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胜利
胜利的号角响彻天地。
将军抖尽长枪上淋漓的血。
魔物如潮水般退去。
她在这些魔物的脸上，见到前所未有的绝望。
燕玲抬起头。
龙人拍打翅膀，悬停半空。
那一双充满了威严的熔岩瞳，俯视他的子民。
燕玲听到，身边的人高呼他们的王。
“无双！”
“无双！”
龙翼拍动。
人类的王化成流星，坠向襄阳城中。
燕玲的目光紧紧跟随。
她狠狠一勒，白马扬起前蹄，一声嘶鸣。
长枪指向前方的城。
红缨如血如火。
“随我，见王！”
裹挟无边威势。
周夏狠狠落地。
落点腾起冲天的烟尘。
眨眼间蛛网似的裂纹密布。
魔物们谨慎地退开。
它们紧盯着烟尘中朦胧的身影。
周夏缓步走出。
熔岩流转的眸，竖起的瞳。
威严如有实质。
没有其他动作。
轻轻扫视。
凡魔物，尽是匍匐。
献上它们最谦卑的忠。
他合拢了龙翼。
大踏步于魔物之间行走。
魔物们深深低头，碰触地面。
这一幕，如同迎接他们的王。
是的，化身龙人的周夏，比起人类，更像是魔物的王。
能听到城外山呼海啸。
狂胜之中他却面带悲伤。
勇者为了屠龙，化身成更强的龙。
力量带来强大的同时，更是诅咒。
周夏说不出此刻何种心情。
他只想结束这一切。
威严的龙人，穿行过魔物的海洋。
登上五级的阶。
面前是燃烧着火焰的石台。
石台一边，恶魔奄奄一息。
熔岩的瞳，看向残破的恶魔。
“你败了。”
龙人淡淡。
“你也没盈。”
恶魔咧嘴，尖锐的牙。
两人看着彼此的眼。
审视着对方非人的身躯。
几乎是同时，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名为落寞的情绪。
周夏微微点头。
对着眼前这恶魔。
然后，龙人继续前行。
恶魔嘶哑的笑，从背后传来。
“知道么？”
“很久以前，我也是人类啊。”
恶魔仰头，看向乌云密布的天空。
“好想再看一眼……”
他眼中，闪过眷恋和解脱的光。
恶魔闭目。
龙人脚步微微一顿。
继续前行。
最后于石台前停下。
莫名的记忆涌上脑海。
他深深吸气。
双手高举，狠狠落下，在石台上插入，那把名为苍龙的剑。
吐出晦涩的音节。
龙人微微敛上双眼。
他用古老的咒语重温。
吟唱灵魂序曲寻根。
以石台为中心，涟漪圈圈扩散。
所过之处，魔物退去丑陋的鳞甲，恢复人类的容貌。
一束阳光，照亮龙人威严的脸。
终于放晴，这终日阴云密布的天。
襄阳城内，魔物们恢复本来人类的脸。
他们看着彼此，不敢置信。
欢呼，狂喜。
最后纷纷看向石台所在。
此处，龙人仍在低吟，古老的语言。
当所有的魔物恢复成人。
龙人成了最后的异类。
终于，一切结束。
周夏缓缓转过身。，人山人海，灼热的眼。
最前方，是单膝下跪的燕玲和陆仁男。
流转熔岩的双瞳，与一双双人类的眼对视。
龙人沉默着。
他看到了崇拜感恩和敬仰。
除此之外……
还有忌惮恐惧与警惕。
警惕他这个，带来了胜利的王。
最后，熔岩瞳注视向身边，倒在石台旁的恶魔。
不，现在已经没有恶魔。
吟唱完灵魂序曲，反本还原。
恶魔现出人类的脸。
龙人深深地看着石台旁躺倒在地的少年。
那是与周夏与无双一样的脸。
龙人静静注视无双，很久，很久。
隐约间，他仿佛在风中，听到有人的心声。
“你们看，那个怪物，杀了王。”
龙人拯救了一切。
除了他自己。
人类不需要王。
恰好，人类的王，死在了龙人手中。
陆仁男眼中，烧起名为野心的火。
他站起。
身后无数人相随。
“为王复仇！”
陆仁男高举右拳。
“为王复仇！”
身后右拳如林不绝。
燕玲独自一人，立于千万人之前。
手中长枪，锐不可当。
“谁敢！”
这一切，龙人全不在意。
他只是盯着少年的脸喃喃。
“没有胜利者。”
龙人闭上眼。
“醒来吧。”
雨纷纷，旧故里草木深。
一盏残灯，倾塌的山门。
斑驳的城门，盘踞着老树根。
石板上回荡的是在等。
古佛青灯，木鱼声声。
破败殿堂，只有年轻的僧。
许多许多的年月，他独自一人，等了又等。
苦等了一圈又一圈的年轮。
他听闻那人仍守着固城。
城郊牧笛声，那人素手拂过古筝。
年轻的僧，兀自在等。
古佛青灯，木鱼声声。
是等牧笛古筝的那人？
或者在等另外一些什么？
许久以前，还未遁入空门。
记忆很模糊了。
他只记得刀光与剑影，还有无边的血色。
直到那一日。
漫山遍野尽是青灯。
九九八十一名高僧，于他身边围坐。
三天三夜，诵经不休。
此乃大镇，唤作度魔。
白眉白须的老僧，语带悲悯。
“施主杀孽深重，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度我？就你们！”
三天三夜，镇破。
天下执牛耳之净土，旦夕之间，残破不堪。
老僧横死，他则成了年轻的僧。
度魔成了，也败了。
年轻的僧，忘了许多许多。
却深深地记得，他在等。
牧笛古筝，是等那人么？
不对。
是别的什么。
古佛青灯，木鱼声声。
一方寂冷，一瞬永恒。
当龙人低吟灵魂序曲，
涟漪圈圈，扩散万千。
也扫过这里的佛，与佛前的僧。
木鱼声声，戛然而止。
僧人闭上眼。
诸多记忆情绪，涌上心间。
再睁开时，嘴角有了桀骜的笑。
微微摇头。
“翻车了啊。”
“二阶的人偶师，啧啧……”
抬手间，木鱼燃起血色的火，延展勾勒，火星四散，太刀在手。
他起身。
血火自上而下，于全身燃烧。
黑风衣，黑长发。
男人微微仰头，，看向微笑的古佛。
长发自动挽成高马尾。
手中太刀出鞘。
“就你，度我？”
血色的火冲天而起。
“杀了你！”
男人嘴角有不可一世的笑。
整个人拔地而起，手中太刀，目标直取古佛。
战斗，狂热。
他如彗星落地。
地面裂开，一条条丑陋而巨大的沟壑。
暗红于其中酝酿。
下一秒，炙热的岩浆，喷涌而出。
狂战流：崩山裂地斩！
第47章 小雪
夏日，蝉鸣。
可爱女孩，戴着渔夫帽，精心照料向日花田。
花田边缘，立着一个邋遢滑稽的稻草人。
一阵风吹过，微微摇晃。
稻草人身边，一块木牌，其上以歪歪扭扭的字写着。
“小夏and小雪的花田””
太阳好大，女孩直起腰，眯着眼，看了眼白天蓝云。
想吃冰棒。
最好是牛奶布丁。
女孩舔了舔嘴唇。
“哥！”
她叫着，找了一圈。
没有白T恤。
“真是的，又偷懒！”
小小只的女孩埋怨。
她小心在茂盛的向日花田里跋涉。
走到树荫下。
这里摆着两架单车，一大一小，一蓝一粉。
他推起粉色小单车，跨上去。
迎面的风，带来些许凉意。
女孩露出可爱的笑。
“叮铃铃，叮铃铃！”
小猫样式的扯铃，清脆悦耳。
“大叔！”
柜台前，只看得到黄色渔夫帽的帽顶。
女孩好努力地踮起脚尖。
露出一双黑色的眼睛，大大的，有明亮的光。
“这个！”
她举起牛奶布丁。
“哦，一块五。”
“好，扫你微信啦。”
收款到账的女性提示音。
女孩解开包装纸，小口小口，是开心的表情。
她往外走去。
“诶，小雪。”
柜台后的大叔探出身子。
女孩转过头，好奇地眨动眼睛。
她看到大叔冲自己亮了量肌肉。
“怎么样，要不要跟我学功夫呀！”
女孩扁嘴。
“不学。”
“我哥说了，女孩子不要老是打架。”
说完，她舔着牛奶布丁，走出店门。
大叔无奈摇头。
“这么好的天赋，可惜了。”
戴着渔夫帽的女孩，径直往对面的家中走去。
“早安喵，午安喵，晚安喵，喵喵喵！”
女孩掏出手机，看了眼，接通。
另一边是杂咋呼呼的女声。
“不好啦小雪，隔壁学校又有人来砸场子啦！”
女孩舔着冰棒，微微皱眉。
“在哪？”
信息接受完毕，说了句马上到，啊呜一口，吞掉整根冰棒，跨上粉色小单车，风风火火地前进。
偏僻的废弃工地。
一群女生围在这里，互相对峙。
一边好多人，穿着破洞牛仔服，画着诡异农庄，一副小太妹的打扮。
另一边，只有三人，就从外形来说，一只萝莉，一只御姐，还有一个文学少女。
此刻，貌似萝莉的女孩，拿着手机，不停反复查看。
反观她的两个同伴，就镇定多了。
御姐站在三人之前，面对小太妹们，双臂环抱托胸，居高临下俯视。
光从气势而言，还挺唬人。
“苏凡，小雪还没来么？”
压低了声音的催促，其中的紧张，充分出卖了御姐的心情。
“快到啦！”
“杜莎，加油！”
苏凡连连鼓劲。
对面，为首的小太妹，气势汹汹，踏前一步。
“你们，说什么呢！”
似是想到什么，小太妹露出得意的恍然表情。
“哈哈，怕了吧！”
“赶紧的，老老实实……”
不等她把话说完。
刺耳的急刹车声响起。
地面出现一道漆黑的轮胎印。
哐啷一声。
粉色小单车摔倒在地，轮子还在随着惯性，转动不停。
戴着渔夫帽的女孩，大踏步冲到场中。
见到她，两边女生，齐齐变色。
“小雪！”
苏凡冲上来，试图拥抱。
周雪伸出手，一把按住苏凡额头。
在杜莎面前站定。
目光四下扫视。
随手抄起一个浅绿色酒瓶。
用力在地上一磕。
哗啦一声，玻璃四碎。
断裂面参差不齐，闪着尖锐的寒光。
小雪嘴里叼着牛奶布丁的木棍。
一只手拎着酒瓶，以断裂对向面前小太妹们。
“来啊！”
推开房门，女孩摘下黄色渔夫帽，整个人化成一团，扑到床上，滚了几滚，舒服地叹了口气。
仰头，看到星空般的天花板。
她哥的房间，天花板是好看的花海。
两兄妹交换，互相装饰。
无意识地盯着星空。
想到那时，老哥看到少女感爆棚的花海，一脸诡异的表情。
小雪就忍不住笑。
一个侧身，书桌上，几章照片，映入眼帘。
有两兄妹的合照，还有他们和父母的全家福。
日历上，七月份即将走到尽头，马上就是八月。
暑假过一半了啊。
蝉鸣聒噪。
小雪往远离窗户的方向，滚了滚。
作业还一个字没写呢。
好讨厌。
女孩小小的一团，滚来滚去。
不想写作业，不想写作业……
脸上写满了好苦恼。
有了！
让老哥代劳吧！
女孩眨眨眼，觉得自己真是个天才。
她露出开心的笑来。
养哥千日，用哥一时。
事情的发展，她都想好了。
老哥最开始肯定抗拒。
没关系。
只要咱软软地央求。
“啊，真是拿你没办法呢……”
老哥就会一边说着这样的话，一边乖乖地去帮咱写作业啦。
嗯，还得提醒他，换成咱的笔迹才行，不然一定会被老师发现的。
这么想着，感觉作业已经完成了呢。
小雪愉快地翻滚。
还有一个月啊，真棒。
过两天，和苏凡她们，一起去海边吧。
要不要带上老哥呢？
女孩陷入沉思。
小脑袋里，掠过周夏刚洗完澡，走出浴室的样子。
小雪表情异常严肃。
不行，不能被苏凡她们看到。
莫名就有使命感了呢。
小雪认真地点点头。
“笃笃笃。”
有人敲门。
她惊得从床上弹起。
三秒之内，一团糟的床恢复原状。
又用了两秒钟，检查全身，再次恢复萌萌哒的妹妹形象，可可爱爱。
扫视全房间，没有疏漏。
“嘟嘟嘟！”
敲门声还在继续。
“来啦！”
踢踢踏踏，拖鞋的声音，小雪跑去开门。
这个点，老爸老妈还没下班。
所以，肯定是老哥。
刚才还在想海边的事。
现在，脸稍微有些烫呢。
“啪嗒。”
门开了。
“哥……”
萌萌哒的声音。
周夏看到小雪的笑脸。
陌生又熟悉。
