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王后之罪
瞬时,满天明月,带着清光铺泄而入。
跪坐在塌几后的男人,似是被惊扰到一样,不耐烦地抬起了头。
赵王后低着头,却悄悄地在媚眼腰上一推,令得她一个踉跄,跌跌撞撞地冲到赵出几前。
赵王后这手,令得媚姬一惊,她仓惶站定,咬着樱唇抬起了头。
这是一张绝美的面容。
这张脸,眉目精美,如描如画,眼波楚楚,如泣如诉,玉白的小脸,墨黑的长发。
这是一个不输于前赵王后以及曾经的燕姬的绝代美人。
更重要的是,这个美人,有着一双眼尾上挑,狐媚的双眸,衣襟下,她的胸乳特别高耸,细腰不盈一握,整个人,从里到外,都透出一股诱惑的气息。
如果说,前赵王后的性感,是风骚少妇的味道,眼前这美人,却是媚骨天成!
媚姬柳眉暗蹙,眼波中含着泪光,正仰着小脸,惊惶而求助地望着赵出,宛如一只受了惊的绝美狐狸。
赵王后望着大王那怔忡的表情,得意一笑,暗暗忖道:这若不是到了如今这地步,这媚姬我可是不敢拿出的。她可是父兄心爱之物啊,今番国内众臣颇有怨言,还有人派出杀手想弄死她,无奈何,父兄才听从我地劝告,同意让赵国王来享用这绝代妖姬。
赵出静静地盯着眼前的美人,静静地盯着。
那媚眼,也是水波盈盈地望着他,眼神痴痴,波光含泪,楚楚动人之中,含着无边妖媚:早就听说过,这赵国大王俊美高华,是世间少有的美男人。真没有想到,他竟是如此出色。与魏国那几个老丑蠢夫相比,眼前这丈夫,直如天上明月,如能与他彻夜缠绵,让这般高华之人也成为自己裙下之臣,那将是世间最大的快乐啊!
想着想着,媚姬的眼神,越发水波盈盈了,她挺立的胸乳,也因为激动而不断起伏。
赵出望着她,低声问道:“你唤媚姬?”
媚姬微微低头,眼波斜挑,给他送去一个含泪含笑的勾魂媚眼,“然。”
“甚好。”
赵出微微一笑。
他淡淡喝道:“来人!”
“在!”
两个剑客应声出现在殿外。
赵出瞟向赵王后,淡淡地说道:“是谁令王后入内的?”
四人同时一惊。
赵王后万万没有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算帐?这个,他此时不是应该很激动很热情,不是应该迫不及待地抱着媚姬这个尤物上塌的么?
两剑客同时跪下,“臣有罪。”
“有罪当罚。”赵出的声音依然是淡淡的,“来人,把他两个拖出去,一人十鞭,逐出宫去!”
逐出宫去!天啊,这可是不轻的惩罚啊。一时之间,众剑客都是脸色一白。
两个剑客被人拖出后,赵出慢条斯理地敲着几面,随着他轻而有力的敲击声传来,不管是赵王后,还是媚姬,都脸色一变。
这男人,如此从容,哪里有半分被女色所迷之状?
“来人!”
“在!”
又是两个剑客出现在殿门口。
赵出垂着双眸,淡淡地说道:“传令下去,魏氏赵后存心不良,”他说出这几个字时,赵王后双膝一软,‘扑通’跪倒在地,见她跪下,媚姬也连忙跪了下来,不过她饶是跪着,那丰满的上半身也是颤巍巍的,如风吹杨柳,美不胜收。
可惜,赵出没有看她,他只是继续说道:“她从魏国弄回魏人痛恨,有褒姒不如之称的姒姬献给我。是想借姒姬之媚,乱我赵氏天下乎?此妇包藏祸心!”
“扑通”一声,赵王后瘫倒在地,再也动弹不得,她张惶地望着赵出,眼前已是一片昏花。晕沉中,她只有一个想法:他怎么知道的,他怎么能知道?
在这个信息极不发达的时代,赵王后真是不敢想象,为什么赵出会对魏国之事一清二楚?这姒姬,是她嫁到了赵国后才被魏王发现的啊。难道说,自己在魏国的一举一动,自己在赵宫的一举一动,大王他都清楚了?
天啊!
这时,赵出的声音还在传来,“然,念魏王厚爱,出实不忍。特将魏氏赵后幽于寒苑半载,后宫当中,暂由其嫡妹魏姬为首。”
他说到这里,朝着软倒在地,出声不得的媚姬盯了一眼,道:“把我的命令传给魏王,同时,将此妇原好无损地交给魏王。便说,他的妇人,他还是看紧些的好!”
众剑客凛然应道:“诺!”
‘“都拖下去吧。”
“诺。”
一阵脚步声响,转眼间,众剑客便把两个瘫倒在地上的妇人给拖了出去。那赵王后眼中一片死寂,她空洞地望着那越去越去的大殿,也不曾哭喊,更不曾挣扎。
当殿门重新关上时,赵出伸手揉搓着额头,低低叹道:“妇人,也只有你这妇人,不会把我当愚人罢?”
孩子六个月了。
让亚和玉紫无语的是,随着时间一天一天流逝,这孩子,已是越来越像他的父亲了。从眉,到眼,到鼻梁,到小嘴,到脸形,简直是无一不像。
而且,越是长大,孩子越是不爱哭,每次都是含着他的小拇指,弯着一双琉璃眼,静静的笑。
这笑容一旦是静静的,配上那双天生冷漠的琉璃眼时,玉紫总感觉到,它带上了一分嘲弄。
天啊,不会生个与他父亲一模一样的儿子出来吧?
玉紫刚刚痛苦地扶着额头,便感觉到一只小手抚上她的头发,奶声奶气地呀呀叫唤着。
噫,我操心这么多干嘛?就算这小子长得最像父亲,这世界信息传递如此不便,又没有照相机什么的,我怕个鬼?
玉紫想到这里,心下大安。
于是,她抬起头来,捧着儿子的小脸,头一低,吸着他的小嘴“恩”地猛吮起来。
随着奶娃儿的小嘴被吸得老长,那双琉璃眼中的笑意终于消去了,他扁着嘴,眼中含着泪。
当玉紫“叭”地一下松开他的小嘴时,奶娃儿嘴一张,“哇哇”大哭起来。玉紫听到他的哭声,嘻嘻一笑,对着他的小脸左一下右一下,便‘啾’个不停,“儿子啊儿子,你终于哭了啊!嘻嘻,哭得好哭得好,声音再大一些让妈听听?”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冲了过来,转眼间,那人便把奶娃儿抱到了怀中。
这人却是奶妈。
三十岁的少妇,正瞪着一双眼,愤怒地望着玉紫,叫道:“姬!郎甚不爱哭!你定是欺得他狠了,他才哭得这么响的!”
玉紫嘿嘿傻笑了两下,正要狡辩,瞅到停止了哭嚎的儿子,含着拇指泪水汪汪的控诉地看着自己,便有点理亏了。正在这时,一阵脚步声冲来,远远的亚便叫道:“娃哭了?哈哈哈,甚好甚好!”
声音还没有落下,他已一阵风般冲了进来。
奶妈气得说不出话来,她把孩子往怀中一搂,一个闪身便窜入了侧殿。
亚依依不舍地望着奶妈的背影好一会,才转向玉紫,“玉!秦人以丹砂起家的那还有,鲁国鲁成氏也派人来了。你要不要见见?”
他说到这里,提起几上的酒斟,“咕咕咕”几下便饮了个干净。
“一切由你处理吧。”
亚点了点头,道:“也罢。”
亚一离去,玉紫便闭上双眼,开始享受这难得的宁静。
她真是懒了,以前怀了孕,后来又生产,所以她理所当然地享受这种生活还过得去。可现在,她明明可以走出去做一些事,不知怎么的,她就是不想动。她还真是一个小富既安的人啊。
当然,不管玉紫如何地渴望安定,她永远也不会说出去。这样的乱世中,只有武力才能保全自己,而狼镖,便是那种武力,虽然它现在还极为弱小,虽然一切才刚刚开始。
正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
转眼间,几个游侠儿来到了院落中,他们冲到台阶下便住了脚,朝着玉紫双手一叉,欢喜地叫道:“姬,粮收成甚好,收成甚好啊!”
玉紫欢喜地走了出来,问道:“亩产几何?”
一游侠儿笑眯了双眼,他颤声道:“亩产三担。”三担?那是三百多斤吧,与时人只能收得一担左右的田产来说,确实是丰收太多了。
眼前这些游侠儿,都是当过好些年农户的人,只有如他们这样的人才知道,亩产三担意味着什么!
这一刻,他们看向玉紫的眼神,已带着无比的敬意:怪不得伯亚如此丈夫,都对这个妇人甚是恭敬,原来,她真是不凡啊。
这一刻,玉紫也很高兴,她傻笑了一阵后,才收起笑容,严肃地说道:“那些地本是良田,荒芜多年早已养肥,这次丰产,下年也许会略减。”顿了顿,她又笑道:“然,这是我们第一次试种,以后在选种和深耕施肥方面再加注意,定当可以保持。”
她说的话,农人出身的游侠们当然懂,当下他们频频点头,暗中把她的话记在心中。
这时,玉紫笑道:“今儿丰产,何不禀告伯亚?且告诉他,今晚设丰收之宴,大伙儿可大块吃肉,大碗吃米饭!”
大碗吃米饭,那便是不会在饭中加上黄豆了。众游侠儿喜笑颜开,朗声应道:“诺!”
玉紫望着他们转身离去的身影,径自傻笑了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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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 赵出的羞恼
相比镖队只是提供一些计划和措施,那些田地,可以说是花去了玉紫不少的心神。不管是深耕还是令得众人收集大粪,草木灰作肥料,都是她亲自监督才做成的。
要知道,在这个年年战乱的时代,粮食才是命根子。有了它,才可以保证手下的二千游侠儿齐心协力,不生离意!有了它,才可以招募更多的游侠儿,扩大狼镖的队伍!
“大王,派往曾国的剑客显回来了。”一个剑客凑到赵出的耳朵,低低地说道。
赵出瞟了一眼殿中的众臣,点了点头。
众臣正争得热闹,见到赵出站起身来,便同时转过头,向他看来。
“今日便议到此处吧。”
众臣一怔,没有想到大王在这个时候下驱逐令。他们相互看了一眼后,叉了叉手,转身退去。
他们一退,赵出便低低地说道:“斟酒!”那禀告的剑客先是一怔,转眼才知道他命令的是自己,连忙上前一步,为他把酒斟满。
赵出持起酒斟,仰头一饮而尽。随着酒水汩汩入喉,他恢复了面无表情,“令人进来吧。”
“诺。”
寺人的尖喝声中,身材高大魁梧的剑客显大步走了进来。
他来到殿前十步处,双手一叉,朗声道:“大王,臣等幸不辱命!”
赵出闻言,扶在几上的手掌青筋跳了跳,不过他的脸上,依然是一派云淡风轻,“说罢。”
“臣等赶至曾城时,便听得曾城大街小巷的游侠儿都在说,‘伯亚携黄金五百金,欲于齐鲁之境设立一个狼镖分队,专门为过往商旅行保护事宜。’”
显说到这里,抬头看向赵出。午后的阳光下,坐在王座上的大王,那冠冕下的双眼深邃之极,明亮之极。
显跟随赵出多年,不管是对他,还是对玉紫,都是十分了解。他见到大王这般神情,也是一笑,道:“臣当时一听,便知道了,这个什么狼镖,定是玉姬所设。”
显呵呵说道:“于是,臣等便夹在游侠儿当中,混了进去。打听数日后,臣等已然弄得明白。”
他清咳一声,从怀中掏出一份帛书奉于头顶,一个寺人上前,接过这帛书转送到赵出手中。
在赵出翻看帛书之时,显朗声说道:“臣等得知,那个曾城的什么伯亚,这两年来,一直带着曾齐两国的游侠儿行走于多国边境,行商户之事。一年多前,他带着一个神秘的妇人来到赵魏秦三国交界的隔地,建了一个叫‘狼镖’的,专门为过往边境的商户行保护之事,听说生意做得很大,在整个隔城,已成独大之势。他们这次派出一百余名游侠儿,是想在齐鲁边境成立狼镖。。。。。。”
显还在滔滔不绝地说话时,赵出清冷的声音传来,“说重点!”
“诺。”
显凛然应了一声,大声说道:“臣等再三打探,得知,那伯亚唤那妇人为‘玉’,”显说到这里,迟疑了一下,朝着王座上的赵出小心地瞟了一眼,暗中忖道:那些游侠儿也说,那妇人玉是伯亚的妻子。这可如何向大王陈说的好?
嘀咕中的显一抬头,便对上了赵出那深邃锐利的眼神。这样的眼神,直让他无法遁形。刚才还想着隐瞒不说的话,这会已情不自禁地从口中全盘吐出,“那些游侠儿还,还说,妇人玉是他们伯亚的女人,还,还说,”显咽了一下口水,声音变低了许多,“儿子都生了。”
。。。。。
显不敢抬头,只是一动不动地叉手站在那里。
也不知过了多久,赵出温和的,优雅的声音传来,“你最后一句,孤不曾听清。”
显苦笑了一下,清了清嗓子,朗声道:“游侠儿说,妇人玉已为亚生了一儿子!”
安静,无比的安静中,显悄悄地抬眸看向赵出。
这一看,他却有点诧异了。大王显然没有动怒,他只是扶着前方的几,一动不动地低着头在沉思。
半晌后,他问道:“那孩儿,多大了?”
多大?
显呆了呆。
他瞪大眼看着大王,突然间,他的心中也是格登一下:是啊,我怎么忘记问那孩子多大了?
在赵出地盯视中,显喃喃说道:“臣,不知也。”
赵出点了点头,道:“继续说。”
“然。臣等继续询问,得知妇人玉很少出面,狼镖中诸般大小事,都是伯亚主事。对了,听那些游侠儿说,他们在隔城圈了一大片荒地,在那妇人玉地组织下耕种。他们还说,只要入了狼镖,永远也不会担忧饥荒之苦。因为伯亚都说了,妇人玉实是有大手段之人。”
显说到这里,便低下了头。
赵出还在翻看着帛书。帛书上写的,都是那些游侠儿所说的只字片语,也就是显刚才所说的内容。
他修长白净的手,翻过帛书后,轻轻把它卷起。然后,他站了起来,微笑道:“隔地么?倒是会选。”
“显!”
显凛然应道:“在。”
“安排一些玉姬不曾识得的人去一趟隔地。”他刚说到这里,便是一阵迟疑,不知不觉中,右手中指在几面上不轻不重的反叩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喃喃说道:“这妇人甚是警觉,又甚是无情,得从长计议。”
他自言自语到这里,低头朝显盯了一眼,拿过一侧的空帛,在上面飞快地写了几十个字。然后,他拿过代表赵王的印鉴,在上面盖了一个章后,把那帛书扔给显,道:“按策行事。”
“诺。”
赵出望着显退出的身影,双眼阴了阴,低低地说道:“生了儿子?玉姬,这个孩子若是我的也就罢了。。。。。。”
大殿中,“咚咚咚”的敲击声悠然响起,一声一声,却紧扣着人的心跳。
就在这时,一个寺人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大王,魏姬求见。”
赵出眼睛一瞟,看到了站在台阶下那个面目清秀,正朝着自己兴奋地望来的妇人。
他皱起了眉头,向身侧之人问道:“这妇人恁地眼生?”
站在他身侧的,也是一个寺人。因为这寺人博记强识,于一个月前被赵出的提拔重用。
那寺人闻言,上前半步,低声说道:“大王忘了?前王后因离间我魏赵之情,被大王幽于寒苑,这个妇人是她的嫡妹,被大王暂时提为后苑之主的。”
赵出闻言点了点头,他伸手揉搓着额心,挥了挥手,喝道:“不见。”
“诺。”
“禀记!后苑诸妇,无召不得入土台!”
“诺。”
那寺人恭敬地接下命令后,走下台阶,来到魏姬身前。
魏姬正抬着头,清秀的脸上,又是犹豫,又是渴望地望着那寺人。刚才赵王的命令,她已听了个一清二楚。可她不甘心啊,她一点也不甘心。
二个月前,她那愚蠢白痴的姐姐,竟然把父王的夫人敬献给大王,被大王发现幽禁后,提拔她为后苑之主。
在接到消息的那一瞬,魏姬简直乐疯了。一整夜,她都在殿中旋转,欢笑。她试了一套又一套的衣服,她下了一个又一个的命令。
也是从那一天起,她得意地发现,那些姬妾对自己的更加恭敬了。以前,她们在自己喝骂时,还敢顶两句嘴,可现在她是想打就打,想骂就骂!有几个以前得罪过她的,她硬是令得宫婢按住她们,狠狠地甩了几十个耳光,划花了她们自以为美丽的脸。
有时她甚至想着,如果能趁这个势头,一举取代姐姐的位置,成为新的赵王后,那可多好?
现在她好不容易逮着一个机会,便这般站在他目光可到的地方向他求见。想来,大王本是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他这么久没有碰妇人,现在见到精心打扮后的自己,也许会心动吧?再说了,自己已经被他亲口许为后宫之主了,再怎么说,也该把自己的位扮扶一扶,把自己变成夫人吧?
可为什么她遇到的,还是拒绝?
