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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山听风全文阅读

作者:春天巧巧     远山听风txt下载     远山听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想要回家

    天黑了,二良回来了。

    甄真从床底下拿出弹弓和镰刀,总感觉自己是去找死。

    不管了,死也好活也好总要闯一闯。

    李家人没理会甄真的举动,她们见惯了甄真无厘头的要求二良做事。

    小柱子却有一丝担心更多的是好奇问到“去山里吗?”

    甄真眼神飘出诀别,情不自禁的对小柱子说了一句“再见”没有留恋的跟着二良走出李家大门。

    甄真抬起头看着墨蓝天幕上的一轮明月,那是心中的希望。

    歪树!你在哪?不要动!我一定会找到你的,我一定要回家。

    甄真对着圆月祈祷着。

    刚走出村口,二良猛的拽着甄真穿进路边的杂草丛里。

    “你干嘛?”甄真下意识的双手护胸,紧握镰刀,眼眸慌乱的眨着。

    他不会是要占我便宜吧!没想到他竟然有如此有心机!

    正当甄真想用手中镰刀先下手为强的时候,二良按住甄真暴跳的身体“嘘,有人。”

    “有人?”圆月照亮眼前周围的一切,一个人影都没有,骗鬼呢?“哪有人”

    “嘘,小点声,听。”二良听出是谁的声音,脸色一变,赶紧捂上了甄真的耳朵。

    “你干嘛?”好像真的听见有人在说话,正要仔细听说什么,又被二良捂住了耳朵。

    “你捂住我的耳朵我怎么听”甄真转过头不由分说的咬了一口二良柴瘦的右手。

    二良不想让甄真听出来是谁的声音。左手还不放弃的死死捂住。

    甄真反手抓住二良的手腕命令到“别动”

    甄真仔细听了一会,声音细碎的不知所云只能判定有人在说话,甄真只要确定二良没有骗她就行了。

    “真的有人”甄真好想知道是谁,在这个地方说些什么悄悄话?

    “她们在说什么你能听见吗”甄真问二良。

    二良摇了摇头,脸红的像是刚从火炭堆里捞出来的一样。

    “你也听不见他们说什么吗”关键时刻耳朵竟不灵了。甄真无趣的想不过是有情人私会罢了。

    月光下二良深邃的眼眸闪着星光迷人且羞涩,甄真欣赏着逼问到“你真的没听见他们说什么?”

    二良昧着良心摇着头。

    甄真又伸长脖子,安静的去听那似有似无飘到耳边早已四散成空的声音。

    二良一着急双手环抱住甄真,两个人扒在杂草从里。

    二良紧紧的抱着甄真不容挣扎。

    甄真刚想出生质问,二良一把将甄真的脑袋贴在自己的胸口处。

    甄真用力挣脱,无奈自己就像蚂蚁搬大象,痴心妄想。

    甄真用嘴唇感知二良心脏颤抖的频率。他跳的好快啊?要爆炸一样。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弄得甄真也跟着紧张的狂跳起来。

    甄真再一次挣扎,二良嘴角抵到甄真耳边轻声说道“别动,他们出来了。”

    “他们是谁,你放开我。”甄真用力捶打着二良。

    二良抱的甄真更紧了,直到两个人影走远才缓缓的放过甄真的脑袋。

    甄真能动了,第一时间撸过二良的耳朵问到“你想占我便宜有多久了,你谋划了多久。”

    “……”二良只是不想让甄真知道是谁,也不想让那个人发现他们两个在这里而已。

    “干嘛呢,干嘛呢,干嘛呢,还没占够便宜啊,人都走远了你别跟我说还有一波人。”

    “……”被甄真这么一说顿时脸红心跳,眼神躲避,放在甄真腰间的手不安的挂在甄真腰上,紧张的忘了收回。

    月光下二良的脸生萌出一种诱人的羞涩,让甄真不禁放下心里的防线。

    甄真凑近二良用自己的额头轻轻的磕了一下二良的额头,眼神锁定二良的清澈眼帘问到“你是想一直抱着我有所图谋,还是觉得我很好看被我迷住了。”

    “……”这时的二良被自己吓了一跳,因为他按耐不住自己狂跳的心,竟然想去亲甄真红润的嘴唇。他的手还在甄真的腰间僵硬的环抱着。

    甄真也差一点沉沦在二良深邃如大海的眼窝里。不过理智战胜了感性“想什么呢,快点放开我。”

    “俺…”二良清醒过来放开甄真,快速的站了起来笨拙的想解释刚才的亲密举动,但是“俺”了半天多一句也没有了。

    月光下,二良不安的小眼睛滴溜溜的四处乱转。整个人也呆呆的定在原地不知所措的偷瞄甄真。

    二良怕自己刚刚的行为吓到甄真,他怕甄真以为自己是真的不怀好意想要占她的便宜。

    二良微张嘴角想要解释“俺…”

    “行了行了,姐忍了,赶紧带我进山吧。”

    甄真不敢直视自己欢跳躁动的心,冷静的告诉自己今天晚上出来的目的,回家。

    回家之后这里的一切都不复存在。

    两个人一前一后,心思似起了薄雾,有了一些看不清摸不到的纠结情丝在薄雾中涌动。

    甄真知道二良对自己好,可是那点好不足以让甄真停止回家的脚步。

    甄真想要的是白马王子,是个子高高的,俊美帅气的,双眼皮眼睛明亮的,鼻子直挺嘴角上扬的,最好头发是金棕色有些凌乱的,手指修长白皙,爱听音乐会弹吉他的白马王子。

    很明显二良不是白马王子。

    他只是黑马布衣的路人。

    甄真走的很快,一直努力的走在二良身前。

    二良缓步跟在甄真身后一直保持相同的距离。

    两个人终于来到山脚下。

    甄真累的呼哧带喘的停了下来,抱着身边的一颗笔挺大树寻求支撑。

    真远啊!甄真感觉到自己累的都要吐血了,这么远的路可别有下回了,要一次成功,一定要一次成功。

    “沙沙沙”什么声音?甄真对这个山留有后遗症。一听见有声音,心就捏成十八个包子褶。

    “吱吱吱”

    甄真抱着树纠结着,她不想进山,她害怕!怕被狼吃怕被蛇咬。怕黑暗可怖的密林在出现一头野山猪。可又想回家,回家这件事不能更改。

    甄真只能硬着头皮跟在二良身后进山。

    月光虽亮,但穿不透枝繁叶茂的密林。只有稀疏的月光零碎的从四面挤过来。

    “吱吱,布布,瓜瓜。”各种声音在林间穿梭,织成一张震人心肺的声网。让进山的人踌躇前行。

    甄真身子一紧问二良“这些都是什么声音,好吓人。”

    “别怕,是乌鸦,猫头鹰和一些鸟叫。”二良耐心的解释到。

    “吱吱,吱吱”甄真深呼吸压制自己胆小的不断抽搐心脏。

    如果有下次,一定要白天来踩好点,晚上直接奔过去。

    没有下次,一次成功。

    甄真对于这次上山信心满满。

    “别怕”二良安慰到。

    “我能不怕吗,只能听见各种各样的声音,却什么也看不到。我最怕蛇了,它要是偷偷咬咱们一口,可就什么都玩完了。”甄真顿时脑补到一条蛇蠕动着黑棕色粗大的身体,在潮湿起雾的地面上匍匐前进,张着嘴吐着舌露着毒牙,缓缓的靠拢它的猎物。

    猎物!自己是它们口中的猎物!

    天啊!太可怕了!

    “妈呀!”甄真吓得跳了起来,仿佛那条蛇就在自己的身后伺机而动,下意识的从后面环腰抱住二良。

    二良安抚自己汹涌澎湃的小心脏,同时对甄真说“别害怕,有俺在,俺不会让你出事的。”

    “你带刀了吗?”甄真想把自己手里的镰刀给二良防身。

    甄真觉得关键时刻还是爬树来的可靠,刀就留给二良对付那些野兽吧。

    还好还好,小时候经常爬姥姥家门口的那颗红枣树。

    “俺带了”二良出门前在腰间别了一把匕首和一个约十厘米的铁钩。

    甄真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转身跳到二良身前“我在前,你在后。”

傻狍子

    二良轮廓硬朗的脸在月色的映衬下更加立体,眼眸同星闪亮。

    甄真转到二良面前,发现二良是耐看型男,浑身散发着男人味。

    甄真突然扑倒二良怀里,双手紧紧的掐着二良的肩膀,瑟瑟发抖的问“是狼吗,是狼吗?”

    “呜呜呜呜”

    “不是狼”二良很确定的回到,同时心跳加速,眼波流转。努力的控制自己忐忑的心神。

    “呜呜呜呜”

    “不是狼”甄真立马挺直腰板,眼转四周问到“那是什么”

    “是狍子”二良闻声辨位。

    “狍子?是什么?吃人吗?”甄真壮着胆子向前走了两步,又警觉的向后退一步,又问到“狍子吃人吗?”

    这点很重要!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甄真不等二良回答紧接着又问到。“狍子吃人吗?”

    “不吃人,人吃它。”

    “不吃人,人吃它。”这个好啊!!!

    好些天没吃肉肉了,甄真一下子来了精神,咂了咂嘴,仿佛已经闻到了肉的香味。

    “呜呜呜呜呜”

    “我们能抓到它吗?”甄真迫不及待的问二良。

    “应该能抓到它”二良已经知道狍子的方位,拽着甄真向左移动。

    “我相信你能行”甄真已经迷失了自己进山的目的。

    甄真现在的目的只有一个,抓住狍子吃肉肉。

    “你在这里等俺”二良说完转身要走。

    甄真拽起二良的衣角,却生生的环顾四周后说到“咱俩别分开,我能帮你。”

    二良眼露宠溺回到“俺不走远,你在这里等俺。”

    “不不不,不行。我不想一个人在这里,我要跟着你。”

    林间各种细碎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加上各种形状摇熠的神秘影像,足矣让甄真脑补一系列在背后隐藏的可怕猛兽。

    “那你跟紧我”二良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无法拒绝甄真的要求。

    “嗯嗯”甄真的手一直拽着二良的衣角不松开,只有这样才有安全感。

    二良只好放慢自己的脚步,带着甄真去靠近狍子。

    “呜呜呜呜”

    此刻站在二良视线内的狍子孤单影只,它在寻找它的家人。

    二良抽出腰间短刀“咚咚咚”用刀炳与身前的大树猛烈的撞击“咚咚咚”

    “你干嘛?”甄真不想没事惹祸上身,害怕的阻止到。

    “俺把狍子引过来,你放心俺不会让它伤害你。”

    “你把它引过来干嘛?你的作战计划是什么?我要干什么?”甄真焦急的问二良。

    “作战计划?”二良不理解的看着甄真。

    “你要引狍子过来,你要怎么降住狍子,需要我干什么。”甄真又问了一遍。

    “用刀扎死它”二良很简短的说到。

    直接肉搏啊!

    甄真担心的问到“你不用我帮忙吗?”

    “它来了”二良说完又很用力的敲打树干。

    甄真又问了一遍“你自己用刀扎死它吗?”

    “嘘”二良和甄真两个人躲在树后面。

    二良时不时的敲打着树干,引好奇的傻狍子慢慢的靠近。

    “咚咚咚咚”

    狍子伸长脖子听,好奇的迈开细长的腿。不出所料的一点一点靠近。

    二良半蹲下来,同时悄声对甄真说到“你就呆在这里,不许动。”

    甄真讨厌“不许动”这三个字。可又知道自己也只能做到这三个字。

    二良蹭的穿了出去,两三个箭步窜到狍子面前。

    二良将手里的短刀,向狍子的脖子上直直的射了出去。

    狍子反应还算迅速,第一时间惊慌的转身逃开。

    刀与狍子只差一厘米,完美的擦肩而过。

    二良拾起短刀,没有追赶狍子。

    甄真着急的手拍着树喊到“到嘴的肉你咋不追啊!”

    二良没有回应甄真,反而像木头人似的定在原地。

    甄真看着二良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气的直锤大树,不料反被被大树锤疼手心。

    肉肉没了,我想吃肉,吃肉。

    黑夜深山,幽静噬人,单是一眼望尽,便心生慌张。

    一颗又一颗及人腰粗的老树,背后的深邃空旷让人不寒而栗。

    甄真只能乖乖的呆在原地,眯眼看着稻草人一样呆立在原地的二良。

    甄真余光撇见了那好奇心特别重的狍子。

    傻狍子在试探性的走近二良。

    傻狍子也在观察二良的一举一动,它想知道二良为什么一动不动。

    甄真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傻狍子,伸着细长的脖子,支愣着大耳朵迈着走三步退一步的警惕步伐,慢慢的靠近二良。

    二良一直保持着一个动作,均匀呼吸,他在等,等傻狍子主动来到自己的身边。

    狍子傻傻愣愣的不错眼珠的看着二良,傻狍子也一直在探究二良为什么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一人一狍在林中影影错错成了月光追溯的焦点。

    傻狍子探着细脖,从二三十米到十几米,在从十几米到五米,四米三米二米…

    二良见时机来了,屏住呼吸,握紧短刀,不容狍子有所察觉的调整自己的最佳攻势。

    就在那一刹那,二良抬腿跳到狍子身后。傻狍子自然是惊吓到想要转身逃跑。

    傻狍子的脖子正好和二良举起的短刀有了深入的接触。

    短刀在傻狍子的脖子上刮开一道深长的口子。

    热血四溅,傻狍子不由挣扎的栽倒在地。

    死时,眼睛还瞪得大大的,都是好奇心惹的祸,死不瞑目。

    甄真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傻狍子倒在地上。

    二良手脚利落的将钩子把傻狍子的四只勾在一起,又用树叶将傻狍子脖子上的血处理干净,然后将傻狍子抗在身上,对甄真说到“快走”

    “啊”甄真被二良矫健利落的伸手震撼住了。

    像是仙人摘桃一般简单。

    “快走”二良又一次催促到。

    甄真反应过来了对二良说到“你不是要带我进山吗?”

    “狍子身上的血腥味会召来一些猛兽,到时候怕是咱们白忙活一场。”二良解释到。

    是狼要来吗?

    “快走”甄真可不想英年早逝,跑到二良的前面,急急的先跑了下去。

    两个人就这样头也不回的带着还在不停滴血的傻狍子跑下山。

    跑出了山林,甄真倚在大树下休息。

    二良又对甄真说到“这里不安全”

    “哎!没力气了,跑不动了。”估计从这里回去都能参加马拉松比赛了,没准还能得奖。

    甄真靠着树刚蹲坐下来,就听见“嗷嗷嗷”吓得甄真寒毛卓竖,不寒而栗。

    “快走”二良肩扛着傻狍子,手牵着甄真一路狂跑。

    两个人跑了一会,甄真实在坚持不下去了。

    “不行了,不行了,我,我,跑不动了。”甄真松开二良的手,上气不接下气狼狈不堪的喊到。

    “咱们不跑了,慢慢走,但不能在这里歇息。”

    二良刷刷刷的用刀从地里割下一抱杂草,用杂草把傻狍子脖子上的血抹得一干二净,揉成团扔向南边空旷的草垫子上。

    二良又拽起甄真说到“快走”

    “嗷嗷嗷”

    甄真胆战心惊的迈着超快的步子紧跟在二良身后。

    不知道是自己的体能有了质的飞跃,还是因为害怕趋始颤抖的双腿,不做任何停留一直保持着小跑的动作一路跟随着二良。

    “累了吧”二良见快到村口了,后面也没了动静,停了下来问到。

    “不累,咱们快回家吧。”甄真气喘吁吁的脸色煞白的回到。

    “快到家了,咱们在这里休息一会。”

    甄真瘫软的蹲坐在路旁问“安全了”

    安全了!终于安全了。

    二良放下傻狍子,躺在地上又一动不动。

    “你怎么了”甄真害怕二良睡着,凑到二良身边问到。

    “俺没事,俺歇一歇。”这个傻狍子少说也有四十斤。

    二良一直用右边的肩膀抗着。肩膀仿佛还被沉重的狍子压着一般,发麻无力的绞痛着。

    甄真又摇了摇二良的胳膊说到“别睡觉”

    “俺不睡”二良将眼睛睁开,强迫自己精神起来。

    甄真这才有功夫细看二良身边傻狍子的样貌,头上有短短的角,耳朵大眼睛大,没有可怕獠牙。

    身长约一米,全身草黄色,尾根处有一小片白毛。

    这傻狍子有一种天然蠢萌的可爱感。

    傻狍子,傻狍子你是真的傻啊!,你这是属于自己送货上门啊!

