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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月裹鸿声     飞花青离传之刺客传奇txt下载     飞花青离传之刺客传奇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一零六章 往日情仇(解禁)

    友情推荐朋友柳暗花溟大作《神仙也有江湖》,现正pk,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神仙又怎么样?男人还不是照样打架斗殴?!男女间还不是照样眉来眼去?!

    从现代都市中跑过去淌混水的小白丁又如何?照样可以和神仙勾肩搭背,混得风生水起!

    师父不喜欢我?不鸟他!他老人家没了我不行,因为只有本小姐拔得出那把要命的剑!

    那个什么帅哥啊,法宝啊,本小姐就不客气的笑纳了哈!

    唉,仙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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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人自古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

    ——佟氏姬人名艳雪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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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镇远侯的遗嘱不短,墨迹浓淡不一,可能不是一天写成,里面亦参杂着一些情绪的记述,总结起来看有几方面的内容,但最令人震惊的无过于这一条了:

    他当年在边关与一位叫碧罗的胡姬生活多年,育有一子,但后来失散了。这些年来,他一直在找这个孩子,如果在有生之年未能找到,则希望子孙继续寻找。

    而他保证两个儿子会继续去找的方式就是:如果找到,兄弟三人平分家产,如果找不到,家产全部捐给国库,让他们一文钱也拿不着……

    “不可能!遗嘱是假的!”两个不肖子此时倒是异口同声。

    “方才已经有专人检验过笔迹了,”林鸣答道,“难道二位大人还信不过官府不成?”

    郝迟才要说话,被一旁夫人邢氏拉过去在耳边咕哝了几句,脸上突然显出惊异的神色。

    林鸣却没注意到这细微变化,道,“府上可有当年在边关呆过的老下人?找来问问,当是知道的多些。”

    费了一点周折后,一个镇远侯当年的马夫与一个退伍而无家可归因此来作家丁的老卒被招来了。据他们说,里头是有这样一个故事:

    二十年多前,郝武在边关镇守时,娶了一个弹琵琶的女子做外室,这女子有胡人血统,双眼碧绿,名唤碧罗。两人生活了五六年,一直颇为恩爱,其间碧罗诞下一子,乳名苏哥。

    当时镇远侯原配夫人还在,但夫妻感情冷淡,两个儿子也三岁看老,显出极为不肖的样子,因此镇远侯常常提到喜欢碧罗的儿子,以及想把她扶正的话来。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虽然远隔关山,这些话还是传回了他在京城的家中,家里少不得闹成一团,郝武的父亲是个古板暴躁之人,听了些煽风点火之词,一把火杀到边关去了。

    接下来就是很俗但世界上每天都在上演的棒打鸳鸯戏码,稍有不同的是,这位老太爷脾气暴躁得可以,抵达那天,镇远侯正好不在,他看到胡姬与两个孩子,竟然就下令强推出去卖了。

    “等等”,林鸣怪道,“这老太爷也忒狠心,容不得那胡姬也罢了,为何连自己孙子也要发卖?”

    “大人有所不知,老太爷本来不喜胡人,何况那胡姬出身娼门,原本是个不规矩的,嫁老爷时,听说自带着个三四岁女娃儿了”,老卒答道,“后来那孩子,胡姬是绿眼睛,老爷是黑眼睛,苏哥却是一双蓝眼,也难怪老太爷死活不信是家里的种。”

    “老哥你这么说就不对了”,一旁马夫打断他道,“碧罗夫人嫁老爷前咱不说,嫁过来后行止是大伙儿都看着的,从来没些让人说闲话的事儿!俗话说,一龙生九子,九子各不同,那高个儿生出矮个儿来,白羊下个黑羔儿,咱都见过——我看哪,还是老太爷那脾气……唉!”

    凡认识老太爷的人都明白马夫没说出来的话,那老头子的偏激与武断确实非比寻常,从来不认为自己会错,又会用很极端的方法来贯彻自己的想法,简直无法沟通,所以,大多数人还是倾向于相信镇远侯不会错认自己的孩子的。

    “卖到哪里去了?”林鸣接着问道。

    “马戏班子。当时正好有个马戏班子经过,老太爷就把她们娘儿几个一股脑丢进去了,叫带的越远越好。老爷回来后,暗地里派了好些快马去找,可你知道那班子往哪里去?大海捞针一个样儿,最后也没找着。”

    “难道老爷晚年突然爱看马戏,也是为了找这几个孩子?”青离插话道。

    这句问话并不期望得到答案,因为除了镇远侯,应该没人回答得了,但是另一方面,答案又已经在人们心中昭然若揭。

    “哎呀!那个……我想……难道”,邢夫人突然表情夸张地开腔。

    “夫人想到什么,但说无妨”,林鸣无奈地把路给她铺下来。

    “那我可就说了……这孩子是不是就混在这次来的马戏团里,把老爷给杀了呀?”

    “就是就是,马戏班子那帮人多手杂的,没人盯着,又会耍龙耍蛇,依在下看,一定是他们的人干的了!”她肥胖的老公赶快在旁边附和。

    林鸣按刚刚想的,下人应该进不去房间,绿珠夫人没有动机,两位公子都有不在场证明,好像凶手是马戏班子里的人也是个值得追究下去的路子,可也有一些问题解释不了,于是问道,“这份遗嘱并没人看过,假设老爷与碧罗夫人的儿子在这里,他又不知道老爷百年之后还会给他一分家产,动机何在呢?”

