白眼:“我是怕你睡到半截他们的人闯进来,一旦被外人看到些不该看的东西,我不是很吃亏?”
龙若兰瞪了李剑一眼道:“滚!”
子时刚过,于震带领着大概二十人来到了荷叶客栈,因为已经驻扎了几天,客栈伙计和他也算相熟,于是笑道:“大人,您这次来的人可是有点多,我们这里就几位姑娘,一下子来这么多人,她们恐怕招架不了。”
于震没好气的瞪了伙计一眼:“我问你,晚间来此的三位客人住在哪个房间,他们的马匹兵器都放在哪里?”
当听说三人的兵器随身带到房间里后,于震就是一皱眉,不过事到如今他也豁出去了,随即让伙计在头前带路,一行人就上了客房二楼。
三人之中,于震最忌惮的是魏无忌,都说身大力不亏,这样的身材怎么看怎么是一员猛将。至于李剑估计也不好对付,毕竟是韩山虎的徒弟,要是太差能入这位大韩元帅的法眼?不过对于身材看起来过于单薄的龙若兰,于震没有放在心上,走路都有些不稳的人能有什么本领,估计是靠着李剑爬上来的。
为了避免可能出现的意外,于震准备亲自带十人对付魏无忌,李剑门口的人也不少,至于龙若兰那里只有三个,在他看来已经足够了。
见众人已经准备完毕,于震手一挥,旁边的士卒一脚就把魏无忌的房门给踹开,随后几人抹黑冲进房间直扑床上。
还没等于震进门,屋里已经传出了声音:“大人,没人!”
于震闻言就是一愣,可不等他开口,冲入李剑房间的士卒也跑了出来:“大人,没人!”
正在这时,最后一间房间里亮起了灯,于震见状手一挥,众军跟着他就冲了进去。
进屋的第一眼,于震就看到房间的椅子上坐着一个女子,一个长相称得上倾国倾城的女子,而刚刚冲进来的三名士卒则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愣了好一会,于震才反应过来:“你就是那个龙将军,我就说举止怎么这么奇怪,原来是个女的。大帅的弟子真会享受,出征之时竟然还带着一位国色天香的丽人,快说李剑在哪里,我就饶你不死。”
龙若兰无奈的指了指地上躺着的三个人:“于都尉,你难道不应该问问这三个人是怎么回事吗?李剑他们不在这里,这三人是怎么躺在这里的?怪不得只是个督尉,估计这辈子你也只能是个督尉了。”
于震惊道:“是你?我真是小看你了,想不到一个弱女子竟然还有些手段。”
就在这时,于震猛听得身后惨叫声此起彼伏,等他回过头发现十几个手下已经倒了大半,而剩下的正在被随李剑而来的大汉一拳一个放到在地。
第一百一十五章 徐伟的心思
看着虎入羊群般的大汉,于震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惧,连拔刀的勇气好像都消失了。突然之间,他脑子一动,然后便朝龙若兰扑了过去,只要这个女子在自己手里,就不信大汉没有顾忌。
站在稍远处的李剑见状喊道:“轻点,别下手太重!”
于震还以为李剑这话是对自己说的,心想不用嘱咐,我只要她能送我出荷叶镇。而女子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傻了,见他扑了过来,非但没有躲闪,反而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甚至连喊都没有喊一声。
眼见就要将女子抓住,于震却见对方轻蔑一笑,随后春葱般的玉手抬起,一根手指就戳到了他的掌心。于震随即感到一股无法形容的巨力轰在左手上,随着一声“咔嚓”声传入耳朵,整个人就朝着门口倒飞了出去。等左臂的彻骨疼痛传来时,他已被大汉提在了手里。
这时女子的声音悠悠响起:“都说了让你想一下那三人为何如此,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李剑蹲下身子看着直冒虚汗的于震摇了摇头:“于大人,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这八个字你好像没有做到。去铸石城抵御南吴也好,回沥水跟着周正阳叛乱也罢,都不失男儿本色。可你竟然为了保命躲到荷叶镇,身为都尉如此贪生怕死,留着你还有什么用?”
于震知道事到如今已无法挽回,于是咬牙冷笑道:“我驻守王府城本就与被发配无异,平日里不但沥水对我等不闻不问,就是韩康也无视我等的存在。我在那里驻守两年没有接到过任何军令,冒峰府好像忘记了这里还有一支大韩军马。现在他们要人卖命了才想起我和弟兄们,你说我为什么要傻傻的去听令?”