    甄真看着傻狍子死不瞑目的眼睛,想到了两个字“活该”。

路边的鸡蛋不要捡

    二良数了一会星星,趁着天黑把傻狍子扛回了家。

    二良和甄真刚进院,奶奶就醒了,奶奶觉轻的很。知道是二良和甄真回来了,又安心闭上眼继续睡觉。

    二良将傻狍子扔到外屋水缸下面,进了屋跳上炕稳稳的躺了下来。

    甄真也钻进自己的小天地里,闭上眼不等酝酿就呼呼大睡起来。

    这是有史以来睡得最香的一次。

    当醒来时,天上只有一片孤云像是海里的鱼,随心所欲漫游在无边无际的蔚蓝里。

    太阳早已爬上至高点,散着高强热量让人烦闷不安。

    甄真翻了个身,还想继续睡觉,却听见有人说话。

    “丽儿,你咋来了,俺寻思一会得空给你送去呢。”大艳把丽儿让进屋说到。

    “俺也没啥事,就过来看看。”丽儿一进屋就看见炕桌上,有一朵毛绒绒的红色大花。

    这花应该就是给自己勾的。

    丽儿迫不及待的拿在手里欣赏。“姐,你勾的花真好看”

    “俺也就会勾个花啥的,手笨着呢。”大艳在一旁谦虚的回应着。

    “姐的手要是笨手,那俺的手岂不是摆设,俺只能干点简单的活,像这样的巧活计,想也不敢想。”

    “竟说假话”大艳给丽儿倒了一杯水递给丽儿说到。

    丽儿又爱不释手的真心夸了一句“真好看”

    “你觉得好,俺就没白费心思”大艳回到。

    丽儿对着镜子把头发盘上,把大红花插上发丝里。

    在鲜红喜庆的大红色牡丹花的映衬下,丽儿的脸更显妩媚动人。

    “俺喜欢”丽儿满意的看着镜中的自己。

    过了一会儿把花摘了下,从兜里掏出了两毛钱,塞到大艳的手里说“姐,俺的一点心思。”

    “你干啥呢,俺不能要。”大艳反应过来后,又将钱反推回去。

    “姐,你拿着,俺哪能叫你白干活。”丽儿又一次的将钱塞到大艳手中。

    “说啥呢,俺给你勾个花而已,又不是出苦大力,俺不能要,俺要是要了俺成啥人了。”大艳很坚决的将钱又塞回丽儿的手里,这钱她是不能要的。

    “你不要俺以后咋还找你帮俺勾花”丽儿挤着眉说到。

    “咋你还想在结一次婚”大艳打趣到。

    “嘻嘻嘻”丽儿反应过来后笑了起来。

    “你不嫌弃姐,姐欢喜着呢”大艳把掉下来的一缕头发往耳后捋了捋。

    “俺咋能嫌弃姐”丽儿知道大艳是啥意思。

    结婚时头上带的花多半是买的,可也有手艺好的人勾出来的花比买的还要好看,但结婚都图个吉利,要儿女双全的家庭美满的身体健康的人,才能给结婚的新人做被勾花。

    “不嫌弃就拿去带,你结婚那天俺可是要去多喝喜酒的。”

    “好,俺等着姐早点去,这花俺就拿走了。”丽儿把钱揣回衣兜里。笑嘻嘻的又说了一声“谢谢姐了”

    “谢啥子”大艳说完眼撇向甄真刚探出来的小脑袋。

    丽儿手捧着花,脚先迈出门槛对大艳说到“姐,俺还有事俺先走了。”

    “这几天有得你忙,该买的都买完了吗。”大艳关心到。

    走到门外的丽儿回头说到“都买的差不多了,回去在收拾收拾看看缺啥不。”

    “有事吱声,俺在家闲也是闲着。”

    “嗯,姐快进去吧,俺又不是外人。”

    甄真坐了起来,她想看看大艳勾的那朵红花有多好看。

    丽儿手中的头花似是骄阳下火红的牡丹,花瓣开合有度,明媚娇艳。

    甄真不得不承认大艳的手艺,可以跟真花媲美了。

    甄真脑子里突然闪现出一本生意经。

    这是手艺?可以挣钱的手艺?

    丽儿刚才要给大艳两毛钱,一个手工费两毛,十个就是两块,一百个就是二十元。

    一百个才二十元?太少了!

    甄真又一想如果自己批发红线回来,每朵花买两块,十个就是二十元,一百个就是二百块钱!

    嗯嗯!这个还是比较可以的。

    大艳还会做鞋,纳鞋垫,到时候再让她织毛衣,帽子手套,勾披肩,裙子,沙发垫要什么有什么,弄成产业链,在垄断整个华北市场乃至全世界。

    哈哈哈!

    到那时姐就是女王,腰缠万贯的女王。

    甄真坐在窗边,望着那朵孤云,展望未来宽阔多金之路。

    二良突然出现,站在窗边问甄真“鸡蛋在哪?”

    “……”甄真捂着心口,吓得甄真心都要蹦出来了。

    “你什么时候站在这的”走路不出声吗?吓死人了!

    “鸡蛋在哪?”二良铁青着脸又问到。

    “鸡蛋?”甄真眨着迷离朦胧的眼,反问道“什么鸡蛋?”

    二良冷着冬日里吹受着寒风的脸,刚想说话,被甄真抢先说到“你怎么知道鸡蛋的事。”

    “鸡蛋在哪”二良又问了一遍。

    甄真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回到“在这里”

    “你偷鸡蛋吃”二良的脸又加了一层寒霜。

    “我偷鸡蛋?你瞎说,我才不会偷东西呢,我那是捡的,捡鸡蛋。”

    “有人看见你偷鸡蛋”甄真偷鸡蛋的事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谁?谁看见我偷鸡蛋了,别说是鸡蛋就是金蛋我也不会动心思偷的。”

    “那你吃的鸡蛋是哪里来的”二良一脸正气的问到。

    “我是在路边捡的,鸡蛋就在你脚下你捡不捡。”甄真反问到。

    “你捡了几个”

    “两个”昨天捡了两个鸡蛋懒得煮,都生喝了,那味道不是自己能享受的,真难喝。

    以后在捡鸡蛋还是煮了在吃吧!

    “到底几个”二良声音明显的高了几度。

    “我哪知道,谁记得!”甄真眨着无辜的眼睛又说到“我没吃几个”就隔两三天才吃一回,一回也就一个两个的。

    二良黑着脸对甄真说“以后不能在捡鸡蛋了,那是大队公社养殖的鸡下的蛋,是公家的不能随便捡。”

    甄真为自己辩解“我还看见吴奶奶捡鸡蛋吃呢!”

    “吴奶奶捡可以你捡不可以”二良对甄真说到。

    甄真跳了起来,好你个二良为了几个破鸡蛋,跟我吹胡子瞪眼睛“为什么她行我不行,为什么?”

    “吴奶奶家的小孙子前几天发高烧,食不下咽,拿了几个鸡蛋给孩子冲水喝。”二良跟甄真解释到。

    甄真自知理亏,低头摆弄梳妆盒。

    “吃都吃了,有啥,前几天俺还看见刘三捡了几个。”大艳脸色异常平静的喝着茶水对二良说到。

    二良沉着脸“那不一样”

    “为什么不一样,我们那不一样了。”真气人,别人吃就没事我吃就不行。

    甄真气的将窗户关上,扭着头背对着二良。

    “你放心韩叔是不会深追究的,这阵子你没少给他送野味”大艳走到屋外对二良说到。

    二良也没想为难甄真,更不想拿他怎么样,只是想警告甄真不要再随便的捡鸡蛋吃了。

    一个两个的是没事,要是多了任谁都会追究的。

    甄真就是不理解,二良因为几个鸡蛋这样对自己兴师问罪,至于吗?

    二良,你的温柔体贴呢?你的百一百顺呢?

    因为几个块八毛的鸡蛋都没了!

    甄真不服气的追问到“我和他那里不一样,除了性别不一样,还有哪不一样,难道你还性别歧视。”

    二良扔下一句话就走了“你和他就是不一样”

    别人做些偷鸡摸狗的事,那是别人的事,但甄真的事就是自己的事,他不想让别人在背后议论甄真,说甄真一句坏话。

    甄真气的想骂娘。指着二良的脊背嘀咕着“我怎么就跟别人不一样了,都说你找不到媳妇,就你这样的就活该一个人一辈子,一天天的黑着一张脸,也不知道是谁欠你的,我是不欠你的,我凭什么听你的,你要是求求我,我到是可以考虑考虑。”

    大艳进屋对甄真说到“把窗户打开,你不嫌闷,俺嫌闷。”

    甄真顺了顺气,开了窗户平躺下来,好奇的问到大艳“你怎么会帮我说话”

    “扯平了”大艳说完这三个字,拿起廉刀也走了。

    “扯平了?”真是个恩怨分明的人。

    甄真闭上眼睛又突然睁开眼睛想起“傻狍子”。

    甄真跳下床两三个箭步窜到外屋“傻狍子呢?肉肉呢?我的肉肉?”

    甄真在李家疯狂寻找傻狍子的身影。

无端的名头

    傻狍子没有了?到嘴的肉没有了?甄真烦闷的踹了一脚身边的木门。

    “啊”我的脚,真是诸事不顺。吃鸡蛋被说,想吃肉,肉还不见了。

    不行,不能让到嘴的肉飞走了,要找二良问清楚他把傻狍子藏那里了,他应该还没走远。

    甄真一路疯癫的去追赶二良。离得八丈远就扯着嗓子喊“二良”

    二良的耳朵接受到甄真的声音,敏感的支配二良的脑袋第一时间回头。

    “二良,你把傻狍子放哪里了”甄真声嘶力竭的质问二良。

    他不会是要自己独吞了吧,那么大个的狍子好歹分我一个腿啊!

    二良一听急忙跑了回来。

    天上的孤云变换成胖胖的熊猫身形,好奇的在二良和甄真中间偷听。

    甄真隔着十来米远着急的又问到“傻狍子呢?你藏那了?”

    二良环顾四周后没有回答。

    “傻狍子你是不是藏起来”

    甄真气的直跺脚,二良不爱说话的性子,真让人着急。“我的肉肉呢?”

    二良走近了才开口说到“你想让全村人与你分享吗。”

    “不想啊,为什么!凭什么?咱们两个抓的,为什么要全村人分享。”

    “那你就回家,别再提,晚上你就知道了。”二良像哄小孩子一样哄着甄真回去。

    “你现在就告诉我,我等不到晚上了。”肉肉不到嘴,心就像长了刺一样,想扎人。“我真的等不到晚上,我现在就想知道它在哪。”

    二良竟然笑了,隐忍着笑意,满眼都是甄真焦躁的模样。

    他喜欢这样看着甄真,喜欢这样单纯的甄真。

    “你笑什么,你快点告诉我。”要亲眼看见肉肉才安心。

    现在的甄真心眼里只有那只傻狍子,更像小孩子要糖吃的样子。

    “你回去问奶奶,奶奶知道。”二良又请示到“俺得走了,俺得下地干活了”

    甄真绕着二良转了一圈,心想真是铁人啊!昨天晚上累死累活的天快亮了才到家,今天一早起来就下地挣公分,不免好奇的问“你不累吗?你不困吗?你的肩膀不疼吗?”

    二良顿时似春天的杨柳,风吹新芽嫩,欢喜和风的问候。

    “俺不累,肩膀也不怎么疼了。”二良嘴角的笑意有着蜜一样甜香。

    “你是不是生了一副铁骨铜肉”甄真拍了拍捏了捏二良的胳膊说到。

    “铁骨铜肉?”二良又深深的勾起嘴角。

    甄真眯着眼看二良,转性了?要总是这样笑就好了,还是笑脸好看。

    刚刚黑着一张无底深渊的脸,质问自己鸡蛋哪里去了的时候好像要把自己给活吞了一样。

    甄真又背着手质问二良说到“昨天你带我进山的目的都忘了吧,就顾着抓傻狍子了吧。”

    二良想也不想的说到“过两天俺在带你去”

    “带我去是肯定的,不过我不想晚上去了,我想白天去。”晚上山林里太吓人了,什么都看不见还是白天去找,找到了就等满月的时候直接过去。甄真计划着。

    “白天去?”白天去会耽误挣公分的,不过二良还是点着头答应了。

    “那说好了后天我们去”甄真自我提醒到,再去可得专心寻找歪树了,要不总也回不了家了。

    “嗯”二良也希望甄真早点回家。因为回家是甄真的愿望。

    “你走吧,我去找奶奶。”奶奶会把傻狍子放哪里呢?

    蔚蓝天空之上的孤云,又化成一个瘦小的白鹤模样,展着翅膀偷偷的跟在甄真身后。

    “奶奶”真的是奶奶,天助我也。

    甄真刚想大声喊坐在前面大树底下乘凉的奶奶,发现大树底下还坐着其他人。

    甄真想起二良的话,便在不在声张,悄悄的走近奶奶。

    甄真可不想跟任何人分享傻狍子的肉肉。

    “听说了吗?老齐家的小女儿绢玉是克夫的不祥人。”一个弯腰弓背的老奶奶坐在大树底下对旁边的三个人说到。

    “听说了,听说了。”另一个穿黄衫的老奶奶马上回应到。

    弯腰弓背的老奶奶又说到“那孩子的面容就带克夫相”

    “眼睛如光炬,鼻子尖小,嘴巴单薄,身体僵瘦,一看也是没福相的孩子。”另一个三角眼看着岁数比较小的老奶奶总结到。“那孩子的面容就带克夫相”

    “哎呀!白瞎了韩家的三小,那孩子长的五大三粗的,很是有一把力气,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黄衫老奶奶又附和着说到。

    “可不是,说死就死了。”三角眼满头黑发的老奶奶惋惜到。

    “老韩家现在特别后悔跟老齐家订婚,你说孩子就这么没预兆的死了,老韩家都伤心死了”黄衫老奶奶又说到。

    “啥是没预兆,老韩家的三小从小就爱得病,俺记得有一次还差点见阎王去。”李家奶奶听不下去了,在一旁插言到。

    绢玉可是她从小看到大的,绢玉的长像甜美耐看,还有一手的好活计,怎么会是一脸的克夫相,简直是胡说八道。

    韩家三小突然死了就无端的怪罪到绢玉的头上,这两天还越传越凶。说什么克夫,什么不详人的,以后让绢玉还怎么嫁人!