    “哎呀,大人您这就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了,那人无论知不知道家产的分配,都是想杀老爷的呀。”邢夫人尖声道。

    “此话怎讲?”

    “虽然他们是被老太爷卖掉的,但老爷到底是当时恰好不在,还是想要孝子的名声故意躲出去呢?谁知道,对不对?况且,那些会杀人的人,想法本来就跟我们不一样,老太爷已经没了好久了,他心里把账都算在老爷头上也不一定。”

    “对啊对啊”,事关利益,郝迟也仿佛聪明了许多,“大人想想,那孩子被卖时也四五岁了,又跟大人在一起,肯定知道自己的身世,既然知道身世才来的,又不跟老爷相认,不是因为怨恨,是什么?”

    林鸣脑中一转,这么说,听起来倒也还有些道理,可是既然老卒与马夫说到那孩子是蓝眼,这诸多马戏班子中也并未看到有这等特征、年纪、性别都合适的人,总没办法一个个搜吧

    邢夫人好像看透了他在想什么,暗地捅了丈夫一下,郝迟顿时像开了开关一样笑道,“在观戏时,拙荆眼尖,还真看到了这么一个男子。”

    “谁?”官差忙问。

    青离看见一根手指向自己指来,方才一惊,发现它又移了一下,指向自己身后。

    然而,当她转过去时,这一惊变成了真吓:后头是苏孽,他是不得已站在这里,尽量低调了,没想到还是被牵扯进来。

    “这明明是个女的……”林鸣刚想说什么,就被打断了。

    “府上丫头告诉小妇人,他其实是个男子,不信大人可以搜身。好端端一个男人扮成这样子,不就更奇怪了?”邢夫人步步紧逼。

    青离暗自思量,现在的情况,所有人,大概只想要个替死鬼而已,她倒不担心苏孽是这里的凶手,但他以前的麻烦,并未还清,一辩解起来,不就糟糕了?

一零七章 围魏救赵(解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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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人自古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

    ——佟氏姬人名艳雪者

    “这位小官,方才邢夫人说话,可都听到了?你可承认?”林鸣于是向苏孽瞳询问。

    苏孽略一沉吟,低头沉声答道,“草民听得真切。草民承认自己本是男子,一目微蓝,却不承认有杀人之罪。”

    “你!竟然是……”一边郝穑想到自己被戏弄的场面,气结之至,呆了片刻,却又气急败坏地大喊起来,“大人,一定是他!一定是他!后台好多人都看见了,他嗖地一声就从袖中变出一条蛇来,叫它干嘛就干嘛!”

    “就是!白天我们看那耍蛇的,吹吹笛子,蛇就跟着跳舞了,也难保吹吹笛子就能让它们咬人!”

    众人开始七嘴八舌起来,而林鸣也很难不被影响,他推断一下,苏孽确实有很大可疑之处,首先,他年纪、外表都与故事中的符合,而扮成女子遮住眼睛的举动太像在掩饰身份;第二,若是按邢夫人说的,也有动机;第三,如果能操控毒蛇,就完全解决了不在场证明的问题。所以,要想不怀疑他都难。

    与此同时,青离也在思考,她相信此事与苏孽无关。他们已经坦然接受因贪婪而得来的报应,没有不知悔改反去大开杀戒的理由。

    而且,虽然有诸多的巧合,也有几项决定性的证据证明小孽不是那个故事里的孩子——如果他是,那苏妖瞳哪里去了?那个故事里可并没有说侯爷的孩子是龙凤胎啊。

    但问题在于,小孽不能多说话为自己辩解。

    苏孽的确在掩饰身份,但不是什么这个侯府的儿子,而是从前那个祸乱江湖的盗圣。

    数年前的抓捕,林鸣也在,这会儿没认出来第一因为苏孽的装束,第二因为压根没往那方面去想。但如果给他足够多的提示,让他一下子想起来那对大闹天宫的龙凤胎,小孽面临的麻烦恐怕可就不止这一点儿了。

    苏孽沉默了一会,大概是事情太突如其来,让他也一时失去了平日的迅捷。他很明白一个谎言需要另一个来圆和它的破绽的道理,所以字斟句酌,不敢轻易开口。然而,在这矛头所向之时,迟疑也变成了一种罪过。

    要怎么办呢?青离也着急起来。

    她咬着嘴唇想了半天,突然在心里一个击掌:一座城池在遭受攻击时首先想到的一定是为自己解围,一个人在遭到质疑时总会反驳、辩解,然而,不是还有个成语叫“围魏救赵”么?

    没错,只要把真凶指出来,大家的注意力自然会转移,没人会再揪着小孽问东问西。

    那么,真凶究竟是谁呢?

    如果排除下人的话,应该是两个儿子、长房媳妇或是绿珠夫人中的一个。但他们在案发当时都不在现场,如何能保证毒蛇咬到人?

