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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夏忻然     喜雀txt下载     喜雀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1章 群狼恶虎

    绿肥红瘦的季节,本该生机勃勃的山涧,此刻却犹如被狂风席卷而过,枝零叶落,遍地狼藉。

    “......我最后说一次,交出血梧桐,跟我回明王谷接受审判。”被众星拱月般簇拥在正中之人,头戴金冠,不怒自威,满身五彩织金锦绣,华丽至极。

    在他对面,黑衣银发的男子背靠着树干站着,微微垂着头,发丝倾落,看不清神色。

    “鄢列,别做无谓的挣扎了,放弃吧,如此或还能保你一命。”丹东长老站在一旁,眼神微闪,划过一丝怜悯。

    之前他们任务失手,正准备打道回府再行磋商,没想到第二天早上就迎来了一位令众人都意想不到的人。

    “参见族长!”

    他和姚氏、左护法一惊,齐齐折身下拜。

    “在外一切从简,不必多礼。”雍时跨入门内,淡淡道,“都起吧。”

    他刚在椅子前站定,身后立刻就有随从上前,仔细为他解下披风。

    众人按身份等级站好,丹东长老小心翼翼地开口问:“族长怎么来了?”虽然信已经传回族内,但是明王谷到这里的路程,可不止这些时间。

    显然,他们的族长早就踏上了来的行程。

    “猜到你们会失败,我亲自来了。”雍时接过随从奉上的茶水,低头吹了吹,“果不其然。”

    被雍时如此一说,众人的脸面顿时都有些挂不住。

    丹东长老擦了擦不存在的汗,讪讪,“是属下大意,一时让他钻了空子跑了。”

    “我说过,他身边的小姑娘就是个变数,如果不是她,鄢列怎么能破梦而出?”姚氏捏了捏绢帕,紧声。

    “总而言之都是梦魅的阵法太没用了,如果能早早地将那小姑娘解决掉,后头也不会有那么多事!”左护法也道,咬牙切齿。

    “......”

    “够了,我不想听这些。”雍时眉心皱起一道沟壑,语气不耐,“我只看结果。”

    原本还在互相推诿责任的三人,顿时噤声,呐呐不敢言。

    只听雍时又道:“梦魅送来了消息,鄢列现下在江都,即刻出发,不得再有误。”

    “是。”不知想到了什么,姚氏露出了一个笑容。

    丹东长老默默摇了摇头,族长亲至,这回鄢列怕是真的插翅难逃了。

    他的预感成了真,眼下鄢列看着确实被他们迫得无路可退了。

    银发男子缓缓拭去嘴角的血迹,淡漠的凤目抬起,依旧不减半分璀璨摄人的风华。

    他嘴角一挑,“呵”了声,“明王谷谷主,羽族族长,好威风哪。”

    雍时盯着他,神色莫辨。

    “可是答案还是......不呢。”鄢列与他对视,眼里的嘲讽如利剑一般刺向对方。

    “这么久了,你长大以后,还是那么不听话。”雍时眼睛一眯,浑身威压陡然加重,“那就不能怪我不惦念情分了。”

    “情分?我和你之间有过吗?”鄢列嘲讽之意更显,“而且我只是拿回我应得的东西罢了。”

    话不投机,眨眼之间,两人又战到一处。

    如果说鄢列就是一把绝世利器,那么雍时就如克制的剑鞘,灵力深远绵长,海纳百川,似能包容一切,又掌控一切。

    先头鄢列就是这样被他掣肘,才硬吃了一掌。

    循着空气里特殊的气味,挽兮赶到此处时正遇上这样的场面。

    被那魂牵梦萦的香气牵动心神,她一开始并没有管这群人,直到空气里的香味完全淡去,她用力嗅了嗅,才疑惑地皱起了脸。

    “刚刚明明还有的,怎么忽然又没了呢?”她百思不得其解,上次也是这样,才让她断了线索。

    不管如何,帝药的气息既然是在这里消失的,那么这个地方就不得不查。

    她抬头望向不远处那群人,心里琢磨,会不会和这群人有关系呢?

    目光落在正在打斗的那两人身上,他们速度太快,她没看清楚脸,可其中一人那头妖冶的银发,却充分暴露在了她的眼皮子底下。

    据她所知,人世拥有银发的人貌似不多?她一路以来也就只见过一个人而已。

    “鄢列?”她呼吸一紧,心神不由自主地集中在了那个银发男子身上。

    谁能告诉她,这两天都见不到踪影的人,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和人打架?

    待看到一旁的丹东长老、姚氏以及左护法时,她恍然明白过来。

    原来又是仇家找上门了。

    只是这一次,丹东长老他们似乎找到了非常厉害的帮手。

    挽兮藏在树后,视线落在两人的身法上,那个衣着华丽的男人功力绵长,显然已经修炼了不知多少年,鄢列年岁不大,后劲恐有不足,到了那时,他就只得拜下风了。

    鄢列败了的后果会是怎样,想想上次的情景挽兮就能猜到,于是心里也不由得暗暗着急。

    双拳难敌四手,恶虎还怕群狼,上次一个左护法就够她吃一壶的了,自己贸贸然上前去,不仅帮不了鄢列,反倒还可能把自己赔进去。

    要不,豁出去回别院请诸葛先生帮忙?

    但是万一她在回去的路上,鄢列就已经败了可怎么办?始终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抬头看了看天气,挽兮判断了一下风向以及速度。此刻有风,虽然不算太大,但应该仍然可以试一试。

    当机立断,她下了一个冒险的决定。

    双手并拢,十指快速翻飞,一套印结下来并没有挽兮想象中的难,印结成以后,她还心存侥幸,暗暗吐了一口气。

    明王谷众人这边,眼看着鄢列已经落了下风,被擒只是片刻早晚的问题,不料忽然平地起狂风,沙尘大作,夹杂着林间掉落的枝叶,令人一下子全都睁不开眼睛了。

    怎么回事?丹东长老心里一阵疑惑,怎么会突然起了这么奇怪的大风?

    然而夹杂着沙尘的狂风迷住了他的眼睛,双眼一闭,他就看不见前头的状况了。

    同样身处在狂风中的鄢列,也侧过脸去,屏住呼吸,避开风的来向,可是这个动作刚做完,他就察觉有人在悄然地靠近他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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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不自量力

    他长眉凛然,正欲动手,不期然听见一个熟悉的清甜声音,如蚊子般在他耳际嗡嗡响起。

    “是我,快跑!”

    话音刚落,一只温软的、独属于姑娘的手,就抓上了他坚实的手臂,拉着他往某个方向窜去。

    手臂上传来的陌生触感让他很不适应,眉头微蹙,最终却没有反抗,还是顺着那股力道的拉扯,往外撤去。

    与他站得最近的雍时最快发现了这一变故,眼神像淬了冰,“想跑?”同时,他也看到了拉着鄢列的挽兮,瞬间便明白这怪异的狂风都是她捣的鬼了。

    看来这个丫头,就是姚氏他们嘴里提到的坏事的小姑娘了,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出来坏事,看来也是嫌命长了。

    以手为掌,雍时运足了力道,毫不留情地朝着挽兮拍去。

    彼时挽兮一边专心维持着秘术,另一边还要判断着风向来逃跑,全然没留意到这身后突如其来的威胁,背心空门大开,毫不设防。

    雍时的手掌都已经碰到姑娘飞扬的长发了,就在他以为这一掌必然能盖到挽兮身上去时,斜里忽然横生出一只如白玉般、骨节分明的手,与他极快地对了一掌。

    全然不同于先前的姿态,那一掌里蕴含的霸道劲道,让雍时只觉手骨微麻。

    他不可置信地看向那只手的主人,可是这一恍神的功夫,那银发男子就已经不见了踪影了。

    挽兮只顾着操纵秘术,拉着鄢列用尽全身力气的御风逃跑,对于方才背后发生的事情一无所觉。

    “他们追上来了吗?”挽兮喘着大气问道。

    任谁像她一样,在维持着秘术的同时,拽着个大活人御风而行,一口气奔出数里,也都会吃不消的。

    三神山人的强处是善于利用自然万物的力量,而不是强行干预,她创造狂风,加速风的流动速度已经属于违背规则,是要受到一定反噬的。

    上天赋予了他们不同于世人的能力,自然也会有对等的规则来约束。

    因此刚开始她觉得没什么,到了后头,脸上的气色就逐渐变了。

    “没有。”鄢列调整了一下内息,淡淡赞许道,“你速度很快。”

    她是付出了代价的,能不快吗?挽兮心里吐槽。

    “不过你看起来不太好。”视线落在姑娘泛白的脸上,鄢列指了指地面,“就到这里吧。”

    “那不行。”挽兮干脆地拒绝,“万一他们一会儿追上来怎么办?我有一个很好的藏身之处。”

    野外两人太明显,唯恐明王谷的人再次追上来,挽兮现在想的是赶紧带鄢列回到密道出口,两人再沿着通道回到别院去。

    就算被诸葛先生发现,她也认了。

    挽兮催动秘术加快了速度,很快就见到了那株三人合抱的老树。

    从半空中急速降了下来,挽兮还没喘两口气,就只觉一阵头晕眼花,全身也有脱力的现象。

    鄢列眼疾手快,一把搀住了她的肩膀。

    “没事吧?”

    挽兮晃了晃脑袋,很想说自己没事,然而那阵晕眩过后,胃里又开始翻江倒海地折腾。

    鄢列眉头紧皱,扶着她先靠着树干坐下,变戏法似的不知从哪儿摸出了个玉瓶子。

    他从里头倒出一颗澄亮的丹药,“我的灵力特殊,不能直接过渡给你,你先服一颗,或许能缓解一二。”

    挽兮吃下丹药,调息了数秒,果觉头晕想吐的症状好转了些许。

    “这是什么东西?效果还挺快。”精神稍稍转好,挽兮又好奇问道,以后回到三神山,说不定她也能学着炼制一下。

    鄢列收起瓶子,还没来得及说话,后头的另一株大树后,就传来了一声冷笑。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找你们找了这么久,可算是找着下落了!”

    挽兮吃了一惊,回头就见到一名锦衣华服的年轻公子,眉目阴沉地走了出来。

    他的身边还有数名高手,气势汹汹,来者不善。

    “藏在后头那么久,终于舍得出来了么?”

    鄢列的声音极淡,可是玉无极无端地,就从中听出了轻慢。

    挽兮眩晕的脑子仍在愕然,怎么会这么巧?偏偏这时候在这里遇上了无庸山庄的人?

    当着这群人的面,她还要怎么打开别院的密道?

    玉无极挽了个剑花,直指鄢列、挽兮两人,“今天,我就拿你们回去向爹请罪!”

    “丁长老、花长老、诸位侠士,随我一起上!”

    挽兮的脑壳一抽一抽地疼,真真是前有狼、后有虎,也不知道后头明王谷的人听到这边动静,会不会顺藤摸瓜地找来,眼下也唯有一战了。

    “不自量力。”鄢列面容凛冽,手指一动,周遭的枝叶无风自动。

    玉无极等人眼前一花,便见有什么东西挟裹着极强的气劲,铺天盖地的当头袭来。

    “小人,居然使暗器!”玉无极咬牙,和两位长老并在一处,长剑挥舞,结成剑阵将这些东西屏蔽在外。

    饶是如此,几人也被空气里的沙尘弄得一阵灰头土脸。

    挽兮在局外看清楚了鄢列的“暗器”,忍不住失笑,“这也算暗器?”

