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告
又是一个艳阳天。
邯郸城中,一派繁华热闹。
而怔怔望着外面的浓绿出神的玉紫,听到一个剑客在唤道:“玉姬!杨宫求见。”
父亲来了?
玉紫腾地站了起来,朝外冲去。
才冲出院落,她又脚步一刹,唤道:“奶妈,抱上大子。”
“诺。”
玉紫的脚步很急,她风一般地卷向前方。
她刚刚冲到大门处,一个欢喜的,颤抖地叫唤声传来,“我儿。”宫急急地冲了上来,他扶着玉紫的双手,老泪纵横,“我儿,父已一年多不见你了。父几次派使求见于儿,都被大王的人拦住。儿,你怎地这般忍心?离开邯郸如此之久,都不曾与父亲见上一面。”
玉紫低着头。
她抿着唇,好一会才低低地说道:“儿,那时不想让大王找到。”
杨宫点着头,哑着声说道:“儿,父想你啊,父想你啊。”他双臂一伸,把玉紫紧搂在怀中,哽咽起来。
玉紫的眼眶也红了。
这时,杨宫瞟到了奶妈,惊喜地说道:“听闻儿为大王诞下一大子,便是他么?”
玉紫拭去泪水,笑着点了点头,她从奶妈手中抱过儿子,递到宫的面前。
宫颤抖着双手,干巴的唇咧了又合,合了又咧,他傻傻笑道:“儿,大子长得甚像大王。”
他终于鼓起勇气,抱上了孩子。
宫一抱着孩子,孩子便放声大哭。他挥舞着肥肥的手臂,朝玉紫叫道:“母亲,母亲。”这小家伙,却是第一次把‘母亲’两字叫得字正腔圆。
宫怔了怔,笑呵呵地把孩子递到玉紫手中,道:“父老矣,大子不喜。”
玉紫接过孩子,伸手朝着他的屁屁上便是一巴掌。宫连忙伸手挡住,他的双眼还在盯着孩子,笑得眼都合不拢了,“孩子还小,此是认生。”
玉紫轻哼一声,把孩子交给奶妈,转头看向宫。
她朝着宫上下打量了一番后,牵着他的手朝院落中走去。当走到空旷之处时,玉紫挥了挥手,示意侍婢剑客们退后。
杨宫一看到她地举动,便知道她想知道些什么。当下长叹一声,道:“亚已寻到为父了。”
他看着玉紫,继续说道:“然,就在亚寻来不久,大王便派使前来,令父与儿享受重逢之乐。”他停下脚步,颤抖着手抚上玉紫的脸,焦虑的,无奈地说道:“儿啊,你到底在想些什么?父听亚说,你与他并无干系。既然儿的心一直挂在大王身上,怎地却又拒了大王所封的夫人位份?儿啊,你不为自己想一想,也要为大子想一想。儿是夫人了,大子才有可能成为赵之太子。”
宫的话,语重声长。
他看着玉紫的眼神中,也尽是恨铁不成钢的无力。
玉紫笑了笑,她低下头,问道:“是大王令父亲前来劝说儿的?”
宫点了点头,道:“儿,大王是真的宠你啊,这般恩宠,世间几个妇人能有?儿不能不知足啊。”
玉紫笑了笑,她看向宫,笑嘻嘻地说道:“父亲,不说大王了。父亲刚来,可愿尝过儿的手艺?”
她朝着宫挤了挤眼,笑眯眯地说道:“邯郸炒菜之祖,可是儿哦。如此美味,父亲若是错过了,可会遗撼终身的。”
杨宫呵呵一笑,可转眼,他便收起笑,又说道:“儿,大子已然不小,周岁之时,便需录入赵氏宗谱,上书鬼神。儿,你不能任性啊,你得想一想大子,他是以母亲是普通姬妾的身份录入宗谱,还是以母亲是夫人的身份?”
杨宫这话,已是十分的慎重了。
玉紫怔怔地看着他,转过头,她的目光投向遥远的天空,“父亲无需多言,儿自有主张。”
“可是儿啊,大子。。。。。。”不等宫把话说完,玉紫便急急打断,“父亲现在可有儿子了?”玉紫嘻嘻一笑,冲着杨宫调皮地眨了眨眼,笑眯眯地说道:“父亲现在是有了亲儿?还是收了养子?”
上一次,赵出可是赏了他好些侍姬的,也不知那些女人,有没有为杨宫生儿育女。
在玉紫笑眯眯地打量中,杨宫又瘦又干的老脸一红,他瞪着玉紫,道:“儿尽胡说!父老矣,岂能再生儿?”顿一顿,他笑呵呵地说道:“父依稀记得,幼时曾有兄弟,正派人四处寻找他们呢。若是能寻得一亲族,父那封地便后继有人了。”
玉紫点了点头,她笑嘻嘻地说道:“如此也好,不过人心难测,亲族就算寻回了,也得细细观察后再做决定。”她想到后世在电视剧里常常看到的阴谋手段,笑容一收,道:“儿会跟大王详说此事,无论何人继承父亲的封地,需要经过大王和儿的过目。”
她可不想年老的父亲寻加亲族不久,便得到他猝死的消息。而父亲的封地,也莫名其妙地落入他人之手。
宫呵呵直笑,“儿过虑了,过虑了。”他说到这里,看向玉紫又唠叨道:“儿啊,大子的事,实在不能耽误了啊。儿聪慧一世,不可因为这点糊涂,误了大子的终身啊。”
玉紫一笑。
她看着地平线,头一昂,清声说道:“父过虑矣!我的儿子就算只有母亲在,也会为他准备万金家财!这天下虽大,天南地北,他尽可去得!”
玉紫说着说着,突然发现身边的父亲僵住了,一动不动地看着右侧林荫道。玉紫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这一下,她对上了脸色铁青的赵出。
长身玉立的赵出负着双手,冷冷地盯着玉紫,脸色青得发紫!
玉紫垂下双眸,对着身边的宫低低说道:“父亲,你先离去。”
杨宫看了看赵出,又看了看玉紫,眼中闪过一抹忧虑,点了点头,慢慢退去。在宫退去时,被玉紫抱在怀中的孩子,从她的肩膀上伸出脑袋来,好奇地瞅着杨宫。当对上杨宫的双眼时,他挥着小胖手,格格一笑。
孩子这一笑,令得杨宫大喜,他连忙上前,才跨出一步,他看了看大步而来的赵出,还是咬牙退下了。
玉紫没有理会大步而来的赵出。
她只是望着儿子,伸手朝他的小鼻子上捏了捏,道:“儿傻笑作甚?”
孩子张着小嘴格格笑着,笑着笑着,他瞟到了铁青着脸的父亲,当下他小嘴一张,哇的干哭起来。
孩子这么一哭,玉紫连忙把他搂好,拍着他的背安抚起来。
这时,赵出冷冷地喝道:“把大子抱走!”
一侍婢连忙应了一声,伸手抱过孩子。
孩子一离开玉紫,赵出嗖地伸出手,把她的手腕一扣,大步向一侧走去。
他用力很猛,直锢制得玉紫手腕疼痛不堪。而且他也走得极快,直拖得玉紫一阵踉跄!
赵出拖着玉紫,大步冲入一个院落中。他把玉紫朝着房中一推,喝道:“退出去!”哗地一声,书房中,一众忙活的侍婢佣工一哄而散。
赵出冷冷地盯着玉紫,喘息起来。
喘息了一阵后,他侧过头看向纱窗外,淡淡地说道:“姬以为,儿有母无父,并无大碍?”
玉紫抿着唇低下头,沉默半晌后说道:“王父王父,对儿来说,先王后父。这王字许能带给他无穷荣耀,却也能给他带来无限杀机。”她说到这里,见赵出冷笑一声想说什么,当下望着他,眼波盈盈地说道:“大王当年,不也是这般过来的么?”
赵出一噎。
他瞪着玉紫,狠狠地瞪着玉紫,半晌,他喘了一口气,沉沉说道:“无论如何,孤不会让你和孩子离开!玉姬,下次再听到这等不要君父之言,休怪孤隔了你和孩子!”
说罢,他大袖一扬,便向外面走去。
玉紫抿着唇,望着他的背影。
赵出走到门口,突然间脚步一顿。他站在那里喘息一会后,头也不回,咬牙低喝道:“玉姬,别逼着孤囚禁你!”
说罢,他扬长而去。
玉紫冲到殿门口,望着他大步而去的身影,抿着唇,皱起眉头,嘟囔道:“囚禁?咄!唬我么?”
殿外,侍婢抱着的大子正在哇哇叫着。这孩子就是这样,不爽的时候就哇哇直叫,眼泪那是极难挤出半滴。
玉紫连忙抱过孩子,回到了玉苑中。
苑中,杨宫坐在塌上,他一听到玉紫的脚步声,便紧走几步,急急地问道:“我儿,大王他可是动怒了?”
玉紫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无妨。”
杨宫皱着眉头,望着郁郁寡欢的玉紫长叹一声,喃喃说道:“我儿太过固执!身为妇人,岂能如此妄求?退一步吧,退一步,大王和儿都会欢喜的。”
玉紫摇了摇头,她笑了笑,道:“父亲错了。退一步,大王会欢喜,儿这一生,都不会再有欢喜之时。”心头梗了一根刺,任何时候都会笑不出的。
杨宫只是摇头,只是摇头。
玉紫也不想与他多说,她只是抱着儿子递到宫的怀中,笑嘻嘻地说道:“父亲,看看大子吧,他要是装哭,千万不要理会。这孩子精着,喜欢耍人。”
杨宫瞪了她一眼,道:“这么小的孩儿,怎么会喜欢耍人?儿休得胡说。”他目光转到孩子时,那老脸上已是笑开了花,整个人都有点傻。
##
女频白金大神圆不破回来了哦,大伙应该记得她的《帝后》《极品太子妃》《不良少夫》吧?她擅长写宫斗家斗类,可偏偏文风轻松舒服中透着幽默,实是个另类,现在她的新书《舍我妻谁》更是如此,大伙闹书荒了可以看看去哦,玉氏书页下有直通车。
第207章 放开(第一更)
对不起,昨天因为出了突然变故,以致没有更新。为了表示歉意,今天三更补上。请大伙见谅,第一更现在送到。
##
孩子被杨宫搂着后,咿咿呀呀地叫了起来。杨宫呵呵直笑,连声说道:“大子说什么呢?大子说什么呢?”
玉紫听着这一老一小的笑闹声,嘴角一扬,慢慢倚向塌后。
玉紫闭上双眼,右手不紧不慢地叩击着几面,神色安详平和,似乎刚才赵出真没对说什么让她不开心的话一样。杨宫细细瞅了瞅后,终于放下心来。
玉紫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般宁静。再次重逢后,她总是这样,纵使触犯了赵出,纵使他说的话再深地刺激了她,她的心,也不会如以前那般恼怒或激动了。
她,似乎冷下来了。
这时,玉紫突然站了起来,对着杨宫笑道:“这宫庭之乐,父亲没有欣赏过吧?儿愿与父亲共享。”
说罢,她右手一拍,喝道:“来人!”
一个侍婢应声出列。
玉紫笑嘻嘻地说道:“我父来了,且去通知乐师,今晚我与父共乐。”
“诺。”
乐师在这种战乱年代,本来是个极为稀罕的玩意。因为任何一个乐师培养出来,都要十年之功。而这种生产力极不丰富的时代,用十年之功去培养这种吃闲话的人,只能是大贵族做的事。
但现在不同于春秋,现在的诸侯人人称王,自以为能与周文王比肩,所以夏商周以来,列代大王们喜欢的乐师,每个诸侯都大力培养。如此培养了一二百年,便连玉紫这样小小的姬妾府中,也有一套班子。
玉紫一声令下,乐师们便忙活起来。到得明日初起时,玉苑的正殿中,已是灯火通明,笙乐不绝。
宽敞明亮的大殿中,一队乐师正吹着笙,另外一个角落里,一个瞎子乐师,正鼓着瑟。
大殿的正中,一队舞姬云袖飘飞,翩跹起舞。
这便是赵出踏入玉苑时看到的景像。
呆若木鸡的他,缓缓地转过头,看向坐在主塌上的那个妇人。
妇人怀中抱着孩子,正低下头,与坐在她身后的杨宫喁喁低语,她的嘴角含着笑,清丽娇美的脸上,散着着一副慵懒地放松。
是的,是放松!
这个妇人,居然在他刚刚大发雷霆之后,在他严厉的警告之后,在说出如此无法无天的话后,大摇大摆地坐在殿中,欣赏着笙乐歌舞!
身后的一个剑客,见到赵出站在殿门口一动不动,不由凑上前来,低声问道:“大王,入殿否?”
赵出缓缓抬起,他抿着唇,徐徐问道:“你说这妇人在想什么?”
那剑客睁大了眼,一脸的不明白。
赵出笑了笑,眉头渐渐聚拢,喃喃说道:“她,竟是不惧了么?”
他的目光,再次投到了主塌上的妇人脸上。
那张脸,如此明媚,眉目间宛如一池春水,荡漾着春和日丽的详和。她似得想透了什么,也似是放下一包袱,她上扬的嘴角,那眸中的笑意,是如此的懒散,如此的闲适!如此的,毫无伪装!
赵出突然胸口大闷!
他伸出手,重重地按在胸口上。
这时,身后的剑客再次问道:“大王,可有不适?”
赵出没有回答。
他只是放下了手,大步踏入殿中。
随着赵出一入殿,瞬时满殿灯火,都黯淡了些。众人不由自主地向他看去,这一看,“扑通”“扑通”跪下一声。
“臣等见过大王。”
赵出没有理会,他只是盯着那个倩笑盈盈,宛如莲花的妇人,大步向她走近。
他来到了玉紫面前。
他低着头,目光懒懒地望着她,微微一笑,道:“姬,好生自在!”
玉紫闻言,以袖掩嘴,含羞一笑,目光流转间,她温柔地说道:“大王可是累了?快快上塌。”
赵出盯了她一眼,提步上前。这时,两个侍婢已快手快脚地拿起塌几,摆在玉紫的左侧。
赵出施施然坐好,手一挥,命令道:“乐起!”
瞬时,笙乐再响。
这一次,舞女们旋转的身姿,更加妩媚动人了,她们云袖飞洒间,眼波如水,频频向赵出望来。那小腰起折反复,扭得倍儿精神。
自从赵出继位后,他的喜好,渐渐影响了整个赵国。如他喜欢玉姬,而玉姬,便是腰细肤好的美人。于是不经意间,整个邯郸城,从贵女到歌伎到女馆中的,到处都是腰细肤好的美人。
眼前这些舞女,虽然是代表赵国国乐水平的一流舞伎,可她们也没有见过几次君王面。此刻赵出来了,她们的眼波,都要流出水了,那左扭右扭的细腰,不时做出一些高难度的动作。每一个人都想要告诉赵出,她们的腰是如何的细小!
玉紫只是一瞟,便差点失笑出声。
这时,赵出的声音从一侧传来,“姬何事欢喜?”
玉紫回眸看向他,这一眼,似笑非笑,似有情亦无情,波光灵动如水,玉紫没有察觉到自己抛出了一个极成功的媚眼,她忍着笑,以吟诵的语气摇头晃脑地说道:“满殿美人兮,美目顾盼,细腰折断兮,只求悦君王!”
玉紫的声音一落,便笑嘻嘻地转过头看向赵出,道:“大王以为,妾这诗做得如何?”
赵出没有笑。
他只是静静地盯着玉紫,俊美高华的脸上,表情冷冷。
迎上玉紫的眼神,他问道:“姬,今日怎地如此欢喜?”声音虽然清冷而淡,语气中却带着一种坚持,他盯着玉紫,等着她地回答!
玉紫回眸一笑,懒懒地说道:“欢喜便是欢喜,需要原由么?”
赵出的脸一冷,盯着她。
玉紫却是不理,她低下头咬了一下孩子的鼻尖,笑眯眯地说道:“儿,那些美人的舞跳得可好?”
回答她的,是孩子挥着嫩藕般的白胖小手,咿咿呀呀地乱叫声。
赵出盯了玉紫一阵,见她不理会自己,心口堵闷莫名。
突然间,他沉声命令道:“都退下!”
瞬时,殿中歌舞一止。然后,惊住了的众人才回过神来,他们连忙朝着赵出一礼,缓缓退去。
众人一退,杨宫有点坐立不安了。
玉紫嘴角一扬,微笑道:“父亲,夜深了,你也退吧。”
“然。”
杨宫双手敛在大袖中,缓缓退去。
转眼间,偌大的宫殿中,只有赵出和玉紫加孩子。
赵出向塌后一倚,闭上了双眼。
这时,他感觉到一股软玉温香,却是玉紫凑近他,温柔关切地问道:“大王可是不适?”
赵出嗖地伸手,扣紧了她的左手腕。
他紧紧地锢制着她,低沉地问道:“玉姬,你要想什么?”
玉紫微微一笑,她抽了抽手,没奈何,他实在握得太紧了。见抽不动她也就不抽了。玉紫右手抚着孩子,与孩子一起咿咿呀呀地胡乱说着话,一边笑道:“大王,妾是想明白了。”
赵出嗖地睁开了双眼。
玉紫含笑地看着他,眼波中无惊无喜,“大王不过是想立妾为夫人么?想立就立罢。至于孩子也是一样,你不是想在他周岁时,把他的名字录于宗祀中么?那就录罢。”
她笑得懒洋洋,浑不在意,“就算大王不想把妾立为夫人也不打紧。妾呢,也无他求,只是不想和孩子住到那王宫里去。当然,大王非要妾入你的后苑,妾也可以忍受。”
她说到这里,朝着赵出挤了挤眼,笑眯眯地说道:“一切都如大王之愿,大王欢喜否?”
欢喜?
他一点也无法欢喜。
赵出紧紧地锢制着她的手,只感觉到胸口堵闷得令他烦躁莫名。
他盯着玉紫,紧紧地盯着玉紫。
她是真的笑得云淡风轻,她是真的不在意了!