灵动的双眼，有着这个年龄段女孩，该有的好奇与单纯。
不知怎的，脸蛋有点红，好可爱。
周夏笑起来。
三年了呢……
能看到这样的小雪，真好。
女孩好奇地眨眼。
总觉得，现在的老哥，好奇怪。
那个眼神，不知怎的，没来由的心疼。
小雪抿了抿嘴。
“哥。”
她小心翼翼道。
“怎么了么？”
周夏深深吸了一口气。
夜之女挥手。
光之门凭空浮现。
周雪露出震惊的神色。
当她看清光门，无数记忆画面涌上心头。
泪水一下子夺眶而出。
周夏抱住摔倒的小雪。
很快，她再次睁开眼。
看到周夏关切的表情。
眼泪停了。
笑容也同时敛去。
小雪离开周夏的怀抱。
她沉默着，无悲无喜。
小雪环顾一圈。
熟悉而陌生的房间。
充满了两兄妹和父母的生活痕迹。
最后，她的目光，停在自己卧室的书桌上。
照片里四个人站在一起。
周父周母在两边，牵着两兄妹的手。
周夏笑得好勉强。
他总是这样，成熟得像个大人。
小雪拉着周夏的手，比出两个剪刀手，笑容灿烂，像花田里的向日花。
他们身边立着一块木牌和稻草人。
歪歪扭扭的字，在阳光下，格外醒目。
“小夏and小雪的花田”
面无表情的女孩，闭了闭眼。
径直往光门行去。
“其实。”
“你可以留下……”
周夏道。
“我尊重你的任何选择。”
他静静注视女孩的背影。
看着她慢下来的脚步。
心里有释然，也有失落。
周雪没有转过脸。
声音听起来淡淡的。
“走了。”
周夏一愣。
便看到女孩身影消失于光门。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
盯着照片，看了几秒。
像是要将之，烙印于脑海深处，永远不忘。
转身，入门。
第48章 约定
夜晚，周夏家，门口空地。
参与了太阳马戏团的同学，全部在此。
桌椅板凳，升腾着热气的烧烤架。
初夏微凉的晚风，弥漫在空气中孜然的香。
短裙热裤的女孩，T恤人字拖的男孩。
他们醒了，却也没真醒。
“真神奇啊。”
直到现在，刘诗婷还有些不敢置信。
她身边，梁邱同样表情。
“是啊，谁能相信呢？”
梁邱感慨地看着周围。
“这些，竟然全是梦境。”
刘诗婷点着头。
“而且，我们现在，明知道自己在做梦，却还没醒。”
是的，正如两人所言。
于周夏家举办的烧烤，仍在梦里。
不过，据周夏说，这是最后的一个梦了。
就当放松，毕竟这般奇妙的体验，可不常有。
比如，刘诗婷想着，手中便多出一本书来。
眨眨眼，满是笑意。
周雪咬着吸管，保持这个动作，足有两个小时了。
对于最后的这个梦境，她表示很满意。
毕竟，只要她想，就有喝不完的牛奶。
“燕玲！”
娇憨的声音，带着埋怨。
徐琪琪踮起脚尖，生气地夺走啤酒。
“女孩子不能喝酒！”
“切！”
燕玲微微偏头，双手插兜。
“给你这个。”
徐琪琪举着橙汁，灿烂地笑。
陆仁男惬意地躺在懒人沙发上。
身旁围了不下十人，或揉肩或捶腿，或摇扇或投食。
他微微张嘴，剥了皮的水晶葡萄，轻柔入口。
深深吸气，微微一叹。
“舒服……”
杜莎踩着水晶拖鞋，热裤吊带，大好身材展露无遗。
拿着鸡尾酒，仰头对着瓶嘴，咕咚咕咚，透明平伸内的液体，不停下降。
“哈！”
放下时，已空空如也。
杜莎笑容肆意。
早想这么干了。
现实里，学生，觉醒者，还是班长，种种身份下，她必须压抑。
“哇……”
杜莎转头，看到小小的苏凡，盯着自己，微微张开了嘴，还发出了一声惊叹。
然后，苏凡兀自点点头，表情坚定，拿起酒瓶，豪迈仰头。
杜莎眨巴眨巴眼。
“放下，那是白酒啊！”
“呜呜呜，不要跟我抢！”
“不能喝！”
“呜呜呜！”
苏凡保持仰头喝酒的姿势，撒丫子狂奔，才不会被你抓到呢。
杜莎踩着水晶拖鞋，啪嗒啪嗒，迈开大长腿，一步足顶得上苏凡三步。
幸好苏凡个头小，动作灵敏，许多地方只有她能钻过去。
而后面的杜莎，因为客观原因，很可能在钻过去的时候卡住，不是上面卡住就是下面卡住，只能眼睁睁看这苏凡灵敏地远去。
不久后。
终于，杜莎抓到了苏凡。
然而，此刻苏凡满脸通红，摇摇晃晃，嘴里还说着“两个班长”“三个班长”之类的胡话。
周雪咬着吸管，于吵闹之中，淡定旁观。
“真是有趣呢……”
“嗯。”
她身边，蹲着个高马尾的帅气男人，一个喝牛奶，一个舔冰淇淋，分外和谐。
“话说，燕玲，你都做了什么梦呀？”
徐琪琪眨巴着眼睛，里面满是好奇的光。
燕玲静静地看着她。
良久无言。
“怎么了么……”
徐琪琪心虚道。
燕玲笑起来，手掌按在女孩的小脑袋上，揉乱她的发。
有娇憨的不满。
“呜，轻点！”
不只是她们，空地上，同学们三五成***头接耳。
他们谈论着彼此之前的梦境，脸上有悲伤与庆幸。
大部分人，都是噩梦。
也有人是美梦。
但相同的是，全都将各自最深沉的情感引起，令他们不能醒来。
“你梦到了什么？”
梁邱问刘诗婷道。
刘诗婷狡黠地笑。
“你先说。”
梁邱久久凝望她的侧脸。
他抿嘴，摇头。
“那我也不说。”
刘诗婷如是开口。
他们看着彼此。
“你觉得，等我们醒来了，还会记得么？”
男孩问。
“不知道呢。”
女孩轻轻地说。
有个学生举起酒。
“团长呢，我要敬他一杯！”
一语惊醒梦中人。
同学们举目四望。
“团长？”
“团长！”
如何都不见周夏人影。
“去哪了？”
哼，又失踪。
周雪鼓起嘴，像只可爱的小河豚。
“说起来，这次全靠了这位小哥呢。”
有好听的男声。
周雪哼了一下。
话说，从刚才开始，身边就有个声音不停。
周雪虚着眼，看向高马尾。
“你谁啊。”
高马尾笑容阳光。
“嗯，大概是你哥的老师吧。”
周雪疑惑地眨眼。
而时间往前波半小时。
周夏离开聚会，跨上蓝色单车。
后座是端坐的夜之女。
夏日的晚风吹在脸上。
他们沿着公路飞驰。
路过铺满荷花的池塘。
蝉鸣不休的树梢。
车头一拐，从平整公路，到了泥土小径。
两边是一望无垠的稻田。
蛙鸣声不绝，阡陌小路，把波光粼粼的田，割出一弯弯的月。
巴掌大的水洼，里面便有安然一月。
“阿嚏！”
周夏揉了揉鼻子。
“肯定是小雪！”
他笑起来。
“跟你说啊，小雪，就是我妹妹，你也见过的。”
“很可爱对不对。”
夜之女安安静静。
晚风吹起她的发。
黑白分明的眼中，有莫名的神采。
她听着少年讲述有关他自己的故事。
两条笔直的小腿，一晃一晃。
周夏声音停顿。
有一条柔软的手臂，从后面，揽住了他的腰。
心微微一漾。
于是嘴角有了笑意。
“抓稳了。”
他如是说着。
单车加速。
迎面的风大起来。
他感觉着揽住自己腰的手臂。
还有女孩靠在背上的触感。
漫天月华星光，纷纷垂下。
编织铺展，梦幻般光的路途。
载着你仿佛载着全世界。
迎着风开始共度每一天。
看星星一颗两颗三颗连城县。
背靠背一秒两秒三秒到永远。
蓝色的单车，在月华与星光的道路上行驶。
大地在脚下，逐渐远去。
光的路途，一直绵延到天空的尽头。
天在上，地在下。
单车上，两人相偎。
画面美好得像是梦境。
不，这就是梦境。
“能告诉我，你的名字么？”
终于，周夏开口。
依旧是沉默，没有回答。
周夏轻轻摇头，繁星万点，银河璀璨，沉入两人眼来。
他笑着。
前方，便是月亮。
“话说，醒来之后，这些记忆，会忘记吧。”
“没关系呢。”
“反正，我们一定会重逢的，对吧。”
少年对着星空许下心愿。
“无论如何，我一定要，再次遇到你。”
红着脸的苏凡，迷迷糊糊睁开眼。
看看左右，然后上下。
忽然，眨眨眼。
惊讶地指着天空。
“看，夏哥诶！”
杜莎好笑地揉着苏凡的脸。
“说什么呢，周夏怎么可能在天上。”
苏凡生气地甩头，妄图以此挣脱魔爪。
“呜呜呜！”
“真的呀，不信你自己看，苏凡没骗人，夏哥真的在天上！”
杜莎摇摇头。
但苏凡挥舞手脚，闹个不停，杜莎也只好随了她，仰头……
我的天。
杜莎微微张开嘴。
不光她，越来越多的人，发现了异常，仰头。
陆仁男倒吸一口凉气。
这逼……
徐琪琪睁大了眼。
燕玲微微上翘了嘴角。
刘诗婷和梁邱，相同的姿势，仰头。
周雪小脸更鼓了。
聪明的她，第一时间，发现了单车后座的女孩。
哼，笨蛋老哥，大猪蹄子。
高马尾笑着，眯起眼。
他举起酒杯，遥遥对月。
这像是一个信号。
陆续有人，如他这般，举起酒杯，遥遥对月。
“团长！”
“真有你的啊。”
“夏哥好厉害。”
“嫂子是谁？”
“大猪蹄子！”
“小哥，我认可你了。”
背景是巨大而苍茫的夜空。
明月与星辰，辉光映人。
小小的单车，单车上的两人。
身后是黑色的夜空，星月如梦。
渐渐地，往明月行去。
光门凭空而现。
单车入内。
“一定，要再遇见啊。”
第49章 蹊跷
五月底了呢。
周夏看着教室外明媚的阳光，久久出神。
监考的章老师投来目光，慢悠悠转过来，瞥到周夏满满当当的答题纸，微微点头。
好学生总有特权。
距离太阳马戏团，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
回想起来，仍然唏嘘不已。
谁能想到，好好的看场表演，后来却瓦斯泄露，烧得整个剧场，只剩下废墟。
万幸在场观众，全部安然无恙，只是因为吸入过多有害气体，昏迷一晚。
可能也是这个原因，有关那一晚太阳马戏团的表演，周夏的记忆一片模糊。
不光是他，就连觉醒班的其他人，也失去了记忆。
不知怎的，这几天来，他总是响起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眼。
夜之女。
一星期没见了。
系统任务，仍然显示“未完成”的状态。
每天的锻炼倒是如常。
体质卡在1点，夜之女的任务，没有头绪。
只能靠万挥剑了。
藏锋积蓄的能量，稳步增长。
周夏决定再等等。
一旦使用藏锋，能量就得重新积累，最好把握尽量大些。
“叮铃铃！”
下课铃打断周夏的遐思。
“班长，收卷。”
“好！”
椅子搬动的声音。
周夏站了起来。
到了高二，该学的内容都学了，现在是第一轮复习，几乎是两天一小考，三天一大考，名副其实的题海战术。
周夏倒是无所谓，平时的积累在，这个量还能接受。
白色衬衫校服，黑色校裤，周夏站在第一排，干干净净。
试卷从最后面传上来。
考试结束，班里有小声的交头接耳。
周夏目光扫视，最后，还是落在唯一的空位上。
他抿紧了嘴。
小路……
“老师。”
“嗯，辛苦班长了。”
章老师把试卷在讲台上磕了磕。
“老师。”
“嗯？”
周夏犹豫片刻。
“小路她，还好么？”
章老师露出担忧的表情。
“不知道，她妈妈的电话也打不通。”
“那小路的其他亲人呢？”
“她是单亲家庭，父亲在灾难之夜……”
两人沉默下来。
章老师拿起卷子和教案。
“周同学，别太担心，小路只是去治病了，可能医生要求不能碰手机，所以联系不上。”
周夏勉强地笑。
“谢谢老师。”
也是一星期了。
自马戏之后，再也没见过小路。
第二日，听说小路的妈妈来过学校，帮她请假，原因是治病。
可周夏总觉得不对。
同样是马戏过后。
鹰中许多学生请假。
时间点太巧合了。
周夏回到座位，简单浏览了下手机。
陆仁男还没有回消息。