    待天空中的东西纷纷扬扬地落下,玉无极几人收势,这才看清楚了刚才那些席卷而来的东西——

    都是些落叶罢了。

    “你居然敢作弄我?”玉无极平日里最好形象,此刻双眼已经快要冒出火光了。

    “我只是给你最后一次提醒。”鄢列面无表情地转头,盯住了他,“莫要自寻死路,否则后果自负。”

    自从上次让醉生与鄢列他们,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夺走了阴阳花后,玉无极就倍觉面上无光,总觉得走到哪儿家里那些门客、下人都像在看他笑话。

    其实在那事发生之前,就有长老向他爹玉山岳提议,说他不适合接任无庸山庄,他爹不置可否,让他有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可是他作为无庸山庄的大公子,如果没有成功接过他爹的衣钵,以后他还要不要做人了?

    这次这么大好的机会,如果让他抓到面前这银发男子和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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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将计就计

    那么他就能一雪前耻!让那些指手画脚的嘴碎东西都看看,好认清自己的身份!

    “还等什么?都给我上,把阴阳花拿回来!”玉无极念头一起,就再也遏制不住,一心只想着把眼前这两人拿下后的好处。

    这世上怎么有这么多给了机会还不要,上赶着送死的蠢人?

    鄢列闭了闭眼。

    后头还有雍时这个大隐患,想要用最快的速度搞定这个场面,就得擒贼先擒王。

    只是他的身影才刚刚一动,就踯躅了。

    见到鄢列似乎在看她,挽兮赶忙撑着树干勉勉强强地站了起来,“你不用顾忌我,我能保护自己。”

    鄢列本想长驱直入,直取玉无极的,可是他若一走开......

    玉无极带来的两位长老和数位高手,直奔这边而来,转眼即至,鄢列没有犹豫,又退回到了姑娘身边,给她挡掉了当先飞来的暗器。

    眨眼间,双方混战作一团。

    以挽兮所倚靠的大树为中轴,因为鄢列的保护,她的身边空开了一片真空地带。

    挽兮眼睛眨了眨,心中忽然泛起一种不可言状的情绪,看着面前那个高挑的背影,银发随着他的动作不加约束地舞动,耀眼夺目,极是美丽。

    头一次,她忽觉,原本被人保护的感觉,是这么的好。

    银色的影子就像一座不可撼动的山,顽强地挺立在那里,遮风挡雨。

    被人围攻中,鄢列竟然还能分神去留意玉无极的一举一动,那家伙也是狡猾,嘴里高声喊打喊杀的,自己却停留在了最外围,没有真正靠上前来。

    那要抓到玉无极的唯一办法,就只能是他亲自突出重围了,然而因为挽兮的缘故,他只能被牵绊在这里,不能前行,除非把周围的苍蝇都先消灭干净。

    只是还没等他消灭干净,估计雍时他们明王谷的人就到了吧?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他皱了皱眉,闪身避过一刀,一掌将偷袭者击飞。

    挽兮在一旁看着,显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她看向包围圈外围的玉无极,心里头快速盘算着。

    既然他们过不去,那何不引他自己过来?

    玉无极此人,性格冲动,急功近利,方才观他面相,似乎迫切地想将他们逮住,既然如此,她不如将计就计好了。

    低头酝酿了一下情绪,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加虚弱,她扶着树干,一副害怕受到波及的样子,颤颤巍巍地朝后退了两步,再退两步,堪堪就要退出鄢列的保护圈。

    全神贯注地紧盯局势的玉无极,怎会发现不了这一点,见状心中顿时大喜!

    再退一步吧,再退一步......只要再一步......

    他在心中期盼着,挽兮现在的状态就与普通人无异,只要她再退出一步,他就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她抓住,此刻鄢列正被手下的人拖着,就算看到了也鞭长莫及。

    鄢列应付着数名高手凌厉的攻势,没有回头,似乎对身后的一切全无所知。

    如此大好的机会......玉无极连呼吸都无意识地放缓了,生怕惊吓到猎物,握剑的手隐隐有青筋突出。

    在他紧迫的目光盯视下,姑娘终是又向后退了一步。

    退出了鄢列的保护范围。

    玉无极霎时狂喜!强自按捺急速跳动的心脏,早已暗中运气多时的他瞬间出手,朝着姑娘所在飞速扑去!

    如他所料那般,直到有风忽然迫近,姑娘才像察觉到了这一变故,而这一切发生得太快,鄢列已经不可能来得及回护她了。

    看着近在咫尺的姑娘那张惊惶失措的脸,玉无极心头暗爽,抬手就要制住她的命门。

    然而这阵快意没持续多久,就在他以为自己的手,能顺利地搭上姑娘的身子时,脖间陡然传来的异样触感,让他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血液刹那回流。

    缠在他脖颈上的东西,冰凉、柔软、坚韧。

    是一段红绫。

    玉无极低头,正对上姑娘笑眯眯的脸,那原本满脸的仓皇,早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你骗我!”玉无极挣扎,却感到脖子上的红绫一勒。

    挽兮慢悠悠地掐诀,收紧了红绫,“你们古书不是有云,兵不厌诈嘛。”

    早在玉无极扑过来之前,她就已经将围帛扯下,守株待兔,只要他一靠近自己,便会从后头给他来个出其不意地偷袭。

    彼时玉无极的全副心神早就系在了她身上,让她得手的几率大大增加。

    “大公子!”

    正与鄢列交战的那拨人,有人忽然发现了这边的状况,脱口惊呼。

    挽兮操纵红绫将玉无极捆了个结结实实,拉着延长出来的那一端,扯了扯,吹了个口哨。

    清亮的声音一下子吸引了全部人的视线。

    “都别打了,不然你们今天可没法儿回去复命了。”

    “快把大公子放了!”

    其中一位八字胡须的长老,挽兮也搞不清楚他是姓丁的还是姓花的,率先跳出战圈,指着挽兮喝道,声如洪钟,嘹亮至极。

    “您老怎会如此天真,这可是一张王牌呢。”挽兮用看傻子的目光打量了他一眼,“怎么着也得先谈谈价格吧?”

    玉无极在旁边听了,羞愤欲死,“花长老不用管我,尽管把他们抓住,把阴阳花拿回来!”

    “若是如此,我们在死之前怎么着也得先拉个垫背的!”挽兮脸一沉,拉着红绫的手就是一收。

    “小姑娘有话好说!”另一位丁长老赶紧出来打圆场,“如果大公子没了,你们也没有好处不是?不如咱们好好谈谈......”

    挽兮倒是想好好谈,可是时间不允许,这里发生的动静,已经足以吸引明王谷的人过来了。

    鄢列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她身边,她和他对视了一眼,得到了答案。

    “先放我们走,我们安全以后自然会放他离开。”她对着无庸山庄的人道。

    “不可......”玉无极只觉颜面扫地,这样被人带回去,他还有什么颜面面对爹还有无庸山庄的其他人?

    只是此时没有他说话的地方,以防他搅局,话还未说完,鄢列就干脆利落地劈晕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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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层层揭开

    “这......”两位长老沉吟了一下,面前两人的可信度未知,这种处理方式总觉得不太稳妥。

    他们耳语了几句,还想争取对己方更有利的方法,然而挽兮与鄢列已经等不了他们再叨叨了。

    挽兮从乾坤袋里掏出了什么,极快地塞到了鄢列手里,“快!装进去!”

    入手冰凉,是个酒瓶子,鄢列眉梢一挑,这不是当初他抓她时用的那个么。

    没有废话,眨眼间,大变活人,躺在地上的玉无极不见了。

    无庸山庄的两位长老正想说什么,半空中忽地传来一道冷冷的声音。

    “孽障,往哪里跑?”

    头戴金冠,身着华丽五彩织金锦绣华服的威严男子,从天而降。

    方才就是见到雍时往这里急速而来的身影,挽兮才赶忙掏出了酒瓶子给鄢列。

    双方照面一打,两人拔腿就跑,一下子就蹿上了云端。

    挽兮还想咬牙再次动用秘术,鄢列在她肩上按了按,“没用的,这次他有了防备,不会再像方才那般让你我轻易逃脱了。”

    “那我们?”挽兮转头,只见到他光洁完美的侧颜。

    鄢列对上雍时的目光,从怀里缓缓取出一样被棉布包裹着的条状事物,“你不是很想要回血梧桐么?”

    “追上我就还给你。”

    语罢,原地只留下了一道残影。

    好快的速度!挽兮瞠目,他既然还藏了一手,那前头她那么扑心扑命地使用秘术带他逃跑干嘛?

    “光有速度可还不够。”雍时冷笑一声,折身追上,同样快得不可思议。

    现场突然发生的变故,也是让无庸山庄的人怔住了。

    “长老,我们要去追阳花吗?”有人讷讷开口。

    丁长老头一转,视线落在了挽兮手上,“先不追了,大公子要紧。”

    重新被数道目光盯住的挽兮抬了抬手,上面多了一个酒瓶子,是方才鄢列离去之前塞给她的,同时她的耳边还留下了一道细微的传音。

    “分开跑,拿好酒瓶,他们不敢妄动。”

    此时落单的挽兮在无庸山庄众人眼里,无异于一只肥美的羔羊,迎着对面蠢蠢欲动的眼光,“羔羊”转了转手腕。

    “哎呀,手有点酸了呢。”说话的同时,她将酒瓶子在空中上下抛了几下,“得小心点,万一打碎了可就出人命了。”

    花、丁两位长老的心,顿时随着她的动作七上八下地起起伏伏着。

    “不许跟上来,等我安全以后我保证会放人,也别想跟踪我,否则大不了咱们一起玩完。”挽兮将酒瓶子一收,利落地转身离去。

    “长老,我们到底要不要跟上去?兄弟们有善于潜藏的好手,我们不会被发现的。”有人道,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地发表了自己的想法。

    两位长老商量了一会儿,还是决定稳妥起见,“别管阴阳花了,如今大公子比较重要,马上回去通知庄主!”

    ......

    今天的事情,挽兮总感觉不简单,似乎有什么人在幕后策划好了这一切。

    先是那张来历不明的纸条,再到玉无极无缘无故的出现,那个隐藏在幕后的人,好像就是想故意引她出来,好让无庸山庄抓住。

    可是这个给她传纸条的人,与引玉无极前来的人,就是同一人吗?她不能确定,更何况传纸条的人没骗她,帝药的气息是真的出现了。

    糟糕,帝药!

    挽兮一拍脑袋,她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

    刚才光顾着和鄢列逃跑,把帝药一事都给丢到九霄云外了。

    挽兮捂脸,顿觉无颜面对老祖宗了。

    现在都跑出这么远了,总不可能再回去吧?说不定明王谷的其他人还在那儿守着,或者正四处找她呢。

    夕阳收尽最后一点余晖,天色渐渐黯淡下来。

    挽兮叹了口气,左右四顾,还是选择藏进了城里,找了处客栈里头没人的房间落了脚。

    带着玉无极这么个麻烦,处理掉之前,诸葛先生的别院是暂时不好回去了,城里人多,万一无庸山庄以及明王谷的人追来,这里他们也不好找。

    挽兮又叹了口气,还是赶紧先解决掉玉无极这个大包袱吧。

    取出酒瓶子,挽兮默念临时从鄢列那儿学来的口诀,昏迷的玉无极马上出现在了地上。

    在她看来,阴阳花是无庸山庄的宝贝,鄢列他们去偷取本来就是他们的不对,现在人家追来也是情有可原。

    所以对于玉无极,她本心也是不想害他的。

    本着三神山人的友爱精神,挽兮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玉无极拽到了床上,让他不用在冰凉的地板上躺着。

    拍了拍手,她长舒了一口气,这时才蓦地注意到,方才玉无极躺过的地方,还落下了一个用布包着的长条形的东西。

    她好奇地走过去,捡了起来。

    硬硬的,不知道是什么,但是这个形状她越看越眼熟,这好像就是鄢列方才在雍时面前拿出来的东西?