    想着,她走近现场,再度去查看那些证物,跟云舒混久了,动作也相当熟练,林鸣并没阻拦她。

    她举起酒坛来反复端详,看来是新开的一坛酒,坛口还有泥封剥落的痕迹,里面则是满满到坛口的药酒。

    药酒本身已经验过是无毒的,青离闻了一下,有很重的羌活和桂花味道,前者是疏风止痛的风湿常见药,自然不奇怪,后者却是怎么回事?听说镇远侯喜欢桂花的香气,喝茶饮水都喜欢放上几片,但不致于连药酒里也放吧?何况这酒中明显并没有桂花的花瓣啊。

    难道……

    她的眼神骤然尖锐起来,去翻旁边的杂物桶,是一个不出意料但还是令人沮丧的结果:整个泥封被打得粉碎,完全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

    “说起来,我怎么好象在哪见过你?”她检查的同时,那边对苏孽的讯问也在继续,林鸣突然说道。

    青离心里一凛,看来已经不得不说话了。

    于是她有意一惊一乍地叫起来,“林大人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果然,众人的目光刷地被她吸引过去。

    “凶犯就是你——绿珠夫人!”青离一手指向那碧眼胡姬,一边斩钉截铁地说道。这种高调的姿态是她从未采取过的,一般都是让给云舒来表现。隐藏自己,算是她难以改变的习惯之一吧,不过此时的情况,也是没办法了。

    “刚刚说了,奴家并没有动机。”绿珠略显惊慌地反驳道。确实,在刚刚发现的遗嘱上,虽然给她留了几亩田产,比起现在是老爷的正室夫人,区别总是差多了。

    “先不说动机,手法上,只有你一个人才做的到。”

    “老爷中毒之时,奴家并不在房里。”

    “你不用在房里,只要在房里布置下一条蛇就行了。”

    “布置?恐怕姑娘说得太轻巧了,奴家上哪儿去捉一条毒蛇来?何况,奴家自己也在这房里住着,难道不怕伤着自己?”

    “柳姑娘。”林鸣亦附和绿珠的话,向青离道,“现在又不是蛇蟒僵伏之日,若有一条留在屋里,一定自己游走了,夫人又不会耍龙耍蛇的,怎么可能让它咬到侯爷?”

    青离微微一笑,“可如果蛇不用自己捉,又能保证咬到人呢?”

    “你是说……”林鸣眉头一蹙,也突然有点明白过来。

    “正是!活蛇泡酒,本来也是治疗风湿的良药,买上一坛,也丝毫不惹人怀疑”,青离朗声说道,“而夫人要做的,只不过是在泥封上钻一个极细小的透气孔罢了!”

    “蛇命坚韧,只要能透气,泡个三年五载还能活的例子也有。但被囚许久,一旦打开,必定狂躁伤人。”青离继续说着。

    “你故意有事出去,留下镇远侯一个人在房间,又把药酒给他拿到桌上。他久等你不回来,便去开那坛子,就被突然而出的毒蛇咬死,毒蛇伤人后即逃逸了,不会留下什么痕迹。而第一个发现尸体的是你,自然是有时间可以清理现场的,将整个取下的泥封打碎,便没人能发现那曾有的细小气孔。”

    “不过,你却疏忽了一件事:偌大一条蛇游走了,坛子中酒线自然下降,一个新开的酒坛,只装了三分之二的酒不是很令人奇怪么?”

    “你在大声尖叫,大家都要冲进来的时候才发现这个问题。一时病急乱投医,将老爷平时所喝的桂花茶倒进酒坛,虽然小心没有使花瓣掉入,但还是不可避免地让酒中带有桂花的香气。”

    “如果不是这样,你要怎么解释从外头买来的风湿药酒里头有桂花这种事情呢?”

    青离这一串质问流畅犀利,一针见血,众人哪里还记得苏孽瞳的事,连林鸣心里都暗暗羡慕沈云舒身边能有个这样的人在。

    绿珠夫人的脸色由白转青,但最后又复回红润,淡淡吐出几个字,“动机呢?”

一零八章 杀人救人(解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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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人自古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

    ——佟氏姬人名艳雪者

    青离的一串质问流畅犀利,一针见血。绿珠夫人的脸色由白转青,但最后又复回红润,吐出几个字,“动机呢?”

    “方才提到,碧罗夫人嫁给侯爷时,已经自带一个小女儿了,只怕,那就是绿珠夫人您吧?”青离不温不火地答道。

    “是了!”林鸣听到,一拍手掌,拿过那张画来与绿珠对比,叹道,“竟没想到这点!若是这样,就通顺了,恐怕你的母亲和弟弟已经死在颠沛之中,而你才是来报仇的!”

    “那我未免等太久了吧?”绿珠看看他,淡然而有力地反问道。

    林鸣一时语塞,确实,绿珠一来到这个家里就得到了绝对的信任,她想下手,应该早就可以了,没道理要等到现在。

    绿珠看他不语,将目光投向青离,里头似乎有一点挑战的意味在。

    青离于是叹口气,道,“夫人的动机,确实不是寻常人能猜到的。”

    “如何?”林鸣第一个奇怪地问。

    “她并非因恨而杀人,相反,是因爱杀人。”

    此言一出,观众大哗,因爱杀人,有这种事吗?