是的,她不在意了!这次他接回她后,她虽然对着他笑,虽然如以往一样的温柔体贴,可他能感觉到她眼眸中的恨意和隐忍。
可是这时刻,她的眼眸中,连恨意也不再了,也不再了。。。。。。隐忍虽有,却另有一分清明。
似乎,她正在努力地放下他,在努力地放下对他的爱和恨!
这样的玉紫,他不喜欢!
赵出沉沉地问道:“就算始终是一姬妾也不在意?就算回到王宫也不在意?”
玉紫一笑,懒洋洋地点了点头。
赵出俊脸一青,暴喝道:“休得欺我!”
这一声暴喝直如惊雷,睡意绵绵的孩子给吓了一跳,当下他嘴一张便想哭嚎。可小嘴才张到一半,玉紫便把自己的食指塞到他嘴里。当下,孩子便有滋有味地含了起来。
玉紫笑了笑,她的笑容是如此的懒洋洋,如此的不经意,“大王何必动怒?一切都如你所愿了,你怎地更加恼怒?”
她说到这里,眼见赵出的脸色更青了,当下连忙笑道:“好罢好罢。大王不喜欢,就当妾方才的话根本没说!”
她像哄孩子一样哄了赵出一句后,秀眉一皱,朝着孩子恼道:“别咬,哟,别咬!”
说罢,她急急地抽出了自己的手指。
这时,赵出腾地站了起来,大步朝外面冲去。
玉紫望着他的背影,微微一笑,暗暗想道:这男人真是自私啊,凡是想得到的,竟是非得到不可。这女娲造人,各有不足,又怎么会让你事事如愿?
##
这一更是补昨日的欠更,呵呵,顺便求一求粉红票。)
第208章 魏姬刺我(第二更求粉红票)
不知为什么,以前她看到他恼怒,看到他不满,看到他伤心,她会感同身受。可现在却不了,似乎是一转眼间,那捆在她身上的绳索给松去了一大半。她竟是感觉到难以形容的轻松。
她想,如果现在赵出要她离开,她不会再流泪,也,绝对不会再回头!
这一晚,赵出没有回府。
一连三晚,他都没有回到府中。
这还是玉紫再回邯郸后,第一次出现在这种情况。
不过玉紫也无所谓,她逗弄着孩子,感觉到那时间过得飞快。
这一天下午,两个寺人来到玉苑,朗声说道:“大王有令!玉姬今晚入宴。”
“谨受令。”
传令时,已到了傍晚了。当下玉紫便在侍婢们的服侍下,细细地清洗了一番,然后换上赵出为她准备好的黑色袍服。
当一轮弯月挂上天际时,玉紫已坐在马车中,不紧不慢地向王宫驶去。
这是她再回邯郸后,第一次进入赵王宫。
玉紫的马车刚刚走到王宫大门,辟便走了出来,朝着玉紫行了一礼。玉紫掀开车帘,朝他点头示意后,马车继续驶动。
王宫主道上,一辆又一辆的马车络绎驶来。“格支格支”的车轮滚动声中,混合着众人的笑语声。
在前方的广场上,二三十个贵族少女下了马车,她们嘻笑的声音,在看到玉紫的马车时戛然而止。
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噫,你们怎地哑了?”
“咄!休吵!那便是玉姬的车驾!”
“当真当真?终于可以见她一见了。”
议论声中,玉紫在侍婢们地服侍下缓步走下马车。
她一露面,几个声音便同时响起,“也不是什么绝色嘛!”
这声音,竟是特别的齐整。玉紫有点好笑,她转过头,朝着喧嚣处瞟了一眼。
这一瞟,四下一静。
直到玉紫缓步向前,几个声音才悄悄地传来,“这玉姬,竟是风采逼人!”“你不知么?听闻当今大王继位,这个玉姬立功殊伟!如此人物,自有几分威严!”
土台第八层的夏殿中,早就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玉紫一上白玉台,一个寺人便急急迎了上来,躬身说道:“姬请走后侧殿。”
后侧殿是专供赵出和他的姬妾夫人们走的。玉紫点了点头,淡淡地说道:“请带路。”
后侧殿处,却煞是热闹。几十个宫婢筹拥着七八个姬妾,正在那里窃窃私语,看她们分成两排,堵在殿门口,也不知是在侯着什么人?
转眼,玉紫便明白了。
那所有的声音,所有的女人,在看到她出现时,同时一静。众女纷纷抬头,定定地向她打量而来。
原来是等她啊?也是应该等,好在她也是她们的头一号劲敌。
玉紫唇角一弯,一抹愉悦的笑容浮上她的脸。
这时,她已走到了灯火通明处,离众女不过相隔十步了。
众女睁大眼,眨也不眨地打量着她。这时,她听得一个眉目如画的美丽姬妾扁了扁嘴,不屑地说道:“不过如此嘛。”
“咄!你不知也,此妇人擅长狐媚之道。她若是真容颜绝色,大王喜欢她也不稀罕,可她用邪术迷惑大王,妾最是厌恶了!”
这声音极清极响,十分清楚地传到了玉紫的耳中。
玉紫一笑,她看向那个开口指责自己,姿色秀美的姬妾,点头笑道:“然,此种人,我也甚是厌恶!”
嗖地一下,那姬妾瞪大了双眼,表情愕愕。周围众女没有想到她会开口,也停止了议论,呆呆地看着她。
玉紫嘴唇一扬,清笑一声,跨入了侧殿。
殿中灯火辉煌,济济一堂尽是权贵。这侧殿处有点背光,没有人发现她已入内。
玉紫刚走出两步,一个寺人迎了上来,道:“姬随我来。”
这寺人带着玉紫,来到赵出身后右侧的塌几上,示意她坐下。
赵出身后的塌几,也分左右两排。不过右侧只有一塌,便是她的。左侧却有着十来塌。
坐在玉紫前面的赵出,高大巍峨,把满殿灯火都吸引了过去,把阴影铺散在身后。玉紫坐的地方,便在他的阴影笼罩下。
此时此刻,他头也不回,只有那挺得笔直的腰背,以及头上摇晃的冠冕,衬得他威严遥远之极。
玉紫望着他,慢慢弯唇一笑:这个男人,终不会是她的。她努力了那么多那么久,也是该放开了!话说,她以前也想着放开的,可一直都无法做到。这几天才发现,这放开地感觉,还真是不错。
这时,一阵脚步声响。
却是众姬妾双手敛在云袖中,在魏姬地带领下依次入殿。
玉紫侧过头,漫不经心地打量着走在最前面的魏姬。对于这个想要杀她的女人,她一直都是想见一见的。
魏姬眉目清秀,肤白而嫩,只是眉骨高挑,颧骨也有点高,配上有点薄的唇,整个人有种刻薄之相。
魏姬感觉到玉紫地打量,也抬起头来向她看去。四目相对时,魏姬的眼眸中闪过一抹怨毒!
这抹怨毒,是如此清楚,如此毫不遮掩!
玉紫见状,微微一笑,她扬着唇,就在魏姬缓步坐在赵出身后右侧第一塌时,她欠身上前,凑近赵出,以众女都能听到的声音,慢腾腾地说道:“大王可知,妾在隔地时,曾被刺客暗杀!”
赵出的背梁一硬!
而魏姬,则是瞬时双眼瞪得老大,俏脸煞白。
玉紫似笑非笑地瞟了一眼魏姬,徐徐说道:“那些刺客被妾擒住后,曾招出主使人。”
这一下,空气中变得安静而沉凝!无比的静默中,只有玉紫懒洋洋地声音继续传出,“那主使人便是大王宫中的魏姬!”
轰!
嗡嗡地议论声四面而起。众姬同时转头看向魏姬。
魏姬则是脸色煞白,她腾地站了起来,尖声叫道:“你,”她才喝出一个字,赵出沉冷的声音果断地传来,“闭嘴——”
这一声喝,虽然声音不高,却是杀气腾腾。一姬扯了扯魏姬的衣袖,低低警告道:“姬,注意场合!”
可是,主殿门的喧嚣,还是引起了不少人地注意。特别是魏姬那块‘你’字,尖利刺耳,饶是一众相互招呼的人声中,也是不小。
一时之间,殿中一静,众人纷纷转目,盯向赵出身后众女。
赵出站了起来,他举起酒斟,呵呵一笑,道:“今晚诸君聚此,孤不胜荣幸,请饮此樽。”
众人回过神来,连忙举起酒斟,与他对饮!
喝过一轮酒后,坐在左侧塌前的一个青年公子站了起来。
这个青年公子,长方脸型,五官俊挺,双眼大而有神,整个人神采飞扬,透着一种青年人才有的张扬和锐气。
他一站出来,玉紫便听到一侧的魏姬欢喜地低叫道:“大兄!”
玉紫闻言,不由认真地朝那青年公子打量着,暗暗想道:原来这个公子便是魏国太子。她知道,原来的魏国太子公子子堤,在魏公子中排名第五,不过因为生母尊贵又有手段,才使得公子子堤一生下来,便是魏国太子。可是,公子子堤母亲一死,他便被眼前这个魏国大子使计挤到了齐国做质子,而这个魏国大子,就在两个月前,成功成为新的魏太子。
魏国太子双手一叉,朝着赵出一叉手,似是随意地笑道:“我两个嫡妹,在国内时,被我父过于娇惯。如有妇人行事愚蠢之处,还望大王看在赵魏两国情谊之上,不要见怪才是。”
说到这里,他朝着赵出微微一笑,瞟了一眼魏姬,然后,那锐利的目光盯向赵出身后的玉紫,不过玉紫整个人被笼在阴影中,他看也看不清切。
赵出嘴唇一扬,他举了举酒斟,笑道:“太子所言甚是!”
魏太子呵呵一笑,再次举起酒斟,他盯向赵出右侧的玉紫,道:“大王右侧之姬,莫非便是玉姬?”他抿了一口酒,目光锐利之极,“听闻玉姬颇有才智,聪慧过于常人,实想一见!”
赵出向塌后一倚,头也不回地说道:“玉姬,代孤敬魏太子一樽!”
玉紫轻声应道:“诺。”她从几上持起酒斟,缓步走出。
随着玉紫一动,整个大殿中,瞬时变得安静了。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听说过玉姬的大名。不管是赵出继位她曾出过大力的传闻,还是前不久相国子节的事,都使得满殿权贵,对于玉姬这个妇人,无比的好奇。
一袭黑袍的玉紫,走到了灯火下。
嗖嗖嗖嗖,上千个脑袋,同时昂起,同时专注地向她打量而来。
见状,玉紫的嘴角微扬,低眉敛目中,一抹浅笑流露。
乌黑的袍服,乌黑的长发,白玉般的肌肤,不盈一握的细腰,组成了一副让人惊艳的图画。
魏太子瞬也不瞬地打量着她半晌,微微后仰,向着一个同样年青的贤士低声说道:“此妇,与世间妇人迥异!”他皱起眉头,目光一直没有离开玉紫,“怪哉,明明不是一个绝色美人,为何却让人移不开眼?”
那贤士也在打量着玉紫,闻言他低声说道:“此妇风姿不凡,眉宇间别有春秋!”
魏太子连连点头,道:“然,然,正是风姿不凡,我悦女多矣,从来没有见过这等妇人。怪不得赵出如此风流之人,也为她沉迷!”
第209章 魏太子(第三更求粉红票)
满殿的窃窃私语中,玉紫举着酒斟,曼步来到了魏太子身前。
她右手持斟,左手挽袖,盈盈一福后,仰着头看着魏太子,微笑道:“妾代吾王,敬太子一樽!请!”
说罢,她头一仰,斟中的酒水顺着她樱红的唇,汩汩而入。灯光中,只见一缕浅黄色的酒水顺着她的红唇,顺着那白玉般的下颌,流入那纤细修洁的玉颈中。
不知不觉中,魏太子喉结滚动,咽了一下口水。
这时,玉紫一樽酒水已然饮完,她盈盈一笑,目光如水,清澈而冷地望着魏太子,然后,把空酒斟朝着地面一倒,挑眉问道:“妾已饮完,太子莫非怯矣?”
魏太子哈哈一笑,他头一昂,把斟中的酒水一饮而尽。玉紫刚要起身,他已提起酒壶,向玉紫的斟中再次倾倒。
酒水汩汩入斟中,魏太子目光灼灼地盯着玉紫,“玉姬?果然人美如玉,风姿如玉,清骨如玉!”
他一连三个形容词,目光中毫不掩饰对玉紫的好感。
面对着他灼热地打量,玉紫低眉敛目,浅笑道:“太子过奖了。”这时,她斟中酒已满。
这一次,玉紫站了起来。举起手中的酒斟,对魏太子笑道:“太子亲自斟的酒,除我王外,无人能饮!妾代我王谢过太子殷殷之情!”说罢,她转过身,大步朝着主塌上的赵出走去。
这一下,魏太子怔了怔,他微微后仰,直视着玉紫,低低笑道:“这个妇人,果然聪慧!”
刚才当着满殿权贵,他对玉紫如此献殷勤,虽然在这个时代,妇人欣然领受了,也算不得什么大错。不过落在众赵国大臣的眼中,终究会有一些不妥。他断没有想到,玉紫会这般聪明,会毫不在意地把他的殷勤给巧妙地推开,并且那话说得他无言以对。
这时,玉紫已走到赵出身前,盈盈一福,双手捧着那酒斟,举到头顶上呈送到赵出面前。
赵出深深地盯视着她,接过酒斟,一饮而尽。
这时,玉紫已经盈盈退后,回到自己的塌上。
玉紫一坐入暗处,便懒洋洋地向后一倚。她微笑地看着前方,在感觉到身侧魏姬那怨毒之极的目光后,她转过头向魏姬看去。
四目一对,玉紫右手成刀,朝着虚空中重重一砍!
嗖地一下,魏姬的脸变得铁青,她瞪着玉紫,嘴一张正要说些什么,坐在她身侧的一个姬妾连忙伸袖掩住了她的嘴。
这么一阻,魏姬也警醒了。可是她一对上玉紫那趾高气扬的模样,便气不打一处。玉紫的手势虽然隐蔽,看到的却不止是魏姬,一时之间,众姬妾看向她的目光中,怨气倍升,隐隐中,玉紫甚至可以听到她们磨牙的声音。
玉紫笑了笑,转回了头。
这时,殿中编钟声响,两列美姬舞着云袖,飘然来去。
玉紫只是瞟了一眼,便毫无兴趣地收回了目光。她摇晃着斟中的酒水,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
也不知过了多久,殿中喧嚣声大作,连赵出也走下了主塌,与魏太子等权贵凑成一堆说笑着。
嗖地一声,玉紫眼前一暗。
她慢慢抬起头来。
站在她塌前的却是魏姬。魏姬铁青着脸瞪着她,压低声音喝道:“玉姬,你以为你张口瞎说,便能让大王相信你的话?”
玉紫笑了笑,她慢慢站起。
玉紫比魏姬足足高了一头,这一高起,立成居高临下之势。她微笑地望着魏姬,在看到她眼中的怨毒时,玉紫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她慢条斯理地饮了一口酒,道:“魏姬,如此之时,你不是应该伙同众人,想着怎么应对大王地问询么?如此之时,你还来对我示威,也太愚蠢了些吧?”
魏姬一僵。
本来慢慢围到了魏姬身后的众姬,也是一僵。一时之间,众女面面相觑。
按道理,魏姬犯了事,与她们并无干系。可现在地问题是,魏姬才是魏国的嫡公主,也是她们的主子。如今赵王后还在幽禁中,此时魏姬再一倒,她们断然会被连累得毫无地位。
玉紫盯了众女一眼,振了振衣袖,漫不在意地越过她们,步入殿中。
玉紫一入殿,哗啦啦一阵脚步声,十来个贵女同时围上了她。
她们盈盈一福,争先恐后地唤道:“妾成氏见过玉姬。”“妾李氏见过玉姬。”“妾胡氏见过玉氏。”。。。。。。
一众叫唤声中,玉紫朝着她们回以一礼,笑道:“妾不过一姬妾,娇娇们礼过矣。”
一个脸蛋长长,眉骨高挑的贵女连忙说道:“玉姬为大王诞下大子,又备受恩宠,日后贵不可言,怎能说礼过了呢?”“然也然也,姬乃贵人,可以受我们的礼。”
玉紫笑了笑,这时她感觉到一道锐利的目光盯上了自己,当下转头看去。
看着她的,却是赵出,他只是朝她盯了一眼,便冷冷地转过头,笑容满面地说着什么。
众贵女像是商量过一样,左一个右一个地围着她,而且越来越多,不一会功夫,玉紫的前后左右便被堵了个结实。
这时,那长脸蛋的贵女凑近玉紫,笑嘻嘻地问道:“玉姬真真好肌肤,怪不得大王如此恩宠。”说罢,她抚上自己白里透红的脸,叹道:“妾虽幼于玉姬,肌肤却差远了。”
玉紫却是一声长叹,她以袖掩脸,苦涩地说道:“玉姬不过一寻常姬妾,娇娇们若想道贺,何不等玉姬被大王立了夫人后再来?”