    好像叫什么血梧桐。

    可是这个东西怎么会在这儿呢?那刚刚鄢列带走的又是什么?

    她将这东西上头裹着的布层层打开,最后一层布揭开时,一股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家乡的味道啊。”挽兮久违地感慨,三神山多的是灵花仙草,这些植物散发出来的灵气,自从来到人世以后就甚少能闻到了。

    能够散发出这样灵气的东西,大多不是凡物,挽兮不由仔细打量起它来,这个让鄢列不远万里地跑去偷出、明王谷穷追不舍的血梧桐。

    这只是一截枝叶,粗糙的表面色泽金黄,观其断口,竟有血红的汁液在昏暗的烛光下汨汨反光。

    这根枝叶好神奇,挽兮惊讶,被人从本体上折断下来那么久,断面居然还没有干涸,新鲜地就像刚刚才从树上截下来一般。

    她将金黄的树枝拿在手里反复打量,“这血梧桐到底有什么妙用呢?”

    没等她进一步理清头绪,客栈楼下忽地传来一阵喧嚣。

    这阵喧哗声中,有道冷静低沉的女子嗓音,异常清晰——

    “爹,玉蜂告诉我,大哥就在这个客栈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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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火烧眉毛

    玉山岳双手背在身后,环视客栈一眼,沉声,“进去搜!”

    话音刚落,无庸山庄的守卫便蜂涌而入,在客栈内展开了全面搜寻,每一寸地方都不肯放过。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还有没有王法了?哎哟......”

    客栈内的人纷纷惊呼,却阻挡不住不速之客的闯入。

    挽兮心神一凛,无庸山庄的人就是冲着她来的,虽然不知道他们究竟用了什么法子知道了她的下落。

    她赶紧将血梧桐重新收好,快速奔到窗前推开了一条缝。

    她来的时候就是通过这扇窗户,此面临着一条小巷子,并不引人注目,可她却不期然地看到了数名无庸山庄守卫就在巷口守着。

    为防有人出逃,他们已经将整座客栈都封锁起来了。

    挽兮眉头紧锁,又折身来到客房的门前,悄然查看外头的情况。

    客栈不大,无庸山庄的人速度又快,眼下已经上到二楼了。

    这下可真是火烧眉毛了,她前后出路都被堵住,想要不被人发现地离开是绝不可能了。

    客栈外,通风报信的两位长老一左一右地随侍在玉山岳身旁,面色不复此前的愁色,有庄主在,那小姑娘就算有大公子在手,也休想再上演前头的戏码。

    “嘭!”

    守卫再次踹开一扇房门,眼瞧着就要到挽兮的这间了,没想到一道巨力袭来,毫无防备的他瞬间弹飞出去,撞坏了栏杆又摔到了楼下。

    如此巨大的声响,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玉山岳缓缓踏入客栈,盯着那扇仍旧闭合的房门,微微眯起眼睛。

    挽兮原本已经握紧了风之精,只待下一秒就和闯入者一战,没想到隔壁房间居然出了这样的变故,令她也有些没反应过来。

    另一名守卫不信邪,将自己手里的武器朝着房门掷出,门上紫光一闪,他的武器也受到了同伴同等的待遇。

    “看来大公子很有可能就在这里了。”花长老沉着脸道。

    “丁长老,你去看看。”玉山岳道。

    “是。”丁长老领命,纵身一跃,轻轻松松地从那个守卫撞出的豁口处,跳上了二楼。

    房间里静悄悄的,仿若没有人,丁长老皱了皱眉,研究了一下房门上的结界以后,陡然将灵力灌注到掌心,对着房门就是狠狠一拍!

    “呼啦”一下,双方力量对决产生的气流瞬间将客栈二楼的装饰,全部刮到了地上,就连花瓶也碎了个稀巴烂。

    房门上那道紫光闪了闪,肉眼可见地消弭下去许多,但是仍然微弱地存在。

    玉无烟在旁边瞧着这一切,没有说话,就如同隐形人一般,然而眼里却有一抹凝思渐渐浮起。

    闭合的房门内,主人似是终于被惊醒,隐约有细微的铃铃铛声模糊不清地传出,半晌,里头缓缓传出一道清冷,又带着几分睡意沙哑的女子声音。

    “谁在此处撒野?”

    声调不高,但隔壁房间里头的挽兮,却隐隐察觉出了声音主人的不悦。

    丁长老想了想,高声答道:“无庸山庄在此抓拿重犯,还望姑娘见谅。”

    “你们无庸山庄抓你们的人,来我这里闹什么事?”那道女声哼了一声。

    “重犯窝藏在这间客栈里头,还请姑娘行个方便。”丁长老道。

    那道女声却冷笑了起来,“怎么,你们这是怀疑我这里藏了犯人?”

    身后顶着庄主与多位长老掌事的视线,丁长老只好硬着头皮重复,“还请姑娘行个方便!”

    “如果......我偏不愿呢?”女子语调拉长,透着淡淡的危险意味。

    气氛就此僵住。

    无庸山庄在江湖上名头甚响,做事向来无往不利,今日他们胆敢在这里大张旗鼓地搜查,也是吃定了江都府衙不敢管事。

    没想到在这里,却碰上了一根硬钉子。

    玉无烟斟酌着低声开口,“爹,江湖藏龙卧虎,说不定这只是误会,不必非得......”

    她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来自另一边的另一道嗓音打断。

    花长老八字胡须一翘,训斥她道:“二小姐知道什么,和我们作对的人就是一个小丫头片子,保不准她在玩什么把戏呢!”

    玉无烟顿时住了嘴。

    玉山岳眉尖一蹙,看向花长老,“请长老详细说来。”

    花长老拱了拱手,继续道:“万一这就是那小姑娘玩的把戏,我们放过了她不就正入了她的圈套?这女子行事藏头露尾,就不愿开门让人一查,其中必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玉山岳点了点头,领着众守卫,也缓步上了二楼,站在了那间房间的门口。

    “这位姑娘,在下乃无庸山庄庄主玉山岳,若姑娘坚持自己是清白的,便请大大方方开门让我等一观,这般鬼鬼祟祟,实在令人不得不怀疑。”

    一番话下来,掷地有声,正言厉色,让隔壁的挽兮也忍不住要拍手。

    这个理由,找得可真是冠冕堂皇啊!

    便听隔壁房内的女子,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嗤笑。

    “江湖上人人都称赞玉庄主是个正派厚道之人,没想到内里却是如此的道貌岸然。”那女子道,“身为一个姑娘家,我没有窝藏你们说的什么犯人,凭什么就得给你们看我的房间?就凭你们空口白牙的诬蔑?当真可笑!”

    任谁听到了这一番点评,面上也要挂不住。

    玉山岳脸色沉得要滴水,还没等他亲自开口,自然就有人挺身而出为他发声。

    “只有宵小之辈才躲起来不敢见人,你身有鬼,还好意思倒泼我们庄主一身脏水?”

    “没错,给脸不要脸,那就不要怪我们无庸山庄不讲道理了!”

    女子哼了哼,语调铿锵,“我,说了没有就是没有,天地可鉴,无需向任何人证明。”

    “姑娘既然执意不肯自证清白,那就怪不得玉某得罪了。”玉山岳冷声道,袍袖飞扬,抬手一掌击在了房门上。

    微弱的紫芒一闪,结界应击而破。

    瞬间,房门大开,露出里头女子的真容来。

    藏青裙裾及膝,天足纤纤,其上一对金铃,造型独特,如人颅骨,古朴繁复的纹路似有魔力,牢牢吸引了所有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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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峰回路转

    房内陈设简单,一目了然,一看就不像是能藏人的。

    “庄主,那小姑娘和大公子应该不在这里。”丁长老快速扫视过客房,回身躬身朝玉山岳道。

    “继续看下一个房间。”玉山岳挥了挥手,向那女子一点头,“抱歉,多有打扰了。”

    在他说话的时候,花长老早就忍不住上前,扑向了最后一个房间。

    所有地方都找过了,就剩下这一间没有,玉无极很有可能就在这里面!他要做第一个找到大公子的人,回头才好将功折罪。

    听着来人急迫逼近的脚步声,挽兮在房内凝神屏气,拽着风之精的手紧紧聚拢。

    下一秒,“哐当”一声巨响,房门被人轰然撞开。

    “大公子!”

    一眼看到躺在床上的男子,花长老失声惊呼,一个闪身迅疾来到床前,探知他其实是昏睡过去了,才长松一口气。

    “那小姑娘呢?”随后紧跟着进来的丁长老道。

    花长老抬头,这时才注意到四周空无一人,哪来什么姑娘的身影。

    “如何?”玉山岳和玉无烟也走了进来。

    “禀报庄主,大公子安然无恙,但是那小姑娘不见了。”两位长老齐声。

    “会不会是她早就跑了?”有人猜测。

    “或许她会什么能隐藏身形的法决也未定。”沉默了许久的玉无烟,忽地低声道。

    玉山岳看了她一眼,点点头,“你说的也有可能。”

    他往前走了一步,神色睥睨,“但是没人能够在我眼前瞒天过海,那就来看看那位姑娘是不是还在这个房间里吧。”

    挽兮确实还在这个房间里,并且就在无庸山庄众人的眼皮子底下,光明正大地听着他们对话。

    那个静静躺在地上,无人问津的小酒瓶子,就是她目前的藏身所在。

    就在方才花长老将要破门而入之际,她灵机一动,忽然想到了一个妙计,那就是利用鄢列的口诀,将自己变小了重新装进了酒瓶子里。

    眼下她就正捂着鼻子,一边阻挡着令她不适的酒气,一边坐在瓶口处,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听到玉山岳这句话,她的心脏剧烈地跳了起来,暗自庆幸自己方才没有选择隐去身形。

    不过她不确定玉山岳会用哪种法子来查探自己,为了避免露馅,她还是隐藏起了自己的气息。

    玉山岳闭眼,默默感受房间内的气场,除了自己这几人,在场并没有再多的人了。

    可是作为混江湖这么久的老油条,他怎会不知别人能隐藏起自己的气息?于是当下便又掐了个口诀,房内的气流无风自动,将所遇到的障碍物都悉数汇报给了他。

    半晌,玉山岳睁开眼,缓缓道:“那姑娘已经不在这里了。”

    随着这句话,挽兮吊在半空中的心,也终于落回了原位。

    “庄主,那现在我们下一步?”丁长老不敢擅作主张,请示道。

    “阴花在那个小姑娘身上吧?”玉山岳的手指在腿侧有规律地敲着,“无烟,把她找出来,其他人先带无极回去。”说罢就先转身出去了。

    众人领命,分头行动。

    “花长老,我若用玉蜂找人,需得以那人用过之物为引。”玉无烟走向正把玉无极扶起来的花长老,轻声相询,“不知道那小姑娘是否接触过大哥的衣物,如果方便,我想查探一二。”

    花长老的动作一顿,若让玉无极醒来以后知道此事,岂非更加气愤?他是大公子的人,可不能再因这件事触了他霉头。

    不然到时候大公子的一肚子气,可不都得撒他身上了?

    于是他当下便不耐烦道:“大公子如此金贵的人,怎能让你养的那俩虫子在身上爬?简直有碍观瞻!荒唐!”

    丁长老摇了摇头,拉过玉无烟,指了指一直没有被人注意到的酒瓶子道:“二小姐还是用那个吧,前头那小姑娘就是用这瓶子把大公子抓来的。”

    “谢谢长老提醒。”玉无烟道谢,眼含感激。

    酒瓶子里全程听到了这番话的挽兮,只觉自己冷汗都要下来了。

    她还以为自己逃过了一劫,没想到在这儿等着呢!