李剑笑道:“我就搞不懂在王府城有什么不好,只要不缺你的军饷,没人管还不好?是我的话高兴还来不及呢。行了,不要说那些你自认为的理由了,先是准备当逃兵,后来又意图偷袭朝廷特使,不管那一条都够你死两回了。不过荷叶镇民风淳朴,百姓与世无争,在这里杀人并不妥当,所以你就多活一会吧。”
李剑和魏无忌把昏死过去的士卒拖到一起,然后喊过伙计道:“他们本来是镇守王府城的军队,听说南吴犯边吓得跑到你们这里了,这是什么罪名你不会不知道吧?去把你们老板喊来,我有事吩咐他,千万别想着去给其他人报信,否则我会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等老板闻讯赶来后,李剑先把韩山虎的大令给他看了看,问他知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见老板点头,就让他带伙计把昏死过去的士卒都捆起来,然后扔进后院的地窖。随后又点手把他喊过来,在其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胳膊已断的于震则被关到了魏无忌的房间里,他的伤臂也被简单处理了下,李剑在把他绑在支撑房梁的柱子上时非常不满的说道:“你是不是没事找事,好好睡觉不好吗?我都十天没在房间里睡了,好不容易有个机会,还让你给搅合了,冲这个就该杀了你。”
当天夜里,分散居住在各处的王府城驻军突然被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朝廷士卒在被窝里拽了出来,然后五花大绑的全带到了镇中心的十字路口。正当他们莫名其妙的时候,就见自己的都尉和二十几名兄弟也跟着被押了过来。
随后一位自称李剑的年轻将军出现在众人面前,说督尉于震意图谋反已经被抓,他们这些人虽被蒙在鼓里,但也在某种程度上也算从犯。不过念在大家都是大韩人的份上,李剑给了众人两个选择,一是和他回王府城继续为朝廷效力,再就是和于震一起被当做叛军明正典刑。
众军闻言全部跪倒在地,言称一定会追随将军共同守卫王府城。李剑见状点点头,吩咐手下将众人的绑绳解开,然后就准备押着二十多人一起出发。
就在这时,一名王府城的军卒上前两步道:“将军,我看你们都是乘马而来,可去往王府城的路太难走,你们的马恐怕进不了城,以属下看,不如把马寄养在荷叶镇,等班师之时再来取回。”
李剑道:“去王府城的路你们比我熟,所以应该清楚有一段大路是大军往来必经之路。如今吴军可能己进大韩境内,我们全部人马加起来不到两千,一旦与他们主力遭遇,后果可想而知。所以我们越快回去越好,不但我们要乘马,你们也要乘马,两条腿走路,遇到吴军跑都跑不掉。”
随后李剑叫过早已等候在一旁的里长道:“里长大人,王府城士卒来到这里已经几天了,想必给镇上造成了诸多困扰,我在这里代大王向你们赔罪。这里有三千两银子,一千两你拿去给百姓分一下,就当时朝廷对他们的补偿。另外两千两我想买些马匹,不用太多,一百多匹就够了,我们要连夜回到王府城。”
二十两银子一匹马,别说在大韩,就是在其他国家也没有这样的价格,正常来说这些银子可以买四到五匹马!等把全镇大大小小两百匹各式马匹收拢到一起后,李剑下令众军连夜出发。
离开荷叶镇之前,李剑拉着里长的手道:“老人家,如今周正阳谋反,南吴也趁机举兵,朝廷大军虽星夜兼程赶来,可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如实叛军或者吴兵来此,您可要多加小心啊,记住,钱财是小,人命是大,只要保百姓周全,怎么做都没关系。”
与此同时,荷叶镇百姓也手提各种吃食涌出了家门,站在道路两旁塞给出镇士卒,让他们带在路上吃。李剑见状也没客气,吩咐众人收下百姓的礼物,然后抱拳道:“李剑在此谢谢诸位,大军凯旋之日,我等定加倍偿还!”说完一催马就冲出了镇门,已经换成男装的龙若兰与魏无忌则紧随其后。
知道荷叶镇离王府城不到七十里,李剑也不在顾忌马匹,他亲自在前面开路,众军紧跟其后以最快的速度催马向前,终于在中午时分到了去往王府城的路口。看着直入山中的小路,李剑不禁皱起了眉头:王府城到底是处什么所在?
见李剑勒住了战马,一名王府城士卒打马上前道:“将军,顺着这条路再走二十里就能到王府城了。”
李剑点头道:“传令全军稍作休息,吃点东西继续赶路。徐伟,你带两人沿路向南看看有没有吴军迹象。”
李剑在马上仔细打量了下周围环境,只见山势起伏,怪石横生,漫说是通往王府城的小路,就是直达铸石城的大道也没有多宽,最多能容两辆马车并行。
看到这里,李剑对魏无忌道:“真是个埋伏的好地方,就是不知道对方给不给我们这个机会。不知道韩天星是怎么想的,如此险要之地,若是修建一座关隘,南吴又岂敢正视我大韩?”
魏无忌道:“此处虽然看似山峦叠嶂,险峻异常,可是却无多少悬崖绝壁,看似无破绽实则处处都是破绽。只要统兵之将有点脑子,让将士攀山而上,再险的关隘也会成为摆设。”
李剑翻了翻白眼:“你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
等众军休整完毕,徐伟也带人回来禀报,说沿此路往南十里就会离开山区,那里的道路开阔异常。非但如此,三人登高远望时,还发现南方扬起了烟尘。
李剑闻言先是皱了皱眉,又把目光落在了不远处一座相对险峻的山上,他指着那里对徐伟道:“徐督尉,王府城你就先不要去了,看到那座山没有?从现在起,你带三十名弟兄驻扎在那里,不为昼夜的给我盯紧这条大路,一旦有吴军经过,立刻禀报。另外,如果南吴大军前锋过去,他们必定会派探马与陆星宇的大军联络,如果可能就把他们全部劫下,办得到不?”
徐伟笑道:“少将军这是什么话,什么叫办得到不?只要我们兄弟还活着,绝不辜负将军重托!不过将军,能不能把一些进城后用不到得东西留给我们?现在马上就要冬天了,夜里很冷,我们在这里又不能点火,这大晚上总要有东西御寒才行。”
看着早已没有了痞气的徐伟,李剑突然笑道:“徐伟,说实话,有没有恨过我?”
徐伟点头道:“开始的时候有,不过现在只有感激,特别是一路上看到将军身先士卒,心里更是羞愧。我们能在京城活得滋润,离不开那些戍边将士的功劳,要是没有他们,我们什么都不是,所以现在我也想成为他们中的一个。”
见李剑点了点头就要走,徐伟突然道:“少将军等一下,如果这次我回不去了,麻烦您把这个交给我的夫人,就说徐伟没有辱没祖宗。”说完在怀里掏出了一个已经有些发黑的红色锦囊。
李剑接过后问道:“什么东西?”
“我夫人的头发,成亲那天她送给我的,当时她还以为嫁了个英雄,可这些年,哎…!不过现在好了,我有机会报效国家,哪怕马革裹尸,心中也无遗憾,我不求将军把我带回岳州,就像您能告诉她,她的夫君也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第一百一十六章 王府城天堑
李剑把锦囊重新放进徐伟手里道:“这事我做不了,还是等你回京拿给她看的好。告诉你,我手下的兵第一件事就是要学会保护自己,学会活着。我带你们出来是立功的,不是送死的,所以你一定要活着回到岳州。”
徐伟闻言就要跪倒,却被李剑拉住:“我好像和你们说过,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外带应付君王,其他人不要随便跪。行了,你先挑选三十名精明能干的兄弟,然后看看哪里扎营合适,等我在王府城安顿好了派人来换你们。”
把一些行军用的被褥和从荷叶镇带来的口粮留给徐伟他们后,李剑就率领众人沿小路往山里进发。随着路越来越难走,他的眉头也皱的越来越厉害,就在李剑以为已经明白那名军卒为何不让他携带马匹而来的时候,另一名王府城士卒指着前方道:“将军快看,马上就要到王府城了。”
片刻之后,看着横亘在眼前差不多三十丈宽的山涧,李剑才真的明白于震以及那名士卒的话是什么意思,这地方别说是马,人过去也是难上加难!