    青离却不慌不忙,娓娓道来,“镇远侯年轻时英武刚毅,言笑风liu,如今鸡皮鹤发,老朽不堪,我一个外人见了,都觉着心寒,何况真心恋慕他之人呢。”

    “好了。”

    青离一怔,但随即她确定这句打断是出自绿珠夫人口中。

    “好了,接下去让我说吧。”绿珠重复道。

    众人皆屏气凝神,想听这闻所未闻的动机的来龙去脉,绿珠就在这一片静默中,悠悠长叹一声,开口说下去。

    “你说得不错,我就是当年那小女孩。第一次见到侯爷时,不过三四岁。”

    “侯爷一直待我如同己出,弄坏了玩具,被别的小孩子欺负了,想要做什么,只要告诉他,好像无论什么事,他都能笑着处理得好好的。”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就是八年。我开始略微知晓一些人事,有的时候,会在门后偷偷看他的背影,毕竟,我并不是他亲生的。”

    “这八年,是我命里最好的一段日子。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突然有那么一天,一切都变了。”

    “娘哭着,让我叫一个凶神恶煞的老头子外公。我不叫,他生气,说是不知好歹的孩子,我叫了,他更生气,说什么野种也敢攀附他家。”

    “娘恳求说让她见爹一面再走,可连这也不行,我们娘儿几个被硬塞上一辆满是猴臊气的大篷马车,黑乎乎地也不知道方向,只知道车子在走,很快,颠簸得非常厉害。”

    “再从那马车上下来,已经是完全陌生的城市了。”

    “马戏班子的班主娶了娘,也骂骂咧咧地收养了我和弟弟。”

    “我娘就天天在背后流泪,跟我们说原来侯爷的好处。”

    青离明白,人的感情是最难捉摸的东西,遇到这样的情况,人大多会有两种极端的反应,一种是恨屋及乌,觉得丈夫不能保护自己,也殊为可恨;而另一种,人对于被强行夺去的东西,心里反会有一种补偿,世上常见的,两口子在一起时打打闹闹,但若一方故去了,平日那些不好,竟突然全不见了,想起来的都是对方的好处。看来,碧罗夫人是后一种了。

    “后来,我娘终于郁郁故去,弟弟也在一次意外中死了,世上就剩我一个孤鬼儿。”

    “班主想把我配给团里一个小厮,我不愿意。这时,我突然想起侯爷来了。”

    “这些年里我娘没去找他,因为只要他那个爹在,还会把我们卖出来的。可过了这么些年,老头子应该也没了吧,所以我偷偷跑出班子,自己千辛万苦地找到侯府来了。”

    “我没告诉侯爷我是谁,只要他以为是个长得像我娘的人就好。”

    “在路上的时候,我想着,他一定是记着我娘的,也许这样的磨难,这样的一大圈,竟然是老天爷可怜我,特地让我能跟思恋的人在一起呢?”

    “他确实还记得我娘,但当我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吓了一跳——这还是我那般爱恋着的那个人吗?”

    “但不管怎么样,我还是高高兴兴地嫁入侯府,即使有多少人背后议论是麻雀捡高枝,他们哪知道那是我从十余岁就喜欢的人?”

    “我一心一意侍奉着这个人,但我发现,无论如何努力,也无法阻挡他的老去。”

    “他的白头发一天比一天多,风湿一天比一天厉害,到后来,手抖得鸡爪子一样,喝碗汤一半都洒在身上。家里两个不肖子孙也不让他省心,有一回,很可能是有人给他下毒,上吐下泻了好久,从此,连脾气也变得疑神疑鬼的,越来越暴躁了。”

    “这样下去,我怀疑连我的热情也会耗尽。”

    “与其风烛残年,苟延残喘,躯壳仍在,里面那个人却越走越远,不如让他解脱了吧。在世上还有一个人真正在意他的时候,把最后那点当年的影子,好好地留下来。”

    “于是我决定,让他开开心心过完最后这个生日,然后去一个不是这么痛苦的世界。至于遗嘱、马戏,这些事情都是巧合而已。”

    “能有一个人,当真看破我这番苦心,我也觉得欣慰了。”绿珠最后叹口气,道,“事到如今,我也不想再带累他人,大人要带我去衙门,去官府,悉听尊便。”

    ……

    沉默

    林鸣向青离道了谢,客套几句,带上犯人走了。

    青离目送他们远去,心里却久久不能平复。

    绿珠是在杀人,可也是在救人。

    她想救的,是一个曾经居住在那个躯壳里的更可爱的人。

    如果老天爷一定要让人们死去,为何不能让他们到了一定年龄就戛然而止,而是一定要先夺去他的英武、豪迈、气概、温柔,等等等等,最后,再把残存在那个老朽躯体里的变了质的灵魂抽走呢?

