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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孟寻     锦此一生txt下载     锦此一生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一十章 不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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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清容微微一怔,心里不断想着各种可能性。

    “皇长孙遇刺,虽然最后未伤分毫,但这总归是件大事,说不定,顺天府尹只是去奏报圣上了?”陆清容猜测。

    蒋轩却摇了摇头:“若是那样,应该从光隐寺回来就立刻进宫的。但据我所知,我过去的时候,顺天府尹才刚走了不到一炷香的工夫。”

    陆清容转入沉思,似乎也意识到,顺天府难道……这么快就找到了线索?

    “顺天府尹,是个怎样的人?”陆清容突然问道。

    蒋轩并不意外,只是思索了一瞬,想着该从那些方面介绍此人,最后说道:“顺天府尹,是景熙十七年的进士,他在翰林院的那些年,正赶上皇上亲政后,对辅政王势力不遗余力地扫除,于是他的毫无背景反而成了优势,被选入宫中为太子讲学,虽然他在太子面前露脸的机会远不及其他人多,却是最得太子器重的一个!”

    原来是这样!

    陆清容心中感叹,怪不得能坐镇顺天府!

    虽说顺天府尹只是正三品,在京城之中算不上高位,若是放在地方,不过与布政司参政同阶,但其地处京师重地,直管京城,绝非一个毫无背景之人能够坐稳的位子。

    陆清容此时反而放松了一些。

    “既然顺天府尹是先太子的人,那么对于皇长孙遇险一事,定然会竭尽全力去查明真相的吧!”陆清容顺口说出。

    蒋轩只是笑着点了点头,并未多言。

    事情尚无定论,他不希望陆清容跟着一起担心,此时的她,还是养伤要紧。

    不知是否之前喝了药的缘故,陆清容靠在沉香木罗汉床上,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又渐渐昏睡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之时,已经过了酉初三刻。

    夕阳西下,内室早已没了阳光,取而代之的是四方小桌上的那盏琉璃灯,柔柔的光,洒在屋里,那和煦的微黄之色,顿时让人觉得周身都暖洋洋的。

    陆清容刚醒,险些忘了自己手臂上的伤,双手习惯性一撑,立刻倒抽了一口气。

    随着身上的锦丝薄被滑落,陆清容方才意识到,自己竟然窝在这里睡着了,而那个薄被,应该是蒋轩帮他搭上的吧。

    环顾四周,屋里静悄悄的,空无一人。

    陆清容缓缓坐起来,自己撸起袖子看了一眼伤处。

    只见右臂那片青紫,果然比上午的时候更肿了几分,好在徐医正提前就预料到了,她才只是轻轻叹一口气,就放下了袖子。

    正在此时,蒋轩从外面撩帘而入。

    看到陆清容已经坐起来,他先是展颜一笑,继而轻声道:“醒了?”

    陆清容迷迷糊糊地点头。

    “还疼吗?”蒋轩看着她的右臂。

    陆清容继续点头,等她反应过来,立刻又补充道:“比上午已经好了许多!否则也不会这样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生怕加重她的疼痛,蒋轩连她的肩膀都不大敢碰,只是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嘴里念念有词:“倒是没发热……”

    陆清容心下一暖的同时,还忍不住在心里偷偷翻了个白眼,自己身体不过是稍微弱了那么一点点,哪里就到了会发热的程度。

    蒋轩接着又说:“刚才我出去吩咐过绿竹,晚饭就摆在这里了,你也别挪来挪去的了!”

    除了点头,陆清容仿佛也没别的选择。

    结果这一顿饭,比中午吃得快了很多。

    一来,陆清容下午除去应付吴夫人她们的那一小会儿,其余时间基本都在睡觉,她是真的不饿。

    二来,蒋轩盛饭夹菜的动作,明显比中午熟练了不少。

    而当陆清容捏着鼻子喝完晚上的药,方才意识到一个更加严重的问题。

    她还没有沐浴!

    目光飘向内室的净房,陆清容的眼神颇为幽怨。

    她每日都是要沐浴的,而且今天还应该洗头了……

    陆清容默默试着抬了抬右手,不过微微一发力,即刻就疼痛难忍。

    于是琢磨着只用左手沐浴的可能性……

    陆清容肯定不会让绿竹帮忙的。

    被人服侍沐浴,这种大齐朝的夫人小姐们习以为常的事情,她就是始终没法习惯。

    还是在她特别小的时候,母亲和听兰,也就是现在的叶妈妈,曾经帮自己洗过澡,但那时候年纪实在太小,就算她想自己动手,尹屏茹也是绝对不能同意的。印象之中,稍微大一些之后,陆清容的沐浴之事,就再也没有用到别人了。包括绿竹,也只是帮着她送送热水,仅此而已。

    陆清容顾自纠结着。

    忽然之间,想到今天袖子还曾沾上过不知是谁的血迹,顿时让她不再纠结,喊了绿竹去准备热水。

    待到她进入净房,让绿竹帮着脱下了褙子和综裙,便如同往日一般,让绿竹出去了。

    蒋轩在外面见了,瞬间一怔,盯着绿竹,皱起了眉。

    绿竹站在净房外面,进退两难,只得解释道:“夫人不让奴婢在里面伺候……”

    蒋轩也知道陆清容这些坚持,故而并未苛责于她,轻轻摆了一下手,让她出去了。

    等绿竹走出内室,蒋轩有些犹豫,又在净房门前踱步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回去在沉香木罗汉床上落了座,静静等着。

    而净房里面的陆清容,已经把自己累出了汗。

    只用左手沐浴,本来已经有点困难,更何况她的右臂既不能动弹,又不能沾水。

    前两天的二十四个时辰之内,因为要消肿,是不能碰热水的。

    洗过身上,陆清容已经累得不行,靠在椭圆口大木盆里,保持着右臂搭在盆边的姿势,休息了好半天,盘算着一会儿自己穿上衣裳,再让绿竹帮自己洗头……

    然而,当她总算歇过劲儿来,用一只手撑着盆边想要站起来的时候,却接连几次都没成功。

    最后一次,她卯足了劲,左手用尽全力一撑。

    由于用力过猛,重心一个不稳,脚下竟然在盆里打了个滑,当即就要摔回去。

    陆清容已经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眼看着右臂也无法继续安然搭在盆边,她本能地一闭眼。

    下一刻,却是稳稳被人抱住,直接从盆里捞了出来。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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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一章 沐浴

    陆清容始终没搞明白,蒋轩是怎么在危急关头帮她稳住,并把她从浴盆里捞出来的。

    而且,从头到尾,她的右臂都没有感到丝毫疼痛。

    但是此刻,她可没有精力琢磨这些了。

    因为她正以一个非常清爽的姿态,被蒋轩打横抱在怀中。

    虽然往日在帐中,早已赤诚相见过,但那都是在夜晚昏暗之时,且有幔帐遮光。

    而净房之中由于常有水迹,为防滑到,灯光一直是内室里最亮的一处。

    等陆清容反应过来这一切,她已经被蒋轩放在了净房里侧的藤条长凳上。

    她只有一只手能活动,此时是遮住这里,就顾不上别处。

    索性低下头不看蒋轩,仿佛这样,他就也看不见自己了。

    若是平日里,看见陆清容一张小脸红成这样,像是有团火在里面烧,连带着脖颈和……都有些泛红,蒋轩肯定是要打趣上两句的。

    此时他却像没看见一般,伸手扯下挂在旁边的布巾,小心翼翼地帮陆清容擦着身上的水珠。

    陆清容只觉得自己的整个脸都在发烫,比刚才浴盆中热水的温度还要更高。

    感受到蒋轩隔着布巾的触碰,身体不自觉地微微颤栗,甚至连小腹都跟着微微一紧。

    发觉了自己这个异样的变化,陆清容突然怔住。

    以往自己也不是没被他碰过的,而且何止是碰过……

    但是!

    那时候,除了羞涩带来的脸红,亦或心动带来的心跳加速,她从未有过其他的感觉。

    也正是因此。为数不多的几次和蒋轩亲密之时,她一直未曾感受到太多的欢愉。

    此刻的这种变化,简直让陆清容又羞又喜。

    她当然不可能直接告诉蒋轩,毕竟这还是件难以启齿的事,但她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以后是不是……

    发现这个变化,起码还有一个好处。

    陆清容因为陷入了无休止的胡思乱想。直接让她忽略了蒋轩的擦拭。自始至终坦然受之。

    而当她从思绪中收回心神,蒋轩已经拿过她的白绸里衣,小心翼翼地帮她披上了。

    陆清容很想自己做点什么。无奈她只有一只手,连系衣带这种简单的动作都无法完成。

    “咳咳……”

    陆清容觉得,如果再不说点什么,她的脸就快要红到炸了。

    “你怎么过来了?”

    声音细若蚊蝇。

    蒋轩帮她穿衣的动作不停。如实说道:“你刚才已经进来快半个时辰了,尤其最后那一阵。一丁点动静都不曾有,我怕你在浴盆里睡着,这种时候再受了凉,就更麻烦了。”

    陆清容心中暗想。还好他刚才进来了。

    如若不然,自己一个跟头栽下去,说不准真就坐实了那个“摔倒”的说辞。

    正想着。当她抬头之时,才发衣裳早已穿好。蒋轩正站在对面,与她的距离不足一尺,就这样静静望着自己。从他眼睛里,似乎都能看见映出了自己的轮廓。

    陆清容连忙清了清嗓子,声音尽量保持平稳:“我……还要洗一下头,你去帮我把绿竹叫进来吧!”

    蒋轩听了,脚下却没有任何动作。

    陆清容微微蹙眉,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只见蒋轩走到浴盆旁边,弯腰拿起地上放着的两桶开水,尽数倒入盆中,紧接着伸手探了探水温,又将陆清容刚才坐过的藤条长凳搬至盆边,继而转头对着陆清容:“过来吧!”

    “嗯?”

    陆清容瞪大了眼睛,不相信眼前这一切。

    他摆出来这幅架势,是要帮自己洗头吗?

    “还是喊绿竹进来吧。”陆清容喃喃低语。

    蒋轩这才说道:“她比你也强壮不到哪儿去,一会儿若是你再跌倒,她又如何扶得住?”