在魏姬紧张期待地盯视中,那寺人朝殿中的赵出看了一眼,朝着她双手一叉,朗声道:“魏姬,大王说不见!他还说,后苑妇人,无召不得入土台。”
魏姬瞪大眼,她上前一步,正要争辩两句时,那寺人朝她挤了挤眼。
这眼色,魏姬却是明白的,他在告诉她:大王现在情绪不对,不是强见之时。
当下,魏姬咬了咬牙,她朝着殿中盈盈一福,缓缓向后退去。饶是她退出了老远,还在向殿中的大王看来。
大殿中,赵出挥了挥手,示意所有人都退下。
当殿门“吱呀”一声关上时,赵出向塌后一倚,闭上双眼,低声说道:“阴,我想去隔地一趟。”
一个人影从角落中渗出,他声音涩滞粗嘎地说道:“一切由大王自主。”
赵出闻言,低叹一声。
这时,那黑影忍不住说道:“大王,你已数月没碰妇人了!”他说到这里,嘎嘎一笑,声音颇为刺耳,“莫非,大王已是不行了?”
那话音一落,赵出嗖地睁开眼来,他狠狠地瞪着那黑影,俊脸有点红,“你知道个鬼!我阅过妇人百数,那滋味说到底,也不过是‘索之无味,望之生倦’八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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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 回故地
随着天气一天一天炎热,狼镖的业务也达到了一个高峰。
越来越多的商户开始由隔城进出赵魏秦三国。狼镖收取的费用虽然不少,可商队如果不走隔城,要多转几百里的话,那费用更是惊人。
现在的狼镖在隔地的游侠儿,便有一千二百余人。而这些人中,并不包括那些在田地中忙活的家属。
短短一年多的时间,狼镖便扩张成了一千二多人。这支看起来总是温和之极,除了最初几次的立威之后,后来行镖时,都要对几伙大盗贼进行‘孝敬’的队伍,无意之间,竟成了可以左右隔城局势的巨头!
就在隔城的盗贼们开始担心,并暗地里商量了几次对策后。他们接到了狼镖首领伯来的请宴。宴会中,伯亚明白地告诉他们,狼镖在隔地不会再扩张了。而且,伯亚还提出来,要求各位盗贼以入伙地形式,转为狼镖的外围分队,与他们相互呼应,共同搞击擅长单骑走马的西狄,保护商队进出。
并且伯亚还说,他们虽然打着狼镖的名号,虽然一切行为准则按狼镖地要求来,可狼镖并不会剥夺他们地指挥权和首领位置。
伯亚说了,隔城本是三国交通最为紧要的所在。这里的盗贼减少,对隔城有百利无一害。因为那些绕上数百里路程,刻意避开隔城行商的队伍,会越来越多,会给整个隔城都带来惊人的变化。
最终,狼镖那天天可以吃饱食,妻儿可带在身边的生活形式,还是令得盗贼们动心了,他们与伯亚签定了契约,划定了势力范围。这种势力范围甚至包括于,把隔城分成为东南西北中五个区,每一伙负责一个区。
孩子七个月大了。
现在的孩子,一天到晚小嘴都在“哇哇”地说着谁也不懂的话。有时看着他煞有其事的样子,玉紫总有一种儿子在向她倾诉地错觉。
玉紫忙里抽闲抱了一会儿子后,转身便向外面走去。
这阵子,她在忙着收购隔城的大小店面。同时,她也在令人往经往三国的要道口修建客栈。
当然,做这些事的前提时,她还派出大量的人手,在每个要道口处,过上二三十里,便竖起一个石碑,石碑上写着几个字,“隔城盗贼已清”。这样的石碑,一直延伸到魏赵秦三国国内数百里。
“厝叔,前方便是隔城了。”
一个剑客策马来到一辆马车旁,指着那隔个几十里便有的石碑笑道:“那些隔城人也有意思,竟是深恐世人不知道有一个隔城,深恐世人不由隔城过境!”
他的话一落,马车中便传来一声叹息,“止戈,你随我多年,于商事上还是一无所知啊。”
止戈一怔。
这时,另一辆马车中传来一个青年的笑声,“止戈满脑子都是剑术,哪里会知道商道?”他说到这时,转向厝公的马车,叫道:“阿父,这竖石碑者甚是不凡。你看各家商队都已派人前去隔城打探了,我们为何不先派人前去,却要阿父亲至?”
马车中,厝公一笑,道:“阿父此去,却是想见一见那狼镖!”
原来如此。
众人频频点头。
厝公的商队进入隔城时,隔城忙忙碌碌的,到处都在建房。一家一家的泥土茅草搭成的店面被拆除,一间又一间全新的木屋和石屋出现在街道两侧。止戈哈哈笑道:“这隔城甚是有趣,莫非,是哪一个王孙想在这里立国不成?哈哈哈。”
“玉,玉——”
亚一边走一边大呼小叫,远远听到他的叫声,玉紫抱着孩子站了起来,暗暗想道:幸好这时的朴实,若是前世,以亚这性格压根行不了商。
亚大步冲入院落中,远远看到玉紫,便叫道:“玉,魏国人厝叔来了。”
厝叔?
玉紫诧异地看向亚。
亚大步流星地走到她身边,皱眉说道:“便是那个同时在赵国和魏国立过功劳,得了封地的厝氏,你忘了?他本来的姓氏便是隔,这隔地隔城,都是他们的领地啊!”
玉紫站了起来。
她低下头抱紧儿子,暗暗想道:果然,隔城的名声一传出去,他的主人便出现了。
这时,亚大叫道:“玉,要不要叫那几伙盗贼去迎一迎他?”
说是‘迎’,亚的声音中已带有杀气。
玉紫问道:“他带有多少人?”
“不多,五十人而已。”
“来者何人?”
“厝氏族长的小儿子和孙子。”
“已到了何处?”
“进城了。”
玉紫点了点头,道:“他亲自来了,又只带了五十人,显然并不是为了闹事而来。亚,派人迎上他,你们先与他见一面,看看他的来意。”
“然。”
当天晚上,亚又来见过玉紫。他告诉她,厝叔与他们谈了一会,又要求到狼镖所拥有的良田里转了一圈后,便说他此行来到隔地,便想见一见隔城中实际的首领,狼镖的头。他还说,伯亚的名头是响,可在他看来,真正处事决断的必另有他人。他又说,他想与真正能决断之人,谈一谈隔地的处置权。
隔地地处置权?
玉紫的心跳有点加快了。
她一直觉得,这隔城对她来说,是块真正的风水宝地。她甚至还想过,用一种什么手段来得到这块地的所有权。
想到这里,玉紫站了起来,说道:“亚,既然厝叔有此要求,那么明日,你我便见他一见!”
与厝叔相见,是在一处酒家。这酒家属于玉紫名下,里面专门设有几个隔间。
一层飘飞的纱幔后,传来整齐的脚步声,房门处,传来几个男人的笑声,“狼镖之首,居然是一妇人,真真想不到也。”
笑声中,房门‘吱呀’一声打了开来。
几个人同时抬头看向房中的玉紫。
此时的玉紫,一袭黑袍,肌肤如玉,她正跪坐在塌后,透过纱幔,目光明澈地迎上众人。
门口几人呆住了。
这时,玉紫站起,盈盈一福,“诸君请了。”
直到她开了口,几人才清醒过来。那中年人清咳一声,道:“早便听过姬的名头,可直到此时,方知姬华贵不凡,浑不似一商户!”说罢,他朝着玉紫深深一揖。
就在他行礼的同时,站在他身后的几人,也向玉紫一揖。
他们被玉紫容光所慑,竟自然而然把她当成一个大贵族。
玉紫没有注意到,站在众人最后面的那个容貌普通的剑客,定定地打量了她一番后,眼中光芒闪动。
在玉紫与厝叔等人说话时,一个刚加入的游侠儿凑到一个佣工面前,朝着院落里瞅了一眼,道:“伯亚这孩儿笑得好生可爱,不知多大了?”
那佣工撑起扫帚,笑道:“约摸七月大吧。伯亚这孩子长得甚俊,一点也不似他。”
那游侠儿若有所思地说道:“七月大?却是要学说话了。我家那孩子,估莫也是这般大了。”他怔怔地望着内院,一副很想走进去看一看的模样。
那佣工连忙叫道:“君不可入内。”对上那游侠儿诧异的眼神,他连忙解释道:“数月前曾有刺客混入,欲袭杀姬和孩儿。从那以后,内院防卫便严格许多。”
游侠儿点了点头。
玉紫与厝叔交谈过后,才知道他们是无意中得知狼镖之名,以及看到了隔地的变化后,一时兴起才过来的。他一个幼子,根本不能代表他的家族和父兄发言。
不过说实话,玉紫其实也不在意。毕竟,现在的隔城局势已经形成,他厝族就算是领主,想要到这里插上一手,也要看隔地的盗贼们愿不愿意了!
让玉紫有点挂念的是,不但公孙华至今还没有消息传来,连她派出寻找公孙华的两个游侠儿也至今没回,也不知是不是在路上出事了?
就在农收告一段落时,这一天,亚急急地向院落里走来。
他一走到玉紫面前,便坐在塌上,大口大口地喝着酒。
玉紫诧异地问道:“何也?”
亚叹息一声,咒骂道:“那些愚物!”
他抬头迎上玉紫关切的眼神,皱眉说道:“曾城传来音信,他们接的几趟镖接连出事,数月所获,已经全部赔了出去。现在狼镖在齐鲁两地的名声,不但没有打开,还颇有不利。”
玉紫连忙问道:“为何会如此?”
亚伸出手,朝着几上重重一拍,怒喝道:“最可恼的便是此处。他们查了又查,竟是一点也不知道祸从何处而来。”
亚说到这里,朝玉紫看来,讷讷地说道:“玉,你以为如何?”
玉紫自是知道他想说什么。她知道,包括亚在内,很多游侠儿,都是一根筋的人。虽然这次派往曾城的人中,有两个有些许商才的,可那些人不管是思考的角度,还是眼力,都受到了时代限制。有些很浅显的道理,没有人点破,他们就是不会明白。
亚见到玉紫皱眉沉思,连忙说道:“玉,休恼。大不了弃了那里。”
“怎能轻易言弃?”玉紫站了起来,道:“我去看看罢。”
“可是?”
“亚,不必担忧,我在这里呆了一年多了,正想走上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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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 再相见
玉紫笑了笑,伸手抱过孩子,头一低,在他的小脸上‘叭唧’一声,轻笑道:“儿,与母亲一起看看外面的风光去,如何?”
亚咬着牙叫道:“玉,我也去吧,有我在侧,可以护着你与孩儿。”
玉紫朝他睨了一眼,“休吵!我有众人护着,此处需你压阵!”她这一眼眼波横流,直令得亚如被电击,呆呆地看着玉紫,半天回不过魂来。
玉紫一旦下定决心,做起事来便是雷厉风行。事实上,她也不得不赶快,从隔城到曾城,少说也有一二个月的路程,耽搁了这么久,也不知到达曾城时,还能不能挽回局面。
玉紫这一次所带的人,除了一个奶妈和两个侍婢外,便是三百游侠儿。
当车队走出隔地时,亚是送了又送,送了又送。他依依不舍的样子,让玉紫实是无奈。
现在正是夏末秋初,白晃晃的阳光挂在天上,照得大地一片炽白。
坐在马车中,饶是把车帘都掀了开来,那股闷热也让人难受。只着了一个肚片儿的孩子,四仰八叉地躺在玉紫身上,含着白嫩嫩肉嘟嘟的小手,口水流得老长。
玉紫拿着手帕拭着他的口水,心中实是爱极,便低下头去,把自己的脸贴在孩子的脸上,笑道:“儿,母亲真是无能,直到现在都没有给你想出个名字来。”
回答她的,是娃儿贴在她脸上的小嘴,以及沾了她半边脸的口水。
玉紫掏出手帕把脸颊拭净,右手一伸,掐着孩子的脸颊,便准备教训教训他。
就在这时,前方传来了一阵躁动,她的马车晃了几晃后,突然停了下来。
玉紫头一伸,清喝道:“何事?”
一个有点紧张的声音传来,“姬,盗匪拦道!”
盗匪?
玉紫心中一紧,她抱着孩子,道:“去告诉盗匪,我们这车队,只有马车数辆,剑客数百,无货物可抢,他们若是拦道,会得不偿失!”
“诺。”
清亮地应诺声中,是那个剑客策马离去的声音。
片刻后,前方的躁音更响了,马车依然没有通行。玉紫低喝一声,“前行。”
“诺。”
驭夫驱动马车,向前驶去。
在玉紫驶向前方时,游侠儿向两侧散去,任由她的马车走到最前面。
出现在玉紫视野中的,是四五百个骑士。这些骑士,衣着各异,有的骑马,有的骑牛,队伍看起来很是凌乱。
当玉紫到来时,一个三十来岁的盗贼正在高喝,“留下马车中女人货物!”
那盗贼喝到这里,一眼瞟到了玉紫,当下,他双眼嗖地大亮。
他昂着头,朝着玉紫瞟了又瞟,右手朝她一伸,喝道:“把那妇人献上来,允你们过道!”
玉紫的身后,传来一阵喧嚣声,却是众游侠儿听到这里,纷纷拔剑低骂。
玉紫右手一伸。
随着她的手势伸出,游侠儿们一静。
玉紫示意驭夫再上前几步。
“格支格支”的马车驶动声中,玉紫盯向那些盗贼,纵声喝道:“诸君!为了我这么一个妇人,你们要用儿郎们的血肉来填么?你们的儿郎,也是有母有妻有儿,我真不明白,你们拦下我们这种只有骨头没有肉的硬桩,就不怕伤了牙齿刺了咽喉?”
玉紫的声音,清亮之极,而且,她说的还是盗贼内部流行的行话。
对面的盗贼们一静。
他们相互看了一眼后,其中一个盗贼拍马走出,他把手中的长戟朝着玉紫一指,喝道:“兀那妇人,休得多言!你若舍不得你的儿郎们溅血,何不自动走过来?哈哈哈哈。”
玉紫皱起了眉头。
一个游侠儿凑近她,低声道:“姬,这些人不对头。”
玉紫点了点头,她喃喃说道:“这些人,图的是什么?”
在玉紫等人沉呤之际,对面的盗贼们也在交头接耳。这时刻,谁也没有率先开口,玉紫等人是在苦苦思索对方的意图,而对面的盗贼,也似乎是在等着什么人。
约摸僵持了二刻钟后,一阵马蹄声传来。
马蹄声不紧不慢,舒缓从容。它是从玉紫等人的身后传来的。
就在那马蹄声传来时,盗贼们发出了一声欢呼。
“姬!”一个游侠儿惊叫道:“我们落入陷阱了!”
玉紫正在回头张望。
出现在她视野中的,是一支五六百人的队伍。与前面的盗贼不同的是,这一支队伍,全部身着皮甲,胸口镶有铜片。一色的高头大马,一色的长戟森寒。
这是一支百战雄兵!
玉紫瞪大眼,简直不敢相信,会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看到一支这样的精兵!
她听着身前盗贼们地欢呼声,沉声说道:“看来,打我们主意的,是这支精兵了。且迎它一迎!”
“诺。”
马车再次驶动。这一次,它是朝着那些军卒们驶去。
“格支格支”的马车滚动声中,孩子似乎也被这紧张的气氛给吸引了,他抱着玉紫,伸出小脑袋,一双清澈如水的琉璃眼,好奇地看着那支寒气森森的军队。
这一次,玉紫的马车驶动时,众游侠儿自动跟上,他们筹拥着马车,缓缓来到离众军卒只有百步远的地方。
马车一停下,玉紫便在侍婢们地服侍下,走了下来。
现在正是下午,白晃晃的日光下,凉风拂起她的长发,拂起她披在肩膀上的薄纱。一个侍婢低声说道:“姬,孩儿给我吧。”
玉紫摇了摇头。
她抱着孩子,朝着众军卒走上几步。然后停下来,盈盈一福,脆声说道:“敢问诸位军爷,为了何事,却要拦我一妇人?”
军卒们面无表情地盯着她,一个个表情木然,说也没有开口。
玉紫皱起眉头,她正准备说上第二遍时,突然间,军卒们动了。
他们整齐地向两侧散开,一辆豪华宽大的马车,在四匹雪白骏马地拉持下,缓缓驶出。
玉紫嗖地睁大了眼。
慢慢的,她的小嘴抿成了一线。
那马车向她驶来,一步又一步,越隔越近。
众游侠儿相互看了一眼后,同时驱着马,向玉紫靠来。他们刚一动,玉紫便伸出右手。
随着她这右手在空中一举,游侠儿应声止步。
那马车,还在向她驶近。
五十米,四十米,三十米,二十米。。。。。。
眼看那马车就要驶到她身边了。双唇抿得死紧的玉紫,突然记起一事。她双手动了动,有意无意中,把孩子的脸摆向外侧。
这个时候,她突然后悔了:早知道如此,就不应该抱着孩子来了。
这时,马车驶到了她身前三步处。
“嘘——”
驭夫的长喝声中,马车停了下来。
然后,车帘一掀。
一张俊美高贵的面容,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就在这张脸孔出现的同时,众游侠儿先是一惊,紧接着,也不知是谁叫了一句,“见过赵王。”
“臣等见过赵王。”
朗叫声中,众游侠儿跪了一地。虽然,他们中,没有几个是赵人,虽然,他们常年流浪诸国,并没有家国概念。可是,在这个地位森严的世界中,对诸侯王族的崇拜,已刻入时人的骨子中。
一转眼间,玉紫的身后,再也没有一个站起的人了。
出现在玉紫面前的,正是赵出!