    “俺们知道你们李家跟老齐家走得近,可事实就是事实。”三角眼老奶奶说到。

    “是啊,你又不是不知道,韩家三小是多能干的一个人,自从和老齐家的绢玉定了婚,总是病怏怏的,现在还突然死了。你说说,你说说,她齐绢玉不是克夫是什么。”黄衫老奶奶坚信不疑的相信齐绢玉命带克夫,是个不详人。

    “可不是嘛,齐绢玉就是有克夫命,你们还记得吗?就是齐绢玉从小订的娃娃亲,东边营子曹家大儿子。”

    “记得记得”

    “俺也记得”

    “那孩子不到九岁就死了,你们说说,你们说说。”两个铁铮铮的事实摆在几个人面前,容不得别人质疑。

    在村里人七长八短的嘴里,有好多铁证根由证明,齐绢玉克夫的事实。

    奶奶撇了一眼眼前的三个人,说到“曹家大儿子不是一直高烧不退才死的。俺记得那年咱们村也有好几个人高烧不退要了命的吗。”

    “那不一样”黄衫老太太神情坚定的说到“曹家大儿子是跟齐绢玉定了亲后才没命的,韩家三小也是跟齐绢玉定了亲才死的。”

    奶奶解释到“他两个是跟绢玉定了亲,可又没结婚。一个是高烧不退,一个是意外心梗而死。咋就说是绢玉克夫呢?”

    “哎呀!嫂子啊!你都说了还没结婚呢,就都死了,那齐绢玉不是不详人是啥人,她命带克夫这是一定的了。”三角眼老奶奶自认为活了一把年纪啥都见识过,所以判断齐绢玉命带克夫,这也是不争的事实了。

    “你们那,都是看着绢玉长大的,咋能这么说她。”

    “俺们说得是事实”

    奶奶站了起来走了,奶奶相信有克夫这一说,可她不愿意相信齐绢玉是个命带克夫的孩子。

    村里村外都传开了,齐绢玉是个克夫的不详人。

    谣言可大可小,克夫这个词安在了齐绢玉的额头上,是嫁不出去了。

    更要命的是齐绢玉也相信自己是个克夫的不详人。

跑回娘家

    “奶奶”甄真跟着奶奶身后回到家。

    “你刚才可都听见了,你说说,你说说这些老家伙竟嚼闲牙。”奶奶心疼绢玉,这孩子被传成了不详人,以后怕是没法嫁人了。

    “奶奶,你把傻狍子放哪了。”现在的甄真心里容不下其他事。

    “你这丫头!”奶奶带甄真翻开一个用石头和木板压着的大缸。

    奶奶开始忙活上了。

    扒皮,刨肚,去头,分腿,断骨。

    生火,刷锅,添水,放肉,炖煮。

    折腾了一会后,蒸汽腾腾,香味扑鼻。

    甄真偷偷掀锅迫不及待的放嘴一块肉。

    甄真细细品味,似是牛肉一样鲜美可口。

    一股浓浓的野香味在嘴里上下翻腾,纹理清晰的瘦肉嚼劲十足。

    “好吃,真好吃。”这一口狍子肉断了甄真肚子里的所有馋虫。

    晚上,李家人都回来了。

    一家人围着炕桌品尝鲜美的狍子肉。

    小柱子一边狼吐虎咽的吃着肉,一边眨着长长的浓密的眼睫毛问甄真“你和我二舅是怎么抓到狍子的”

    “哎呀,那可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甄真扫了一眼二良后,又小声对小柱子说到“等以后有机会我在跟你讲啊。”

    奶奶在一旁对大艳说“明个一早,你去跑趟小梅家,俺给她留了一个狍子腿。”

    “狍子腿”甄真想小梅那小身子板是该多吃点肉。

    甄真有些想小梅了,想她的不言不语的倔强,想她乖巧懂事的模样,想她的心里是否将大山珍藏,想她是否真正接受她的身边人。

    有些人不禁念叨,刚说完小梅,她就出现在众人眼中。

    “你这丫头,是闻到了肉香味,特意赶回的吧!”奶奶打趣到。

    凤娘看出端倪问到“自己回来的”

    小梅低头不语。

    奶奶上前将小梅拽上了炕,揉戳小梅的双手,打量着小梅的心思。问到“吃晚饭了吗”

    “吃了”小梅说了谎话,她不想让家人为她担心。

    奶奶知道小梅肯定没有吃饭“吃了也在陪奶奶吃点,你二哥昨天在山里捉到了大狍子,肉可鲜香了,来陪奶奶在吃点。”

    小柱子懂事的跳下地添了一副碗筷。

    大艳也看出了小梅的异样,对小梅说到“你今个不来,明个俺也上你家去,奶奶特意给你留了狍子腿。”

    小梅低着头不吱声。

    “咳咳咳咳”李大爹抽了两口烟,突然嗓子一紧咳了几声,嗓子里腥气上涌,李大爹措不及防的吐了一口鲜血,嘴角还留有一丝血痕,李大爹赶紧抹了嘴角,穿鞋将地上的鲜血用鞋底蹭开。自顾自的说着“屋里太闷了,俺上外面透透气。”

    屋里的人都在关心小梅为何晚上独自一人回娘家,只有小柱子注意到李大爹的举动。

    “小梅啊,你可得多吃点肉,瞧着都瘦了一些。”奶奶心疼的往小梅的碗里加满了肉。

    凤娘给小梅舀了一碗汤,说到“先喝点汤,走了一路顺顺风气。”

    “对对对”奶奶将汤碗递到小梅手上。

    小梅喝了两口汤后就听见外面有人说话。

    “爹,小梅回来了吗?”赵国本小心翼翼的问。

    “回来了,咋能让她一个人黑天赶路回来。”李大爹有些责怪的问到。

    “是俺不好,爹放心俺一直在后面跟着呢。”赵国本手足无措的解释着。

    李大爹抽了两口烟对赵国本说到。“进屋去吧,说说为啥子事闹。”

    赵国本跟在李大爹后面进了屋。

    “小本啊,来来来,奶奶可是有好些日子没见到你了。”奶奶是打心眼里喜欢小梅女婿的,长的干净可爱,面容饱满有福相。

    “奶奶,娘,大姐,二哥,甄真姐。”赵国本进了屋里一一都叫了一遍。走到小柱子面前说到“长个了”

    小柱子立马精神起来,上门框处去对比之前的高度,真的又高了一点点。

    赵国本瞧了一眼小梅,组织了一下语言对李家人解释到“是俺不好惹小梅生气了,俺下回不会在惹她生气。”

    “哎呀,年轻人过日子哪有舌头不碰牙齿的,把话说清楚就没事了。”奶奶见小本态度好,便笑呵呵的对小梅说到。

    小梅不理会赵国本,把脸扭到一边,看窗外的月朗星稀。

    凤娘直奔主题问到“你们两个是因为什么事情闹”

    “俺们也没啥大事,就是俺想从俺爹娘和哥哥嫂子那里要回小屋给小梅住,俺家里人误会是小梅着急了,就问了几句。小梅觉得委屈就回来了。”

    “结婚时不是说好的你们住小屋的吗?怎么还用要?”大艳冷着脸瞪着眼问到。

    “俺二哥的房子还没盖好,二嫂生二胎跟一大伙住一起不方便,就寻思让她们住一段时间。”赵国本轻声解释到。

    大艳着急的抢话说到“咋,她现在不愿倒地方了。”

    “没,说是天热孩子有些毛病,想在住些日子。”

    大艳又着急的质问到“那小梅咋办,跟你们一大家子人挤一张大炕,就不怕她睡不好添些毛病。”

    “俺就是怕她睡不好觉,所以才想要回小屋。是俺不好让小梅受委屈了。”赵国本赶紧解释到。

    大艳想知道的是“那屋子要没要回来啊”

    “要回来了,不过嫂子有些不高兴多说了几句。不过俺都跟俺家人解释过了,是俺想要回屋子,小梅从始至终都没提过。”赵国本的眼神总是飘向小梅,观察小梅的一举一动。

    奶奶一听眯眼笑到“小梅自小就是通情达理懂事乖巧的孩子,宁愿自己吃亏也见不得别人吃苦,小本啊,你得多想着小梅点。这事呀!奶奶知道你是心疼小梅的。不过你那嫂子也挺难的。”

    “娘,别人家里的事咱不多说。”凤娘转身又对小梅说到“你这孩子就因为这小事跑回家?跟小本有啥说啥,话说开了就没啥隔阂了不是吗。以后别啥子事都往家跑。有事说事,千万别赌气。”

    “娘,愿俺,是俺没跟她商量就直接跟俺嫂子和家里人要屋子。”赵国本从心里维护着小梅。

    “又不是什么大事,小梅你赶紧跟小本回去。”奶奶劝说到。

    “俺不想回去”小梅终于说了一句话。

    小梅不走赵国本也不想走,生怕李家人撵自己先表明态度说到。“那俺也不回去”

    “你们最好都回去,别让家里人担心。”奶奶最重视在家庭里小辈对长辈的孝意。

    “俺不回去”小梅又一次宣布说到。

    “回都回来了,住一夜明天早起在一起回去吧。”李大爹最后决定到。

    甄真想不明白小梅为什么生气,赵国本想跟小梅过二人世界要回屋子,是多么正常的事情啊!小梅为什么生气?不是应该高兴吗?

    是因为事先没跟她说吗?这种事还用事先商量吗?他一个人办不是更好吗?小梅应该庆幸赵国本可以为自己跟家人讨要自己应有的。不是应该庆幸吗?

    是不想跟赵家人有任何隔阂吗?要回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有错吗?况且还不是自己要,不是应该偷着乐了吗?为什么生气?

    难道是不想跟赵国本睡在一个屋里?

    天啊!!!

    小梅不想跟赵国本睡一个屋!

    甄真偷瞄了一眼角落里的小梅,又看了一眼一直盯着小梅脸色的赵国本。

    甄真摇了摇头,明明守着一个好情郎,可心里却装了一个永远也放不下的青梅竹马。

    感情的事谁也无法说得清,尤其像小梅这样从不把自己的心事说给任何人听,不争取不辩解,也无法让人猜透她的心思,总是一副角落边缘人的态度,在自己的世界里生活。

碰巧救人

    第二天一早,太阳小姐刚刚探出橘红色的半个身子,李大爹就让赵国本带着小梅回家。

    小梅经过一晚上的深思,觉得赵国本没有错,是自己太懦弱,想得太多。

    小梅其实很想在那个家画圈围地,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安静角落。但是又碍于情面不得不做出牺牲。

    小梅害怕赵家人对自己的否定。她在努力的去融入,去讨好。

    赵国本这样做让她的努力全白费了,小梅不知道要怎么去沟通。

    和自己沟通。

    小梅知道自己有多愚蠢,可她的性子就是免不了去主动谦让,努力做一个乖巧懂事的人。她也觉得自己可以做到。

    小梅也知道自己嫁给了一个疼爱自己的人,因为她知足,所以她努力。

    努力成为赵家的好儿媳妇。

    小梅总是被莫名的枷锁困住。她不知道,赵国本只想让她做自己,让她无忧无虑的对着他笑。

    两个人一路无话。

    二良叫醒还在犯懒的甄真。

    “甄真,俺们也走吧。”二良轻唤着。

    甄真翻了个身,烦腻的抬眼看了一眼窗外问“你这么早叫我干什么”

    “你不去了”二良提醒到。

    “去哪啊”说完甄真猛然间清醒。

    天啊!回家这么大的事自己都给忘了。

    “去去去”甄真坐了起来回到。

    “咱们现在就走,中午之前就能到。”二良知道甄真怕热。

    “嗯嗯”甄真出发前照着镜子随便拢了拢头发。

    甄真看着镜中陌生的自己,脸上铺满一层油腻腻的面罩,两颊晒斑越来越多,眼睛上的眼屎在眼角处安家。鼻尖上的草莓麻点越来越肆无忌惮的招摇着自己新的的领地。嘴唇上的天然色号总是干巴巴的覆盖着。

    甄真已经见惯不怪了,她只能祈祷快点找到那颗歪树,快点回家。

    晨光中的绿清亮怡人,晨光中朗阔的大地似草原让人想要拥抱奔跑,想在这晨光之中停止脚步,感受清晨安然微淡的欢颜。甄真努力的压制自己的这份亲昵情感,她要无所眷恋的回家。

    天空中的两小只云朵,好像保驾护航一样可爱的分列在左右两侧。

    路旁的老树傲娇的伸展着枝叶,树上的鸟儿清唱着这世间最美的自然之歌。

    甄真和二良像似在踏青,在游玩,在欣赏清晨爽朗清新自然的美。

    两小只云朵跑得快,已经爬过山尖,害羞的躲藏到山背后,露出两只小尾巴让你更加留恋它的可爱。

    甄真和二良来到山脚下,明媚的阳光穿透浓密的绿叶,成一道道强有力的光芒,光芒四散像薄薄的雾,在林间跳动。

    “蘑菇,这林间还有这么好看的蘑菇。”甄真蹲下来细细观赏,一朵像鲜花一样美丽的红蘑菇。

    “别采,有毒。”二良及时制止。

    “有毒”这么漂亮的蘑菇有毒!真的是不可貌相。

    甄真站了起来对二良说“我不采它,我踩它。”

    “……”二良刚想在说一遍“别采”只见甄真站了起来,抬起脚将红蘑菇踩烂。

    甄真漫步在林间开始寻找,寻找那颗扭曲成字的树。

    “这个是什么花”白白的,小小巧巧的,像是天上的繁星点点落入林间。

    “点地梅”二良回答到。

    “什么?”

    “点地梅”二良又不耐其烦的清晰说到。

    “点地梅”地上的梅花吗?名字挺让人意外的。

    甄真摘了两小朵点地梅,没有特别的味道。

    “这个花又叫什么”叶片呈现扇形模样,翠绿且美观,花朵颜色呈白色,花朵底部颜色为紫色,有着别有一番风味的小家碧玉美。

    “通泉草”二良一个字一个字清晰的回答到。

    “通泉草,有它在的地方就能找到泉水的意思吗?”甄真好奇的问到。

    二良非常官方的说到“通泉草一般都长在潮湿的地方。”

    “这里的野花品种还挺多,名字还挺奇特。”老树,野花,欢鸟,这林间潇洒模样甄真爱极了。

    甄真忘记了财狼虎豹,蛇虫狐鼠。放飞自我在林间穿行。

    二良紧跟其后。

    “二良,二良”甄真发现林中有人,转身跳到二良身前又说到“你看那里好像有人。”

    二良顺着甄真的手指看过去,又仔细辨别林中人“绢玉”

    “绢玉,齐绢玉吗?”这个名字可不陌生,这几天村里人热烈的讨论着她克夫不详人的命格。“她不会是想不开要轻生吧!”

    二良一听赶紧追上前去。

    “等等我”甄真也跟了过去。

    “绢玉”二良确定是绢玉,喊住绢玉继续向前的脚步。

    齐绢玉恍惚间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回过头来看着二良,泪珠在脸上晶莹闪烁。

    齐绢玉这几天一直受着村里人的闲言碎语指指点点,还有韩家人的无理取闹和家人的无奈的哀愁。

    齐绢玉想自己的命怎么这么苦,从小就被别人稀里糊涂的说成不详人,现在又肆无忌惮的加了一个克夫的标签。

    克夫!不详人!