    言罢,蒋轩的目光扫过眼前的藤条长藤,复又向陆清容看去。

    陆清容觉得他的话不无道理,只好不再坚持,小碎步慢慢蹭了过去。

    坐在藤条长藤上,背对着身后的浴盆,陆清容自己用左手将头发散开。

    蒋轩此时又取来一块布巾,叠上几折,垫在了盆边。

    陆清容不再扭捏,立刻将脖子枕了上去。

    一头青丝顿时落入盆中。

    陆清容还是紧张的。

    尤其自己现在这个姿势,正好能看到蒋轩在其上方忙碌的身影。

    他将身后的灯光挡住了一大半,但陆清容仍能清楚地看到他眉眼之间尽含的柔情,但只一瞬间,就被一阵慌乱所取代。

    蒋轩显然并不知道,该如何帮人洗头。

    陆清容见状,连忙抬起左手,指了指盆边那一张四方小几。

    蒋轩这才注意到,上面摆着一只水舀,和一盒木槿叶皂粉。

    先拿起那只水舀,从盆中舀起热水,动作极为轻缓,慢慢洒在陆清容发根尚未打湿的部分。

    由于蒋轩此时已经俯下身来,陆清容感觉到眼前这张脸突然靠近,登时心跳就漏了一拍。

    当她的视线从蒋轩的侧脸缓缓下移,划过他那颇为明显的喉结之时,竟然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

    陆清容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慌张之余,连忙移开视线。

    此时她正面朝屋顶,能看到的东西很是有限。

    目光沿着上面挂的月白色幔帐,最后停在角落处挂着的那只鎏金双娥团花银香囊之上。

    那香囊通体银制,成拳头大小的圆形,表面镂空,花纹精细。

    看到它的一瞬间,陆清容仿佛就闻到一阵悠悠的桂花香气。

    陆清容正仔细研究着这个香囊,蒋轩又舀起了一勺水,伴着低沉的声音:“闭眼。”

    陆清容想都没想,就听话地闭上了双眼。

    紧接着,便感到额头一热,一注轻缓的水流顺势而下,划过双鬓,又正巧避过了双耳。

    眼睛闭上,反而让她无法再去转移注意力,而恰恰又让她的感觉变得更为敏锐。

    当蒋轩取了木槿叶皂粉,轻轻用手划过她的发间,陆清容顿时觉得像是有一股电流,刺得周身一阵酥麻。

    陆清容的左手垂在身侧,忍不住紧紧攥住自己的衣摆,极为用力,直至指尖发白,仍无法抵过那阵奇妙的悸动。(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二章 撒娇

    陆清容千方百计想把注意力从他的触碰中移开,却始终无法做到。

    甚至,就连耳边时断时续的水声,也比往日更加动人。

    陆清容开始尝试着在心中默念数字。

    起初倒是还管点用。

    等到蒋轩用手帮她清洗耳朵上残存的木槿叶皂粉之时,数数便也不顶用了。

    陆清容十分不确定,如果此时她右臂上没有伤,是不是就不用受这份煎熬了……

    又换了个办法,陆清容仍然闭着眼睛,认真地在眼前描绘起刚刚看到挂在幔帐角落的那个鎏金双娥团花银香囊的模样。

    圆圆的像球一样的轮廓,雕银镂空的花纹,双娥形状的团花,浅金的卡扣……

    在心里画了一遍又一遍。

    最后,她开始想象那个香囊若是打开来,该会是什么样子,而里面放的香料,又到底是不是由桂花所制……

    陆清容最终是被额头上突如其来的一吻,拉回了现实。

    忽然之间,只觉得额头一热,温温软软的触感,与流水划过的感觉差距甚远。

    虽然只是如蜻蜓点水一般,还是让陆清容猛然一下睁开了眼睛。

    只见蒋轩的脸,就这样倒着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陆清容的头仍枕在浴盆的边缘,面朝屋顶,而蒋轩的脸,就在她的上方,不到一尺的距离。

    尚未从这个奇怪的视角仔细端详,当她的目光扫过蒋轩微张的双唇,看见那双幽深的眼眸,顿时做了个最不争气的举动。

    她瞬间又把眼睛闭起来了。

    之后,便立刻听到蒋轩的轻笑。

    这笑声也很不常见。说不清是无奈,还是宠溺。

    陆清容很想睁开眼看一看他此刻的表情,最后还是忍住了。

    紧接着,额头又被落下一吻,与刚才一般无二。

    这一次,陆清容打死都不再睁眼了。

    蒋轩无奈,只得轻声提醒道:“洗好了。起来吧!”

    陆清容立时睁开眼。还不忘抬起左手,往自己的头发上摸了摸。

    这才发现,果然是洗完了。而且此刻的头发已经包上了一层厚厚的布巾,自己刚刚竟然完全没有察觉。

    尴尬一笑,陆清容连忙顺势起身。

    待到被扶着回了内室,她才注意到。蒋轩身上的衣裳,袖口和前襟都沾了不少的水迹。

    陆清容明显变得不好意思起来。

    蒋轩不以为然。

    当即喊了绿竹再去准备热水。陆清容让蒋轩赶紧也去沐浴。

    为了让他放心,陆清容回到里间,头朝外横躺在花梨木拔步床上,嘴里念叨着:“这样。保证不会再跌倒了,一会儿让绿竹过来帮我烘头发就好,你快去沐浴!”

    蒋轩觉得刚才她耷拉着一只胳膊往床上爬的样子。着实有些好笑。

    等听完她的话,蒋轩才忍着笑点头:“好。”

    蒋轩转身往净房去了。

    片刻过后。绿竹带着两个小丫鬟,抬了个炉子进来里间,帮陆清容烘头发。

    两个丫鬟出去后,陆清容慢慢坐起身来,指着梳妆台那边,吩咐绿竹:“去把那面小铜镜给我拿来。”

    绿竹过去取了,回来举在她面前。

    陆清容立刻凑过去照了照。

    只见头上不知道裹了多少条布巾,将她所有头发都遮得严严实实,缠绕得像个大球,比自己的脑袋还要大上几圈。

    尤其是缠得豪无规则可言,横七竖八的,甚是杂乱。

    陆清容一边晃着自己的脑袋,一边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绿竹举着铜镜,满脸的茫然,完全不知道她在笑什么。

    刚才一进来,发现陆清容洗了头发,绿竹就愣了好半天,本以为夫人说的沐浴,只是随便擦一擦,却没想到,她就一只手,还是左手,居然也能洗头。

    绿竹着实想不明白,陆清容是怎么做到的。

    而纵使刚才她撞见了一身水迹的蒋轩,心中同样纳闷,但也完全没有把这两件事情联系在一起。

    想必在绿竹的心中,世子帮别人洗头,显然是更为惊悚的一件事……

    陆清容看着她心不在焉的样子,也没有解释什么。

    很快烘干了头发,陆清容又连忙吩咐绿竹:“徐医正的药里,还有个外用的对吧,快点帮我敷上!”

    绿竹尽管不理解她为何这般着急,却也没有耽误,立刻取了药粉,帮她擦上,同时绑了一圈薄薄的纱布,方才退了出去。

    而等到蒋轩沐浴完毕,回来监督陆清容用药的时候,便只见她露出已经缠好纱布的右臂,一脸得意地看着自己。

    这次纳闷的换成蒋轩了,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不过是敷好了药,有什么值得这般得意的。

    而陆清容后面的举动,就更是让他惊讶了。

    只见陆清容穿着一袭白色绫布寝衣,在床上扭来扭去了好久,才蹭到里侧躺好,然后便忽闪着大眼睛,看着自己傻笑。

    明明她的右臂伤着,既不能动,又不能压着,按理说行动应该更为受限才是,但事实完全不是这样。

    刚才陆清容的一番动作,透着一股欢蹦乱跳似的活泼,远比平日里还要灵动上几分。

    而且此时的陆清容,竟然一个人占了半张床。

    这也绝对是头一次。

    他们的床很宽,往日每到夜晚,陆清容都是老老实实缩在里面四分之一的位置,小心翼翼将存在感降到最低,一副生怕自己兽性大发,会吃了她的样子。

    而此刻的她,非但没有躲闪自己的眼神,还看着自己傻乐,怎么看怎么像是在挑衅。

    看来是认准了因为受伤,自己肯定不会碰她。

    蒋轩心中暗道。

    他唯有无奈。

    有心同她打趣,过去吓她一下,想一想又还是算了。

    只因他深知,既然今日的陆清容是碰不得的,那任凭自己再怎么逗她,最后难受的都只会是自己……

    面色如常地躺下,搭上了被子。

    这一次,换成蒋轩躲在外侧的四分之一处。

    却不想,陆清容玩心大起,竟然又拖着带伤的胳膊,往外面凑了凑。

    此时,她俨然已经躺在了拔步床正中间的位置。

    见蒋轩仍然没有反应,背对着她,呼吸平稳,一副沾枕头就着的模样,陆清容无声地笑了笑,却仍不肯罢休……(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三章 入睡

    陆清容躺在里侧,受伤的右臂正是挨着蒋轩那一边。

    怎么动,都觉得有点不方便。

    她甚至有些懊恼,如果受伤的是左臂,就好了。

    但此刻已经玩心大起,任何困难都阻挡不了她了。

    只见陆清容蹭到蒋轩身旁,伸出远端的左手,忽地一下从自己身前越过,搭在了蒋轩的身上。

    蒋轩仍未转身。

    眼前只有她伸过来的这只手。

    蒋轩暗自叹息,她今天玩起来还真是没完没了了……

    呼吸依然均匀,只是声音变粗了许多。

    蒋轩却没有任何动作。

    直到陆清容的指尖开始随意地敲击起来,不是摩挲,亦不是爱/抚,就是敲击而已,很轻,很柔,却仿佛每一下都能敲到他的心里。

    蒋轩嗖地一下坐起身来,下一刻便站在了床边。

    陆清容兴致不减,继续忽闪着一双杏眼,一派天真地看着他,似乎不理解他为何会如此。

    但她心里,此刻已经乐开了花。

    一来,是为了捉弄得逞的欢快。

    二来,是即便刚才蒋轩忍不住起身,仍然十分小心,不曾碰到她的右臂半分。

    只见此时蒋轩站在床边,面向里侧,气呼呼地瞪了她片刻,瞬间伸出双手,将她捞了起来,轻轻放回里侧,顺势还帮她翻了个身,让她不再是平躺着,而是面向里面。

    之后,蒋轩自己才又躺回去。

    以防陆清容接着闹下去,蒋轩自己直接靠过去,紧紧贴着她的后背。还不忘伸手揽住她的腰,将她箍在怀里。

    一切动作,仍是绕开她的右臂。

    陆清容感受到身后贴过来的温热,丝毫没有惧意,反而还在偷笑。

    只不过感觉蒋轩将自己箍得太紧,陆清容下意识地扭了扭身体。

    她这一扭不要紧,险些让蒋轩濒临崩溃。

    只见身后的那人顿了片刻。旋即箍在自己腰间的那只大手。突然往上移动。

    一直探到某处山峰,方才停住,轻轻捏了一把。

    陆清容登时傻了眼。脑子里翁的一声,僵直在那里。

    这时才听到耳边颇为粗重的喘息之声,伴着蒋轩的警告:“你要是再乱动,我可就不管你身上是不是有伤了……”

    饶是被耳边的气息吹得一阵酥麻。陆清容却异常听话地强忍着,再不敢乱动。

    “闭眼。睡觉。”蒋轩低沉的声音响起。

    陆清容明知道他看不到自己,还是老实地闭上了眼睛,开始认真地召唤睡意。

    内室之中,顿时静得落针可闻……

    然而此时。除了榆院的正屋之外,靖远侯府的其他几处,都还灯火通明着。

    沁宜院里。

    吴夫人坐在内室的窗边。看着吕妈妈,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你的意思是说。世子今儿个还是歇在了正屋?”

    “是。”

    吴夫人冷哼一声,只因内室里只有吕妈妈一人,她也不用避忌,直接道:“那个陆氏,还真是有些本事的,倒是咱们小瞧了她!只不过,我倒要看看,她还能坚持多久!”

    话是这么说,但吴夫人的语气却明显是越来越生气。

    吕妈妈连忙顺着她劝道:“就是!喜新厌旧总是免不了的,而且陆氏年纪还小,总归没那么容易受孕……更何况,依奴婢看,那个吴七娘是有些心计的,到最后还指不定鹿死谁手!”

    听了前半句,吴夫人刚刚有些释怀,却又被她这后半句说得心凉了半截。

    若是真让吴七娘上了位,到时候太后娘娘心思活泛了,真的对蒋轩拉拢起来,可就难说是福是祸了。

    不想再纠结此事,吴夫人转而问道:“知道她那伤是怎么来的了吗?”

    “只打听到,上午世子和陆氏出了城,至于之后去的哪里,就不清楚了。不过从他们出城的方向来看,是往光隐寺和枫栌山那个方向去了,而且按照他们回来的时辰,应该是不会再远了。”吕妈妈接着说道:“而且奴婢还打听到,就在世子和陆氏回来的同时,顺天府派出一大批衙差去了光隐寺,似乎有什么严重的事情发生。”

    吴夫人沉思片刻,越想越觉得蹊跷,当即吩咐吕妈妈,让她明日再去详细打听一番。

    与此同时,和吴夫人掌握了相同消息的邱瑾亭,却对什么顺天府之类的事情毫不在意。

    邱瑾亭最近心里的变化挺大。

    一个两个都没了……她渐渐打算跟蒋轲好好过日子了,但是无奈蒋轲压根就不怎么过来,这才让她有闲心去打听这些有的没的。

    邱瑾亭只是看着香巧:“你怎么打听到这些的?”