众女一怔,还没有回过神来时时,玉紫已是一旋一扭,轻飘飘地钻出了包围圈。
这时,与赵出交谈正欢的魏太子招了招手,朝着玉紫唤道:“玉姬!“
玉紫一怔,她对上笑容满面的魏太子,又对上嘴角微扬,似是含笑,眸光却冷着的赵出,当下福了福,缓步走近。
如魏太子和赵出这样的人身边,自是围满了权贵,这些权贵对上缓步走近的玉紫时,都在盯视打量。
魏太子看到玉紫走近,哈哈一笑,转向赵出说道:“玉姬之名,我还在魏国便有所耳闻啊。”他笑笑地看着赵出,道:“大王对这个妇人,当真恩宠有加啊。”
魏太子做为姻亲,说出这样的话,当下,赵国众臣都是眉头一皱,看向赵出。
赵出却只是笑了笑,他的笑容有点沉郁,众人都可以感觉到。
玉紫低眉敛目的,对于魏太子地指责,也没有放在心上:只要她一天没有位份,她的存在,便对魏氏众人造成不了威胁。魏太子这话完全可以不去理会。
这时,赵出举着酒斟,朝着众臣晃了晃后,头也不回地对玉紫命令道:“先退吧。”
玉紫轻应一声,盈盈一福,转身从偏门退出。
玉紫一走到白玉台阶上,她的剑客们便一围而上,筹拥着她向府中返回。
马车不疾不缓地行走在邯郸城中,此时夜末央,处处华第豪宅中,都有灯火和笑闹声传来。
吹着秋风,倾听着远远传来的笑声,玉紫闭上了双眼。
一回到府中,她逗弄了一阵孩子后,便沐浴更衣入睡。
迷糊中,一个温热熟悉的身躯躺在她的身边,紧接着,一双手臂把她拥入怀中,隐隐中,她听得赵出无力的低叹声,“玉姬,你叫孤如何是好?”
声音若有若无,浑沌中玉紫只是低着头,把自己缩成一团,向这熟悉的怀抱中滚去。不一会,她便紧紧地贴在他的身上,小手还搂着他的腰。
玉紫醒来时,天刚刚蒙蒙亮。她扇动着长长地睫毛,朝左右看了看,然后,抬头一瞅。
赵出没有走!
他正半倚着床塌,深邃淡漠的琉璃眼,静静地望着纱窗外出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此时的他,黑色冰纨做成的亵衣微微敞开,露出一大片结实的胸膛。数缕乌黑的长发,松松散散地垂在他的胸前,有一缕还调皮的沾在他左侧的红樱上。
平素高华威严的赵王,此刻当真是秀色可餐啊。
玉紫以手支头,情不自禁地伸出小手,抚上他结实的胸膛。
她冰凉的小手抚上他的肌肤时,赵出慢慢低头,向她看来。
就在这时,玉紫的食指和中指一并,拧着他裸露的红樱一弹,刚刚弹起,玉紫便格格一声清笑。
笑着笑着,她支起上身,头一低,含向那颗红樱。
赵出嗖地伸手握住了她的下巴,阻止了她地动作。
这时,玉紫微微抬眸,眼波流转间,似笑非笑,媚意横飞地望向他。这一刻,她白里透红的小脸,配上那迷离的,含笑含媚的眼神,竟是骚媚入骨。
赵出伸出食指,慢慢地抚上她的唇。他低下头,在水润的樱唇上浅浅一吻,叹道:“何种面目方是玉姬你?”
他的声音很低,宛如呢喃。
就在他的唇移开时,玉紫头一仰,吃吃低笑中,把自己的唇生生地凑到他的唇上,印上一吻。
吻完后,她心满意足地低下头,把脸蛋贴在他的裸胸上,嘟囔道:“大王甚是香甜!”
到了月底了,大伙的粉红票不要留着了,给了玉氏吧。
第210章 再见赵王后
饶是赵出满腹心思,这时刻也被她地逗弄,勾得哭笑不得。
他双手齐出,提着她的双肘,把她拖着覆在自己身上。
右手抚着她乌黑的秀发,赵出出神地盯着纱窗外,低低问道:“玉姬,在隔地时,你可有想我?”
玉紫伸出手指,戮弄着他结实的胸肌,漫不经心地说道:“想啊。”
突然间,她的双臂一痛,却是赵出握紧了她。他紧紧地锢制着她,语气中却是漫不经心,“如何想我?”
玉紫自顾自地戮着他的胸肌,笑嘻嘻地说道:“想大王肯定左拥右抱,享受着温柔之乡,早把我这个妇人,忘到了九天云外。”
赵出盯着她,面无表情。
玉紫继续笑嘻嘻地说道:“又想啊,大王对妾就算有情,也只有那么多罢了。真若有情,大王怎地不知妇人与妇人的争斗,残酷尤甚过丈夫之间?大王是过来人,定然知道妻妾多了的结果,便是把安心舒适的一个家,弄得战战兢兢,百般防范,百般算计。”
她说到这里,赵出眉头一皱,哑然失笑。
可不等他开口,玉紫已是拿起自己的长发,与他的长发编织在一起,她一边玩,一边撅起嘴,呢喃的,调皮的,也是浑不在意地续道:“不过妾也知道,大王是想当霸主的人,要对一个妇人有情做甚?至于家不家的,安心舒适啥的,更是一个笑话。大王志在天下,才不在乎这些无趣的玩意儿呢。”
赵出垂下双眸,他修长的手指点上玉紫的鼻尖,突然一笑。
他这笑声中,透着一股轻松。他盯着玉紫,嘴角向上扬起,暗暗想道:原来这妇人又是唬我的!她装作不在意,心底里却是一刻也不曾放开过。现在逮到了机会,又来向我灌输她的独占大理。
这时刻,他突然发现,这两天郁结在心头的怒火,痛苦,不安,瞬时散去了大半。隐隐约约中,他只有一个想法:原来她还在意?甚好。
只是这个想法令他太过狼狈,赵出断然地把它们抛于脑后。
面对赵出放松的轻笑。玉紫也不理会,她把脸摩挲着他赤裸的胸膛,摩挲了一阵后,她低低地嘟囔一声,突然咬住了他左侧的红樱!
这一咬甚狠,赵出吃痛之下,连忙唤道:“松开!”
“不松!”玉紫含糊的果断地说道:“早就想咬这里了!你让我咬一咬过过瘾!”
说罢,她牙齿含着那红樱,猛地一提,再重重一咬。
这一下可真的很痛,赵出眉头一皱,伸手握向她的下巴,道:“放开!”语气有点高,已有点怒了。
这一下,玉紫从善如流地松了口。
松开口后,她也不向赵出看一眼,只是支起上半身,歪着头,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红樱周围的两排牙齿印。她伸出手,在那齿印上抚摸着,一边摸,玉紫一边叹道:“本是想咬出血的,奈何心悦大王,下不了口。”
赵出最是恼怒,听到这话,也忍不住哧笑出声。当下,他轻哼一声。
玉紫听到他的哼声,仰起小脸,眨动着长长的睫毛,委屈地看着他。那神情分明是说:我真是因为爱你,所以才咬得轻轻的。。。。。。
这样的玉紫,真让赵出哭笑不得。他不知不觉中已低下头来,在她的鼻尖上轻轻咬了一口,嘟囔道:“玉姬,你叫我如何是好?”
说罢,他一声长叹。
玉紫侧着头,目不转睛地看着赵出翻身下塌,在侍婢们地服侍下穿衣洗漱。她目光盈盈,如波光流动,那眼神又是明媚,又是娇憨。
赵出看着看着,不由再次上前,在她的眼眸上轻轻印上一吻。他吻着她,低低地唤道:“玉姬,”声音有点苦涩。
玉紫漫不经心地应道:“怎地?”
赵出低叹着,“何必如此固执?”
玉紫垂下双眸,笑而不语。赵出对上她这样的神情,再次长叹一声,长袖一振,转身离开了房中。
玉紫望着他俊美高华的身影,直是看到他的身影再也不可见了,才撅起嘴,喃喃说道:“长得这般俊,还是个王。说实在的,玉紫,你与这样的美男子在塌上翻来覆去的颠欢了这么多回合,还借了他的种生了个漂亮儿子,该知足了。干嘛非要把他绑在你的身边,看着他变得鹤发苍苍的?多没有美感?”
玉紫说到这里,心中大乐,当下格格一阵傻笑。
下午时,玉紫抱着孩子,睡在树荫下,享受着秋风徐徐,日光点点。
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
不一会,一个剑客走到她身边,低声说道:“玉姬,王后被放出来了。”
玉紫漫不在意地点了点头。
那剑客诧异地看着她,问道:“姬怎地不惊?”
玉紫闭着双眼,淡淡地说道:“魏太子都亲自来了,怎么着,大王也会给魏人一个面子。”
那剑客一阵沉默。他与辟一样,是最初跟着玉紫的几个剑客之一,玉紫的富贵与他们的富贵息息相关。现在玉紫生下了大子,又素得赵出的恩宠,在他们看来,若是魏氏真倒下了,说不定玉紫便是大王的新后。
这时,那剑客有点气急地说道:“姬怎地浑不在意?”
玉紫睁眼看向他,苦笑一声,“君应该知道,我不会进入大王的后苑,成为他的妻妾之一的。你们终究会失望的。”
剑客皱着眉头,道:“辟方才传来消息,方才朝议时,新的相国提到了姬。他说姬在隔地时,用一种新的犁田工具和耕作方式,令得稻谷大收。”剑客双眼放光,他认真地盯着玉紫,说道:“相国还说,自姬归了大王,大王百事皆顺,姬实是大福之人!”顿了顿,剑客苦口婆心地说道:“姬虽无家国撑腰,但以姬的才能,终究能令得众臣心悦诚服,王后之位迟早可得。姬怎能如此轻慢,浑不在意?”
玉紫闭上双眼,低低地问道:“你们想我去争?”
“然也!”
玉紫低叹一声,喃喃说道:“退去吧。”
“姬?”
“退去吧!”这第二次命令,已是有点强硬了。那剑客无奈,叉了叉手,向后退去。
直到那剑客退下后,侍婢们才络络续续地来到院落中。玉紫朝府门外望了一眼,暗暗想道:竟不知不觉中,这院落中的侍婢剑客,都已依附着我,希望能借我的势成就富贵么?
这一晚,赵出却没有过来。
第二天,玉紫坐在院落中,正在逗弄着孩子的时候,一阵脚步声传来。
紧接着,一个寺人的尖喝声打破了平静,“王后驾到——”
王后到了?怪不得能够不请自来了。
玉紫嘴角扬了扬,没有起身。她把孩子送给奶妈,道:“回房。”
“诺。”
奶妈刚走,一阵轻盈的脚步声出现在她身后,紧接着,一个婉约温和的女声传来,“玉姬?”
玉紫懒洋洋地回过头,她也不起塌,也不行礼,只是这般掉头看向面前清秀端丽的女子,笑了笑道:“原来是王后驾到?请上塌!”
站在赵王后身后的一个宫婢眉头一竖,高声喝道:“玉姬好生无礼啊!见到王后,你敢不行礼?”
玉紫还没有回答,赵王后挥了挥手,轻声道:“无妨的。”说罢,她盈盈走近,来到玉紫的对面坐下。
赵王后一坐下,四个宫婢自动站到了她身后,她们愤怒地瞪着玉紫,脸孔都涨得通红。
赵王后堂堂一后,一个普通姬妾见了她,不起身,不相迎,不行礼,确实是太过无礼。定是这个玉姬仗着自己深受大王恩宠,又觉得王后犯过事幽禁过,所以在这里恃宠而骄!
玉紫眯着双眼,微笑地望着几个咬牙切齿的宫婢,微微欠身,给自己和赵王后满上酒,道:“请饮!”
说罢,她举起自己的酒斟一饮而尽,喝完后,她还把空酒斟朝着地面一倒,示意自己已喝了个涓滴不剩。
赵王后却是矜持地笑了笑,她自是不会去喝这种来历不明的酒水。
赵王后认真地看着玉紫,秀雅的脸上,露出一抹温婉的神情,她玉白的手指先着酒斟边沿,轻声说道:“我刚刚嫁给大王,还没有见到大王面目之前,便听得玉姬大名。”
赵王后微微一笑,笑容很是可亲,“世人都说,玉姬才智不凡,若非女子,定被大王许为相国!又有人说,大王对玉姬恩宠有加,日同食夜共塌,欢爱宛若寻常夫妇。”
玉紫侧过头,含着笑,静静地看着赵王后,等着她说下去。
她的笑容,她的目光,有种奇特地清澈和慵懒,似乎把一切都看在眼中,又似乎对一切都不在意。
这样的眼神,让赵王后有点不自在。
因此,她微微垂着,避开了玉紫地眼神,继续说道:“我与大王新婚之时,总见大王郁郁寡欢,似是若有所思。问得左右,又说玉姬不在宫中,当时我甚是好奇。”
赵王后说到这里,一声长叹,幽幽说道:“我曾经想过,大王最是宠爱玉姬你,不过只是一时。断没有想到,我虽然是他的正妻,在他的心中,却只记着你一个妇人。”
就在这时,玉紫打断了她的话,她微笑着问道:“王后此来,便是想跟我说这些?”
¥¥
一月最后一天了,大伙的粉红票留着也会浪费,全给了我吧,啊啊啊!
第211章 狡赖
就在这时,玉紫打断了她的话,她微笑着问道:“王后此来,便是想跟我说这些?”
玉紫的声音一落,站在赵王后左侧的那宫婢再也忍不住了,她大声喝道:“玉姬!你竟敢如此无礼!你,你莫以为仗着大王恩宠,便可威风一世!我家王后,终是大王的正妻,她就算打杀了你,也是应当!”
就在这时,赵王后高喝道:“闭嘴!”
那宫婢一怔,连忙住了嘴。可她就算不说话了,看向玉紫的眼神中,还是怒火熊熊。
这时,玉紫清声一笑。
她的笑,很悠然,很随意,她快乐地笑着,眼角朝着那宫婢一挑,道:“打杀了我?原来,王后此来,却是立威来着?”
赵王后眉头一皱,顿了顿才连声应道:“断无此事,玉姬休怒。”她说到这里,看向玉紫的眼神中,已带有狐疑和掩不去的恼怒:眼前这个玉姬,实在是太无礼了。莫不成大王跟她许了什么,使得她竟然如此没有尊卑轻重?转眼,她又想道:世人都说玉姬聪慧,可她现在地行为,又哪里显得聪慧了?便是我那个忘恩负义的妹子,也不曾有她这般不知轻重!不知进退!
在赵王后狐疑和思量时,玉紫举起几上的酒斟晃了晃,道:“满上。”
一侍婢连忙上前为她满酒。
玉紫挥退侍婢后,举起酒斟,慢慢地抿了一口,灿烂笑道:“酒味甚美。王后不尝一尝?”
赵王后没有回答,倒是站在她身后右侧的一个宫婢冷冷地说道:“这种不干不净的东西,我家王后不敢饮!”
“是么?”
玉紫嘻嘻一笑,道:“可惜了。”她仰头把酒水一饮而尽,然后,撑着几慢慢站起,她望着赵王后,认真地说道:“我累了,想休息了。王后若是有事,请尽快说来。若是无事,我可要告退了。”
“玉姬——你好生无礼!”
这一次,却是赵王后身后的四个宫婢同时喝叫出声。
玉紫皱着眉头,在耳朵上捂了捂,埋怨道:“何必如此大声?震得我耳中嗡嗡作鸣。”
赵王后深深地凝视着她,来时,她给自己做了很多的思想准备,也想到了玉紫会有的各种反应,可是她断没有想到,她面对的,却是这么一个玉姬!
怒火和傲气,让她实在有点坐不下去了。
赵王后抿了抿唇,皱起柳叶眉,徐徐说道:“玉姬,我此次前来,是想与姬交好。”她抬头看向玉紫,认真的,诚恳地说道:“你是大王所爱,我是大王之妻,我们姐妹若能携手,大王后苑,将再无忧虑。姬以为如何?”
她曾经做好了各种准备,只想在最关健的时候抛出这些话。现在被玉紫一冲,这话只能匆匆抛出了。
玉紫却是一笑。
她的笑声,清脆而飞扬,在这种时候她这么一笑,赵王后脸色不由一变,她盯着玉紫,怒火在眸中流露。
就在这时,玉紫笑声一止,应道:“好啊!”
好?她居然说好!她居然以这样轻忽的态度,这样笑过之后说好!
一时之间,不管是赵王后,还是她身后的宫婢,还是院落中的侍婢剑客都是一怔,都不敢置信地看着玉紫。
赵王后站了起来。
玉紫似乎没有察觉到自己说了什么,她伸手抚平裳角,笑道:“王后可还有话要说?若是无话,我可真要走了。”
赵王后已张开了嘴,已要脱口而出的话,瞬时一噎。她瞪着玉紫,心中狐疑不定,半晌后,她终于说道:“无事了。”
“甚好,那我告退了。”玉紫伸了一个懒腰,慢腾腾地向寝房中走回。
赵王后盯着她的背影,直是呆若木鸡,过了好一会,她身后的宫婢轻声唤道:“王后,走罢。”
她点了点头,重新端正仪态,转身朝外走去。
赵王后一走,一个侍婢来到玉紫身后,她一边把孩子交到她手中,一边低低地说道:“姬怎能对王后如此无礼?”她说到这里,自己也觉得唐突了,连忙续道:“姬如此行为,可是狠狠得罪了王后啊。王后既然有意和解,姬便不可处处树敌,他日姬去了宫中,会步步艰难的。”
玉紫嗖地一下睁开双眼看向这侍婢。
她对上侍婢发白却倔强的脸,不由一笑,道:“没有想到,我身边的侍婢中,还有你这样的人才!”
那侍婢闻言笑了笑,她朝着玉紫盈盈一福,轻声道:“奴自大王十二岁时,便跟随在他左右,成为他书房侍婢。”她说到这里,朝着玉紫瞟了一眼,嘟囔道:“大王实是爱极了姬,安排在姬身边的人,无论剑客庸工,还是我等侍婢,都是他昔日用惯了的人。奴以为,姬无论面临何等处境,都不必张惶,我等自会守在姬的身侧。”
她说到这里,似是怕玉紫不明白,当下又补充道:“大王安置我等时,已然下令,从今以后,我们与姬富贵与共,荣辱相随!”她说到这里,对上的,不是玉紫欣喜的表情,而是她一脸的郁闷。
在侍婢不解的眼神中,玉紫站了起来,她在房中转了一圈,暗中大恨:果然果然!我就知道赵出他不怀好意!现在他把这些人的荣辱与我捆在一起,那就是说,我如果想要悄悄溜走,这所有的人为了自个儿的前程,都会来反对阻止!他竟是在逼着我去争啊!