奇怪。
小路请假后，感觉蹊跷的周夏，请陆仁男帮忙调查。
本以为，以陆氏财团的能量，调查只是举手之劳。
不曾想，一天天的时间过去，小路在哪家医院，具体病情，仍然一筹莫展。
只是，于昨天深夜，陆仁男忽然发消息。
也正是这条消息，使得周夏一颗心高高悬起。
经过一星期的调查，终于出现了突破口。
陆仁男的调查结果表明，林小路的档案，有问题。
三年前，初二的林小路，第一次天赋测试的记录，是假的。
不知是谁，或者哪个组织，篡改了林小路的天赋数据。
陆仁男的调查到此为止，并不知道林小路真正的天府数据是多少。
而现在，篡改后的数据，体质为0.5，精神为0.6。
再普通不过，没有意外，基本无缘觉醒。
但这是篡改后的普通。
那么，数据篡改之前呢？
念及至此，周夏只觉得眼前一张大幕拉开，铺天盖地，笼罩整个鹰中。
不，或许是整个临江，也说不定。
林小路家境普通，并非豪富，更何况，就连陆仁男也没有篡改天赋数据的能量，遑论是她。
须知，于联盟而言，觉醒者便是超凡基石所在，比喻成联盟的根基也不为过，无论如何重视也不夸张。
这般前提下，于学生中展开的天赋测试，自然是联盟的重中之重。
无论你何种背景，都无法插手其中。
可现在，陆仁男的调查结果竟表明，林小路的天府数据，被人篡改。
不比多说，篡改前的数据，肯定优于如今。
那么，篡改前会是多少？
某一项的数据，到1了么？
周夏深吸一口气。
或者，直接破1。
背后黑手，，既然大费周章，给林小路篡改数据，所谋必定不小。
而且，从这个角度来说，也证明了小路具备着，相同的价值。
那么，周夏判断，林小路原先的数据，直接破1的可能性，极大。
也就是说，林小路在三年前，就是觉醒者。
不对！
有个问题绕不开。
如果林小路真的早就是觉醒者。
长久以来，体弱多病的形象，说不通。
就算是法系，精神方向破1的觉醒者，也不可能频繁晕倒，一星期起码三天去医务室吧。
昨天深夜，陆仁男发完消息后，无论周夏如何询问，拨打电话，他都没了音讯。
莫非……
周夏有点为陆仁男担心。
不过，考虑到陆氏财团的能量，生命该是无忧。
课间操，周夏去到高二十一班。
敲敲窗，男生抬头，见是周夏，愣了愣。
“团长？”
“嗯。”
“出来一下。”
“好。”
男生赶紧跑出教室。
“团长有什么事？”
“问一下，陆仁男是在你们班吧？”
“哦，理事长啊，就那个座位。”
周夏看去，没人。
男生继续说道。
“理事长似乎有事，今天没来上学。”
周夏目光闪了闪。
也没来么。
“好，我知道了。”
两人道别，周夏往回走，沉默着，想着心事。
回到教室，经过小路的座位时，不自觉慢下脚步。
忽然周围女生的聊天，飘入耳中。
他下意识倾听。
“你说她得了什么病呢？”
“谁知道呢，每天蔫蔫的。”
“其实啊，我早看出来了。”
“前几天，她吃的那些药，你是没看到，一次性那么多，快有十多片了！”
周夏如遭雷击，愣愣站在原地。
一幕幕画面闪过脑海。
药片……
白色药丸！
是了！
所有线索串联。
这哪里是治病的药。
分明是害人的毒！
如果周夏没猜错。
明明是觉醒者的林小路，之所以体弱多病，原因便在于此了。
第50章 信息
晚上十点，出门。
顺着固定的道路，夜跑，通往龙头坡。
俯卧撑，仰卧起坐，深蹲。
大汗淋漓。
休息十分钟，挥剑。
每日锻炼，雷打不动。
不远处，两个黑袍人，静立。
“那件事，有结果了么？”
是队长的声音。
高马尾不爽地接道。
“还没。”
“切。”
“被摆了一道。”
“不管是谁，要是被我抓到！”
他咬牙切齿。
于他而言，区区二阶的人偶师，绝对不可能把他也拉入幻境。
所以，始作俑者，肯定另有他人。
但这个人首尾处理得太干净，什么痕迹都没留下。
高马尾醒来时，剧院已经起火，匆忙间将学生们送出，再上到阁楼，已是一片狼藉，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留下。
不要说始作俑者，就连那二阶的人偶师，都是不见。
兀自生了一会气，高马尾的目光，落在周夏身上，露出笑来。
“这小子，不错。”
队长嗓音难掩激动道。
“你的意思是？”
“嗯，这些日子人偶师的事情总算忙完了，就明天吧。”
高马尾说着。
两兄妹走在上学路上。
校门口旁边，围了好多人。
周夏好奇张望。
那是……一家奶茶店？
是了，最近一直装修，是今天开业么？
围在奶茶店前的学生们分开一条路。
周夏眨眨眼。
就见鹰中教务处主任傅老师，还有校长，一行人拉开卷帘门，径直进了奶茶店。
还不忘把门关上。
怎么？
周夏感到奇怪。
校领导怎么进了奶茶店？
手机震了下。
周夏摸出查看，双眼渐渐眯起。
有人发来了消息。
是……陆仁男。
“临江第三人民医院，住院部C栋五层512房三号床。”
等待片刻，没有下文。
这是，小路么？
周夏立刻打字。
“你在哪？”
“安全么？”
“需不需要帮忙？”
发出去的消息，如泥牛入海，再无回信。
回到教室，在座位上坐下。
利用网络，搜索起有关临江第三人民医院的信息。
临三医院，建于上世纪九十年代，以精神科文明，曾担负了临江极周围市区的精神疾病方面的治疗。
落成之初，考虑到患者的康复，本着环境清幽的标准，临三选址很是偏僻，地处临江郊区，人烟稀少。
周夏查了路线，自鹰中出发，乘坐地铁一号线到底，然后换乘319路公交，在临三站下车。
总共用时，大约一小时二十分。
屏幕切到陆仁男的聊天界面。
还是没有回应。
发了两条信息，他收起手机。
周夏无意识转着笔。
陆仁男奇怪的表现，令他心中疑窦丛生。
可以确定的是，对方肯定出了什么事。
早读的铃声响起。
周夏掏出语文课本。
课间操，周夏再次去了陆仁男的班级。
远远看了眼，座位空空荡荡。
果然，没来。
他没有回转自己的教室，而是去找到了马伟。
“团长？”
“你跟陆仁男比较熟，他这两天没来，知道什么情况么？”
马伟露出疑惑的表情。
“似乎是家里有事，具体的我也不清楚。”
“嗯。”
周夏点点头。
轻轻舒出一口气。
只能希望陆仁男没事了。
他往自己的教室走。
那么，今天去么？
临三医院……
林小路的位置空着。
一个多星期了。
周夏暗暗咬牙。
心中下了某个决定。
下午体训课，锻炼不提。
“小雪，你先回家，晚上我有事，晚点回来。”
发完消息，周夏砰的一下关上衣柜的门。
离开校门口，往地铁站行去。
“唷，这位小哥！”
周夏停步，在叫自己？
转头，看到一位高马尾的帅哥。
光从颜值而论，甚至比燕玲更帅，实属周夏生平仅见。
这位高马尾，戴着围裙，端着木质托盘，上面码着一盏盏小号纸杯。
“三七开业，免费赠饮，怎么样，要不要试试呀？”
高马尾笑着，旁边的女生们捧着心脏，这个笑容，也太治愈了吧。
“抱歉。”
周夏准备拒绝。
就见高马尾身后，闪出几人。
教务处主任，傅老师。
高二年级组组长，陈老师。
自灾难之夜后就任鹰中校长的，丁老师。
从前这三位，都是威严满满，不苟言笑，学生敬畏光环开到满。
然而……
周夏沉默地看着高马尾身后，三位穿着同款围裙的老师们。
有一说一，围裙的款式，真的好看。
纯色背景，简笔的冰淇淋图案，尤其是穿在高马尾身上，旁边星星眼女生的手机内存都快爆了。
但这样的装扮，放在中年危机的老师身上，简直辣眼睛。
高马尾似乎回头给了个眼神。
以校长为首的老师们，硬生生挤出僵硬的笑。
“欢迎光临！”
周夏：……
他还能说什么呢，人家都做到这份上了，再不领情，就说不过去了。
高马尾站在柜台后面，微微笑着。
“随便点，第一份免费唷！”
周夏浏览菜单，三遍。
“你们这，是奶茶店吧？”
高马尾舔着巧克力冰淇淋，嗯嗯点头。
周夏不动声色。
“那为什么，没有奶茶呢？”
菜单上，从上到下，从左到右，全是各种口味，各种球杯的冰淇淋。
高马尾眨巴眼，舔了口冰淇淋。
“奶茶店不就是卖冰淇淋的么？”
周夏压抑住吐槽的欲望，他还赶时间，随便点了个巧克力冰淇淋。
“小傅，巧克力冰淇淋一份！”
高马尾施施然开口，轻描淡写地使唤着威严满满的教务处主任。
周夏沉默地看着傅老师操纵机器，制作冰淇淋，动作还异常熟练。
“你的巧克力冰淇淋。”
“谢谢老师。”
“不客气。”
看着傅老师脸上僵硬的笑，周夏总觉得好不自在。
周夏沉默地舔着冰淇淋。
话说，从刚才开始，那个高马尾，就一直盯着自己呢。
很明显是冲着自己来的……
他看向高马尾。
“那个，我们认识么？”
“啪！”
高马尾一个响指。
这句话，他等很久了。
“我叫申屠，二十六，生活规律，无不良嗜好。最喜欢的运动是砍人，最大的愿望是把老师砍死。现在是三阶的狂战流鬼剑，正在为砍死老师而不懈努力。”
周夏默默点头。
“不好意思打扰了再见！”
转身就走。
心脏砰砰乱跳。
啥，职业者，还三阶！
第51章 申屠
周夏走啊走，原地踏步。
停下来。
侧头，目光落在肩膀上的白皙手掌。
周夏虚着眼，看向身后，伸出手臂的高马尾，或者说申屠。
“大侠，有何贵干呀。”
“其实，也没什么。”
“就是，这位小哥，我看你骨骼精奇，天赋异禀，实乃练武奇才，我这里有一招从天而降的剑法，只要你拜我为师，立刻倾囊相授呀！”
“喂喂喂，别以为我没看过功夫，从天而降的那是掌法吧！”
“还有啊大侠，跟你讲，体质0.5，精神0.5，这也叫天赋异禀么！”
申屠戳了戳周夏心口。”
“这东西，可不是随便谁就练得逞的呀。”
周夏表情郑重下来。
藏锋，被看穿了。
这么说来，不说三阶，申屠职业者的身份，基本是真的了。
仔细看着申屠的脸，观察每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不放过任何细节。
嗯……
好帅。
呸呸呸！
这张脸特么有毒吧！
现在的情况很诡异，眼前这自称申屠的男人，莫名其妙要收自己为徒。
事出反常必有妖，申屠肯定有问题。
周夏暗暗警惕。
“抱歉，我有老师了……”
“是谁，砍了。”
周夏：……
“你能教我什么？”
“砍人！”
申屠比出大拇指。
周夏摇头，表情冷下来。
“不好意思，我对砍人没兴趣。”
申屠仔细打量周夏的表情。
松开按住他肩膀的手。
缓缓点头。
“很不错的眼神。”
“你似乎，有一定要完成的事情，对吧。”
“不过，砍人呢，还蛮重要的。”
“毕竟，有些人，必须砍。”
莫名其妙……
周夏转身离开。
申屠目送他的背影消失于门口。
“再等等吧。”
“杀人，杀怪，其实一样。”
“你很快就会明白的。”
忽然，申屠轻轻皱起眉。
看向门外。
“那是……”
一个职业者跑来开奶茶店卖冰淇淋。
周夏觉得这展开略魔幻啊。
他走在通往地铁口的路上。
冰淇淋吃完了。
举目四望，绿化带旁，有个垃圾桶。
周夏走过去，准备扔垃圾。
垃圾桶在绿化带和马路中间，旁边车流不息，现在这个点，正是下班高峰。
周夏半弯下腰，正要丢垃圾。
脑子嗡的医生响。
好像被人以重锤狠击一般。
剧痛如海潮将他淹没。
瞬间失去了对身体的感知。
同时，车汽车鸣笛，商店喇叭，回家学生的打闹，鸟儿明教。