    齐绢玉不想有这样的标签人生,她觉得活着以没什么意义了。

    “曹信,韩三小,俺来找你们来了。”齐绢玉脸上的泪似泛滥洪水肆意流淌,心如死灰,只想赶快离开这个世界,迈开了坚定的步伐向山里深处走去。

    “齐绢玉”二良不顾拦路枝丫的剐蹭,三步并两步追上齐绢玉,也不管齐绢玉愿不愿意,二话不说的拽起齐绢玉的手就往山下走。

    “二良哥你放开俺”齐绢玉一路扭捏的但又不得不跟着二良的往山下走。

    甄真气喘吁吁的才赶了上来,又被二良的另一只手不由分说的拽着往下走。

    “不行了,这歇会儿。”甄真甩开二良的手说到。

    “小心”二良身手敏捷的将甄真眼前的树枝折断。

    甄真站在原地心惊肉跳,后怕自己刚刚差一点就被错综复杂的枝丫刮瞎眼睛。

    二良又对甄真说到“咱们到山脚下在歇一歇”

    “嗯嗯”甄真乖乖的点着头。

    齐绢玉眼含着泪用沙哑的声音叫了一声“二良哥”

    “有什么事下山在说”二良摆出一幅长辈模样堵住齐绢玉的热泪。

    二良又拽起齐绢玉往山下走。

    甄真在后面见二良紧紧牵着齐绢玉的手,心里有一瓶醋在摇摇晃晃,醋意酝酿中,只是瓶盖还未掀起。

    当三个人到了山脚下时,二良才松开齐绢玉的手。

    甄真特别直接的问齐绢玉“你是想寻死吗?”

    最近村里人都在议论齐绢玉克夫,不详人。

    甄真可不相信什么克夫,不详人,都是人们无法接受死亡,寻找借口编织的罪孽。

    二良脸一沉,虽说这是事实,但也不能如此直白的问一个寻死之人。

    齐绢玉身一抖,羞涩的低着头。

    “你胆子真大,就不怕狼一口把你吃掉。”甄真双手抬起,手指勾起,脸挤眉弄眼做狰狞样,冷不防的假意扑向齐绢玉。

    齐绢玉心筋一抽,真的被甄真吓到了。清醒过来的齐绢玉有些后怕的回头望了一眼深山,好像真的看见了一头张牙舞爪的豺狼在缓慢的向自己走来。

    甄真打量齐绢玉的模样。

    桃花眼,樱桃嘴,鹅蛋脸,高挑身材,就是黑了点,干瘦了点,要不妥妥的倾城倾国的美人。

    “坐在这歇一会”二良示意齐绢玉坐在自己身边的一块大石头上。

    甄真撇了一眼二良说到“你听蛐蛐,我想要蛐蛐。”

    “蛐蛐?”二良也听见蛐蛐的叫声,只是不知道甄真还有这个爱好。

    二良对甄真说到“你们在这呆着别动”

    “嗯嗯”甄真见二良走远了问齐绢玉“你多大了”这里的人们谈婚论嫁都很早。

    齐绢玉慢声细语说到“俺十七”

    “十七,我比你大。”才十七,哎!自己才二十出头正是朝气蓬勃,鲜萌可爱的时候,在这里明显感到自己是大龄女青年。

    这点真让人受不了。

    “俺知道”齐绢玉轻声说道。

    “你知道?你知道什么!”我的年龄是秘密,只有小梅知道。

    “……”

    “小梅告诉你的”

    “她说你是天上自由飞翔的燕儿”

    “她说的!”没想到她会这样评价我,天上自由飞翔的燕儿。我是回不去家迷路的燕儿。

    “我知道她为什么喜欢你了”

    “为什么?”

    “因为你很特别”

    “哪里特别”甄真很想知道自己在别人眼里的样子。

    “自信爽朗,有一种吸引力,让人想要与你亲近。”齐绢玉说出自己的想法。

    “吸引力”这个好,甄真喜欢这三个字。

    甄真又直接问齐绢玉“你为什么来这里”

    “解脱”齐绢玉呢喃自语更像是对自己说到。

    甄真反问到“你也相信自己是不详人”

    齐绢玉把头低的不能在低,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她相信,因为跟自己有关的两个人都死了,不由她不信。

    “你相信是自己害死了他们”甄真说完笑了起来,又不管齐绢玉难看的脸色又说到“你还真是好骗,迂腐。”

    齐绢玉看着甄真肆无忌惮的笑着,她知道那不是嘲笑,却不免哀伤泪流。

    “你别哭了,哭不解决问题。”甄真不会安慰别人,想递纸巾擦泪都没有,只能眼巴巴的看着。

醋瓶子倒了

    天空飘移几朵乌云,恰好遮住太阳,天色暗淡。

    齐绢玉一直在默默的流着眼泪。

    甄真嘴角微动想安慰却不知从何说起。

    黑云报团来袭,浓密乌黑压低天幕,甄真开口说到“我们回家吧,要下雨了。”

    “俺不想回家”土家堡就是齐绢玉整个世界,在这个世界里齐绢玉觉得自己欠下两条人命。她不想回到土家堡。

    “还想寻死吗?”甄真直爽的又说到“如果在意别人的看法,那你这辈子都活在别人眼里,你没有一天是完美的。”

    “俺能不在乎吗?俺不想回去。”不想在体会村里人的异样眼光,不想在去被别人说三道四,不想听克夫不详人这样的标签。办法只有一个,离开这里去另外一个世界,那里没有尖刀一样刺痛自己心脏的语言。

    “那你要去哪,进狼的肚子里吗?什么克夫什么不详人,都是他们胡乱编排,你跟他们结婚了吗,婚都没结那里来的夫,是他们自己命薄早死,要我说他们才克妻呢,他们死了一死百了,让你被别人指指点点受尽折磨。”

    齐绢玉收了眼泪,怔怔的看着甄真。这样的想法自己也曾在脑海转过。

    “越是这样越要好好的活,说不定老天爷最后给你找一个帅气多金的夫婿呢。”甄真像个小孩子天真的说到。

    “老天爷很忙的”齐绢玉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回到。

    “老天爷忙,那就自己找,天底下这么多男人,你看那个人行不行。”甄真顺手指着正在用路边的马莲草编笼子的二良,又说到“你们不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吗?”

    “二良哥”齐绢玉望着成熟细心稳重健康熟悉的背影,那是亲如哥哥的人,她从为想过要嫁给他。

    甄真后悔了,什么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从小熟悉的两个人未必有爱情,他们不合适。

    “不过他比你大,他不爱说话,他不能结婚。”甄真又想了想对齐绢玉说到。“他一点情趣都没有,不好相处人,不细心,他也不是最佳人选。”

    “二良哥很好相处的,人也很细心体贴的。”齐绢玉反驳到,又回忆说到“小时候二良哥带俺骑马,俺胆子小还很笨,二良总是耐心的教俺。”

    甄真心里的醋瓶子摇晃起来“骑马,他们一起骑过马!”

    “俺跟着二良哥抓野鸡时,崴了脚还是二良哥背着俺回家。”一提到二良哥,齐绢玉就是一脸的崇拜。

    甄真心里的醋瓶子在猛烈的摇晃“他们一起抓野鸡,二良还背她回家。”

    “抓鱼时俺被蚂蝗钻附在皮肤里,是二良哥及时用盐水救了俺。”

    甄真翻了一个白眼还有这样的桥段“他们一起抓过鱼,二良还是她的救命恩人!”

    “俺觉得二良哥是一个细心体贴的人”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救命恩人,你们正好吗!”甄真心里的醋瓶子彻底翻倒了,醋意肆意挥发到每一处血液毛孔。

    “……”齐绢玉看着甄真不明白什么正好。

    “等他过来我问问他”甄真想知道二良对这个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人是什么想法。

    “问他啥”齐绢玉不安的问到。

    “问他愿不愿意娶你呀!”二良应该不会喜欢她,如果郎有情妾有意早就在一起了。

    “别!别问他。姐,我们…”怎么就把话题扯到这呢?

    齐绢玉害羞的低下头。

    “别叫我姐,叫我名字,我叫甄真。”姐这个字听的好老。

    “甄真”齐绢玉喊了一遍甄真的名字。

    “他回来了”甄真站了起来。

    “甄真”齐绢玉欲言又止,腼腆的又说到“别跟二良哥说”

    “为什么”

    “俺不想害了他”

    “怎么就害了他呢?”

    “三小死了,韩家上门来闹了一场,也不怪他们。俺三岁那年,哥哥为了背俺过河差一点淹死,七岁那年上树摘桃子,踩断树枝,爹为了接俺被树枝刮瞎一只眼。十岁那年定的娃娃亲死了,现在俺十七,跟俺订婚的三小也死了。俺就是个不详人。”齐绢玉脸上有一抹苦涩,在苦色中勾起嘴角,孤度寂寞泛起。

    “陈年的名字,八年的糠。这些就证明你是不详人,真可笑。”

    “可笑吧!俺不知道俺要该怎么活。”齐绢玉歪着脑袋看黑压压的云,自己的人生就似这空中黑云,浓重的压在心尖,遮挡了本该无忧的生活。

    甄真意识到在这样的年代,思想禁锢让你无法逃脱。

    甄真听这话害怕齐绢玉在有轻生念头。说到“当然可笑,你为什么不能活?你要美美的活着,你要告诉所有人,你和你身边的人都能活的很好,你如果死了,你的父母怎么办。他们会永远被别人说他们的女儿是不详人,害死了谁谁谁。”

    “爹娘”不能再让爹娘为自己受人话柄。齐绢玉眨着动摇的挑花眼问“俺要怎么活,俺还能怎么活。”

    “抬起头来自由自在的活,活自己想活的样子。风雨过后见彩虹。”甄真脱口而出。

    “别人的言语眼光只是一场电闪雷鸣,一切过去后就是七彩霞光。”甄真又解释到。

    这些心灵鸡汤不知道对齐绢玉管不管用,甄真只想现在打消齐绢玉一死百了的心,只要活着以后总有一天她会想明白的。

    甄真又搜肠刮肚的说到“谁的一生都不是一番风顺的,有逆境就有顺境,只是早晚前后不一。”

    “没有经历过痛苦的人,不会强大。没有流过泪水的人,不会坚强。强大坚强后的自己不惧任何风雨。”

    “人活在世上,总有防不胜防的坎坷泥泞,总有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感枷锁。不要抱怨,努力前行,一切总会迎刃而解。前方有你想要的生活。”

    “苦涩与甘甜,都是人生经历。自己的人生自己活,活出幸福的自己,才是对自己最好的交代。”甄真把肚子里适合齐绢玉的心灵鸡汤基本都用上了。

    “俺能吗?”齐绢玉知道甄真是在开导自己,但是自己对自己的自卑不堪的人生有太多犹豫。

    “能”甄真清晰肯定的回答到。

    齐绢玉望着甄真,有一瞬间内心强大起来。

    齐绢玉不是一个懦弱的女孩子,但她在乎别人的看法,在乎父母脸上的哀愁。更在乎自己的未来。

    齐绢玉一面怪自己害死了与自己定婚的曹信和三小,一面矛盾的不愿承认自己是不详人。

    齐绢玉想活着,可又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村里人的异样眼光。她害怕,无助,自卑。

    甄真又对齐绢玉说到“我是二良捡来的你知道吗?”

    “知道”齐绢玉点了点头,村里人都知道。

    “我失忆了,记不得回家的路了,可我是多么的想回家,想我的家人。哎!我不得不在这里生活,但我从来没有想过死,我要好好的活着,健健康康的活着,我要回家,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会回家的。”甄真假装黯然伤神的憋出两滴眼泪在脸上闪烁。

    “……”她回不了家,俺是不想回家,没想到她也是如此悲惨。

    齐绢玉找到了一种力量,一种支持自己坚强下去的力量。

    齐绢玉选择活下去,为了父母更为了自己。

    二良抓到了几个蛐蛐,放进了编好的笼子里。

    三个人一路小跑的赶回家。

    雨没有下,月亮躲在云层后面露出半个身子,星星只有寥寥几颗在跳动。

    齐绢玉心里还是在乎别人的看法,但她选择了活下去。

差点被淹死

    村里的八卦开始更新了。

    “李家的二良和齐家的小女儿齐绢玉最近走得很近。”

    “是呢,是呢,这两个人最近亲昵着呢。”

    “真的假的,不是说二良家捡了个丫头,她们家留着给二良做媳妇吗?”

    “哎呀!那丫头要得吗!要不得的!”

    “凤娘不会让那丫头做她的儿媳妇的”

    “俺看也是,李家和齐家走得近,没准真的打算做亲家呢。”

    “俺也看差不多八成是这意思,你是没瞧见,这几天两个人成双入对的。”

    “可不是咋地”

    “……”

    阳光狠辣辣的照在甄真的脊背上,汗水一滴一滴嵌入黑土地里。

    甄真望着田间里的人们,想起了一首诗。

    春种一粒栗,秋收万颗子,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甄真突然无厘头的哭了。

    二良在一旁慌了。

    甄真觉得自己罪孽深重,以前的自己一个人浪费了多少粮食,估计可以再养两个自己都没问题。

    因为经历所以感悟。早知道那一碗饭要用汗水一滴一滴滋养,绝不会浪费一粒米。

    甄真拍打着半人高的玉米苗,抬起玉米叶刮花的胳膊,又张开手掌看手心里的茧。

    甄真反复的摩擦手中的硬茧,这是生活印记啊。

    “怎么了,手疼了。”二良害怕甄真哭泣,他不想让她哭。

    “手不疼,你把手伸出来。”甄真突然要求到。

    二良不明所以缓慢的伸出骨节突出,黑黄柴瘦的手,一点一点摊开手掌。

    甄真蜻蜓点水似的触碰着二良手心里的老茧。

    茧已跟手心成一体,成为手心中硬实的护盾。

    甄真抬头看了一眼二良问“你是什么时候手上长茧的。”

    “不记得了”好像一直存在。

    “二良哥”齐绢玉走了过来。

    “咋不去歇息”天太热了,大家都寻了凉快的地方歇息。

    “俺看你们没过来就来寻你们”

    甄真撇了一眼齐绢玉,心想“齐绢玉不会真的对二良动心思了吧!天天来缠着二良。她们两个以前又是骑马又是抓鱼的,互动还挺多。”

    甄真一想到他们在一起做过那么多二良未曾跟自己做过的事,就心有不甘的要求着“中午咱们去抓鱼”

    “抓鱼”二良奇怪甄真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想法。

    齐绢玉也对二良说“好久都没抓鱼了”

    “太热了”甄真推着二良到树根底下乘凉。

    齐绢玉敏感的感觉到甄真对自己的排斥。

    但是齐绢玉已经把甄真当成无话不谈的朋友。她抛开敏感自卑的心理,跟着甄真来到树底下。

    三个人做成一排。

    周围人看热闹似的投来异样眼光。

    “现在咱们就去”二良怕一会中午更热,怕甄真会中暑,所以决定现在就去抓鱼。

    “好呀”因为是第一次抓鱼,甄真跳了起来兴奋的回到。

    齐绢玉喜欢甄真纯真自然乐观的性格,喜欢看她灿烂的笑容,喜欢她的随心所欲的态度。

    三个人来到河边。

    二良问甄真“敢下水吗?”

    “别小瞧我”甄真傲娇的抬头挺胸的回到。

    “二良哥,咱们好久没抓鱼了吧。”齐绢玉在后面柔声细语的对二良说到。

    甄真故意插在二良和齐绢玉中间大声问二良“这河里都有什么鱼”

    “鲫瓜子最多”齐绢玉又颇有兴趣的给甄真介绍到“还有老头鱼,柳根鱼,小白鱼,葫芦子,嘎牙子,船丁子,个个味美鲜嫩。”

    “葫芦子?嘎牙子?船丁子?能吃吗?”又是葫芦籽又是钉子的,好家伙这都是啥名字,老祖宗起名字的智慧都是哪里来的?够个性!