眼前的山涧深不见底,不时有雾气从下面冒出,山涧之上,两根碗口粗的铁索从石头中伸出,中间距离大概三尺,直抵对面。
根据当地军卒所说,这就是王府城与外界的唯一通道——天堂桥,如果两根铁链也能叫桥的话!
好在山涧两侧地势比较平坦,特别是李剑他们这边,有方圆三里的空地,这才让一行人聚到一起,不至于在山间小路上排队等候。
透过山涧中升起的雾气,众人隐隐看到对面离山涧不远的地方有座不大的城池,由于被云雾笼罩,远远看去就像天堂一般。李剑扭头对身边的魏无忌说道:“烟雾缭绕的,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天空之城,你觉得我们这五百人有多少能过得去?”
不等魏无忌出声,龙若兰先笑道:“怪不得说只要几十个人驻守就够了,就这地方进去出不来,出来进不去,想射箭吧,好像也在射程之外。如果南吴来犯,只要在这里留百十人,有多少军队都会被堵到里面。”
李剑没有搭茬,而是让人把吊着一条胳膊的于震带到面前道:“都尉大人,你们平时是怎么过山涧的,别告诉我攀附铁链过来的。”
于震道:“虽然我想告诉大人更好的办法,可实际上我们每次出入就是攀附铁索一步步走过来的。”
就在这时,猛听一阵马蹄声响起,紧接着一名徐伟手下的军卒飞马禀报:“少将军,南吴前锋大概五千人已经过了路口,看样子直接冲着铸石城去了。”
“有没有带粮草辎重?”
“有,但是不多,只有不到二十两大车,随军一起前行。”
李剑皱眉道:“他们有没有派人来这边?”
士卒道:“那倒没有,不过他们曾经在路口停留一段时间,并且对着这条路指指点点,可最终不知道为何,还是全部往铸石城而去。”
李剑又问士卒:“知不知道南吴的先锋官是什么人?”
士卒尴尬道:“将军,我们这一路连个探马都没有,就是南吴的统军大将是陆星宇这事都是从百姓嘴里听说的,又怎么可能知道他们的先锋官是哪个,不过他们的旗号上有南宫两个字。”
李剑笑道:“没关系,咱们本来就不是朝廷的正规部队,不知道不丢人。你先回去继续打探,顺便和徐伟说一下,一定要小心,要是被发现了,什么都别管,保命要紧。”
士卒走后,李剑问众人:“南宫,你们知不知道南吴有姓南宫的将军?”
没想到最先开口的竟然是魏无忌:“南吴的复姓不多,叫南宫的更是稀奇,如今这一姓氏中最出名的是南宫飞,他还有个儿子南宫凌。南宫飞智勇双全,不过年纪有些大,好像快七十了,以他的身份不可能做陆星宇的先锋,所以最大的可能是南宫凌。传闻此人乃是一员猛将,单论武艺不亚于当年的陆铭峰,若是他为先锋,你那个朋友吴荣恐怕不是对手。”
李剑道:“两军交战,靠的是临阵指挥。大军厮杀,也不是个人逞能之处,一个人再厉害,还能抵得过千军万马?不要用这种眼光看我,我说的人里也包括你,就算再厉害也架不住人多,所以以后不要逞匹夫之勇,多运用智谋才行。”
龙若兰轻声道:“无忌文武双全,这可是师父说的,想要他运筹帷幄,总要有合适的机会才行。不管怎么说,他不像某些人,只知道嘴巴说说,实际上一无是处!”
李剑怒道:“怎么个意思啊?看着他好?你嫁给他去!”
余怒未消的李剑又叫过一名王府城士卒道:“你们平时是怎么过这条山涧的,朝廷给你们的饷银补给总要运进城内吧?你别告诉我那些东西也是你们到这边等着发放的!我现在正在气头上,和我说实话,别逼我杀人!”
见士卒欲言又止的样子,李剑指了指山涧道:“把于震拉到那边砍了!”
于震闻言大惊道:“李剑,我乃朝廷命官,你私自用刑乃是犯了大韩律法!”
李剑道:“我呸,你都已经随周正阳谋反了,还和我讲什么军法,都愣着干嘛,马上拖过去给我砍了!”
看到于震的尸体被扔进山涧,魏无忌道:“早该如此了,记得以前你挂在嘴边的话是‘慈不掌兵义不养财’,今日心肠怎么软了?”
李剑并没有回答魏无忌,而是气呼呼的瞅着士卒道:“现在可以说了吗?”
看到于震的尸体被扔进了山涧,士卒好像也松了一口气,他一哈腰道:“将军切莫生气,您在这里稍等片刻。”随后在人群中唤出几十名军校朝着远处的山坡跑出。
看着众人分别跑向不同的地方,一名岳州来的士卒道:“将军小心,这些人怕不是要跑吧?”
李剑瞪了他一眼:“别胡说八道,好好等着!”
不多时,只见众人有的抬着,有的扛着不同的东西来到山涧旁边,随后领头的士卒就开始指挥众人组装。过了大概半个时辰,一辆带着轱辘上有凹槽,并且周围有护栏的小车出现在李剑面前。
随后这名士卒又命众人把小车推到两条铁索之上,这才跑到李剑马前禀报:“将军,我们平时就是用这个来回摆渡的,因为在山涧中行走如同云间穿行,所以还给这东西起了个名字叫云霄飞车。”
李剑摸着下巴道:“你叫什么名字?”