    她可不觉得,香巧有这个本事。

    只见香巧扭捏地绞着手中的帕子,声音极小,如实说道:“是吕妈妈派出去打听这事的小厮,随口讲给我听的!”

    邱瑾亭了然一笑,不再追究。

    只是喃喃自语道:“出府受的伤啊?”

    难道之前是自己猜错了,陆清容手臂上的伤,并不是蒋轩所为?

    突然没了同病相怜的情愫,邱瑾亭心里有些不大舒服,便不愿意接着往下去想。

    只听她关心起另一件事:“贺清宛回娘家了?”

    香巧已经习惯,近一年一来,邱瑾亭早已不再唤她作“清宛”,而是连名带姓地喊她“贺清宛。”

    “是,回去贺府有几天了。”香巧应道。

    “这怎么算?她和承平侯府没关系了?”邱瑾亭追问。

    “似乎又不是……”香巧将这几天探听来的消息一股脑儿说了出来,“表小姐只是回娘家了,其他事情,似乎就这么悬着,不明不白的……不过既然宋二爷没了,她又回了娘家,横竖都不会影响她再嫁了……”

    “再嫁?”邱瑾亭闻言,鼻子里冷笑一声,“就她那个家世,如今又是个寡妇……最后八成还是要靠着咱们公主府,才能勉强有人要!不过,这次倒是我小瞧了她,竟然还敢回娘家!我还以为,她是宁可为了贞节牌坊死在承平侯府,都不会离开的呢!”

    邱瑾亭的一番冷言冷语,丝毫没有任何温度,往日表姐妹之间的情分,荡然无存。

    不知为何,只是这“贞节牌坊”四个字,从邱瑾亭的嘴里说出来,显得尤其咬牙切齿。(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四章 探病

    第二天清晨,最先有动静的,还是榆院。

    蒋轩依旧起得早。

    尽管既不用上朝,也不用当差,蒋轩每日仍是卯正起身,自律得很。

    窗外已经映入几簇淡淡的晨光,屋里不再昏暗。

    蒋轩缓缓起身,吹熄了床边彻夜点着的小灯。

    只见陆清容睡得正香,如蝉翼般的睫毛微微颤动,胸前的丝绵薄被随着呼吸有规律地起伏着,有种别样的沉静。

    蒋轩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却总有些不习惯,

    只因陆清容平日很少用这种仰面朝天的睡姿,一般都是侧身,甚至喜欢蜷缩起来,至于在角落还是在自己怀里,就不一定了。

    微微勾了勾唇角,蒋轩转身去了外间更衣。

    直到他离开内室,都不曾发出太大声响,生怕会吵醒陆清容。

    心里始终惦记着昨日光隐寺发生的事,别的尚且不论,单就为了陆清容所受的伤,也定是要追究一番的。

    蒋轩自己简单用上几口早饭,又去书房待过不到半个时辰,便出了府。

    而陆清容却并没能多睡上太久。

    只因蒋轩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三个人上门探病了。

    这次与昨天不同,都是真心替陆清容着急的人。

    尹屏茹、陆芳玉、陆芊玉一同前来。

    如果不是她们先在陆府聚齐了才过来,恐怕还能再早些。

    陆清容被绿竹喊起来的时候,一听到来的这个阵容,顿时有点慌神。

    “她们怎么来了?该不会也知道我受伤了吧?”陆清容皱着眉,揉了揉眼睛,睡意尚存。脑子也不很清醒。

    “就是为了这个。”绿竹如实道:“大夫人的脸色颇为凝重,一进门就急着问我您伤得怎样……”

    “一进门?”陆清容把重点放在了这里,“她们都进来了?”

    绿竹只当她还没睡醒,认真解释着:“门房完全没有阻拦,直接安排青绸小车送来了榆院,奴婢将大夫人她们请去堂屋,就赶紧过来喊您了。”

    眼看已经过了辰正。陆清容连忙起身。

    睡了一宿。右臂仍然一动就疼。

    好在绿竹的手脚麻利,很快就帮她梳洗装扮停当。

    一身浅银色宝瓶纹软绸褙子,水色综裙。头发随意挽了个攥,戴上一支南珠流苏簪……

    陆清容以最快的速度出现在了堂屋。

    等在屋里的三人,立刻就站起身来,迎着她走了过来。

    只见尹屏茹身着一件紫灰绣梅花滚边窄袖褙子。走在最前面,身旁是一袭桃粉色衣裙的陆芊玉。

    再后面是陆芳玉。身着蜜合色宽幅刻丝比甲,杏色襦裙,肚子高高隆起,俨然就是她七、八个月身子该有的模样。

    为了自己受伤的事。如此兴师动众,陆清容深感不安。

    “怎么样,你的伤?”尹屏茹率先开口。也不敢轻易动手碰她。

    陆清容哪里还敢卖关子,见屋里除了她们母女四人。只有绿竹一人在侧,完全没了平日的矜持。

    “就是走路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磕了手臂,太医院的徐医正已经看过,也开了方子,说只是皮外伤,无甚大碍。”

    陆清容一口气说完,忍不住问道:“您是怎么知道这事儿的?”

    尹屏茹眉间未见舒展,缓缓开口:“昨日吴夫人派人带了信儿去陆府。”

    尹屏茹说得简单。

    至于到底派的什么人,又是如何传话的,并没有细说。

    但陆清容也无须多问了。

    果然还是沁宜院那边,唯恐天下不乱……

    这时,在旁边忍了好一会儿的陆芊玉,终于走上前来,拉住陆清容明显比较灵活的左手。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走个路都能摔倒?”

    陆清容只好耐着性子解释:“不过是巧了,纯属意外……再说,以前小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过。当年咱们在武昌,大雪天里滑倒,也是摔了胳膊,那次大夫还坚持给我上了夹板,说起来,可比这回严重多了呢!”

    陆芊玉自然忘不了,尤其这种事发生在陆清容身上,次数本来就比自己少太多。

    “你怎么总跟这一只胳膊过不去!”陆芊玉摇头叹息,语气颇为夸张。

    陆清容但笑不语。

    很明显,陆芊玉已经相信了自己的说辞。

    但另外两人就没她这么好糊弄了。

    陆芳玉挺着大肚子,一只手支着腰,另一只手覆在腹部,也缓步走过来,慢条斯理地开了口。

    “你的性子,我们太清楚了,从小就是报喜不报忧,你该不会以为说上这么几句,就完了吧?”

    陆清容顿时觉得,陆芳玉自从生了诚哥儿之后,越来越有母亲的样子了,简直像是第二个尹屏茹。

    横竖屋里也没外人,陆清容当即撸起袖子,给她们三人看个明白,省得让她们跟着着急。

    经过近十二个时辰后,陆清容右臂上的青紫,已经模糊成了黑紫的一团,早已看不清刀背砍到的那处痕迹。

    尹屏茹三人都凑近来看,仔细端详了好半天。

    只见虽然伤处肿得厉害,颜色也颇为吓人,但总归不是要害之处,且又是皮外伤,只要好好休养,肯定可以恢复如初。

    陆芳玉和陆芊玉,先后长出了一口气,放下心来。

    尹屏茹却仍有些狐疑。

    按照吴夫人派来那位管事妈妈的描述,陆清容的伤势似乎并不像她自己表现得那么轻松,而且太医院医正还亲自上门诊治,可见的确不是小事……难道就是为了她手臂上的皮外伤?

    尹屏茹转过头,皱起眉,以询问的目光向旁边的绿竹望去。

    绿竹因为知道陆清容是在说谎,这伤并非是“摔倒”所致,故而眼神难免躲闪,继而又缓缓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面,不再抬头。

    尹屏茹见状,顿时会错了意,以为陆清容身上的伤不止这一处。

    最后,尹屏茹亲自把陆清容拉过去,上上下下仔细检查了个遍,才稍微踏实下来。

    旁边的陆芊玉一直看着,觉得母亲实在太过谨慎了,旋即跳出来帮陆清容解围。

    “咦,靖远侯世子如今不是不用上朝吗?怎么也没看见人?”(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五章 事端

    尹屏茹听她这样没大没小地问起蒋轩,即刻斜睨了陆芊玉一眼,面露嗔色。

    陆芊玉一耸肩,同时吐了吐舌头,接着表情倒是有所收敛,却依旧眨着眼看向陆清容,等着她回答。

    陆清容无奈一笑,好在绿竹在帮她梳妆的时候传了话,让她此时不至于对蒋轩的行踪一无所知。

    “世子一早就出府去了。”

    陆芊玉闻言,只点了点头,知道世子不在侯府里也就够了,便识趣地没再追问。

    尹屏茹才刚坐下,听罢陆清容的话,紧跟着叹了口气。

    “世子一早就出去了,你怎么现在才起?”尹屏茹问道。

    陆清容尴尬一笑,很快就反应过来,指着自己的右臂,辩解道:“我受伤了,太医都说要多休息的!而且那个汤药里不知加了什么,一喝完就犯困,别说今早了,我从昨个儿下午就开始睡不醒了……”

    尹屏茹见她这副活泼的样子,心里还是欢喜的。

    她本来也不是非要跟女儿较劲,只是三从四德这些东西对大齐朝女子的影响颇深,尹屏茹同样不能幸免。

    此时尹屏茹先是顺着她的话点了点头:“你现在是特殊时期,自然以养病为先。只是千万莫忘了,你如今已为人妇,眼看嫁过来就快两年了,总不能还是像在闺阁那般,世子的事情你也要惦念着些才是……”

    尹屏茹说教起来,也是一套一套的。

    陆清容摆出一副认真聆听的模样,完全没有打断她的话,直到尹屏茹主动停下来,她才连忙认真点头。又补充了一句:“母亲放心吧,平日里,我都是和世子一起起身的,今儿个的确是您赶巧了!”

    话说得跟真的一样,却明摆着在睁着眼说瞎话。

    一旁的绿竹仍然盯着脚下,不肯抬头。她可没有要揭穿陆清容的意思。

    见尹屏茹的叮嘱总算告一段落,陆清容登时轻松了不少。开始将目光转向陆芳玉和陆芊玉。

    “大姐的身子还好吧?”陆清容的目光在她肚子上转了一圈。“看着好像比怀诚哥儿那会儿还要大一些!”

    “谁说不是呢!”陆芳玉笑意尽显,语气却颇为无奈,“许是前几个月补得过了。大夫也说这两个月要节制一些,否则怕是会不好生。”

    陆清容也跟着笑,顺带还看了陆芊玉一眼,才转回来打趣道:“原以为这种烦恼只有二姐才会碰到。没想到大姐竟然也要在饮食上节制……”

    陆芳玉闻言,登时扶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陆芊玉却愣了片刻。先是反问道:“我又没身孕,怎么拿大姐跟我比起来?”

    话音刚落,她自己也反应过来,立刻来回瞪了这两人一遍。直把陆芳玉瞪得更是收不住笑了。

    陆清容怕她笑疼了肚子,便不再逗趣,转而一本正经地打听起乡试的事来。

    “数着日子。乡试应该快放榜了吧?”她这是冲着陆芊玉问的了。

    “估计就在这两天了。”陆芊玉继而说道:“你看我多关心你,万一此刻放了榜。那我可是放弃了第一时间安慰表哥,来探望的你呢!”