赵王后皱着眉头,走出了院落。一直到坐上马车,来到了邯郸街道上,她还是一脸的疑惑不解。
直过了良久,她摇了摇头,喃喃说道:“这便是玉姬么?这便是玉姬么?这玉姬,她在想些什么?”自己堂堂一个王后前来向她求和,如此真诚示好,她竟然拒之门外,莫非,她以为在这赵王宫中,凭着大王的恩宠,便可保得一世荣华?
宫婢们也皱着眉摇头苦思,一宫婢说道:“若不是早就听闻了玉姬的聪慧之名,奴还以为,她不过是个癫子愚儿了!”
赵出坐在马车中,听着外面的喧嚣阵阵,双眼似闭非闭。
这时,一个贤士策马凑近他,低低说道:“王后去见过玉姬了。”
“哦?详细说来。”
“然。”
那贤士低着头,把发生在府中的事细细地说了一遍。
听着听着,赵出眉头深锁。这时,那贤士低叹一声,道:“昨晚宴上,玉姬对着魏姬,以掌化刀这么虚砍一记,便惹得众姬都对她怀恨在心,如今,她又对上门示好的王后这般作为,臣真不知,平素聪慧的玉姬,怎地做出这种蠢事来?”
赵出嘴角一拉,淡淡地说道:“她聪慧着呢!”
那贤士一怔,不解地看向他。
那贤士见赵出不答,皱着眉头,再次低声说道:“大王,照此看来,玉姬暂不能回归后苑居住。众姬如此怨恨于她,那是防不可防啊。若伤及大子,岂不是痛悔莫及?”这贤士是与玉紫和赵出在齐国共过患难的,对她一直看重。
赵出嘴角一抽,淡淡地说道:“君所言极是。”这妇人如此做,为的便是这个啊!想到这里,赵出伸手揉搓着额心,忖道:这个妇人总是狡赖百出!
这时马车已驶入了王宫中。
赵出来到土台九层时,脚步一顿,淡淡地喝道:“来人!”
“在。”
“令魏姬前来见孤!”
“诺!”
坐在殿中,赵出转过头,看向外面郁郁葱葱的绿色。望着望着,他的眼前,突然浮出了玉紫娇美的面容。
情不自禁的,赵出又伸出手揉向自己的眉心。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紧接着,寺人尖哨的声音传入殿中,“魏姬到——”
赵出向后微微一仰,淡淡地说道:“令她进来。”
“魏姬晋见——”
脚步声再次响起。
这一次的脚步声,轻盈中透着一股慌乱,不一会功夫,脸色苍白,眼神惊惶的魏姬便来到了赵出脚前。远远的,她便盈盈一福,颤声道:“妾,见过大王。”
赵出盯着她,“你派刺客谋杀玉姬了?”
他的声音很平,很淡。
魏姬打了一个哆嗦后,颤声高叫道:“无,无。”她叫了两声,似乎心底稳了些,当下大声说道:“妾居于深宫,怎能派得了刺客?再则,再则,姬与玉氏一点不熟,连大王都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妾怎能得知?大王明鉴啊!”
“是么?”
“然,然,正是如此。”
赵出垂下双眸,修长的手指抚摸着四方青樽的边沿,指节在青铜花纹上摩挲着。
魏姬直觉得,他不开口时,殿中安静得让人窒息。
这时,赵出挥了挥手,道:“出去吧。”
“。。。。。。诺!”
赵出望着魏姬欢喜离去的背影,目光微阴。
这时,一个贤士从后面走出,他来到赵出身侧,叉手道:“大王?”赵出挥了挥手,道:“手谈一局吧。”
“诺。”
魏姬断没有想到,会这般轻易就脱身了。与赵出仅有的几次见面,使得她对赵出已是敬畏之极。
原来,大王还是相信她的!原来,大王对玉姬宠虽宠,也不是言听计从。
去时,魏姬的脚步沉重如山,此刻来时,却是轻盈之极。
她笑逐颜开地回来了自己的院落里。
圆不破的新书《舍我妻谁》参加本月PK,喜欢她的读者们要记得去投投PK票哦。她刚刚归来,一切从头开始。不管怎么说,也要先把她顶上前十,占个推荐位才好呢。
第212章 熬
就在她轻飘飘地冲入院中时,一个宫婢收回目光,快步向一个宫殿走去。
不一会,她便来到了王后宫中。
赵王后正跪坐在塌上,一个宫婢为她梳理着青丝。她的眼角瞟到了悄悄步入的宫婢后,挥了挥手,道:“退下。”
“诺。”
众宫婢全部退去后,那宫婢连忙跑到她的面前福了福,道:“禀王后,魏姬回时,脚步轻盈满脸笑容。”
赵王后一怔,她喃喃重复道:“脚步轻盈满面笑容?难道说。大王并没有惩罚她?甚至连一句重话也没有?”
赵王后站了起来,她在殿中踱了两步,一脸困惑。
这时,保持着蹲福之姿的宫婢看向她,安慰道:“奴以为,大王没有处罚魏姬于王后而言,也是善事。这说明他对玉姬的信任不过如此。”
赵王后喃喃问道:“依你看来,大王是对玉姬所说的话,不曾相信了?”
“然。”
赵王后摇了摇头,道:“大王他明察秋毫,不可小看。”那宫婢扁了扁嘴角,暗暗忖道:王后自从幽禁一回后,胆子变小了,对大王也敬畏多了。
赵王后又在房中踱了一圈,突然她脚步一顿,喃喃说道:“莫非,他终是忌惮我魏国?既然如此,那也算善事。”说到这里,她仰头看向外面,咬着嘴唇,暗暗忖道:依靠娘家的势力维持地位,终是不妥。我得想想法子,与大王修复关系。转眼,她又想道:如果大王他对玉姬不再那么信任了,那可是大好事啊。
现在的她,一想到去玉姬那里受到的冷落,还是恨得牙痒痒的!
赵王后寻思了一会后,见那宫婢还望着自己,当下挥了挥手,道:“去吧,我那自以为是的妹子若有什么异动,记得马上禀告于我。”
“诺!”
玉苑中,杨宫抱着孩子,一边逗弄着,一边时不时地朝玉紫看上一眼。
他看着玉紫,低声说道:“我儿,大王他心意拳拳,你究竟是如何想来?”
玉紫仰望着天空,淡淡的,漫不经心地说道:“熬着呗。”
“熬着?”杨宫不解地看向她。
玉紫却不想回答了,她闭上双眼,嘴角微扬,似是在享受这明媚的秋光。
杨宫长叹一声。
他也知道,摇了摇头。
这时,玉紫右手一挥,道:“退下吧。”
“诺。”
众侍婢一退下,院落中便变得安静了。玉紫慢慢坐起,她看着杨宫,认真地说道:“父亲,你是孩儿唯一的亲人!如今孩儿在邯郸孤立无援,若是父亲都不帮我,孩儿还能相信谁?”
杨宫望着她,他砸巴着干裂的唇,叹道:“孩子,你太也固执。”
玉紫没有理会,她只是专注看着杨宫。
杨宫再次砸巴了一下唇,终于说道:“孩子,你又想做甚么?”
玉紫摇了摇头,低低地说道:“我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她眯着双眼,望着远方层叠的青山,突然问道:“亚找到你后,曾说了什么?”
杨宫叹道:“他说,狼镖和私货的事,他都会处理好。他还说,他永远等着你。”
玉紫笑了笑。
突然间,她站了起来,伸了一个懒腰,道:“孩儿闲置太久了,想上街一趟,父亲也一并走走去?”
“然。”
马车缓缓驶出了府门。
玉紫所坐的马车,是那种可供六人睡下的大马车。外面虽然普通,里面装饰得极为舒服。
在马车前后左右,是八个保护她的剑客。
玉紫的对面,杨宫还抱着孩子在逗弄。而孩子也挥着小手,咿咿呀呀地叫得欢,有时还会蹦出一个词语来,逗得杨宫大乐。
玉紫则是掀开车帘,百无聊赖地看着外面,目光有点迷茫,一脸若有所思。
突然间,她的目光一凝,一抹亮光浮出脸上!
在街道前方百米处,一个不起眼的马车中,一个俊俏的青年正伸过头来向她看来。
这青年在对上玉紫时,也是双眼一亮,他嘴唇一扬,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然而,他只是这般笑着,这般温柔地看着玉紫,不曾出声,也不曾有什么动作。
玉紫也是这样。
她微笑地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孔,突然之间,一种温暖袭上心头:那个青年,却是一别数月,曾令得她为他担忧过的公孙华!
公孙华认真地看着玉紫,时不时的,他的目光扫过筹拥着玉紫前后的剑客们,那眼神温柔中透着一股明澈。
就在两辆马车错身而过时,玉紫张开嘴,以口型跟他说道:别找我!
公孙华直直地盯着她,慢慢地点了点,他也无声地说了一句:我全都知悉
马车错身而过,再望下去便显形了。
玉紫收回视线,慢慢露出了一抹微笑。
原来,公孙华早就知情了,看来他来到邯郸有一段时间了。
就在玉紫思索时,杨宫逗弄着的孩子,对着玉紫挥舞着胖胖的小手,咿咿呀呀地叫个不停。
玉紫对上孩子天真明澈的眼神,微微一笑,她伸手把他抱过,头一低,把自己的脸贴上他的脸。
她闭上双眼,感受着孩子温热的呼吸,愧疚地想道:孩子,你的父王已拥有一切,纵使母亲耗尽心机,苦苦折腾,他也不会只属于母亲一人。孩子,你休要责怪母亲自私!对母亲来说,与那些妇人共用一夫,那简直是无法想象无法承受的,因此母亲迟早会离开。
马车走了一阵后,玉紫突然说道:“回府吧。”
杨宫诧异地看向她,说道:“孩儿,你不是说看看店面和兽养场么?”
玉紫笑了笑,她低下头,任由一缕长发挡在眼睛上,“那些,已不是那么重要了。”
杨宫不解地看着她。
马车应声驶回。
就在这时,一阵喧嚣声传来。
玉紫不用睁眼,她光是听那喧嚣声,也知道是赵出的车驾来了。当下,她清喝一声,“侯于道侧。”
“诺。”
就在驭夫把马车赶到一侧时,赵出的车队也来了,经过时,赵出朝着玉紫深深地盯了一眼,在看到她低眉敛目的,连望也不曾向自己望上一眼时,赵出的嘴唇一抿,那股熟悉的堵闷,再次袭上他的胸口!
玉紫回到了府中。
她洗了一个澡后,便抱着孩子懒懒地躺回塌上。秋风透过大开的窗户吹进来,因寝殿太深太大,那风吹来时,还有隐隐的呼啸声。
玉紫垂下双眸,食指成勾,轻轻点着孩子的鼻头。每当她的手指伸过去时,孩子的两个眼珠便会向中央聚拢,变成了一对斗鸡眼。煞是有趣。
玉紫这般手指慢慢点上,再慢慢移开,又慢慢点上,又慢慢移开。连逗了孩子几个回合后,玉紫长叹一声,抱紧儿子,道:“我儿你怎能这么笨呢?上过一次当也就罢了,怎能接二连三的上当呢?”
她刚刚说到这里,便感觉到有点异样,当下玉紫转头看去。
这一抬头,她却发现门口站着一人。
那人身材颀长挺拔,一双深邃锐利的眼睛正定定地看着她,可不正是赵出?
玉紫见到他,嘴唇一扬,懒懒地笑了笑后,便漫不经心地收回视线,把目光转到了儿子脸上。
这时,她的儿子两只肉肉的小手正一下一下地拍打着她的胸口,奶声奶气地唤道:“母亲,母亲,母亲!”
孩子的叫声,清脆响亮,字正腔圆。玉紫听着听着,心头一醉,可不知为什么,紧接着又是心头一酸。她低下头来,抱紧了孩子。
一阵脚步声传来。
赵出走到母子俩身后,伸出手臂,把玉紫和孩子一起搂入怀中。
他紧紧地搂着玉紫,脸贴着玉紫的颈,低低地说道:“玉姬,再为我生一儿吧。”
他说到这里,突然用力把玉紫的脸扳下,嘴唇一低,覆在其上。他挤开她的贝齿,含糊着说道:“姬且再为我生一儿。”
玉紫双手搂上他的颈,回应着他的吻。
这时,赵出移开唇,他侧着头盯着玉紫,再次说道:“玉姬,为我再生一儿!”
玉紫眯着双眼,笑得好不柔媚,“大王怎么啦?突然说起这事?”
赵出呆了呆。
他双臂收紧,低下头来认真地看着她的脸,头一低,再次深深吻住了她。
喘息声中,赵出含糊地喝叫声传出,“抱着大子,都退下!”
“诺!”
渐渐,纱幔飘荡,喘息渐剧。
渐渐的,摇晃不再,两具汗淋淋的躯体紧紧抱在一起,不再动弹。
殿中还散发着情欲的味道,激情过后的赵出,已浑无睡意,他睁大眼望着外面的天空。这时天刚入夜,喧嚣处处,火把腾腾。
赵出望着那浓黑的树林处,突然开口了,“玉姬。”
“恩。”
在玉紫地等侯中,赵出却没有再说什么。他只是突然伸出手,烦躁地揉搓着额心。
若是以往,玉紫见到他这样,会伸出手去替他揉搓,会想法子逗他开怀。可现在,她什么也没有做。
她只是闭上眼,懒懒地侧过身去,随着两具躯体分离,一股寒风嗖嗖而入,把她与他之间,隔成了一条河。
就在这时,赵出突然伸出手来。他紧紧扣着玉紫的肩膀,把她的脸一扳,逼着她正面对着他!
##
大年三十了,祝大伙新年愉快,同时求求粉红票。
第213章 别这样
祝大伙新的一年快快乐乐,万事如意,呵呵,林家成在这里给大伙拜年了。
##
烛光摇晃中,玉紫的双眸是那般的清澈,而无波澜。仿佛一切的痛楚也罢,期待也罢,渴望也罢,失落也罢,痛苦也罢,都已不再的清澈!
赵出的脸一僵。
他突然伸出手来,捂上她的眼睛。
只是这个动作才做出,他便像是被火烫住了般,嗖地缩回。赵出抿紧唇,慢慢坐直。他看向窗外,淡淡地说道:“玉姬,我饿了。”
玉紫微笑道:“大王稍侯。”
说罢,她滑到床塌的另一头,光着足走下床塌。
她身无寸缕,被子又被赵出紧紧扯着,这么一起身,那玲珑美好的身段便清楚地呈现出来。玉紫扯过纱幔把自己稍稍一卷,回眸向赵出白了一眼,一笑嫣然,“大王,你目光灼灼,似贼也!”
这一回眸,这一笑,这一戏谑,当真说不出的风流动人。
赵出怔了怔。
玉紫说完这话后,便伸手拿过衣袍。当她把衣袍包上自身时,赵出突然伸出,扣住了她的手臂。
玉紫回过头来,狐疑地看向他,嫣然笑道:“大王何也?”
赵出没有回答,他只是松开了她的手臂,也移开了目光。
玉紫浑不在意,她套上衣袍,缓步走出了房间。一直到她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光芒中,赵出的唇都是抿得紧紧的,紧紧的。
他盯着那大门的房门,不由自主地倾听起她离去的脚步声来。
就在这时,一声惊叫打破了夜空,“啊——”
惊叫声突然而起,戛然而止!
是玉紫的声音!
赵出腾地一声站起,匆匆把外袍套上,大步冲了出去。他刚刚走到房门口,外面灯火大作,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中,传来一个粗嘎的喝叫声,“站住———谁若敢近!我斩了这个妇人——”
赵出冲出了大门。
院落中灯火通明。在众剑客筹拥的中心,是一个黑衣人,此时那黑衣人正用左手手臂锢制着玉紫的咽喉,他右手那匕首样的短剑,正正地指着玉紫的脸!
赵出一走出,众剑客同时向他看来,人人脸上带着愧疚之色。
赵出却没有感觉,他只是一瞬不瞬地盯着那刺客,缓步走近,淡淡地说道:“足下丈夫也,这般剑指一介妇人,当真可笑。”
他的语气中带着漫不经心,要不是灯火下,他的瞳仁宛若世间最晶灿华美的琉璃,配着他那发白的脸,直是冷得渗人,任谁也感觉不到他的慌乱。
赵出的声音一落,那黑衣人已是嘎嘎大笑起来。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那握着短剑的手,因为大笑还在颤抖着。那剑客狂笑一阵后,盯向赵出,沙哑地说道:“一介妇人?赵王最忠爱的玉姬!引发暴乱害死王后的玉姬,只是一介妇人么?”
黑衣人说到这里,突然双眼一瞪,手中的短剑朝玉紫眼睛一指,冲着赵出暴喝道:“站住!不可再近!”
赵出站住了。
他双手抱胸,懒洋洋地打量着这个黑衣人,嘲弄地笑道:“不错,玉姬却是不是普通妇人。然而,她终究是一个妇人而已!看来,如足下这样的丈夫,只是想在史书上留下这样一句话:某大怒拔剑,胁一妇人而索于王,虽血溅五步,有匹夫之勇,却令世人笑之!”
那黑衣人一怔。
这时刻的很多刺客侠士,都十分十分地注重名声。如著名的刺客聂政。他刺杀韩国宰相侠累后,见到自己被众人包围,无法逃脱。当下反转长剑,把自己的面容毁个稀巴烂而死。他这样做,只是不想连累家人。她的姐姐,在听到弟弟暴尸于市后,自发上前为弟弟收尸,她把弟弟行刺的原因说了一遍后,当着市人高呼,说:此轵地深井里人吾弟聂政啊!说罢,她自杀在弟弟的尸体旁。
就这么一下,聂政和他姐姐聂荣,名声显赫,变成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义士,后世那首著名的广陵散名曲,便是为了记念他们姐弟而编。
聂政之后,天下刺客,无不向往着他,想着有一日自己死后,也可以博得天下人的赞赏,和千秋万岁的名声!