士卒道:“回禀将军,小的名叫吴用,乃是王府城守军的一名队正,不过于都尉被杀,三名副都尉被擒,现在小的也算是王府城守军里官职最高的了。”
李剑闻言笑道:“吴用,不知道你认不认识吴志和吴福啊?都是吴荣一脉的,不过比那两个可聪明的多。吴用啊,本校尉封你为随军都尉,总管王府城原来的守军,虽然这个官是临时的,但是我是什么人你也知道,等师父来到冒峰我会亲自和他禀报,正式封你为都尉。当然了,如果这次平叛做的好,校尉,将军也不是不可能,不要看我官小就以为我说话不算数,因为我和大王有约定,想升官难着呢。只要你努力杀敌,多立战功,大帅那里由我去说!”
吴用闻言跪倒在地:“多谢少将军!”
架在铁索上的小车虽然很稳,可是马匹的反应却出乎人的预料,除了李剑三人的坐骑之外,其他马死活都不往上走。
看着三匹马被牵上去后就把小车塞得满满当当,李剑最终又把它们牵了下来,随后招呼王府城的士卒先上去看看,结果最多也只能站三十人不到。
李剑又把吴用喊过来道:“这种小车一共有几辆?”
吴用无奈道:“只有两辆,另外一辆就在对面,将军您仔细看就能看到,我们这辆是为了以防万一才藏起来的,平时军民来往都是靠索道上的那一辆。每次有军民出入,都会有人陪同,等外出的人来到这边后,那人会把小车再滑回去,这样就能保证外人无法随意进入王府城了。”
李剑郁闷道:“你们就没有想过在铁索上铺些木板,再仿照小车的结构装上护栏,架上一座桥吗,这应该不是很难吧?”
吴用道:“不瞒将军,以前也曾经用木板搭建过桥身,可后来出了几次事故,特别是两侧的护栏,必须用绳索固定,这绳索日晒风吹时间长了容易腐烂,所以更容易出事。后来百姓干脆就把木头拆了,做了两辆小车代替,虽然出入不如木桥方便,可不会出事。王府城虽然地处偏僻,后面的山里各种野味应有尽有,就算百姓不外出,那些产出也足够他们生活,所以这里平时用处不大。”
李剑道:“绳子容易断,那用铁索啊,你们不是已经拉起了两道铁索吗,再拉两道当做护栏有何不妥?”
吴用苦笑道:“将军,您知道这两道铁索有多沉吗?听说每一条都不下万斤。两条铁索是用天外神铁打造,不但坚固异常,而且风吹雨淋都不会腐蚀生锈,要不然早就断掉了。据说这两道铁索乃是当年天帝见此处百姓出入辛苦,动了恻隐之心亲手打造的,然后施展神通将两端嵌于山体之中,这才使此桥千年无恙。您想想,要不是两端深埋山体之中,又有什么东西能拉的住万斤铁索啊?”
见吴用又开始讲传说,李剑连忙打断道:“若是城内百姓齐动手,多长时间能重新搭建起此桥。”
吴用想了想道:“两三天吧,不过将军,这桥就算修好了也不能长久使用,不管是木头也好,护栏也罢,时间一长都会腐烂,到时候可能就会出事。”
第一百一十七章 仙女下凡
李剑和魏无忌商量了一番,最后决定先让军卒过桥,马匹留在这边,等到了王府城组织百姓把桥修好,再将战马全部转移到城内。
魏无忌去挑选照顾马匹的军士,李剑则问吴用:“这附近有没有比较开阔的地方,比如说山谷什么的,这些马匹现在没法过桥,可也不能扔在这里,要找个地方暂时安置才行。”
吴用指着藏东西的山坡道:“将军您看,那里虽然看着挺高,其实只要翻过山坡,就会看到一条山谷,顺着走不多远就会到达一处水草异常丰盛的山中盆地,我估计暂放两千匹战马应该不成问题,要不就把马先引到那里?”
魏无忌先是飞马冲向了山坡,不多时就折返回来并冲着李剑点了点头,然后带着两百岳州军卒牵着战马走了过去。只是在离开之前凑到龙若兰跟前低声说了几句,惹得她一脸惊讶。
见魏无忌一行人马消失在山坡之后,龙若兰冲着李剑招了招手,随后二人来到一处隐秘所在。
龙若兰脱去盔甲,换上长裙,只是头发并未挽起,而且随意披散在后背。李剑直勾勾的看着自己未来的夫人,不由自由的说道:“太美了,不知道在岳州有多少人说我这只癞蛤蟆吃了天鹅肉。”
龙若兰笑道:“再美也不会有人说你癞蛤蟆吃天鹅肉,我现在不是念奴娇,也不是龙若兰,而是专门助你的龙将军,不管谁看到,都只能说是龙将军。”
李剑摇头道:“失算了,当初应该随便起个名字的,不该说是龙将军,这个姓太特殊,容易引起怀疑。”
当二人再次出现在众军面前时,顿时引起了一阵惊呼,其实不少人甚至不由自主的流下了口水。龙若兰丝毫不在意众人的眼神,她手持长枪,脚尖轻轻点地,整个人腾空而起,随后就稳稳的落在了其中一根铁索之上。
在龙若兰落下之时,全身白衣飘舞,身后长发飞扬,宛若人间仙子。站定身形之后,她迈开脚步,沿着铁索向对面而去,在升腾的云雾之中,身形逐渐模糊起来。因为身着长裙,将双腿遮了起来,再加上身形极稳,远远望去,整个人就像在云雾中滑行一般。
看着迷雾中若隐若现的龙若兰,不知道谁猛然喊了一句:“少将军,这不是凡人,这是仙子下凡,是仙子下凡来帮助我们了!”随后仙子之声便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手下士卒虽然兴奋异常,可是李剑的心却一直悬着,这山涧深不见底,要是一个失足,估计自己都要跟着跳下去了。好在龙若兰武功奇高,一路行进异常稳健,不一会就到了山涧对面。而此时城中也出来了不少百姓,为首几人貌似还穿着公衣,想必是城中的衙役。
不过龙若兰并未叫别人帮忙,而是独自跳上对面那辆小车,随后手中长枪轻拨铁索,缓缓朝着李剑他们驶来。当两辆小车汇合一处后,龙若兰又飞身而起,稳稳落在众人跟前。
在“仙子”的呼声之中,龙若兰迈步走到一棵大树跟前,正当众人不解其意是,她手中长枪突然散发出一片乳白色的光芒,而枪头更是暴涨出三尺长的光刃。
随后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龙若兰玉手轻挥,光刃就将大树拦腰斩断,切口处还冒出阵阵白烟。看着龙若兰手持恢复原状的长枪傲然挺立,众军突然一起拜倒在地:“我等有仙子鼎立相助,定然会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龙若兰轻笑道:“我也只是一人一枪而已,若要助李将军成就大功,击退南吴,还须诸位鼎力协助才是。”此时她的声音宛如天籁,更是让在场之人坚信绝非世间之人。
李剑看着军卒的背影道:“他们脑袋是不是太简单了点,露了这么两手就把你当作神仙了?不过你不该使用镇魂,好不容易让韩天峰百爪挠心,一下子就露馅了,别忘了这里可是有不少侦缉司的人。”
龙若兰笑道:“管他呢,不用镇魂,商量好的事怎么办?到时候他要是问你,你就说人已经走了,每次有事都是人找你,你找不到人就不就行,他不信又能怎么样?还能吃了你?”