玉紫还在抿着唇,紧紧地抿着唇。
她一直不敢相信,怎么也不敢相信,会在这个地方,以这种方式,与这个男人见面!
他不是放了她的吗?他收下了那块“敕”牌,他要她滚了的!
这么一个骄傲的男人,他既然都亲口允诺让她走了的,怎么又会出现在她的面前?
玉紫眨了眨眼,纵使她的心跳如鼓,纵使她从那马车出现的第一眼,便感觉到了,纵使这个男人,生生地出现在她的面前,可她还不敢相信。。。。。。
赵出玉白修长的手指,还放在车帘上,他的目光,静静地落在玉紫的脸上。
他从她的墨发,到她的眉,她的眼,她的唇,她的颈,她的胸,一直细细地打量过去。
他看得很认真,很仔细。
静默,无比的静默!
有着千数人的官道上,这时刻,竟是一点声音也无。
赵出静静地盯着玉紫半晌后,琉璃眼中闪过一抹亮光,他嘴唇一弯,绽放出一朵笑容,“一年多不见,玉姬,你艳美更胜往昔了。”
他的声音清雅动听,但是,含着一股隐隐的躁郁和不满。
玉紫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来。
直过了好一会,她才警醒过来。当下,玉紫朝着赵出盈盈一福,行了一礼后,她抬头看向他,嘴角噙笑,雍容之极,“妾不知大王亲至,唐突之处,请勿见怪。”
玉紫笑吟吟地说到这里,朝着身后的侍婢点了点头。那侍婢连忙跑近,玉紫转过身,把孩子脸孔朝里放在侍婢的怀中,拍了拍她肩膀,示意她退后后。她再次转过头来。
感觉到赵出一点也没有注意到孩子,玉紫松了一口气,这一下,她脸上的笑容更平和了。
她微笑地望着他,轻轻地说道:“一年不见,大王憔悴了些。”她的声音宛如春风。那看向他的眼眸温柔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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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让孤瞅瞅孩子
这种神态,这一年来,只能在梦中得见。他的妇人,还是依旧啊。不,不,比起以前,她更美了。她的神态中,多了一份宁静。
一别经年了!这个妇人却用这种宁静的眼神静静地瞅着自己。仿佛无恨,也仿佛不再执着地去爱。。。。。。
赵出突然一笑。
他这一笑,优雅之极,他微眯着眼,瞟向那个走向游侠儿中间的侍婢,“那是你的孩子?”
他问的,自然是玉紫。
玉紫的心一紧。
她慢慢弯唇一笑,道:“大王说笑了。妾,”她想否认,可她的话才说到一半,便对上赵出深邃锐利中,带着寒意的眼神。
瞬时,那就要脱口而出的谎话给噎住了。
赵出笑了笑,他挥手道:“兀那婢子,把孩儿抱过来让孤瞅一瞅。”
他笑得很温文有礼,声音也清亮平和。
堂堂赵王,以这样温和的语气跟一个侍婢说话,本身便是极为难得。那侍婢涨红着脸,也不看玉紫一眼,便匆匆一福,应道:“然,然!”
她一边应,一边迫不及待地抱着孩子向赵出走来。
就在这时,玉紫突然一笑。
清笑中,她向前跨出一步,恰到好处地挡在了侍婢地去路上。她挡着侍婢,向赵出笑道:“大王先是派盗贼拦截于妾,现又是带着军卒前来,难不成,大王悔了?”
她本来是想多敷衍一会的,可现在看情形不对了。因此玉紫这话,已说得有点刻薄。
她冷笑着说道:“大王昔日许下的诺言,莫不成都不记得了?”
玉紫的声音一落,赵出便抬头盯着她。
他深深地盯着她。
突然间,他微微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直是晃花了她的眼,他温柔地说道:“玉姬,这般说话才对嘛。你心中有恨,何苦装什么不在意?装什么平静温柔?”
玉紫哧地一笑,道:“妾,早已无恨。”说到这里,她加上一句,“往事已矣,恨从何来?”
这话一出,轮到赵出的脸色不对了。
他沉冷地盯着她。
直是狠狠盯了她一眼,赵出才沉声命令道:“抱孩子过来!”
“不——”
急叫的是玉紫。她伸手从侍婢的手中抱过孩子,向后急退几步。
她一直退后,一直退后,直离赵出已有十数步了,她才停下脚步。她仰头望着赵出,冷冷地说道:“大王,昔日妾身求离时,是经过大王允许的。莫非大王悔了?莫非堂堂赵出,要强迫我这个妇人了?”
她的话,一句接一句,咄咄逼人而来,简直一点也不给他面子。
赵出的俊脸嗖地一沉。
他冷冷地盯着她,眼前这个妇人如防贼一样,搂紧怀中的孩子,警惕地盯着他!莫非,她怕自己会把她的孩子强行抢走?
突然之间,窝在他心头的那股郁火,又旺了三分!
赵出沉沉地盯着玉紫。
半晌,他冷冷一笑,“玉姬为了这孩儿,可是不管不顾啊。”声音中,有着他自己都不曾发现的妒忌。
玉紫抿紧唇,把孩子搂得更紧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又吸了一口气,她在令得自己平静下来。
终于,她平静了。
眼见赵出目光森寒地盯着她怀中的孩子,眼见他右手一挥,那马车辆向她步步逼来。玉紫强迫自己不要退后。
她不能退后,这个男人,不会容得她退后的。他这次分明是有备而来!
她望着他。
渐渐的,她的眼眶红了,泪水隐隐中,玉紫说道:“赵出!你已拥有一切!这孩儿是我唯一所拥有的,你为什么都不愿意放过?”
赵出一怔。
玉紫吸了一口气,眼眶中泪水在滚动,她吸了吸鼻子,声音沙哑之极,“你有王后,有数名夫人,有姬妾无数。你才二十几岁,你想要子嗣,会有无数的妇人愿意为你生育。这个孩子,你就给了我罢。”
她说到这里,上前半步,慢慢跪在他的面前。
赵出哑言失笑,“你以为,我是为了他。。。。。。”他刚说到这里,声音便是一顿,同时,他眼中光芒一闪!
他盯着玉紫,盯着她当宝贝一样护得紧紧的孩子,命令道:“给我看一看他。”这时刻,他的声音变得十分强硬了。
玉紫向后缩了缩,反射性地把孩子搂得更紧了。
她这个动作,他曾经无数次见到。可以往,她这样藏着的,避着他的是金钱,现在,换了孩子了。
赵出暗中长叹一声。
他掀开车帘,走下了马车。
他一袭白色的外袍,行走际,长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他大步走到玉紫面前。
玉紫见他靠近,不由自主地向后又退了退,她搂着孩子的手更紧了。
可是,这是没用的,没用的。。。。。。
终于,被她搂得过紧的孩子,发出“哇哇”的哭声。
玉紫连忙松开他,她伸出手在他的背心轻轻地拍打着,低低的呢喃道:“孩儿休怕,孩儿休怕。”
她匆匆安抚了下孩子,又急急抬起头来。
她抬起头,迎上了大步走来的赵出。此刻,他就站在她身前两步处,正紧盯着她。
望着他那俊美的脸,对上他那熟悉的,掠夺的眼神,玉紫白着脸,嘴唇不停的颤抖着,颤抖着,两行泪水,顺着她睁得大大的明眸,流落在她白玉般的脸颊上。
她泪如雨下,哀哀地看着他,求道:“大王,你贵为赵王,拥有这缰土万里。这世间的美人,无不倾慕于你。你已拥有这一切啊,我只有这个孩子,我只有他!你能不能,能不能不要夺走他?”
一滴又一滴泪水,顺着她的脸颊落入衣襟,落入草丛中。
她在求他。
她在苦苦地求他。
她苍白着脸,眼神中带着哀求,渴望。
她竟是如此求他!
赵出紧紧地盯着她。对上她含泪的明眸,他的眉心跳了跳,心情更加郁躁难明。
终于,他的目光下移,移到那个被她紧搂在怀中,正把小脑袋扭来扭去的孩子身上。
他的声音一淡,“让我看看他。”
声音虽淡,却含着不疑置疑心地强势!
玉紫嘴唇动了动,低低地应道:“然。”
她颤抖地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扳过孩子,让他的脸,对上了赵出。
两双一模一样的琉璃眼对上了。
赵出眉头一皱,他盯着眼前双眼溜溜,好奇地望着他的小不点,微微一笑,“孩儿像我,甚好。”
玉紫不明白他这话中的‘甚好’是什么意思,她只是紧张地看着他,只希望从他的脸上,看到对孩子的冷漠和不喜。
可是她失望了。
跪在地上的妇人,那泪水顺着乌黑的眸子,流下她苍白的脸,落下她齿印俨然的唇。
赵出站直了身子,袍袖一拂向马车走去。玉紫清楚地听到他的命令声,“玉姬,随我上车!”
玉紫慢慢地站起。
她回过头去,望了一眼那三百游侠儿,又望了一眼游侠儿后面的盗贼,再望了一眼围着赵出的军卒。她咬着唇,吸了一口气,向众游侠儿走去。
“姬?”
“我随赵王进入邯郸,你等转告伯亚,要他稍安勿躁,先与我父联系。”
“诺。”
“千万告诉伯亚勿急勿躁,我如有事,会使人前来。”
“诺。”
“去吧。”
“诺。”
玉紫转过头,向两侍婢和奶妈说道:“跟我来。”
“诺。”
玉紫转身朝着赵出的马车走去。
本来,她是想要一些游侠儿跟上自己的,可是想到赵出的性格,那个命令便没有说出口。
不一会,她便来到了赵出的马车旁。
她仰着头,望着这高贵华丽,无比熟悉的马车,咬着唇,深吸了一口气,掀开车帘走了上去。
马车中,赵出正跪坐在塌后,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玉紫抱着孩子,一步一步挪到他的身边,她低着头,长发拂在孩子的脸上,孩子睁大圆溜溜的眼,格格欢笑起来。
玉紫在赵出地盯视中,跪在了他的腿旁。
便如以往的每一次。只是这一次,他和她之间,有了一个孩子。
玉紫的脸色依然苍白着,她转向赵出,低着头,低低说道:“大王。。。。。。”刚叫到这里,赵出冷冷地声音传来,“叫我夫主!”
玉紫一怔,她眨着杏眼看向他,“大王忘记了。那日你答应我。。。。。。”赵出再次打断了她!他阴着双眼,冷冷地说道:“再提旧事,这个孩子你就别想近了!”玉紫瞪大眼,急急地叫道:“赵出,你身为大王,当一诺。。。。。。”她刚说到这里,赵出沉声命令道:“来人!”
玉紫一惊,连忙闭紧了嘴,只是眨巴着乌黑的眸子,可怜兮兮地望着他。这时,外面传来剑客的声音,“大王?”
赵出盯着玉紫,冷冷说道:“无事,退吧。”
“诺。”
玉紫无精打采地低下了头,她望着他那铺在地上的华丽红袍,嘟囔道:“不带这样欺负人的。。。。。。”
赵出没有理她,他低头看向孩子,正好这时,孩子也转着一双琉璃眼,笑眯眯地望着他。四目相对,赵出瞪了一眼孩子。
孩子张着小嘴,“哇哇”大哭起来。玉紫一惊,连忙拍着他的背,摇晃着,温柔地哼道:“孩儿休哭,孩儿休哭,母亲在呢,在呢。。。。。。”声音呢喃如歌,渐转渐小。
她直是哼着,直到孩子停止了哭声,才抬头看向赵出,这一抬头,她对上了他奇异凝视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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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倾诉
马车越驶越远了。
渐渐的,那些游侠们再不可见。
玉紫怀中的孩子,已经在颠覆中沉沉睡去。她也是筋疲力尽,可她不敢睡。
饶是这样低着头,她也可以清楚地感觉到,那男人正在冷冷地盯着她。
也不知过了多久,赵出的声音飘来,“玉姬,与我别后,你过得甚好啊。”
他的话中,带着冷意。可他不是在说反话,他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与他相比,她过得太好了,这一年不见,她肌肤娇嫩如昔,整个人于少女的清丽中,还添了一份妇人的妩媚和宁静。她如一颗熟透了的桃子,散发着一种春天的清香。
她怎么能在与他分别后,不显得憔悴,反而添了份宁静呢?
她怎么能在与他分别后,不曾有相思之苦,反而在摇晃着孩子时,有一种自在和满足呢?
她怎么能?
赵出闭上了双眼。
他吸了好几口气后,才低头看向玉紫。瞟了一眼她紧搂在怀中的孩子,他冷冷地说道:“把孩子给奶妈吧。”
玉紫一惊,连忙摇头,“我抱着就是。”她说到这里,抬头向他看上一眼,讨好地一笑,“我是孩儿的母亲,他在我怀中时甚安。”
赵出没有反对。
玉紫松了一口气,她又低下头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低低的声音在马车中响起,“大王,”“叫我夫主!”
玉紫一噎,她抿了抿唇,低哑地说道:“那两字,我已说不出口。”
玉紫没有看他,只是望着车窗外晃动的风景,喃喃说道:“赵出,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会来找我。”她的声音低低的,幽幽的,不曾含着讽刺,她只是在向他说出心底的疑惑。
等了许久,她都没有等到赵出地回答。
玉紫抬起头来,怔怔地看向他。
她对上的,是闭目不语的赵出。
玉紫收回目光,她望着窗外,幽幽说道:“赵出,你都有了你的妻妾了,过不了多久,她们便会为你诞下无数的子嗣。我却只有这么一个孩子,为什么你不能忘记他呢?”
她的声音徐徐而来,娓娓而谈。
玉紫说到这里,垂下双眸,她苦涩地一笑,沙哑地说道:“赵出,你说人生在这世间,怎地便这么寂寞呢?如那飘浮在河中的浮萍,如那被春风卷起的柳絮,没有根基,也没有个着落,与自己相伴的,永远只有自己,还有那孤单。”
赵出睁开眼盯着她。
玉紫自失地一笑,继续说道:“与你在一起时,我时忧时喜,时惊时痛。。。。。。有那么一些时候,我多想抓紧你啊,抓紧你的衣袖,便这般不管不顾地偎上你,依上你。”
她摇了摇头,“可我知道,我抓着的,永远只是一片衣袖,你一甩手便可把我扔出老远。但有什么办法呢?我没有那个勇气,也舍不得放下你的衣袖,我只能等着你振袖而去了。”
她从怀中掏出手帕,轻轻拭了拭,“我知道你终有一日会娶妻,不止是娶妻,你还会娶上几位夫人。你的妻,你的夫人,必定个个身份不凡,个个姿色不凡。我之于你,便如那柳絮,沾上的只是短暂的一瞬,终有一日会再不交际。”
突然间她的手一紧,却是赵出握紧了她。
玉紫因为脸上有泪,不想被他看到,便忍住心中的诧异,不曾抬头看他。
她低着头,望着怀中的孩子,温柔一笑,“那一晚,我出了王宫后不久,便知道有了身孕了。当时我真是开心啊,赵出,你不会明白我的开心的。当时我想,这一下,我终于有伴了,我会有一个从我身上掉下来的骨肉,对他而言,不管是富贵贫贱,不管天下的美人有多少,不管天下的公主有多少,我对他,将是真正的唯一。当时我整个人都活了,我想活得好好的,想把他养大,想伴着他,直到他长大,生儿,直到我老去,化成烟灰。赵出,你能明白吗?这世上,总有一个人,能让你觉得被珍惜,被看重,被爱着。”
赵出怔住了,他想到了他父王,想到了年老病重的父王,唯一记挂的那个少女。
她低下头,把满溢的泪水贴在孩子的脸上,声音低喃,“赵出,我是真的不明白,你拥有了一切,为什么还要我这个唯一拥有的呢?你难道不知道,孤寂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吗?”
赵出紧握着她小手的大掌一松。
他慢慢的,慢慢地抚向她的脸,她的眉。
他用食指沾上她眼角的泪水,然后,他低下头,以唇代指,缓缓覆在她的眼眸上,把那些泪水,咽入腹中。
他的动作是如此温柔,直温柔得让玉紫颤抖。
这种偶尔的温柔,是最可怕的鸠毒啊,曾经让她无比地沉迷,曾让她觉得,如果失去了她,她的人生再无意味。
可是,他从来便不是她的,又谈何失去?
他为什么要在自己生活得好好的时候,又出现了?不过是一个孩子而已,他的王后,他的姬妾,都会愿意为他生的啊!他又想用这种温柔,来溺毙自己,然后,夺去自己的一切么?
泪水如珠,一串又一串从她的眼角溢出,流入他的唇中。
玉紫抽噎着,哽咽着,她想大声咆哮,她想向他叩求,可是,她什么也没有做。这个男人啊,他一旦决定的事,又岂是她一个妇人小小的乞求能改变的?
在玉紫的哽咽中,赵出伸出双臂,搂上了她的腰。
他把她,连同她怀中的孩子,一同搂到了膝头上。他把她们置于怀中,伸开双臂抱紧。
马车,在不疾不徐地驶动着。
玉紫贴着孩子,泪如雨下的脸,不知不觉中,已贴上了他的胸膛。她的泪水,转瞬便把他的胸襟湿透。
她没有哭出声。
玉紫刚才这番话,只是想打动他,可是,他是被打动了,却一点放手的意思也没有。
偎在他怀中的玉紫,感觉到这熟悉的怀抱,熟悉的温度,熟悉的气息,于失望中,渗出一缕说不清道不明的眷恋。
是啊,是眷恋!