    她眼睁睁地看着玉无烟的绣鞋,一步一步地走近,深吸了口气,决定先发制人。

    可是世上总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在发生,就在她堪堪要动手之时,一墙之隔的邻间忽然有异响发出,然后......

    墙壁消失了,两间房间......通了。

    挽兮惊讶地捂住了嘴,她是亲眼看着那堵墙,是如何被人切豆腐似的划烂成渣滓的。

    玉无烟、丁长老等人全都以袖掩面,阻挡横飞的碎石木屑,所有人都被这猝不及防的变故弄懵了。

    另一边房间,苗女坐在桌子上,一双天足在半空中晃荡着,发出阵阵清脆的铃音。

    她脸上笑着,眸色却极冷,盯着门外方才与她极快交了手的中年男子。

    玉山岳抬头,怒道:“你居然偷袭!”

    幽铃神态不变,慢条斯理道:“怎么,强闯了我的地方,就想这么走了?”

    她方才一直隐而不发,为的就是这一刻的出其不意。

    现在他们的事情看起来处理完了,那么也该轮到她的事情了。

    如此张狂的挑衅,无庸山庄怎能善罢甘休?

    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到了苗女那儿,挽兮赶紧从酒瓶子里爬出来,趁乱从门缝溜了。

    走之前,还不忘把酒瓶子塞回了乾坤袋里。

    刚刚那位二小姐不是说,可以通过酒瓶子找到她吗?那她就把它拿走好了。

    直到出了客栈,拐入了另一条暗巷,挽兮才默念口诀,将自己的身形恢复原样。

    看了看头上已经完全黑下来的天色,也不知道鄢列那边怎么样了。既然真正的血梧桐在她手上,那他用来引开雍时的那根,肯定就是赝品了。

    挽兮的猜测完全正确,在雍时追着鄢列出了林子以后,便见他立在了一处山崖上,冷冷地盯着自己。

    雍时负手,“现在没有别人,若你肯向我低头认错......”

    “痴心妄想。”鄢列打断他,举起了手里的布包,“你不是想要回它么?现在还给你。”

    (夏忻然:走过路过的朋友留个爪印哇~)

第37章 挽兮受伤

    手一松,那布包直堕崖下。

    不出所料,雍时果然义无反顾地追着布包,跳下了悬崖。

    鄢列站在悬崖边上,猎猎山风吹起的银发冰冷凛冽,一如他眼中的情绪,早在很多年前,便已经连失望都不曾拥有了。

    他漠然地站了几秒,头也不回地离开。

    回到无庸山庄,正遇上诸葛青身边的婢女婉妙来请。

    “大人,有一个不好的消息,您要先听听吗?”婉妙提着风灯,在一侧引路,走到亭廊时忽然开口道。

    鄢列没有什么表情,淡淡道:“我已经知道。”

    这两天诸葛应该有嘱咐挽兮不要外出,然而他却在野外碰上了她,那么这个不好的消息是什么,一目了然。

    如此,婉妙螓首微颔,不再多言。

    又往前走了一会儿,四下一片静谧,就在婉妙以为这片安静的气氛会一直持续下去时,身侧的人突然问了句,声音不大。

    “她回来了么?”

    婉妙笑了笑,倾城的美人在晕黄的灯光下更为动人。

    “还不曾。”

    鄢列眉头皱了皱。

    婉妙笑容更深,抿了抿嘴又道:“估计是城中繁华,风姑娘一时流连忘返了。”

    眼下已经快到诸葛青的居处,鄢列加快了步伐,“诸葛找我有什么事?”

    未待婉妙回答,诸葛青琅琅的声音已经从院子中传来,打趣道:“就是告诉你一声,你的小姑娘要丢了。”

    鄢列哼了哼,踏入院内,“丢不了,她会回来的。”

    “哦?这么自信?”诸葛青挑眉,佯装惊讶。

    鄢列没有理他,掀袍在他对面坐下。

    “好久没有和你手谈了,来一局?”诸葛青指了指面前矮桌上的棋局。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下得不好。”

    “没关系,打发时间罢了。”诸葛青毫不在意,将桌上的黑白子重新放回玉钵中。

    两人执子,各为黑白,心思并不全然在棋局上。

    “取出阴阳花的法子,你找得如何了?”棋局过半,鄢列插话道。

    诸葛青没有抬头,看着棋局道:“妥了。”抬手,棋子稳稳落入盘中。

    “如此最好。”鄢列颔首,亦落下一子。

    “所以,你的秘密总算可以交代了吧?”诸葛青抬起一眼,去瞄对面的人。

    “先取出再说。”

    “好好好,”诸葛青投降,“今晚等风姑娘回来,我立刻就帮你们把阴阳花取出来。”

    婉妙站在廊下,远远看着这二人,失笑。

    夜晚风凉,她一届肉体凡胎的普通人,在风口站久了未免手足有些冰凉,可是身为婢女,伺候好主子才是王道,因而自己并不甚在意。

    “婉妙,起风了,不用在这里等,先回去吧。”诸葛青却眼尖地看见了她悄悄搓手的动作,开口道。

    “先生,我不......”她连忙站好,开口推却,却见诸葛青摇了摇头,后半截话顿时说不出口了。

    婉妙叹了口气,温婉地福了福,“那就多谢先生了。”在诸葛青身边多年,她深谙他的脾性,知道多说无用,心头唯有一股暖流在流淌。

    诸葛青点点头,目送她离去。

    “真是怜香惜玉。”鄢列只看了这俩人一眼,就收回了视线,重新低下头去看棋盘。

    “婉妙在我身边很多年了,是我用习惯的老人了。”诸葛青嘴角笑意温润,“如果她病倒了,我可怎么办?我可不像你这样孤家寡人,无牵无挂。”

    “像我这样的人,没有牵挂才是最好的。”鄢列淡淡道。

    他的话诸葛青没有接,因为他不认同,却也无可反驳。

    “什么时辰了?她还没回来?”

    半晌,鄢列将棋子一扔,仰头看了看天色。

    “风姑娘年纪还小,贪玩些许也是常事。”诸葛青不以为意,“她那么聪明,连我的密道都被她发现了,应该不会有意外。”

    鄢列没有说话,诸葛青也无言,气氛一时沉默下去,不知怎的,鄢列忽然觉得有些心神不宁。

    蓦地,灯光朦胧的回廊尽头,有一阵急切的脚步声传来。

    鄢列原本虚放在膝上的手,不自觉紧了紧。

    朝这边而来的脚步声近了,廊道尽头拐出一道熟悉的身影。

    “婉妙,这么着急是怎么了?”诸葛青讶然,他鲜少见到婉妙有这般急迫的神态。

    “先生不好了,风姑娘受伤了。”婉妙福了福,脸上是真切的焦急。

    “怎么伤的?伤得可重?”诸葛青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婉妙摇头,“现在还不清楚,我已经请别院的大夫去看了。”

    诸葛青点点头,问身后的鄢列,“鄢列,风姑娘身上好歹还有阴花,你要不要先去看看?”

    没人回应,他惊讶地回头,却发现身后哪里还有银发男子的身影。

    “鄢列大人方才已经走了。”目睹了全程的婉妙提醒。

    诸葛青没说话,眉头微不可察地一蹙。

    “先生要不要也去看看?”婉妙问。

    “走。”诸葛青迈步,朝挽兮住的小院落大步走去。

    ......

    挽兮的下榻之处,此刻正忙乱,不断有婢女来来去去地端水送药。

    看着一位婢女端出来的血盆子,鄢列皱紧了眉头。

    “这是什么?”

    那婢女显然是第一次见到这种阵仗,所幸平日训练有素,现在并不见多么慌张。

    她福了福,“大人,这是风姑娘咳出来的毒血。”说完就急匆匆地走了。

    想到那盆子里漆黑漆黑的血,鄢列毫不停留地直接走进了房间里头。

    第一眼,他就看见姑娘苍白着脸躺在床上,发丝凌乱,身上还染了许多灰尘。

    胡子花白的大夫站在床头,嘱咐旁边的婢女给挽兮灌药,“让她都喝下去,吐了继续喝,直到血重新变红为止。”

    鄢列找到了那个最先发现挽兮的婢女,问道:“怎么回事?”

    那婢女摇头,“婢子也不知道,方才听见有人敲门,我一开门,便见到风姑娘躺在地上了。”

    “没有其它线索?”

    “婢子不曾留意到。”

    鄢列眸色沉沉,站在一旁不发一言。

    “你不要着急,慢慢来,风姑娘不会有事的。”后头赶上的诸葛青也到了,他转脸去问大夫,“如何了?”

    (夏忻然:挽兮究竟怎么了呢?请听下回分解~)

第38章 怎么哭了

    “风姑娘是中了暗算了。”大夫捻着花白的胡须沉吟,“此毒名为汲灵蛊,似蛊非蛊,实则是一种霸道的毒,能抽取人全身灵力。”

    “修行之人常年被灵气滋养,就连血肉都蕴含着灵力,这汲灵蛊霸道就霸道在这,先极快地吸光修行者身体内储藏的灵力,再是全身血肉,待到一丝也不剩,期间伴随引发败血症状。”

    “幸好风姑娘被发现得及时,而且她此前似乎服用过大补的丹药?”说到这,大夫显然有些疑惑。

    “之前她术法消耗过度,我给她用过九转丹。”鄢列解释,“可有影响?”

    “怪不得,怪不得。”大夫不住点头,“我就说这姑娘的灵力怎么会这么绵延不绝,恢复地如此之快,原来是有九转丹这等神药在发挥作用,也幸亏有这九转丹,才减缓了汲灵蛊的作用。”

    “大夫,要如何医治?”鄢列直奔重点。

    “此毒有个‘蛊’字,自然指它还有点意思了。”大夫道,“我现在给风姑娘服下的药乃至纯的灵露,比起人体,灵露中蕴含的灵力更加充沛,这些毒素天然地更喜爱它,便会聚集到灵露中汲取灵气,我再配合催吐剂给姑娘服下,毒素可除。”

    诸葛青听罢重新露出笑意,看向好友,“风姑娘无事,你可松一口气?”

    “多谢你的药了。”鄢列道,这大夫是诸葛青的人,他给挽兮用的药来自哪里,那就不必多说了。

    “好说好说。”诸葛青笑眯眯道,“你记住欠我这个人情就好。”

    又折腾了许久,眼见挽兮的脸色好多了,婉妙在旁适时道:“这里忙乱,我看咱们还是先出去,让风姑娘好好休息吧。”

    “正是。”诸葛青附和。

    于是除了大夫等必要人手,闲杂人等都退去了。

    ......

    挽兮昏昏沉沉地不知睡了多久,等她清醒过来时,天色全黑,四周静谧极了。

    感受到身下绵软的床铺,她有片刻愣神,她这是被人救回了别院,还是落入敌手了?

    深吸了一口气,她动了动想要起身,却觉得全身上下酸软得紧,就连抬手这么一个动作都费力至极。

    “醒了?”黑暗的房间里,忽地有人问。

    原来这里不止她一个人。

    这道声音磁性清冷,熟悉至极,挽兮忽地眼眶湿润,有种莫名的感动。

    “怎么哭了?”那道声音低了两度,同时有衣袂拂动的声音从角落里传来。

    鄢列缓缓走到姑娘床前,望见了她眼底的那抹莹润,眉尖蹙起,“身体太疼了?”

    “也许是吧。”挽兮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她只是突然觉得,能够被救回来,能够重新见到鄢列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也许是什么意思?”鄢列较真地问,“如果真的不舒服,那就让大夫再过来看看。”

    “不用了。”挽兮连忙推辞,她原本也不是真觉得疼,“你陪我说说话就好了。”

    她的要求不过分,鄢列默许道:“你想问什么?”