李剑笑道:“其实这样也好,韩天峰摸不到我的底,真要是有什么事,也不敢轻易对我下手,不过你确定家里那个龙若兰不会露出破绽?”
龙若兰并没有回答李剑,而是盯着他问道:“你见过真正从天而降的人吗?你知道为何说凤鸣西山帝王谷是仙人临凡之地?你有没有想过这种传说是真的?”
在李剑震惊的目光中,龙若兰继续道:“好好学武,如果你足够优秀,足够幸运,你也会看到那种飞天盛景。百姓口中的话虽然不能尽信,可他们既然那么说,肯定有一定的道理。我长这么大,也才见过一次而已。”
西山帝王谷是仙人降临之所,这个传说李剑在几岁时就听到过,不过他却从不信有这种事。可今天听到龙若兰的话,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难道那些传说是真的?
就在这时,龙若兰轻吟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李剑闻言皱眉道:“完了?”
见龙若兰点头,他却摇头道:“没有,我总觉得后面应该还有才对,这首诗虽然华美,却不完整。”
龙若兰笑道:“小男人变聪明了,是还有,不过那些等你建功立业之后再告诉你,现在告诉你太早。”
“西山到底是什么地方?你和师父师娘都对那里闭口不谈,难道就不能告诉我哪怕一点消息?”
龙若兰长处了一口气道:“那里藏着这个世界最终极的秘密,不过现在你没资格知道,就算想去探究,下场也只会是横尸谷中。行了,别想那么多了,还是快点让人把桥修好,南吴的先锋既然已经到了,那他们的大军也不会太远了。”
王府城并不大,下辖人口也只有一万多,而且全生活在城内,当李剑和龙若兰来到山涧对面后,百姓已经跪倒了一大片,对着他们高呼“仙子”。
李剑扭头看着龙若兰道:“怎么办?”
龙若兰见状轻笑一声,随后便飞身而起,几个起落在城头之上后,手持发光的镇魂开口道:“诸位乡亲,南吴窥视大韩国土,汝等俱是大韩百姓,岂能眼见国家沦丧?如今朝廷想要以王府城作为根基与南吴决战,只是城前铁索横空,兵马难渡。不知道诸位相亲可否助我等一臂之力,将木桥架起,以便大军出入?”
站在城上看着已经全部动员起来的百姓,李剑道:“是不是你口中的那些仙人就是这样蒙骗百姓的?”
龙若兰笑道:“也对也错,说对是因为确实如此,这世间有些存在是你无法想象的,如果看到了只会认为那是仙迹。说错是要看用那些存在用这些所谓的仙迹做些什么,如果能造福百姓,拯救苍生,你说这样的骗有什么不好?人总要有信仰,总要有支撑他活下去的动力,哪怕终其一生都无法完成这个目标,亦须努力。”
李剑皱眉道:“那如果用这种仙迹为恶呢?”
龙若兰轻声道:“那就是一场灾难。”
李剑刚想开口继续询问,龙若兰却笑道:“大家都在为造桥出力,你这个王府城最高统帅站在这里看着合适吗?”
信仰的力量时巨大的,第二天中午,一座崭新的铁索桥就出现在了山涧之上。看着魏无忌和士卒赶着马匹分批进城,李剑心里才算踏实了点。随后他安排休息了一晚的五十名岳州将士把守铁索桥,自己则回到了略显寒酸的校尉府邸。
进了院子,李剑对大厅门口守卫道:“你叫齐武阳对吧?”
守卫道:“少将军,您记得我的名字?”
李剑笑道:“我手下就这么点人,要是名字都记不住,那不是太不称职了吗?不过说来惭愧,虽然很多人看着眼熟,可叫上名字的却是不多。”
齐武阳笑道:“少将军说笑了,您日理万机,每天那么多军务处理,能记住兄弟们长什么样,已经有心了。如今还知道属下的名字,让兄弟们知道了肯定会感动的痛哭流涕。”
李剑摆手道:“行了,别拍马屁了,我也没见你痛哭流涕。我记得你的马骑的还不错,你再去找二十名骑术尚佳的弟兄,今晚我们就去替换徐伟他们。记得好好准备,东西备的太少晚上挨饿受冻可别说我没提醒你。”
齐武阳道:“少将军,要不我带着人去吧,您要是亲自去,这王府城怎么办?”