一切声音，飞快离他而去。
像是沉入深海。
光明被黑暗吞没。
重压从四面而来。
动弹不得。
不能……呼吸了！
周夏保持着弯腰丢垃圾的动作。
而不远处，一亮大型SUV，车头一拐，脱离车流，速度猛然提升，朝着凝固不动的周夏，轰鸣而来。
申屠单手一撑柜台，整个人翻身而过，同时解掉围裙，拎起黑风衣。
高马尾抛起又落下。
黑风衣猎猎作响。
申屠面沉如水，落地后膝盖微弯，稍一蓄力，整个人如箭窜出。
离开奶茶店，第一眼，便看到一辆大型SUV，如脱缰野马般，朝着周夏碾压而去。
现在，两者还有一段距离，如果周夏立刻躲避，还有可能逃生。
可周夏如凝固一般，动也不动，就连SUV的引擎轰鸣，也充耳不闻。
申屠微微眯眼，摄人杀气狂起。
人偶师……
念头于脑海一闪而过。
全身有血色火焰燃起。
申屠速度猛增，狂冲而去。
此刻，SUV内，驾驶员双眼一片茫然，握住方向盘的手青筋暴起，一只脚狠狠踩下油门，仪表盘上的速度，不停飙升。
高楼之上，狂风席卷。
，白色华丽西装的男人，身材修长，怀里有个破布偶，粗制滥造，却仿佛这是一位绝世美人，动作轻柔地抚摸其脸颊，盯着即将发生惨剧的路口，目光幽幽。
布偶抬起头，看向他。
那一双缝着黑色纽扣的双眼，闪着诡异的光。
年轻男子露出温柔的神色来，侧耳向布偶，似乎倾听。
明明什么声音都没有，他却频频点头，眉眼温柔，如同对待挚爱伴侣。
“嗯，安娜说的是呢。”
他看着布偶，目光缱绻。
“是的呢，只有一辆车，不够保险。”
“但，很奇怪，这个学生有问题，控制他的消耗太大，所以，只能用一辆车了呢。”
男子语气可惜。
随后又恢复温柔。
“安啦安啦，我可是很厉害的人偶师哦，放心好啦。。。”
他笑起来，眯起了眼。
布偶纽扣的双眼，有诡异的光，一闪而过。
恐怖的窒息感，笼罩周夏。
不能动，不能感知。
会死……
意识渐渐模糊。
像是沉入深海。
某一时刻，脑中有奇怪的感应。
像是一束光，穿过重重海水，照进幽深的黑暗。
溺水般的窒息感，猛然一松。
身穿黑色繁复长裙，双眼黑白分明，五官精致，显得几分清冷的哥特女孩。
恍惚间，原本一片混沌的大脑，闪过夜之女的画面。
瞬间清明。
如同溺水者一朝得救，清新的空气进入肺腔。
原本几乎绝望的心情，得见曙光。
下一秒，他眨眨眼，鲜活的世界扑面而来。
喧嚣的车水马龙，吵闹的行人话语，奶茶店里唱着你的酒馆对我打了烊，连续倒闭了半年的鞋垫还在坚强得清仓大甩卖。
只是一瞬间的事，仿佛从最深的梦魇，回到世间。
不及细想，重获自由的身体，尽了全力，飞扑而出。
呼啸声几乎是擦着他身体而过。
引擎的轰鸣，逼人的热浪，刮带的狂风。
世界仿佛于此刻慢放。
周夏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
“噗通！噗通！”
落地，强大的惯性，令他在地上连连翻滚。
这一幕惊心动魄，一时间，行人纷纷投来惊恐的目光，车辆鸣笛声不绝于耳。
周夏听到，遥远地方，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他抬起头，全身上下，擦破了好多地方，疼痛一波波袭来。
“是团长！”
“团长还好么！”
“快点，叫救护车！”
这些话，周夏全部充耳不闻。
抬眼望去，一袭黑暗长裙的女孩，立于路灯昏黄的光下。
瞬间，莫名的暖流，塞满心田。
他咬着牙，猛然前冲。
找到你了！
高楼之上，白西装男子，轻轻皱眉。
失手了呢……
随后眉头一展。
“没关系，再来就是。”
手指轻动，就要发动能力。
血色光滑如流星落下。
申屠探手入火焰，抽出一把太刀。
杀意铺天盖地。
太刀雪亮锋芒。
他眯起好看的眉眼。
声音寒冷得如从九幽传来。
“杀了你！”
第52章 临三
周夏在路上狂奔。
即将靠近夜之女，对方突兀消失。
再出现时，已是前方，拉开好大一段距离。
就这样，一追一闪，渐行渐远。
夜之女像是故意在等他，并不真正远离，只有周夏快到了，这才闪现，拉开距离。
前面是……
周夏目光一凝。
他看到夜之女停在地铁口。
两人遥遥相望。
女孩往地铁站内行去。
“哈啊！哈啊！”
周夏双手撑住膝盖，大口喘气。
地铁口行人川流不息，纷纷投来奇怪的目光。
周夏不以为意。
这一路狂奔，全是最快速度，饶是他体质已到1点，也实在吃不消。
稍微喘匀了气，立刻蹬蹬蹬下了楼梯。
站在地铁大厅，举目四望。
没有，没有，没有！
周夏抿紧嘴。
追丢了！
微微摇头，过安检，乘坐一号线。
直到坐下，周夏这才有时间，思考刚才发生的事。
那种身体不由自己，意识像是往深海沉去的感觉。
仅是回想，便让他心惊不已。
还有那辆SUV。
如果不是夜之女，没办法控制身体的周夏，怕已然身死。
唤出系统面板，夜之女的任务，还是未完成。
找到她……
明明已经见到了，还不算找到么？
完成这个任务的条件，到底是什么？
而且，夜之女，到底是谁?
刚才第一眼看到对方，心里的那种感觉，像是狂喜，无论如何也要找到她。
这似乎，不只是因为系统任务。
每隔三分钟，地铁靠站。
一路到底，周夏上到地面，等了大约五分钟，乘坐319路，摇摇晃晃。
这趟公交开往郊区，乘客不是很多，大多是一些面容疲倦的上班族。
对于社畜而言，月工资实在有限，只能负担得起郊区的廉价出租房。
为了省下房租，就得牺牲大量的时间用在通行，也是无奈。
后排还有个座位。
周夏拉开车窗，晚风吹了进来，他看着窗外的夜景，思绪渐渐飘远。
小路……
他想到了许久以前的下午，阳光透过医务室的窗户照进来，他和林小路以病床为桌对面而坐，安静看书。
偶尔说上两句话，林小路总是低头，厚厚的刘海遮住了她的眉眼，声音很细很细，怯怯的让人觉得心疼。
明明相隔的时间不是很久，这些记忆却如同泛黄的老旧照片，隐约透着些岁月的味道，令人唏嘘。
“临三医院到了，请乘客……”
319路公交车在站点停了几分钟，发出引擎启动的声音，慢慢加速，往前驶去。
周夏不用看导航，马路对面就是一排高楼，其上有着几个大字。
“临江第三人民医院”
天色昏沉，五月份的晚风还有些许凉意，不知道是不是心境原因，此刻的周夏竟感觉到了几分秋天才有的萧索冷清。
他猛地转头，黑暗的草丛里一片平静。
周夏谨慎地过去查看，只是普通的绿化草丛，连只兔子都没有。
可他刚刚真的感觉到了什么异常……
像是有人在暗地里偷窥。
周夏再次看向临三。
深沉的夜幕下，临三给人诡异而窒息的压迫感。
如同活物。
周夏竟然感觉到了深深的恶意。
他捂了下心脏，微微咬牙，往前走去。
周夏不知道的是，自己背后，夜之女安静地站在公交站点，目送他的背影渐渐隐没于临三医院，像是被一只奇形怪状的怪物吞入口中。
夜之女的目光转到临三之上，深深地看着这家医院，良久良久。
下一秒便突兀地消失不见。
周夏一路行来，渐渐觉得不对。
好安静……
为什么会这么安静？
不要说车辆行人，进入临三大门之后，就连一个病人家属都没看到。
之前，过大门时，保安亭里也没人盘问，直接进来。
到了医院大厅，这才见到一些工作人员。
挂号窗口关着，现在这个点，应该是吃晚饭去了。
周夏找到路线图，穿过这幢楼，直接去了住院部。
路上行人很少，偶尔几人似乎病人家属，周夏看去，都是手上提着快餐，表情冷漠地往住院部走去，脚步匆匆，像是有什么急事。
这些人很冷漠，只是默默快速走路，似乎完全没看到周夏。
周夏心里总觉得怪怪的。
又一个家属匆匆而来，周夏上前两步，追上对方开口，准备打听些消息。
“您好……”
两个字刚出口，却见这个人突然加快脚步，周夏完全没料到如此，愣神间对方已经走远。
奇怪。
事实上，来临三之前，周夏在网上搜索过有关这家医院的消息。
一切都很正常，看起来就像个普通的医院。
只是刚才这一系列的遭遇，渐渐引起了他的警惕。
又有一人，迎面而来。
这是个女人，神色麻木，从住院部的方向出来，与周夏擦肩而过。
这个表情……
周夏忽然意识到哪里不对了。
每个人的表情都是一样的。
从刚才开始，遇到的每一个家属，其表情都是同样的冷漠，甚至于麻木。
他们一个个如同失去了所有情感的行尸走肉，面无表情并且悄无声息，只是按着某个既定的模式行动。
如同人偶。
一股寒意渐渐爬上周夏心头。
不对。
刚才那个女人，很面熟。
自己肯定在哪里见过。
周夏豁然转身。
身后什么都没有，那个女人早已走远，一条路通往正大楼，灯光熹微昏黄。
周夏微微睁大双眼。
想起来了，刚才那个女人，自己前不久刚刚见过。
那一天，对方来鹰中找章老师请假。
她是……林小路的妈妈。
周夏微微闭眼。
此时此刻，他觉得自己像是一只虫子，不经意间落入蛛网，越陷越深。
而最令人感到不安的是，直到现在，他这只虫子，仍然不知道蜘蛛藏在哪里。
不过周夏可以肯定，有一双眼睛在什么地方看着自己。
不知何时，夜之女出现于身边。
死一般的寂静中，如凝滞的空气里。
夜之女柔弱的手，把周夏的手牵起。
碰到了。
心脏有一瞬间的停摆。
周夏连连深呼吸。
手很僵硬，如同石块，纹丝不动。
良久，他看着夜之女的眼。
没来由的，心安，如同久别重逢，你我仍在。
“谢谢。”
周夏露出温暖的笑来。
第53章 仪轨
他平复心情。
危机感剧烈无比，眉心针扎似的痛。
此刻，没工夫考虑其他。
周夏看向面前的住院楼。
早知情况如此，就把木剑带上了。
周夏稍感遗憾。
但事已至此，哪里还有回头的道理。
无论怎么看，林小路的妈妈都有问题。
所以，一个人呆在这里的林小路，到底都经历了些什么。
周夏不敢去想。
只希望自己没有来晚。
512房3号床。
周夏走了安全通道。
停在502病房的门口，周夏稍微站了会，然后就见夜之女出现在他身边，冲自己点了点头。
安全。
两人之间，陌生感飞快消除。
不知怎的，周夏打从心底里，相信这个女孩。
明明……连名字也不知道啊。
多看了夜之女两眼，总觉得，刚从512房出来的她，情绪很低落。
这很奇怪，截至目前，夜之女都很平静，几乎没情绪起伏可言。
周夏提起警惕，转动把手。
“吱……”
房门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周夏入内。
一股浓重的消毒水气味。
房间里亮着灯，没有声响，一片寂静。
三张病床并排摆放，周夏开门锁弄出的响动，竟然没引起哪怕一个病人的注意力。
自门口开始，由近及远的顺序，三张床分别是一号床到三号床。
但是，很奇怪，两张病床之间都用蓝色的帘子隔开。
周夏站在门口，一号床能见全貌，二号和三号床就只能看到床尾部分。。
没有家属，病房一片死寂，周夏心中满是疑惑。
他先走近了一号床。
这里躺着一个男孩，大概十六七岁，面色苍白双眼紧闭，正陷入昏迷，所以才对周夏弄出的动静无知无觉。
周夏去到二号床，这是个长相平平的女生，同样昏迷不醒。
他感觉心脏怦怦直跳。
按照陆仁男给的信息，三号床就是林小路了。
依着一号床和二号床的情况，躺在三号床上的林小路，怕也是昏迷。