    此话一出,连尹屏茹都没忍住笑。

    成绩还没出来,她就已经先给尹子昊判了死刑。

    只不过在场这几人都知道尹子昊志不在此,故而全无一丝嘲讽之意,只是在笑陆芊玉这过于实在的话语。

    堂屋之中,一时欢声笑语不断。

    陆清容心里畅快,连忙提议:“母亲和姐姐们留下用饭吧,难得你们能一起过来,可不能这么容易放了你们走!”

    尹屏茹和陆芳玉正要推辞,陆芊玉却有点想留下,只是也有顾虑:“世子中午不回来用饭?”

    “不一定,他也没留个准话,估计是拿不准吧。”陆清容实话实说,接着又道:“你们安心留下用饭,若是他回来了,让他自己在书房吃也是一样的。”

    陆清容刚一说完,自己就感觉到这话似乎有些不妥,尤其是在尹屏茹刚刚的长篇大论之后。

    尹屏茹果然又要开口。

    陆清容连忙抢在她前头:“是我记错了!世子是留了话的,他中午不回来……我刚才一时忘了。”

    说完,她即刻冲着绿竹那边使了个眼色。

    难得绿竹此时终于抬起头了,看了她的眼色,顿时心领神会,悄悄转身出去了。

    尹屏茹却十分坚持:“你还是少折腾些,把伤养好了才是要紧!”

    而这一次,不只是陆芳玉,连陆芊玉也打算要走了,跟着一起劝起陆清容来,无非都是些小心养伤之类的话。

    正在此时,刚才出去了一会儿的绿竹又回来了,只是脸上的表情变得极为复杂,说不清是高兴,是担心,还是别的什么。

    “怎么了?”陆清容问道。

    “刚刚墨南从前院传来的消息,乡试放榜了。”绿竹一边说,一边躲着陆芊玉的视线。

    “快别扭捏了,痛快点,表哥是不是落榜了?”陆芊玉问得直接。

    见她如此坦然,绿竹这才点了点头,脸上尽量不带任何情绪。

    陆芊玉长舒了一口气,未见遗憾亦或伤感,反而有些释然:“总算了了一桩心事,不用再没日没夜地看书了!”

    陆芊玉竟然替尹子昊感叹起来。

    尹屏茹和陆芳玉,包括陆清容在内,都知道她这话实属真心实意,也不劝她。

    只见陆芊玉甚为轻松地随口问道:“江大哥肯定考中了吧?”

    绿竹这次也拿不准该用什么语气,只好尽量平淡地回道:“江公子这次是京师的解元。”

    解元!

    果然只要江凌愿意,这科举功名对他来说,皆是垂手可得之物。

    与当年他父亲江慎之那个解元比起来,他这个三年里游历了两年多,光漠北就跑了三趟的人,着实让这个一切都显得太轻松了。

    而此时陆清容的注意力并不在此。

    因为绿竹的话似乎还没有说完。

    “还有什么事?”陆清容问道。

    “听闻这次乡试的考官之一,燕国公世子,今儿个一大早被顺天府的人带走,直接就关了起来,又没个罪名。”(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六章 预感

    听闻燕国公世子被抓,其正好又是这次乡试的考官,陆清容难免想起了两年前陆亦铎被冤枉的事。

    而尹屏茹、陆芳玉和陆芊玉,同样如此。

    只是她们同燕国公府并不相熟,并不很着急。

    唯有陆芊玉皱了皱眉,问道:“那乡试的成绩,该不会还有反复吧?”

    她的语气,似乎也并没太大希望,只是随口一问。

    陆清容向绿竹那边看了一眼,以示询问。

    绿竹连忙回道:“这恐怕不大可能,乡试放榜的事已成定论。”

    陆芊玉点了点头,想起尹子昊落榜之事,总归没了刚才的兴致,开始变得心不在焉起来。

    尹屏茹和陆芳玉本就不欲久留,此时见状,趁势也就拉走了陆芊玉。

    临走之前,还千叮咛万嘱咐,让陆清容千万小心身体,好好养伤云云。

    陆清容悉数应下。

    自打听闻燕国公世子不明缘由地被顺天府带走,她总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

    若真是科场舞弊那路子的事,似乎并不该由顺天府出面的……

    送走了母亲和两个姐姐,她这才叫过绿竹仔细询问了一番,却没再有任何收获。

    “世子可回来了?”陆清容突然问道。

    “还没。”绿竹低声询问,“您看要不要摆饭?”

    “我不饿,再等等吧。”陆清容随意说着。

    “徐医正给您开的方子,说是饭后服药最好,您看……”绿竹却不放弃。

    眼看午时已过,陆清容不再坚持,直接吩咐绿竹摆饭。胡乱吃了几口。

    而今天,喝过药之后,陆清容丝毫没有再犯困。

    先是在屋里来回踱步,最后干脆拖着仍无法动弹的右臂,去院子里遛弯了。

    绿竹劝说未果,只能赶紧跟上,同她一起出去了。

    不知不觉间。居然一路溜达到了蒋轩的书房。

    陆清容一抬头。哑然失笑,随即就要掉头往回走。

    就在转身前的一瞬间,陆清容注意到。就在书房门前不远处那棵满是嫩芽的垂柳下,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并非榆院里的人。

    只见他一袭浅灰色斜襟直裰,头戴白玉发冠,身形飘逸。姿态闲适。

    正是刚刚得了乡试解元的江凌。

    此时见到陆清容,他那平淡清冷的面容忽地一转。勾出一抹浅笑。

    与他四目相对,陆清容神态从容,微微点了点头,旋即看了一眼书房门口立着的砚北。还有自己身后的绿竹,方才莲步轻移,向他那边走去。

    “你怎么过来了?”陆清容直接问道。权当是打招呼了。

    “世子派人叫我来的。”江凌如实道:“只是我等了有一会儿了,世子却还没回来。”

    陆清容纳闷。蒋轩找他来做什么?

    没有莽撞相问,她转而说道:“还没来得及恭喜你,京师解元,可是不简单呢!”

    “倒是也没什么难的。”江凌面色平淡,丝毫未见骄傲的神色。

    这话若叫别人听去,一准以为他在炫耀。

    陆清容却清楚并非如此。

    “难得你还这么踏实地等在这里。”陆清容颇为好奇,“考中解元郎,难道此刻不是该在打马游街了吗?”

    江凌轻笑,似乎听到了特别好笑的事。

    “又不是状元,游哪门子街!”江凌的腔调显得满不在乎,声音却极为温和。

    陆清容微微一怔,轻咳了一声:“我也不懂这些。”

    见江凌笑望着自己,也不吭声,陆清容接着道:“不过也没差多远了,明年就是会试和殿试了,以你这般轻松之态,金榜题名不过是再等一年罢了。”

    想起上次他亲口提起,答应让江慎之开始着手帮他议亲的事,想来,转年或许能双喜临门也未可知。

    只是陆清容顾着分寸,定然不会主动牵这个话头的。

    江凌闻言,毫不谦虚地点了点头:“有褚先生,不对,是褚大人这么个师傅,做了状元倒也着实不稀奇。”

    陆清容没想到他会这样说。

    也不知该说他是谦虚,还是大言不惭。

    心里想着尹子昊也同样是褚先生的学生,陆清容显然不会说出口。

    江凌不愿意一直绕在科举的事情上。

    “你知道世子找我来干什么吗?”江凌问道。

    陆清容摇了摇头,等着听下文。

    江凌看出她会错了意,连忙解释:“我也不知道!”

    陆清容失笑。

    原本不打算在这里逗留太久,但正要告辞之时,突然又想起一事。

    “燕国公世子是乡试的考官,可曾听说他有什么不妥的行为?”陆清容问道。

    江凌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你是说今儿个燕国公世子被顺天府带走的事吧?”

    陆清容点头。

    江凌寻思片刻,肯定道:“应该跟乡试的事无关。”

    “燕国公世子低调得很,乡试时又不止他一个考官,而这次别人都没事,偏偏抓了他一人,即便只是查案,也断不会如此的。”

    江凌说得很有道理。

    陆清容心里的迷惑似乎又加重了些。

    江凌见状,接着说道:“我来侯府的路上,从荣恩街的东边过来,途径燕国公府时,正好赶上顺天府的人过去。当时看着那个架势,说实话,可比办科场舞弊案的阵势有过之无不及,说不定,是更大的事!”

    更大的事……

    江凌毫无顾忌地猜测起来,陆清容反而不好再接话。

    只是礼貌地点了点头,陆清容便告辞,会正屋去了。

    临走时不忘过去嘱咐砚北,世子一回来就去通报。

    整个下午都没躺下过,陆清容今日睡意全无。

    随着偶尔动作带到右臂,传来隐隐的痛感,陆清容心里也跟着有些不安。

    傍晚时分,蒋轩方才回了内室。

    “去书房见过江凌了?”陆清容无意隐瞒自己见过他的事,“怎么突然想起找他来?”

    蒋轩微一挑眉,继而说道:“早晨听说燕国公世子的事,我第一反应也想到了乡试,便打算找他来问问。”

    陆清容听出了话音:“所以……跟乡试无关了?”

    “嗯。”蒋轩面色凝重,“是光隐寺的事,皇上现在怀疑,或者说几乎已经认定,与燕国公世子有关!”(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七章 嫌疑

    果然!

    陆清容自从听了燕国公世子被抓的消息,就总觉得事有蹊跷,而且恐怕与自己昨日的遭遇有关。

    只是她从心底里希望自己的预感是错的。

    尽管无论她还是蒋轩,都跟燕国公世子没什么往来,但单凭唐玥这层关系,就让她难免心软。

    “有了证据?”陆清容甚至,燕国公世子的地位非同寻常,若只是空穴来风,怕是不会有如此阵仗。

    “是。”蒋轩叹了口气,才接着道:“你可还记得,昨个儿墨南回话的时候,提到顺天府有个衙差,声称看那个伤了你的刺客有些眼熟?”

    陆清容点头,眼前又浮现出那个连刀都用不利索,砍个人还差点自己滑到的身影。

    “那是燕国公府的人?”陆清容试探着问。

    “对。”蒋轩肯定道:“还是从小就跟在燕国公世子身边的!而且事后从那人的身上,搜出了一封燕国公世子的亲笔信,更是坐实了他们的关系。如今不仅将世子带去顺天府审问,整个燕国公府的出入都受到了严格的限制。”

    “那其他的刺客呢,一共十数个人,都是燕国公府的?”陆清容总觉得这事不大对劲。

    “尚不得而知。关于那十几个人的身份,仍没有任何线索。”蒋轩如实相告。

    陆清容不禁陷入了沉思。

    昨日,她是亲身经历了全过程的。

    那些蒙面刺客,虽然喊打喊杀的,口口声声要干掉皇长孙,但实际行动基本就是四处乱砍。而且真的动起手来,反而还有点绕着皇长孙的意思。

    最奇怪的还是。她当时就已经觉得,那十几个身手矫健却不明身份的刺客,与砍伤了自己的那个,怎么看都不像是一路人。

    陆清容想不明白,这样一个四肢都不大协调的人,也混在其中,跟着一起行刺的目的何在?

    难不成。就是为了能跟燕国公府扯上关系?

    对!说不定还真就是这样!

    “这件事……你相信是燕国公世子所为?”陆清容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

    “不信。”蒋轩的回答斩钉截铁。“这事也太古怪了些。那只是个伺候笔墨的小厮,说他手无缚鸡之力都不为过,偏偏出现在行刺的队伍里。动作蠢笨不说,就凭他这个身份败露导致的风险,如果燕国公世子真是幕后主使,怎么可能会这样干!”

    陷害!

    赤/裸裸的陷害!