“猪脑子,不是还有魏无忌吗,外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在这种事他比我强!快去准备,千万别张扬,要是让魏无忌知道,我就去不成了,你这辈子也别想升官了。”
当魏无忌知道李剑出城后,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他本想追上去,却被龙若兰拦住:“吴军也不会大晚上进兵,你还是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再出城找他也不迟。”
第一百一十八章 单枪赴会
自打吴军前锋过去后,徐伟和手下一直处于紧张状态,虽然他们有舍生取义的豪情,可毕竟是第一次上战场。特别是在知道李剑被阻山涧后,众人心里更是七上八下,要是南吴大军这时候过来,别说自己几个,就是李剑他们也在劫难逃。好在一天多时间过去了,大路上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徐伟的心才稍微放下了一点。
这段时间他们过的也很苦,要不是荷叶镇百姓送了不少食物,估计吃饭都成问题。还在岳州城北大营时,李剑就下过死命令,这种情况下绝对不能生火。
虽然李剑他们离开时留下了些被褥,可晚上天气太冷,徐伟他们所在的山上又是风口,再加上夜里起雾,所以没有太大作用,早上醒来时众人都快冻僵了。
为了不再受罪,趁着白天的功夫,徐伟不但领着人在密林中搭了几个帐篷,而且还修了个简易的马厩。毕竟不管人也好,马也好,这么冷的天气都不好过。
忙了一天的徐伟刚就着凉水吃完晚饭,就听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等一个士卒攀上高处时,李剑已经打马到了他们藏身的山下。看着如同叫花子一样的徐伟等人,李剑点头道:“还不错,再也不是一个多月前的混混了,你们先回城,今晚我替你们守夜。”
徐伟刚想反对,李剑就有些不耐烦的说道:“行了,这半个月大家过的都不容易,今晚回去好好歇息。要是真的有心,明晚这个时候再来替我们!现在快点滚回去。”
等徐伟一行人走后,李剑找了处更高的地方眺望远方,终于发现很远的地方亮起了点点灯光,南吴大军到底还是来了。不过有一点让李剑感到非常奇怪,南吴的先锋过去一天多世间了,这个时候肯定已经到了铸石城,可徐伟怎么没见到探马的影子,不应该啊。
李剑琢磨了半天,最后回到众人隐蔽的山坡对齐武阳道:“南吴大军离这里最多不过三十里,你带人守在这里,如果有异动立刻回城禀报魏将军。现在天黑了,派些兄弟去大路边安置绊马索,要是南吴的传令兵经过,一定要把他们给我截住!”
齐武阳道:“少将军,我在这里蹲守,那您准备去干嘛?您别忘了,您可是我们的主将,不能意气用事。”
李剑摆手道:“去去去,做好你们的事就行了,其他的不要管。我这么大人了能有什么事,就是觉得无聊,想去路上转转。”
李剑提着长枪,牵着玉追云下山来到大路上,先瞅了瞅南边,又看了看北边,最后翻身上马向南而去。眼看前面就是开阔地带,就见黑暗之中隐隐出现了两匹战马。
陆星宇今年三十岁,在吴王眼中是南吴诸将中的佼佼者,虽然和他父亲陆鸣峰相比差的不少,但也称得上上文武双全。在接到吴王攻韩的旨意后,他没有片刻耽误,先命手下大将南宫凌率五千人马作为先锋先行,随后亲率四万五千大军日夜兼程扑向铸石城。
这一天,大军终于跨过了韩吴边境,眼看天色已晚,陆星宇随即命大军在开阔之地安营扎寨。不过一天多时间他都有些心神不宁,按照与南宫凌的约定,最起码应该有两拨探马回报军情才对,可到现在一个都没看到,难道路上出了意外?
所以大寨立好后,陆星宇马上派出两名探马前往铸石城探听情况,同时将不少细作撒了出去。因为这里已经不是吴境,而是前韩领土,敌情不明的情况下冒然进兵很有可能使大军处于危险之中,父亲当初就是这样败给韩山虎的。
派出探马之后,陆星宇正盯着地图盘算,一名军卒进帐跪倒:“启禀大将军,营门外有人指名道姓要求见将军。”
陆星宇闻言就是一愣:“什么人?”
“来人说他叫李剑,是原大燕凤鸣关总兵李峰之子。”
陆星宇听完心中就是一惊,难道韩山虎已经到了铸石城,或者说已经从铸石城率军朝自己杀来了?要不然李剑怎么会出现在自己的大营外面。
不过也不对啊,周正阳的书信上写的明明白白,前韩两万人马被阻挡在横岭,韩山虎则在岳州未动,就算他得知冒峰府起兵,也不会这么快到这里。
想到这里,陆星宇冷笑道:“他还知道自己是李峰的儿子?小小年纪就卖主求荣,投靠在韩山虎门下。我还想有机会见见此人,问问他对不对得起李峰的养育之恩,没想到这么快就见面了,他带了多少人?”
军卒道:“没有别人,就他一个,单人独骑立于寨前。”
守门士卒进去很长时间后,大营内依旧一点动静都没有,百无聊赖的李剑甚至催马向前,想和另外的军卒聊聊家常,结果十多个人没有一个理他。
就在他有些不耐烦的时候,南吴大营辕门大开,随后十几匹战马先后冲了出来,借着火光看到为首的是个三十岁左右的中年人。
李剑见状抱拳道:“来者可是吴国大将军陆星宇陆将军?”
陆星宇回礼道:“正是,你就是凤鸣关总兵李峰之子,前韩大帅韩山虎唯一的传人李剑?”
李剑瞅着陆星宇身后的随从道:“陆将军,我单人独骑至此,你没必要带这么多人吧?这样让我很害怕啊。”
陆星宇先是看了看李剑,随后扭头对众将道:“你们先回去。”
其中一人闻言道:“将军,此人单枪匹马而来,又要和您独自叙话,怕不是其中有诈?”
不等陆星宇说话,李剑抢先开口道:“你们大将军文武双全,我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过,可以说对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他都不怕,你们有什么好担心的。”
待众人退去,李剑冲着陆星宇笑了笑:“令尊的大名我听师父说过,那是他老人家这辈子最敬佩的人。都说虎父无犬子,可我怎么觉得将军您和令尊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陆星宇皱眉道:“此话怎讲?”
“陆将军,虽然我不是统兵打仗的材料,可有些东西多少还是知道的,大军出征,必须要探明前路虚实,这样才能做到在行军途中万无一失,不会落入对方陷阱。可是我怎么觉得您是闭着眼睛往前闯啊?不说别的,您的先锋官已经过去一天多了,连个探马都不往回派,就这样您也敢继续行军?”