纵使心早被碎了,思念早就淹埋了,可只要一靠近,那眷恋便会再度浮出。
这是孽啊!无法摆脱的孽!
玉紫的哽咽声,抽抽噎噎,泣不成声。
而那双搂着她的手,也一直不曾放开。
赵出显然是秘密前来,军卒们走出五十里后,便分三次撤出。
到得下一个城池时,他的身边只留有五十人了,这五十人全部做剑客打扮。
这时的他,白衣胜雪,带着玉紫和侍婢奶妈,整一个出门游历的富贵子弟的派头。
一路急驰后,这时已到了傍晚了,要休息了。前方的城池在视野中若隐若现,必须快马加鞭,才能赶到城中过夜。
这时,玉紫已哭得累了,她也不知道要如何做,才能打动他,让他放过孩子了。因此,她无力地缩在他的怀中,再不吭声。若不是搂着孩子的手,不时会去摸摸孩子的小肚子,赵出都以为她睡着了。
车队冲入城门时,“吱呀”一声,城门开始关闭。
城池中很热闹,人语马嘶声不绝于耳。在这些声音中,夹着一股股玉紫所熟悉的炒菜香。
有所谓‘上有所好,下有所行’,赵王喜欢吃炒菜的习惯,改变了整个赵国的饮食习惯。这离邯郸如此远的城邑中,居然也开了四五家炒菜酒家。
马车晃了晃,停了下来。
一个剑客在外面叫道:“公子,到了。”
赵出轻应一声,便这般抱着缩成一团的玉紫娘俩,跳下了马车。
马车是在一家炒菜酒家前停下的,一袭白袍的赵出,这般抱着玉紫,大模大样地走入酒家,顿时令得店中的所有人都是一惊。
赵出的贵气,那是凌人之极。可这样的人这般抱着妇人孩子,更让人好奇了。
直到他在塌上坐下,众人还在愕愕地看着。
这时,一个少女的声音低低传来,“姐姐,你看那公子怀中的美人,可有眼熟?”
另一个少女惊咦一声,“那美人,可不是那个令得一堂堂丈夫为驭夫的么?怎地她又是这位公子的妇人了?那位丈夫,莫不出事了?”
没有人回答她的话。
这时,玉紫在赵出的怀中动了动,“放我下去。”
赵出笑了笑,他懒洋洋地瞟了一眼怀中缩成一团的玉紫,道:“你脸上涕泪纵横,丑得紧。”
玉紫一噎。
她伸出小手,在他的袖袋中西西索索地掏了起来。
不一会,她便掏出了一块手帕,她把手帕悄悄伸出,低低说道:“给淋一点水。”
赵出闻言,提起酒斟,倒了点酒水在其中。
玉紫依然把脸贴在他怀中,然后拿着那沾湿的手帕在脸上擦了擦,才擦了一下,她的动作便是一僵,“是酒?”
赵出低低一笑,“然也。”
玉紫愠怒地声音传来,“酒水入眼,甚痛的!”
赵出却是不理睬她。
玉紫咬了咬牙,只好避开眼角,在脸上继续擦拭。不一会,她低声说道:“可矣,放我下来。”
赵出从善如流,他手臂一松,任由玉紫低着头,从他的怀中退出。玉紫一离开他,便以手为梳,把头发理了理,然后,她红着脸跪坐在他身侧。
自始至终,被她抱在怀中的孩子,都是稳稳的,睡得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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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奈何
赵出地出现,使得小小的酒家中都显得明亮了。一众人时不时地转过头向他们看来。
这时,孩子早就饿了,玉紫把孩子交给奶妈,自己拿起碗筷,慢慢地吃了起来。这处酒家中的炒菜,是那种最简单的,只放盐的炒肉。饶是这样,也是香味四溢。
她吃了几口后,便索然无味,放下了筷子。
这时,赵出低沉的声音传来,“不饿?”
玉紫点了点头。
赵出盯着她,声音温柔,“再食些。”
玉紫轻应了一声,从善如流地拿起筷子,胡乱吃了两口。吃了两下后,她便再也吃不下了。
这时,太阳已经西下,金灿灿的阳光挂在地平线上。城邑中的人,大多数已吃过晚餐了,可以玩乐了。
一阵阵嘻笑声由远到近,少年少女们跑来跑去,彼此打闹着。
玉紫放下筷子,走到奶妈身边把吃饱了的孩子搂到怀中,便怔怔地转过头,看着外面嘻闹的人群。
赵出盯了她一眼,又朝双眼骨碌碌,安静地吃着自己大拇指的孩子望了一眼,突然问道:“几月了?”
玉紫一怔,回道:“近八月了。”
赵出盯着孩子,伸出手来,“给我。”
玉紫眨了眨眼,慢慢地把孩子掉转头,小心地交到他手臂间。
赵出接过孩子。就在孩子入怀时,小家伙把拇指从嘴里拿出,小手拍打着赵出的脸,咿咿呀呀地说了起来。
在他的小巴掌拍出第一下时,赵出还僵了僵,转眼,他的目光中闪过一抹温柔。
他低下头,在孩子的脸上轻轻吻了吻。也许是吻得孩子有点痒,当下孩子格格地笑了起来。
笑声欢快荡漾。
玉紫睁大眼看着这一模一样的两父子,一时之间,竟有点小小的不满:这小屁孩,竟是一点也不认生,被这么生硬地抱着,他还笑得这般欢快!
她想到这里,忧从中来,不由低叹一声。
赵出抬头瞟了她一眼,皱眉道:“因何不乐?”
这时,孩子的肥嘟嘟的小手正胡乱扯着他的耳朵,小嘴还在咧开,在咿咿呀呀地嘻笑。
玉紫垂下双眸,想道:简直是废话!你不过是提供了一颗精子,便想把我辛苦生下的孩子带走。这小家伙也不争气,居然还这么喜欢你。我,我要是快乐得起来才怪呢!
赵出见玉紫不答,也不再问。他只是嘴角一扬,笑道:“可渴了?喝点浆吧。”他刚说到这里,眉头一皱,呲地一声。却是孩子重重地拉着他的头发一扯。
赵出低着头,瞪了孩子一眼。他这一眼一瞪出,小家伙嘴一扁,便是泫然欲泣。
玉紫见状,连忙伸手抱过,她嗔了他一眼,恼道:“与孩儿置什么气?”
赵出盯着摇晃着孩子的她,目光中闪过一抹温柔,他低低说道:“姬,到我怀中来。”
玉紫迟疑了一下,还是抱起孩子,小心地挪到他身边。
她刚刚走近,赵出把她的腰身一搂,使得玉紫一个立足不稳,重重摔入她的怀中。这一下十分突然,玉紫低叫出声,可她怀中的小家伙,却是格格笑了起来。
孩子的笑声,最是让人愉快,玉紫不由也是嘴角一弯。
这时,她腰间一暖,却是赵出搂上了她。
他搂着他,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含笑望着格格直笑的小家伙,道:“孩子便叫丹吧。赵丹。”
这是命令。
他的声音一落,窝在他怀中的玉紫,发出一声低低的嘟囔声,“我的儿子自是跟我姓。”
她的声音极小极小,分明不想让赵出听到。
可赵出听到了。
他微微眯起眼,朝玉紫盯来。盯着她,他嘴角慢慢扬起,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来。
这时,孩子已拿过赵出的食指,含在嘴里,流着口水咿咿呀呀地嘟囔着。
赵出低着头看着孩子,又看着玉紫,慢慢的,他手臂轻收,把母子俩搂得更紧了。
此时的他,似是很舒服,一边搂着母子,一边懒洋洋地向塌后倚去。
这是正是傍晚,最后一缕金光从窗户投射而来,铺在三人的脸上,身上,金光与幽暗相交织,共同组成一副亘远的图画。
也不知过了多久,赵出突然说道:“他会叫人么?”
玉紫摇了摇头,回道:“虽有叫唤,却含糊不清。”赵出轻应了一声,低低地说道:“我幼时,一直为乳母所养,许久才能见母亲一面,至于我父,更是数月难见。”
他的声音很低,很轻。
玉紫回头看向他。
赵出倚在塌上,懒洋洋地望着她,在迎上她的目光时,他笑了笑,伸手抚上她的秀发。
他修长白净的手指,梳过她的墨发,“玉,如此甚好!”
如此甚好?这话什么意思?
玉紫气苦地想道:这个男人,他明明拥有那么多,还不肯放过这一个。他,他居然还说,如此甚好!
玉紫与赵出相处了二年,可自始至终,她都觉得,他的心思便如那无底之海,她永远也看不透。只是她一直觉得,如她这种长相不是绝美,甚至比起他本人都相差甚远,又无家世的妇人,纵是曾带给过他新奇的感觉,那感觉,断然不会让他这样的男人沉溺。
他这样的男人,永远也不会如好她爱他那般爱上她。可他却是这般自私,明明拥有了一切,却还要索取自己的唯一!
玉紫想到恨处,眼眶又红了。当下,她吸了吸鼻子,转过头去不再理他。
赵出皱起了眉头,他盯着她,只是一眼,他哑然失笑。
就在这时,已生了乳牙的小家伙把他的手指重重一咬。赵出吃痛,不由呲地一声,低头看向孩子。
玉紫一听到他倒抽气,便连忙把孩子搂在怀中,恼道:“不许再唬他!”
她的怀抱中,孩子的格格欢笑声,再次在房中传荡。
这时,一个少女说道:“姐姐,你看那一家人,好生恩爱呢。”
另一个少女吃吃地回道:“那位帮助我们驱赶了盗贼的昂昂丈夫,都甘为她的驭夫了。她怎能弃了他,与这位君子相好?”这个声音中,尽是不满。
一缕一缕的金光铺照中,一阵阵欢笑声从外面传来。笑声中,伴合着一阵歌声,“有美一人,清扬婉兮。。。。。。”歌声中,伴合着重重踩蹈地面的节奏声。玉紫抬头一看,还看到几个少年,一边高歌一边狂舞,舞着舞着,他们会弯下腰,在泥土地上重重地拍击着。
这,便是“手之舞之,足之蹈之”吧?
欢歌声中,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清丽的少女。这个少女,肩膀上披着一件粉红色的薄纱,穿在身上的裳服极薄,薄得几近透明。她的双乳虽然被肩膀上的薄纱所挡,可那浑圆的脐眼,以及脐眼旁的一颗痣,都清楚地呈出在众人眼前。
少女欢歌着,在几个用足踢打,用手拍击地面的少年的伴奏中,来到店面外。
这时,一个人凑到那少女耳边,说了一句什么话。
当下,外面飞扬的歌声一止。
转眼间,玉紫眼前一亮,却是这队少年男女,走到了店中。
那清丽的少女一入店面,便昂起头四下扫视。
只是两眼,她便瞟到了赵出。
嗖地一下,少女的双眸变得晶灿晶灿。
她盯着赵出,嘻嘻一笑,扭着腰肢奔跑而来。跑到赵出面前,她双手扶几,盯着近在方寸的他上看下看,细细打量。
在少女咄咄逼人的目光中,赵出神色不动,还在好整以暇地饮着酒,连眼皮也不曾抬一下。
纵使玉紫心怀郁郁,老是担心儿子被他抢走。这个时候也差点笑出声来。她连忙低下头,以袖掩嘴————跟在赵出身边这么久,她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一个少女,不被他的华贵所慑,直像一个登徒子一样,细细地欣赏着他的每一寸!
那少女直是把脸伸到赵出的眼前,她双眼放光地把他上上下下看了一遍后,突然间,她在几上一拍,叫道:“君子莹莹如玉,直有莲花之好!”
她这话如其说是赞美,不如说是大叫。
少女的声音一落,玉紫便被一口痰呛到了。一直把脸掩在袖后,笑眯眯看着这一幕的她,当下连连咳了好几声。
赵出终于抬头了。
他瞟了一眼那少女,目光一转,盯向了玉紫。
这一盯,恶狠狠的!警告之意十足!
也许是房中的光线太暗,也许是那少女的神经太粗。赵出那冷冷地一眼,她竟是一点感觉也没有。
她兀自歪着头,爱不释手地对着赵出上下打量。瞅着瞅着,她再次头一伸,凑到赵出的鼻前,细细嗅了嗅他的体息后,少女露出一口细白的牙齿,声音放软,温柔而媚地说道:“妾爱君子容色好,愿与一夕欢,可否?”
以袖掩脸的玉紫,双肩抖动着。
赵出再次狠狠地剜了她一眼,才慢条斯理地转向那少女。然后,他右手扬了扬,懒洋洋地喝道:“来人!”
两个剑客应声站起,“在。”
“赶出去!”
“诺!”
剑客们地应诺声堪堪落下,那少女欢声怪叫道:“噫!吁!如此丈夫,正是我所好的啊!”欢叫声中,她突然向前一扑,伸臂搂住了赵出的颈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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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 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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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女的这个动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一时之间,众人都给惊住了。
连那两个大步走来的剑客,也给定在了半路!在两剑客的身后,一个四十来岁的剑客嗖地站了起来,手扶着剑鞘。他怒瞪着几个守在赵出左右的手下,脸色发青:这几个无能之辈,竟任由这个妇人如此靠近大王!如果她是刺客,那大王岂不是已然无幸?
赵出瞪大了眼。
玉紫也瞪大了眼。
那少女挂在赵出身上,朝着他颈脖嗅了嗅,大喜道:“君子体息甚是好闻!善,今夕陪我罢!”
僵硬的赵出,这时似乎回了点神,他慢慢地伸出手,抓向那少女的背心。
他刚做出这个动作,眼角一瞟,瞅到了玉紫。慢慢的,他的手放下了。
他便一动不动地任由少女挂在自己的身上,嘴角微扬,眼睛盯着玉紫,声音却很温柔地询问着少女,“今夕陪你?娇娇,我妻子在侧,你且问她一问!”
赵出这般温柔说话时,那磁厚低沉的嗓音,可以让人溺毙,不知不觉中,那少女已经眼神迷离。
晕沉中,她甚至没有发现赵出已把她推到一侧。
少女嗖地转过头来。
她盯着玉紫,朝着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后,嘴一扁,说道:“姬,你的丈夫陪我一夕,如何?”
她顺从赵出的意思问出这话后,马上察觉到了不妥。当下她眉头一皱,大咧咧地笑道:“这种事,何必问过妇人?”
她这话,是对赵出说的。
玉紫这时已笑不出来了。
她的眼角,可以清楚地看到赵出脸上那嘲弄的笑容。她也想站在一旁,再看一阵好戏。可是不知为什么,她就是不爽!
因此,在那少女地话音落地时,玉紫右手一伸,嗖地一下拔出了身后剑客的佩剑!
然后,她手腕一抬,剑起黄龙,一道寒光闪过时,那剑尖已指着那少女的咽喉。
玉紫这个动作,除了赵出和众剑客外,周围的人都是一惊,一阵不大不小的低叫声在店中响起。
玉紫却是不理,她用剑指着那少女的咽喉,冷冷地说道:“他说得不错!娇娇,我的丈夫,只有我能碰!请你离远些!”
玉紫清丽秀美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冷意。她的声音有点刻意地提高,这话,不止是说给这个少女听,也是说给赵出听!
因此,她说出这话时,连眼角也不曾向赵出看上一眼。她只是冷冷地盯着那少女,剑尖轻颤中,杀气隐隐。
那少女张大了嘴,她不敢置信地瞪着玉紫。
瞪着瞪着,她突然哧地一笑,哇哇叫道:“善!善!终于见到一个妇人与我一样了!”
她朝着玉紫眨了眨右眼,嘻嘻笑道:“姬,可你这丈夫着实俊美不凡,你要独占,殊属不易,可要我帮忙?”
玉紫直是哭笑不得。
她把剑还给身后的剑客,摇头道:“不必。努力过就可以了,实在独占不了,我会甩手转身。”
那少女歪着头,认真地想着玉紫的话。
这时,赵出已经听不下去了。他眉头一皱,喝道:“赶出去!”
愣在那里的两剑客回过神来,连忙走到少女面前,嗖嗖拔出长剑,把那少女逼着退出了店门。
那少女一边退,一边朝玉紫和赵出叫道:“君子,姬,休恼休恼,我还有话要说呢。”
回答她的,是两个剑客含着杀气的喝骂声。
坐在塌几上的赵出,这时刻,俊美的脸上恢复了冷漠,玉紫隐隐感觉到,他这种冷漠中,还带着难以形容的愠怒和无力。
那少女虽给赶到了外面,却不死心,还在兀自大叫。赵出皱起眉头,站了起来,道:“夜了,寝吧。”
“诺。”
众人筹拥着他,跟在店家的后面,向客房走去。
这时的客房,便是一个院落。院落中有着大大小小的木屋,屋中一应俱全。
赵出走到那主房前,脚步一顿,向玉紫命令道:“把孩儿交给奶妈!”
玉紫抿着唇,朝他郁怒的脸悄悄瞅了瞅,还是按他所说的,把孩子递到奶妈手里。
赵出大步踏入房中,见到玉紫不动,他沉喝道:“何不行?”
玉紫唇抿得更紧了,她低下头,提步向他走去。
“砰”地一声,房门被赵出重重关上。
他背对着玉紫,侧过头,面无表情地盯着纱窗处。玉紫见状,上前一步,低着头开始焚香煮酒。
忙碌中,一个个火把点起,照亮了整个夜空。
红红的光芒中,赵出上前一步,来到弯着腰煮酒的玉紫身后。
突然间,他伸出手。搂住了她的细腰。
他搂着她,右手在她的腰间抚动着,随着他大手移动,一种熟悉的颤栗袭遍玉紫的全身。
她一动不敢动了。
赵出搂着她,低下头,在她的颈间吐出一股火热的呼吸,沙哑地说道:“一别经年,姬可有想我?”