    陆清容这才恍然大悟。

    只因自己多年来生活太过顺遂。本能地不愿将人心往险恶之处想。

    此刻被蒋轩一提醒,立刻心如明镜。

    这陷害的最终目标。恐怕不是燕国公世子,甚至并非燕国公府里的任何一个人。

    而是唐玥,是二皇子!

    如若不是亲身经历,八成连自己也会这般怀疑到王府的头上。更何况那些只看“证据”的人了。

    蒋轩同样对此事很是上心。

    暂且不提他与景王的渊源,单就陆清容被那帮刺客伤了,这笔账就不能不算。而且势必要将罪魁祸首找出来!

    “皇上也怀疑到二皇子了?”陆清容对自己的伤倒不甚在意,只是有些担心起唐玥了。

    “这还不很确定。”蒋轩愁容不减。“只是若不尽快查明真相,恐怕这会变成插在皇上心里的一根刺,每每想起二皇子,这根刺的作用就会凸显出来,遗祸无穷。”

    陆清容随即明白过来:“而查案需要的时间越长,这根刺扎得也就越深,到时候即便能连根拔起,恐怕也难以恢复如初了……”

    “正是如此!”蒋轩颇为激动,没料到陆清容也能想到这一层,“皇家争斗,历来如此,这一招果然够狠。”

    “皇上可曾派人详查此事?”陆清容追问。

    “暂时还没有大张旗鼓地宣扬开来,如今只是命顺天府尹继续往下查……”蒋轩的语气夹着几分无奈。

    皇长孙遇刺,这么大的事,大理寺、都察院、刑部,竟然全都没有用到,而是让顺天府尹去查?

    难道就因为他是先太子的亲信,所以认定他必然会更加尽心尽力?

    陆清容越来越搞不懂了。

    只是关于二皇子的事,她并没有和蒋轩就此深谈过。

    蒋轩与其交往甚密,这似乎是毋庸置疑的事,虽然在外人并不十分明显,但蒋轩却没有刻意瞒过自己。

    只是亲密归亲密,在争储一事上,蒋轩却从未像某些朝臣那般,轻易站队。

    故而对陆清容来说,她并不确定,蒋轩只是跟着着急,还是打算采取些行动。

    “那咱们……”陆清容轻声开口试探。

    “既然事情被咱们赶上了,自然不能袖手旁观。”蒋轩表态,“只是不知道王府那边的情形,我这就过去一趟,回来之后再做打算。”

    “我也去!”陆清容也想见一见唐玥。

    “……”蒋轩看着她的右臂,似乎很是犹豫。

    最后还是没能说服她,蒋轩只好带上她一起,往景王府去了。

    一路上因怕颠簸,马车行驶得极慢,足足半个时辰之后,才到王府。

    只见景王府外表看上去秩序井然,一切如常。

    从守门的侍卫,再到迎上来的内侍和侍女,皆如往日一般恭谦有礼,不见一丝慌张。

    进入王府,陆清容便与蒋轩分开,被请去了内院。

    景王妃唐玥在正屋里见了她。

    只见唐玥身着一件玫瑰色绣金云纹刻丝褙子,芙蓉色综裙,头发挽起凌云髻,一整套赤金镶宝石头面显得极为端庄。

    见到自己前来,也不紧不慢地吩咐侍女上茶,寒暄之辞不紧不慢,从容得体。

    陆清容见状,甚至怀疑自己和蒋轩是不是想多了,这事,景王和王妃压根就没放在眼里?

    然而待到屋里的一众侍女尽数退下,唐玥才将真实情绪表现出来。

    没有任何铺垫,唐玥直接感慨道:“简直是欺人太甚!那个小厮我也是知道的,从小就跟在大哥身旁,伺候笔墨,旁的什么都不会!做刺客?不是我夸口,就他那副身板,给我一把刀剑,恐怕他连我都打不过!”(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八章 奉命

    唐玥倒是一点都不见外,直接把自己对这事的荒谬之感讲给了陆清容听。

    见唐玥明显有些急了,陆清容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也不跟她装傻,直接表示:“我和世子,也是不相信的。”

    唐玥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顾自沉默了片刻,方才突然一拍脑门,语带歉意:“瞧我这记性,竟然忘了你的伤!”

    说完,她站起身来,行至陆清容跟前,也不敢轻易伸手,只小心翼翼地问道:“听说你受了伤,伤在哪里?是否严重?”

    陆清容微微一笑,轻松应道:“都能出门了,还能有多严重!”

    一边说,一边用左手指了指右臂。

    陆清容顿了顿,又解释:“只是出门前刚敷过药,此刻还缠着纱布,不好看到伤处。”

    与此同时,她的右臂还直挺挺地抬起,勉强动了动。

    只见唐玥仍然不言语,只是面露忧色地盯着自己的胳膊。

    陆清容接着说道:“也正是因为这个,我更是相信你的话了!”

    想起刚才唐玥对那小厮的一番鄙视,陆清容忍不住笑起来,看了一眼自己的右臂:“说起来,我这个伤,正是出自那个小厮的手笔!也亏得是他,随便换了旁人,手持利刃,这么砍过来,恐怕我这整条胳膊都保不住了!”

    知道她是为了自己宽心,唐玥使劲勾了勾唇角,也只是苦笑。

    突然之间,陆清容竟然有些自责。

    她自告奋勇地跟蒋轩过来,原本是因为担心唐玥,可此时发现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反而略显无措起来。

    唐玥心领神会,拉了她的手,随她一同在下首的金丝楠木圈椅上坐下,温声道:“你能不被表象迷惑,还带着伤过来看我,我已经很是欣慰了……这事要是传出去,恐怕好些人见了我都要敬而远之呢!”

    陆清容心下稍安。

    唐玥又跟她说了很多。无非都是围绕在燕国公世子身上。对他的性情习惯好一番讲述,像是闲谈,更像是解释。

    只不过。她们的交谈并没能持续太久。

    靖远侯府来了消息,皇上要召见蒋轩,此时常公公已经在府里等着了。

    惊闻此讯,唐玥和陆清容同时诧异了一瞬。

    陆清容连忙告辞。和蒋轩离开了景王府。

    不能让常公公就等,也不忍让陆清容跟着颠簸。蒋轩吩咐马车依旧慢行回府,而他自己则翻身上马,快马加鞭而去。

    陆清容回府后,早已不见蒋轩的人影。

    沁宜院那边。吴夫人听闻常公公亲自来请蒋轩进宫,盘算着找陆清容打听消息。

    陆清容却没心情应酬她,直接就将她派来榆院请人的丫鬟打发了回去。

    吴夫人第一次被如此拒绝。当即就愣住半天,生了好一通闷气。

    陆清容在榆院里也不轻松。

    左等右等。也不见蒋轩的身影。

    直到戌正三刻,平日早就歇下的时辰,蒋轩方才悄声而归。

    只见此时陆清容已经换上寝衣,斜靠在外间的沉香木罗汉床上,闭着眼睛,手里的一本书眼看着就要滑落。

    蒋轩勾起唇角,笑意直达心底。

    走上前去,轻轻从她的手里把书接过,放在旁边的小桌上。

    接着,蒋轩伸手拦住陆清容,动作轻缓,不想吵醒了她,将她打横抱起,直接放在了里间的床上。

    光线忽地变暗,陆清容刚一躺下,眼睛立马睁开,还伴着一声惊叫:“小心!”

    “怎么了?”蒋轩连忙坐在床边,看着她问道。

    陆清容晃神了片刻,才发现是蒋轩回来了,顿时踏实下来。

    “刚刚做了个梦,乱七八糟,打打杀杀的,也看不清都是些什么人。”陆清容刚醒,隐约还能记得些。

    看着她脸上仍带着惧意,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蒋轩不禁有些心疼。

    伸臂揽住陆清容,往自己怀里带了带,蒋轩轻拍着她的后背:“昨天的事,把你吓坏了吧……正好如今我接了这差事,必定会将罪魁祸首给揪出来……”

    话音未落,陆清容用左手轻轻推了他的胸膛一下,与他面对面坐着。

    “皇上召你进宫,就是为了这事?”陆清容直接问道。

    “嗯。”蒋轩不曾隐瞒,只是一边点着头,一边做出噤声的手势,“皇上下令,让我全权负责此案,务必查出元凶,顺天府一干人等,均要听从调遣。只是不能大张旗鼓,所以千万莫要宣扬出去才是!”

    估计皇帝是怕查到最后,真的翻出什么叔侄相争,骨肉相残的皇家丑闻……

    陆清容连忙颌首,问道:“如今你尚在休养,而且毕竟你和二皇子的关系……皇上怎么突然想到了你?”

    “顺天府尹是东宫那边的人,现在再加上个我,反而平衡些,倒也没什么奇怪。还因为事发时咱们在场,总是对事情的来龙去脉更清楚些。今日在勤政殿里,皇上就曾事无巨细地询问过当时的情况。”

    “所以这么晚才回来?”陆清容揉揉眼睛,看了眼外面的天色。

    “这倒不是。从皇宫出来,我立刻去了趟顺天府,拿了那十几个刺客的画像。”

    陆清容眼前闪过梦境之中那几张凶神恶煞的面孔,不由打了个激灵。

    蒋轩见状,未再多言,连忙让她躺回去,帮她盖好了被子,自己才转身去更衣。

    一夜无梦。

    翌日一早,陆清容尚未醒来,蒋轩已经急着出了府,一走就是一整天。

    傍晚回来时,他明显有些疲惫。

    一进到内室,第一件事就是先让陆清容动了动胳膊。

    见她的动作比昨日稍微灵活了些,蒋轩才去净房梳洗。

    待他换了件墨蓝色家常袍子出来,陆清容终于忍不住,问起案子的进展。

    蒋轩脸色突然凝住,摇了摇头:“按说,以这些人的身手和行事作风,绝非第一次犯案。可是今日去了好几处,大理寺、都察院、刑部近几年的记录都调出来查了,愣是没找到任何相似之人!”

    陆清容同样难掩失望。

    只是瞬间过后,昨日那恶梦之中的凶狠面孔再次闪过,突然让她想到了一件事……(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九章 料中

    梦中那些打打杀杀的人,都没有蒙面,所以她能看清他们的脸。

    陆清容还记得,那些狰狞的面孔,都是胡须满脸,横眉冷目,怎么看都不是中原人,而像是来自异族。

    “难道那些刺客……并非大齐人士?”陆清容喃喃开口。

    蒋轩微微一怔,瞬时瞪大了双眼。

    思绪如潮水般涌来,在心中不停翻滚,陆清容的话声音虽小,却极为响亮地提醒了他。

    是啊!

    “怪不得,大齐各省都寻不到这些人半点踪迹!”蒋轩感叹道。

    这些人的武功之扎实,行动之统一,绝非临时拼凑的散兵游勇,而这种规模的组织,不可能在地方的惯犯之中没有任何记录!

    想来想去,愈发觉得陆清容的说法极有可能。

    蒋轩当即站起身来,就要出去确认。

    陆清容不由怔愣。

    蒋轩转身解释道:“如若那些人真的并非大齐人士,那这些画像就顶不上半点用处了。好在事情没过太久,那些尸首仍停放在顺天府,仔细查检一番,还是可行的。”

    陆清容恍然大悟,并不阻拦。

    等蒋轩换回一身鸭青色直裰,披上玄色斗篷过后,陆清容还上前去,只用左手帮他拢了拢身上的斗篷,送他出了门。

    顺天府里。

    近日因光隐寺行刺一事,一直时刻保持着警醒,随时听候调遣。

    故而当天色大暗,蒋轩在墨南的跟随下急匆匆赶来之时,顺天府尹立刻从中堂迎出来,在院中恭候。

    “那些刺客的尸首在何处。带我去看。”蒋轩直表来意。

    顺天府尹似乎没猜到蒋轩的意图,愣了一瞬,才开口:“那些人死了将近两天,虽然如今天气尚不算太热,但也难免会有腐臭,还是不要污了世子爷的眼才是。世子爷想查看何处,尽可以吩咐衙差们去!”