    “香着呢”齐绢玉打包票的说到。

    甄真又见二良和齐绢玉动作几乎一至,同款的动作,往裤脚撸袖子。还真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默契度为百分之百。

    甄真连忙也照葫芦画瓢,往了裤脚,撸了袖子,脱了鞋。

    二良下水找了一处较深的地方,把水搅混,双手做捧水的姿势,伸手入水,指尖扣着水底,掌边贴着河边,逆流在水底摸索。

    齐绢玉跟在二良身后,她一直是跟在二良身后捡漏的。

    甄真也凑了过来,见两个人弓着腰伸着胳膊,在浑水里缓慢行走。

    甄真也有样学样的站在二良左边,手指插进水里等待鱼儿游过。

    “滑滑的是鱼吗?”命这么好吗?这么快就摸到鱼了。

    甄真的小心脏兴奋的在欢跳。

    甄真用指尖轻轻触碰,第一时间判断是鱼,猛地扎进水里双手死死的按住。

    当甄真将鱼捞出水面时,一块细长湿润的青白石头被甄真紧紧的攥在手心里。

    “怎么可能,我刚才明明抓的是鱼,怎么变石头了。”鱼游走了吗?

    “你别急呀”齐绢玉嘻嘻笑到。

    “我抓的是鱼,怎么变石头了。”甄真一根筋的否认自己抓的是石头。

    “我的鱼呢?”甄真还在研究鱼儿是怎么逃走的。

    就在这时,二良逆着水流感到手中有东西在动,顺势将手掌下压,鱼儿被二良狠狠的掐住两腮,没有一点逃脱能力。

    二良很顺利的抓到了一条大鱼。

    甄真走上前激动的接过大鱼。

    “这鱼真大,真滑。”鱼儿努力的挣脱,小嘴张着吐着泡泡好像在求饶。

    “啊”鱼儿从甄真的手里溜走了。

    甄真的身体跟着鱼儿跳跃的弧度扑向河水里,她以为自己可以抓回鱼儿,在水里扑腾半天。

    甄真感觉自己身体在不断下沉,呼吸开始凌乱,死亡讯息冲入脑海。

    甄真吓得花容失色,大声呼喊“救命,救命。”

    “救我,救命。”甄真双臂使劲的在河水里扑腾,水花四溅。手在空中乱舞,想抓住什么东西可以保命,就连空气她都想一试。

    “救命,救命。”

    二良扶起甄真问“你没事吧”

    “有事,能没事吗?我差一点就淹死了。”

    甄真胆战心惊的看着浑浊不堪的河水,有些责怪的说到“我刚刚真的要去见阎王了”离得那么近为什么才过来救我?

    “咳咳”甄真从嘴里咳出两口刚才喝下去的河水。

    “你怎么了”齐绢玉走过来不解问到。

    “我,我差一点被淹死”甄真对着齐绢玉大声嚷嚷着,要是没有她在,二良肯定不会分心,会第一时间救我。

    齐绢玉笑了,被狼狈的甄真逗笑了。

    这些天来,齐绢玉第一次开怀大笑,指着河水说到“这里的河水,水不及腰,怎么能淹死你呢?”

    二良在一旁看着甄真散乱的头发,滴水的样子像极了钟乳石。有些心疼有些好笑的盯着甄真。

    “……”甄真怔怔的看着不及腰深的河水,缓缓的从自己身前身后流淌。

    甄真无语的低头静静的回想,那一刻快要窒息死掉的感觉无比的真实可怕。

    刚刚是怎么回事???

    甄真狐疑的抬起头看着偷笑的二良,又看了一眼早已笑的花枝乱颤的齐绢玉。

    “我刚才真的要被淹死了”甄真执着的又说了一遍。

    “怎么可能,五岁小孩都淹不死的”齐绢玉不相信甄真会被这浅浅的小河沟的水给淹死。

    甄真呆愣的任由齐绢玉嘲笑自己,因为她无法解释刚才溺水的真实境遇。

    二良脱下衣服披在甄真胸前说到“快回家吧”

    “鱼儿…”甄真舍不得那条逃跑的大鱼,眼睛还在河水里寻找。

    二良对甄真说到“俺明天肯定能给你在抓一条大鱼?”

    甄真没有一点质疑,她知道二良从来不骗她。

留不住梦里人

    甄真回到李家,窗台上的蛐蛐不断的欢叫。

    甄真又发现窗台上的花不见了,没有鲜花的装扮,破坛子显得颓废低迷。

    “一定是大艳,只有她见不得我好。”

    甄真简单的擦了擦头,换了一身衣服,躺在床上念念不忘的回想,被水淹时真实可怕的窒息感。

    “甄真”齐绢玉站在窗外问“你没事吧”

    齐绢玉心思细腻,她看见甄真脸上的苍白,感觉到甄真眼神里的惊慌,担心的跟了过来。

    “没事了”现在想想自己也够搞笑的。就那小河沟半腰的水,当时只要站起来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

    哎,就当一个笑话让它过去吧。

    “这两只小蛐蛐也太吵人了”齐绢玉将草笼子放在手心里,透过上面的口看里面黑褐色体积较小的蛐蛐。

    “你喜欢送你了”一天到晚的叫烦死人了。

    “真的吗,俺喜欢。”齐绢玉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

    甄真又后悔了,蛐蛐是二良为自己抓的,给她算是怎么回事。但说出去的话又收不回来。

    甄真反问到“你不嫌它们吵吗,咱们还把它们给放了吧,清净。”

    “也好”齐绢玉当即就将草笼倒置,蛐蛐小心翼翼的走出牢笼,见大地才慌忙的支愣起健壮的后腿,快速逃离。

    齐绢玉摇着草笼说到“这个草笼子没用了吧,俺收着了。”

    “……”甄真刚想要回二良为自己编的草笼。

    “绢玉来了,进屋说话。”大艳肩膀上的扁担一摇一摆的发出吱吱的声响。

    “不了,俺也没啥事,先走了。”齐绢玉还要赶回去下地干活。

    “明个没事过来”大艳放下扁担客气的说到。

    “嗯”已经走出大门口的齐绢玉回头应了一声。

    甄真躺在床上,安静的屋子里凝结着潮热的空气,让人烦躁不安。

    甄真总结这几次进山,不是抓傻狍子就是救人的,下次才不要被这些不相干的人和事耽搁回家。

    甄真警告自己下次一定要一心一意的寻找歪树。不能在为了任何事分心。

    哎!什么时候能回家!

    甄真歪着脑袋看窗台上飞落的雀鸟,挺着机灵小巧浑圆的身躯,傲娇的在窗台上来回散着步。

    朦胧中…

    甄真又一次回到家。

    姥姥还是在厨房里忙活,回头对甄真喊到“洗手吃饭了”

    “洗手吃饭”洗手!这一次不会在让姥姥无端消失。

    甄真跑进厨房站在姥姥身后,目不转睛的看着姥姥的一举一动。

    “洗手吃饭了,今天姥姥做了红烧排骨。”姥姥眼角的皱纹都在慈祥的微笑。

    “姥姥做什么我都喜欢吃”甄真一直跟在姥姥身后,这回她要看住姥姥。

    “傻孩子,你总跟在我身后干什么,快去吃饭。”

    “我要等你一起吃”

    “你先去吃,凉了就不好吃了,我把这里收拾收拾。”

    “一起吃”

    “好好好,一起吃,吃完一起收拾。”

    “嗯嗯”

    姥姥诧异的看着一向最不爱刷碗的甄真,今天怎么答应的这么爽快。这孩子不是要对我的钱包有所图谋吧?她又想买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姥姥谨慎的观察着甄真。

    甄真将姥姥做的菜实行了光盘行动,就连饭碗里仅剩的两粒米也用筷子耐心的夹到嘴里。

    甄真又牵着姥姥来到书房,妈妈还是坐在沙发上,头也不抬的冷冷的对甄真说到“回房休息去吧,明天就考试了。”

    “知道了,你也早点休息。”说完不理会亲妈骤然间抬眸惊讶的眼神,牵着姥姥的手返回厨房倒了一杯牛奶,又折回书房。

    “不想吃饭就喝杯牛奶吧”甄真把牛奶硬生生的塞到亲妈的手中,又一次嘱咐到“把牛奶喝完,一会我来收杯子。”

    转身走出书房遇见刚下班回家的爸爸。

    爸爸刚想张口说话,被甄真抢先说到“爸,我现在不喜欢吃蛋挞了,我喜欢吃酸奶布丁。”

    甄爸爸站在门口诧异的望着甄真,忘记了换鞋直接走了进来,将手里的蛋挞放在茶几上。回了一声“哦,下回我给你买酸奶布丁。”

    “爸,以后下班不用给我买东西了,早点回家。”甄真不想一家三口以忙为借口,各自过着各自看似自由的生活。

    甄真想从自己改变,改变家里冷冷清清没有烟火气息,没有欢颜笑语的现状。

    甄爸爸狐疑的点了点头,余光偷偷略过书房中光亮之下的身影,脚步没有一点迟疑直奔卧房。

    甄真高兴的看着姥姥,妈妈爸爸还有这个家。

    真好!什么都没有消失,都在自己的身边。

    甄真心满意足的微笑着。

    “咣”就在这时一声巨响,将甄真拉回李家。

    甄真睁开眼睛,闷闷的气流凝滞不通,堵塞在屋内。

    “咣”又一声巨响。

    甄真猛的坐了起来,刚才的一切又是一场幻梦。

    “咣”声音似乎变小了。

    甄真钻出小天地,见大艳半蹲着,拿着一个大铁锤在凿铁桶。

    甄真站在大艳身后,拉开要大吵一架的筋骨喊到“你在干嘛?你知不知道我在睡觉,你是有意吧!”

    “俺知道你在睡觉,那俺也得干活不是。难道因为你睡觉,俺就什么也不干了。”大艳理直气壮的回怼到。

    “你就是故意的”甄真娇蛮的指责着大艳。

    “俺就是故意的咋的了,你白天睡大觉还不行别人干活。”铁桶沿边不知何时张合开,把大艳的手刮了一个长长的口子,大艳怕在刮蹭到家人,就找来铁锤想砸平。

    “你自己都承认了吧”上辈子跟她一定是仇人。

    “俺有啥不认的,俺敢做敢为。”

    “咣”大艳又挥着铁锤砸向铁桶。

    “呸,敢做敢为真为自己的脸上贴金,你就是见不得我好,你就是一个心胸狭窄的小人。”甄真将所有的怨气都撒在大艳身上。

    “俺咋就小人了”大艳那标志性的大眼睛又瞪了起来。

    “你知不知道你这一锤子,把我的亲人都打散了。”

    大艳不得已翻了一个白眼“你做梦留不住人,还怪俺。”

    “……”甄真清醒过来,气消了一半。

    梦境里的人又怎么能留得住!

    大艳又连续砸了两锤子,一不小心砸到了自己的手指。

    大艳闭上眼睛,闷哼一声忍着疼痛,额头上的汗珠瞬间密集成珠,快速聚集流淌下来。

    甄真站在一旁看的真切。

    钢铁女战士啊!甄真仿佛都听见了骨头碎裂的声音。

    甄真唏嘘悄声问“疼吗?”

    大艳睁开眼睛,紧闭厚唇,摇了摇头。

    “骗人,疼就是疼,说出来能怎么样。”钢铁女侠的性子就是刚硬。

    甄真担心大艳手指的骨头真的碎了,蹲下来问到“砸到骨头了吗?”

    “没有”大艳的脸色缓过来回到。

    “你动一动看看”甄真命令着。

    大艳不敢动,又闭上眼睛忍受着刺骨锥心的疼痛还在窜流身心。

    “我去找孙大爷”甄真着急起身时被脚下的锤子拦了个跟头。

    甄真整个人摔成了蛤蟆样。

    大艳睁开眼,又翻了一个白眼后,闭目养神。

    “啊”真是衰神附体,怎么这么倒霉啊!

    甄真爬了起来,把这个跟头算到了大艳头上,不免横眉怒目撇了一眼大艳。

    甄真嘟着嘴一路小跑着去找孙大爷。

    孙大爷来了捏了两下大艳的手指头说到“没事,没伤到骨头。”

    孙大爷走了。

    甄真也安心的躺回自己的小天地里。

我有夜盲症

    大艳是个闲不住的人,一听没伤到骨头,又拿起弯刀和菜篮去挖野菜。

    “啧啧啧”铁铁的钢铁女战士附身。

    甄真躺在床上,翘起二狼腿,任时间一点一点从东到西划成一个完美的弧度。

    甄真躺在床上,见证夕阳西落。

    余晖

    晚霞

    遥远的天边,似有一群孩童穿戴火红的蓬裙鞋帽在嬉闹玩耍。

    甄真突然来了兴致跳下床,奔跑在晚霞之下,像一个猎人追赶露着半个头的残阳。

    甄真无意间跑到了花坑附近。

    甄真想既然来了,就赶紧趁着亮摘一捧花回去。

    当跳下花坑时,就有一个颤抖的声音顺风飘来“快放开俺,有人来了。”

    树林里的两个人敛声息语悄悄靠近花坑。

    甄真想要逃离,可又无处躲藏。

    三个人六目相对时。

    甄真心虚的抢先对来人说到“我什么都没看见”说完后甄真掐着自己的手背上的薄皮,想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甄真责怪自己不长眼睛,树林里有人都没看见。

    贾胖子一眼就认出这个村里的风云人物“甄真”

    “你咋在这儿”贾胖子顶着咸蛋黄的脸,心慌的问到。

    “你,你是谁呀?听声音有些耳熟,不好意思啊!我认不清你的脸。”甄真影后上身,眼睫毛飘忽不定的眨着,耳朵上演主角,对着贾胖子听音。

    甄真为了更真实,双手在空气中交叉乱舞。表情有些着急又有些庆幸的说到“我呀!一到晚上就几乎什么都看不见了,我有夜盲症。”

    甄真想编得更圆满一点,又说到“因为眼睛看不清吗!我迷路了,掉进这个坑里,这是哪啊!”

    甄真可怜兮兮的样子,加上超高的演技,贾胖子真的相信了,但是贾胖子身后的女孩礼儿不相信。

    礼儿躲在贾胖子身后整理好衣服头发,把贾胖子拽到一旁悄声说到“咱俩的事可不能让别人知道。”

    “俺当然知道了,别人知道了,那俺媳妇不就知道了吗?她非得把俺家闹得鸡犬不宁。”

    “那咋办,今个被她给撞见了。”礼儿撇了一眼甄真,对贾胖子说到。

    “她不有那叫啥子”贾胖子想了想又说到“夜盲症吗?她看不见咱们两个人。”

    “你信她,俺不信。”

    “咋不信?”

    “她要是装的俺们的事不就完了,俺非得被冰柱打死不可。”礼儿不由的害怕起来。

    “那咋办,她要是看见俺们,俺们向她求求情。”贾胖子心虚的瞄了一眼甄真。

    “求啥子情,她像是那明白事理好唬弄的人吗?”