    “我是怎么回来的?”她先问了一个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据婢女说,一开门就见你躺在外面了。”想到此事,鄢列皱眉,“前面的事情你可有印象?”

    挽兮究竟是怎么受伤的,现在还无人知晓,当时他引着雍时独自离去,就是有信心挽兮不会被无庸山庄的人伤到,况且她手里还有玉无极这张护身符握着,应是平安无恙才对。

    挽兮翻了个身,叹了口气,终于道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正如之前婉妙猜测的那般,难得进了江都城,第一次体验人世繁华美妙的海外少女,很快就被迷了眼。

    她流连于街边商贩的小玩意儿,也盘桓在各个店铺,眼里见的,耳里听的,都是清静的三神山从未给予过的新奇体验。

    “呀,这个簪子也太特别了吧。”挽兮惊叹,自觉摆脱了无庸山庄的麻烦后,她毫无心理负担地在夜市里游走。

    虽然口袋里没几个铜板,但也不影响她欣赏不是?

    “风姑娘?”

    刚从一间成衣铺里出来,挽兮乍然听见一声惊喜的呼唤。

    她回头,面貌清秀的男子正站在她旁边的那家店铺门口。

    “宁溪?”挽兮也惊喜道,突然想起来之前他也说过要来江南的,但没想到就是江都,更别说想过两人还能这么有缘再遇见了。

    她上下打量了宁溪几眼,见他衣着一如既往的平常,但显然是一件新衣。

    于是便笑问道:“之前还没问过你来江南做什么,看来你这是回家了?”

    “我外家在江都,回来看看。”宁溪答道,眼神晶亮,“风姑娘呢?”

    “啊?哦,我就是来这边游玩。”游玩......姑且也算是她的一个目的吧。

    “风姑娘吃饭了么?既然这么巧遇上,不如让我一尽地主之谊?”宁溪搓了搓手,笑容里还有些许赧然,“我知道有家很不错的酒楼,他家的江南菜非常地道。”

    盛情难却,何况又是她来人世以后认识的为数不多的人,挽兮没有多想,欣然应允。

    宁溪高兴极了,带她来到一家有三层楼的大酒楼,此处生意火爆,人满为患,他们二人排了一会儿队才得以入座。

    “这里不会很贵吧?”挽兮咂舌,她是个没有钱的人,看宁溪的模样也不是什么富贵之人,万一为了顿饭把人家吃穷了可不厚道。

    “风姑娘放心好了,这里就是价格公道,才会有那么多食客。”见她为自己心疼钱袋子,宁溪的笑容更加明亮,“你就放心大胆地点菜好了。”

    菜过五味,这里的吃食诚如宁溪所说,真的极赞,让平时基本不用进食的挽兮胃口大开。

    她也总算明白,为什么凡人都如此重口腹之欲了,原来好吃的食物,是真的如饮琼浆玉液,能使人通体舒泰的。

    被四周热火朝天的食客感染,挽兮埋头吃喝,全然没有注意到即将到来的危险。

    “风姑娘是哪里人?什么时候回去?”宁溪问道,见她吃得畅快,自己心情也跟着不由自主地畅快。

    (作者菌好凉,都木有互动,正如标题,暴风哭泣嘤ing...)

第39章 别做挣扎

    “总之是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我也不确定什么时候回去。”

    挽兮顿筷,蓦然又想起了大长老严厉的警告——

    “人世不可久留,三年内必回,挽兮,切记!”

    看到姑娘微滞的神色,宁溪赶紧把自己面前的桂花荸荠推过去了点儿,“这个糖水甜的很,快尝尝。”

    “嗯。”挽兮收回神思,举勺。

    “两位客官打扰了。”小二拿着托盘,将一碟精致的糯米藕端了上来。

    “这是?”宁溪奇怪道,“我们没点这个菜呀。”

    小二笑容灿烂,“你们是本店今日第两百桌客人,这是咱们酒楼赠的。”

    “可是......我怎么不记得你们酒楼还有这规矩?”

    宁溪目露疑惑,还想再多问两句,便见对面的挽兮已经夹了一筷子,放入了口中。

    小二见状,哈了哈腰,一溜烟儿跑了。

    “哎!”

    “别喊了,他就是个上菜的,可能是酒楼的什么新酬宾吧。”挽兮道,示意他也尝尝,“反正不花钱,不吃白不吃。”

    说话间,挽兮已经好几口下肚了。

    宁溪心里虽然还有疑惑,但挽兮说的对,酒楼推出了什么新的花招来吸引客人也说不定。

    他夹了一筷子,正准备吃,挽兮的面色却忽地变了变。

    “别吃!”挽兮猛地站起来,伸手打掉了他的筷子。

    “怎么了?”宁溪愕然。

    却见挽兮的神色明灭不定,额际隐隐有汗水透出。

    “风姑娘,你还好吧?”宁溪也站了起来,面露关切,“是不是一下吃太多,吃坏肚子了?”

    “不好意思,我可能要先失陪一下。”挽兮的这句话是从齿缝里逼出的,话刚说完,她便不顾宁溪的呼唤,飞快地从二楼一跃而下。

    落地那一瞬,她踉跄了一下。

    有什么东西正在吞噬她体内的灵力,速度极快,她咬牙和这东西抗衡,却发现毫无作用。

    该死,看来最后上的那道菜有问题,到底是谁在暗算她?

    她连服几粒解毒丸,这种症状依旧没有缓解,心急之下,她心里唯一剩下的念头,就是尽快回到诸葛青的别院。

    目送挽兮狼狈离去的身影,宁溪端起最后那道糯米藕,目光若有所思。

    在酒楼的一个角落,他抓到了方才给他们送菜的那个小二。

    那个小二甫一看清他的面容,眼里立刻闪过一丝惊慌之色。

    “自己老实交代吧。”宁溪的声音清澈悦耳,并不像动怒的模样。

    可不知为何,面对着这张清秀无害的面庞,小二就是感觉自己的寒毛根根竖立。

    “不说?”宁溪侧了侧头,声音很轻。

    “我说我说。”心里的不安到了极点,小二一叠声地全都交待了,“那道糯米藕是一个女人让我送的,里面确实做了手脚,但是那个女人也说了,那道菜普通人吃了不会有毛病,与你同桌的姑娘是邪修,她是除魔的正道之人......”

    “原来不是针对我的......”宁溪喃喃,又问,“你可知下手的女人是谁?”

    “我也是受她威胁的,没有看清她的脸!”小二拼命摇头,“公子扰了我吧,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宁溪一把推开小二,朝门口追了出去。

    可是大街上人来人往,哪里还有刚才与他同桌而食的姑娘身影。

    他转身,大步赶往江都府衙。

    ......

    这时的挽兮一心想尽快赶回别院,透支了自己的灵力也才堪堪出了城门口。

    她揉着自己的双腿,只觉全身都开始疼了起来。

    “明知这毒在汲取你自己的灵力,你还敢耗费灵力赶路?”

    身后有人在朝她走近,不出意外的话,这就是暗算她的人。挽兮想要回头去看究竟是谁,身体却涌上了一股深切的疲惫,劝她放弃。

    她垂着头,只能犹自挣扎着往别院的方向走着,视线里却突兀地出现了一双极为精致的绣花鞋。

    那人挡住了她的去路。

    “中了我的汲灵蛊,你以为你还能走脱么?”那女子又道。

    挽兮抬头,终于认出了来人的脸。

    “原来是二小姐。”直到此刻,她才真正看清楚了玉无烟,不是藏在酒瓶子里,而是光明正大地面对面。

    两厢一对视,挽兮就敏锐地察觉到这位无庸山庄的二小姐,似乎与她在庄主大寿那会儿见到的,有点儿不同了。

    具体是哪里不同,她又说不上来。

    “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挽兮盯着她,“客栈那里,我自认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你知道玉蜂吗?”大概也认定了挽兮无法逃脱,玉无烟摊开手掌,给她展示了自己的一对儿宝贝,“只要有你使用过的东西,它们就能循着这气息追踪下去。”除非对方一直有意识地隐匿自己的气息。

    “我在客栈里留下什么了吗?”挽兮皱眉。

    “没有。”玉无烟摇头,“但是你接触过我大哥。”

    摆脱了客栈里那苗女的骚扰以后,她思来想去,还是跟玉山岳提了此事,在这等大事面前,玉山岳自然是选择支持女儿了。

    有了玉山岳的发话,花长老自然敢怒不敢言。

    想起自己把玉无极拽到床上的画面,挽兮叹气,真是好心留了把柄。

    “别做挣扎了,早点跟我回去就把解药给你。”玉无烟居高临下,看着缓缓蹲到地上的挽兮,表情平静。

    挽兮没有理她,感觉身体里的疼愈发地明显,而且这疼说不出具体的地方,仿佛四肢百骸都在传递着这份痛觉。

    “看你这模样也反抗不了了,为什么还不放弃?”玉无烟抱臂,一动不动地站着。

    可惜,挽兮这人最不喜欢的就是放弃。

    意识模糊之前,她仿佛听到了另一把声音,有道红色的影子从树上轻飘飘地落下。

    “那你又为何不直接动手,而是非要听她开口求你呢?”那人懒洋洋地道,目光懒散地扫过玉无烟。

    “你是谁?”玉无烟戒备地看着突然出现的这人,两秒后忽有所悟,“夺取阴阳花之人,有你。”

    红衣男子挑眉,眼里兴致盎然,“此话怎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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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不是对手

    “面容魅惑,意态慵懒,发髻半束,喜着红衣。”玉无烟数道,“这是我大哥对你的形容。”她虽然没亲眼见过闯入禁地之人,但玉无极却是见过的,从他的复述里,她就可以猜个八(九不离十。

    “既然知道,那么你也清楚我的目的了。”红衣男子懒懒地一笑,“你不是我的对手。”

    言罢,还未见他如何动作,玉无烟的手腕便一麻,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那对玉蜂就已经落入了对方手中。

    “把它们还给我!”她这下是真的着急了,这对玉蜂于她有特别的意义,是万万不能丢失的。

    “原来能追踪人气味的玉蜂,就长这么个模样。”红衣男子将玉蜂控在掌心,任凭它们左突右冲,就是不能离开半步。

    玉无烟的心紧紧提在半空中,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它们,“我还没有把你同伴的消息告诉我爹,你把玉蜂还给我,我保证当此事没有发生过,不会向我爹透露半句!”

    然而红衣男子却撇了撇嘴,似乎对她的提议兴致不大。

    他打量玉蜂半晌,直到好奇心好像已经被满足,才恹恹地将玉蜂抛了回去,“不过如此。”

    玉无烟重新得回玉蜂,自然是立刻将它们深深地藏起来了。

    接着,她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红衣男子捞起地上的挽兮,不羁离去。

    “好险,差点弄巧成拙了。”

    探手摸了摸挽兮的脉象,挟着她的红衣男子叹了口气,魅惑的面容上浮现一抹苦恼。

    “算了,要不还是先这样就好了?”他自言自语。

    昏睡的挽兮自然不知道他在纠结什么,最后,红衣男子将她放在了诸葛青的别院门口。

    瞧了瞧大门两旁没有亮起的大红灯笼,红衣男子不屑地嗤笑,“真无聊。”

    他直接在门上敲了两下。

    过了不久,果然见到有婢女来开门,将挽兮送了进去。

    藏在暗处的他再一撇嘴,“果然摆谱儿。”

    ......