    他并不是非要拦着蒋轩。

    只不过。顺天府尹也有他自己的难处。

    靖远侯世子奉皇命彻查此案。自己固然要听命于他。

    但顺天府尹一切以东宫马首是瞻,而从昨晚靖远侯世子受命,一直到现在。东宫没有给出任何“全力配合”之类的指示,故而他心中难免打鼓,总觉得还是要小心为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无奈靖远侯世子却异常坚持。

    只见蒋轩丝毫没理会他的说辞。沉着脸,再次问道:“尸首在何处?”

    顺天府尹不敢违抗。立刻亲自带着他们到了停放尸体的暗房。

    他心里同时打着自己的算盘,横竖东宫那边也没让他阻挠断案……

    到了门口,蒋轩直接下令,让顺天府的一众人等守在门口等候。

    蒋轩只带了墨南一个人进去。

    虽然紧捂着口鼻。屋子也很宽敞,但架不住整整三排尸首摆在地上的草席之上,仍是让屋里的空气充满了一种腐臭味。

    蒋轩一个眼神过去。墨南立刻上前,一一掀开了盖在上面的白布。

    之前只是见过画像。此刻,才第一次看到他们蒙面之下的真正面孔。

    只见些人面容整齐,甚至无一人留有胡须。

    这与印象之中的外族人并不相称。

    蒋轩却没有轻易下定论,而是捂着口鼻,靠近观察。

    这一看,登时发现了异常。

    那些人虽然没有胡子,但下巴和两腮的颜色却与脸上的其他位置有很大出入,明显白了许多!

    只能说明,他们的胡须是最近才剃掉的。

    而这些人还有另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露在外面的脸和手肤色极为黝黑,且格外粗糙。一看就像是经年累月生活在塞外风沙强劲之地。

    蒋轩抑制不住有些激动,连忙让墨南解开他们的衣襟,并将其翻过身来,后背朝上。

    只见这些刺客之中,除了那名燕国公府的小厮之外,其余人等,在后脖颈下方一寸左右的位置上,都有一个相同的印记,像是被烙铁烫出来的,形状极为统一,皆是一个古怪的符号。

    蒋轩只是匆匆扫过一眼,就让墨南将那些人恢复了原状。

    不消片刻,当他们走出来时,墨南仍有些纳闷,那些整齐划一的符号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何世子爷只看一眼,就一副心下了然的神情?

    跟着蒋轩进去的墨南尚且摸不着头脑,那些等在门口的人,包括顺天府尹在内,就更是毫无头绪了。

    就这样看着靖远侯世子匆匆而来,又急忙而去。

    最后只留下了一句命令:“即刻封了这件屋子,不许任何人将里面的尸首移动分毫。”

    顺天府尹封屋之前,悄悄派人进去查看过一遍。屋中的一切早已恢复如初,十数张草席,上面皆盖着白布,整齐排列于地上,不见任何异样。

    而回到了榆院的蒋轩,纵是再激动,也不忘先在外面沐浴过后,方才回到内室。

    看到陆清容,避着她的右臂,动作也不敢太大,蒋轩拉着她的手坐在沉香木罗汉床上,眼神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这次真被你说中了!那些刺客,果真不是大齐人士!”蒋轩如实感叹。

    “哦?”陆清容颇为惊诧,“这么快就有结论了?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那些刺客的脖颈下方,都烙着一个印记,那是番蒙人的文字,正是‘奴’的意思。”蒋轩说道。

    听到“番蒙人”的字样,陆清容登时心里一惊,瞬间又变得释然,只是担心:“这……你能确定吗?”

    “绝对不会有错!”蒋轩语气极为肯定,“当初在漠北战场,实在见过太多了。而且这个印记,并非普通奴隶能拥有的,必须是练过功夫,且身为主人的死士,方才能烙下此印,这乃是作为奴隶最高的荣誉。”

    “死士?”

    “番蒙人的贵族之中,尤其是朝臣之家,几乎都会豢养这种奴隶死士,对于这些死士而言,能为家主牺牲,便是他们最崇高的追求。”

    陆清容听完他的解释,难掩惊恐。

    她实在没料到,这种古老的野蛮制度,竟然就存在于大齐边境之国,仅仅想一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只是想不出,这些所谓的奴隶死士,又是受何人指使的呢?(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章 交差

    听闻行刺皇长孙的刺客竟然是番蒙人,陆清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萨托。

    但这个念想只存在了极短的一瞬间。

    因为陆清容亲身经历了当时的情形。

    如果说番蒙人去光隐寺胡乱比划了一阵,并最终以牺牲性命为代价,就为了一切矛头直指燕国公府,继而引向景王府……

    陆清容完全想不出理由,为何萨托会要这么干。

    但蒋轩言之凿凿地保证,那些刺客是番蒙人,便肯定不会有错。

    “这些番蒙人,到底是何人主使?为何要以此陷害燕国公府?”陆清容的声音极低。

    蒋轩沉默,片刻过后,才下决心道:“这个若查起来,恐怕就要费些时日了,需要派人带着画像远走漠北,同时京城周围也不能松懈,以防仍有其他番蒙人埋伏在暗处。”

    陆清容点了点头,一时也想不出其他。

    蒋轩却接着说道:“但是这些,都要以后在暗中追查,这两天内,我就打算向皇上奏报交差了。”

    陆清容不明其意,一脸茫然地望着他。

    蒋轩起初有些犹豫,但想到陆清容与一般深宅妇人极其不同,平日这种事向来一点就通,此刻也没了顾虑。

    “刺客是番蒙人,这个结论,用来给皇上交差,就足够了。”蒋轩简单说道。

    陆清容瞬间恍然大悟。

    作为大齐数十年来的敌对之国,番蒙人心怀国仇家恨,不远万里前来,潜入京城刺杀大齐朝的皇室成员,而且还是极有可能成为储君的皇长孙……

    无论是从逻辑上。亦或感情上考虑,理由都足够充分了。

    而那个燕国公府的小厮,此时早已无足轻重,只要保证燕国公府和番蒙人没有来往,那这个小厮无论是被收买也好,被胁迫也罢,总之都很容易说得通了。

    这正是洗清燕国公府嫌疑的最好的解释。

    只看陆清容的表情。蒋轩便知晓她已经想到了这一层。

    陆清容却稍稍有些不甘心。

    念及唐玥。她喃喃开口:“只是如此结案……即便以后查出幕后真凶,也没机会在皇上面前将其揭穿了!那些人压根就没打算伤害皇长孙,摆明就是为了给王府抹黑的。”

    对于陆清容的爱憎分明。蒋轩看在眼里,同样甚为感慨。

    上前牵起她的手,握在手里轻轻摩挲,蒋轩的声音很轻。语气却极为坚定:“你放心,旁的都不论。就为了你手臂上所受的伤,这事在我这里,就没完。”

    陆清容很意外,他竟然一直惦记着这个。

    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她没有言语,只是微微一颌首。

    蒋轩这才面露释然,接着道:“对于皇上交给的差事。势必办到此处为止了,完全没有必要再往下追究。皇长孙未伤分毫。罪名全由番蒙人承担,如此了结,大家相安无事。”

    陆清容深以为然。

    若是明面上追根求源地查下去,到时候就指不定会绕到哪里去了!

    至于是谁在陷害燕国公世子,今儿在皇上心里为二皇子扎一根刺,这同样也要查明,但在水落石出之前,为求稳妥,就没有必要让皇上知道了……

    第二日,先是派了一队人马带着刺客的画像前往漠北,接着又派了另一队人马在京城周围秘密查探。

    安排停当过后,他立刻进宫面圣,将刺客是番蒙人的事,一五一十地奏报上去。

    皇上雷霆震怒。

    意料之中的是,皇上当场增加了嘉峪关的边防编制和军饷,下令各要塞必要严守,不得再放进一个番蒙的奸细。

    意料之外的是,皇上十分慎重,并未直接扬言要派使臣去兴师问罪,而是再次命令蒋轩,调遣羽林卫暗中查探,不得张扬,务必找到这些人的出处。

    好在蒋轩自己并不需要离京,如此一来,他还是很愿意接这个差事的。

    而正在蒋轩领命出宫的同时,京城城外的光隐寺后山,却比往日多了几分诡异……

    光隐寺后山背后,阴暗之处,一间早已荒废多年的茅草屋里,正有人因为意见不合,而产生了矛盾。

    “大将军让我们听从您的调遣,所以那十几位兄弟没有任何怨言地牺牲了自己的性命,但是,没想到您竟然让他们去行刺皇长孙……而且如今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为何咱们反而被人盯上了?”

    发牢骚的人声音粗狂,说话时还带着浓重的口音,他们这两日被人追杀,惊险逃命至此,此时早已疲惫至极,却又提心吊胆。

    他的话一说完,剩下那几个和他操着同一口音的男子,都纷纷跟着附和起来,个个都是面色激动,愤慨异常。

    过了好半天,才有一个人,操着标准的官话,开口道:“这两天被追杀的,并不只有你们,我又何尝不是一样!”

    说话之人,正是早已传出死讯的承平侯府二爷,宋世祥。

    此时他的装束,与另外几个番蒙人一般无二,皆是一袭布面黑衣,尚算干净整齐,只是头发略乱,而多日未曾打理的胡渣,也让他昔日的俊颜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浓浓的颓废之气。

    围着他的几个番蒙人,仍不肯罢休,急着追问道:“不是说完成了这次任务,便有丰厚的奖赏吗?为何事成之后,奖赏没见到半分,反而倒想要取咱们的性命?您到底是在替谁办事?不如告诉了我们,这样即便丢了性命,也让我们做个明白鬼!”

    番蒙人个个义愤填膺。

    事到如今,若再看不明白这是在杀人灭口,也就太过愚笨了。

    只不过大将军将他们这些奴隶死士送给了宋世祥,便只能听他调遣,而这一切事情,都是宋世祥一个人的主意。

    他们完全搞不清自己在替谁卖命,而有是谁想要杀人灭口。

    宋世祥虽然知晓,却因那人连自己都不放过,也慌了神,此时只能强打着精神,继续劝说旁人。

    “你们必定也看出来了,现在咱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自然不会弃你们于不顾!”

    宋世祥心中已经有了计较,眼下的境况,必须要找人求助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一章 约见

    光隐寺后山的这个茅草屋,因废弃多年,又在阴山背后,平日根本不会有人前来,着实是个藏身的好地方。

    宋世祥和身边跟随的几个番蒙人,昨日被人追杀灭口,一路追逃,行至此处。

    而对于光隐寺的后院,一般人自然不可能比宋世祥还熟悉。

    这才让他们得以脱身,并在此待到了天亮。

    他们的钱粮本就消耗得差不多了,原本还等着之前的那笔进账,没想到等来的却是杀人灭口。

    慌乱逃窜的过程中,为求保命,连原有的盘缠也尽数遗落。

    如今无论他们是想逃离京城,亦或另寻生路,起码都要先解决盘缠的问题。

    故而,宋世祥经过百般思量,甚至还考虑过去找邱瑾亭,最后为求稳妥,还是决定去给贺清宛捎信。

    毕竟那是他的结发妻子,而且打听到她最近因为自己的事情,已经被承平侯府赶回了娘家,想来正在脆弱无助的时候,容易控制些。

    几个番蒙人此时不敢再轻信宋世祥,见他要离开,顿觉不妥。

    最终,是由宋世祥亲笔写了一封简短的书信,尤一个番蒙人代为送去了贺府。

    贺清宛回到贺府已经有些时日。

    而这些日子里,她过得并不如意。

    邱沐云和贺楷对她还算说得过去,而贺府其他人的冷眼,也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之所以不如意,乃是因为她给自己设计的美好未来,仍拿不准该从何处入手。

    她早在心里跟自己较上了劲。

    陆清容也好,邱瑾亭也罢,大家本都是亲戚。却没有人愿意亲近自己。

    如果只是不亲近,倒也罢了。

    偏偏她们还都要踩着自己往上爬,而她们得到的,又恰恰是自己求而不得的!