周夏心中百味陈杂。
小路本来就体弱多病，容易晕倒，这个他是知道的。
可现在，小路孤零零地和另外两个小孩一起昏迷。
一个病房里三个人全都不省人事，而本应该在这里照顾他们的父母却不知所踪。
想到刚刚在楼下，擦身而过的林妈妈。
她怎么能忍心，扔小路一个人在这里！
周夏深呼吸，慢慢掀开帘子，三号床的情况这才映入眼帘。
许久不见，小路的脸色更加苍白了，身体完全销售上了一圈，穿着病号服显得楚楚可怜。
她也是双眼紧闭，却紧紧蹙着眉头，是痛苦吗，让小路哪怕是睡着了也要紧皱眉头。
周夏搬来圆凳，在床边坐下。
几天前两人还见过面。
下午放学时的医务室。
放在病床上的牛奶。
局促不安的女孩。
微微红的脸。
她轻轻地唤自己。
“周夏同学……”
想一想，仿佛只在昨天。
厚刘海遮住她的眉眼。
颤抖的声音，隐约有哭腔。
“拜托了，周夏同学，请尽量离我……远一点吧。”
指过去了几天而已，小路竟已判若两人。
本来就很是消瘦的她，现在更是暴瘦上了一圈，眼窝深陷，颧骨高高突起，头发长并且凌乱，该是许久没打理了。
周夏的心像是被什么狠狠扎了一下。
他搞不懂，林妈妈不是在这里吗，为什么还会让她沦落至此！
而且，林小路到底生了什么病，怎么请假住院，病情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更加严重！
夜之女站在他身边，目光却是停留在小路脸上，似乎想到了什么，触动了她的回忆。
一种名为悲伤的情绪，渐渐浮现于她的脸上。
迟疑不定地伸出手。
最终，还是穿过了林小路的额头，什么都没碰到。
夜之女更加悲伤。
周夏注意到了这一幕。
他心中一动。
夜之女的状态，好奇怪。
而且，似乎除了自己，夜之女谁都碰不到。
周夏的目光，落在夜之女本来想触碰的地方。
他看到了小路轻皱的眉头。
是痛苦，还是噩梦？
周夏轻柔地按在林小路的眉心，动作温柔，想要抚平这个女孩皱起的眉头。
但无论他揉上多久，小路的眉头还是紧皱，像是有什么极其痛苦的事情，已经伴随这个女孩很久很久，皱眉成了本能。
周夏的手被握住，他愣愣地转过脸，看到夜之女冲自己摇头。
长长地出了口气。
刚才，周夏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见了小路皱眉，心里便好难受好难受。
拼命回想，周夏愕然发现。
他竟无法忆起，小路笑起的模样。
周夏的目光落在林小路脸上，看这昏迷中的女孩。
她从不曾快乐。
林小路到底得了什么病？
为什么会沦落至此？
或者说，压根没有得病。
这一切，只是人祸。
周夏的拳头渐渐握紧。
“小路……”
“我要怎样才能帮你？”
拳头死死紧握，指关节因为太过用力而发白。
忽然，耳边“叮咚”一声响。
系统提示音。
周夏骤然双眼一亮。
系统！
对了，他还有系统！
连他这种天赋，都能通过系统，有望觉醒。
那么，帮助他救下小路，应该……也可以吧！
周夏强压下激动的心情，唤出系统面板。
果然，有了新的任务提醒。
周夏点开任务。
【任务名称】：莲之挽歌
【任务描述】：最是黑暗肮脏的淤泥，最能孕育出卓尔不群的莲花。
你见过最黑的夜吗？
我见过。
就在这里。
人心。
救救孩子！
【任务目标】：破坏仪轨。
【任务奖励】：晋升觉醒者。
周夏的目光死死停在最后任务奖励那一行。
晋升觉醒者！
这一次，奖励不是职业点。
竟是直接晋升。
周夏眯起眼，没有狂喜，反倒心里一沉。
他始终信奉一条准则，凡收获必有代价。
这次任务给的奖励太过丰盛，那么与此同时，也就意味着这次任务的风险同样巨大。
周夏再次把任务上上下下看了三遍。
古怪。
任务描述模棱两可，但明显跟孩子有关。
说道孩子，这个病房里三个人，全都是孩子。
所以，和小路有关才对。
但完成条件却很奇怪。
什么叫破坏仪轨？
破坏什么仪轨？
具体要怎么破坏？
问题一大堆。
第54章 通话
周夏不知道仪轨是什么，也不知道这仪轨的作用，更不知道究竟该如何破坏仪轨。
脑子里一团乱麻。
但这个任务肯定是要完成的。
拼劲一切也要完成。
先不说任务奖励的晋升觉醒者，这是他三年以来所有努力的愿望，是他的坚持和梦想，自然非得完成不渴。
单就一点，这任务与小路有关，而据周夏猜测，没准这所谓的仪轨就是使小路沦落至此的罪魁祸首。
虽然没有充分证据，但周夏仍旧如此坚信。
取消掉系统面板，他转而看向小路。
女孩苍白的脸楚楚可怜，她的生命之火已经摇摇欲坠，随时可能熄灭。
“你是谁？”
背后有嘶哑的声音响起。
周夏惊觉回头，是林妈妈麻木的脸。
他站起来，道：“阿姨您好，我是林小路的同学。”
林妈妈提着白色塑料袋，里面全是快餐盒。
她的表情冷漠而麻木，如同死物。
周夏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林妈妈拿出折叠小桌，一一摆好饭菜。
周夏沉默地看着这个女人。
讲真的，他此刻肯定是生气的。
为什么会留林小路一个人在病房？
万一有什么突发情况呢？
虽然临三地处偏僻郊区，但毕竟是医院，配套的设施肯定俱全。
周夏不信连个外卖都没有。
再不济，让食堂送过来也行吧。
可林妈妈就这样，把昏迷中的林小路，一个人留在病房里，自己去买饭。
她到底怎么想的？
林妈妈摆好饭菜，呆呆注视小路的脸，发现女儿并没有醒转的迹象，，转而看向周夏。
周夏心里暗暗一惊。
这双眼空洞而麻木，失去了所有生气，完全不像是个活人该有的眼神。
但这目光的深处又是饱含痛苦，周夏隐约间从林妈妈身上感觉到了绝望，那种对生活完全的绝望，再也不抱有任何一点的幻想。
“你来干嘛？”
林妈妈平静地问。
“小路一个多星期没来上学了，我们都很担心，所以想来看看她，我们都希望小路能早点好起来。”
林妈妈的目光始终定定地放在周夏身上，不曾移动，听完了周夏的话，沉默片刻，又是非常平静地开口。
“小路很好，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很快就会。”
周夏深呼吸。
他怕控制不住自己动手的冲动。
都这样了还说很好？
林妈妈突然很认真地看着周夏，对他说道：“以后不要来了。”
不等周夏回答，林妈妈重复道：“不要再来了，你不要来了。”
周夏注意到，此刻林妈妈的状态很诡异。
她一遍遍地重复，不要让周夏再来了。
比起刚才蓦然的样子，偏执到了疯狂。
周夏沉默着，没有正面回答林妈妈的话。
他转而问道：“阿姨，不知道小路的并到底怎么回事，您可以跟我讲讲吗？”
林妈妈忽然安静下来。
她转头，看向昏迷中紧促眉头的林小路。
“我可怜的小路啊。”
“她被诅咒了。”
“我可怜的小路啊……”
周夏握拳，暗暗咬牙。
诅咒？
这什么意思？
难道说，让林小路变成现在这样的，是怪物吗？
诅咒的话，超凡，应该也只有怪物了。
周夏不相信职业者会做出这种事。
可是，为什么？
怪物的诅咒，为什么联盟会没有反应？
于联盟而言，所有与怪物沾边的事，都是重中之重。
其实，也有可能这诅咒，只是林妈妈的一种说法。
并不是超凡所为，只是说明小路生来就带着某种先天性的疾病，药石无用，所以才说是诅咒。
只是，真的这么简单吗？
周夏还记得，这个病房里，总共有三张病床，每张病床都有一个昏迷不醒的孩子。
太巧合了。
同样的年龄段，同样都是昏迷不醒，也在同样一间病房。
甚至于，周夏有一种奇怪的想法。
不光512，这里每一间病房都是同样，有着几个昏迷不醒的孩子。
他忽然想到了任务里提到的“仪轨”。
一个个同样年龄段，同样身体病弱昏迷不醒的孩子。
和系统里提到的仪轨，是不是存在着某种联系？
周夏决定试探一下。
他要向林妈妈问一下有关仪轨的事情。
看看对方会有什么反应。
周夏环顾左右，房间里没有别人，三个孩子不省人事，除了他和林妈妈，就只有夜之女。
他悄悄用眼神示意夜之女，让她帮忙放风，夜之女点点头，随后消失不见。
单刀直入，直接问仪轨。
周夏心里一横。
不知为何，他感觉惴惴不安，像是如果自己问出口，就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或者说，是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即将发生一样。
但势在必行，周夏必须找到一个答案。
正当他准备开口，手机猛地震动起来。
他事先设置过，这时候还能打进他电话的，也只有小雪了。
想了想，周夏决定先跟小雪说一声，再回来问仪轨的事。
毕竟交代两句也花不了多久。
而且还能顺便确认点事情。
“阿姨，我出去一下。”
周夏指了指手机。
关上病房门，他走到楼梯口。
一路上周夏有注意其他病房的情况。
果然如他所料，里面的摆设和502几乎一模一样，一个个十六七岁的小孩不省人事，安静地躺在病床上。
一路走来，周夏一颗心不停往下沉去。
全都是十六七岁的孩子。
没有中年人没有老人。
所有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人，明显都处于同一年龄段。
到了楼梯口，手机还在疯狂震动，已经是第三通电话了。
周夏接起来。
“你在哪！”
小雪气恼的声音传了出来。
周夏沉默片刻。
“小雪。”
“我有事。”
“你先吃饭，不要等我。”
电话另一边一片寂静。
家中，周雪拿着手机皱起了眉。
不对劲。
很不对劲！
周夏的这个语气。
她明显听出来了不对。
笨蛋老哥……周夏那边发生了什么？
“你在哪？”
很久，对面都没有周夏的回应。
莫名的，周雪一颗心渐渐提起。
忽然，电话另一边传来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然后就是一阵“嘟嘟嘟”的忙音。
电话被挂掉了。
第55章 医生
周雪立刻回拨。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她放下手机，立刻冲进自己卧室，从枕头下摸出两把左轮。
迅速检查弹药，动作麻利地换上一身衣服，配好枪，准备妥当，离开家门。
刚才，从杜莎处得知，在校门口，周夏差点出车祸。
小雪立刻联系周夏。
可这一通电话下来，非但没有让她安心，反而更显蹊跷。
夜幕中，一个小小的身影，冲劲小吃店。
“老师。”
手机刚好在这种时候没电了……
周夏无奈地按了几下开机键，屏幕漆黑，一点反应都没有。
在他面前，是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年轻男人，自称是这里的医生，姓张。
刚才周夏在楼梯口打电话，忽然听到脚步声由远及近，一下子警惕了起来。
毕竟这一层楼一片死寂，之前只有他自己说话的动静，突兀间又是响起脚步声，而且听声音明显是朝着自己这个方向来的，周夏顿时整个人紧绷了起来。