陆星宇皱眉道:“这些你怎么知道?”
李剑笑道:“很简单,你们的先锋官南宫将军昨日下午率军从我眼皮子底下经过,直到我来之前都没有看到半个探马。别这么看我,我是有把你们的探马截下的打算,可是没碰到人,想截也不知道截谁。”
陆星宇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问道:“既然你已经来到了这里,韩山虎那个老匹夫是不是也到了铸石城?”
李剑摇头道:“将军这么说可就不对了,两国交兵各为其主,不管谁死谁生,都不是私人恩怨,互相征伐也是为了各自的国家,你不能因为我师父败了你父亲就出口不逊。”
陆星宇冷笑道:“我听说你的养父李峰也是死于他手,你不但不为父报仇,反而投入其门下,如今又百般为其辩解,知不知道这世间还有羞耻二字?”
李剑瞅着陆星宇好一会才摇了摇头道:“陆将军,身为一军之帅,应该做到喜怒不形于色,只有如此才能在危机时刻不会陷入慌乱之境,也只有如此才能让手下兵将对你心悦诚服,可今日你的表现好像当不起一军之帅四个字啊。”
陆星宇道:“你到此到底为了何事?”
李剑笑道:“我想问问将军,您说报仇,那您能不能告诉我如何报仇?”
“这还不简单?两军阵前取其首级,以慰先人在天之灵!”
李剑突然骂道:“我呸,陆将军,你说的倒是简单!可你知不知道如今的大燕是何等模样?我只是凤鸣城总兵的义子,你觉得我去哪里领兵杀敌?你以为每个人都和你一样,深得你们大王喜爱,然后又将兵权交于你?我他妈的就一个人,我师父是万军统帅,你觉得我如果到了两军阵前是去杀他还是去送死?”
陆星宇道:“你的意思是你投身韩山虎门下另有打算?你随他已经有不少时日,若是另有所图,为何迟迟不动手?”
李剑又摇了摇头道:“陆将军,我奉劝你一句,你还是回兵南吴吧,说句实在话,我早就听说过你的大名,虽然和陆铭峰陆将军还有些差距,可也是文武全才。不过今日一见才知道世人高抬你了,如果你和我师父正面对敌必败无疑。你要么是徒有虚名,要么是被私怨冲昏了头脑,不管到底怎么回事,你现在率兵攻韩,别说我师父,就是他手下的几个将军,你都不是对手。所以与其把这几万人马扔在大韩,还不如先回去,换个真正有本事的人来。”
陆星宇深吸了一口气,好久才重新开口道:“你来我大营到底是为了何事?”
“我告诉你几点,第一,我师父不会这么快到,倒是大韩左上将军吴荣差不多到铸石城。第二,我现在驻守王府城,那个地方估计你也知道,它原来就属于你们吴国。第三,你们的先锋可能出事了,具体出的什么事我不清楚,要是你信得过我,我帮你打探打探。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是不是?很简单,报仇需要脑子!”
第一百一十九章 初战
第二天天还没亮,魏无忌就到了齐武阳所在的山下,在听说李剑一夜未归后,一把就揪住了他的衣服:“少将军往哪边去了?”
齐武阳看着魏无忌杀人的眼神哆嗦道:“南边!”
魏无忌闻言下得山来,飞身上了一丈青,然后扬起一路烟尘朝着南边就杀了下去。齐武阳站在山上咧了咧嘴道:“我的少将军,我的小祖宗,您可千万别出什么事情,要不然我非被大帅剐了不可。”
一名站在旁边的士卒道:“真要是少将军出了事,不用大帅,我们就能把你剐了。”
齐武阳骂道:“都他妈少说风凉话,昨晚你们怎么不拦着?”
魏无忌快马加鞭往南疾驰,出来还不到五里,就见晨雾之中出现了一道身影,近一些才看清正是李剑慢悠悠往回走,马脖子下还挂着两颗人头。
魏无忌马到近前,猛地勒住缰绳,一丈青一声嘶鸣,随即前蹄腾空止住了脚步,这时才看清李剑正拿着不知道什么东西往嘴里塞。
李剑见是魏无忌当即笑道:“原来是无忌,我就想如果有人来接我的话肯定是你。看看,这首功可是我的,虽然是两个探马,但也是功勋,你不能和我争,我就看看他韩天峰还说什么,老子刚到沙场就砍了两颗脑袋!这是南吴的特产,叫什么来着,对了,叫鲜鱼饼,可惜有些凉了,热了更好吃,给你一个尝尝。”
魏无忌并没有接李剑递过来的吃食,而是冷冷问道:“昨夜你去了哪里?”
李剑指了指身后:“南吴大营,和陆星宇聊了会天,让他止住大军两日。”
魏无忌无奈道:“当初可不是这么商量的,再说,你是一军之主,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
李剑摇头道:“我算什么一军之主?这点人到了战场上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再说这次我单枪匹马去见陆星宇也不是没有收获,相反收获很大,如果一切顺利,会比我们原来想的简单的多。多争取了两天时间,现在就看吴荣那个王八蛋能不能按时赶到铸石城,三天,就算慢也差不多了吧,那个韩康我不相信。”
魏无忌本想再说什么,可最后只是叹了口气道:“你总不能永远这么随心所欲。”
李剑笑道:“也就是现在这个招还可以用一下,等以后你兄弟我名震天下了,就是想用也没人相信了。走吧,带几个人道铸石城看看呗,要是吴荣来了顺便敲他一顿。”
“你确定陆星宇已经完全相信你了?”