说话际,他恶劣地用下身朝她顶了顶。
感觉到那火热的硬物,玉紫的小脸嗖地一下火红了。
她抿紧唇,有点昏沉地想道:我刚才那样说话,便是想激一激他,令得他跟我摊牌,只有探清了他的真实意图后,我才可见机行事。
可是,他明明刚才还恼怒之极,怎么这一会功夫,又动情了?
玉紫百思不得其解时,赵出的唇,已贴上了她的耳后,他轻轻含上她的耳垂,在玉紫打了一个激淋时,低哑地说道:“马车上时,便想向姬索要了。”
他呼吸浑浊地说到这里,突然把玉紫拦腰抱起,大步走到床塌。
“砰”地一声,他把玉紫扔上了床塌。
玉紫一碰到被子,马上清醒过来,她连忙向里面一滚,缩到角落里。她抬起头,瞪着自顾自地宽衣解带的赵出,叫道:“赵出!你答应过我,让我离开的!我自离开时,便已与你再无干系!你不能碰我!”
赵出好整以暇地解着自己的玉带,听到玉紫气急败坏的低叫声后,他抬头瞟了她一眼,冷冷地说道:“这天下,除了我,再无他人敢碰你!”
玉紫一噎。
她昂起头正在争辩,赵出双眼微阴,沉沉说道:“那个什么伯亚,可有近你?”
玉紫小嘴动了动,想要堵一堵他,“可话到嘴边,却是一句实话,“否,我与他,实兄妹也。”
赵出那眼中流露出来的,是杀机,她不能给亚添祸。
赵出细细地盯着她,半晌才嘴角一扬,道:“甚好。”
这话一出,玉紫的小脸涨得通红。她恨恨地瞪着他,咬牙道:“什么叫甚好?赵出,你不要忘记了,你已许我离开了!我已与你无干了!我嫁人也罢,与他人生儿育女也罢,都与你无干了!”
她实是气极!
赵出慢条斯理地把玉带扔出,脱下外袍,面对着一脸愤怒的玉紫,他嘴角扬了扬,笑道:“除我之外,近你者,杀!”
他是笑着说出的,话语中一派理所当然,天经地义。
玉紫磨着牙恨到了极点。
她瞪着他,突然间,她纵身一扑,双手吊在了他的颈上。然后,她头一歪,一口咬住了他的耳朵!
这一咬甚重,赵出吃痛出声,怒道:“松嘴!”
“不松!”玉紫咬着他,含糊地叫道:“我要咬下你一块肉!”她说话际,一滴鲜血已顺着她的嘴流出。
玉紫感觉到嘴里传来的腥味,不知怎么的,心中一软。她自然而然地一松口,只是含着他耳朵,恼怒地含糊地说道:“赵出,你马上下令,许我和我儿子自由,我便不咬你了。”
赵出哧地一笑。
他低沉地说道:“那你咬罢。”
玉紫又气又怒,恼道:“我,你要是不应,我咬下你一块肉来!”
赵出嘴角一扬,懒洋洋地说道:“咬罢,我许你咬!只是咬了后,你这一生,都不得再见孩子一面!”
玉紫一僵。
她慢慢地,慢慢地松开了他的耳朵。
她转头看向他,水润的嘴一扁一扁的,突然间,她“哇哇”大哭起来。
玉紫大哭着,她收紧搂着他颈脖的手,哽咽道:“你,你欺人太甚!赵出,你若夺我孩儿,我,我就杀了你!”
赵出双眼一阴。
他冷冷地盯着她,冷冷地说道:“那小家伙便这般重要?为了他,你竟想杀我?”
玉紫实是恨到了极点,她泪流满面地说道:“你可恨,你太也可恨!”她说到这里,那植于她心底的,根深蒂固的敬畏还是让她松了口,“赵出,你放了我罢,放了孩子罢。你明明应过我的,许过我的。。。。。。你明明应过的。”
她泣不成声,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
赵出感觉到她的手臂在回收,连忙抓住她的手,使得她依然吊在他的颈子上。
他搂上她的腰,听着怀中妇人的呜咽声,低低叹息一声,喃喃说道:“你这妇人只想独占。。。。。。于我,也想过放手的。。。。。。”
他的声音很轻很含糊,玉紫没有听清。
玉紫也没有注意到,他一边说着这话时,一边把她压倒在塌上,唇温柔地吻过她的下巴,再从下巴处,移到她的玉颈上。
第199章 再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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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泣着的玉紫,突然觉得身上一冷。
她睁开朦胧的泪眼,朝着身上瞅去,这一瞅,她气得差点噎了气。就在她撑着他的双肩,要把他推开时,早把玉紫和自己的裳服都解开了的赵出,分开她的大腿,朝着私密处一顶。
玉紫一惊,动作一僵。
赵出低下头,他叨着她的唇,吐出口浊气,“一载有余,实是想念。”
就在这时,她吃痛出声。
却是赵出不管不顾地撞入她的体内。
玉紫惊叫一声,下意识地搂紧了他的颈子,可她刚一搂紧,心头便是一阵窝火。她恨恨地咬在他耳朵上的伤口处,泪如雨下,“你怎能欺我至此?赵出!你怎能欺我至此?”恨声中,她嘴一移,咬上了他的唇。
赵出不理,他任由她咬着,他只是分开她的双腿,开始缓缓抽出,浅浅刺入,然后,撞击!
“卟”地一声,他深深埋入了她的体内!
玉紫流着泪,一边应对着他地冲撞,一边哽咽的,恨恨地低叫,“赵出,你怎能欺我至此?”
赵出没有回答。
床塌摇晃中,渐渐的,呻吟声取代了含着恨意的低唤,渐渐的,喘息声掩盖了夜色。
这一晚,赵出直似有点癫狂,他真是索取了三次,才这般依然留在她的体内,伏在她的身上沉沉睡去。
玉紫醒来时,已是黎明时分,隐隐间,远处传来一声声公鸡的鸣叫。
她抬头看向他。
他还睡在她的身上,只是手肘支着半边身子,没有完全压着她。
而他,还埋在她的体内。
玉紫稍稍一动,便感觉到红肿疼痛的私处,有着那古怪的异物感。她刚想滚到一侧,却听到身侧的男人,发出一声低低的,无意识的呻吟。
玉紫不敢动了。
她侧过头,就着昏蒙的晨光,看着这个近在方寸的男人。
赵出睡得很香,他眉头舒展开来,嘴角微扬,似是带着笑意。
玉紫悄悄地伸出手,抚上他的脸颊。
温凉的手指,抚上同样温凉的肌肤!
突然的,玉紫手指一僵,她重重地闭上了双眼。
然后,她再猛然睁开双眼:原来,真不是梦!
玉紫木然地抽出手,仰着头,呆呆地望着穹形的屋顶。
她红着双眸,眼神空洞。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慢慢闭上双眼。眨去睫毛上的泪水,玉紫对自己说道:事已至此,我不能任性,也不能再这样胡思乱想了!玉紫,赵出为什么会来找你?
在这般安静的扪心自问,玉紫感觉到,他可能并不止是为了孩子。他,也许是舍不得自己的。
可,那又如何?他已妻妾成群!而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成为他众多妻妾中的一个!无论如何!
那般没日没夜的神伤,那般无止无境的勾心斗角,她无论如何,也不能陷入!对上那个男人,她总是害怕自己沉溺,害怕自己疯狂之下,竟然忘记了自己最后的坚持。所以,她需要冷静,需要这般向自己警告着。
玉紫吐出一口浊气,对自己说道:那么,现在你应该怎么做?与他直接对抗毫无好处,也不会有效果。你还是伺机而动吧。
是了,只能伺机而动!
玉紫想到这里,心神稍定。
她再次侧转头,看向睡梦中的赵出。
一年不见,他身上的威严之气,更加逼人了。他,也瘦了不少,看来这一年来,他很忙啊。
是啊,忙着安抚国内,也忙着安抚后苑的妇人们。
玉紫想到这里,嘴角浮起了一抹冷笑。
她慢慢地向后退去,随着她地动作,埋在她体内的物事渐渐滑出。
然后,玉紫侧转身,瞪大眼看着纱帐。
就在这时,她光裸的腰间一暖。
玉紫的心揪地一紧。
腰间,那只大手缓缓的上移,不一会,他握上了她的玉乳。
他不紧不慢地揉搓着它,拇指在乳樱上划动着,低低地说道:“玉姬,昨晚,美么?”
玉紫小脸嗖地一红。
她轻哼一声,嘟囔道:“你强逼于我,怎会美?”
赵出哧地一笑。
他把她搂入他的怀中,随着两具光滑的躯体相触,玉紫清楚地感觉到,臀后那物又硬挺了。
赵出喘着粗气,揉搓她乳肉的动作重了二分,“却原来,你搂紧我,吻着我叫夫主时,却是被我强逼所致?”
他的声音中带着嘲弄。
玉紫的脸更红了,她嘴一张,正要反驳,又觉得没有意义,便哼了一声。
这时,赵出伏在她的颈,含着她的耳垂吸吮着,沙哑地说道:“玉姬,再来吧。”
玉紫红着脸,伸手把他推开,恼道:“红肿着呢。”
赵出嘟囔道:“我渴你多时。。。。。。”
他的声音很低。
可声音传入玉紫的耳中时,她把他推开的动作却是一僵。
突然的,她转过身来,她嗖地伸手搂着他的颈,头一抬,便恨恨地咬着他的唇。
她咬着他的唇,磨啊磨的。转眼,他的嘴唇便是又红又肿。
赵出先是吃痛皱眉,转而一笑,他把她轻轻一推,见她不但不动,还磨得更起劲了,不由皱起眉头,“松开!如此我怎地见人?”
玉紫更加收紧了双臂,更加起劲地磨着他的唇。赵出急急用手推开,她却缠得更紧了。
直到日上中天,队伍才匆匆起程。让剑客们诧异的是,大王一起来便戴着斗笠,面容全部掩在斗笠下。然后他抱着玉姬钻入了马车中。
过不多时,马车中传来玉姬地叫声,“我要见儿。”
声音刚落,赵出已冷喝道:“不许!”
“赵出,我要见儿!”
“晚时再见!”
在路上足足走了一月,队伍离邯郸还有百来里。
这一月中,赵出每夜索欢。玉紫直是想不明白,怎地以前相处时,他好象没有这么强烈的欲望啊!怎么这一次,他却像是喂不饱了?
已经是秋天了,官道两侧的树叶渐渐转黄,一阵风吹来,树叶在空中旋转几度后飘落在地。
马车驶过树林时,落叶如泥,辗在上面连声音也小了几分。
马车中,玉紫抱着儿子,呆呆地出着神。
马上,便要到邯郸了!
直到现在,她都没有想出个对策来。说是伺机而动,可,可是机会在哪里?赵出这么爱颜面的男人,这次不管不顾以前的承诺,擅自把自己和儿子劫回,真的有再次离开的机会吗?
她想到这里,暗叹一声。
这时,怀中的小家伙咿咿呀呀地闹了起来。
玉紫低着头,右手抚上他白嫩的脸颊,含着笑,低低地说道:“儿,叫母亲。”她在他的额头上叭唧一声,笑道:“来,叫母亲。”
孩子睁大水灵灵的双眸看着玉紫。
玉紫对上他灵动的眼神,嘻嘻一笑,又说道:“儿,叫母亲。”
孩子咿咿呀呀地继续说着谁也不懂的语言。
这时,玉紫朝着赵出一瞟。
赵出正跪坐在几后,在帛书上写着什么。前几日,一辆马车送来了一些竹简和帛书,而他便从那天开始,又忙碌了。
玉紫瞟了一眼忙碌的赵出,低着头,第二十遍对着儿子小小声地说道:“儿,那是坏人,他要抢起你,要让你与母亲分离。儿,来叫一声:坏人。”
她的声音一落,孩子把湿糊糊的拇指从小嘴里拿出,冲着赵出奶声奶气地叫道:“坏——”
这话一出,玉紫一呆。
嗖地一下,埋首于竹简中的赵出,抬头起来。
孩子看到赵出盯向自己,咧嘴大欢,他挥舞着两只胖乎乎的,嫩藕般的小手臂,再次朝着赵出叫道:“坏——”
这一声叫唤,字正腔圆!
玉紫连忙低下头,把脸埋在儿子的背后。
赵出皱着眉头,瞪大了眼。
小家伙对上那双含着怒意的琉璃眼时,笑得更欢了,他格格欢笑着,挥舞着,一声又一声地叫着,“坏,坏,坏。。。。。。”
一直以为,孩子吐词都是含糊的,似是而非的,可这一个‘坏’字,倍儿的字正腔圆,清脆饱满!
赵出眉心跳了跳,他见儿子接收不了自己的怒火,便抬起头,沉沉地盯着把脸埋在儿子背后的玉紫,冷冷地说道:“玉姬,有你这般教儿的么?”
他咬着牙,额头上青筋跳了几跳,喝道:“堂堂赵国公子,学的第一个字,竟是个‘坏’字么?有这般称呼父王的儿子么?”
他显然是真恼火了,那话像连珠炮一样,一句接一句地地朝玉紫丢来。
玉紫的脑袋埋得更深了。
而在她的前面,小家伙还在挥着双臂,冲着他恼怒地父亲,格格笑着叫着,“坏,坏,坏,坏。。。。。。”
赵出怒喝了两句后,见儿子还在那里挥着小手骂得欢,当下双手一伸,把儿子搂了过去。
然后,他把儿子朝膝盖上一放,露出他白嫩嫩的小屁屁。
玉紫一惊,她一扑而上,双手护着儿子的屁屁,瞪着赵出,恼道:“他才八个月!”
赵出扬在半空中的大手一僵。
他瞪了一眼在膝盖上扭来扭去的儿子,又看了一眼气急败坏的玉紫,右手慢慢放下。
他任由玉紫把儿子抱起,嘟囔道:“八个月又如何?我这么大时,从无人护。”
玉紫哧地一笑。
她一直郁郁寡欢,这么一笑,便如云破月来。赵出盯着她,低叹一声,说道:“魏氏我会废去,玉姬,回到宫中,我封你为后吧。”
第200章 再回邯郸
玉紫怔住了。
她慢慢抬头看向他。
赵出对上她的目光,俊脸红了红,他侧过头避开她的目光,认真地盯着车窗外,又说道:“然,此时赵魏之间还不宜反目,且侯我一年。一年之后,我必封你为后。”
为后么?
玉紫怔住了。
她呆呆地搂紧儿子,想道:我应该满足么?
这时,她的脑海中,想起一年多前,那一日他吻着她,也说过一句“‘姬若为我生下大子,便立姬为妻!’”
诺言还在耳中,等候她的,却是他不声不响娶了魏国公主的事。
他的话,可以信么?就算这一次是真的了,可这个正妻之位,便应该知足了么?
赵出见她久久不答,转头盯着她。这一盯,他对上了怔忡失神的玉紫。
当下,赵出的眉头紧皱了,他低喝道:“玉姬!不过是侯一年而已!你连这都不能容么?”
他的语气中,带着愤怒。
玉紫转头看向他。
她看着愤怒的他,渐渐的,目光转为清明。
玉紫慢慢地摇了摇头,在赵出沉沉地盯视中,她笑了笑,“王后么?赵出,我不想,”她刚说到这里,赵出沉怒地打断了她,“王后之位,你依然不足?玉姬,我真不知,你那独占之念,由何而来!”
玉紫垂着头,半晌,她才轻轻笑道:“然,我亦不知,我这独占之念,由何而来。”她,当然是知道的,她来自那个女人也可骄傲的年代,她的骨子里,始终是骄傲的。
一时之间,马车中的空气变得沉凝了。赵出冷冷的,郁怒地瞪着玉紫,额侧处的青筋,不时地跳动两下。
也许是感觉到不适,偎在玉紫怀中的孩子,突然“哇哇”大哭起来。
玉紫连忙抱好孩子,膝盖轻颤着,低低地呢喃着,“我儿不哭,我儿不哭。”她低着头时,一络调皮的长发垂在额侧,那白嫩的小脸,显得宁静而温柔。
望着这样的她,赵出慢慢地闭上了双眼。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脸上已无怒火。他从一侧拿过一卷竹简,翻看起来。
马车中,再次恢复了沉默。
玉紫低着头,轻轻地摇摆着,在她的轻哼声中,孩子渐渐闭上双眼。
她低下头,在孩子的脸颊上吻了吻,暗暗想道:那么说来,赵出这次劫下我们母子,是想把孩子带回去,认做大子?
怀中的孩子,小嘴不时动了动,吹出一个泡泡来。玉紫望着他,又忖道:无论如何,我断不能成为他的妻妾之一。我爱他啊,天天看着他的怀中抱着别的女人,会把我逼疯的。
可是,孩子跟了我,只是一个庶民,跟了他,却是一国大子。我,我是不是?
玉紫刚刚想到这里,便使劲地摇着头:赵出才二十几岁,他以后,会有很多很多的儿子。做为他的妻妾,哪一个女人会是简单的?她们会不择手段地为自己的儿子,谋取那个至高之位。而我的儿子呢?就算我在,我也没有势力给他借用。如果我离去了,要不了两年,赵出只怕都会忘记,他还有这么一个孩子。不行!我断不能让他陷入深宫中,为了一个无聊的权利,尝尽人世间最肮脏最痛苦的罪!