自从来了临三医院，处处透着诡异，再加上系统的任务，周夏敢肯定这家医院存在问题。
而且肯定非常危险。
后来发现原来是医生，虽然这个人体型消瘦，但也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周夏悄悄松了口气。
他们聊了两句，周夏简单说了说自己的情况，声称他代表了全班来看望小路，刚才是在跟同学聊电话报告小路的病情。
手机已经关机，周夏不好意思地看向对方，道：“张医生，能不能让我充会电……”
“好呀，跟我来。”
两个人往走廊中间行去。
张医生的办公室在这里，走廊中间，万一哪个病人发生紧急情况，方便他第一时间赶到。
周夏留心观察张医生，这个消瘦男人戴着一副眼镜，话很少，偶尔会露出很温和的笑容，但大部分的时间都没什么表情。
一路上周夏不停找话题，张医生偶尔搭上两句，但绝大部分的时间都在保持沉默。
临三医院处处透着诡异，这个张医生还是他遇到的第一个工作人员，周夏试图尽量多的发掘信息，没准有任务的线索。
两个人进入办公室。
布置很简单，一张办公桌和几把椅子，办公室右边角落有茶几和沙发，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摆设，连一盆绿萝也无。
周夏在办公桌对面坐下。
他立刻开口道：“张医生，我是林小路的同学，小路她身体不好已经很久了，无论是同学还是老师都很担心。”
“我们都不知道她身体到底怎么回事，可能是不想让我们担心，以前问她，小路也不回答。”
“您能不能跟我简单地讲一下，小路的身体情况？”
张医生给自己和周夏倒了杯水。
“你想知道她得了什么病？”
“是的。”
张医生扶了扶眼镜，看了周夏两眼。
“方便问一下，你是觉醒者吗？”
周夏感到奇怪，但仍然如实回答道：“并不是。”
张医生点点头，表情并无异常，也不知他问这话具体什么目的。
“林小路是吧？”
“嗯。”
张医生转动椅子，晃了两下鼠标，电脑屏幕亮起。
他操作了几下，敲打键盘。
因为显示屏背对着自己，周夏看不到张医生具体在做什么。
不过猜测，大概是在查林小路的病历。
果然，张医生再次和周夏确定了，林小路的名字具体是哪三个字，然后就盯着屏幕看了起来。
周夏耐心等待。
大概过了三分钟左右，张医生扶了扶眼镜，镜片上倒映着电脑屏幕的荧光，转而看向周夏。
“我知道了。”
周夏身体稍稍前倾，问道：“医生，具体怎么回事？”
“林小路的问题，主要是先天性的疾病，与生俱来的，很难根除。”
先天性？
不知道为什么，周夏突然想到了林妈妈的话。
小路被诅咒了……
张医生继续讲述。
“我们医院收治了很多类似林小路这样的患者。”
“这种先天性缺憾很难根除，目前世界上普遍存在，但学术界还没有人，真正意识到该疾病的严重性。”
“我们还在研究之中，正在为了根除这缺憾不懈努力。”
“作为林小路的同学，你要对我们有信心，全世界能治好林小路的，应该就只有我们了。”
周夏点头。
心里却一团乱麻。
他总觉得哪里不对。
世界上普遍存在的先天性缺憾，但是学术上无人指出，却在这个偏僻医院专门研究。
这不符合逻辑。
周夏打破砂锅问到底，继续开口道：“医生，我想问一下，这个先天性的缺憾具体是指什么？表现形式如何？有命名吗？”
张医生微微皱眉，似乎很不悦于周夏穷追猛打的态度。
他语气冷淡上了几分，开口道：“正式命名尚未确定，一般我们都称呼他为诅咒。”
还是诅咒？
周夏准备再次开口，却看到张医生已经站起身来。
“好了，你不是要充电吗，我刚才看了一下，你的数据线这里没有，我去护士那里帮你找一下。”
说着，张医生已经走到门口，右手搭在了门把手上。
“对了。”
他扶了扶眼镜，侧过头看向周夏，表情有着某种说不出来的意味。
“呆在这里，不要乱走。”
“我很快就回来。”
说完，他冲着周夏露出温和的笑容。
“砰！”
关门声响过，周夏猛然皱眉。
正常的医生会用诅咒这样的词来命名么？
一点都不严谨。
而且，面对周夏的追问，张医生的态度很可疑啊。
恼羞成怒，像是逃避。
周夏站起身，在办公室里走了两步。
不由自主地就到了门口。
脑海里浮现出张医生离开时的画面。
不要乱走？
这个医生肯定有问题。
所以，怎能让他如愿。
周夏转动门把手。
“咔嚓，咔嚓！”
他稍感错愣。
转不动。
锁死了。
再次用力地转动两下。
周夏闭上眼，稳定心神。
如果只是去拿个数据线，至于把门锁上吗？
现在基本可以确定，这个医生有问题。
不对，是整座临三医院有问题。
第56章 密室
周夏试图使用鬼神赐福，破门而出，然后立刻带着林小路离开。
刚唤出系统面板，他微微皱眉。
不行。
鬼神赐福只有三分钟，而且代价巨大，不适合。
他有把握在三分钟内，带着小路离开住院部。
但临三地处偏僻郊区，就算离开这里，周围人烟稀少，三分钟时间一过，巨大的代价之下，周夏只能任人宰割。
毕竟，挡在他面前的，是整座临三医院。
周夏可不信，这里只有张医生一人有问题。
其他的工作人员呢？
全是敌人。
单单打架他不怕，可三分钟内带着小路逃离临三，之后回到市中心，难如登天。
考虑再三，周夏决定暂且不用鬼神赐福，另想办法。
鬼神赐福强归强，但其无比严重的代价便注定其只能压箱底。
除非到了山穷水尽，否则一旦用了鬼神赐福，然后三分钟的时间一过，几乎一点力气都用不出的周夏，只能等死。
现在想想看别的办法。
周夏再次审视如今局势。
当真是一片迷茫。
任务、临三、小路的并、诅咒、仪轨……
一个个词在脑中乱晃。
每个词都是一个谜团。
而现在，又没有时间，给他冷静下来抽丝剥茧。
张医生走之前，说是去护士站给他拿数据线。
可以想象，对方很快就会回来。
他回来后，等待周夏的肯定就不只是数据线这么无害的东西了。
回想来到临三的所见所闻。
，这什么医院，分明就是龙潭虎穴。
深呼吸，冷静下来。
周夏唤出系统面板。
看看系统会不会有所提示。
任务还是那么几个任务。
【万挥剑】、【莲之挽歌】和【夜之女】。
目光落在“万挥剑”上。
现在的问题是力量不够。
那么，只要他晋升觉醒者，一切问题将不复存在。
只要开辟殿堂，面对普通人，周夏有十足的把握带着小路离开。
但万挥剑的任务，周夏思虑再三，试图完成的风险太大了。
需要解开藏锋，将这些天来积蓄的全部超凡力量释放而出。
这才有完成的可能性。
但就凭目前不到一点火强的藏锋，周夏不认为自己有完成万挥剑的可能性。
这还不是最主要的。
紧要关头，可能性小就小点，周夏干脆拼了。
但时间不够。
完成万挥剑，至少两个小时。
有这时间，张医生早回来了，还等他挥剑？
那么下一个任务……
莲之挽歌也不行。
一点头绪都无。
最后，夜之女。
衣角被拉了拉。
夜之女眼睛亮亮的，等待周夏看来，指向办公室右边的墙壁。
他心中一动。
什么意思？
夜之女走过去，一只手直接穿过墙壁，然后转头看向周夏。
周夏皱眉道：“你是让我穿墙么？”
夜之女摇摇头，再次指了指这堵墙，然后手掌又是穿了过去。
周夏疑惑地走过来，摸上墙壁，跟着敲了敲。
空的。
眼睛一亮。
周夏看向夜之女道：“后面是空的？”
夜之女点头。
周夏仔细地敲敲打打。
很快确定了大致轮廓。
看形状，是一个小房间。
里面会是什么呢？
这应该就是暗室了，肯定有猫腻。
想到小说和动漫里的情节。
周夏把办公桌上所有东西都动了一遍。
甚至抱着显示屏左三圈右三圈地转动。
什么情况都没发生。
又跑去沙发那边，大肆翻动。
什么都没有。
周夏疑惑了。
转头，只见夜之女对着墙，做出推动的动作。
周夏仔细看去。
忽然发现，娜娜莉推的地方，明显和其他墙壁存在色差。
而且周夏注意到一条隐蔽的缝隙，以此为坐标，再去寻找，竟然是一个隐约的门的轮廓。
他顿时来了精神。
周夏上前，用力推墙。
慢慢的，这部分的墙面竟然如一扇门般被他推开。
你这暗室一点机关都没有的吗，直接推就行了，创意差评。
暗门一旦推开，一股奇异的香味钻入周夏鼻腔，像是寺庙里的檀香。
周夏往里看去，暗暗吃了一惊。
暗室墙壁上挂着一个十字架，只是与一般见到的十字架不同，这里的十字架完全漆黑，上面还有一些诡谲奇异的花纹，充斥着不祥与邪恶。
十字架前有一方供桌，上面摆着银质烛台，总共插有九根白色蜡烛。
而现在，白色蜡烛只是烧到一半，幽幽冷冷的光亮着，更添上了几分诡异。
周夏往里走。
他发现，除了悬有黑色十字架的那一面，暗室其余墙壁上，满是壁画。
壁画的内容非常奇怪，有普通人死亡，还有一些身上燃烧火焰明显就是职业者的人被怪物吞噬。
更多的，则是一群群人类向着怪物膜拜叩首的场景。
为什么周夏能肯定那是怪物呢？
因为就周夏所看到的，是一个巨大的狰狞王座上，端坐着一团黑影。
如果单只是一团黑影，周夏也无法肯定这就是怪物。
但这团黑影的双眼部位，明确地用红色颜料涂抹，散发如血一般的光芒。
双眼血红，这是怪物失去理智只知道杀戮与破坏的标志。
周夏心中满是震撼。
不说人类被怪物屠戮的画面。
就这一幕人类向着王座之上的怪物叩头。
信息量便无比巨大。
人类与怪物之间的关系，说是血海深仇也不为过。
历史书上有关黑暗时代的描述，字字血泪。
那是几乎种族灭绝的仇恨。
如果不是先知，如果不是这位大人传下职业者的超凡体系。
不要说现在，恐怕人类早就在黑暗时代便一个不剩。
哪里还能有今天。
而他看到了什么？
壁画里，人类的生死大敌竟然高居王座之上，如神祇般俯瞰众生。
而大量的人类如蝼蚁般匍匐在地，没有了尊严没有了仇恨，只剩下卑微与讨好，像条狗。
周夏心中的震撼无法言喻。
这震撼来自于被完全颠覆的三观。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壁画？
是谁所作？
还有，这壁画代表了些什么？
胸膛内仿佛有火焰燃烧。
这是周夏身为人类一员，哪怕是最普通不过的一份子，看到这幕画面后的真实反映。
不光是针对王座上的怪物。
更是那些匍匐在地的人类。
不，在周夏眼中，他们已经不配称之为人。
如果让他碰到这些向怪物叩首献上忠诚的人类。
肯定一一杀了。
一干二净。
情绪激荡间，周夏没有注意到，他的身后多出了一个身影。
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扶了扶眼镜，露出温和的笑容。
高高举起斧头。
转瞬间面容狰狞。
同时暴喝出声。
“去死吧罪民！”
第57章 苍龙
这斧头很是笨重，但锋刃雪亮，上面还有点点褐斑，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沾染上去。
因为壁画，周夏十分愤怒，加上张医生本来就放轻了脚步，周夏压根就没有察觉。
他的后背完全暴露在了斧刃之下。
周夏忽然感觉身体一轻。
仿佛天旋地转。
只听得哐当一声重物落地的声响。
随后又是更大的一声巨响。
周夏捂着脑袋，看向身边的夜之女。