    “呸,我怎么就不明白事理了,”甄真关键时刻耳朵突然灵光起来听的真切。

    “那咋办?”贾胖子挠了挠头。

    礼儿从地上捡了一块手掌大小的石头递给贾胖子。

    “妈呀!是要我的命吗?女人何苦为难女人。”甄真倒抽一口长长的凉气。

    “你叫俺杀了她?”贾胖子惊慌的压着自己的声音问。

    “你敢啊!俺还没看出来你有那个胆。”礼儿轻蔑的注视着贾胖子。

    “那你这是啥意思吗?”只要不杀人就放心了,杀人还真没有那个胆。

    “俺叫你把她打晕,如果她真得什么都看不见,自然也不知道是谁干的。”

    “那她能看见呢?”贾胖子担心的问。

    “要让她害怕不敢乱说话”礼儿对贾胖子解释到。

    贾胖子听礼儿说得有几分道理,接过石头,咽了咽唾沫,心一横,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就不得不做个狠人。

    贾胖子紧握着石头走向甄真。

    妈呀!老天爷啊!佛祖啊!二良啊!你们在哪里?她们要杀我灭口啊!

    甄真好想大喊呼救,好想逃走,可是刚刚刚装完夜盲症,现在要怎么办!

    这两个贱人!自己做了苟且之事,为了不被别人知晓,杀我灭口!

    不行,不能傻呵呵的等着他来杀我!

    贾胖子走了过来,甄真压制不住颤抖起来的手说到“我还以为你走了呢。”

    “你真的看不清俺们是谁?”

    “你们,这里除了我和你还有谁啊?”甄真聪明自保的反问到。

    贾胖子犹豫的转身看了一眼礼儿。

    礼儿叹了一口气,她也不想伤害别人,可是她害怕自己和贾胖子的事情败露,怕冰柱的那要命的脾气,礼儿知道自己不该跟贾胖子偷情,可她是真心爱上了贾胖子,她想跟他在一起。

    贾胖子回过身来,下定决心。

    贾胖子不能让家中的母老虎知道,他不想让家散了,也不想放弃礼儿。

    贾胖子对甄真说到“这里只有俺和你”说完抬起胳膊欲要将石头砸向甄真的额头。

    甄真微张着嘴唇,屏住呼吸,谋划着自己该怎么躲闪,要往那里逃才有胜算。

    “甄真,甄真。”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是二良朝这边喊甄真的名字。

    礼儿一听又有人来了,慌慌张张的朝着相反的方向逃走了。

    贾胖子抬着手,拿着石头,眨着厚厚的短睫毛,心发慌的想“俺该咋办啊,砸不砸啊!”

    “二良,二良,二良。”听见二良声音的那一刻,甄真的心就安定下来。

    “二良”二良你终于来了,你就是我的孙悟空,所有的危险都有你来一一化解。

    甄真还在演,假装的问贾胖子“是二良吧!听这声音是二良。”

    “哦哦哦,是,是二良。”贾胖子见二良朝着这边走过来,赶紧扔掉手中的石头,去扶甄真走出花坑。

    “二良”甄真又高喊一声。

    “甄真”二良跑了过来,认出了甄真身后的贾胖子“光辉哥,你咋在这儿。”

    二良拉过甄真有些意外的看着贾胖子。

    “啊,啊,啊”贾胖子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啊了三声后终于找到理由说到“俺在这给孩子抓蛐蛐玩”

    “抓蛐蛐”二良冷着脸又问甄真“天都黑了,你为啥不回家。”

    “……”甄真搭了一眼贾胖子想,倒是想回去,可是动不了啊!这对狗男女,还要杀我灭口呢!

    甄真只能硬着头皮装夜盲症。

    甄真委屈的看着二良,真人版的风花雪月,也不是自己想要看的,还差一点丢了性命。

    甄真紧紧的牵起二良的手,说到“回家吧”

    二良感受到甄真的异样问“刚才发生了啥事?”

    二良想起曹老头对甄真所做的事,心就慌张,他不能在让这种事发生在甄真身上。

    “啥也没发生”还是不要跟二良讲了。二良那么正直,要是知道了会不会说出去,到时候贾胖子真的会要了自己的小命。

    “光辉哥没对你怎么样吧”二良继续追问到。

    “他…”要杀了我!今天倒是躲过了,外一自己哪会儿落单了,贾胖子在起杀心怎么办?

    甄真索性将事情的前前后后说给二良听,还嘱咐二良你就当不知道。

    二良一听贾胖子对甄真起了杀心,不由的心一紧,他暗暗发誓不能让甄真有任何危险。

    “我对他说我有夜盲症,什么都看不见,我除了你之外,对谁都不会说的。过两天他们没听见什么风言风语,就不会在为难我了吧。”甄真自我安慰到。

    贾胖子大名贾光辉,在二良心里就是个邻家憨厚的哥哥,但是曹老头的事过后,二良不管贾光辉是真的想杀甄真,还是一场误会,他都要保护好甄真。

四角贪恋

    第二天,甄真就算在心里骂贾胖子和礼儿的八辈祖宗,恨不得把她们两个大卸八块,但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异样,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贾胖子完全相信甄真得了夜盲症了,礼儿也祈祷甄真真的得了夜盲症,不过心里有鬼的人是特别谨慎的,他们打算好好的观察一阵甄真。

    好巧不巧,贾胖子的媳妇文霞,在丽儿的婚礼上相中了大艳的手艺,故此最近跟大艳走得特别近,总是来李家找大艳学勾花。

    “俺是真的笨,总是勾不好。”文霞拿着手里勾到一半的花,有些泄气的对大艳说到。

    “俺看看”大艳看了两眼又说到“这不是挺好的吗!你还想要啥样的?”

    “俺想要你勾的那样,层层叠叠的跟真的似的。”

    “你这是刚弄,等过些日子,自然就上手了。”

    “还要过些日子,俺怕是没信心了。”文霞皱着眉寻思这都七八天了,还没学到人家的三分之一。

    “啥没信心了,还不是心眼小。”一个洪亮的声音顺着窗台,抄近路先跑到众人耳朵里。

    冰柱也来李家凑热闹来了。

    “他来这干啥”文霞问大艳。

    大艳摇了摇头。

    冰柱进屋,给李大爹送来一大包烟丝。

    “这是弄啥?”李大爹又将烟丝推回冰柱手里。

    “李叔,你就收着吧。”冰柱将烟丝转手交给凤娘。

    冰柱转身又对李大爹说“俺爹有一个毛病,出门只带烟锅不带烟丝,这村里人都烦透了他,时间长了都不愿让他占便宜,就叔心善,不嫌弃他小心眼,每次都让俺爹用。”

    冰柱扫视四周,眼光有一瞬定格在文霞的圆润的脸上,回过头来又继续说到“俺爹不是那不懂情理的人,就是他那身上的毛病改不了了,索性也不改了,这烟丝是俺爹让俺拿来的。”

    冰柱又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到“俺爹说这不是送叔的,是他这些日子抽的,叔要不收,俺爹以后也不好意思在向你要烟丝了。”

    “这是弄啥,也不是啥大事。”

    “也就叔心善,俺爹总说叔人品好德行高。”

    李大爹一听这话也不好在拒绝。

    凤娘把烟丝放在了地上的箱子上,给冰柱倒了一杯水。

    甄真不免扒开一条细缝,仔细端详冰柱,个子不高也不矮,方脸,浓眉大眼,一看就是一个有魄力的人,难怪能做民兵队长。

    甄真疑惑了?礼儿为什么会出轨?

    出轨也就罢了!为什么会是贾胖子,个子不如冰柱高,大饼脸,小眼睛,厚嘴唇,全身上下找不到一点冰柱身上的男子气概。

    “不愧是队长,还是冰柱会说话呀!”文霞在一旁打趣到。

    “还真是巧,俺到哪弟妹到哪,还不快回家,小心贾胖子跟别人跑了去。”冰柱回怼到。

    “俺不怕他跑,俺还怕他不跑哩。”文霞斜着眼看冰柱,故意拉长声说到。

    甄真又细细打量文霞,不胖但丰满,凹凸有致的身材让甄真更加疑惑?

    为啥守着这样性感妩媚的妻子,去撩一个如干柴的女子?

    骨感与肉感,难道男人更喜欢骨感的!

    “俺走了,你还不走,咱俩一起走。天黑了,俺把你送回家。”冰柱站起身来对文霞说到。

    “俺用你送啥,不过几步路而已。你走你的,俺走俺的。”文霞瞪了一眼冰柱后,又继续低头勾花。

    冰柱摸了摸鼻子,跟李家人说“叔婶,奶奶,俺走了”转身又对一旁默不做声的二良说到“二良你啥时候有空去俺家,咱俩可好久没喝一杯了。”

    “在待一会呗”奶奶客气的挽留说到。

    “俺有空就来,别嫌俺烦就行了。”冰柱临走时又偷瞄了一眼文霞。

    冰柱走后,文霞也走了。

    一宿无话。

    又是新的一天,又是太阳东升,又是下地挣公分。

    贾胖子和礼儿担心甄真会对冰柱和文霞说些什么。

    一上午不下上百次的将目光投向甄真。

    他们是傻子吗?如果我要是将他们的丑事告诉冰柱和文霞,他们两个人今天还能消消停停的下地挣公分?真是傻子!

    甄真早已把他俩的事压在心底,甄真虽然讨厌他们两个人,可是她跟本不想管别人的事,她只要保证自己还有命活着回家就行。

    二良只要一会看不见甄真便会寻找,二良变得敏感起来。

    “你下午那都不要去”二良叮嘱甄真到。

    “齐绢玉让我到河边等她,她说有东西给我。”也不知道她要给我什么东西。

    甄真来到河边,不见齐绢玉,便坐在一颗大树底下乘凉。

    不久,一个熟悉的爽朗的笑声传来。

    甄真探头一撇是文霞,旁边站着冰柱。

    冰柱正一脸痞笑的玩弄文霞的手。

    “看半天,你给俺算出啥命没”文霞欲拒还迎的对冰柱娇声问到。

    甄真的心扑腾的要跳了出来。

    这都是什么事啊!

    甄真靠紧树根藏好自己,可不想让别人对自己在来第二次灭口。

    这会儿二良在山上干活,这次只能靠自己了。

    天啊!我是什么命?什么体质?总能招些不三不四的画面。

    “你是杏花水命”冰柱大胆的揉搓着文霞的手,眼神不禁往文霞丰满的身上飘。

    “啥是杏花水命?”文霞搔首弄姿起来,另一只手轻轻点着冰柱健硕的胸口撩挑到。

    “俺最喜欢吃杏,一口气能吃二十来个。”冰柱用右手抓住文霞轻点自己胸口的左手,嘴唇蹭到文霞的耳根处缓慢的说着。

    “你也不怕烧心,烧死你。”文霞扭动身子,想要抽出自己的双手,可又将身子前倾与冰柱的胳膊摩擦了一下。

    “俺不怕,喜欢就得吃进肚子里,死了也值了。”冰柱放肆的将文霞一把拢入怀中,低头闻文霞的体香。

    文霞呵呵的笑了起来“你还真是个贱骨头,死都不怕了。”

    两个人激情四放,可现在毕竟是白天,你推我拉,我拥你抱,玩了一会儿,又回到山上干活去了。

    甄真翻了一个白眼,终于走了。

    之前撞见贾胖子和礼儿,总觉得苦了冰柱和文霞,今个算是长了见识了,这是个四角恋啊,他和她,她和他,他她和她他,真够让人意外的。

    这四个人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都是放荡不堪色欲心重之人。

    甄真庆幸自己没被发现,要不又是一场无端的是非。

    甄真没忍住跑去告诉了二良。

    二良听后倒是非常冷静。

    甄真好奇的问“二良,你将来想取什么样的妻子,你会出轨吗?”

    二良一脸正色到“俺不会”

    哎!也许贾胖子和冰柱当初也会这样豪不犹豫的说。也许文霞和礼儿也没想到现在的自己会背叛自己的婚姻。

    也许她们还对婚姻里的人有所牵挂,也许她们为了孩子父母家人不想分离,也许她们为了自己那沉重的私心快活一时。

    出轨的原因有千万种,但总归来说婚内出轨是伤人伤己的一种不理智的做法。

    如果不爱请放手,如果不放手请自重,如果不自重又不想放手,那么就是浑蛋。

    婚姻是生活中美好的存在,因为是你思前想后,想与另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共同生活共度余生,是你自己曾经心底里唯一的选择,既然选择就该努力将美好存留延续。

    如果到了精疲力尽也无法捆绑在一起走向未来时。

    可以体面的说声“再见”

头顶光环的人

    “你上哪去了”齐绢玉在河边等了半天也不见人,刚想离开时,才见甄真一步三摇的出现。

    “甄真,甄真。”齐绢玉跑到甄真面前,发现甄真面色朝红,表情淡漠,皮肤湿冷,额头大汗。

    “甄真,甄真。”齐绢玉赶紧将甄真拖拽到树荫处。

    甄真又倚着刚才倚过的大树,心慌气短,头晕眼花,耳鸣胸闷,甄真感觉自己要飞升了。

    齐绢玉又跑到河边,扯下自己肩膀上的毛巾,按在河水寖湿,用手捧着回来给甄真擦身子。

    沁人心脾的凉意,让甄真舒服多了。

    甄真半睁半眯开乏力的眼皮,迷迷糊糊的看着齐绢玉跑来跑去。

    齐绢玉最后将毛巾搭在甄真的额头上,又害怕甄真会受风,不能让甄真在这里躺着睡觉。

    齐绢玉摇着喊着“甄真,甄真醒醒,醒醒。”

    齐绢玉又急忙跑去叫二良。

    二良风似的赶到河边,二话不说抱起甄真回到李家。

    正巧碰见大艳挑水回来。

    “咋了”大艳放下扁担问到。

    “大艳姐,甄真可能是中暑了。”齐绢玉一直跟在二良身后跑,见到大艳停了下来手叉着腰,气喘吁吁的回到。

    “中暑了,歇一歇熬点绿豆水喝,凉快凉快就好了”大艳没有跟进屋,继续挑水浇地。

    齐绢玉进屋时,二良已经把甄真平放在床上,又重新换好湿毛巾。

    “二良哥俺回家给甄真熬点绿豆汤喝吧!”齐绢玉说到。

    “你回去吧,这有俺呢,俺给她熬绿豆汤喝。”二良说完就到外屋翻找绿豆。

    “俺给甄真扇一会风降降温”齐绢玉拿起蒲扇一下一下为甄真摇动。

    甄真微微抬动眼皮,一条狭窄的缝隙中,看见一个朦胧美人,手摇一把土黄色破布包边圆形草扇,来来回回的扇动蒲扇,给自己的全身带来丝丝凉意。

    甄真四肢瘫软的躺在床上,思绪凝滞。

    甄真闭上眼睛,听远处吵闹的鸟叫虫鸣,闻夏季房前屋后漫山遍野的青草香。

    二良煮好绿豆汤,放在水缸里焦急等待。

    时间在这时缓慢流淌。

    “甄真,甄真。”二良端着晾好绿豆汤喊醒甄真。

    齐绢玉扇累了手腕,收起蒲扇,扶起甄真。

    绿豆汤下肚,水润了心肺。

    甄真怠倦的又重新躺回去,睡了一觉。

    一觉醒来,已是满眼繁星点点闪亮夜空。

    月亮弯着脊背,像一个母亲轻摇着胸口处,一颗暗暗晦涩的小星星。

    甄真翻了个身,发现枕边有一本泛黄的四方小本子。

    甄真拿起小本子,借着微薄的月光翻开第一页。

    跃然纸上的是一个头大身小,扎着两个麻花辫,圆嘟嘟的脸,黑溜溜的眼,福满满的鼻子,巧小小的嘴巴,极其可爱的样子让人一眼就爱上,女孩站在一朵盛开的荷花上,像仙女的孩子超凡脱俗。

    甄真翻开第二页,是一幅静止唯美的画面,画中有三个人一男两女,男的弓着身在中间,两个女孩分别一左一右站在缓缓流淌的溪水里,三个人的头上还画了一个大大的太阳。

    这不是二良,自己和齐绢玉吗?