罢了,还是伺机而动吧。
这一次决定伺机而动,令得玉紫完全的平静下来。
她看向忙碌着的赵出,低而清脆地说道:“赵出,我与孩子,便呆在宫外吧。”
赵出抬头看向她。
玉紫迎上他的双眸,笑了笑,眼神清明,“王宫中,王后虽暂时幽禁了,诸姬仍在,我与孩子,禁不起那层出不穷地伤害。大王,便让我们住在宫外吧,待得时机到时,大王再向天下人宣布丹儿的存在。”
赵出双眼炯亮炯亮地看着她。
慢慢的,他扬唇一笑,“玉姬,你终于懂得退让了?”他的声音中,含着欢喜和放松。
他放下竹简,温柔地望着她,笑道:“来,到为夫怀中来。”
玉紫抿唇一笑,听话地抱着儿子,来到他身边,偎入他的怀中。
赵出伸出手,梳理着她的墨发,此时此刻,他的脸上容光焕发,仿佛积压多时的阴霾全部散去。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玉紫,看着玉紫怀中的孩子,低着头,分别在母子俩的额头上印上一吻,笑容满面地说道:“甚好,甚好!”
他的语气中,是全然的满足和开怀。
玉紫偎在他的怀中,盈盈浅笑。
这时,她的下巴被他抬起,他的唇覆下,封住了她的小嘴。
他只是轻轻一吻,便移了开来。赵出看向外面,纵声笑道:“驶快些!明日需赶到邯郸!”
他这种笑,是毫不掩饰的开怀大笑。众剑客相互看了一眼,一脸喜色,那驭夫连忙笑呵呵地应道:“然,然。”
赵出又低头在玉紫的嘴上啾了一下,呵呵笑道:“姬到得邯郸后,可依旧行商。这一次你所赚得的财物,都自己收着吧,日后留给丹儿使用。”
玉紫嘴唇一弯,轻声应道:“然。”
这个时候,她的内心是有着惊异的,她没有想到,赵出会如此欢喜!
难不成,他真的喜欢上自己,甚至,爱上自己了?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玉紫便暗中冷笑,想道:如果三妻四妾的爱也是爱的话,那他确实是爱我的。
赵出显然喜不自胜,他持着玉紫的下巴,吻一个接一个。渐渐的,他的呼吸转为粗重。
突然的,他放下玉紫,清喝道:“奶妈,孩子饿了。”
马车停了下来,在奶妈连迭声地应答中,一个剑客把孩子抱走了。
车帘刚刚放下,赵出便把手伸入玉紫的衣袍中,他抚着她玉嫩的肌肤,朝着她耳洞吐出一口浊气,“姬,车中欢好别有风味,试一试罢?”
他虽然是询问,可他覆在她唇上的吻,以及扯向她玉带的大手,已是行动了。
玉紫还没有来得及反应,所有地抗议和挣扎,都被他吞入腹中。
这一次,他实是有点癫狂。
随着马车中若有若无的呻吟声传出,剑客们相互看了一眼,摇头暗笑。马车上欢好,实是平常事,可是自家大王可不是一个纵欲之人啊。看来,大王对玉姬,真是痴迷入骨了。
快马加鞭中,车队在第二天下午时,进入了邯郸城。
邯郸城中,比以往更繁华了。赵出既位后,对商业极为看重,亲自下令赵国所有城邑的关税减半,因此吸引了不少商人前来。只是一年,邯郸城的繁华,便逼近临淄了。
赵出一进城,便把离王宫仅有五百步远的一座府第赏给了玉紫。就在玉紫住进的同时,五百剑客,一百宫婢络绎搬来。
这还只是其一,随着一匹匹骏马,一箱箱黄金,一个个佣工入驻后,空寂的院落,在短短几个时辰内,变得热闹繁华之极。
傍晚时,随着最后一批佣工进来的,还有几十个剑客川流不息抬来的木箱竹筐,以及那个长袍飘拂,满面春风的俊美男人。
在赵出的身侧,是一张玉紫熟悉的面孔,他便是昔日在齐国时的那个嬖人管事。此刻,嬖人管事的喝声不时传来,“浴殿和疱厨处,一定要准备妥当。你,把剩下的帛书一并搬来。”
玉紫呆呆地看着这一幕时,赵出大步走到玉紫面前,含着笑,得意地说道:“这府第是我十七岁那年,亲自监督墨匠所建,姬以为如何?”
赵出问到这里,见玉紫呆呆傻傻的,嘴角再次一扬,非常好耐心地问道:“姬以为如何?”
“啊?然,甚美,甚是周密。”玉紫连忙应道。她一边应,一边苦笑:就是太美太好了。也不知你当年过的什么日子,这里处处都设置了弓弩,要是我想悄悄离开,还真是一件难事。
赵出哈哈大笑。
他施施然地在玉紫身侧坐下,然后把她怀中的孩子搂到自己膝上,伸出手捏了捏小家伙的鼻尖,笑道:“我儿以为此处如何?”
回答他的,是小家伙咿咿呀呀地抗议声。
这时,玉紫喃喃说道:“赵出,如此一来,孩子的身份只怕瞒不过了。”
赵出哈哈一笑,低头在孩子的脸颊上亲了口,道:“我赵出的大子,何须隐瞒?”
玉紫的脸,都要滴出苦水来了!
她不知不觉中,模仿着赵出的习惯动作,揉搓着自己的眉心,暗暗想道:罢了罢了,且走一步算一步吧。
这时,赵出转向玉紫,唤道:“玉姬,孤饿了。”
玉紫一怔,她挥了挥手,便准备要侍婢们开饭。哪里知道,赵出呵呵一笑,道:“玉姬所弄,才叫香美。”
玉紫笑了笑,站起身朝小厨房中走去。
赵出目送着她的背影,把儿子搂紧,眼中光芒闪动,似笑非笑。
厨房中一应俱备,那一块半精半肥的肉,分明还是家猪肉。玉紫炖了一份猪肉芋头汤,一份五花肉炒藕片,一份清煮鱼肉后,盛起米饭走来。
远远的,院落中便传来一阵笑声。清笑的那个是赵出,奶声奶气笑的却是孩子。
玉紫刚刚跨入院门,便听到赵出唤道:“儿,叫父,来,父——”他和和气气地教了两句后,孩子已奶声奶气地学了起来,“父——”
赵出大乐,顿时哈哈大笑。笑声中,他叭唧亲吻的声音也不断传来,“我儿甚是聪慧,不似你母亲,还想骗得儿来骂父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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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章 相国子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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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奶声奶气的笑声中,玉紫清咳一声,推开了房门。
房中,赵出头上的玉冠已被孩子扯下,墨发流泄在地,三四络缠在一起。而孩子手中抓着一把的,可不正是他的头发?
赵出似乎这个时候才听到她开门的时候,他侧过头来看向玉紫,刚想抬头,偏生孩子小手用力一扯。当下,他呲着牙,一边倾着脸,一边抓着孩子的小手分开头发,恼道:“放手!”
他喝叫出声时,俊脸有点红,在玉紫笑吟吟的眼神中,目光有点躲闪。
玉紫忍着笑,在几上拿起一串木做的小马,朝着孩子晃了晃。果然,孩子目光溜溜的一转,松开了他父亲的头发,抓向木马。
玉紫把那木马交给孩子后,把食盒重新拿起,在赵出的几上一一摆好。
瞬时,一阵香味充塞了整个房间。
玉紫知道赵出讲究,他就算再饿,这般衣冠不正,也不会用餐。于是,她把饭菜摆好后,便来到他身后,拿起梳子,帮他轻轻梳理几下,重新戴上玉冠。
赵出吃饭时,房中酒香飘出,玉紫已搂着孩子,一句一句地教了起来,“母亲,来,叫母亲。乖——母亲——”
玉紫教这些话的时候,语气中多多少少有着郁闷。自己辛苦生养的孩子,还曾想着让他不认这个父亲的呢!现在倒好,他连父亲都会叫了,却不会叫母亲两字。
教了一阵后,孩子自顾玩自己的,对玉紫只会咿咿呀呀的格格笑,这让玉紫有点沮丧。
而这时,赵出已用过餐了,他正倚在塌上,翻过一卷帛书。
玉紫朝他看了一眼,低低地说道:“赵出,到了夜间了,明日还得朝议罢?你不回宫么?”
玉紫以为,就算到了邯郸,到了他的地盘。赵出堂堂一国之王,应该像养外室一样,把她养在这个院落里,隔个半个月一个月地来一晚。悄悄的来,悄悄的去。如此,才不会惊动大臣们,她也才可以从容寻策。
在玉紫地期待中,赵出头也不抬,他在帛书上飞快地写着什么,漫不经心地回道:“回宫做甚?宿在此处便可。”
玉紫呆了呆,她吃吃地说道:“可,可是若叫大臣们得知,”她还没有说完,赵出便抬头盯了她一眼,哧地一笑,“他们得知又能如何?我宿于我的院落,我的妇人处,有何可说的?”
玉紫抿紧了唇。
她隐隐地感觉到不妙。赵出这样明目张胆地睡在这里,他还把这些竹简帛书也给弄来了,竟是一副长居久居的派头。
他住在这里也就罢了,可是他不止是赵出,还是赵国之王啊!
这时,赵出抬起头来,他盯了一眼苦恼的玉紫,微微笑了笑。
这一晚上,两人都有点累,只是相拥而眠。
玉紫是在一阵低语声中惊醒的。她一睁开眼,便看到房中幽幽的烛光下,两个侍婢正在帮赵出着装戴冠。他穿的是赵王那红色底,蓝色镶边的袍服,头上戴的是冠冕,看来他这是要上朝了。
玉紫朝外面瞟了一眼,外面天刚蒙蒙亮,一层雾色弥漫在天地间。
这时,赵出回头看向她。
他对上她明亮的双眼,以袖掩脸打了一个哈欠后,笑道:“见得群臣后,得把朝议时辰推后。时时这般早起,孤可受不了。”
果然,他是想在这里长居久居!
玉紫垂下双眸,别过头去。
赵出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道:“姬似是不喜?”
玉紫低低地应道:“无。”说完这个字后,她不想理他了,当下把被子一拉,蒙住了自己。
赵出哈哈一笑,扬长走出。
被赵出弄了这么一曲后,玉紫已无睡意。她洗漱后,便在院落中转悠起来。
这院落很大,显然当初的赵出,是把它当堡垒修的。雅致的亭台木屋中,每一处围墙顶上,都派有剑客守侯。“
昨天那五百剑客进府时,还显得浩浩荡荡,声势蛮大,可她现在一看,整个府中安静之极,要刻意看,才能看到那些躲在角落里的寒光。
就那一百宫婢,出现在玉紫视野中的,几乎都是她有点面熟的。有一些更是服侍赵出多年的老人。
花了一二个时辰,把府中细细地转了一圈后,玉紫无精打采地回家到院落里。这时,孩子咿咿呀呀的笑声不断传来。
玉紫连忙提步向孩子走去。
她抱着孩子,亲了亲他肥嘟嘟的小脸,嘟囔道:“孩儿,母亲郁恨犹在,实是不甘!”
是的,她是不甘。
她不甘就这么给他当一个外室,从此后,做一个他想近就近,想弃就弃的女人!
她也不甘就这么忘记所有的不快,所有的痛苦,浑然无事人一样,从此后给他继续生儿育女!
是的,她不甘!她的心中有恨,他娶妻纳姬的恨,还刻在她的骨子里,不曾消去。
可是,现在的她,已一步一步地落入他安置好的陷阱中,她不甘也得忍,最重要是,还在怀中这个孩子。她,得再想想,再想想。。。。。。
玉紫寻思了一阵后,便把孩子交给奶妈,带着几个剑客出了府门。
再次走在邯郸城中,玉紫直有恍如隔世地感觉。街道中,每一处酒家中,传来的气味,都带着油脂煎炒才有的香味。玉紫粗粗看了看,光是这一条街道中,这样的酒家,便有了二三十处。
玉紫东张西望的时候,行进中的马车却是一晃,停了下来。与此同时,一个尖利的少女的声音传来,“大兄,你看这是谁家之妇?见到我等车驾,竟不知避让?”
少女的声音一落,一个青年的声音传来,“想是哪个穷野之处来的无知之妇!”
玉紫听到这里,眉头微皱。她现在的身份有点尴尬,实是不想引人注目。当下她伸出头,朝着驭夫叫道:“且侯一侧。”
玉紫的命令声传出后,六个剑客和驭夫,却是沉着脸,一动不动。
就在这时,骑在白马上,一袭艳红的裳服,玉佩挂职满腰的少女看清了玉紫,她尖声叫道:“你这无知妇人!挡了贵人的道,只是一句‘侯在一侧’便免了事么?”她右手一扬,长鞭呼啸中,竟是直向玉紫的脸一甩而来!
玉紫表情一冷!
而这个时候,少女的长鞭已是一挥而至。嗖地一声,一个剑客抽出佩剑,手腕一抖,寒光一闪,“卟”地一声,便把少女手中的长鞭砍成了两截!
这一下变故,太快太突然,那少女几乎是长鞭刚刚一甩而来,剑客便把她的武器削断了。她先是一惊,紧接着,那少女俏脸一青,尖叫道:“你,你,拿了他们!”
她喝叫的,是围在她身后的十个剑客。
少女的命令一下,十个剑客同时策马而出,围向了玉紫的马车。他们手握长剑,马蹄森森中,杀机毕露。
可是,他们对面的剑客,却是毫不理会,六个剑客连同那驭夫在内,都看向玉紫,等着她的命令!
玉紫伸手揉搓了一下额心,暗叹一声,说道:“大王既位一年了,这邯郸城中,还是如此混乱么?区区一个娇娇,也可以街道中对别的贵族任意喊打?”
在这种杀机森严的时候,她竟是毫不理会那些围上来的剑客们,反而询问起邯郸城中的情形。
让那少女和青年惊异的是,那些剑客们居然同时低下头来。其中一个剑客双手一叉,颇为惭愧地说道:“大王他,诸事繁多,这一年来他致力于边境诸事。”
那剑客,居然一本正经地向着这么一个妇人解释!
一时之间,那青年瞪大了眼。他错愕地盯着玉紫打量着,就在这时,他听到妹子尖叫道:“如此无礼!杀了他们!”
少女的尖叫声一落,那青年急急叫道:“且慢,且慢!”
他喝住了众剑客后,也不顾妹子恼怒的表情,策着马走向玉紫,叉手笑道:“娇娇安好!敢问娇娇是?”
玉紫瞟了他一眼。
她只是一眼,侯在她身侧的剑客,似是明白她的意思,连忙说道:“此两儿乃相国的长子和幼女。”
相国?那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怪不得如此嚣张!
玉紫点了点头,声音一提,冷冷说道:“相国子女都可以当街行凶,天下有才之士,敢近我赵国么?”
她这话,说得不可谓不重。就在玉紫的声音落地时,那少女瞪大眼,格格笑了起来。她一边笑,一边朝着她兄长叫道:“大兄,你听这妇人所言。嘻嘻,莫非,她还以为她是国士贤才不成?”
那个青年虽然有点吃惊,却也有笑,他一边笑一边摇头,朝玉紫盯了两眼后,他策马退回妹子身边。
这时,那青年朝着众剑客喝道:“退下吧。邯郸街中,不可轻易行凶。”
“大兄!”那少女恼怒了。
那青年朝妹子盯了一眼,这一眼有点凶,那少女当下扁起了嘴。她转向玉紫,朝着她狠狠瞪了一眼后,“啪啪”地虚击着手中被削去一半的鞭子,叫道:“你这妇人,下次别让娇娇我看到你!”叫完之后,她朝着众剑客叫道:“我们走!”
第202章 陪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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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紫望着兄妹俩扬长而去的身影,眉头皱了起来,低喝道:“我们回罢。”
“诺。”
回程时,众剑客都有点不高兴。
玉紫一回到府中,远远便看到了赵出的马车。
几个侍婢更是一看到她,便围了上来,福了福说道:“姬回来了?王侯姬久矣。”
玉紫点了点头。
院落中,赵出正仰躺在一棵树荫下,吹着凉风,翻看着帛书。
他听到玉紫的脚步声,头也不抬,说道:“回了?”
“然。”
赵出放下帛书,侧头看向她,皱眉问道:“何怏怏不乐?”
玉紫笑了笑,转向他说道:“方才上街,遇到了两人。”她朝着几个剑客唤道:“大王在此,你等上前,把方才之事说一说罢。”
六个剑客大步上前,果真按照玉紫地吩咐,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
说完后,一剑客郁怒地说道:“我等跟随大王多年,今日竟被一妇人给欺了去!”
赵出皱紧了眉头。
他慢慢坐起,转眼看向玉紫,低低地说道:“玉姬,让你受委屈了。”
玉紫没有想到他会跟自己道歉,诧异地抬起头来。
赵出目光温柔地看着她,道:“方才之事,你竟能容忍,实是由于没有名份啊!玉姬,我封你为夫人吧。”
玉紫笑了笑。
这笑容,有点淡,有点漫不在意,也有点不屑。
她没有注意到,随着她露出这一笑,赵出俊脸嗖地一青,他抿紧唇,伸手揉搓着自己的额心。
赵出挥了挥手,“退下吧。”
“诺。”
玉紫没有注意到赵出的郁怒,她想了想,说道:“大王,此事不能纵容了。此时赵国是用人之时,如此子弟,可使贤士寒心。”
赵出慢慢松开揉搓额心的手,点了点头。
玉紫见他沉思,笑了笑,温柔地说道:“午时了,可饿了?”