不知道怎么回事，夜之女忽然拉了他一把，周夏完全没有防备，加上夜之女非常用力，导致周夏直接整个人倒在了地上。
然后他就听到了另外的一声巨响。
于是周夏惊讶地抬头，看到一把深深嵌入供桌内的斧头。
而那个位置，如果没有夜之女把他拉开的话，自己的下场不比供桌好上多少。
恐怕现在已经身首异处。
周夏震惊的目光移到张医生身上。
却见他握紧木柄，手臂一个用力，斧头便被拔了出来，身体还因为惯性退了两步，但很快调整好了重心。
周夏一边观察周围，一边开口道：“张医生，你这是？”
张医生表情狰狞如同恶鬼，眼球暴突地盯着周夏。
“罪民！”
一下子吼了出来。
整个脖子都是通红。
“祈求宽恕吧，罪民！”
张医生完全没有和周夏对话的意思。
他只是自言自语。
像是精神病人的梦呓，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外人根本无法理解其逻辑。
他举起斧头，看向周夏，表情介乎于狂热与崩坏之间，彻头彻尾的疯子。
周夏早已经站了起来。
但并没有轻举妄动。
局势很不妙。
首先，张医生所立位置，堵住了门，如果周夏想要往外逃，必须过了手持斧头的张医生这一关。
但先不说对方手里的斧头了，就算自己能逃出去，然后呢？
周夏能看到，办公室的门是关着的。
就不知道有没有上锁了。
大概率是上锁的。
所以，就算周夏能逃出暗室，也离不开外面的办公室，同样插翅难飞。
问题绕了回来，眼前这个张医生，必须解决。
要使用鬼神赐福吗？
张医生一斧头劈砍过来。
周夏快速撤步。
显然之前的事情给了张医生教训。
他留着几分力气，斧头没有披中周夏，马上一个用力，斧头转变方向，再次往周夏砍去。
手头上没有称手的武器，周夏非常被动，只能不停后退，继续后退。
张医生一次次挥舞斧头，带起的风扑在周夏脸上，让周夏胆战心惊地意识到，一个不小心被擦着碰着，后果将无比严重。
但长期以来的刺剑式练习帮助了他。
脚步进退有度，即使没有超凡加成，也使得张医生无法真正砍到周夏。
一次次挥舞斧头，张医生的呼吸越来越是粗重。
只见他神态狂热疯癫，吼叫着一些无意义的话语，不断前逼，每次挥舞斧头，都像是要把周夏给立刻劈成两半。
这是他平生最凶险的时刻。
真的会死。
心态剧烈波动，呼吸节奏渐渐紊乱。
但好在平时基础剑术苦练不辍，尤其是其中刺剑式所配合的步法，脚步几乎成为本能，或许在洪老师看来还比较稚嫩，但对付癫狂状态下的张医生还算是勉强可以应付。
忽然，后背狠狠地撞在墙上。
不好！
退无可退，山穷水尽！
额头有大滴的汗水滑落。
背后贴着墙，意味着再无后路可逃。
张医生睁大眼，那副眼镜早甩到一边，两只绿豆似的小眼睛里爆射出癫狂的光芒，像是豺狗发现无处可逃的猎物，接下来就是血腥盛宴。
他咧开嘴，口水滴滴答答，顺着嘴角淌下。
但动作却无比暴力。
斧头被他迅速而高高地举起。
“忏悔吧！”
“罪民！”
周夏努力地往右边扑去。
但速度还是太慢。
躲不过……
眼看着斧头就要砍中。
周夏狠狠咬牙。
唤出系统面板。
正在此时，夜之女拉住他的手，一个用力。
险而又险，千钧一发之际，斧刃擦着周夏身体而过。
有着点点褐斑的斧头狠狠地扎在地上。
周夏非出去老远，一下子整个人撞到供桌，银质烛台和一些贡品立刻飞散出去，桌子也被他撞翻在地。
他余势不减，撞倒供桌之后，更是狠狠砸在挂有十字架的墙壁上，这才落地。
周夏咳了两声，好像没骨折，要不是最后被这十字架挡了一下，如果直接撞到墙壁上，肋骨起码得断上一根。
黑色十字架被他这么一撞，也从墙壁上脱落了下来，正躺在他手边。
没时间给周夏检查伤势，一只手撑着十字架，周夏连忙站起来。
对了，十字架。
他低下头，目光落在巨大的黑色十字架上。
正在此时，张医生已经把斧头从地上拔了出来。
“罪民！”
当张医生看清这边的情况，尤其是周夏把神圣的十字架给撞倒在地，这是对神祇的大不敬，张医生顿时更加疯狂。
如同火上浇油。
腾地一下火势熊熊而起。
怒火简直填满了张医生的胸膛。
脸色完全涨红，鼻孔张大，双眼密布血丝，小小的黑色同人死死地盯着周夏。
如同地狱深处的恶鬼。
“你竟然敢！”
“你竟然敢！”
声音先是很小。
慢慢的，一遍遍神经质般地重复，音量也越来越大。
直到后来，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吼叫。
周夏咬牙，迅速捡起了十字架。
然而，这个举动仿佛彻底激怒了张医生。
“放下！”
“你这个罪民！”
张医生高举斧头，如同一头发怒的公牛，向着周夏冲来。
“给我去死啊！”
周夏没有往后退去。
他两只手握着黑色十字架。
快速地在脑海中唤出系统面板。
没有犹豫，直接点击。
忽然，只是一瞬间的事。
在周夏感觉中，这个黑色十字架，有玄妙变化正在发生。
和之前相比，已经截然不同。
而且，这个十字架，和自己之间，仿佛有了什么奇妙的联系。
福至心灵，周夏双手用力，作出拔剑动作。
金光暴起，张医生哀嚎连连，痛苦地捂住双眼。
只见，周夏竟缓缓地，从这十字架中，拔出一把剑来。
第58章 均衡
十字架上面较短的部分是剑柄，中间横条变是护手，而下面那一长段则成了剑鞘。
此刻，周夏便是从这十字架的剑鞘中，拔出了剑来。
有金色光芒升腾不休。
斧头迎面披下。
闪烁金光的十字剑稳稳挡住。
眨眼间，张医生的脸浮现出茫然错愕以及不敢置信。
他完全看不懂，眼前这什么情况。
为什么这个年轻人会从他日夜供奉的十字架里，拔出了一把剑。
周夏感受着心脏内的异常。
目光落在张医生脸上。
苍龙遗命！
明明只是木质的十字架。
但此刻被周夏握在手中，散发着微弱金色光芒的十字架，不，应该是十字剑，却结结实实地挡下了斧头的劈砍。
十字剑只是金色光芒微微闪了闪。
而那把斧头上，赫然被磕出了一个豁口。
剑斧相交，周夏表情冷静而笃定，张医生则是一脸疯癫。
他们看着彼此的眼睛，开始角力。
但此刻周夏手中有剑，如同潜龙出渊，张医生哪里还是他的对手。
周夏敏锐地觉察到对方的力量在减弱。
沉住气，手臂肌肉隆起，架住斧头的十字剑网上狠狠一挥。
就见斧头高高弹开，张医生一声大叫，整个人踉踉跄跄往后退去。
他面对着周夏，空门大开。
没什么好犹豫的。
练习过无数次的刺剑式，无比熟练地展开。
脚下连点，手持十字剑恍如流星。
一瞬间无数感悟涌上心头。
生死关头走上一遭，对于刺剑式的领悟，周夏更是上了一层台阶。
我明白了。
他心中一片坦然，仿佛夜晚皎洁月光撒在心头。
挥洒间，动作心田，全然自信。
这就是刺剑式。
原来如此，果然如此，本该如此！
这一剑的风采，若是被洪老师或者游子明见了，定要赞上一句漂亮。
周夏真正地把刺剑式的步法和剑法融合到了一起。
一剑刺出，周夏心中微微一动，剑尖偏移分毫，便是落在了左肩，避开了张医生的心脏要害。
殷红的鲜血立时喷涌而出。
脚步未停，周夏顶着张医生，十字剑就刺在其左肩之上，一路往前，直到把他活活钉在墙上。
张医生早已不复刚才的嚣张与癫狂。
斧头不知道被甩非去了哪里。
此刻他被十字剑钉在墙上，如疯狗般惨叫，脸上全是眼泪鼻涕。
剧烈的疼痛之下，张医生嚎啕大哭，左肩的伤口还在不停流血，他感觉身体软瘫瘫像是失去了全部力气，但又不敢坐下来怕牵扯到左肩的伤口。
于是整个人保持着一种极其怪异的姿势，被十字剑钉在墙上，滑稽可笑，而且可怜。
但没有人会可怜他。
至少，这里没有。
周夏稍微休息片刻。
刚刚还被夜之女给扔到墙上，现在又是角力又是刺剑式，身体负荷很大。
不过，总算暂时安全了。
听着耳边的惨嚎，周夏不由得皱眉。
“闭嘴！”
惨嚎仍然继续。
意识完全被疼痛所淹没的张医生，哪里还能听到周夏的话。
他只是下意识地不停惨嚎，不停叫喊。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身体上的疼痛稍微减轻些许。
“叫你闭嘴！”
一拳头狠狠地砸在张医生脸上。
惨嚎声戛然而止。
脸上瞬间青紫了一块。
张医生双眼泪汪汪，整张脸青一块紫一块，可怜巴巴地看向周夏，嘴唇嗫嚅着，像是要说些什么。
周夏一皱眉。
又是一拳头砸了上去。
刚才是左脸，现在换右脸。
这一下，两边都是青紫，张医生更是看都不敢看周夏，嘴巴闭得紧紧的。
但因为周夏全都是往他脸上招呼，腮帮子现在高高鼓起，他想要牢牢把嘴闭上都显得有些艰难。
安静了。
周夏微微点头。
但打量两眼张医生，越看越觉得不对。
左脸比右脸要鼓啊……
而且颜色也要更深一点。
嗯，第二拳用力了。
周夏很不爽。
他感觉现在自己就是个强迫症。
于是，他又往张医生右脸上来了一拳。
这一下完全把对方给打懵了。
没说话啊！
你说了闭嘴，我这不好好闭着吗？
怎么又打我？
周夏再次端详，嗯，舒服多了。
张医生嘴唇嗫嚅，他感觉自己真是委屈极了。
他想要问个明白。
“我……”
一个“我”字刚出口，周夏眉头一皱，就是一拳。
张医生：……
啊，又打我。
“不是叫你闭嘴吗！”
张医生沉默了。
好，你是大爷，听你的闭嘴，一定闭嘴！
可周夏又不舒服了。
刚刚那一拳，把好不容易达成的和谐给打破了。
不行！
均衡，存乎与万物之间。
这张脸也必须均衡。
于是，周夏再次补上了一拳。
张医生……张医生表示什么都不想说。
如同咸鱼。
周夏点点头，看了看他，目光又是落在白大褂上。
“你也配穿这身衣服！”
三下两下脱下白大褂。
“不要玷污一声这个职业了。”
周夏握住十字剑，眉头皱也不皱，用力拔出。
又一次鲜血喷溅。
张医生死死咬着牙，整张脸完全就是猪头，很疼，但不能哭，想死。
眼泪和鼻涕喷涌而出，就是没有哭声。
张医生整个人软软地瘫倒在地。
他已经丧失了站着的力气。
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双眼无神地看着天花板，嘴巴大大张着，大口大口呼吸，就像是将死的鱼。
周夏一甩手，十字剑再次刺入，只是这次换成了右肩。
与左肩上的伤口恰好对称。
均衡，存乎于万物之间。
瞬间，刚刚缓过一阵子的张医生，双眼暴突，眼珠几欲暴出眼眶，上面密密麻麻全是血丝。
周夏平静地看着这一切。
杀人不过头点地。
说起来，周夏也不是喜欢虐杀的人。
哪怕眼前这个家伙，三分钟前还挥舞着斧头准备把自己砍成两半。
如果只是如此，周夏顶多杀了对方了事，会直接给他一个痛快。
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折磨张医生。
但是，经历过这么多，如果周夏还没猜到点什么，那每次文化课鹰中第一的成绩就得仔细调查一下了。
办公室里的暗室，布置成祈祷室，墙壁上崇拜怪物的壁画。
说这一切跟张医生没关系，周夏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
加上刚才张医生神色狂热地喊的那些话。
第59章 神教
周夏记得，对方是这么称呼自己的来着。
“罪民”