因此赵出的话说得简单,却是直中那个黑衣人的心脏!
黑衣人稍一沉默,便是冷笑一声,他瞪了一眼左右的剑客们,厉喝道:“退开!都退开!”
见到众剑客应声退出几步,黑衣人冷笑一声,朗声道:“某深受已故王后大恩,纵使胁迫的只是一个妇人却又如何?这个妇人与你赵出一样,都是王后的大仇人!”
他说到这里,手中的短剑再次朝着玉紫一指,厉喝道:“退后,退后!”
就在这时,玉紫清脆的声音突然传来,“你这刺客,再三喝人退后,怎地不说一说你的要求?”
众人同时转头看向了玉紫。
被那剑客勒着脖子,以剑相指的玉紫,却是一脸从容。对于众剑客来说,他们早就听说过玉姬为人智勇双全,见到她如此从容,只是有点点佩服。
只有赵出。
他呆呆地看向玉紫。
他的玉紫娇美的脸上,看到的不止是从容,还有一种漠视。这是一种对她自己生命的漠视!
她竟是,如此不在意。仿佛那黑衣人一剑下去,结果了她的性命,也只是小事一桩。
突然间,赵出胸口大痛。
他抿着唇,一瞬不瞬地盯着玉紫,沙哑地说道:“玉姬慎言!”这时的他,琉璃的眸子中,倒映着玉紫娇美的面容。此时此刻,她的眼神是如此清澈,如此灵动,她的脸色依然是白里透红。
她正静静的,微笑的,温柔地看着他,看向他身后的侧殿。赵出不用回头,也知道,她看的是孩子所在的房间。
她的眼神,是那般温柔,那般温柔。。。。。。这数日来,她对他的漠视,这一刻似乎都已远去,她正用他喜欢的那种温柔和专注,认真地看着他。。。。。。
看着这样的她,赵出嘴唇动了动,终于低低地说道:“你看我们做甚?玉姬,莫要忘了你的处境!”
他想提醒她,他在告诉她,你现在很危险,你一定要打起精神来,凭着你的聪慧脱离险境。你不能这般微笑地看着我,看着孩子所在的房间,你不能表现得这么冷漠,这么漫不经心,仿佛,死亡对你来说,并不可怖。。。。。。
玉紫抬起头,迎上赵出琉璃般的双眸,对上他眸子中的痛和温柔。
她扬了扬唇,低低地笑道:“妾知道了。”
她说是知道了,却依然笑得那么无暇,笑得那么遥远。赵出望着剑光森森下她的脸,胸口闷痛难当。
就在这时,那黑衣人冷笑道:“要求?我地要求,便是杀了你这贱妇和赵出!”他说到这里,手中短剑朝着玉紫脸上一逼!
眼看那森森寒光捅向玉紫的脸,赵出大惊,他哑声叫道:“放下她!我任由你离去,再不追究!”
他慌乱了!
黑衣人哈哈大笑起来。
他大是得意,手中的短剑朝着玉紫的脸比划着,嘿嘿笑道:“大王果然恩宠此妇!甚好甚好!”
这时,玉紫突然说道:“不好。”
那黑衣人一呆,瞪大眼看向她。
玉紫似乎没有看到呆怔的众人,径自声音清悦地说道:“我说你这人啊,何不架着我离开邯郸?你不是想要我死么?到了一个偏远安全的所在,你再怎么处置我都可以啊。”
黑衣人一怔,皱起了眉头。
玉紫清悦的声音继续传来,“蝼蚁尚且贪生,何况人乎?我说你这人愚蠢之极,任何事只要达到目的便可以了,何必把自己的性命不当一回事?”
这话,极是有理。当下那黑衣人点了点头,喃喃说道:“有理,甚是有理。”
他说到这里,抬头朝赵出一喝,大声叫道:“赵出,你听到没有?驱一辆马车来。”他顿了顿,想到了有马车就要有驭夫,当下目光一转,盯向剑客中一个最为瘦弱温和的,喝道:“你,为我驭!”
众剑客齐刷刷看向赵出。
赵出抿紧唇,深深地盯了一眼玉紫后,沉喝道:“按他所言行事。”
“诺。”
不一会功夫,一辆马车便出现在院落外。那黑衣人勒着玉紫,一步一步向后退去。
赵出望着玉紫,一瞬不瞬地望着她。他的唇抿得死紧,眉头深深地皱起,他的脸色苍白之极。
他看着玉紫被那人胁迫着一步一步退出,突然叫道:“玉姬。”
玉紫顺声抬头,向他看去。
赵出嘴唇动了动,他的额头上,隐隐有汗水渗出,他迎上玉紫那有点苍白,却依然漠然的表情,上前一步,哑着声音说道:“玉姬,你,你不能。。。。。。”不能什么,他却是没有说下去。
玉紫却是明白了他要说的话。
她凄然一笑,苍白的脸上绽开一朵灿烂的笑容,迎着他的目光,她苦涩地说道:“你莫不以为,因为我想离开你,所以便安排这刺客假意胁迫我?以这种方式出城?”
众剑客都是一怔。
勒着玉紫的黑衣人也是一怔。
他瞪大眼盯着赵出,突然,他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的朗笑声,在夜空中远远传出。黑衣人一边笑,一边哇哇直叫,“赵出,原来你连个妇人也守不住呀?咄!羞也!”
第214章 策
他笑着笑着,突然一止,那黑衣人皱起眉头,他瞪了赵出一眼,朝玉紫喝道:“你们两人,说的甚鬼话?”
他的声音中有点恼怒。
行刺客事,本是有去无回的买卖,他们以命相博,图的也就是一个名声。这黑衣人一想到玉紫的话,当下气不打一处来。他持着短剑的右手向上一扬,刷地一声扯向自己蒙面的黑布!他决定了,反正自己的亲人已随公子无巽到了秦国,他根本不需要掩面行事!他要让世人都知道,劫杀玉姬这个贱妇的义士,是他!是他这个人!
就在这时!
赵出暴喝一声,“动手!”
他喝声传来时,剑客们都是一怔,不过玉紫没有怔住,她闪电般右肘向后,朝着黑衣人的胸口便是重重一捅,同时头一低,狠狠地咬上那人勒着自己手腕的腕脉。
玉紫地行事极为果断,几乎是电光火石当中,她一捅一咬,便精准而沉重地击中了那黑衣人。
黑衣人吃痛,怪叫一声,他脸上的蒙面布刚刚飘下,他持剑的右手,便重重向玉紫的背心一捅!就在他一剑捅出时,玉紫仿佛知道他下一步地动作,整个人朝前一仆,扑倒在地上,险而又险地避开了他这一剑!
黑衣人的右手短剑刚刚刺出,“卟”“卟”“卟”几声长剑同时刺出,深深地刺进了黑衣人的身体当中!
“滋——”地一声,黑衣人的短剑刺中了玉紫的肩膀,一划而下后,拉下一大片衣帛,以及一缕血花。然后,他整个人已被剑客们‘钉’在了地上!
这时,赵出狂冲而来,他撞开剑客们,把坐在地上的玉紫提了起来,紧紧搂在了怀中。
他搂得如此之紧,如此之紧,直勒得玉紫喘不过气来。玉紫刚要挣扎,颈间便是一暖,却是赵出把脸埋在她的颈项间,一动不动。
众剑客相互看了一眼后,其中一个剑客摇了摇头,挥手示意众人散去。然后,他与两个伙伴,把那尸体也拖走,把地面上的血迹,也铲除一清。
直到他们忙完所有的事,赵出还是紧紧地抱着玉紫,脸深深入埋在她的颈间。
喧嚣声越来越小,脚步声越来越远,渐渐的,院落中变得安静之极。
渐渐的,远处的人声,笑语声,随着夜风不时传来。同时传来的,还有腾腾燃烧的火把,那阵阵的灼热。
玉紫瞪大眼,她一动不动地任由赵出搂着,她直直地瞪着满天的繁星。
赵出把她紧紧地抱了好一阵,才低低地说道:“方才甚是凶险。”他说出这句话后,整个人也恢复了平静。
他慢慢地松开玉紫,退后半步,把她上下打量着,查看着。
看着看着,他对上了玉紫的双眸。
她的眸光,很平静。
她怎能依然如此平静?
赵出盯着她,盯着她,脸上的如释重负,轻松和愉悦,激动和满意,这一瞬间都消去了。
他冷着一张俊脸,盯着玉紫,问道:“姬险死还生,不欢喜么?”
他的声音中,含着难以形容的郁怒!
玉紫看着他,微微一笑,道:“还好。”
“休跟我如此说话!”赵出突然暴喝出声!玉紫迎上他,她一双水盈盈的眸子中,波光荡漾,那眼神似是在问:你怎么了?这么激动?
赵出放开他,退后一步,他侧过脸,目光盯着虚空,低低说道:“玉姬,你险死得生,为什么不欢喜?”
他得到的,是玉紫转身而去的脚步声,她那纤细修长的身躯,一步一步地走上孩子所在的房间。她的步伐是那么稳,那么平缓,那么的,遥不可及。当她来到房门外时,玉紫伸手握上门柄,低低说道:“我自是欢喜。”
她的声音很轻,很轻,一飘入空中,便消失不见。
“吱呀”一声,玉紫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赵出怔怔地看着她的身影在视线中消失,双唇越抿越紧,越抿越紧。突然,他右手伸出,朝着身边的一棵大树,重重地一拳击出。
“砰——”地一声闷响,树叶纷纷飘落中,一个侍婢惊叫道:“大王,你的手流血了!”
回答她的,是赵出长袖一拂,大步离去的背影。那侍婢追了一步,以袖掩嘴,呆呆地看着那滴滴哒哒,还在向地上滴着血的手掌。
玉紫一回到房中,便对上吓成一团,直是哆嗦的奶妈。孩子倒好,他四仰八叉地躺在床塌上,呼呼大睡着,嘴角还被吹起了一个泡泡。
玉紫走到孩子身边,侧身躺下,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孩子,右手挥了挥,轻轻地说道:“下去吧。”
“然,然。”奶妈白着脸,可她刚一站起,便是双脚一软,险些跪坐在地。
她直折腾了好一会,才扶着墙壁站起,慢慢挪到房门处时,“吱呀”一声房门打开,一个颀长俊美的身影出现在奶妈眼中。
当下,奶妈欢喜地叫道:“大王?”
赵出挥了挥手。
当下,奶妈连忙侧身退去。
赵出缓步走到玉紫身侧,他盯着她,盯着好梦正酣的孩子,慢慢坐到了塌上。
他伸出双手,把玉紫搂到了怀中。
玉紫头一低,对上他粗陋地缠过锦布的右手,透着幽幽地烛光,都可以看到那血红的一片。玉紫望着他的手,轻声问道:“怎地受伤了?”声音无比温柔,却不再焦灼,不再急切和心痛。
赵出没有回答,他闭上了双眼。
他紧紧把玉紫搂在怀中,低声说道:“方才,惊到你了。睡一会吧。”
玉紫本能地想摇头,想说我还好。可她听出赵出语气中的不对劲,当下轻应一声,把自己的脸贴上孩子的脸,慢慢闭上了双眼。
烛光中,一大一小两张脸紧贴在一起,满天清光中,这两张脸,以往每一次让他见到,心中都是暖暖的,醉醉的。
可此刻,他望着她们时,却有一种遥远的,不可捉摸,不可抓住地感觉。这感觉,很不好,非常的不好!
赵出闭上了双眼。
不一会功夫,他嗖地睁开双眼,这一次,他眼神深邃莫名。
玉紫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去了。
当她醒来时,发现自己已被脱去外袍,孩子安稳地睡在她的身侧,她和孩子的身上,被子盖得严严实实的,而赵出并不在身边。
清晨玉紫一起来,便是纷至沓来的大臣们。他们接连向她致意,表示慰问。当然,绝对大部份权贵自得身份,不可能以权臣之身来看望一个没有名份的姬妾。他们只是派着妻女过来,送上重礼给玉紫压惊。
玉紫借惊吓为由,把这些事都推给了管事和下人们。
当天晚上,赵出没有回府。
第三天,络绎不绝的,还是前来求见的权贵妻女。
到得下午时,前来求见的一个人,却是她不得不亲自出面的。
玉紫一推开殿门,便看到那坐在主塌上,仪态雍容,腰背挺得高而傲慢的女人。
在她的身后,是一字排开的八个宫婢。宫婢们双手笼在袖中,微微躬身,以一种恭敬却又肃然的姿态静立。
那温婉秀丽的女人,却是赵王后。
在‘吱呀’的大门声中,玉紫怔了怔,她断没有想到,不过数日,再见到赵王后时,她会表现得这般从容,这般高高在上,仿佛底气十足一样。
这时,赵王后抬起头来,看向了她。
四目相对,赵王后微微一笑,声音清而舒缓,“闻玉姬受惊,特来一见。”她笑得十分雍容,那目光中,隐隐有着对玉紫的怜悯,她玉手轻挥,曼声说道:“呈上来。”
“诺。”
一个宫婢捧着木盒,低头呈献在赵王后前面的几上。
赵王后嘴角含笑,她伸出素白的手,把那木盒朝着玉紫的方向轻轻一推,温和地说道:“这里是一支五百年的人参,姬好生休养。”
她不疾不缓的,轻慢地说到这里,盈盈站起,淡淡地命令道:“我们走。”
而这时,玉紫还站在殿门口。
玉紫看到赵王后向自己走来,笑了笑,突然间,她朝着已走到自己身前五步处的赵王后眨了眨眼,一脸好奇地问道:“王后前来,便不曾对我指教一番?”
赵王后淡淡一笑,她静静地抬着头,用鼻孔对着玉紫。
倒是赵王后左侧的那个宫婢哧地一笑,道:“我家王后何许人也?魏之公主,赵之王后!她的尊贵,岂是寻常村野俚妇所能明白的?”
那宫婢刚说到这里,赵王后回头喝道:“闭嘴。”
喝完后,赵王后瞟也不向玉紫瞟上一眼,昂着头,傲慢地越她而过。
而那个宫婢,却在经过玉紫身边时,凑到她的耳边低低地说道:“昨晚大王与王后敦伦燕好之时,曾亲口说了,他不要你了。玉姬,听到没有?大王不要你了!咄,不过区区姬妾,实是嚣张得过份,怪不得大王要弃了你!”
宫婢说到这里,从鼻孔中发出一声轻哼,轻蔑地瞟了玉紫一眼,顺便给了她一个怜悯的眼神后,扬长而去。
##
新的一年了,大伙新年愉快吧。呵呵,求粉红票。
第215章 回复
众女走到了台阶上。刚才那宫婢说话的声音不小,她的同伙都听到了。这会功夫,众宫婢都转过头,似笑非笑,一脸轻蔑地看着玉紫。
而玉紫,此时此刻,身躯朝着门框一倚,她含笑迎上众婢的目光,突然间,她呵呵一声清笑,衣袖一甩间,她清声吟道‘平生最喜烟云月,平生最恨屈膝事,安能一生蝇营狗苟?使我不得开心颜!’吟声清越中,她施施然地向向孩子所在的房间走去。
一直到玉紫的身影消失了,众女还没有回过神来。
这时,一个宫婢问道:“王后?”
赵王后青着脸,没有回头。她盯着玉紫的房门,半晌后才冷笑道:“她说不在意?哧——当真好笑!”
她也没说为什么好笑,便这般整了整衣袍,傲慢地转身,步履雍容地走了出去。
玉紫一进去,便看到孩子满房的乱爬,有好几次还扶着几试图站起。他一看到玉紫进来,便抬起头来,双眼笑成了弯月,奶声奶气地叫道:“母亲,母亲,抱抱,抱抱。”他伸出双手,朝着玉紫扑来。
玉紫连忙上前一步,把她搂在怀中,对小心翼翼地守在一侧的奶妈说道:“可矣,出去吧。”
“诺。”
孩子一入怀,便凑过嘴,在玉紫的脸上胡乱亲着,直亲了她一脸的口水。玉紫一边忍笑,一边哇哇叫道:“小子小子,你亲得母亲好脏呢。”
她说到这里,头一歪,想道:要不,给这孩子就取个小名叫小子?或者叫傻娃?或者叫球球,或者叫愚娃?对,愚娃,鱼蛙,就叫愚娃!这小子一看就精得很,以后他要是知道自己的奶名叫愚娃,肯定很郁闷!
在这个时代,已流行贵子取贱名,玉紫这个愚娃奶名,也算是合了时代大流了。
想到这里,她低下头,用自己的鼻子抵着孩子的鼻子,一边摩挲一边说道:“儿,母亲便叫你愚娃哦?你看,愚娃愚娃,念起来多顺溜多动听?”
说罢,她朝着哇哇乱叫的孩子小嘴上重重一吸,重重地叭唧了一声后,大声叫道:“愚娃乖!”
这时,侍婢在外面叫道:“玉姬,大王有找。”
玉紫头也没回,清声叫道:“急不急?若是不急,我得给孩儿沐浴了。”
外面一静。
玉紫抱着孩子,推开了房门。
院落中,站着一个颀长高华的身影,一袭白袍的赵出,正静静地盯着她,他的嘴唇抿得紧紧的。
玉紫见到是他,盈盈一福,微笑的,清朗地唤道:“妾见过大王。”她笑眼弯弯地看着赵出,问道:“大王何事唤妾?”
她笑如春风!
赵出深深地盯了她一眼,右手一挥,喝道:“都退去!”
“诺。”
众人一一退去后,赵出走到了她的面前。
他居高临下地盯着她,目光微敛,徐徐问道:“听闻王后来了,她可有难为你?”玉紫闻言,以袖掩嘴格格一笑,道:“大王言重了,王后对妾甚为有礼,怎会难为?”