赵出点了点头。
玉紫笑了笑,曼步走开。
他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以手撑着额头,低声说道:“玉姬啊玉姬,你让我拿你怎么办?”
原本他想着,只要她留在他身边,虽是无名无份,却也不错。可现在,他却有点不忍了。他那骄傲的妇人,他怎能让她无名无份,怎能让他人轻易地折辱于她,而她却只能忍着?
可是,立她为夫人,她却是不屑!这个妇人啊。。。。。。
赵出吃过饭后,又赶去王宫了。
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
不一会,一个剑客朗声说道:“玉姬,相国子节相访!”
相国?
玉紫笑了笑,道:“稍侯。”
书房外,相国子节正搓着双手,不停地走动着。他走了几步,脚步便是一止,回过头瞪着一双子女,沉喝道:“呆会见了玉姬,给我跪下认罪!”
那青年扁了扁嘴,应道:“然。”
那少女却是低着头,抱怨道:“不过只是一姬!”
她的声音虽小,奈何这个时候,子节正在认真倾听,当下他脸孔涨得通红,他瞪着女儿,低声咆哮道:“不过是一姬!你,你真是愚蠢之极!这个玉姬,可不同于世间任何一个姬妾,她不但于大王有救命之恩,为大王诞下了大王,她还是大王最信任的食客!你,你们。。。。。”
他实是气到了极点,右手指着女儿的鼻尖,一时只会颤抖,却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远远的,一个寺人尖声叫道:“玉姬到!”
来不及了。
子节连忙吸了一口气,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朝着一子一女说道:“见到姬后,给我跪下认罪,听到没?”
等了半天,一子一女才漫不经心地应道:“然。”
子节咬了咬牙,暗暗恨着自己:方才在家中时,我怎不跟他们仔细分析了其中的利害再带他们过来?哎,只怪我,给急糊涂了。
舒缓的脚步声中,一袭黑袍,墨发挽起,颈间腰间,没有半点佩饰的玉紫,在那六个剑客地筹拥下走了过来。
子节的小女儿正在悄悄地抬眸,她一看到玉紫这般模样,嘴便是一扁,暗暗想道:这妇人姿色不过如此啊!后苑中的姬妾我见了几个,其中有两人的姿色,便远胜于她。父亲也真是的,大王要看重,也看重那些绝色美人,她算什么?不过是给大王生了大子而已。
在少女的身边,她的兄长也在打量着玉紫,眼眸中,也闪过一抹轻视。
相国子节看到玉紫走来,连忙抢上前一步,深深一礼,“臣,见过玉姬。”
玉紫侧了侧身,没有受他的礼,她微笑道:“相国贵人也,妾焉敢受?”
相国子节一听,心中格登一下,暗叫不妙。
因此,他长揖不起,道:“臣教儿无方,特意前来领罚。”
玉紫笑了笑,她淡淡地说道:“相国还是坐下吧。”一边说,她一边自顾自地在塌上坐好。
玉紫坐好后,抬头看了看两个不甘不愿,看向她的眼神中,还有两分轻蔑和怨毒的少年男女时,心中一阵厌恶。
她慢慢站了起来。
相国正抬起头来,便看到玉紫站起,当下一怔。
玉紫笑了笑,道:“街道上,妾并无损伤,当不得相国大礼。相国还是回罢。”说罢,她衣袖一甩,转身便走。
子节大惊,连忙上前一步,急叫道:“玉姬,玉姬!”
他的叫声一落,那小女儿再也忍不住了,她尖声叫道:“兀那玉姬!你不过为大王诞下一大子,连夫人也不曾是,怎地如此嚣张无礼?”
这一声叫出,四野俱静!
一时之间,不但子节转过头,紫涨着脸瞪着自己女儿,连整个院落中的剑客,侍婢,都在望着她。
少女陡然对上这么多人地盯视,俏脸一红,她向后退出一步,讷讷地说道:“你们,盯我做甚?”
玉紫也在盯着她。
她微微一笑,道:“娇娇说得甚是,妾一卑微之人,当不得相国这般陪罪!”
她的笑容有点冷,声音也很冷。玉紫说完这话后,便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那相国这时终于回过神来,他连忙追了上来,急急叫道:“玉姬,玉姬!”
就在这时,嗖嗖嗖,却是众剑客同时抽出佩剑,拦住了他的去路。
玉紫头也不回,便走出了院落。
相国子节沉着脸,望着玉紫离开的方向,久久没有动弹。这时,他的一子一女来到身后,那青年低声说道:“父亲不必惊慌,不过是一妇而已。”
子节慢慢地回过头来。
他盯着女儿,突然间,右手一扬,“啪——”地一声,一个耳光重重甩出!
那少女哪里料得到父亲会出手打她?她尖叫一声,双手捂上五根手指印清清楚楚的左脸,哭道:“父亲!”
“滚!”子节咬着牙,厉喝道:“休得再叫我父亲!”
少女又气又惊,嘴一张,便放声大哭起来。
就在这时,院落外,传来一个剑客冷漠的声音,“君若想教育女儿,还是回府再教吧!”
那剑客右手一扬,喝道:“三位请出——”
喝声一出,嗖嗖嗖几声,却是院落内外的剑客们,齐刷刷拔出了长剑,摆出了驱赶之势!
子节的脸,时青时白了一阵后,长叹一声。在他长叹时,他的儿子正在愤怒的大叫,“你们!竟取对相国如此无礼?咄!反了反了!区区一个妇人,竟是如此嚣张?赵将亡乎?赵将亡乎?”
众剑客的脸色同时变得铁青了,而这时,子节已是急急朝外走去。这时刻,他闭紧了唇,已是什么话也不想说了。
现在,他说什么话,也没有用了。
父子三人大步走出院落,来到停放马车的广场处时,一阵喧哗声传来。
喧嚣声中,十数个剑客地筹拥下,头戴冠冕,身穿红袍的赵出,从马车上缓步走下。
他一眼便看到了相国子节。
当下,赵出皱着眉头,而相国子节已是抢上一步,深深一礼,“臣,见过吾王。”
赵出的目光,瞟向跪在子节身后的一子一女。
他又看向剑已出鞘,正满脸怒色地散在四周的府中剑客。
盯了几眼后,赵出没有理会相国子节,而是向左右问道:“玉姬呢?”
一剑客上前,叉手说道:“姬方才受了相国娇娇的侮辱,已在哭泣。”
这剑客只看到玉紫脸色难看的低着头,在见她关上房门后,他便以为她是闭门哭泣了,因此有这么一说。
赵出闻言,却是一笑,他盯向相国子节身后的那个少女,温声问道:“相国娇娇,却是如何羞辱我妇?”
他的声音很是随意,还很是温柔。那少女本来提起的心,这一刻又踏实了。
只有相国子节,在听到赵出说出‘我妇’时,心中暗叹一声,垂下了头。
那剑客朗声应道:“相国娇娇说,玉姬不过是为王诞下了大王,连夫人也不曾是。”
赵出点了点头,他笑得更温柔了,“原来如此。”
跪在相国子节身后的少女闻言,嗖地抬起头来,她美目涟涟地望着赵出,清脆地叫道:“大王,妾真不明白了,大王如此贤明之人,怎能任由那玉姬如此嚣张无礼?”
她的声音高昂,远远传出。
赵出嘴角慢慢一扬。
第203章 处罚
他看向相国子节,微微说道:“子节,你身为相国,今日之事,便没话说么?”
相国子节朝着他重重一叩头,道:“臣,”他顿了顿,声音有点颤抖,“臣,管教不严,请大王责罚。”
在相国子节说这话的时候,他身后的女儿和儿子,正睁大双眼,不解地看着大王和他们的父亲。
赵出却是摇了摇头,他慢条斯理地说道:“只因对方不曾避让,便拔鞭相辱,还下令剑客对对方擒拿打杀!如此之事,竟是相国子女所为,竟发生在邯郸城中,相国以为,这是管教不严之故么?”
相国子节听到这里,额头上已是冷汗涔涔而下,他颤声道:“臣,愿受罚。”
“甚好。”赵出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突然声音一提,喝道:“来人!”
“在!”
“令史官和士官前来。”
“诺!”
史官,是负责对一件事进行记录,并做出客观评价的,可以说,史官说的话,便是最终审判。
而士官,也就是大法官。
随着赵出这声命令传出,相国子节匍匐在地,大声叫道:“臣,愿辞去相国一职!”他是想让赵出收回成命。那罪名,只要经过了史官和士官,等于是说,他子节在天下诸国间都给备了案。他私下辞职,却是想保全名声。
当下,那准备传令的剑客们脚步一顿,看向赵出。
赵出却是一笑,他淡淡地说道:“国虽小,无法不立!相国之罪,当由士官来定。”
赵出冷冷一笑,想道:私下辞了你,让我这大王担当好色之名么?让世人以为,我为了一个妇人,才辞去你这个相国的么?咄,我当得起,我的玉姬,她能当得起这个名声么?
这个时候,赵出看向子节的眼神中,已有了一抹愠怒:天下间,只有臣子千方百计维护君王的名声的,可眼前这个子节,却为了自己的名声,不惜损害君王的利益。这样的人,就算有才,也不可再放在相国这个位置上了。
赵出和相国子节这一番交锋,跪在那里的少年男女哪里明白?当下,他们还在诧异地看着赵出,特别是相国子节脱口说出要辞职时,他们脸色一变,嘴唇动了动,几次想要开口。
特别是那个少女,她着迷地望着赵出俊美的脸,实在想不明白,大王如此温柔,笑得如此和善,父亲怎地还说出辞职的话来?
这时,赵出长袖一拂,举步朝书房中走去。
相国子节白着脸,从地上爬起,跟在他身后。
一对少年男女也站了起来,跟上了父亲。
赵出坐在书房中时,史官和士官已然赶来了。赵出瞟了一眼相国子节,声音一沉,说道:“邯郸地中,因不及避让便拔鞭相辱,还下令剑客对对方行驶杀戮!士官以为,该当何罚?”
那士官上前一步,叉手应道:“按律当斩!”
四字吐出,子节和一对少年男女齐刷刷的脸白如纸。
赵出转向史官,“此间事由,君可记上了。”
史官叉手应道:“然。”
赵出笑了笑,问道:“君以为,如此之事,相国有罪否?玉姬有罪否?”
史官朗声道:“相国有不教之错,有不贤不仁之罪。姬无罪。”
赵出满意地点了点头,声音一提,喝道:“来人!”
“在。”
“拖出这一对男女,斩了!”
啊?
在一阵尖利的叫声中,赵出的沉喝声继续传来,“子节不教不贤不仁,除去相国之位。”
他站了起来,“今日之事,且通告邯郸,以儆效尤!”
“诺。”
他大步向外走去。就在他走出时,那少女尖叫着冲向他,她嘶声唤道:“大王,大王,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她刚刚冲出五步,便被剑客们拦住了。就在两人拼命挣扎时,两个剑客撕下一块布,塞到了他们嘴里,才使得院落中恢复了安静。
赵出大步向玉紫所居的玉苑走去。
这玉苑的名字,是赵出昨天取的。他下令说,凡是玉紫所居,都名玉苑。
玉苑中,玉紫正低着头逗弄着孩子。阳光下,一络调皮的长皮从她的额头掉下,挡住了那张清丽娇美的脸。
赵出脚步一顿,静静地看着她。
他低低地叹息一声,伸手揉向眉心:这个妇女,不屑于接受自己提供的名份。可她没有名份,今天这样的羞辱,以后还会发生啊。
他大步向玉紫走来。
径直走到她身后,他伸臂把她搂在怀中。低头吻着她发间的清香,赵出低低地说道:“那妇人和她的兄长辱了你,我已杀了。”
玉紫轻轻地应了一声。
她回过头来,盈盈一笑,“怎地回得这般早?”
赵出笑了笑,道:“这里亦可决事。”
夜深了。
齐王宫中。魏姬重重地把一斟酒朝着几上一放,腾地站起,转向站在门外的一个寺人叫道:“大王还没有回宫么?”
她这话一出,众宫婢和寺人同时低下头来。
其实,大王有没有回宫,她根本不必问,只要倾听一下动静,便可一清二楚。可魏姬却是第六次发问了。
那寺人白着一张脸,低声说道:“大王他,还不曾回宫!”
“扑通”一声巨响传来,惊得那寺人打了一个寒颤。却是魏姬一脚踢出,把那木几踢倒在地。
她喘了两口粗气,脸色已变得铁青。两只手相互绞动着,魏姬恨恨地说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那玉姬只要一回来,大王便会如此,他,他便会如此!”
魏姬咬牙切齿地说到这里,向后退出一步,一屁股坐在塌上。
大殿中,所有人都低着头,一声不吭,只有远处的低语声不时顺风飘来。
魏姬脸上的肌肉狠狠跳了几下后,她再次问道:“大王他,可有说,何时归来?”
那寺人低低地就道:“王,不曾说。”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一个华服艳姬冲了进来,她朝着魏姬叫道:“姐姐,今日之事,你可听说了?”
魏姬皱眉道:“什么事?如此慌乱?”
那艳姬瞪着她,叫道:“是相国子节啊。他的一双子女,你可还记得?”
相国的女儿?
魏姬点了点头,道:“那娇娇甚是听话,怎地?”
艳姬叫道:“大王为了那个什么玉姬,把相国子节贬了!还把他那对子女也给斩了!”
什么?
魏姬腾地一声站了起来。
她瞪着那艳姬,急急冲上一步,道:“大王他,竟敢如此?”她气得一张俏脸通红通红,“大王她便不管贤士们地指责么?”魏姬说到这里,又是一喜,她破怒为笑,说道:“甚好,甚好!如此一来,我们正可借贤士之手,除去这个玉姬!”
那艳姬张着嘴,呆呆地望着自说自话的魏姬,突然想道:原来她竟是这般愚笨!连话也不听完,便说出这种禁忌之语。想到这里,艳姬心中一喜。
这时,又是一阵脚步声传来。
一个瓜子脸,长相娇弱的姬妾在宫婢地扶持下走了进来,她朝着魏姬行了一礼,唤道:“姐姐,你可知,大王为了那玉姬,贬了相国?”
魏姬点了点头,道:“我们正在议着这事。”
那娇弱的姬妾苦着脸,喃喃说道:“世人都说,大王宠那玉姬,我直到今日,才知道他竟是如此宠她!他为了她,杀了相国的子女不说,还顾全着她的名声,说什么是相国不教不贤不仁,纵容子女枉为。他,堂堂大王,自当雨露均分,他怎能如此宠爱一个妇人?他怎能如此?”
魏姬脸上的喜悦之色,渐渐地消去,渐渐地转为怨恨。
她坐倒在塌上。
直过了半晌,魏姬才喃喃说道:“他昨日不曾归来,今晚,又会宿在那里了?他把王宫,当成什么了?”
没有人回答她地问话。
魏姬腾地站了起来,她咬牙切齿地瞪着外面,右手一伸,刚要说什么话,眼角瞟到那瞟宫婢寺人,却又是一顿。
她挥了挥手,喝道:“退下去。”
“诺。”
待得众人一退下,魏姬才招了招手,示意两女靠近。
她盯着她们,低低说道:“这个玉姬,不能留!”
两女没有吃惊,她们只是相互看了一眼,便低下了头。那艳丽的姬妾说道:“这玉姬已为大王诞下大子,有她在,这赵王之位,必属于那个野种。可是姐姐,听闻那府中,大王光是剑客,便派出了五百个。要杀她谈何容易?”
那娇弱的姬妾也点了点头,低声说道:“然,杀她殊属不易。”
魏姬恨恨地说道:“终有机会的!只恨我!当日她在隔地时,我令人刺杀了一次,见事有不成,又想到她已在隔地,定是大王弃了扔了的,便忽略了此事。若是当日,我再下几个命令,也就没有今日之祸。”
魏姬说到这里,那艳姬和娇弱的姬妾不由面面相觑,她们还是第一次听到,魏姬曾派人暗杀过玉姬!
这时,那魏姬突然一个激淋,她瞟了一眼两女,暗暗后悔自己多了嘴。可是紧接着她便转念一想:马上就要与她们联手击杀那妇人了,说了又有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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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章 激将
相国子节的辞职和一对儿女的被杀,实是轰动整个邯郸的大事件。就在第二天,子节弃赵逃向秦地。
知道这些消息后,赵出并没有派人追赶,只是把令史官把这件事的详细记录递交给鲁国史官,并记于史册当中。
随着这件事震动一时的同时,赵出也对整个邯郸城的纪律进行了严格的规管,并设置了专门管事此事的官职。
而与此同时,大为传扬的,是玉姬的大名。
“玉姬,玉姬,”一个侍婢欢喜地跑来,朝她福了福后,叫道:“方才听得剑客们说,诸臣纷纷上书,要求大王立姬为夫人呢。”
侍婢的话一落,另外几个侍婢同时大喜,向玉紫恭贺道:“姬,此是大喜呢。”
欢喜地恭祝声中,玉紫笑了笑,站了起来,道:“不必跟来。”说罢,她走了出去。
一侍婢怔怔地看着她的背景,喃喃说道:“姬,似是并无欢喜之意?”
众侍婢也是面面相觑。
玉紫走出房门,远远便听到孩子奶声奶气地叫唤声。昨天,孩子已开口叫出‘母亲’了,这令得她一想心中便是暖暖的。
玉紫把孩子抱来,在奶妈和两个侍婢地筹拥下,朝着院落外面走去。
她刚刚跨出院落,远远地,便看到几个大臣在剑客们地带领下,朝这个方向走来。
玉紫眉头皱了皱。
她头一转,便想返回院落。就在这时,一个剑客发现了她,大声叫道:“玉姬!”