    没有人可以回答吧。

    只是,

    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

一零九章 白头之扫尾

    美人自古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

    ——佟氏姬人名艳雪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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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城的街上,高高的戏台。

    依旧水红的衫,斜睨的眼,淡紫轻烟一抹向天,弯弯笑唇丹霞一点,举手投足看似无心,笑意却已臻入骨。

    不过,这次他对面的人,却是正主儿。

    青离坐在台下蜂拥的叫好声中,看着台上那两个。

    那天,当苏妖瞳突然从幕后冲出来时,她才知道居然一直有这样一个观众。而后来,也知道了小孽的苦心。

    苏孽想找回姐姐的记忆,他的方法是重建过去。

    在出事之前的最后一个深秋,他们正是在京郊,借着混进一个马戏班子,偷去了一颗价值连城的赤饕珠。在那个马戏班子里,他们两个表演的正是这套飞刀把戏。

    但想把这段过去整个重演一遍的话,背景什么的都好找,最大的问题反而在于主角。这正是苏孽去找青离的原因:他需要一个知道他但不会出卖他,又有足够功夫的人来演苏妖原本的位置。

    他这一注,下对了。

    终于有一天,苏妖看着他们的表演,从幕后冲出来,喊了一声“孽!”

    在那一刻,青离感到,整个世界似乎都被隔绝在他们两个人之外,好像只有他们两个是彩色的,余下的布景、观众、任何人都是黑白。

    也包括她自己。

    为他们高兴,也有一点说不上来的失落,飞扬跳脱的小妖精,究竟不是她的。

    然而,突然,身后有人喊道,“青离,你怎么在这儿?”

    回过头去,竟然是云舒,半个多月不见,他清减了不少。

    “啊!你回来了?不说一个月吗,怎么这么早?”青离忙拉住他,脸上没理由地就堆满了笑。

    “走到一半,听说要找的人死了——我下次再不说你带衰了。”云舒讪讪地道。

    青离想起这个问题,不由暗暗吐了下舌头,好在云舒还不知道她这边的情况吧。

    “不过就是没事,我下次也再不说你了——你不知道这二十天你不跟我一起,我多难熬。”云舒复凑过来,在她耳边说话,这在他的程度里,也算不可多得的甜言蜜语了。

    青离笑起来,在这个世界里,她才是彩色的。

    个人有个人的命数,让妖精过妖精们的生活去吧,她有这个普通人,也够了。

    当然,妖精们自此并没有淡出她的视野,她跟他们的友谊保持了很久。

    不过,妖孽都没有活到很大年纪,他们的谢幕华丽而自由。每一种生活,结局同时也是调配好的。

    后来,青离老的时候,偶尔还想起那对娃娃脸上没有皱纹,好像永远长不大似的姐弟,因为他们的样子就凝固在那里。

    也许,下一辈子,她愿意尝试一下那种生活。

    但这一辈子,跟喜欢的人一起慢慢变成白发苍苍,也不坏啊。

一一零章 意料之外的状况(解禁)

    佛经中有则故事,说一个江洋大盗,生前作恶多端,死后在地狱业火中苦苦挣扎,一天佛祖看到了,突然发现他生前也做过一件善事:在差点踩到一只小蜘蛛时,突然动了恻隐之心,抬起了脚。于是,佛祖令这只小蜘蛛垂下蛛丝到地狱,拉那大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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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顺八年正月,明英宗朱祁镇病危。

    一切的事情原本都起自他22岁那年的轻狂,不知天高地厚本来也算是少年的可爱之处,可惜,他的轻狂,代价却实在太大。

    然后,是令人眼花缭乱的16年,土木堡、北京保卫、南宫、夺门、于谦之死、“还乡团”的兴起与一个个覆灭……每一件都好像一流编剧的剧本那样,当所有观众以为会向左发展之时,结局猛地甩向右边,在过后的几百年里,一直被人唏嘘评述。

    云谲波诡,血雨腥风,刀光剑影,大起大落——也许这位皇帝本人,是并不想活得这么精彩的。

    但不管怎么说,都过去了,在享受了两年难得的安宁之后,他走向自己生命的终点,同时,也让那原本因他轻狂而起的所有事情,走向尾声。

    包括青离的故事……

    皇上病危的消息虽然隐隐从宫里传出,满街路人却大多是不知道的,就算知道,其实也不会特别在意。京城的正月,照旧繁华。

    例如云舒就牵着青离在街上逛,嘴里好像含着个核桃,一天到晚都咧着合不上。

    青离一手拉着云舒的袖子,一手拿着两根糖葫芦,吃得满嘴都是,头上簪了朵傻乎乎的绢花,一样傻笑着,乍一看真像平常人家不谙世事的少女。

    两人东看看西看看,路过一个花嫁喜铺前头,云舒突然停下了,问,“明年开春,选个黄道吉日成婚如何?”

    因为最近两人一直甜甜蜜蜜的,青离也不是没有心理准备,不过女孩子家,多少装一下矜持也不算太矫情,于是嘻嘻笑道,“你急什么?”