她说到这时,眼波流转,似睨非睨地瞟了他一眼,朝着他盈盈一福,道:“大王如果无事,妾要带着愚娃沐浴去了。”
赵出深深地凝袖着她,半晌,他的目光移到了孩子身上,皱眉道:“愚娃?”
“然也,妾给孩子取的奶名便是愚娃。”玉紫想到这里,心中极乐,她低下头在孩子的额头上重重一吻,然后把他塞在嘴里的食指抽出来,含在自己的嘴里。孩子玩具被抢,当下哇哇的干哭起来。
玉紫鄙视地瞪着孩子,含糊地说道:“男子汉大丈夫,怎能动不动哭泣呢?就算你是假哭,也是不可以的。”颇为语重声长。
回答她的,是孩子更加响亮的哇哇声。
玉紫摇了摇头,吐出孩子的食指。到了这时,她这才记起赵出还在,当下转头看去。
站在阴影中的赵出,琉璃眼幽冷地盯着她,他颀长的身影,拖得老长老长的。
四目相对,玉紫朝他展颜一笑,道:“大王,你可有事?”
赵出盯着她,喝道:“来人。”
几个侍婢应声走出。
赵出淡淡地说道:“抱大子去沐浴。”
“诺。”
一个侍婢从玉紫的手中,把孩子抱起了。一直抱得到老远,孩子还伏在那侍婢的肩膀上,朝着玉紫挥着小手欢叫,“母亲,母亲。”
玉紫望着孩子,不知不觉中,眸中满是笑意,脸上尽是温柔,那温柔是如此醉人,如此的满足,似乎只要有了这个孩子,她便已无比的满足。
赵出向后退出一步。
这时,他听到玉紫清脆地叫声,“大王有何事吩咐?”
玉紫叫到这里,伸手抚上他的手臂,她轻轻地抚着,有点不安地问道:“大王可是身有不适?怎地脸色如此苍白?叫巫前来吧。”
她刚转头要叫人,赵出已低低地说道:“不必。”
玉紫转过头来,关切地看着他。
她的目光是那么明亮,那么清澈,那抹关怀丝毫没有掩饰。可是,仅只有关怀而已!
突然间,赵出只觉得胸口绞痛难当。
他嗖地伸出手去,紧紧地扣上了玉紫的手臂,然后把她往怀中重重一带。
他把她窈窕的身躯重重按在怀中,头一低,嘴唇覆向她的小嘴。
玉紫没有挣扎。
她顺从地偎在他的怀中,顺从地张开嘴,与他的舌头相嬉戏,在他的大手伸入自己衣襟时,她含糊地求道:“大王,回房罢。”
赵出没有回答,他只是一把把她拦腰抱起,一脚踢开房门,撞过重重纱幔和珠帘,把她重重地扔到了床塌上。
他倾身向前,压上了玉紫。大手熟悉地伸向她的玉带,不一会,袍服大开,只着亵衣的玉紫,秀发散于床塌,晶眸明亮之极地看着他。
就在这时,赵出突然一停。
他慢慢支起上身,抬起头来定定地看着玉紫。
他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从纱窗口透过来的暗淡光芒中,她娇艳如花,眼波如水。她如最初相见那时一般,用一种极为清澈,极为无暇的目光看着他。
无悲无喜。。。。。。
慢慢的,赵出低下了头。
也不知过了多久,伏在玉紫身上一动不动的赵出喃喃唤道:“玉姬,玉姬,玉姬。。。。。。”
赵出低低的,呢喃地唤了几声后,声音已是越来越哑,越来越哑。
突然间,他呼地一声站起,把玉带一系,转身朝外冲去,转眼间便冲出了老远。
玉紫慢慢地坐起。
她低着头,安静地把衣袍系好,抚着红肿的唇,喃喃说道:“咬得真重。”对着铜镜,把自己整理得差不多了,她举步朝着浴殿走去。
玉紫刚刚走出院落,一个剑客大步向她走来,远远便唤道:“玉姬!”
出现在林荫道中,一脸笑容的,是圆脸剑客辟。他大步走到玉紫面前,又叫道:“玉姬?”
他对上的,是抚着额头,一脸无奈的玉紫。
辟怔了怔,愕然地问道:“姬不欲见我?”
玉紫大点其头,她果断地说道:“如果辟此次前来,只是想与我父亲一般劝说于我,那大可不必了。你们要说什么,我背都背得出来了。不过,如果辟只是想与我一醉,倒也可行。”
辟哈哈一笑。
他双手一叉,道:“既如此,便休提他事,只与姬一醉吧。姬,请——”他风度翩翩地行了一礼。
玉紫还以一礼,“请——”
两人并肩走在林荫道上,朝着院门方向走去。玉紫走了几步,一眼瞟到他那佩剑,突然笑道:“你那剑鞘怎是乌黑之色?”
辟漫不经心地说道:“我王继位后,邯郸城四周盗贼横行,我一得闲,便伙同众人扮成商户,引来盗贼猎杀,特是痛快。无奈何,杀的人多了,血已无法洗净。”
原来那是干涸的鲜血啊。辟这人,圆圆脸,性格长相极为阳光,没有想到还有这个嗜好。
玉紫嘴角抽了抽,连忙移开了视线。
因为不打算出远门,玉紫便只带了两个剑客,一个侍婢。
坐上马车后,不到一刻钟便出了府门。两人走到府门左侧的一处酒家中,找了间厢房坐下。
这些厢房,都是玉紫计划中的一部份,她这次回来后,发现所有的酒家都隔出了厢房了。
辟一坐下,便啪啪地拍着几面,叫道:“来酒,来酒——”
“好嘞——”
酒一上几,辟便侧头看向玉紫,笑道:“姬一次可饮几樽?”
玉紫抿着笑,慢条斯理地说道:“三四斟都可。”
辟不敢置信地瞪着她,惊道:“姬如此好酒量?”
玉紫有点惭愧地以袖掩脸,道:“然。”她心中想道:你们这酒根本就是后世甜酒那浓度嘛,这么浅的度数,怎么醒得了人?她以前在公司上班,时不时的与一些同事去喝两杯,虽然都是啤酒,可不知不觉中,酒量还是练出来了。
这时,玉紫听到辟嘟囔道:“我却是不信!姬一妇人,难不成酒量能胜过我?”他说到这里,扯着嗓子大叫道:“店家,来大瓮酒!”
“好嘞—”
辟抱起酒瓮,给玉紫和自己的樽里都倒满了,口里哼哼,“我却不信!今日定要与姬一醉!干——”
第216章 套话(求粉红票)
他话一说完,便头一仰,把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玉紫也举起酒斟,一仰而尽。
辟哈哈大乐,拍着几面叫道:“痛快!再来一斟!”
他站了起来,继续抱着酒瓮,给玉紫和自己满上。
玉紫含笑看着他,微微侧头,一头乌发欲坠不坠,晕红的小脸上眼波流转,直有股别样的风流。
辟只是看了一眼,便连忙移开了视线,不敢再看。
“来,再喝一斟!”
再一次,两人把斟中酒一饮而尽。
玉紫把酒斟朝着几上重重一放,突然说道:“辟,你娶妻了没?”
辟哈哈一笑,道:“当然娶了,当了王宫统领后,连娇娇们也向我示好。目前已娶了一妻,府中还有三个大王赏赐的姬妾呢。”
他说到这里,不知想到了什么,便朝玉紫瞟了一眼。
玉紫却是歪着头,眼波迷离,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时,辟长叹一声,喃喃说道:“也不知那帮妇人在想什么,这几日归府,不是这个来哭,便是那个抱怨的,特是无趣。”
说罢,他再次向玉紫瞅来。
侧着头眼神迷茫的玉紫,低低地回道:“有利益的地方便有纷争,女人多了,自然如此。”
辟抿了一口酒,叫道:“玉姬,怎地不喝了?”
玉紫闻言,举起酒斟大口大口地吞了起来。
辟给自己和她一边满上酒,一边问道:“我一直不知,王后之位何等尊贵,怎地玉姬你连争也不愿去争?”
玉紫吞着酒水,鼓着腮帮白了他一眼,哧笑道:“你怎么会懂?一个在家里放了三四个女人的丈夫,怎么会懂?”
辟这下可不服了,他粗着脖子瞪着玉紫,道:“大丈夫妻妾成群,理所当然,这与王后之位有甚干系?”
“当然有干系!”玉紫淡淡地说道:“我爱你家大王,我容不得他的怀中抱着别的妇人。这心里,你根本无法明白,不过你家大王应该是会明白的。他也容不得有任何丈夫碰我。”
辟皱起了眉头,认真地倾听着玉紫的话。
玉紫把斟中酒一饮而尽,然后把斟朝着几上重重一放,喝道:“倒酒——”
辟挑了挑眉,从善如流地给她倒上酒。
玉紫拿过酒斟,便是大喝了一口,她一边喝着酒,一边嘿嘿笑道:“早就想一醉了,可一直忙得忘了。”
辟扁了扁嘴,道:“这也可忘?”
玉紫挥了挥手,轻蔑地白了他一眼,道:“你不懂的啦。”
辟双眼一瞪,道:“玉姬,休要小视于我!”
玉紫见他脸孔发红,似是真有点怒了,当下格格一笑,连连挥手,道:“好,好,不小视你,不小视你。”
辟把自己的酒一饮而尽,又问道:“玉姬,你既然爱着大王,为何不先争了王后之位,厮守在他的左右?”
“厮守?”玉紫低下头,怔怔地看着斟中酒水,她望着浑黄的酒水中自己的面容,低低说道:“厮守?哧——”
她嘲笑出声。她抿了一口酒水,喃喃说道:“我已不爱他了,也不想与他厮守了。”
这话一出,辟眉头一皱。
玉紫吞着酒水,喃喃说道:“离开他时,我恨他。再见他时,我还恨他,也怨他,现在可好,我不恨他了,也不爱他了,这感觉挺好的。”
这时,辟低声问道:“爱,便是心悦一人么?”
玉紫大点其头。
她现在已喝了三四斟酒了,这么多酒水灌入肚中,虽然还没有把她灌醉,却也把她弄得晕晕的了。
玉紫小脸蛋红红的,她以手支肘,侧着头吐出几口饱含酒味的空气后,双眼迷离地说道:“辟,你说你家大王,要如何才能放我离去?”
辟没有回答。
玉紫等了一会,长叹一声,喃喃说道:“赵出这人,比我还固执,他料他也不会轻易放手。其实何必呢?有我这样的妇人夹在中间,他也挺不自在的啊。像他现在,应该是再娶几个公主的时候了吧?总不能赵王宫中,让魏氏一门独大,将来魏氏生下的嫡子,难保不会倾向魏国而危及赵国的利益呢。于情于理,他也应该再娶公主了。”
她说到这里,把斟中酒一饮而尽,格格笑道:“想来,等他再娶公主之时,便是放我离开之日。恩,离了他后,我想继续行商,将来赚下数千上万金,岂不快哉?”
辟闷闷地说道:“姬不能与大王相伴,要那么多金作甚?将来姬一人孤零零的,甚是可怜。”
玉紫嗖地放下酒斟,她瞪着他,怒道:“谁可怜了,我才不会可怜。”她哧地一笑,恨恨地说道:“我有金了,便不能养上几个面首么?”
玉紫这话一出,辟刷地一下,双眼瞪得老大,他显然太吃惊太愕然,那眼珠子都要蹦出来了。
他见玉紫还要说些什么,连忙抢上前捂着她的嘴,同时大声喝道:“你等退远些!”
他喝令的,自然是玉紫带来的几个剑客和侍婢。
“诺。”
一阵脚步声响,却是众人移动的声音。
辟到了这时,才松开玉紫,他瞪着她,压抑着怒火说道:“这等话,姬怎能说出?姬此言若是传出,此生将与王后之位再无干系!”
辟说到这里,心中暗暗忖道:那三人也不知听到这话没有?罢了,那两个剑客是我的人,令他们缄口便是。至于那侍婢,只能先交待人看管后,再秘密处置了。
转眼,他又盯着脸蛋红通通,眼神迷茫的玉紫,想道:大王对玉姬,实是上了心了,入了味了。只要玉姬愿意,那王后之位迟早还是她的,可现在的问题是,要如何才能劝服玉姬呢?
就在辟左右寻思时,玉紫咕咕地喝起酒来。
玉紫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
她晕晕地躺在床上时,只感觉到身边一暖。当下,她伸手推着身侧那人,手推不动,她干脆头一低,用小脑袋用力地顶着那人,嘀咕道:“远些,远些,你睡在我身边使得我好热呢。”
可这时,那人双手一压,却把她压在肘下。
接着,一个冰冷的毛巾拭上她的脸。
冰冷的感觉很好,玉紫闭着双眼,舒服的呢喃一声,低低地唤道:“赵出。”
一个沉哑地声音传来,“恩。”
玉紫闭着双眼,喃喃说道:“我不想爱你了,也不想恨你了。”
迷乱中,她伸出手,西西索索地寻找着,不一会,她抚上了他的脸。
感觉到指间的温热,玉紫努力地睁大眼,只是她的眼神迷茫之极。
她胡乱抚着他,低低说道:“赵出,我放手了,你高兴不高兴?”
被她抚摸的人没有回答。
玉紫慢慢搂上他的颈项,她把自己的脸贴上他的脸,叹道:“你说,为什么爱上一个人,只有一刻钟,而忘记一个人,却要一生呢?为什么有种人,你一眼看到他,便会心跳得紧,有种人,你与他相处再久,没有感觉还是没有感觉呢?”
这时,她的耳边传来一个低哑暗沉的声音,“爱,是心悦的意思么?”
玉紫没有回答,她只是抱着他,让自己的脸摩挲着他的脸,喃喃说道:“我不爱你了,也不恨你怨你了,我要忘记了,完全完全地忘记你,然后,我要去快乐地寻找我的春天,啦啦啦。。。。。。我的春天在哪里?”
到最后,她已是轻快地哼起歌来。
这时,她的脸上,那个低哑暗沉的声音,徐徐地传来,“为什么不恨了?”
玉紫伸出嘴,胡乱在他的脸上啃了一下,格格笑道:“有恨才有爱啊。不恨了,就能不爱了,就能完全忘记了啊。嘿嘿,我这人别的优点没,就是自制力特强。”也不知她想到了什么事,突然格格欢笑起来,而且越笑越欢。
那人低低呢喃道:“不恨了,就能不爱了?”
突然间,他双臂一收,搂紧了玉紫。
玉紫大恼,双手齐出推着他的胸膛,叫道:“远些,远些,热死了。”
可她迎来的,却是密密麻麻印在脸上的吻。那吻如雨点一样,一个接一个。。。。。。
渐渐的,那吻一个一个地向下移,她的衣裳渐渐解去,渐渐的,一个温热的躯体覆上了她,渐渐的,她的双腿被分开,一物挤入她的体内。
玉紫闷哼一声,不自觉地抬起唇,迎上他的吻,不知不觉中,她搂紧了他,开始蹙眉呻吟。
渐渐的,她开始颤抖起来,颤抖中,玉紫呜咽一声,哭叫出声。就在眼中白光闪过,脑海一片空茫时,一个低哑暗沉的声音传来,“玉姬,叫我夫主,叫我夫主!”
饶是迷乱中,玉紫也在不停地摇着头,随着她地动作,满发青丝缠绕如落花,“不叫了,不叫了,我没有夫主,没有夫主了。”
那人压在她身上,低哑地说道:“玉姬,你真无情。”
这话,玉紫没有听进去。
玉紫是在一片此起彼落的鸟叫声中清醒过来的。她睁开眼,伸手摸着头,呻吟一声,“好痛。”
她的头又沉又痛,难受得很。
这时,一侍婢的声音传来,“姬醒来了?”
“然。”玉紫说道:“给我洗漱吧。”
“诺。”
两个侍婢把她扶起,为她洗脸漱口。在她们轻柔地动作中,那不适的感觉渐渐消失了些。
玉紫睁开眼,这一睁眼,她才发现自己光着身子。当下她把被子朝身上一扯,说道:“可矣可矣,退了吧。”
“然。”
侍婢们一退去,玉紫便拍着额头,喃喃说道:“真是难受。”不过那酒度数低,她倒没有出现呕吐地现象。
玉紫穿好裳服,一边慢慢地向前走去。
她站在台阶上,迎上东方灿烂的日光。
第217章 他的无力(求粉红票)
先是眯着眼适应了一会,慢慢的,玉紫睁开了双眼。
对着阳光,她伸了一个懒腰,问向左右,“大王昨晚来过么?”