玉紫暗叹一声,慢慢回过头来。
五个大臣这时已走到她身前,玉紫朝着他们盈盈一福,唤道:“妾见过诸位君子。”
她这一礼施出,大臣们同时侧了侧,避开了她地行礼。走在最前面的那个中年肥胖的大臣一叉手,朗声说道:“姬怀中所抱,乃是我王大子,我等岂敢受大子一礼?”
这时,玉紫跟在众臣身后,已朝她所居的玉苑中走去。
一回到苑中主殿,众人依次坐下,那中年肥胖的大臣率先叉手问道:“姬可知,我等今日为何而来?”
“妾却是不知。”
那大臣瞟向玉紫怀中的孩子,朗声道:“我等为大子而来。”他顿了顿,又说道:“姬诞下了大子,又素有才德,我等愿请姬成为我王夫人。”
玉紫垂下双眸,看着怀中的孩子,说道:“此种事,君等不必找我这个妇人。”
那肥胖大臣叹了一口气,道:“然也,此等喜事,只需大王同意便可。哪知我等找过大王后,大王却要我等问事于姬。”
玉紫心中暗暗叫苦,她就知道,这些人是赵出派来的!
夫人之位么?
她怔怔地望着怀中的孩子,直过了良久良久,她才站了起来,朝着众臣盈盈一福后,玉紫低声说道:“大王谬矣!妾不过是一个妇人,这种大事,岂能询问于妾?诸君请与大王商议罢。”顿了顿,她垂着双眸,一脸疲惫地说道:“妾累矣,告退了。”
说罢,玉紫盈盈退去。
一直到她退出大殿,众臣还在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现在这情形,明摆着是玉紫不愿意与他们交谈,这让他们很是意外。想来,她一个无根无底的妇人,就算才智不凡,可许给她一个夫人之位,这是何等的荣耀?她怎么没有一点喜意?
玉紫一直退。
当她退到院落里,脚步都有点乱了,她抱着孩子,大步向院外走去。
玉紫一直来到一处九曲回廓中,这回廓靠山而建,树木森森,纵使是炎炎夏日,这里也总是阴凉的。
玉紫抱着孩子,来到回廓的角落中蹲下。然后,她低着头,呆呆地看着朝着她格格直笑的孩子。
看着看着,她的眼眶却是一红。
玉紫伸出手,轻轻地抚着孩子的唇,低低地说道:“儿,母亲恨他!你知道么?母亲恨你的父亲!儿,我们走罢。”她低着头,把自己的脸贴在他的小脸上。
渐渐的,两行清泪顺着她的脸颊流向孩子的小脸。
孩子感觉到母亲的痛苦,“哇哇”叫唤起来。
玉紫闭着双眼,呜咽了一阵后,低低说道:“可是,我怎么才能离开呢?儿,母亲舍不得你啊。”
现在临近中午,白晃晃的日头挂在天空中,那折射的光芒直是灼人双眼。
玉紫席地而坐,把孩子放在膝盖上后,一边摇晃着膝盖,一边轻轻唱道:“眼望苍穹,策马西南,回首处,归路茫茫!天南地北,风餐露宿,细思量这苦楚,怎比得上困守深宫,刀光剑影一生随?”
她的歌声,清悦中含着哽咽,随着清风远远传出。
大步而来的赵出,挥了挥手,示意众婢退下。
他放轻脚步,向歌声传来处走近。
不一会,他来到了玉紫的身后,站在林荫道上,他可以看到那个缩成一团,躲在树影廊柱后的身影。
那个总是言笑晏宴,必要时杀戮果断的妇人,这般缩成小小的一团,看起来却是那般脆弱无助。
赵出不由呆住了。
赵出把脸贴在儿子的脸上,泪水一滴一滴,顺着她的脸颊流向孩子的小脸。她抽噎了一阵后,又低低地说道:“儿,你父亲他并不爱你母亲呢。他是个要称霸天下的君王,他那样的人,怎么会爱上一个妇人呢?是你的母亲痴了,傻了,总以为有一天,他终是会爱上的。她怎么就忘了呢,如他那样的男人,永远也不需要爱,永远!”
这时,一阵脚步声向赵出走来。眼看就要靠近赵出了,赵出右手一举,示意那人止步。
树丛中,玉紫低低的哽咽声混合在清风中,如同呜咽,“儿,是母亲痴了,傻了!你的父亲,终其一生,也就能给母亲许一个正妻之位。而且这位置,还需要你母亲费尽心机才能保住。儿,不值的!这一切都不值的。。。。。。儿,那后宫中,刀光剑影,厮杀暗箭,防不胜防。你要这大子之位做甚?儿,听了母亲的,那个位置,便留给那些喜欢的女人吧,便留给你父亲那些多不胜数的兄弟吧。儿,让他们去厮杀,让他们去苟苟营营。儿,不是唯一的,我们不要,不屑去要!儿,你可知道,那北方,有千年的积雪,雪山之上,有皎洁的雪莲。那南方,有无边的大海,大海深处,有四季常春的小岛。那西边,有无尽的森林和大山,森林和大山的尽头,有蓝发绿眼的夷族。儿,你不需要陷在这小小的深宫中,成日地防着被他人陷害,以及陷害他人。儿,你便与母亲一道,走遍这万里河山吧!”
她说到这里,以袖掩脸,发出一阵压抑的哽咽声。
赵出青着脸,一动不动地瞪着那个缩在角落里的妇人。
方才,他的心中还闪过一抹疼惜,可现在,却只有无边的愤怒!
他大步朝着回廓走去。
回廓是木制的,赵出踏在上面,传来‘哒哒’的空响。
玉紫连忙掏出手帕拭了拭脸,抬起头来。
就在她抬头时,她的身前一暗,一个阴影罩住了她。
玉紫一抬头,便对上了赵出那铁青的脸!赵出冷冷地,居高临下地瞪着她。
他显然气恼到了极点,俊美的脸都有点扭曲。他的嘴唇抿得紧紧的,直瞪了好一会,他才冷冷地说道:“玉姬,纵使我给了你正妻之位,你也是不屑的?”
玉紫收回愕然的表情,她低下头,朝着儿子额头上吻了吻,低而清脆地说道:“然。”
她说‘然’!她居然说得这般干脆!
赵出咬了咬牙,他嗖地伸手,扣上了玉紫的手臂!
他扣紧她,冷冷地说道:“那万里河山,便有如此之美?使得玉姬连赵王后之位,连赵太子之位,都不屑一顾?”
玉紫嘴唇动了动。直过了好一会,她才声音沙哑地应道:“万里河山,若是一人独行,也无趣味。然,总比陷在这深宫中,厮杀一生的好!”
“谁说要你们与人厮杀了?”
赵出的声音一传来,玉紫便是哧地一笑,她抬起头,静静的,嘲弄地看着他。
赵出哑住了。这时刻,他想起了自己的母亲,想起了赵王后,想起了所有王侯的后苑。
只是一转眼,他嘴角一扬,冷冷笑道:“我的玉姬真是与众不同啊。世间妇人甘之如饴的,你却不屑一顾!那万里河山,便真有这般好,你这般喜欢,孤便。。。。。。”
他说到这里时,玉紫嗖地抬头看向他,含着泪意的眼眸,突然变得明亮了。
可这个时候,赵出却是一顿,再也说不下去了。
不知不觉中,他的五指一收,更加扣紧了玉紫的手臂:就算她再喜欢,他也不能放她离去!他不会再给她任何机会离开!
他瞪着她,恨恨地瞪着她,大口地喘着气,心思百转:这个妇人是在激我,她知道我常在这个时辰走过这条道,因此她故意躲在这里说这些话,为的便是激我!她要我放了她,哼!狡诈百出的妇人,我,我断不能如她所愿!
想到这里,赵出抿紧唇,他盯着玉紫,慢慢的,一字一句地说道:“玉姬!你这个妇人只能是我的!你这一生,不会有其他的男人,也不会再有机会离开我!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他冷冷地说到这里,长袖一甩,大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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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迷惑
嘿嘿,明天就是农历小年了,祝大伙新年快乐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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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紫望着赵出大步离去的背影,眼神中闪过一抹迷茫和不解:这个男人,他是那么骄傲的啊,自己都说出这样的话了,他为什么还不肯放手?
她原以为,他一定会放手的。可断没有想到,到了最后,她听到的是他斩钉截铁地要她死心的话!
玉紫皱着眉头,寻思了一会后,再次掏出手帕,细细地把脸上的残泪拭干,抱着儿子朝着院落走去。
玉紫抱着孩子,无精神采地回到玉苑中。她一踏入玉苑,几个侍婢便急急围了上来,她们叽叽喳喳地说道:“玉姬,大王方才来了。”“大王他甚是恼怒呢,他冲进来用佩剑砍掉了你常坐的塌几后,又冲出去了。”“姬,大王他从不曾如此动怒,这可如何是好?”
玉紫皱着眉头,挥了挥手,“退去吧。”
。。。。。“诺。”
众侍婢一退,玉紫便把房门重重关上,仰躺在塌上。仆倒在她胸口的孩子,这时哇哇地爬了起来。他在大大地床塌上爬了几步后,突然脚一软,仆倒在玉紫怀中,小脸印上她的脸。
就在这时,孩子似是找到了什么新玩具似的,他格格地欢笑起来,一边笑,他一边用软软的小嘴胡乱涂着玉紫的嘴,转眼间,他便涂了玉紫一脸口水。
玉紫本来郁恼之极,被儿子这么一闹,心情好了大半。她慢慢坐起,一把把儿子搂在怀中,盯着满满一窗的浓绿,对自己说道:“路还长着呢,且侯一侯,且侯一侯。。。。。。”
赵出实在气极恨极,抽出佩剑把玉紫常坐的塌几砍了个稀巴烂后,便冲出院落,回到了王宫。
王宫中,十几个大臣正侯在土台下,他们一看到赵出走来,连忙跟上。
“大王。”那肥胖的大臣向他叉着手,认真地说道:“大子不小了,臣等请立玉姬为夫人!”
这话一出,赵出腾地站了起来,冷冷地说道:“此事稍后再议!”
赵出的声音中含着怒气,几个大臣相互看了一眼,闭上了嘴。
这些大臣,几次请立玉紫为夫人,本来也存着讨好玉紫和赵出的意思。现在见赵出语气不善,便相互看了一眼,心中暗忖:莫不成,那玉姬并不合大王心意?大王虽说宠她,却是别有打算?也罢,大王还甚年轻,子嗣以后多的是。
众臣一退去,寺人低怯稍尖的声音从殿外传来,“大王,魏姬求见。”
因为赵出再三交待过,没有他的允许,后苑妇人不得擅自上土台,因此那寺人通报时,声音中带上了一分不安。
然而,机会难得!今日大王从玉姬处含怒而归,方才又拒绝了众臣请封夫人。
殿中,一阵安静。
这时刻,不管是站在殿外的魏姬,还是得了魏姬的厚赏而大胆开口的寺人,这一刻,心脏都在砰砰直跳。
也不知过了多久,赵出低沉的声音传来,“准!”
只是一个字。
然而这一个字吐出时,魏姬双膝一软,差点坐倒在地,那个寺人也是悄悄拭了拭额头上的汗水。
魏姬在宫婢地扶持下,挣扎着站起。她整理了一下裳服,扭着腰肢,走上白玉台阶。
这个时刻,她的脸色越来越明亮,双眸也是越来越晶灿。
‘吱呀’一声,魏姬推开殿门,曼步走入。
大殿中,纱幔层层飘飞,纱幔后的塌几上,赵出正仰躺着,目光定定地望着穹形殿顶。
香炉中袅袅升起的烟雾中,魏姬曼步向赵出走近,她一边走,一边悄悄地抬眸,在看到赵出连望也不曾望向自己一眼时,魏姬的眼神中,闪过一抹失望。可紧接着,她的双眸中,又恢复了灼热的光芒。
魏姬来到赵出身前五步处,盈盈一福,娇滴滴地叫道:“妾,见过大王。”
一声唤出,半天都没有动静。
魏姬悄悄抬头,朝着赵出瞟了一眼后,再次垂眸。她眼珠子一转,露出一个笑容后,以袖掩嘴,再次娇柔地唤道:“妾,乃魏国十七公主。妾见过大王。”
魏姬知道,自从嫁到赵国后,赵出连正眼也没有看过她,而且她本人,也不是那种绝色天仙。在这种难得的机会里,她要让赵出对她另眼相看,必须说出自己最大的倚仗,也就是自己魏国嫡公主的尊贵出身。
塌上传来裳服移动的声音。
魏姬悄悄抬眸,见到赵出坐直身子,在向她看来,连忙害羞地低下头,砰砰急跳心脏中,是她欢喜期待的眼神。
赵出盯着眼前这个姿色只是秀丽的少女,懒洋洋地问道:“你便是魏姬?”
“妾正是魏姬。”
魏姬含羞一笑,勇敢地抬头看向大王。一对上他俊美的脸,她不由痴了痴。不过魏姬迅速地按下激烈的心跳,再次低下了头。
“姬来找孤,为了何事?”
赵出的声音依然是不紧不慢。
魏姬弯唇一笑,再次含羞带怯又带着欢喜渴望地看着他,羞答答地说道:“妾慕君王久矣。。。。。。”
这声音弱弱的,含着无尽的情意。
魏姬知道,这种羞怯的神态,这种弱弱的语气,有侍婢在玉姬身上见过。想来,大王必是喜欢的。
良久良久,魏姬都没有等到赵出地回答。
她悄悄地抬眸看向他。
这一抬眸,她对上了他静静盯视,若有所思的目光。
魏姬连忙低下头来。
这时,赵出低叹出声。这一声叹息,含着无穷的苦涩,在殿中袅袅传荡。
魏姬怔忡间,赵出低沉的,无力地说道:“退去吧。”
“可是,妾?”魏姬连忙抬头,她才说了几个字,便对上赵出疲惫中有着冷漠的表情,当下她低下头,喃喃应道:“诺。”
说罢,她缓缓退后。
魏姬退得很慢,很慢,她一边慢,还在一边向赵出看来,那目光中,尽是依依不舍。
就在她要退出殿门时,赵出低沉的声音传来,“魏姬?”
魏姬大喜,她连忙上前一步,盈盈一福,欢快地应道:“妾在。”
。。。。。“我赵出的夫人之位,尊贵否?”
夫人之位?魏姬一怔,转眼,她低低应道:“尊贵。”
赵出瞟了她一眼,喃喃说道:“原来,连你也觉得不过如此啊?”
魏姬不解地看向他,急急辩道:“妾,妾是魏国嫡公主呢。”她说到这里,声音有点委屈了,她低着头,嘟囔道:“妾,乃身份尊贵的嫡公主。。。。。。”她没有说下去。
不过她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赵出点了点头,道:“然,你是魏国嫡公主,那夫人之位,本来便属于你的,得之应当,谈不上特别欢喜,是否?”
这话恁地直接。
魏姬一时之间,应是太过直接,就不是又不对头,便低下头不说话。
就在她心中暗暗焦急,担忧自己得罪了大王的时候,赵出低沉的声音再次传来,“那,王后之位呢?”
他这话一出,魏姬喜形于色。
她抬头看向赵出,目光晶灿之极,脸上容光焕发。她颤声说道:“王后?妾,妾甚是欢喜。”话音一落,她连忙解释道:“不,妾的意思是说,能做王的妻子,为王管理后苑,统领群姬,实是天下妇人的荣幸!”
“天下妇人的荣幸?”
赵出喃喃问道。
魏姬连忙说道:“然,然。王后之位,是世间女子的至高之位。”她急急地说到这里,声音一低,怯而喜地说道:“如此尊荣,非大贵之人不能受。”语气中,隐隐带着一分骄傲。
赵出盯着她。
他仰头看向穹形殿顶,喃喃说道:“尊荣?至高之位?”说到这里,他哧地一笑。
这一笑,含着嘲弄,含着自我厌恶,也含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郁怒。这下,魏姬可不明白了。她巴巴地望着赵出,激动地想道:大王突然跟我提到了夫人之位和王后之位,是什么意思?莫非,他要先许我为夫人,然后再让我取代姐姐,成为新的赵后?
在魏姬看来,天下妇人中,如果说谁能取代她的姐姐,那必是她无疑!赵魏如今还是姻亲关系,彼此还有盟约,大王看在魏王的面子上,要另立也只敢另立同是魏国公主的她为后。
在魏姬苦苦地期待中,赵出终于下令了。
他挥了挥手,轻喝道:“下去吧。”
“然。。。。。。啊?”
魏姬抬起头,错愕地看着赵出。对上她的眼神,赵出皱紧眉头,说道:“怎地?”
魏姬失望地挤出一个笑容,喃喃应道:“无,无事。”
“下去吧。”
“然。”
魏姬慢慢地向后退去,与刚才一样,她退得极慢,极慢,一边退,她还在一边眼巴巴地看着赵出。
可是,直到她退出殿门,赵出再也没有抬头看她一眼。
魏姬退到殿外,她呆呆地望着殿中明亮灯火下的人影,暗暗忖道:大王此是何意?他为什么要跟我提到夫人和王后这两种位份?
她是越想越糊涂,当下,魏姬摇着头,急急地向土台下走去,她要找人细细的商量大王这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