    第三页是二良抓到了一条大鱼的画面。

    甄真又仔细欣赏画中人,画的是惟妙惟肖。

    第四页是甄真接过鱼的画面。

    画面里的甄真表情丰富饱满,带着甄真又回到那一天。

    第五页,画面中鱼儿肥头亮眼,活灵活现。简单几笔勾勒出,鱼儿逃跑的画面。

    第六页是甄真张牙舞爪在河里扑腾,惊慌失措大喊救命。

    因为画面感太强了,绘影绘声,甄真又回想起那可怕的窒息感。

    第七页,流畅的线条勾画着甄真站在水不及腰的河水里错愕,衣服还在嘀嗒嘀嗒滴着水。

    甄真忘记了窒息感,竟傻呵呵的笑了起来。

    这画面像极了傻狍子的傻样。

    呵呵呵…

    看起来蠢萌蠢萌的。

    甄真翻开第八页,这一页是一条小溪水,里面游着好多各种各样的鱼。

    每条鱼下面都细心的标有名字。

    甄真特别关注叫“船钉子,葫芦子,嘎牙子”这些名字的鱼。

    船钉子,体细长,银白色,有黑斑,还有一对小短须。

    葫芦子,乍一看真像一粒葫芦子的身形,跟鲫鱼长的很像,体形扁,身上披着细小的鳞片闪着五彩霞光。

    嘎牙子,小个子,通体金黄,有黑斑,没有鳞片。

    只见那一条条栩栩如生,活灵活现各有特色的鱼儿,在脑海里跳跃欢游。

    甄真又翻开第九页,三个人开开心心做在河边烤鱼吃。

    甄真会心一笑。

    第十页是像极了真人的画像。

    画的是甄真。

    甄真合上小本子,画面中有喜感有细腻有真实。被这个天才画家的才华横溢和极其细腻的笔风感动着。

    是齐绢玉?这是她要送给我的礼物吗?

    齐绢玉你让我对你刮目相看,肃然起敬。

    甄真又翻看着自己的画像,呆呆的看着每一笔一画,细致简单的线条跃然在纸上。

    甄真借着月光,反复的翻看着。

    第二天一早,甄真手掐着小本子,妥妥的一枚小迷妹状态,跑到齐家大门口等齐绢玉。

    当齐绢玉走出屋门时,甄真发现齐绢玉头顶光环,散发着高贵典雅如兰的气质。

    “齐绢玉”甄真挥着手中的小本子,激动的喊着齐绢玉的名字。

    齐绢玉诧异的问“你怎么来了”

    “这本子是你送我的吧”甄真只想在确定一遍。

    齐绢玉有些害羞的点了点头。

    “这些都是你画的”甄真不减激动的问着。

    “是俺画的”齐绢玉低着头,小声的说到。

    “真的是你画的,你学了多久画画,我最喜欢你画的那条鱼,肥肥的看着都想吃掉。”

    甄真的话像春天的暖风。吹动着齐绢玉沉封心底的美好。

    “你觉得好!”齐绢玉有些自卑的问到。

    “当然好了,你画的风格是我最喜欢的,细腻美好。”以前自己小学时期的兴趣爱好就是画画,可惜自己不够耐心专注,最后半途而废。

    “还有昨天谢谢你啊,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要晕死在哪里呢!”好好的自己怎么会中暑,也许是看了不该看的!

    “俺还没谢谢你救俺呢”齐绢玉记得那天甄真说过的所有的心灵鸡汤。

    “你救我,我救你,咱们扯平了”甄真翻开小本子,指着第八页对齐绢玉说“你能不能把这些鱼,画到我的小天地里。”

    甄真不等齐绢玉答应又说到“你在给我画两幅画,我挂在我的床头。”甄真要把小天地弄成高大上的样子。

    齐绢玉抿着嘴唇,喜出望外的望着甄真。

    画画是齐绢玉从小到大唯一喜欢做的事。

    小的时候有人会夸她“画的真好看”

    长大后,没有人在夸她了,反而觉得画画会耽误她干活休息甚至嫁人。

    “你说话啊,可不可以。”

    “你真心觉得俺画的好”

    “你是在自卑吗?天啊!你现在一定要昂首挺胸的站在众人面前,你拥有别人没有的天赋,你是头顶光环的天才,是别人仰望而不可及的人。”

    齐绢玉被甄真说得有些云山雾罩的。

    “你看着我,我现在被你的画彻底的征服了,你在我眼里是最耀眼的存在,你要相信自己的与众不同,要相信自己更要爱自己。”

    齐绢玉记下甄真说得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待夜深人静时细细品味。

    “你怎么不说话,你什么时候能给我画画,我要一幅油彩画,画里还是咱们三个人站在水里捉鱼。我要水里有一群鱼儿戏水,我要天上有七色彩虹,我要彩虹上飞着一群白鸽。不用画太大,半米长半米宽的画布就行。”甄真畅想着。

    “俺没有画笔,没有画布,也没有油彩。俺只有这样的小本子。”

    甄真突然惊醒,画笔画布油彩和画框等好多东西在这里是奢望!

    最主要的是没有钱!

    “俺只用铅笔在纸上画画,俺去县里见过别人用油彩画画。俺自己没画过。”

    “……”甄真不得不面对现实。

    甄真想让齐绢玉画画,想要买画布油彩画笔。

    钱?没有钱?没有钱怎么办?

挣钱

    没有钱怎么办!

    甄真想要挣钱!

    在这里要怎么挣钱?

    没力气!没资金!没手艺!

    不如把自己那点可怜的家底给卖了吧!

    甄真翻弄着和自己穿越而来的物品。

    “手机残骸?”可以卖给研究所,她们一定会感兴趣的。没准可以提前二十年用上手机。

    研究所!这里有吗?有也远在千里之外吧,没钱买火车票!咱这两条小短腿走到那里估计也报废了吧。

    “我这个背包也可以卖”甄真拿起背包,这个背包她是想在自己走之前送给小柱子的。

    甄真将背包里的所有东西都倒了出来,紫色钱包映入眼帘,拿起来有些不舍的决定着“这个也可以卖”

    阳光下一颗一颗粉色水晶珠,蹦蹦跳跳闪着迷人的幻彩,告知自己的价值。

    甄真捡起一颗又一颗水晶珠,要是把它们在重新串在一起,一定会卖个好价钱。

    “有钱了,有钱了,有钱了。”甄真突然兴奋的跳下床,翻找大艳的毛线团。

    甄真很认真很费力的将水晶珠一个一个的用红色毛线穿起。

    成功!一个崭新的手链诞生了。

    甄真高举过头,没想到赵意宣送给自己的转运桃花手链,最后是这个作用。

    甄真想最后一次在带在手腕上,可是手链卡在手心处怎么也下不去。

    天啊!忘记毛线没有松紧了。这要怎么卖?

    甄真脸挂冰霜,郁闷的在屋里游荡。

    想挣钱,想挣钱,想挣钱。

    甄真突然想起大艳会钩花,那可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甄真转动着手中的水晶手链。

    不如在把这些水晶珠做花蕊。

    名为转运头花,寓意吉祥,转运纳福,这个头花一定会大卖的。

    甄真特别自信的断定着。

    甄真找了个机会跟大艳说了自己的想法。

    大艳也特别想挣钱,爽快的说到“俺钩花可以,但你要买线,俺只负责钩花,每钩一个头花要给俺两角钱。”

    “好成交”甄真也很爽利的答应下来,随后又说到“我现在一文钱都没有,你能先借我点吗?”

    “俺没有,你这是空手套白狼啊。”大艳无情的拒绝着。

    “你有红线吗?先借我。”

    “俺没有”

    “那柜子里的是谁的?”

    “那不是俺的,是文霞的。”

    挣点钱真难,一步一个坑。

    甄真转了转聪明的脑袋,用一朵转运头花换文霞的一团毛线。

    甄真告诉文霞那转运珠是家族上千年来祖传下来的,带上转运珠的人会被福星照顾,财运滚滚来,文霞一听乐的屁颠屁颠的,直接点头答应。

    甄真又查了下自己的水晶珠,还有十七颗珠子,甄真对大艳说“你要勾出十七朵花”

    “俺勾不出来,就这么一小团线,俺也就能勾出五六朵来。”

    甄真手托着下巴跑题的问“你喜欢带大红花还是小红花。”

    “大红花一般都是出嫁时才带在头上的”

    “那我们就勾一些小花,这团线够不。”

    “俺不知道”

    “就这些线和这些珠子,你看着办吧。”

    甄真躺回自己的小天地里,又开始大展宏图肆意想像。

    甄真决定用大艳手工钩花赚钱,给齐绢玉买画笔油彩,供养齐绢玉。

    甄真相信自己的眼光,别说在这样落后的年代,就是回到二零二二,齐绢玉也能成为家喻户晓画家。

    甄真想要捧出齐绢玉,要让她的画炙手可热。

    “有钱了,有钱了,有钱了。”

    甄真开心的放声大笑。

    笑毛了大艳,不禁又挨了白眼。

    晚上,甄真就把的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齐绢玉。

    齐绢玉张着惊愕的嘴巴问“俺没学过画画,也不会画画,更不会画画挣钱。”

    “小瞧了自己不是,你不用学,你是自由画派,随心所欲画你想画的就好,你放心在不久的将来包容性会很强。”甄真是真心觉得齐绢玉的画,细腻流畅,美好自然,一定会有很多人喜爱的。

    “俺不行”齐绢玉面对异常自信的甄真,更加自卑的低下头。

    “你不行谁行,我相信你。你这几天没事在家好好练一练。等大艳把头花都勾出来,我就拿到县里去卖,卖了钱就给你买画笔油彩。到时候你画完了画,我在拿到县里去买,相信我一定会有人慧眼识珠的。”

    甄真的自信渲染着齐绢玉内心深藏的骄傲。

    齐绢玉不信自己的画能卖钱,但是她相信甄真的话,她信甄真是真得觉得自己的画很好。

    大艳是个要强的人,白天起早钩花,中午躲阳钩花,早上贪黑钩花,钩针和线在大艳手中像施了魔法一样,一会儿功夫就滋养出一朵灿烂夺目的小红花。

    “你还有多久”甄真挣钱心切。

    “……”大艳一心一意的钩着手中的花。

    “你完成了多少”甄真在屋里转了一圈又问到。

    “……”

    甄真没趣的躺在小天地里,抬腿蹬了两圈自行车又问到“你说卖多少钱好呢?”

    “……”大艳哪里知道甄真家祖传的转运珠值多少钱。

    “一个卖一百”好像太多了,这里都是按分按角按块来计算,太贵了不会有人买的。

    甄真清醒的又自己对自己说到“二十?”

    “你去当土匪打劫更好”大艳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她怕自己忙活了半天白搭工。

    “你可知我这手链多少钱”甄真坐了起来。

    “俺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俺就想要俺挣的钱,一共是三块六毛,你啥时候给俺。”

    “我又差不了你的,你放心好了,我卖了钱就给你。”

    甄真又研究了一下这里的消费水平,那是普遍的低,低的不能在低,可又觉得自己的水晶珠,在这里那就是天外来物,那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东西。

    价钱低反而不能凹显水晶珠的珍贵!

    价钱高没人买什么心思都白费了!

    哎!真难啊!我也太难了!

    最后甄真决定卖十块钱一个,一共有十七个,那就能卖一百七十元。应该可以给齐绢玉买一套画画的工具和油彩了吧。

    “你今天晚上能钩完吗?”甄真又问到。

    “俺能勾完”大艳说完又一门心思的埋头苦钩。

    “那我明天拿去县里卖”甄真心里跟明镜似的,十块钱让这里的人们买一个头花,应该还是一件不太可能的事。

    但是甄真还是要去试,她想让齐绢玉画画,她想让更多的人看到齐绢玉的画。

    第二天一早,天灰蒙蒙的,还有几颗星星不愿告别,恋恋不舍的眨着微亮的光在天空中徘徊。

    甄真拿起头花悄悄的走出李家。

    “没想到你比俺起的还早”

    甄真哆哆嗦嗦的回头,捂着胸口说到“人吓人吓死人”

    “俺没想吓你,自己心里素质不好赖谁”

    “……”呦呵!还知道心里素质,甄真又问大艳“你跟着我干什么”

    “俺也去县里”大艳不想这两天白白浪费了功夫,她要跟着甄真。等卖到自己的工钱时就拿钱回来。

    “俺也要去”齐绢玉被噩梦惊醒后,一直就没敢再睡。

    见天微亮便拿起纸笔,坐在院子里画画。

    齐绢玉喜欢这样朦朦胧胧,诗意纯净安然的黎明。

    齐绢玉下笔如有神助,简单几笔勾勒出眼前的房屋树木,用或深或浅的笔铅描临着灰白的天际,在她的画里有一只想像的小鸟,站在树尖上,仰着头,安静的等待即将东升的太阳。

    画刚画好,就听见甄真和大艳清晰的对话。

    “俺也想去”齐绢玉又说了一遍。

    “好呀!”甄真现在心里全是齐绢玉,这个被埋没的天才画家。

    “等俺,俺去屋里拿头绳把头发扎起来。”

    “给你这个”甄真大方的从布袋里拿出一个转运头花递给齐绢玉。

    “俺不要,太贵重了。”

    “你拿着,扎完头发咱们赶紧赶路。”甄真把头花塞到齐绢玉的手上说到。

    大艳酸眉醋眼的在一旁,看着齐绢玉扎上转运头花。

    大艳从自己的衣服兜里,掏出一个只差一瓣花瓣的转运头花,对甄真说到“俺昨天把线都用完了,只钩了完整的十六个头花,这个还差一瓣花瓣,俺带钩针了,俺想着卖了钱再买点线把花瓣补上吧。”

    “行,你先拿着吧。”甄真对大艳说到。

    大艳又重新放回自己的上衣里兜。

    三个人,迈着几乎相同的步伐走出土家堡。

万事开头难

    清晨,远处的山远处的路,被一层薄薄的晨雾笼罩,似水墨画卷轻展在眼前,仙境也不过如此吧。

    甄真又唱起了她最近喜欢的一首歌。

    “夜晚你又出现在那片树林里,我站在你面前你却看不到。是海市蜃楼的微妙,让我一个人独自恋着那绵长的路。是谁给谁的希望,是谁给谁的梦境。大风袭来,影子飘远。别离我而去,别走。”

    “抚摸你靠过的树,吸取温度。幸福瞬间游走在心,总是这样可怜而又满足的与你相惜。你已是我的一种信仰,闭上眼,你就在身边,睁开眼你就在心里。若时间停留,生命停留,你停留在我的世界里,永远。”

    “真好听,这首歌叫什么名字。”

    “忘记了”真的忘了,甄真最近莫名的喜欢上这首歌,和之前喜欢的风格差好多。

    “你能再唱一遍吗,俺把歌词记一下。”齐绢玉轻声问到。

    “好啊”甄真清了清嗓子,又唱了一遍。

    大艳跟着悄声和唱。

    “大艳姐你真厉害,你都记住了。”齐绢玉离大艳最近,听得一清二楚,几乎跟甄真唱的词调一样。

    甄真也隐隐约约听见大艳的歌声。

    不是吧!平常大嗓门的人,唱起歌来柔媚动人。

    甄真绕到大艳身后问“你第一次听我唱,就学会了?”