    “摆谱儿”的诸葛青丝毫不知自己被人作了如此评价,他的身边,婉妙正跟他道:“风姑娘已经醒了。”

    “睡了一天一夜,总算醒了。”抛下手中的书册,诸葛青伸了个懒腰。

    婉妙笑着将书册在架上摆好,又道:“白雀大人正在房里陪着姑娘聊天呢。”

    “他倒是好闲情。”

    “我觉得,白雀大人其实也没有表面上那么不近人情。”婉妙伸出素白的双手,给诸葛青揉捏肩膀,声音也如动作般和缓,“和风姑娘在一起,人味儿也多了。”

    “他以前过的日子哪里接触过这些,第一次总会新鲜一些。”诸葛青闭目享受,“他若能真从中体会出什么心得来,那才是好事。”

    婉妙抿嘴一笑,给他换了个揉捏的花式。

    “不过话说回来,小姑娘还真有本事,这才出去了多久,就和江都府衙搭上关系了。”

    “白天府衙来人,为的是风姑娘的事情?”婉妙语气诧异,“我还以为是宁太守家中出了什么事。”

    “宁太守修书一封,希望向我打听风姑娘的下落。”诸葛青道。

    “莫不是风姑娘在城里惹出了什么麻烦?”婉妙黛眉轻蹙,“可是她被人暗算,就算闹出了什么动静也实属正常。”

    “这你就猜错了。”诸葛青叹气,摇摇头,“人家关心的是小姑娘的安全。”

    “那先生可把风姑娘的情况告诉他了?”虽然不知道宁太守又是怎样与挽兮扯上了关系,但听说不是来寻麻烦的,婉妙还是替她松了口气。

    “暂时还没有。”诸葛青露出招牌的温润笑容,仿若洞悉一切,“怎么也得先和鄢列打声招呼不是?”

    挽兮房里。

    挽兮讲述完自己被暗算的经过,此时才从鄢列口中得知自己究竟中了什么毒。

    “......所以这汲灵蛊对普通人无害?”

    “对,这种毒是专门针对修行之人的,普通人身上没有灵力,汲灵蛊自然无法发挥效用。”鄢列说完,从怀里掏出玉瓶子,“你已经睡了一个夜晚加一个白天,先起来吃药。”

    “什么?这是第二天晚上了?”她怔忪,“那么昨日,你和诸葛先生讨论取出阴阳花的办法了吗?”

    “嗯,能取出来。”

    “那就太好了。”一路以来的大石落地,挽兮眉眼都漾出了笑意,从鄢列手里接过澄亮的丹药。

    入口,却觉得这味道有点熟悉。

    “这是不是前日你给我吃的那种丹药?”挽兮的眼神亮了亮,“那日你还没回答我,这是什么东西呢。”

    “这是九转丹,对伤重有奇效。”鄢列只答了一句,没有详加解释,夜色里,他淡色的凤目少了两分锋锐,多了些许柔和。

    他没有说下去的意思,气氛渐渐淡了下来,挽兮赶紧没话找话。

    “那日我设计玉无极过来时,原本还担心你会突然插手,没想到你配合得那么好,说来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诓他的?难道是默契?”她眨了眨眼,故意问道。

    鄢列的反应很实在,“你服了九转丹,不至于虚弱至此。”

    这话这么直接,挽兮试图挑起话题失败。

    看到姑娘突然焉下去的眉眼,鄢列不是很明白为什么,但他记得挽兮之前身体疼,让他陪她说说话。

    他斜靠在墙上,想了想问:“你有没有什么想知道的?”他原本想说故事,但发现自己好像也不知道能讲什么,那还是让她来问自己好了。

    原本已经打算放弃的挽兮,听到这句话,骤然想起了一件事。

    “你的血梧桐在我这儿。”她赶紧把那根金黄的树枝拿出来,还给他,“你是故意放进酒瓶子里的?”

    “没错,因为我根本不想让雍时拿到。”鄢列收回血梧桐,毫不掩饰自己的心思。

    “你为什么要偷这个东西?”挽兮一路上想这个问题很多次了,既然鄢列让她提问,那她就趁机问出来好了,“诸葛先生和我说了你潜进明王谷的事,他们知道你的行踪,也是醉生泄露了消息。”

第41章 那年往事

    听见醉生的名字,鄢列毫不意外。

    “这样看来,这不是你们阁主的意思,是你自己私下去做的吧?”她大胆猜测道,“不然醉生这么做,岂不是搅合了你们阁主的好事?那阁主不会惩罚他吗?”

    “确实是我自己做的。”鄢列背脊忽地挺直,一字一句道,“但不是偷,我只是取回我应得的东西罢了。”

    挽兮眸光微凝,有困惑,也有意外,还没等她问出口,鄢列就像忽然找到了一个宣泄口。

    “这件事我原本不想再提的,但是诸葛问我的秘密就跟这件事有关,如今他答应为我俩取出阴阳花,那么这件事既然早晚都要说,现下说与你听也无妨了。”

    这句话说完以后,他停顿了好一阵,挽兮不知道他是在想该怎么说好,还是在整理思绪。

    她没有打扰,安静地等着他开口。

    过了会儿,鄢列才缓缓抬起了头。

    房内没有燃灯,黑暗里,他的声音有些漫不经心。

    “从血缘上来说,雍时是我生父。”

    乍然听到这个答案,挽兮心里是有震撼的,因为她想起了鄢列的梦境世界。

    眼前一闪而过的,是梦里银发小男孩的脸,已经脏污青肿得完全看不出底下漂亮的线条。

    如果梦境世界里的一切都曾真实的发生过,那么雍时作为一族之长,作为鄢列的生父,在鄢列经历那些不公时,他又在哪里?

    “你不用那样看我。”鄢列道,语气漠然,“别人的同情与怜悯是我最不需要的,若没有那段经历,也不会有现在的我。”

    “他们为什么要那样对你?”挽兮不能理解明王谷那些人的做法。

    “因为我天生与他们不同。”鄢列微微仰脸,披散在肩上的银发亦随之簌簌倾泻,如一道流动的瀑布。

    “百鸟中以孔雀最美,羽毛斑斓,绚丽耀眼,而我,打一出生起,就全身灰白,不堪入目,就连我的接生嬷嬷都不愿多看我两眼。”

    “雍时在那时就已经不想要我了,幸亏我娘极力把我护了下来,可是从那以后,我的族人视我为灾星,我娘也被我所累,在谷中的日子过得极为艰难。”

    他被嫌弃可以理解,可娘那样善良柔软的人,她病了雍时怎么可以不闻不问?

    因此,除了无法抹杀的血脉关系,在其它任何事情上,他都不会承认雍时的身份。

    雍时和他谈情分?那才是最可笑的。

    “直到你在我梦境世界中看到的,我娘病逝以后,这种仓皇无助的日子才有了变化,我的生活终是迎来了天翻地覆的转折。”鄢列继续道。

    这个转折,挽兮隐隐有个念头,一定和他们总提及的那位阁主有关。

    果不其然,鄢列的声音渐渐多了一丝敬意。

    “就在我娘病逝后的第二年,我终于成功逃离了明王谷,在人世颠沛流离了半载以后,我遇到了我一辈子的恩人,长明阁的阁主,是他收留了我,还教授了我一身本领,让我再不受任何人欺负。”

    那一年,他大概才五岁吧,距离现在似乎已经很遥远了,但回想起来,记忆就像永不泛黄的宣纸,一切还历历在目。

    那年隆冬,大雪纷飞,冷得不行,那人给了他一只温暖的手。

    “从此,除了性命,无以为报。”

    “对于你的阁主来说,那说不定只是他的举手之劳罢了。”挽兮道,因为别人的举手之恩而谈及一生,她没经历过鄢列的处境,没有他那般浓烈的情感,所以无法评判他的决定是否慎重。

    “无妨,我在乎就够了。”鄢列眼底深藏的,是她读不懂的幽黑。

    她蹙眉,“即使他让你做坏事,你也要去做吗?”

    “只要那是他所愿。”那他就会义无反顾地,成为阁主手上最锋利的匕首。

    挽兮张了张口,终是又缓缓闭上了。

    在三神山时,大长老和她说过“信念”一词,谓人之信念无外乎执着耳,如她父亲追寻帝药一去不回,又如她接过这个担子,勇敢地踏入人世。

    或许那位长明阁阁主,就是鄢列的信念吧。

    不想再继续这个稍显沉重的话题,挽兮把话题拉回最初的地方,努力让氛围轻松些。

    “你还没有跟我说,为何要拿走一截血梧桐的枝叶呢。”

    “传说孔雀乃凤凰九子之一,凤喜栖梧桐,孔雀也不例外。”鄢列今晚的耐性似乎特别好,知无不言,“血梧桐乃明王谷至宝,高大挺拔,每位直系血脉成年以后,都能分得一根树枝栖息。”

    所以他才说,他只是拿回自己应得的东西罢了。

    挽兮想象了一下,不由惊叹,“那血梧桐岂不是非常大?否则怎能栖息那么多族人?”

    “象征罢了。”鄢列淡淡道,“明王谷号称为孔雀明王的后裔,但是血脉一代比一代稀薄,成年以后仍能化形成功的孔雀族人寥寥无几。”

    “那你能吗?”听他这么说,她也多嘴问了句。

    没想到鄢列听罢似有两分不悦,低哼,“没试过。”

    他并不是很愿意承认,以前族人对他的嫌恶终究还是对他产生了影响,自他小时能保持人形起,就再也没有尝试变回去了。

    “那雍时呢?”挽兮又问。

    这回鄢列给了肯定的答案,“他若是不能化形成功,是不可能成为明王谷的族长的。”

    “如此。”挽兮颔首。

    方才经过鄢列那番解释,她现在总算明白,为什么明王谷要对鄢列穷追不舍了。

    鄢列说了这血梧桐只是个象征,既然是象征,那就没有真正分配使用的道理,鄢列却二话不说,直接上手就把那珍贵的枝叶折了下来,还带出了明王谷,怪不得人家要追来了。

    “不过明王谷那几人也是有点意思。”挽兮想起最初设局把他们困入梦境世界的三人,“丹东长老就算了,倒是左护法和姚氏,似乎和你格外不对头?”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那个左护法,就是梦境里那个带头欺负你的孩子吧?你后头有没有给自己出口恶气?”

    (夏忻然:天知道我这章卡文卡了多久...)

第42章 是你的人

    “我走之前,设了个小计,他那一身羽毛可都得掉光了。”鄢列勾了勾唇。

    想象了下光秃秃的无毛孔雀,挽兮忍不住笑了,无怪乎那时候左护法见到鄢列,脸上的表情那么精彩,这可真是印象深刻的回忆,不,阴影呢。

    “至于姚氏,大概是我抢的这根枝叶,原本分给了她吧。”

    盗取枝叶的时间有限,他难道还要先打听一下,这些枝叶哪根有人,哪根没人?

    夜色更深,鄢列低头看了一眼靠在枕头上的姑娘,见她双眼熠熠生辉,不像困倦的模样,于是问:“可还有想问的?”

    今晚白雀大人真是特别好,可能是看在她是伤员的份儿上。

    她翻了个身,侧靠在枕上看他,“那么明王谷可真是孔雀明王的后裔?”