    起初她想跟了蒋轩,精心设计许多,却被陆清容一一化解。

    后来倾心宋世祥,任命嫁给承平侯府这个庶子。只求安稳度日。却也不能如愿。

    而那个宋世祥,竟然还是被邱瑾亭捷足先登过的……

    贺清宛接受不了这个现实。

    自己才是贺家族谱上正经的嫡出小姐。

    凭什么陆清容这个和离了女人带走的拖油瓶,竟然比自己还要风光!

    此时是如日中天的靖远侯世子夫人。以后有朝一日,还能做侯夫人!

    自己偏偏不能让她如意!

    贺清宛如今已经分不清,她到底是想争取自己的未来,还是想毁掉陆清容的未来了。

    好在这也不需要分清。因为这二者并不冲突!

    正在贺清宛踌躇满志地设计着自己下一步该如何谋划之时,却突然收到了宋世祥的书信。

    丫鬟红霞把信递到她贺清宛手中。

    “小姐。”红霞不敢再喊错称呼。“早晨有人送来,说是给您的。”

    贺清宛伸手接过。

    只见那白色的信封之上,没有一个字迹。

    面带狐疑地拆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张信纸。写了短短一句话。

    “申正三刻,光隐寺后山。”

    宋世祥的笔迹,她不可能认不出来。

    贺清宛顿时大惊失色。

    “送信的人何在?”贺清宛的声音难掩颤抖。有种说不出的恐慌。

    红霞不明所以,连忙应道:“奴婢并没看见送信的人。听说是个高大魁梧的汉子,只说这信是给您的,然后转身就走了。门房拿给奴婢的时候,还说这人的口音有些怪怪的……”

    贺清宛心中暗道,贺家的人都是认得宋世祥的,既然如此,那送信的人并不是他了……

    暂时松了口气,不过刹那的工夫,心又提回了嗓子眼。

    她的震惊,跟宋世祥没死的事没有半点关系。

    只因当初刑部之所以能确定宋世祥的死讯,乃是根据自己认尸过后的结果。而那具尸体根本就不是宋世祥,没人比她更清楚了。

    贺清宛现在的慌张,只因不知该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

    原本以为,他即便没死,肯定也是会远走高飞的。

    她完全没料到宋世祥会回到京城,而且偏偏还找上了自己。

    要不要告发他?

    这是贺清宛现在最为关键的纠结。

    自己已经打算要重新开始了,势必要在未来的某一天,彻底将陆清容压过去!如若再跟宋世祥纠缠不清,这辈子都别想再出人头地了!

    想及此处,愣神了许久的贺清宛,突然大声吩咐红霞:“备车!”

    “小姐……这是要去哪儿?”红霞一脸茫然,自从回了贺府,还从来没见贺清宛出过门。

    而“刑部”两个字尚未出口,贺清宛就反应过来,自己若是去报案,似乎也有些不妥。

    难道把这封信就这么交上去,然后说是宋世祥写的?

    万一刑部的人去了光隐寺,无功而返,自己又要如何解释?

    别忘了,当初是自己在那尸体边一番伤心过度的表演,才让刑部坚信宋世祥已死的……

    见贺清宛不曾言语,红霞继续小声询问:“小姐……”

    “去光隐寺。”贺清宛吩咐道:“不过并不急,下午才出去,你提前准备一下即可。”

    说完,她懒得再开口,只摆了摆手,示意让红霞出去。

    红霞心里纳闷,不年不节的,又不是初一、十五,要去光隐寺烧香,还是下午去……

    只不过看到贺清宛一副情绪低落的模样,她也不敢多嘴,应声退下了。

    酉正三刻,贺清宛准时出现在了光隐寺后山。

    贺府的马车在寺门外守候,她只带了红霞一个人进来。

    而在大殿进香过后,来到后院小憩之时,她佯装突然想起,忘了添香油钱,遣了红霞回去添,红霞唯有遵命。

    贺清宛一个人溜出厢房,穿过后院,在后山跟前站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半个人影。

    眼看约定的时辰已经过了,她正要离去之时,才突然看见几丈之外闪过一个人影。

    跟着那人影,沿着小径绕到山后。

    宋世祥终于转过头来,对着她展颜一笑。

    此时的宋世祥,和早晨已经有了很大分别。

    虽然还是那身布面黑衣,但头发整齐束起,脸上的胡渣也消失不见,俨然恢复了昔日那个俊朗的公子哥模样。(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二章 密会

    数月不见宋世祥,贺清宛微微有些晃神。

    不过刹那间,心中已百转千回。

    她最终决定来赴约,并非对他仍有感情。

    事实正好相反,她对宋世祥的突然出现非常懊恼,甚至有些烦躁,唯恐他耽误了自己未来的前程。

    如约来见宋世祥,不过是想看看他到底要搞什么鬼,审时度势,之后是帮忙也好,报官也罢,总之不能让他成为自己未来人生的绊脚石。

    决心已定,贺清宛并不着急开口,只是一脸惊恐地看着宋世祥,似乎完全没有想到他竟然还活着。

    宋世祥见状,丝毫未见怀疑。

    刚回京城不久,他对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并不清楚。

    只知道所有人都以为自己死了,而且打听到贺清宛被承平侯府的人赶回了娘家,仅此而已。

    刻意摆出内疚的神色,宋世祥语带怜惜:“一别数月,你还好吧?”

    贺清宛对他这副腔调很不习惯,即便是新婚之时,也不曾有过这般柔情。

    顿时心生警惕,贺清宛开口问道:“你……没死?”

    “当然没有!”宋世祥挤出一丝笑意,“我这不是活生生站在你跟前!”

    “你没有回承平侯府?”贺清宛想问的实在太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和萨托逃狱一案是否真有关系?”

    贺清宛下意识没有提及她那几日的牢狱之灾。

    宋世祥却已有所耳闻。

    此时,他没有正面回答那些问题,而是拉起贺清宛的手,柔声说道:“都是我对不住你,让你受苦了……”

    贺清宛心中冷哼一声。随即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又觉不妥,转而以丝帕拭过眼角,用颇为委屈的眼神回望着宋世祥。

    宋世祥觉得,总还是要交代几句才好,斟酌着开了口:“这事情说来话长,总之我是不能暴露行踪的。所以才没有回承平侯府。不过你放心。这一切都只是暂时的。假以时日,等我再次重返京城之时,必定会有所不同!到那时。我不再只是承平侯府那个不起眼的庶子,而你,一定会诰命加身,远超过那些如今不把你放在眼里的姐妹们……”

    宋世祥说起来滔滔不绝。

    难得他对贺清宛心中积郁如此了若指掌。

    只不过贺清宛却对他没了半点信心。

    宋世祥的这一大车话。最引起她注意的,反而是那句“等我再次返京”。

    他果然还是要走的!

    贺清宛顿时松了口气。巴不得他立刻远走高飞,跑得无影无踪才好。

    “二爷还要离京?什么时候再回来?”贺清宛确认道。

    “这个还不好说,少则三、五个月,多则数年。”宋世祥稍一犹豫。继而进入了主题,“正因如此,才需要一些盘缠。以备不时之需。”

    听到宋世祥只是要钱,贺清宛反而踏实了。

    如果能用钱把他打发走。总好过要去报官,稍有不慎把自己也惹上一身腥。

    “二爷需要多少钱?”贺清宛一脸担忧地问道。

    “两千两银子。而且,最好三日之内就能给我送来。”宋世祥对贺家的情况太清楚,这对贺清宛来说,已经是很大一个数字了。

    他并不知道,贺清宛这次回娘家,不但尽数带回了自己的嫁妆,而且由于她提前许久就开始准备,承平侯府的不少物件也跟着她一起回了贺家。

    此刻贺清宛掩饰着自己的轻松,面露难色:“我尽量凑一凑……三日之后,去哪里给你?”

    见宋世祥显得有些踌躇,似乎在犹豫该不该相信自己。

    贺清宛紧跟着说道:“二爷……你可一定要回来……”

    宋世祥明显变得释然,当即表示:“那是肯定!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快回京的。至于三日之后,还是在这里相见吧!”

    贺清宛微微颌首。

    宋世祥见目的已经达到,勉强又跟她温声言语几句,无非是叮嘱她不要向任何人透露此事,顺带着再一次说着那些不切实际的承诺。

    贺清宛早已有些不耐烦,仍配合着他,不断认真地点头。

    直到宋世祥先行离去,她小心谨慎地左右张望一番,见四下无人,才沿着来时的小径绕回山前,穿过后院,回到之前歇息的厢房。

    正巧红霞从前面添了香火钱回来,贺清宛立刻带着她离开了光隐寺。

    回到贺府。

    贺清宛左思右想了许久。

    两千两银子,她是拿得出来的。不算她的嫁妆,单就她从承平侯府顺回来的那些东西,应该就够这个数了。而且想到这笔钱可以将宋世祥打发出京城,显然是非常值得的。

    她唯一担心的,就是宋世祥贪心不足,得寸进尺。

    三日之后,当贺清宛如约再次前往光隐寺的时候,身上只带了一千五百两银票。

    与上次如出一辙,贺清宛支开了红霞,一个人悄悄绕去后山。

    宋世祥早已等在那里,看见她带来的银票,顿时喜出望外。

    之前的数目不过是尽量往多了说,如今能到手一千五百两,已经收获颇丰,大出他的所料。

    二人虽然各怀心思,但皆得偿所愿。

    宋世祥有了逃命的盘缠。

    贺清宛如愿甩掉了这个包袱。

    故而当贺清宛坐上回府的马车之时,心情前所未有的舒畅。

    却不想,翌日,就收到了宋世祥再次相约的信。

    贺清宛登时愣住,不明其意。

    前一天还好好的,宋世祥感激涕零,依依不舍地与她辞别,怎么才一天的工夫,就变卦了?