    “因为想要晚上也在你身边啊。”

    “不羞的!大街上说这个!”青离闻言,脸噌地红了,狠狠给了云舒两拳。

    “不是不是!”云舒一边躲,一边辩解,“你想哪去了?我是听说你最近经常半夜大喊起来,是做恶梦吧?……”

    青离一怔,确实,连着数天都在做同一个噩梦:一座阴森的桥下,血河滚滚,她抓着云舒的一只手,吊在桥栏之上,苦苦挣扎,这时,桥下却忽然跃起许多脖子有几尺长的人头,血淋淋地幻化出各种形状,发出凄厉的声音:还我命来!还我命来!突然,那人头又化成血手,无数抓住她的脚踝,拼命往下一拉,云舒在上头猝不及防,一下没有抓牢,她便被拖落那血河地狱。而每当到此,她都会大声惊叫着醒来,一身冷汗,在枕头上喘息许久才仿佛回到人间。

    她安慰着自己,只不过是个梦,但内心深处,又怎么会不明白这梦的来由呢。

    石亨的死她亲身参与。另一个策划“夺门”与之后清算的阴谋家,宦官曹吉祥,在前些日子被凌迟于市曹,她亲眼目睹。如今,那个一切的罪魁祸首,却也是在其中尝尽人间冷暖的受害者,也躺在龙榻上奄奄一息。

    似乎叫报应那个东西,在挨家挨户地敲门了。

    迟早有一天,也会找上她的门吧。

    以前,她对报应不屑一顾,反正已经一无所有,而现在,才知道,一旦拥有了什么,是那么害怕失去。

    这种害怕,像心里的一根刺,在幸福深处,散发出锥心的疼痛,以致于最为惊悸的时候,离开云舒的想法甚至会在她心中一闪而过。

    云舒却丝毫不知道这些,看她发呆,关切地问,“怎么了,青离?”

    “没什么,可能最近休息不好吧。”青离回过神来,强笑着说道。

    “看你,都现在了,还这个样子”,云舒有些嗔怪,“总是‘没什么没什么’,你自己扛不住天的,就给我一半又怎么了?”

    “这水粉怎么卖的?”青离苦笑一下,指着铺子上的货物把话岔开了,有的事情,真的不是她不想说……

    “哎,姑娘要哪种?茉莉花儿的三钱,牡丹花儿的四钱,桂花的三钱半……”铺子老板慌忙热络地迎上来。

    青离本来是为了岔话,自己平日又几乎不用胭脂水粉,听了个一头雾水,含糊答应着挨个拿来闻闻。

    “老板,要这种。”云舒突然很肯定地指着其中一罐说道。

    “哟,客官真是识货,这种雪蕊梅花儿的是地道杭粉,精选开得最艳的白梅捣汁,掺以珍珠、香米做成的,配上这位姑娘,那真是鲜花配美人……”

    云舒没理老板的絮絮叨叨,掏钱买下来递给青离,“认识这么久也没送你什么,这个拿着吧。”

    二两银子的东西,青离也没推托,拿过来闻了闻,果然与众不同,一股清香沁人心脾,于是笑道,“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味道的?”

    “啊?我不知道啊,但我知道燕燕喜欢。”

    “燕燕是谁?”青离听到女性化的名字,皱眉问道。

    “燕燕……”,云舒刚想说,突然做个鬼脸,“我不告诉你,谁让你有事都不告诉我的。”

    “切!我还不希罕知道。”青离白他一眼,抱着胳膊拽起来,“除了我这有‘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胸怀的,谁还能看上你呀?”

    “你记性咋这么好?忘了就几个月前,谁因为我差点变成郡主驸马掉眼泪咧?”

    “瞎说,我哪有?你尽往自个脸上贴金!”

    “明明就有……”

    正笑闹着,一顶颇精致的小轿从路上经过,在行经二人身边时,一股微风鬼使神差地掀开了轻纱的轿帘。

    青离看见云舒的表情一下子凝固了,不由也转头回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映入她眼帘的是一张柔美而灵秀的脸面,大约十七八岁年纪,杏色的肌肤均匀而细腻,两道淡淡的眉轻烟一般扫过一双脉脉含情的美目,如果要比喻的话,整个人的气质像一个淡紫的梦境,醒来仔细去想,也忘了究竟是什么内容,却有那种依稀的美好的感觉萦绕在心间。

    但是,就算这女孩子漂亮,云舒素来也并没有见到美人走不动路的毛病,这次是怎么了?青离有些奇怪。

    她还没来得及深想,云舒已经跑出去了,是她从未见过的失态,追着人家轿子大声喊着。

    青离听清他喊的内容,突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轻梦——,是你吗,轻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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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一章 秦梦瑶

    新文《素手遮天》参加pk中,最下面有新文的书页链接,如果还看得过去,请大家不吝砸一票,在书封面下点pk作品标志即可,某月鞠躬了~~

    佛经中有则故事,说一个江洋大盗,生前作恶多端,死后在地狱业火中苦苦挣扎,一天佛祖看到了,突然发现他生前也做过一件善事:在差点踩到一只小蜘蛛时,突然动了恻隐之心,抬起了脚。于是,佛祖令这只小蜘蛛垂下蛛丝到地狱,拉那大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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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胆狂徒,这是当朝秦尚书的小姐,何等清洁高贵,你也敢来滋扰!?”轿前一个武士一横手臂挡住云舒,大喝道。

    “你说秦尚书的小姐?”云舒别的都没听到一般,因为这句,却更加发疯似的喊道,“轻梦,要真是你,就出来见我一面!”

    轿子的锦幔一下掀开了,娇脆而惊讶的女声,“你怎么知道我姐姐?”

    “姐姐?”云舒愣住。

    “难道……难道,你是云舒哥哥?”小女孩看着他,歪了歪头,突然说道。

    “你……?”