侍婢们诧异地看着她,这时,玉紫挥了挥手,道:“是我糊涂了。”
心事重重的玉紫,没有发现昨天还侍奉着自己的几个侍婢,已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就在这时,一阵奶娃儿的笑声传来。玉紫一听,脸上便绽开一朵笑容,她顺声走去。
她来到了玉苑门外。
林荫道上,一个颀长高华的身影,正抱着她的愚娃,在那里逗弄着,在听到她的脚步声中,那一大一小两张相似的面孔同时转过头看向她。只是同样的琉璃眼中,一个是沉冷,一个是笑逐颜开。
孩子朝着玉紫挥着手,叫道:“母亲,母亲,抱抱,抱抱。”
玉紫扬唇一笑。
她快步走到孩子面前,伸出手去。
赵出没有松手。
他低头静静地看着玉紫,突然说道:“今日祭秋,姬与我同府一游吧。”
玉紫抬头看向他,笑道:“诺。”
赵出这才把孩子给了她。
来到赵出的马车上时,玉紫笑道:“大王这车驾,识得的很多,不如换一辆吧。”
“恩。”
两人换了一辆普通的,由两匹马驾着,只可坐上四人的马车,在八个剑客地筹拥下,出了府门。
今天的邯郸城,果然热闹之极,灿烂的阳光下,出现了无数的少年和小孩。一个个少女,穿着最美丽的裳服,从街道的这边跑到那一边。
望着欢乐的众人,正四下张望的玉紫,嘴角一扬。
马车继续向前驶去,它轻快地穿过人群,来到东效扬河中。在这个时代,河道两侧,芳草菁菁处,是时人游玩时首选的地点。因此诗经三百篇中,青年男女相会,处处都是河水芳草的影子。
扬河很长很宽,岸边芳草菁菁,远远地便可以看到无数贤士剑客,少年男女的身影。
是了,因去年邯郸政变,赵国死的权贵太多,一下子空了很多位置,无形中,吸引了诸国贤士高才,都向邯郸跑来。
这时,玉紫和赵出已经下了马车步行。
孩子已经几个月没有出门了,他见到这种热闹,大是开怀,挥着白胖的小手,咿咿呀呀地叫道:“母亲,母亲,善,善。”
玉紫抿唇一笑,刚刚凑唇过去,想要吻着孩子的小脸,赵出突然伸出手来,把孩子抱到了手中。
这是他第一次在这种大庭广众当中,主动地抱孩子。
玉紫不由一怔。
就在这时,一阵喧嚣声由近至近,一个快乐地叫声传来,“兀那郎君,端方如玉,令人倾慕也。”
叫声中,混合着乱七八糟奔跑而近的脚步声。玉紫头一抬,赫然发现十数个少女同时向他们围来,而少女们这一跑,还引来了不少少年。
转眼间,少女们便把赵出和玉紫紧紧围在其中,她们仰着头,目光涟涟地望着赵出,一个个拿起篮子里的野花野草的,便向赵出砸来。
就在这时,人群后面传来一声惊呼,“大王,他是大王!”
一个少年朝着赵出深深一礼,激动地叫道:“见过大王。”
少女们还在惊愕间,站在赵出身后的剑客们开始上前,他们推开众呆怔的少女,筹拥着赵出坐上了马车。
既然已被人识出来了,以赵出的性格,必是不想留在此地了。
马车驶动时,玉紫的身后,飘来一阵阵私语声,“如此玉雕般的丈夫,竟然便是大王?”
“他既是大王,那他身边之妇,何人也?”“定是玉姬。”
“大王拥着玉紫,怀抱大子,那情景,令人好生羡慕也。”
叽叽喳喳地议论声中,赵出伸出手,搂住了玉紫。他低下头,专注直着玉紫,低低说道:“玉姬,别再闹了,今后你安心呆在别院中,我们,便如这世俗的夫妻,可好?”
他的声音低沉暗哑,看着玉紫的眼神中,有种隐隐的伤。
玉紫抬起头来,嫣然一笑,“好啊。”
赵出俊脸一沉,怒道:“玉姬,若是不想笑来,可以不笑!”
玉紫从善如流,连忙收住笑容。
赵出见状,长叹一声,他伸出手,把玉紫扯到自己的膝盖上坐好。于是,孩子坐在他的左膝,玉紫坐在他的右膝。
孩子见到母亲与自己并排而坐,欢喜得格格直笑,挥舞着胖胖的小手叫道:“母亲,母亲。”
玉紫伸出手,把他搂在怀中。
赵出双臂一收,把她紧紧贴在胸口上。他把脸埋在她的颈侧,喃喃说道:“玉姬,
当真无恨便无爱么?”
玉紫惊噫一声,不解地看向他,笑嘻嘻地问道:“大王因何说起这话来?”她眨了眨眼,“爱之一字,从大王口中吐出,甚是怪异。”
赵出没有理会,他只是收紧了双臂。
就在他把脸深深贴上她肌肤,吐出的温热气息扑在她的颈项上时,玉紫悄悄地闭上了双眼。
这一闭眼,也掩去了她眸中的湿意。
以她的酒量,又岂是那么一点酒能灌醉的?看来,他和辟都相信了她醉后的话了。
只是,在看到赵出如此伤感郁积时,她的心中,却总是免不了去心疼他,她要费上好大的力气,才阻止自己去安慰他。
他看得如此之紧,离开他并不容易。可是,她可以选择来放开他,放开这个人,放开这份情。
忘记一个人,也许需要一辈子,但是她可以选择开始遗忘的时间,可以从此时此刻开始,便慢慢把这个人从心里剔除。相信,每天在心中默念一百遍:他也不过如此,我可以忘记他,我正在快乐的生活。终有一日,能心想事成的。
赵出抿着唇,良久后,他冷喝道:“回吧。”
“诺。”
这一次,他把她送回府中,便向宫中赶去。
现在已是傍晚,无数火把腾腾燃烧着,王宫中一片通明。赵出以手抵额,久久都一动不动。
隐隐的,一阵阵笑声远远地飘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赵出低沉地说道:“阴。”
“在。”
“那魏姬,不必留了,今晚让她暴毙吧。”
“诺。”
赵出向后仰了仰,迷茫的眼神中,渐渐转为锐利,“回府。”
“诺!”
马车掉转头,向着宫门外驶去。
赵出没有发现,赵王后在宫婢地筹拥下,正眼巴巴地望着他的马车,看到他转身离去,赵王后期待的眼神,一下子变得黯淡了。
一个宫婢恨恨地说道:“大王他,莫不是又去找那玉姬了?”
赵王后咬着唇,没有回答。
另一个宫婢见她神色郁郁,连忙上前一步扶着她,道:“大王此去,是去看那贱妇生的儿子吧?奴听人说过,初为人父的丈夫,个个都是如此。王后,你若能有孕,生下的孩子才是嫡子呢。到得那时,大王的心一定会回到王后身上。”
赵王后昂着头,看着那越驶越远的马车,依然没有回答。
赵出的马车,驶回了府中。
这座没有挂上名字的府第,虽然隐蔽而安静,邯郸权贵们却都知道它是不可轻犯地方之一。
玉紫回来后,赵出把府第布置得像个铁桶似的,安是安全,却也在无形中,隔绝了玉紫与外人地交往。不过玉紫显然心神都在她的孩子身上,一直以来,都没有对此事有过抗议。
随着赵出的马车一驶入,宁静,森黑的府第,开始络绎燃起了火把。望着那一根根于幽深黑暗处燃起来的火光,望着那深黑的天边,赵出的眼前,浮现了昔日玉紫那巧笑嫣然地脸。她正含情脉脉地望着他,在知道高不戚要刺杀他时,她对他说:‘没有了你,若不是知道你还活得好好的,我此生还有什么意味?’
想到这里,赵出嘴角一扬。
可他的嘴角刚刚扬起,笑容便是一僵。
马车驶到了玉苑了。
赵出大步跳下,踏入了苑门。他刚刚跨入,一阵清悦的,甜美的歌声飘然而来。那歌声婉转轻扬,是用鲁语唱的,可歌词却甚是古怪,他听了一阵也没有听清。
他脚步不停,向着房中走去。
房门没关,昏黄的烛光中,玉紫抱着孩子,一边摇晃,一边轻唱。
她唱得很专注,看着孩子的眼神眉宇间,温柔之极。
玉紫这是第一次尝试用鲁国语唱前世的流行歌曲,别说,挺古怪的。鲁语古板词少,而那流行歌曲不管是用词还是用调,都跳脱繁复,这般唱着唱着,她便是一卡。因为那流行歌曲中的词,她没有办法翻译过来。好不容易想通,接着又卡住了。
这般一唱一卡中,她的眼角一瞟,看到了一个颀长的阴影。
玉紫歌声一顿。
那人大步向她走来。
他走到她身前。
幽幽烛光中,他的目光锐利之极。赵出盯着玉紫,说道:“玉姬,你很想离我而去?”
玉紫嗖地抬头看向他。
烛光中,他的面容时明时暗,目光深邃不可测。玉紫了点头,应道:“然。”
赵出笑了笑。
他这一笑,很显平和。玉紫睁大眼诧异地看着他,胡思乱想起来。
赵出伸手搂过孩子,淡淡地说道:“你想走,我让你走。”
第218章 赌约
对不起,因为网络出现问题,更新迟了。
##
啊?
玉紫睁大了眼,她腾地站起,不敢置信地看着赵出。
面对她诧异的眼神,赵出淡淡地说道:“我给你半年时间。这半年中,你便留在邯郸。”他嘲弄地一笑,冷冷地说道:“你不可联系亚和以往的那些人,也不可联系杨宫,不可动用以前的任何财物,便以我弃姬的身份在邯郸城中过活。无剑客相随,无府第可居,无财帛可用,无亲友可依,便如你初到齐太子府,苦苦求我收留时。”
赵出盯着玉紫,目光锐利如刀,“孩子也放在我处。这半年中,你若想要向我求助,若是想见孩子,随时可来,若有危险,大唤一声‘夫主’也可。然而,一旦开口,你便得甘心居我后苑,为姬为妾,再无他言!你若向他人求助了,也是输了。可愿意?若是不愿,你便收起那些心思,安心呆在此府中。”
玉紫仰着脸,认真地看着他。突然的,她嫣然一笑,问道:“若是妾顺利过了这半年呢?你可愿意把孩子给我,放我归去?”
赵出嘴角一扯,淡淡地说道:“可以。”
玉紫盯着他,“这一次,大王需不可反悔。”赵出冷哼一声。
玉紫站了起来,朝着他盈盈一福,目光一转,痴痴地看向儿子。
孩子睡得正香,小鼻子上还吹起了一个大泡泡。玉紫望着他,咬了咬牙,退后一步,向赵出五体投地地跪下,求道:“望大王保护好孩子。”
赵出冷笑道:“他也是我的儿子。”
玉紫闻言,笑了笑。
她慢慢站起,背对着赵出,低低地说道:“赌约,是从明日开始么?”
赵出望着她纤细不盈一握的腰肢淡地说道:“然。”
“如此,妾要休息了,大王请出。”
“砰”地一声,大门被重重撞开,又被重重关上。玉紫嗖地回过头来,看到的,只有一扇摇晃的门。她的儿子,她那无法忘怀的男人,都消失在她的视野中了。
玉紫咬着唇,不知不觉中,她的眼眶已红,一泓泪水滚动其中。她透过那门缝,望着外面黑漆漆的天空,低低地说道:“赵出,你真以为,我已离不开这奢华富贵?你以为,我要独占你,只是不知足么?”
孩子刚刚离开,玉紫便感觉到那揪心揪肺的思念。不过她不能去找,不能去见了,赵出的意思很明白,就算她是因为思念孩子而主动见他,也算是输了赌约了。
他,把她的所有后路都给堵死了。
呆呆地坐了一阵后,玉紫站起身来,朝着院落中走去。
不知不觉中,她竟来到了赵出经常休息的寝房中。
烛光幽幽中,赵出高大的身影隐隐约约,细细倾听,还可以听到他对孩子的喁喁低语。
玉紫看着看着,嘴唇越抿越紧。
就在她准备转身离去时,房门吱呀一声打了开来,赵出颀长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视野中。
他搂着儿子,火把腾腾中,静静地盯着玉紫,那双眼睛,在黑暗中深邃莫名。
他望着转身便要离开的玉紫,低沉地开了口,“玉姬,既然不舍,何必如此固执?”他把孩子交给一侧的侍婢,缓步向玉紫走来。
他来到她身后,伸出双手搂着她的腰。
他紧紧地搂着她。
那双手臂,是如此温暖,如此有力。
他低下头来,脸贴在她的后颈,呼出的热气扇起她的汗毛。
慢慢的,他的唇压在她的颈侧动脉上。他吻着她,低低的,沙哑地说道:“玉姬,玉姬。。。。。。”声音呢喃,温柔之极。
玉紫双唇抿成一线,她深吸了一口气,“大王,今天晚上,让我带孩子睡吧,明天再。。。。。。”她只说到这里,因为赵出突然把她拦腰抱起,大步向寝房中走去。
“砰”地一声,他踢开房门,房门吱吱摇晃中,他把玉紫扔在了塌上。
他倾身向前覆在她身上,琉璃般的双眼,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凝视着她。。。。。。
他低下头来,唇覆在她的唇上,右手抽下她的玉带扔在一侧。一边吻着她,他一边含糊地命令道:“关门。”
“诺。”
当他的唇吻上她的下巴时,玉紫突然一笑。
她眼波流转,巧笑如花,她伸出双臂,把他紧紧搂住:都要分别了,也不必再装冷漠无情了。今天晚上,便与他共欢吧。
赵出听到玉紫的笑声,不由一怔,愕愕地抬起头来。
这数日来,玉紫总是对他冷漠着,偶尔含笑,那笑也是敷衍的,客套的,哪似现在这般,眼波流转?笑容绽放如花吐蕊?
在赵出呆怔的眼神中,玉紫双眼弯成了月牙儿。她搂着他的颈,仰头含着他的喉结娇慵温柔地唤道:“夫主!”
夫主!她叫他夫主了!
突然间,一阵狂喜一涌而来,他颤抖地唤道:“玉姬,你想明白了?”他的声音很小心很小心,俊美的脸上,尽是小心翼翼地期待。
玉紫嫣然一笑。
她从他的喉结一路吻到他的唇角,低低的,含糊地说道:“否。”
只是一个简单的字。
可这个字一吐出,赵出俊美的脸刷地一黯。他抿紧了薄唇。
而这时,玉紫的小嘴已覆在他的唇上,她用舌头挤着他的唇,双腿环住他的腰,低低的,喃喃地说道:“今晚之后,许再无如此之时,请夫主好生怜惜。”
‘今晚之后,许再无如此之时’。
赵出闭上了双眼,紧紧地闭着双眼。
玉紫的丁香小舌,费了好大功夫也无法探入他的口中后,便移开唇,细细的,一点一点地,一直吻到他的眉心。
她吻着他,声音低喃中带着无限的深情,她腰肢扭动着,下腹摩挲着他的下腹,她温柔的,舒缓的,坚持不懈地挑起他的欲望。
她含着他的睫毛,满足地叹道:“夫主,我真的爱你。”他是公子出时,她这样想,可是不想说出来。这一次重逢,她心中有恨,已无法说出来。可现在,她却能说了,她终于可以说出来了。
她吻上他的眼角,吻上他的太阳穴,低低地说道:“今生得能与夫主相识,相爱,能与夫主生下孩子,玉,无悔。。。。。。”
她说她‘无悔’!
赵出颤抖了一下。
玉紫的唇移到他的耳际,他含着他的耳垂,细细地吮吸着,低低叹道:“夫主,你为什么要是赵王呢?你若只是一个寻常匹夫,可有多好?
她的舌头轻轻探入他的耳洞中,激得他一阵哆嗦。感觉到他似乎有点动情了,玉紫的小手伸入他的衣襟中,轻轻拧转着他左边的红樱。
她朝着他的耳洞吐了一口热气,喃喃说道:“人这一生,譬如草木,转眼成灰。夫主,我能爱你一场,能恨你一场,也算是值了。夫主,我不想再恨你了。以后你就算生儿育女,姬妾成群,后苑三千,我也不会再恨你了。你本是赵王啊,我怎么能奢求你成为我一个人的夫?”
这些许,曾耿在她心中无数个日夜,曾涌出她咽喉无数次,曾在午夜梦回,无数次呐喊出声。可也只有在现在,她才敢说,才可说。。。。。。
玉紫的唇再次移到他的唇上,当她的丁香小舌成功地挤开他的唇,探入他的口腔时,玉紫满足地叹息出声。她的小舌追逐着他的,她昂着头,迫不及待地加深这个吻,她的腰肢扭动如蛇,不停地摩挲着他的硬挺。她是如此急迫,如此火热,似是恨不得把他拆吃入腹。
只是,赵出刚刚加粗的喘息,在感觉到脸颊上的凉意后,一下子又冷却了。
她,哭了。
玉紫闭着双眼,泪水从眼角不停的沁出。她一边流着泪,一边加深那个吻。不一会,她移开唇,一缕银丝迁延而出。
泪水盈盈中,玉紫睁大双眼,对上低头凝视她的赵出嫣然一笑。笑容如花,却是泪水如珠!
玉紫嫣然笑着,她朝他调皮地眨了眨眼,呢喃道:“妾恨君时,恨不得杀了君再自刎,与君共赴黄泉。可妾慕君时,却又恨不得与君朝朝暮暮,恨不能不管不顾,只与君在一起。可惜,再是恨,再是慕,妾终是妾,妾只能舍啊。。。。。。夫君。”
赵出哑住了。
他慢慢闭上双眼,在他闭眼的那一瞬间,他的眼眶中已有红涩。
不一会,他睁开眼来。他右手托起玉紫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他伸手扯下她的玉带,解开她的襟领,他咬上她的唇。
他的吻越来越火热,当他松开玉紫时,玉紫直觉得身上一凉,本能地想要搂紧他。
她睁开眼来,却是赵出伸手解去了自己的衣袍,露出精赤的身躯。
当他覆在她身上时,玉紫满足地呻吟出声。
‘红绡帐中今日暖,只盼共君朝与暮。’床塌摇晃中,翻翻滚滚中,沙漏流逝得飞快。
这一晚上,两人一直抵死缠绵,有好几次赵出累极了翻身欲睡,又被玉紫的吻给给弄得火热。
时辰,在这一刻,流逝得最快!
第219章 玉紫的对策?
转眼间,天亮了。
赵出睁开眼来。
他反射性地伸手一捞,却捞了一个空,枕畔余香犹在,佳人却已不见。
赵出嗖地一声坐直了身子,喝道:“来人。”
“在!”
“玉姬呢?”