    “这么多年过去,是真是假已不可究,但我的血脉里确实有震慑邪物的力量。”鄢列推开窗子,让外头的月光流泻入内,“就如那日在路上,邪修驱蛇,群蛇天然地畏惧我。”

    “那些邪修......”话一出口,挽兮显然有些犹豫,“好像很怕你。”

    今晚鄢列虽然让她提问,但她却没有去碰除了他身世以外的故事,原因很简单,因为她知道那些事大部分都会牵涉到长明阁。

    就如,长明阁阁主盗取阴阳花要做什么?这个问题她就不会问。

    她不傻,可不会真以为无论什么问题,都能肆无忌惮地问出来。

    “以前打过交道。”鄢列惜字如金,果然没再多言。

    挽兮也不会自讨没趣,适时转移了话题。

    鄢列陪她说话到了二更鼓响,见她精力开始不济,才让她重新睡下,从小院落离开。

    春夏交接之际,夜间起了雾,朦朦胧胧,他在青石铺就的小路上站了会儿,半晌才拉起披风举步离开。

    没走两步,他便察觉到了什么,抬眼直往诸葛青别院大门方向看去。

    他目力甚好,隔着那么远的距离,透过雾气,仍能看到有一片隐隐的红光在靠近。

    他眉尖微蹙,往诸葛青的居所行去。

    “大半夜的,不陪着你的人,怎么还有心思跑我这儿来了?”诸葛青披着轻裘,打了个呵欠。

    “什么我的人?”鄢列皱眉,“别胡说八道。”

    “你带来的人,简称不就是你的人?”诸葛青一脸无辜,“有什么问题吗?”

    “好好说话。”

    “好好好,”诸葛青佯装投降,“怎么,小姑娘又出什么事了?”

    “她没事,是这里要出事了。”鄢列言简意赅,“阴阳花恐怕现在就得拿出来了。”

    “什么意思?”见鄢列不似在说笑,诸葛青收起嬉笑之色。

    “你自己看。”鄢列头偏了偏,示意别院大门方向。

    只一眼,诸葛青也皱起了眉头。

    就鄢列一路过来,加上两人说话的功夫,那火把照亮的红光,即使隔着半个别院,在修行之人眼里已经很明显了。

    “先生,玉山岳带着无庸山庄的人来了!”此时婉妙匆匆赶到,她胭脂未施,头发也只来得及半绾着。

    “婉妙,去把我那对玉人拿来。”诸葛青吩咐。

    “是。”婉妙疾步离去。

    “无事不登三宝殿,玉山岳这个时间过来,肯定是确定了你们就在这里了。”诸葛青边朝挽兮的小院落大步走去,边道,“虽然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确定的,但我现在的身份不能给你们太多庇护,为今之计只能尽快送你们离开。”

    “时间有限,我只可以先给小姑娘将阴花取出来。”

    鄢列颔首,重点是取出挽兮身上的阴花,他自己身上的阳花反倒不急。

    别院门外,看着夜色中紧闭的朱漆大门,玉山岳还是先命人将两个大红灯笼点上了。

    过了很久,别院都毫无动静。

    “庄主?”身边有人请示。

    玉山岳看了身后的女子一眼。

    “爹,玉蜂告诉我,那个姑娘还在这里头。”女子手上捧着一对寻踪宝蜂,声音不卑不亢,正是玉无烟。

    昨晚回去以后,想了一日,她还是决定把挽兮的下落告知玉山岳。

    当时她虽然有向那红衣男子保证守口如瓶,但他没有回应自己,因此姑且也能算交易不成立不是吗?

    而且,最重要的是,如果那红衣男子真不想她再寻到那姑娘的下落,那他就不会把玉蜂还给她了。

    在她看来,那红衣男子可能根本就不在乎“同伴”的行踪,是否会被自己发现,他要的只是在那一刻保住那姑娘的性命罢了。

    “去敲门。”玉山岳示意守卫道,“这里毕竟是诸葛先生的地盘,他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多年以来,诸葛青早就在江湖上编织了一张完美的情报、人脉网,无论是在情报还是人脉方面,无庸山庄以后或许还有要请诸葛青帮忙的地方,所以这时玉山岳还不想得罪他。

    守卫又敲起了门,动静不小,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一名婢女的声音,从门的另一头传来。

    “此刻夜深,先生正在休息,诸位若是有事,便请明日再来吧。”

    玉山岳脸上的表情半点儿也不变,沉声道:“在下无庸山庄玉山岳,深夜前来虽为冒昧,但着实有要事在身,还望通融。”

    “对不住了,我家先生从不在夜半待客,诸位请回。”门内的婢女无动于衷,还是那句。

    “请恕玉某不能离去,玉某也是为了诸葛先生着想。”玉山岳在说话时加入了修为,这一开口,声音便在空气中远远低传播开去,“我们正在抓拿极危险的盗贼,这伙人恐怕已经藏进了先生的别院,先生玉体金贵,别院内更是多奇珍异宝,不可不防。”

    他这般说了,按照常理,不管是真是假婢女都不能再推脱了。

    那婢女沉默两秒,道:“容我去禀明先生。”

    婢女离开后,花长老忍不住插嘴道:“庄主,您的声音那么大,就不怕......惊动了贼人,叫他们逃了吗?”

    玉山岳却哼了声,“逃了才好,那我们就不用冒着和诸葛青起冲突的风险了,只要有无烟的玉蜂在手,他们就跑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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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且随船去

    门内的婢女佯装去回禀诸葛青,其实是去找婉妙了。

    方才玉山岳那么大声,半个别院都听见了,就不用她多说了。

    “婉妙姐姐,接下来我们要如何是好?”

    婉妙回头看了一眼挽兮的院落,黛眉蹙起,“先生才刚进去,我们只能尽量再把时间拖一拖。”

    “可是怎么拖呢?”情况刻不容缓,婢女实在想不到有什么好的借口了,“他们气势汹汹,看着马上就要打进来了。”

    “莫慌,”婉妙纤长的黛眉一沉,“玉山岳要是真敢动手,先生的人也不是用来摆设的。”

    看着大门的方向,婉妙温婉的脸上多了一片冷意,“随我去梳妆,我来亲自会一会这位无庸山庄庄主。”

    房外气氛紧张,房内也差不了多少,自诸葛青进门的刹那,挽兮就惊醒了。

    她才刚睡下,还没有完全进入睡眠,现在陡然看到诸葛青与鄢列的神色,心中就是一“咯噔”,完全清醒了。

    “发生什么事了?”她拥被而起,问道。

    “无庸山庄的人摸来了。”鄢列低声,“现在要马上取出阴阳花然后送你走。”

    挽兮还在懵然,诸葛青已经道:“我已经紧急传信给江都府衙的人,黎明前会有一艘商船离港,他们会派人来接你。”

    “开始吧。”鄢列对诸葛青点了点头,然后走了出去,把房间留给了他们。

    诸葛青取过案上放着的匣子,从里头拿出了一尊小小的玉人,玉人惟妙惟肖,竟与挽兮的脸孔一模一样。

    “这是什么?”那么可爱的小玉人,挽兮见之心喜。

    “你。”诸葛青笑了笑,不知从哪儿又取出了一根红线,两端分别缠绕在挽兮的手腕,以及玉人的身上。

    看到这样,挽兮也知道这玉人是代替自己储藏阴花的了,只是不知道这玉人究竟有什么神奇的地方,竟能代替她容纳阴花。

    “醉生那时候说过,阴阳花一旦择定容器就不能再易主了,这玉人真能起效吗?”她看着那红线一圈圈在自己手腕上缠紧,渐渐有红色的光华在她与玉人间流动起来。

    “我说了它就是你,那自然是能的。”诸葛青看着那红色的光华,满意极了,“我做这玉人可是费了好大功夫呢,这灵玉可不是普通玩意儿,我温养它多年,就这么一块与人的气息最为贴近,眼下都给你和鄢列用光了。”

    就这说话的空当,那温润的玉人已经逐渐发生了变化,原本已经栩栩如生的五官更加逼真起来,就连皮肤也开始有了人的柔软。

    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挽兮眼里难掩惊讶,“它是在汲取我的精气?”

    “不然还是不足以骗过阴花。”诸葛青解释,“而且阴花易体本就风险极大,若这玉人不与你相同,阴花终归还是会死的。”

    诸葛青嘴里的“相同”究竟是怎么个同法,挽兮没等多久就见识到了。

    看着眼前已经完全汲饱了她精气的玉人,除了不会说话,这难道不就是她活生生的缩小版吗?

    “你原本就受伤未愈,眼下又失了一部分精气,接下来的几天可能会比较容易疲倦。”诸葛青提前跟她说了注意事项,然后示意她拿起玉人,放置在了心口的位置。

    随着心脏跳动,她和这玉人之间真的产生了奇妙的感应,仿若血脉相连,呼吸共存,这种联系明明陌生得紧,却又诡异地熟悉。

    她听见诸葛青继续指示她,“进入冥想状态,感觉你们是一体共存的,我会帮助你引导出阴花。”

    她照着诸葛青的话做,闭上了眼睛,见状,诸葛青亦默念口诀,一道白光融入了挽兮的眉心。

    挽兮只感觉那道白光就像磁石,阴花感知到它后,居然乖顺地一点一点地跟着它离开,最后从心脏的位置汇入了玉人中。

    整个过程在冥想中觉得很快,现实里已经过了一盏茶时间了。

    挽兮长舒一口气,从冥想状态中恢复过来。

    “恭喜。”诸葛青微笑道,从她手里接过玉人,“收拾一下吧,一会儿就要离开了。”

    说罢打开房门让鄢列进来,将玉人交给了他。

    “无庸山庄能找来,是因为玉无烟身上有一对能寻踪的玉蜂。”挽兮却没有感到开心,想到客栈里的事,十分歉然,“我之前碰过玉无极的衣物,留下了气息。”

    “无事,这不怪你。”鄢列语气淡然,没有苛责。

    “不用担心,只要你敛起气息,玉蜂就找不到你了。”诸葛青不愧称为“百晓生”,“而且衣物上的气息很容易被破坏,就损保存完好,也会随着时间流逝而变淡的,相信不出数日,你的气息就会完全消失了。”

    到时候就算挽兮不藏匿气息,无庸山庄也追踪不到她了。

    “如此甚好。”挽兮眼含感激,由衷道,“多谢先生。”

    “不用谢我,之前你问的事情,我无法回答。”诸葛青容貌平凡,但那双充满智慧的眼睛,在烛光里闪动着光芒,“且随船去。”

    她一会儿就要登船离开,这是既定的事实,可是她心里隐隐就是有个念头,觉得诸葛先生在暗示她什么。

    心里半是忐忑,半是怀疑。

    “婉妙在哪里?”诸葛青走出门后,左右不见熟悉的身影,于是开口询问道。

    “婉妙姐姐去前门了。”等候在门外的婢女小心回道。

    诸葛青听罢,神色转肃,很快便走得没影了。

    “诸葛先生怎么走那么快?”挽兮还想多问两句,没想到诸葛青就已经不见了。

    “可能无庸山庄的人快要拖不住了吧。”鄢列收回视线,淡色的凤目里有了然,“收拾好了吗?我们现在就去湖边。”

    挽兮也没什么东西要收拾的,之前连累到他和诸葛先生就已经很是惭愧,此刻闻言立马就要跟他走。

    “等等。”看到她的模样,鄢列蹙了蹙眉。

    挽兮不解地看他,不是说要走吗?

    “披上。”

    挽兮一愣,手里已经多了一件披风,触手微暖,还带着对方身上的体温。

    (小夏有话:换地图警告)

第45章 岂容撒野

    “诸葛先生的地盘,岂容你等撒野!”听见玉山岳这般霸道的话,诸葛青的手下均气得不轻。

    “那就瞧瞧玉某有没有这等本领好了。”玉山岳挟着婉妙往前走,前头的暗卫怕伤到了她,只得纷纷后退。

    玉山岳带着无庸山庄的人马,很快便来到了朱漆大门前,他脚上运劲,一脚便踹开了大门。

    婉妙面色冰寒,对他怒目而视。

    大门轰然洞开,不期然露出一道披着轻裘的人影来。

    来人“哟”了一声,道:“玉庄主是知道我来了,故意行这么隆重的欢迎仪式么?”

    面容平凡无奇,唯有一双眼,炯炯有神,智慧满盈,不是诸葛青还能是谁。

    “先生!”婉妙又惊又喜。

    诸葛青似是才发现她的处境,对玉山岳作出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这么大阵仗,就连我的婢女都不放过?”