    “我是梦瑶,你没见过我,我可是没少听说你呢”,梦瑶笑了起来。

    云舒在记忆中飞快检索着,秦梦瑶,对了,听说秦尚书原来有两个女儿的,小的一个过继给老家的亲戚了,因为没见过,以前虽然听到过这个说法,似乎这个人并不真存在一样,而此时亲眼目睹,一种真实的感觉才扑面袭来,何况,她与轻梦长得竟然如此相像。

    “今天我第一天到京城,还没拜见父母,哥哥以后多来我家玩吧”,梦瑶一笑,款款上轿,精致的小轿子又轻轻摇摆起来,远去了。

    云舒站在那里,怔怔地,整个人处在一种恍然如梦的感觉。心中许多往事一起涌上,有很多话想要追上去告诉她,可又哑然失笑,毕竟这不是轻梦,不是跟他共同经历过十几年点点滴滴的那个女子。

    良久,他才回过神来,叹口气,摇摇头,准备往回家的路上走。

    然而,他突然发现,身边好像少了点什么。

    没错,是青离。

    他心头猛然一紧,真的,如果换个位置,青离在正和他甜甜蜜蜜的时候,突然一把推开他尖叫着去追寻另一个男人,他心里是什么感受?

    他懊恼极了,自己明明也是那么在乎青离,可为什么在刚才那个瞬间,竟然把她彻底忘得一干二净?

    还有什么说的,赶快去找人啊。

    在小半条街之外,他看见了青离。

    不难找,人来人往的街上,只有她一个人是一动不动的。那种繁华中的落寞,显得格外寒凉。

    云舒左右顾盼一下,这不是刚才他们买水粉那条街,想必,青离看见他跑,第一反应肯定是追着的,但一瞬间她发现即使追过去了,要干什么呢?难道要在众目睽睽之下,上演争夺男人的戏码吗?于是她停下来,看着他从身边一闪而过。

    “青离……”云舒慌迎上去,结结巴巴地解释道,“我,我不是故意的,只,只是……”

    “没什么,我认识你多久,她跟你在一起多久,我有数的。”青离看着他,很平静地说道,嘴角甚至还扬起一抹微笑。

    她若生气还好,她一笑,云舒心里直往下沉,忙道,“她不是轻梦,只是长得像而已。”

    “我耳朵尖,听见了。”还是淡淡地回答。

    “那……”,云舒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人不可能时时刻刻照顾到别人的感受,即使对方是自己很在意的,可这个话这时由他来说,怎么都像找借口开脱。

    “我以前想过问你,要是突然发现轻梦没死,你会选哪一个”,青离幽幽说着,“现在,我知道了。”

    “对不起,青离……可她并不是轻梦,并不会影响我们……”,云舒努力地道歉,尽管他也知道道歉不过是把板子上的钉子拔出来,那个伤口却不会因此消失。

    青离叹口气,心里说,她是不是真的关系不大,只要我终于知道自己是个候补就好了。

    但转念一想,毕竟云舒也没刻意隐瞒什么,这点比她自己做的好多了,世上的事,哪有那么完满的,若不想放弃这段感情,就别钻牛角尖想这个事情让自己徒增烦恼了,于是缓和语气,说道,“过去的事情,都算了,别隔三差五给我唱这出就行。”

    看云舒得了大赦般在身边巴结起来,青离怄得又有点想笑,但是毕竟,心中已经像突然多了一片阴影,一路回去,气氛变得有些微妙与疏离,

    秦梦瑶比轻梦小五岁,秦尚书还是一介布衣时便过继给他的堂弟夫妇。然而世事多变,时过境迁,如今,堂弟夫妇皆已过身,秦夫人又思念女儿,便将她从老家处接来,如此,竟似宝物失而复得一般。作为秦府老交情的沈府,第二天便得到了正式通知,希望去秦家共同庆祝一下。

    沈家老两口和云舒都去赴宴了。天翔自打上次的事以来有日子没在家了,听说是去蒙古一带;而青离素来不是爱凑热闹的,跟秦家人又不熟,便也没有去。

    宴会规模不大,也就是秦家和沈家直系亲属几个人,酒过三巡,长辈们的话开始多起来,云舒因为心里乱,没怎么吃喝,抽个空起身到庭院里去散散心。

    突然,他背上被什么轻轻打了一下,回头一看,居然是梦瑶,这宴会本来的主角不知何时竟也金蝉脱壳了。

    “梦……秦姑娘?”他不知为何差点以叫轻梦的方式称呼梦瑶,想起跟人家才第二次见面,幸好改口还快。

    “云舒哥哥,你破过许多案子吧?”梦瑶站在那里,很恳切地看着他。

    “……也不算多……”,云舒支吾着,不太敢看她的脸,明明知道不是,可还是会觉得心里受着巨大的撞击。

    “听说哥哥差点跟姐姐成婚了,是真正喜欢姐姐的么?”梦瑶昂着头继续说,由于生长环境不同,虽然静态时看,她与轻梦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但一说话做事,就显出了卓然的相异,少了一分优雅矜持,却多了许多爽直娇憨。

    云舒一个发愣,没料到这丫头说话这么直,他不知该不该把去求秦夫人的事情说出来,因为他的喜欢,逼迫到别人走上绝路,半晌,只是苦笑一下,道,“你还不知道姐姐为何去的吧?”,

    “就是因为不知道,才来找你的。我觉得姐姐自尽的事有蹊跷。”

    “啊?”云舒心中一直最敏锐的一点被刺中,整个人一下不由自主地激动起来。

    “云舒哥哥以为她是气不过爹娘出尔反尔,或是她不喜欢哥哥么?”