“姬酉时已然出殿,此刻正与大子嬉戏呢。”
“给我更衣。”
“诺。”
赵出走出时,远远地便可以听到玉紫的清笑声,他缓步走近,隔过一排排榕树林,他看到玉紫抱着孩子,不停地吻着。便如昨晚对他一样,她从孩子的下巴吻起,细细地吻过他的小嘴,吻过鼻梁,吻过眼睛,吻过耳朵。
不过与他不同的是,孩子此刻被他吻得哇哇干哭,扭动着小身躯,一点也不配合。
终于,在孩子的长嚎中,玉紫移开了唇。
她低着头,怔怔地看着再次把手指塞到嘴里的儿子,小家伙正泪眼汪汪地瞅着她,扭动着小身躯,想要在地上走动——这几天他老是想走路。
一缕乌发调皮地垂在玉紫的脸侧,从这个角度看来,她望着儿子的面容,笑容渐渐收去,面容渐渐严肃得让人心痛。
半垂着头,任由长发挡在脸侧,玉紫慢慢把脸贴在儿子的脸上。她闭上双眼,喃喃说道:“愚娃,母亲要离开你半年了。这半年中,你可不许忘记母亲。你要记住,你的父亲对你再好,他也是一个王。在他以后的日子里,他会渐渐地遗忘你的存在,会渐渐爱上另一个年青美貌的姬妾为他生下的儿子。所以,我的儿子,你只能跟着母亲。只有母亲,永远永远也不会把你遗弃!”
赵出听到这里,薄唇抿得紧紧的,眉宇是闪过一抹阴霾。他真不明白,玉姬凭什么肯定,他以后就会忘记这个大子?她凭什么以为,他以后娶了别的妇人,就会忘记对她好?她凭什么以为?他明明这么看重她,明明为他都不顾颜面了。他只差把心都掏出来了,为什么她总是以为,他有了别的妻妾,便会不再爱她,会把她遗忘?
他真是不明白,这个总是自信满满,狡黠百出的妇人,为什么就容不下那些他从不放在心上的姬妾?
这时,玉紫怀中的孩子,再次哇哇干叫起来。
玉紫慢慢地松开他。
她刚把他放下,孩子便迫不及待地站到了地上,牵着她的手指向前走去。
玉紫牵着他走了几步时,一缕金黄的太阳从东方升起,铺照在大地上。
玉紫站住了。
她慢慢的,慢慢地抬起头来,低哑地说道:“看好孩子。”
奶妈上前一步,恭敬地应道:“然。”
在奶妈接过孩子时,玉紫慢慢地松开了手。
她地动作十分缓慢,她的手刚刚松开,突然右手一伸,如闪电般地抱紧了孩子。
孩子再次扭动着哭叫起来。
玉紫慢慢松开双臂,看着奶妈牵着孩子的手,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她站了起来。
似是感觉到什么,玉紫转过身来。
她看到了赵出。
四目相对,玉紫朝着赵出嫣然一笑,这一笑明明灿烂之极,可赵出看了,终于低喝出声,“留下吧!”
玉紫摇了摇头。
她弯下腰,从一侧道旁拿起一个包袱,缓步朝外走去。
赵出的唇,抿成了一线。
玉紫走了几步,脚步一顿。她朝着孩子深深地看了一眼,转过头来看向赵出。
她的眸中,有泪。。。。。。
赵出大步向她走去,就在这时,玉紫朝他一笑,清声道:“大王止步!”
她昂起头,抬起下巴,她朝着他慎而重之地一福后,缓慢地说道:“今与君分别。。。。。。”哽了一下,她温柔地说道:“诸事再忙,大王也不必熬到深夜。赵于天下诸国中,虽不是最强,但福祚绵长,国运定能悠久,大王不可过虑。”
她微笑地看着他,双眼睁得老大,似要把他的面容深深地烙在脑海中。痴痴地看了一阵后,她再次朝他嫣然一笑,泪水如珠串流而下。
含着笑泪,她朝着低头,弯腰,再次一礼,然后转身,大步朝着院门走去,再不回头。。。。。。
不知不觉中,赵出急急走上一步,向着她的背影,伸出了手。
手伸在半空,却只能慢慢的,慢慢地垂落。
他抿着唇,望着她越去越远的身影,久久都一动不动。
这时,一个剑客走了过来,他双手一叉,朗声道:“禀大王,昨晚魏姬得了急病,突然又哭又笑,状似癫狂,半夜时溺死于厕。”
普通的姬妾,死了也就死亡,可死的这个魏姬,可是名正言顺的魏国嫡公主。因此一大早便有剑客来报。
赵出瞬也不瞬地望着玉紫远去的背影,垂在腿侧的拳头渐渐握紧。他抿着唇,低低地说道:“玉姬,这是最后一次了。。。。。。”
那剑客见大王不理会自己,不由又叫道:“大王?”
“闭嘴!”赵出头也不回,冷冷说道:“如此之事,交给有司处理便是。”
“诺!”
那剑客转身便走。这时,赵出喝道:“站住!”
“然。”
赵出闭上了双眼,他紧紧地握着拳头,紧紧地握着,“传令下去,玉姬任性妄为,侍君无礼。今,逐其出府。”
那剑客大惊!
在场的所有剑客,侍婢,连同那奶妈都是大惊。众人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地看着赵出。
一片静默中,赵出嗖地转身,大步向前走去,把所有错愕的,惊讶的,不敢置信的眼神,通通抛在身后。。。。。。
玉紫是步行出府的。当她走到府门处时,赵出的命令已然下达,而且整个府中的人都知道了。
一路上,伸出无数个脑袋向她看来。在众人或怜悯或诧异可失望的眼神,玉紫走出了大门。
就在她跨出之际,‘吱呀’一声大门紧紧关上。
玉紫回过头去。
她怔怔地看着那紧闭的大门,慢慢的,慢慢地对自己绽开一朵笑容来。
玉紫果断地转过身来,她知道,现在的邯郸城中,不知有多少人想要她的性命呢。她可不想这么一天半天的,便被刀剑架在脖子,便忍不住喊了‘夫主’两字输了赌约。
想到这里,玉紫脚步加快。
现在还是清晨,路上的行人并不多,玉紫几个闪身,便进了紧邻府第的一条巷道里。一刻钟后她再出来时,已是一袭男装,脸上也像涂胭脂一样细细涂了一层灰尘。这层灰尘虽然不能让她改头换面,却也掩去了眉宇间的清丽,变得更像男人些了。
玉紫走过府中的侧门时,好几双目光都向她看来。这些人中,很有一些熟识玉紫的人,他们亲眼看到她进了巷道,可没有一个人想到,她会扮成男子走出。
在几人错愕的眼神中,玉紫抿唇一笑,向着驿馆走去。
赵出新继位,驿馆中有一些各国派来的使臣。在驿馆旁边,另设有一个诸国使苑。苑落里,安置了来自各个国家的贤士剑客,落魄王孙。这诸国使苑的性质,与齐国南苑极其相似。
玉紫径直来到驿馆北院,朝着那门卫双手一叉,朗声道:“臣鲁国人子玉,求见贵国使节!”
守门的是一个剑客,他皱着眉头朝玉紫打量了一阵,道:“我秦人最喜欢威猛丈夫,君样貌娇怯,见也是白见。”
玉紫哈哈一笑,道:“君何不禀报一番?”
那门卫还在犹豫时,一阵喧嚣声传来。
却是一辆马车向着门口驶来。玉紫见状,双眼一亮,她朝着那门卫一笑,道:“使君来了,却是无需君去禀报了。”
说罢,她大步向那马车走去。
门卫没有阻拦,他只是盯着玉紫的背影,嘀咕道:“这个小儿,一口妇人尖嗓,又生得娇弱,没地看了恼火。咄!我家使君才不喜这等贤士呢。”
却说玉紫大步来到那马车前,当前一拦,双手一叉,朗声说道:“臣求见使君。”
马车停了下来。
车帘一掀,一个生着一双狭长眼睛的汉子出现在玉紫眼前。
这人看到玉紫,眉头便是一皱,厌恶地说道:“你是寺人?”
寺人,便是太监。这人一开口便是语气不善。
玉紫笑了笑,她直起身,抬着头看着那汉子,笑道:“否,臣是妇人。”
这话一出,众人都给怔住了。那汉子挑眉怒道:“堂堂丈夫,竟可随意说出自己是一个妇人,咄!如此之人,我不敢用。”他朝着驭夫喝道:“且行。”
“且慢!”
玉紫一笑,清脆地说道:“妾,真是妇人。不过以灰尘蒙面,若不如此,恐不能与君一见。“
见秦使怔住了,玉紫抿着唇,微笑道:“妾今日之前,还是赵国大王的玉姬。”
玉姬这个名号可不小,当下,众人同时转头看向她。秦使更是双眼一亮,他探出头,专注地打量着玉紫后,诧异地问道:“玉姬?玉姬前来,不知有何贵干?”
###############
年都要过完了,大伙也应该上班了吧?祝诸位新的一年工作顺利哦。
另外,嘿嘿,也替玉氏求一求粉红票哦,现在它的粉红票实在有点少呢。
第219章 依附
玉姬这个名号可不小,当下,众人同时转头看向她。秦使更是双眼一亮,他探出头,专注地打量着玉紫后,诧异地问道:“玉姬?玉姬前来,不知有何贵干?”
他说到这里,声音一顿,“姬说,今日之前还是玉姬?”
玉紫笑吟吟地点了点头,目光明亮之极,“然,便是方才,妾因‘任性妄为,侍君无礼’而被赵王驱逐。君应该知道,妾虽妇人,却也着实得罪了不少人,这邯郸城中,想要妾性命的,不知凡几。妾冒然求见于君,却是渴君收留于妾。”
秦使双眼大亮,他朝着玉紫上下打量了一眼,微眯的眼光中流露出一股色欲。他舔了舔唇,笑呵呵地说道:“善!善!玉姬可是天下间有名的美人儿,如此美人儿向我求附,实是求之不得。来来,姬且到马车中来。”
秦使的话还没有说完,玉紫已是连连摇头。
她继续叉着双手,提醒道:“使君错矣,现在的玉姬,可是一贤士!”
秦使一怔,不解地看向她。
玉紫微微一笑,眉头一挑,直视着秦使问道:“莫不成,君以为我这个妇人,当不得贤士?”
秦使皱起了眉头,愕然问道:“姬一妇人,想当贤士?”他的声音中,有着不敢置信,也有着好笑。
玉紫微微一笑,昂头道:“然也。”她朝着秦使眨了眨眼,嘻嘻笑道:“君难道不认为,用天下间鼎鼎大名的妖妇,堂堂赵王的最宠,才智绝于一时的玉姬为你秦使的贤士,不是一件有趣的事么?他日朝堂相见,宴议之时,齐臣目瞪口呆,面面相觑的情景,不是很好玩么?”
在秦使愕然瞪着她时,玉紫抿唇一笑,“再则,妾这个贤士,也只是使君在邯郸时当一当。君如要回咸阳,大可辞去妾这个妇人贤士!”
这一下,众秦人都呆若木鸡了。
那秦使张着大嘴,愕愕地盯了玉紫一阵后,突然放声大笑。
他的笑声响亮之极,浑厚之极。随着秦使这么一笑,众秦人也都放声大笑起来。
玉紫含笑看着他们,目光越发明亮了。
她这举动,着实可以说得是惊世骇俗。不过,在她前世,也有跑到敌对国家避风头的政治犯,她不过是拾后人牙慧。
秦使一边狂笑,一边拍打着马车的车辕。他猛笑了一阵后,大点其头,乐道:“善!大善!姬果然有趣,果然有趣!”
他朝着玉紫双手一叉,哈哈笑道:“既如此,姬也不必着上男子袍服了,便以妇人之袍随我出入邯郸,岂不妙哉?”
玉紫嘴角一扬,一本正经地说道:“妾以为身着男袍,让众齐臣猜上一猜,再看他们知晓真情后的面目,定然更加有趣。”
开玩笑,真要穿上女装,要是这男人突然兽性大发可如何是好?
“妙极妙极!便让那些齐臣猜上一猜。”秦使哈哈大笑了一阵后,朝着身后的剑客一喝,“去为玉姬,”他刚说到这里,玉紫便补充道:“且唤我子玉吧。”
“善,去为子玉君备一辆马车,即刻随我外出。”
“诺。”
望着领命而去的剑客,秦使又看了一眼玉紫,再次乐不可支,大笑着拍得车辕‘啪啪’作响。
二刻钟后,马车赶来了。玉紫坐上马车,紧跟在秦使甘革之后出了驿馆。
这时刻的邯郸城中,已是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秦使的马车,在人流中慢慢向前驶去。
坐在甘革后面的玉紫,伸手掀开车帘,气定神闲地打量着四周。
这一次,甘革是赴赵国乌馀氏之宴。这个乌馀氏,以商起家,传承两百年来,已成为赵国举足轻重的战马供应商。
乌馀氏的大门外,十数辆马车挤在一起。甘革的马车到来时,一个五十来岁的中年汉子,在众人地筹拥下大笑着走来,“甘公甘公,何来得如此之迟也?”
甘革从马车中走下,迎上中年人,哈哈笑道:“这不是来了么?”
就在甘革走下马车时,众剑客也先后跳下马背,当玉紫掀开车帘,施施然走下时,好几双目光都诧异地向她看来。
站在中年汉子身后的,都是乌馀族中的年青人。他们愕然地打量了一阵玉紫后,突然转头看了一眼甘革,恍然大悟。
甘革却是没有注意到这些人暧昧的眼神,他和中年汉子肩并着肩,大笑着向里面走去。从他们的谈话中,玉紫这才得知,那五十来岁的中年汉子,正是乌馀族的族长。
乌馀府中早就灯火通明,大殿中尽是挤挤攘攘的富贾权贵。乌馀族长一边领着甘革向前走去,一边挥手向一人叫道:“辟,过来见见甘公。”
乌馀族长的声音一落,正搂着一个少妇的辟站了起来。甘革看到辟大步前来的身影,哈哈笑道:“这位君子便是乌馀公你的女婿?果然昂昂丈夫也。”
乌馀族长显然对辟极为看重,听到甘革地称赞,哈哈大笑。
辟大步走来,他朝着乌馀族长深深一揖后,转向甘革,深深一礼,朗声道:“见过甘公。”
说罢,他抬起头来。
这一抬头,他的眼角便是随意一瞟,顿时,辟呆在当地,双眼瞪得溜圆,一脸的不敢置信!
众人一愕,同时顺着辟的目光看去。
他们都看到了站在甘革身后做少年打扮的玉紫。
乌馀族长呆了呆,问道:“这位童子,好生面熟也。”
他的声音刚刚落下,蓦地,一阵狂笑声传来。大笑着的正是甘革。在一众惊愕不解的目光中,甘革一边哈哈大笑,一边扯向玉紫的手臂,叫道:“子玉,何不给诸公施上一礼?哈哈。。。。。。”
玉紫微微一笑,她被甘革这么一扯,不由站到了他与辟的中间。众目睽睽中,玉紫朝着乌馀族长,朝着辟团团一揖,清声道:“鲁人子玉见过诸位。”
她的声音堪堪落下,站在她身后的甘革已经哈哈笑道:“错矣错矣,姬何必藏头掩面,不欲人知?”他伸手朝玉紫肩膀上一拍,大声叫道:“诸君,这个童子实是一介妇人,你们可不要被她唬弄了。哈哈哈。”
辟迅速地露出一个苦笑来,他还没有开口,站在他身后的一个少女惊叫道:“你,天邪——你是玉姬!”
你是玉姬!
四字一出,殿中嗡嗡声大作。
无数双目光地打量,盯视中,玉紫苦笑了起来。她叉了叉手,也不说话,只是向后退去。
就在这时,辟开口了,他的声音中难掩惊愕,“玉姬?”朝着玉紫深深一揖,辟瞬也不瞬地盯着她,沉声说道:“姬可移步一侧?”
玉紫点了点头。
“请。”
大殿中,甘革还在大笑。玉紫抿了抿唇,朝着众人再次团团一揖后,跟在辟的身后走向侧殿。
辟一进入侧殿,便把所有人都给挥退。
他抬头看向玉紫。玉紫对上他的眼神,心中突然有点歉疚,这个男人,可是一直把赌注放在她的身上的,她现在地行为,定是令他失望了。
“辟,我。。。。。。”辟打断她的声音,苦笑着摇头说道:“姬的事,我都知悉。”他看着玉紫,苦笑道:“想着姬一人呆在邯郸,处处皆敌,我心中不安,已派了人四处寻找于你。没有想到,姬如此聪慧。”
他是越想,便越是觉得玉紫聪明。越想越是觉得,托庇于秦使,实是一着妙到了极致的棋!他想不到,如果不走这一步,玉紫能不能活过今天晚上!
玉紫对上辟又是佩服,又是感慨的表情,不由心中一暖。这个人虽然一心想她当上赵王后,好依附她而得到权贵,可他的内心深处,是真正关心她的。
玉紫向后退出一步,一揖到底,“辟,我令你失望了。”
辟摇了摇头,道:“玉姬从来如此。”他目光流露出一抹关切,“姬与大王之赌,我已知悉。姬,哎。”
玉紫除了行礼,已是无话可说。
突然间,辟呵呵一笑,朝着玉紫眨了眨眼,突然说道:“真不知大王知悉后,会是何种表现?”
玉紫抿唇一笑,扬眉道:“我也想知道。”
她知道,赵出立下的赌约,是十分苛刻,而且他已想好了种种可能,简直是逼着她让步。只怕在他的意识中,是以为玉紫撑不过三天的。
自己走的这一步,他是断然想不到的。
“回殿中罢。”
“且慢!辟,这半年中,大子就劳烦君多加照顾了。”
辟点了点头,他目光明亮地看着玉紫,笑道:“自当如此。”
这时,他头一转,喝道:“瞅什么?”玉紫连忙回头,却见五六颗脑袋慌不迭地缩了回去。
两人一走到殿中,哗啦啦几声,众少年少女把玉紫给团团围了上来。一个十五六岁,生得雪白粉嫩的少年冲到玉紫面前,仰头看着她,认真地问道:“大王不要姬了吗?”
玉紫苦笑一声,没有回答。
少年也不等她回答,他眨着圆滚滚的大眼,大声叫道:“大王不要你,我要你。玉姬,我愿娶你。”
求粉红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