    再次来到光隐寺,贺清宛暗暗下定决心,如果宋世祥果真贪心不足地再次索要银钱,那么她一定不会再姑息。

    只是这一次,宋世祥找她来的目的,跟钱没有关系了。

    “靖远侯府的世子夫人,可是你的姐姐?”宋世祥一上来就急着确认道。

    贺清宛被他问得一懵,本能地点了点头。

    “那你们的关系如何?”宋世祥还是头一次如此直接相问。

    “并不亲近,她不是很愿意与我来往。”事已至此,贺清宛完全没必要再在他面前逞强。

    “虽然如此,但总归还是姐妹!”宋世祥像是在说服自己一般,继而满脸期待地问道:“你能不能想办法,把她叫到光隐寺来?”(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三章 哄骗

    几个月前,刚刚当上刑部司狱的宋世祥,颇有些春风得意之感。

    那时候,他每日呼朋唤友,花天酒地,很快就被那些派来大齐营救萨托的人盯上了。

    长期处于一种被人忽略的处境,宋世祥突然被人以礼待之,没多久就完全昏了头,一门心思想干出些惊天动地的大事来。而这所谓的大事,究竟有多大的风险,亦或有什么连带后果,早已不再他的考虑之列。

    最终,被番蒙人那些改朝换代、共创盛世的话迷了心窍,宋世祥真就动了心。

    尤其那萨托也不是省油的灯,仅仅凭借在狱中两次短暂的会面,就让宋世祥对他死心塌地了。

    宋世祥这一被拖下水,直到他假借修葺监牢的机会,让萨托混在一众工人之中逃脱,方才醒悟,自己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起初,他跟随萨托一同逃出了关外,但当初那些豪言壮语早已烟消云散,所谓的征战并未如期而行,而且一点要发兵的迹象都没见着。

    宋世祥这才明白,自己幻想中的改朝换代,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实现了。虽然萨托对他不薄,一直让他住在将军府中,吃喝不愁,但宋世祥总觉得有些别扭,尤其习惯不了那边风沙漫天的气候,最终还是决定回来大齐。

    萨托依然顾念他的救命之恩,送了二十余名奴隶死士给他,誓死效忠,跟随他回了大齐。

    如今还跟在他身边的几个番蒙人,便是其中的一小部分。

    另一大部分,则是行刺皇长孙时的黑衣刺客,当场就服毒自尽的那些。

    而这些人的所作所为。皆是遵从了宋世祥的命令,和他们原先的主人萨托,没有半分关系了。

    至于宋世祥是受谁指使,如今他们又是在被谁追杀,即便因为没有出任务而幸存的那几个番蒙人,也同样不得而知。

    原本宋世祥已经打好了算盘,一从贺清宛那里弄到钱。就立刻离开京城。若能找到一处世外桃源躲避一阵自然是最好,若是不能,起码也可以再回漠北去投靠萨托。

    只是没料到。如今京城各处守备森严,各个城门都被把守得密不透风,不禁有五城兵马司的人,就连顺天府和羽林卫的人都不在少数。进出城门。皆要被大肆盘查一番。

    宋世祥昨日一连去了好几个城门,皆是如此。吓得他立刻又潜回了光隐寺。

    这种阵势,他一个逃犯,外加几个番蒙人,想要出去简直难于登天!

    想来想去。此时能任由他使唤帮忙的,也就只剩下贺清宛了。

    这才有了此刻在光隐寺后山,二人的再次会面。

    贺清宛却万万也没想到。他一上来竟然就提起了陆清容!还想让自己把她也叫来!

    “二爷为何要见靖远侯世子夫人?”贺清宛终于不再忍气吞声,直接追问起来。

    宋世祥习惯了她的顺从。此刻先是微微一怔,才说起早已准备好的那些话:“当初因为萨托逃狱一事,我被列为了各省通缉的嫌犯,其实这其中是有些误会的……”

    宋世祥编起瞎话,说得慷慨激昂。

    “但是如果我贸然出现,必定只有死路一条,若想沉冤得雪,还是要靠靖远侯世子帮忙。想及你和世子夫人的姐妹之情,这才打算让你暗中请她过来一趟,了解过冤情,才好在世子爷面前帮咱们说上话。”

    贺清宛被他这句“咱们”说得心里极为膈应,但丝毫没有表现出来,只一脸茫然地问道:“既然如此,为何不直接去靖远侯府求见,非要将世子夫人暗中请到这里来?”

    贺清宛已经察觉,宋世祥的谋划,绝对不是他讲的这么简单。

    宋世祥没料到她会有此一问,犹豫了好一会儿,想起她提到世子夫人时眼神之中一闪而过的嫉恨之色,顿时下定了决心,半真半假地解释道:“虽然我是被冤枉的,但若是直接登门侯府,先不说能不能见到世子夫人,即便见到了,她若是不相信,咱们岂不是变成自投罗网了……”

    宋世祥的话只说了一半。

    贺清宛继续刨根问题:“那世子夫人来了光隐寺,难不成就肯定会相信了?”

    话音刚落,只见宋世祥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稍纵即逝。

    “只要她来了……无论怎么着,就都有应对的办法了!”宋世祥语气极为肯定。

    这话中包含了太多的意思。

    贺清宛瞬间惊觉,急声问道:“你要用她威胁靖远侯世子?”

    宋世祥面无表情地回望着她,没有吭声。

    贺清宛明白,他这是默认了。

    陆清容是否会受到伤害,并不在她的考虑之内,她唯一担心的,只是自己会不会受到牵连。

    “你也知道,无论她认不认我,也都是我的姐姐……”贺清宛斟酌着开了口,“若是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父亲肯定也不会放过我的,还有靖远侯世子,听闻很是在乎她的样子……”

    贺清宛巴不得他把陆清容绑走了才好,只是必须先把自己摘出去才行。

    宋世祥果然连声保证:“你放心,这件事,我肯定不会牵连于你!”

    尽管贺清宛并没有多相信他的承诺,但她实在太像整垮陆清容了。

    而只要让陆清容到了宋世祥手里,就算最后毫发无伤地回了侯府,恐怕靖远侯世子也要怀疑她的清白……这就足够了!

    想及此处,贺清宛终于“勉为其难”地冲宋世祥点了点头,答应试一试。

    宋世祥喜出望外,拉起贺清宛的手,又对二人的美好未来大肆畅想了一番,无非还是诰命加身那些陈词滥调,无甚新意。

    贺清宛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

    她对宋世祥早就不抱有任何希望,此时只一心琢磨着,该如何引陆清容入局,又能把自己安然无恙地置身事外……

    与宋世祥辞别过后,心不在焉地回到光隐寺后院的厢房。

    刚一进门,贺清宛登时一惊。

    此时厢房之内,陪她出府的丫鬟红霞侍立在旁,而邱沐云正一脸严肃地坐在那里。(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六章 陷阱

    蒋轲?

    他来找自己做什么?

    6清容忍不住扶额。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今日不知是怎么了,一个两个的,平素跟自己无甚关系的人,都凑在这一天过来了。

    刚才贺清宁那些听起来意有所指,却总觉得不知所云的言辞,就已经够奇怪了。

    她实在想不出来,蒋轲跟自己还能有什么话说。

    “有没有告诉二爷,世子今儿个出去了?”6清容问起。

    “告诉了,二爷说,他就是来找您的。”绿竹回道。

    6清容犹豫了一瞬,才忍着困意,吩咐先将蒋轲请到堂屋等候。

    好在还没有歇下,髻未乱,也就不用重梳了。

    6清容还是穿着上午那件浅芙蓉色的褙子,只对着镜子整了整衣襟,便领着绿竹一起,去了堂屋。

    只见蒋轲身着靓蓝色斜襟直裰,腰间的青绸腰带之上的和田玉极为莹润,却颇显突兀。

    在堂屋等着6清容,蒋轲并未落座,而是一直站在那里。

    见到6清容进来,他先是侧身避过,待到6清容在主位上坐了,方才转过身来,微微低着头,并不直视她。

    6清容心中腹诽,专挑了蒋轩不在的时候过来,又这般姿态,真不知该说他是冒失,还是知礼。

    原本6清容对蒋轲的印象还是很不错的,知书达理,标准的温润公子模样。

    虽然嫁入侯府之后,与他并无太多交集,甚至话都没说过几句,但许是受到蒋轩的影响,又或者当时唐珊擅闯榆院书房那次。最新章节全文阅读蒋轲初次相见就一副丢了魂的模样,让她多少都对他的印象大打折扣。

    收回思绪,释然一笑,6清容还没来得及问什么,蒋轲那边却已经异常着急了。

    “按理说,大哥不在府里,我本不该过来的!”蒋轲自己先提起这个。接着又说:“只是心里搁着这事。实在难以忍受,这才贸然过来求见嫂嫂,还望嫂嫂不要责怪才是!”

    此话一出。6清容反而不好再说什么,但她仍然在蒋轲说前面那句的时候,点了点头,承认他此举着实有些不妥。

    蒋轲却好似没注意一般。

    “二爷有什么事?”6清容不想听他再绕来绕去。

    “这……”蒋轲面露难色。似乎并不好启齿,抬头往6清容身后的绿竹那边看了一眼。

    “单独相见。本已于理不合,绿竹是肯定不能再出去了。”6清容直截了当地表示。

    蒋轲先是一愣,仿佛没想到,平日里看似柔和温顺的大嫂。竟然还会如此说话。

    既然6清容十分坚持,他倒是并不执着。

    目光在6清容和绿竹之间只停留了一瞬,即刻收回。吞吞吐吐道:“有件事……想求嫂嫂帮我跑一趟……”

    “什么事?”6清容实在受不了他这样一直卖关子。

    蒋轲看出了6清容的不耐,这才鼓起勇气解释开来。

    “今日在外面。无意中听人说起,瑾亭的行为似乎有些不检点……”

    蒋轲顿了顿。

    6清容闻言,立时愣在当场,睡意全无。

    忍不住转头和绿竹对视一眼,6清容甚至怀疑,刚才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邱瑾亭是他的妻子,即便真有什么问题,也都是枫院之内的家事,怎么也轮不到跑来她这个做大嫂的这里说三道四吧!

    而且,什么叫邱瑾亭不检点?

    6清容听到这话,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当初邱瑾亭和蒋轲成亲之前就珠胎暗结……

    转念一想,这可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想来蒋轲所指的,并非此事。

    6清容心中百转千回,最还还是一句话没言语,保持了沉默。

    她倒是要听听,蒋轲究竟想让自己帮什么忙。

    蒋轲说出了最艰难的一句,后面反而没那么纠结了。

    “传言说得很难听,说瑾亭每次去光隐寺进香,并非真心礼佛,而是去与人私会……”蒋轲的声音极为低沉,很显落寞,“故而,我想劳驾嫂嫂替我去一趟,帮忙一探究竟。”

    6清容更加难以置信。

    又是光隐寺!

    这似乎也不是今天第一次听到了。

    “既然怀疑了她,你为何不自己亲眼去看?”6清容反问。

    蒋轲即刻解释:“只因还是传言,难辨真假,我若是自己去了……不瞒您说,若是假的还好,我倒不怕惹了她着恼,若是真的,我是决计控制不住自己的……万一有什么不当的举动,那才真是给您和大哥找了麻烦……”

    蒋轲这话说得混乱,但似乎又有那么一点道理。

    但也仅仅是一点点而已。

    后来任凭6清容如何追问,他都不肯说出这传言的出处。

    6清容的第一反应,是想听从内心的想法,直接拒绝了了事。

    但其中的疑点不在少数,她暗下决定,还是等蒋轩回来了,和他商量了再说。

    “这事非同小可,我可得先好好想一想,你先回去吧,这事咱们稍后再议。”6清容就想先把他打走再说。

    蒋轲并不紧逼,只是百般求告,这事千万不要告诉给大哥知道,若是让他知道了,定是会先数落自己疑神疑鬼……倘若这真的只是传言,就更麻烦了。

    毕竟平日里蒋轲在蒋轩面前就总是陪着几分小心,有此担心倒是不足为奇。

    只不过,尽管表面上含糊应了,6清容却并不真心实意地打算瞒着蒋轩。

    刚一送走了蒋轲,6清容立刻转头问绿竹:“上午贺小姐来的时候,是不是也提到光隐寺了?”

    “是。”绿竹非常确定,“贺小姐提到什么世子爷好像也去过光隐寺之类的……”

    上午贺清宁的那番话,比蒋轲还要更没逻辑,故而6清容和绿竹二人都没能记得太清楚。

    只是今日两个人都提到光隐寺,一个说蒋轩曾经去过,另一个又说邱瑾亭在那里与人私会……

    这两件事要是毫无联系,恐怕是不能够了。

    并不怀疑蒋轩,6清容只觉得这事似乎还藏有更深层的问题。

    待到蒋轩晚上回来,6清容毫无隐瞒,一五一十都讲给了他听。

    并没有加上自己的想法,只是如实转述。

    没承想,蒋轩的想法,竟然和自己的猜测不谋而和。

    “这是陷阱。你这几天老老实实待在府里,哪儿都别去!”(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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