    正主终于出来了,玉山岳这才表现得稍稍收敛些。

    “实不相瞒,玉某这一回来乃是为了抓拿贼人,无奈等候先生已久也不见先生出来,心下唯恐先生遭了不测,才不得不如此行事。”

    “是极,我等莽撞,实是因为记挂先生安危,多有冒犯,还望诸葛先生莫怪。”丁长老在旁边亦帮衬道。

    好不要脸,说得可当真冠冕堂皇,婉妙暗地里咬牙。

    “多谢庄主记挂我的安危。”诸葛青作揖,松了口气的模样,“不是怀疑我窝藏贼人就好。”

    “诸葛先生人品高洁,怎会做出那等不堪的事来?”玉山岳皮笑肉不笑道,“只是贼人惯会隐藏,为保先生安危,还请准运玉某协助排查。”

    “恭敬不如从命,”诸葛青笑意温润,面上不见半点不情愿,“那就有劳玉庄主了。”

    说罢侧开身,让出一条通往院内的通道来。

    见他这么爽快,玉山岳的眉头不由皱了皱,下意识地看了玉无烟一眼。

    玉无烟摇摇头,附在他耳边小声道:“没有那姑娘的气息了,不知道是隐藏起来了,还是已经跑了。”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已经如离弦的箭,收不回来了。

    抱着那小姑娘可能是隐藏了气息的想法,玉山岳终是带着所有人进入了别院。

    婉妙经过诸葛青时,看了他一眼,得到了一个肯定的眼神。

    一番搜查下来,无庸山庄自然什么都没有找到。

    回去以后,被因私自带人外出行动,而被禁足的玉无极知道了,气得他狠砸了两下床板,不过这都是后话。

    “先生,就这么算了吗?”婉妙看着无庸山庄众人风风火火离去的背影,向来温婉的语调沉到了谷底。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诸葛青的声音听不出着恼,一如平日。

    转头他又吩咐婉妙等一众婢女,“收拾收拾,我们也该换个地方了。”

    “去哪儿?”乍然听到这个消息,众人都怔愣了一下,

    诸葛青眉眼如春风,负手,“这个地方脏了,那自然要换个居所了。”

    众人领命,无有不从,自去收拾行囊。

    在他们忙碌之时,挽兮已经沿着水路进城,登上了漂浮在河道口的另一艘大船。

    挽兮心里惴惴,她可不认识什么江都府衙的人,不知这主动向她伸出援手的宁太守,又是何方神圣,有何目的。

    只不过上了船以后,那位困扰她多时的宁太守没见着,倒是迎面遇上了一张熟悉的清秀面孔。

    “宁溪?”她愕然,随后,恍然好似意识到了什么。

    宁溪姓宁,宁太守也姓宁,这两人之间......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亲眼见到姑娘好好的站在自己眼前,宁溪才卸下一口气,

    “宁太守是你请来帮忙的?”

    “他是我外祖父。”宁溪点点头,眼神清澈,“前日你被人暗算,我担心你的安危,迫不得己只能去找他帮忙了,没想到你竟然藏在了诸葛先生的别院中。”

    “实在太麻烦你了。”挽兮感激不尽。

    以前大长老总对她教诲江湖险恶,但她觉得好人还是很多的。

    宁溪咳了一声,眼神有几分躲闪,支吾道:“你是在和我吃饭时出的意外,按理来说我也有责任的。”

    他看样子还想和挽兮多聊几句,可那边的船工来请他,似是有事相商的样子,他只能作罢。

    “风姑娘,此行去往雒京,路程很长,你的房间就在二楼右手边,这一晚你也辛苦了,累了就早些去歇息吧。”

    匆匆交待完,宁溪急急往船的一头离去。

    挽兮立在原地,没有往楼上的房间走,而是转身,站在船头的位置,撑着船舷眺望远方。

    水天相接,远方的尽头隐隐泛起了一抹鱼肚白,天,要破晓了。

    江都城外的某处山坡上,也有人在看着同样的景色。

    蓦地,他的头微微偏了偏,满头璀璨顿时熠熠流动。

    身后有人到来,缓步走近了他。

    “你变了。”那人在他身侧站了许久,才忽地开口,声如玉石相击,琅琅悦耳。

    “何意?”鄢列长眉轻蹙。

    “这姑娘知道了我们太多秘密,想不到你居然真放她走了?”诸葛青眼尾扫着他,状似平静的语调下有暗流涌动。

    鄢列的视线从茫茫的水面收回,转向微熹的天边,淡淡道:“我在她身上种下了秘术,待到朝阳完全升起,她将忘记这一路上的一切。”

    以及与他有关的一切,包括他这个人。

    “你不怕无庸山庄的人再去找她麻烦?”诸葛青眉宇一挑,“没有记忆以后,她可不会防备他们。”

    “不会的,醉生只是和我过不去罢了。”鄢列淡淡道,只要没有醉生在一旁捣乱,无庸山庄的人又怎可能远至雒京,去寻她一个人?

    “而且无庸山庄很快就会知道,阴阳花都在我身上。”他的声音无波无澜。

    “嘶,真麻烦。”诸葛青道,“直接处理掉岂不是干净?”

    片刻又耸了耸肩,“算了,随你吧。”

    第一缕晨曦终是透过云层,射穿薄雾,暖暖地照耀在所有人身上。

    长夜已尽,东曦既驾。

    (小夏的话:你猜我会不会让挽兮忘记?)

第44章 一定再见

    “夜晚风寒,你还有伤未愈。”鄢列淡淡道,等她把披风披上,才与她一道出门,往别院的后方走去。

    诸葛先生的别院就建在水边,江都水路发达,大小湖泊不计其数,从此处便可通往城内。

    挽兮紧了紧披风,抬眼偷偷去看走在前头的人,他妖冶的银发肆意倾泻,容光艳艳一如初见,不过现在对他的感觉,除了蛊惑与禁忌外,似乎还要加上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词——

    可靠。

    他强大、理智、克制、信守承诺,除了有时怪异的脾气,是不可多得的好伙伴。

    而且最近他的怪脾气,好像也收敛多了。

    “鄢列,你最近怎么......好像突然变得那么好了?”她的手指在披风的系带上转动,试探地问。

    察觉到她的试探,鄢列没有着恼,夜风送来了他低沉磁性的声音,“你帮过我,于我有恩。”

    “仅此而已?”挽兮挑眉,她还以为是他们一路同行,终于结出了友谊之果呢。

    “足矣。”鄢列冷冽的眉眼下,有不易察觉的柔和。

    “我还以为我们成为朋友了呢。”挽兮有些泄气,半晌又燃起了希望,小心翼翼地说道,“我就要走了,走之前还想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她步子一跳,凑到了他身侧,“那我们现在算朋友了吗?”

    鄢列的步子顿了顿,眼角余光不经意闯入姑娘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头的期盼之意大显。

    他正眼看前方,声音波澜不惊,“如无意外,此去一别,我们不会再见了。”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但这话里暗藏的意味,是人都能听得懂。

    “事无绝对。”挽兮的脚尖踢了一脚地上的石子,觉得他的语气也过于绝对了。

    相顾无言,鄢列以为她会就此安静下去,直到到达码头,没想到过了没半晌,那把清甜的嗓音又在耳边响起了。

    “除了诸葛先生,你还有其他朋友吗?”

    “没有。”他道,其实和诸葛,他们平常的联系也并不算很频繁。

    “这么巧,我也没有呢。”

    他转头看她,看到姑娘微仰着脸,注视着天上寥落难辨的星子。

    “我是一个人出来的。”她轻声。

    鄢列怔了怔,如果没记错,这好像是他第一次听她提起自己的事情。

    这一路同行,现在想来,自己对这姑娘的来历竟还一无所知,以前是不好奇,现在分别在即,若要再问,好像也不是很有必要了。

    “习惯就好。”他居然难得地安慰了一句,也不知道人家能不能听出来。

    前头码头已经很近了,一艘小船停靠在那里,见到他们走来,船夫朝他们挥了挥手。

    挽兮走下石阶,对鄢列莞尔一笑,“就送到这儿吧,替我再次谢过诸葛先生。”

    鄢列负手看她登上小船,微微颔首。

    船夫解开绳索,竹杆一撑,在一圈圈扩大的涟漪中,小船悠悠摇晃着向薄雾弥漫的湖心驶去。

    四下静谧,唯独竹杆入水发出细小的声音,挽兮坐在船头,听着水声,望着那模糊朦胧的远方,心中忽觉一片空荡。

    未知的旅程,未知的远方。

    她,又是一个人了。

    小船渐行渐远,在船夫惊讶的视线中,挽兮忽然猛地站起了身。

    在小船猛烈的摇晃中,挽兮蓦然回头,急切地寻找着那道熟悉的身影。

    空空如也。

    她心下陡然一沉,他已经走了?

    幸甚下一秒,一抹银亮的色泽忽然映入眼帘,浓重的夜色中,高挑的身影静默地伫立在码头,目送她远行。

    一扫原来的低落,挽兮的心情一下子雀跃起来,朝他用力挥手。

    “鄢列!”她喊,“我打赌我们一定会再见的!等下次见面,我们就是朋友了!”

    那抹银亮微微动了动。

    寒凉的湖风缓缓吹拂到挽兮脸上,神清气爽,这道过耳的风中,她听见了一声清晰的应答。

    “好。”

    直到小船已远,湖面的雾气完全遮盖了那道已经变得极小的身影,挽兮才在船头重新坐下。

    她莫名地笑了起来。

    很奇怪,原本空荡荡的心,在这一刻好像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当当的了。

    ......

    挽兮终于顺利离开,可诸葛青别院门前的喧嚣却仍未停止。

    无庸山庄的人早已不耐烦,有人在下面小声讥讽。

    “诸葛先生不会又睡过去了吧?还是说得像个女人一般,见人还得好好梳妆?这都多久了?”

    婉妙听到了面色不变,只是眼里的不悦之色更浓。

    玉山岳很明显也听到了这些议论,但他却没有开口喝止,显然也是有意放任。

    “婉妙姑娘,诸葛先生还没出来吗?”玉山岳缓缓开口,声音不复此前宽和,隐隐带了威压,“玉某在外等候了这么久,已经是给足先生面子了。”

    “玉庄主别忘了是谁冒然叨扰在前。”婉妙嘴边仍然挂着得体的微笑,说出来的话却寸步不让,“先生愿意破例在这个时间见您,也已经很给庄主面子了。”

    “玉某只是怀疑......”玉山岳双眼眯起,如鹰般锐利,“诸葛先生这么久不露面,不会是在忙着做什么要紧的事情去了吧?”

    “玉庄主此言是什么意思?”婉妙眸光转冷,倾城的面容如淬冰雪。

    “玉某的意思,大家心知肚明。”玉山岳看向她身后紧闭的朱漆大门,道,“既然诸葛先生不肯露面,那就别怪玉某先礼后兵了。”

    话一说完,忽然暴起发难。

    他的举动太过突然,婉妙身无修为,还没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就已经轻而易举地落入了他手里。

    顿时,一群灰衣暗卫涌了出来,将无庸山庄的人马围在了中央!

    紧张的气氛一触即发。

    “玉庄主这是要强来了?”婉妙冷静道,“您可想好这么做的后果。”

    “玉某也不想和诸葛先生坏了关系,婉妙姑娘是先生身边的红人,玉某自然不会伤害你。”玉山岳自负一笑,“只是得凭借婉妙姑娘这张护身符,入内一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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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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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7630/ 第一时间欣赏喜雀最新章节! 作者:夏忻然所写的《喜雀》为转载作品,喜雀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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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雀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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