他心中一片冰冷。
这是嫉妒的愤怒后留下的冷静。
竟然有人向着怪物投诚。
竟然有人向着怪物下跪。
他们舍弃了尊严舍弃了一切，包括人类的身份。
当他们向着怪物下跪，甚至祈祷的时刻。
就已经选择了舍弃人类的身份。
听，耳边那声音，是黑暗时代里无数死于怪物爪下人类的哀嚎！
是无数于异次元里慷慨赴死的职业者的狂啸！
是三年前所有死去怪物暴动的临江人们的哭喊！
你听不见吗？
十字剑仍然插在张医生的右肩。
周夏和这把十字剑，还保持着一种奇妙的联系。
他能感觉到，在十字剑上闪烁的微微金光，比起最开始，要黯淡上一些。
似乎是在和张医生的斧头拼杀的时候，金光减弱。
这感觉像是游戏里的装备，用多了掉耐久度一样。
当时，周夏使用苍龙遗命，本想着死马当活马医，但没想到收获奇效。
只是，这次和第一次使用苍龙遗命不同。
周夏能明显感觉到，支撑苍龙遗命发动的，是储存于他心脏剑鞘之中的超凡力量。
那些由他的血气精神所转化而来，本来二十天可以积蓄满1点火强的超凡力量。
这一次被苍龙遗命引导而出，附着在这黑色十字架上，将之改造，从而令得周夏能拔出这么一把十字剑。
说起来，十字剑的本质还是木头，之所以能格挡斧头，能刺穿肩膀，完全是剑鞘内储存的金火的功劳。
因为帮助他铸造剑鞘的是洪老师，使用的是格斗家的金火，所以这超凡力量表现出来的形式，就是金光。
周夏唤出系统面板。
果然，藏锋下面，本来5天后能转化出1点火强，现在已经变成了6天。
也就是说，截至目前，苍龙遗命消耗了藏锋一天的量。
现在先把这些放在一边。
周夏拔出十字剑，不等张医生喘口气，剑尖已经贴在了脖子上。
“我问，你答。”
张医生两粒小眼睛不安地转动，闻言连忙看向周夏，连连点头。
周夏一手指向壁画里高居王座之尚的怪物。
“这是什么？”
“我主！”
周夏深吸一口气，双眼里有怒火燃烧。
“你不知道这是怪物吗？”
“怪物？”
“不，你们才是怪物！”
“你们，你们全都是怪物！”
仿佛触及到了什么开关，张医生一下子激动起来，嘴巴里嘟嘟囔囔地喊着一些话，目光死死地盯在周夏身上。
周夏没有废话，一剑刺穿他的手掌。
顿时鸦雀无声。
“我问什么，你答什么，听懂了没？”
张医生脸色涨红，频频点头。
想到刚才张医生说的话。
“你为什么说我是怪物？”
张医生的小眼睛不由自主地看向十字剑，目光焦点尤其落在十字剑的金光之上。
“火焰……”
“能燃烧火焰的人类……都是怪物！”
周夏心中一震。
这些话完全和他十六年来的价值观背道而驰。
有人把怪物奉为神明，又把英雄看成怪物。
能燃烧火焰的人类，分明就是职业者。
于人类世界而言，拼杀在与怪物战斗第一线的职业者，全是英雄。
如今竟有人将两者调换，英雄跌落尘埃，还要踏上两脚，而头戴王冠的赫然是怪物。
巨大的荒谬感笼罩住了周夏。
一时间，周夏无言。
衣角被拉了拉，他看向身旁的夜之女。
周夏用手抹了一把脸。
事实证明，这个世界上，除了怪物，有些披着人类外皮的生物，也该一一砍了。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多问出一些情报。
“小路……还有这里所有的孩子，都是怎么回事？”
“他们……他们全都被诅咒了！”
“说清楚点！”
“火焰……”
“他们是火焰的种子，是怪物的幼子，他们是天生被诅咒的人。”
“必须净化，这些肮脏的幼子，必须全部净化。”
“我们要根除诅咒，我们是神圣的！”
周夏抿嘴。
很明显，这个张医生的精神状态有问题。
总是说着一些奇怪逻辑的话。
这感觉……有点像被洗脑了。
念头及此，周夏忽然就联想到这个布置成祈祷室的暗室。
神龛蜡烛十字架还有壁画。
还有整个临三医院的情况。
他目光一凝，心情沉重下来。
“你们到底是谁？”
“你们有组织么？”
周夏连连发问。
而张医生仍然沉浸在梦呓里，说着一些奇怪逻辑的话语。
没有拖泥带水，周夏直接几个巴掌下去。
“快点，回答我的问题！”
“你们到底是谁？”
“你们有什么目的？”
“你们属于什么组织？”
是的，周夏敢肯定，在张医生，或者准确点说，在这所临三医院背后，隐藏着一个庞大的组织。
而这临三医院，只是这组织的冰山一角。
张医生被几个巴掌打的七荤八素，两只眼睛聚焦了老半天，这才看向周夏。
“我们……”
他似乎有些迷糊，说话像是舌头在打结。
周夏连连摇晃他的身体。
“你们到底是谁？”
“我们……”
“神教……”
周夏屏息凝神，精神高度集中，不肯放过哪怕一个字。
可就当张医生说出“神教”两个字后，就在周夏全神贯注等待下文的时候，一切猛地戛然而止。
张医生先是沉默，然后脸色逐渐发生变化，从脖子网上青紫一片，两只手疯狂地摸向脖子，像是有一条无形的绳索勒住了令他不能呼吸。
周夏退后半步，持剑谨慎以待。
但很快，张医生动作停了下来，双眼一番，整个人明显地僵硬了下来，没了动静。
周夏握剑，没有轻举妄动。
这情形太过诡异，以防有诈，周夏必须小心。
但如是过去两三分钟，祈祷室里还是一片安静，什么都没发生。
正当周夏疑惑间，夜之女忽然上前，在张医生的头顶往上摸了下，似乎碰到了什么，无形无质，周夏完全看不见。
夜之女两只手指捏着那无形的东西，又在手指上绕了好几圈，周夏看着看着，忽然有所明悟。
这无形的东西，似乎是一根线。
第60章 离开
可为什么在张医生头顶会有一根无形的线？
而且，张医生的死亡，是否跟这无形的线有关？
周夏想不通。
夜之女表情变化，她看看手指，又是看看周围，似乎在寻找什么。
不知怎的，一个多星期后，再次见到夜之女，两人竟无比熟悉，像是早已认识了一般。
看到夜之女现在这样子，周夏立刻有了猜测。
“那东西是不是不见了？”
闻言，夜之女无辜地冲周夏点点头。
周夏再等片刻。没有异样，上前于张医生尸体旁蹲下。
这不是周夏第一次见到尸体。
但这是第一次有人因他而死。
虽然周夏清楚，这个张医生死有余辜。
但心里总归有点难受。
说是惺惺作态也好，周夏叹了口气，合上她的双眼。
光明闪耀之处，必有黑暗滋生的土壤。
理性思考，对于怪物的崇拜，总会存在。
但为什么会在临江，会在三年前还发生过怪物灾难的临江？
这一点，周夏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
手中的十字剑还闪着金光。
稍微黯淡，但超凡的属性还在。
配合上藏锋，才让这个苍龙遗命展现出他真正的风采。
周夏猜测，真正的苍龙遗命，还是得他晋升准觉醒者，甚至于点燃火种，完成觉醒仪式，成为真正的职业者才行。
到时候，利用源于自己体内的殿堂内的火种，从而驱动苍龙遗命，于自己而言才是最为契合。
周夏握着十字剑，轻轻一甩。
话说，两次使用苍龙遗命，两次都是十字剑，自己貌似和十字架挺有缘啊。
他微微一笑，转而检查起张医生的尸体。
说实在的，无论周夏再怎么努力，再怎么心智成熟，也无法否认这是他第一次杀人的事实。
面对尸体，心态肯定不稳定。
周夏略略扫了一遍。
着重检查了下脖子部分。
很快，他发现了一条青紫色的细细痕迹。
再考虑到张医生的死状，死因像是窒息。
周夏立刻联想到，夜之女当时捏起的无形之线。
答案很明显，张医生是被人勒死的。
就是不知道，具体是谁下的手。
当时祈祷室里只有他和张医生两人，最多再加上一个夜之女。
要么就是有第四个人存在，但谁都没发现这第四人。
要么就是凶手不再这里，遥控使用无形之线勒死张医生。
环顾周围，周夏默默摇头。
不行，没有任何线索。
不知道凶手具体是怎么做的。
但换个角度想，目前可以肯定的是，张医生是被人所杀，一定有一个凶手。
那么，动机是什么？
一般而言，或者为财，或者为仇，或者为情。
大抵上是这三类。
周夏没有其他线索，只能尽量回忆张医生死前发生的事。
当时，他正在回答自己的问题。
周夏问了他们的组织是什么？
然后张医生好像说了“神教”两个字。
后面的话没来得及说就被杀人灭口。
所以，是为了保守秘密。
当张医生即将交代，有关组织的信息之时，立刻将之杀死，如此一来便能保密。
只是，如此诡异的杀人手段，令人防不胜防。
周夏感觉心脏微微一沉。
看来，这个组织比他想象的更加强大。
他不由自主地看向壁画。
目光尤其落在，高居王座的怪物身上。
十字剑连连挥斩。
壁画支离破碎。
神教……
他在心里暗暗道。
我记住了。
虽然张医生最后被灭口，但周夏还是得到了不少信息。
比如，小路的情况。
他还记得张医生的形容。
被诅咒、怪物的幼子、火焰的种子……
按照张医生的逻辑，怪物是神明，而燃烧火焰的职业者则是怪物。
那他口中的怪物幼子，指的大概就是有可能成长为职业者的人，也就是觉醒者。
火焰的种子也充分说明了这一点。
这么说来，天生就被诅咒这个说法，也能讲得通了。
毕竟，按照张医生他们的逻辑，成为职业者是怪物，那么拥有成为职业者天赋的孩子，岂不是天生就被诅咒了吗？
想到这里，周夏脑海里忽然浮现出林妈妈的脸。
“我可怜的小路……”
“她被诅咒了！”
周夏心里一寒。
看来，林妈妈与张医生，同为一丘之貉。
还有周夏往住院部走的时候，一路上碰到的那一个个病人家属。
他们表情冷漠并且麻木。
神教……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周夏无比强烈地担心起了小路。
没想到，这个女孩一直呆在如此恐怖且黑暗的漩涡之中。
连最亲的人都是神教成员。
周夏无法想象，小路究竟都经历了什么。
在如此环境下成长的女孩，她到底还能相信谁。
陆仁男的调查结果表明，有人篡改了小路的天赋数据。
当时周夏还在猜测，不知是谁如此胆大包天，竟然篡改天赋数据。
如今看来，八成就是这个所谓神教的手笔。
果然，小路的天赋，其实很强。
不知道具体是体制还是精神。
但大概率有一项直接破1。
具备卓越天赋，按道理该是一件开心的事。
至少放在周夏身上，肯定万分珍惜，并且由衷感恩。
在他看来，卓越天赋是上天所能给与的最好不过的礼物。
但同样的东西，放在小路的身上。
则成了悲剧的催化剂。
上天最好的礼物被人说成诅咒。
而且说这话的人，就是自己最亲近的妈妈。
小路该有多么绝望。
周夏提剑走出暗室。
他一刻都不想多呆。
周夏现在心急如焚，他想尽快地去到512病房，找到小路，然后带她离开这魔窟。
拧动门把手，咔嚓咔嚓，果然锁上了。
周夏提剑欲砍，但想到离开临三又不知要经历些什么，苍龙遗命的耐久度还是能省则省。
于是快速回到祈祷室，在角落里找到斧头，入手微臣，掂了掂，满意点头。
斧头抡圆了砍下，几个呼吸间，周夏已经破门而出。
这几下造成的动静非常大，破门而出的刹那，周夏已经做好外面有人偷袭的准备。
他一首提着十字剑，木屑纷飞间，闪电般刺出。
最终却是刺了个空。
出乎意料，这么大的动静，外面竟然没人埋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