李剑惊讶道:“你这未来的元帅怎么能说这种话?我当然不确定了,两军交战本就是尔虞我诈,他不相信也正常。不过没关系,就算他马上进兵也没什么好担心的,顶多就是按原计划来嘛。”
李剑他们所在的地方往西北五十里就是铸石城,也就是说从荷叶镇出来后,如果去铸石城其实比去王府城更近。经荷叶镇路口往前走不到五里,是一处两山夹一沟的地势,被人称作一线天,又叫做葫芦肚。
一线天全长大概五里,虽然的路很是平坦,两边却是悬崖峭壁,中间有块方圆二里左右的空地,这也是一线天又被称为葫芦肚的原因,南宫凌和他的五千人马就被困在其中。
崖顶上,看起来有些书生气的韩康对吴荣道:“吴将军,这个南宫凌好像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厉害。”
吴荣没好气的说道:“你刚才没看到吗?我连五十回合都坚持不了,这都不算厉害,什么才叫厉害?”
韩康道:“匹夫之勇而已,还不是被我们困在了一线天,要不了几天他们粮草耗尽,肯定不攻自破。”
吴荣摇头道:“恐怕等不了那么久,你手上一共才八千人,我为了尽快赶到也只带了一千骑兵,这点人你觉得能挡住南吴大军吗?他们已经被困了一天两夜了,南吴主将肯定发现不对,一旦他们大军赶来,我们就算白费劲了。”
“那怎么办?就算放火,葫芦肚那里也烧不到啊。”
吴荣叹了口气:“早知道把魏无忌从那小子手里借过来了,如果他在,怎么会让一个小小的南宫凌猖狂到没边。”
吴荣话刚说完,就听崖下有人骂道:“前韩的鼠辈听着,就算你把爷爷困到这里又如何?我家大将军马上就到,到时候里应外合灭了尔等,若是识时务,就该马上下来归降!”
吴荣气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明明是被困住了,还这么嚣张!对了,韩将军,王府城离这里有多远?”
韩康疑惑道:“七十里,不过路不好走,那里地势特殊,就算让南吴占了也没什么要紧,只要铸石城不丢,他们就不敢造次!”
吴荣摇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不知道大帅的另一路人马有没有抵达王府城,要是到了,就会有人擒拿下面这个王八蛋。”
吴荣话音刚落,山下跑上一名岳州来军卒道:“启禀将军,韩将军,少将军到了!”
吴荣一听顿时乐开了花:“真是想什么来什么,他到不到没关系,废物一个,关键是他身边有没有跟着一名大汉?”
不等军卒回答,不远处一个声音道:“我废物,你不废物,听说刚才差点让人家活捉,还好意思领兵打仗?我就不明白,难道大韩真的没有勇将了吗?这么个废物竟然还成了上将军!”
吴荣对李剑的话充耳不闻,他紧跑两步拉着魏无忌的手道:“我的无忌兄弟,你可要给哥哥出口恶气,底下那小子刚才把大韩所有将士骂了个遍,这其中也包括你。”
李剑伸头看了看崖下道:“这不是两边都堵住了吗?你是怎么进去和人家交手的,走进去的?”
当听说吴荣是纵马跃入时,李剑突然道:“当初定安候的十匹宝马是不是有一匹到你手里了?”
吴荣干笑道:“现在没在我手里,还在里面呢。”
李剑闻言更是惊讶:“那你怎么出来的?”
不等吴荣回答,他便笑的直不起腰:“我明白了,你是连马都不要了,从乱石堆上爬出来的!无忌,我就说早点来吧,太可惜了,吴大将军的狼狈样竟然没看到!”
吴荣怒道:“行了,别说没用的,给你引见下,这位就是铸石城总兵韩康韩将军,要不是有他,整个冒峰府估计已经落入南吴之手了。韩将军,这位就是大帅的弟子李剑。”
寒暄完毕,李剑走到悬崖边冲下喊道:“听说南宫将军有万夫不当之勇,虽然被困一线天,却仍能立于不败之地。南宫将军,我有个提议,不知道将军是否可以考虑?”
崖下听完骂道:“鼠辈用计困住我等,各种方法用尽,却始终不能奈我分毫。如今吴国大军将至,又想其他计策,你家将军怎会再中你的诡计!”
李剑道:“将军切莫生气,我打算将道路挖开,然后你我各出一将,一阵定输赢。我们胜了,你率领手下集体归降,你们胜了,我马上放你等离开,如何啊?”
过了好久,崖下才说道:“既然如此,一言为定!”
李剑随后小声对吴荣道:“等会不管输赢,吴军肯定会往外冲,记住啊,一定要放走一部分,千万别都留下。”
吴荣虽然不明白李剑的用意,可还是做了个遵命的手势,韩康本来想问,也被他摆手制止,并且吴荣还找了个理由把他留在山上。
半个时辰之后,已经被堵住一天多的一线天终于被打通,南宫凌见状一马当先就冲了出来,随后仅剩的三千多军卒也跟着杀出。
出来后的南宫凌见前方几百人拦住去路,为首一将金盔金甲,坐下一丈青,手中一杆长枪:“南宫凌,吴将军的战马何在?”
南宫凌闻言朝后一摆手,一名军校就把吴荣刚才丢弃的宝马牵了过来,武将身后一人催马上前,随后接过战马说了声多谢。然后拨马又回了本阵。
南宫凌抱拳道:“刚才贵国有人要一阵定输赢,想必在下这一阵的对手就是将军,请问将军姓名。”
武将道:“将军不敢当,我乃是李将军账下都尉,姓魏名无忌,因为有一把子力气,所以才被派来会会南宫将军。”
南宫凌听完先是一愣,然后笑道:“既然敢一阵定输赢,将军不管是都尉也好,队率也罢,肯定有自己的本领。既然如此,那南宫可要得罪了。”说完催马举枪直刺魏无忌。
魏无忌见状举枪相迎,二马盘旋就战在了一处,眼看过了五十回合仍然不分胜负,南宫凌叫到:“兄弟好武艺,可惜你这枪法好像略有瑕疵。”
魏无忌没有出声,倒是李剑身边的吴荣开口道:“是不是这些天你没有给无忌吃饭?”
李剑道:“你本领不怎么样,眼光倒是不错,这个都看出来了?无忌在试用一套新的枪法,这枪法有虽然有名,可是却有瑕疵,他是在找补救之术。”
吴荣惊讶道:“什么枪法?”
李剑摆手不答,而是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场中二人身上,最后突然大叫道:“我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