    “俺不全会”大艳难得的柔声细语羞涩的回到。

    甄真又继续哼唱了起来。

    大艳附和着。

    三个人的路途,有歌声有嘲笑有梦想。

    路途变的没有那么遥远。

    在太阳努力的向上爬到制高点时,三个人已经来到了县城里。

    三个人来到县城主街,街道上没什么人。

    三个人无所适从的站在路中间。

    “姑娘靠靠边”一个声音特别洪亮的人,拉着一车大坛子小坛子,在路中间穿行。

    三个人赶紧让了路。

    甄真环视四周的粮店,杂食铺,五金店,成衣店,迷茫了,要在哪里摆摊?这几朵头花要怎么摆着卖?

    从左边来了一群中午放学回家的孩子,右边又走来三个年轻女孩。

    慌乱之中,甄真闭上眼睛厚着脸皮大着胆子喊了一声“卖头花了”

    没有人理会。

    甄真顿时生出浓浓的失败感,万事开头是真的难啊。

    “卖头花了”齐绢玉害羞的眨着无处安放的眼极小声的跟着喊。

    “我们去成衣店门口,那里出来进去的都是有能力买衣服的人,兜里的钱自然要比别人多。”甄真衡量了半天对齐绢玉和大艳说到。

    三个人又来到成衣店门口,三个人并排站着。

    甄真拿出头花,就区区十五个头花扔在地上,一点都不打眼。

    甄真只能套在胳膊上,一个两个一共套了五个。

    甄真分别又给大艳和齐绢玉两个人的胳膊上,套了五个头花。

    齐绢玉低着脑袋,举着胳膊,不赶吱声,更不敢抬头看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

    大艳虽也有点发怵,但还是的跟着甄真喊“卖头花了,转运水晶头花。”

    三个人像三个小傻子,举着胳膊叫卖。

    路上的行人,被她们成功的拦截驻足,但没有人买,更没有人问。

    只是看热闹的凑过来捂着嘴笑。

    太阳就是个大烤炉,肆意妄为的燃烧着自己,硬生生的烘培着别人。

    三个人被烤的蔫巴蔫巴的。

    甄真打着退堂鼓,太难了,我太难了,有野心不是一件好事。

    “俺们不能在这样呆下去,会中暑的。”大艳想去大良家歇一歇喝水吃饭,但又不想去给大良添麻烦,在自我矛盾中。

    甄真问大艳“县里你有认识做生意的人吗?咱们把东西放在她那里寄卖。”

    “俺不认识”大艳快速回绝。

    三个人饥肠辘辘的蹲在路边,一幅生无可恋的嘴脸。

    想像的美好被现实啪啪打脸。

    一个身影站在三个人面前,遮挡住毒辣的太阳。

    大艳抬头一见脸色微变,随即又快速低下头。

    齐绢玉站了起来惊讶的喊到“满业哥”

    “你们在这干啥呢?”韩满业早早的就关注到她们三个人。

    “俺们卖头花呢!”齐绢玉有些难为情的小声回到。

    “头花?”韩满业这才关注到她们胳膊上很是扎眼的头花。

    韩满业匆匆扫视两眼大艳问“还没吃饭吧”

    “没”齐绢玉弱弱的回了一个字。

    “走,俺带你们吃点饭去”韩满业推了推鼻子上的眼睛框说到。

    “好啊”

    “俺不饿”

    甄真和大艳几乎同时说到。

    “你不饿”甄真反问到大艳。

    “俺不饿”大艳又自欺欺人的说到。

    “好,你不饿你就在这里呆着吧!我们饿了。”有人请吃饭还扭捏上了,甄真撇了一眼大艳,拽着齐绢玉走。

    韩满业站在原地温柔的注视着大艳。

    “哥,咱们走啊。”甄真自来熟的跟着齐绢玉喊韩满业为哥,一点也不见外的又说到“她不饿,咱们走。”

    韩满业还是站在原地,默默的注视着大艳。

    “哥,她不饿,咱们走。”什么情况?甄真诧异的歪着脑袋观察韩满业。

    齐绢玉上前扶起大艳说到“姐,咱们去吃点饭吧,晚上还要赶路回去呢。”

    大艳顺着齐绢玉的劲往前走了几步。

    韩满业也向前走了几步路。

    为了早点吃上饭,甄真推着大艳向前走。

    四个人来到国营饭店,韩满业要了四个菜,上一个菜没一个菜,四个人中只有甄真放开了肚皮吃。

    甄真吃饱喝足后砸了砸嘴,大胆的问到“哥,你在县里认识有钱的人吗。”

    “或者爱美的女人”甄真又补充到。

    韩满业动了动眼镜框轻声问到“想做啥子事”

    “我想你介绍几个,我们上门推销。”

    “上门推销”韩满业思忖半天回到“你们这个头花卖多少钱一个”

    甄真放下水杯回到“十元一个”

    “十元?”这顿饭都用不了十元,一个头花卖十元,韩满业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大艳。

    大艳知道十元是天价,所以紧张的扣着手指甲,默不作声。

    齐绢玉也不知所措的低头摆弄衣衫上的扣子。

    甄真解释到“每一个头花上都镶嵌了一个转运水晶珠,那可是价值连城的好东西,那是我家祖传的珠子。”

    甄真又开始不着边际的瞎掰上“不管谁买了去,都会好运连连,财运天降,升官发财,一年之内无病无灾,福气满满,事事如意。”

    甄真把转运水晶珠夸的比神仙还神通。

    韩满业点着头,没有戳穿甄真的无稽之谈,又扶了扶鼻子上的眼睛框对甄真说到“寓意很好,俺倒是认识一个人,平常总是爱给小孙女卖衣添帽,你可以去他家试试。”

    “哥”甄真这声哥叫的真清亮“哥,他家住在哪里。”

    “顺着街一直往前走,见一条小路进去里面第二家就是了。”韩满业是真心想帮大艳他们。

    那户家只有一个儿子,儿子又只得一个女儿。

    全家上下对这个只有七岁的小女孩很是宠爱。

    甄真三个人敲开那户人家的门,甄真直奔主题的问到“我们手里有转运水晶头花,你要不要买一个。”

    “不要,不要。”里面的人烦躁的拒绝着。

    “咣”三个人被冷漠的态度拒之门外。

    “……”

    三个人垂头丧气的刚要离开时,听见身后有一个小女孩娇声喊到“奶奶,你看她们胳膊上的花闪着彩光。”

    甄真惊喜的转身说到“小妹妹还真识货,这花上的珠子是我家祖传下来的转运水晶珠。”

    甄真立马将胳膊上的头花都摘了下来,让小女孩把玩。

    甄真打量女孩和身后的老太太,衣服干净整洁,头发顺滑,面容饱满红润。

    甄真抓住机会推销到“小妹妹,你看在阳光下这水晶珠会散发着耀眼的五彩霞光,你要是每天都把她戴在头上,那你就是最耀眼的存在。姐姐的这个转运头花还能让你心想事成,好运连连。”

    小女孩回头看了一眼奶奶。

    “你这个头花咋卖的”奶奶开口问到。

    终于有人问了!

    “十元”

    “啥?”奶奶害怕自己耳聋听错了价钱又问了一遍“多少?”

    “十元”甄真固执的又说了一遍。

    大艳在一旁突然开口说到“一对十元,俺们这是家里祖上传下来的,你老也是个识货的人,您仔细瞧瞧,俺们这东西值不值,俺们不会骗您老的。您看看。”大艳把自己的胳膊伸到老奶奶跟前。

    大艳轻轻晃动胳膊,水晶珠立马散发着五光十色绚丽夺目的姿彩,成功的展现出自己应有的魅力。

    老奶奶也惊奇感叹这珠子的魅力。

    小女孩娇声奶气的喊着“奶奶,奶奶,俺喜欢。”

    “你这个卖的也太贵了,俺们也卖不起啊!”

    “奶奶一分价钱一分货,我们这是上好的水晶珠,要不是家里需要钱,我们是不会把它给卖了的。”甄真想着卖点惨吧,不论什么时候卖惨都会赚到几分同情。

    “奶奶”小女孩明净清澈的眼里只有转运头花,撅着嘴紧紧的攥着头花,恳求的望向奶奶。

    奶奶最终抵不过小孙女热切的期望,掏钱买了一对。

    三个人顿时信心满满的迈着跳跃的步伐,走门串户的推销起来。

命里没有白折腾

    三个人受尽了冷漠白眼,有的人开着细小的门缝,不等你张口说话,一看是陌生人“咣”的一声快速的将门关上。

    有的人隔着门唠了半天家常里短,几乎问遍所有问题,弄懂了你为何来,最终摇摇头摆摆手。

    有的人翻来复去的揉搓着头花,眼里的喜欢藏不住,但一听价格,惊讶的眼珠子都要冒出来了。

    有的人开始客客气气让进了门,后来皱着眉头一脸的别烦我,你快走,硬生生的把你推出门。

    有的人一听是投机倒把的人,风风火火的要拉扯三个人去警察局。

    弄得三个人精疲力尽,又跑回正街上。

    街上的行人个个匆忙,只有她们三个人困顿呆傻的站在路中央。

    “俺们回去吧”齐绢玉先开口建议到。

    “没力气了”甄真半蹲下来。

    大艳不甘心的缠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推销手里的转运头花。

    女人有心买,便问到“多少钱”

    大艳自降价钱说到“三元”

    “啥,三元,你咋不抢劫去。”女人一听价格愤然离去。

    大艳看着女人的背影,不情愿的喊到“三元两个”

    三元两个也没换回女人的回头。

    大艳又开始寻找下一个目标。

    一个熟悉的身影,又出现在三个人面前。

    “你们回去吗,俺给你们找了一辆车。”韩满业还没说完话。

    甄真激动的跳了起来问“真的吗?”

    齐绢玉也万分感激的说到“谢谢满业哥”

    “不过只能给你们送到红井子”韩满业对齐绢玉说到。

    红井子离土就家堡不远,也就五六里地。

    “俺们到红井子就行”齐绢玉回到。

    韩满业又将一个油纸包,递给齐绢玉说到“俺买了几个饼子,你们路上吃。”

    甄真注视着文质彬彬又细心体贴的韩满业,最后迫不及待的问到“车在哪?”

    “一会他办完事路过这儿,你们就在这儿等着就行。”韩满业的眼神偷偷的飘向大艳,想停留可又害怕停留,只能遗憾的飘过。

    大艳一直闷不做声,躲避韩满业的眼神。

    “来了”韩满业对着一辆枣红色马车上的人挥了挥手。

    “吁”马车停了下来。

    三个人坐上马车,韩满业这才放心的转身离开。

    当马车咣当当悠闲的走到红井子时,天色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月亮暗淡的身躯上,还盖着一层厚厚的云雾,满天繁星照不清脚下的路。

    “好黑呦”甄真眯着眼睛没见一处光亮,好奇的问“这里怎么连个人家都没有”

    “这个地方只有一口井,这口井当年是红军挖的。”

    甄真抢答到“所以叫红井子”

    齐绢玉继续回忆说到“这井里的水可甜了”

    “甄真,甄真。”二良听到甄真的声音焦急的喊到。

    二良?是二良!

    甄真跳着脚对着漆黑的四周喊到“我在这儿”

    大艳突然开了嗓,声音特别洪亮喊到“俺们在红井子这儿”

    原来红井子在一条往南去的小道上。

    如果顺着这条小道一直走,就会离土家堡越来越远。

    二良穿过苞米地,找到了甄真。

    二良见到了三个人,第一句话是最接地气的关心“吃饭了没,俺给你们带了馍馍。”

    “俺们吃了,满业哥给俺们买的饼子。”齐绢玉走上前回到。

    甄真感觉齐绢玉离二良太近了,怎么一点分寸感都没有。

    不行,他们靠的太近了,甄真强行把自己挤进两个人中间。

    大艳细心的发现甄真身上,装头花的布袋没有了。

    大艳一把拽起甄真,从上到下搜了一遍,慌张的问到“布袋呢”

    “布袋?”甄真自己也从上到下的摸了一遍,布袋呢?

    “布袋会不会落在马车上了!”齐绢玉在一旁提醒到。

    甄真掐了一下二良的胳膊说到“哎呀!头花真的落在马车上了”

    大艳不甘心的说到“俺去追回来”

    “姐,俺去。”二良拽住大艳说到。

    甄真又拽住二良,头脑冷静的分析到“你的腿在长在快,抵得过四条腿的马吗?”

    “俺跑的快”二良很自信的说到。

    甄真认命的说到“别追了,都走了半天了,追不上了。”

    命里没有金银,一切都是白折腾。

    大艳舍不得那些转运水晶头花,倔强的说到“俺明个去县里打听打听,那人是谁,家住哪里”

    齐绢玉也不甘心的说到“满业哥应该认识,明个俺也跟大艳姐去县里问清他是哪的人。”

    二良最后把事揽到自己的身上说到“明天俺去,你们今个起早又贪黑的,明个好好休息。”

    “都别去了,去了怕是也找不到。丢了也好,卖也卖不出去。我也不想卖了。”甄真不想为了挣点钱,说一些违心的话。

    什么转运,能转什么运,要是能转运自己还能在这里呆着回不去家。

    “卖不出去是你要价太高”大艳又突然问到“钱还在不”

    “钱!”甄真万念俱灰的仰头对着黑夜大声怒喊“我的钱,我的辛苦钱。”

    甄真把钱跟头花一起扔进布袋里,钱没了,头花没了,什么都没了!

    大艳气的直跺脚,黑夜中翻了无数次的白眼。

    齐绢玉竟然在一旁“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二良一听更想去追马车。

    甄真听着齐绢玉的哭声,感受到大艳急喘的气息,拽着二良的胳膊,慢慢的收拾好自己心情。

    钱,它是好东西。

    有它事事顺心顺意。

    没钱,也能活。

    一文钱没有,一文钱没花,在这里都活了两个月多了。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有失必有得。

    甄真无奈的摇着头,我一直在失去,并没有发现自己得到什么。

    甄真想了好多心灵鸡汤安慰自己受伤的心灵。

    心还是痛,还是想要很多很多的钱,很想很想自己有能力成为富翁。

    “我的钱”甄真心如刀绞。

    甄真发现夜空中最亮的星星,好像在讥笑自己。

    笑自己笨,笑自己蠢,笑自己傻,为什么要把钱放在布袋里,为什么?

    科学家们啊!你们赶紧研究一款后悔药。我肯定会最先预定一百瓶。

    甄真收拾好心情,换了一副大大嘞嘞无所谓的样子,对自己也对大艳和齐绢玉说“有啥啊,不就是白折腾了吗?咱们也没损失什么。”

    “咋没损失,你的祖传水晶珠。”大艳还在念念不忘的想怎么才能追回来。

    “那个啊,我家里有好多,没什么大不了的,等我回家了我给你们寄过来一百串。”说完甄真傻呵呵的笑了起来,这痴人说梦的话越说越顺口了。

    大艳狐疑的看着甄真,看不清甄真脸上的表情,就当是安慰自己。

    “走了走了,回家睡觉,我好困,困死我了,二良明天不许叫我,否则我跟你拼命。”

    甄真拽着二良,拉着齐绢玉,对大艳喊到“回家”

    大艳从兜里掏出那个缺失花瓣的头花,对甄真说“俺这还有一个”

    “给你了,留作纪念吧。”

    甄真和大艳第一次不在针锋相对。

    大艳动心了,她喜欢转运水晶头花,可她为甄真着想到“俺回去找点红线,把这个钩好,就能卖钱了。”

    “给你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大艳没有再拒绝,将头花紧紧的握在手里,生怕这最后一个也给弄丢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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