    “难道不是?”云舒眼睛骤然睁大,道。

    “姐姐十句话里有八句都跟哥哥你有关系,改适给你,高兴还来不及,反而自尽,不是太奇怪了吗?”

    “她……提到我……真……不是天翔?”这句话像颗重磅炸弹,让云舒半天反应不过来,这是他第一次听说轻梦居然是喜欢他的。

    “姐姐跟我虽然一年见不到几次面,但很疼我,我跟她也聊得来,她跟我说的,一定都是真心话。”

    云舒陷入了一种又悲又喜又有些不敢相信的情绪,喜的自然是轻梦的感情,悲的却是即使双方相爱也已经错过,不敢相信的是轻梦怎么可能喜欢他呢,明明那时哥哥的风头无二,而且,如果轻梦喜欢的是他,为什么要悬梁呢?

紫迷番外:还你自由

    凤眼的男人微笑着劝慰我,这样的微笑我已经看了太多次,以至于能透过这层外衣读到里面的歹毒。

    他心里一定在气恼,为什么我早不病晚不病偏偏这个时候病,但发现确实没办法之后,拿出纸笔,说如果实在无法起身的话,写一封信给妹妹,让她知道你过得很好。

    我依言写了,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

    信上着力描写的幸福快乐,是他最想要的效果。

    他急切地拿了那信,笑着告诉我青离很快就会收到,等我好了就带我去见她。

    我用虚弱而不舍的目光送他出门,以防他起任何疑心。

    果然,跟伪君子呆久了,多少也要学到一点东西。

    墨绿的窗纱筛下一片暗影,更香燃尽,金猊的香炉失去了最后一点温度,摊开的猩红锦被,一片刺目。

    我在这幽微的光里揽镜自照,精巧的菱花散发着金属特有的光泽,触手是那么冰冷与坚硬,

    然后看到镜中的人,面色苍白如纸,额头上大滴汗珠滑落。

    我是真的病了。

    当然,如果一个人生吞一小块金子下去,不病那才奇怪。

    ……

    我是个软弱的人,但并不绝顶愚蠢。

    他告诉我,青离受伤了,我信了他,孤身跟他赶赴京城。

    他告诉我,青离好了,但卷入另一件案子,无法前来相见,让我少安毋躁,我信了他,被他安置在这里住下。

    他告诉我,他喜欢我,要娶我回家,给我买华贵的首饰,漂亮的衣裳,天天不离身的情话,我信了他,在这里举目无亲,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半推半就地委身于他。

    然而,当他的身上,沾上了其他胭脂的味道;当关于妹妹的消息,每次都是一场失望;当我发现,这个精致高雅的小楼,却像金丝编成的樊笼一样,天然就不适合与外界接触;当那些承诺,一次一次地被拖延:“再给我三个月时间”、“你要是爱我,就再等一个月”、“这么久都等了,还差这十几天”,我还能一味地相信下去吗?

    终于有一天,他回来,得意洋洋,我便故意顺着这形势将他灌醉。

    尽管我已经有点猜到他的行径,听了那些酒后的真言,还是不禁觉得从头凉到脚底。

    泪水沾湿了玉枕,却不知该流向何方。

    就算我知道了真相,又能怎样呢?能够与他理论吗?能够去报官吗?能够把刀架在他脖子上逼他说出妹妹的下落吗?

    或者,还是认命好了,如果无力抗争,还是认命会让自己显得舒服一点。

    但是,不行!我突然想到青离,这男人挟持我这个无用的人,就是为了控制她啊!

    我猜到,如果青离已经在他手上,不出几天,就是我这颗筹码派上用场的时候了。

    果然,昨晚,狼子野心的男人挂着万年不变的笑容,告诉我让我今天准备一下,去见她。

    这是我等了多么久的消息,我也多么想在死前最后看一眼亲爱的妹妹,可是,我已经不算聪明的头脑告诉我,绝对不能接受。

    那男人不会让我和妹妹有单独相处的机会的,而且就算有,就算我告诉青离不要为我考虑,自己能逃跑就逃跑,她也笃定不会听的,只要她知道我还活着,一定会答应那男人的任何要求,只要他肯放了我……

    从小,我就是妹妹的累赘,像风筝上的细线,束缚得她不能展翅高飞。

    以前,每当我这么说,她总是笑着回我,傻姐姐,没有你,我像断线的风筝,飞是飞得高了,可要飞到什么地方去呢?

    但现在,我的泪落下来,这根线已经不再被抓在喧嚷而快乐的小童手中,而是缠在了狰狞的老树枯枝上……那,就该是它断掉的时候了。

    ……

    意识渐渐模糊,腹中难忍绞痛,大颗的汗珠滴入香墨,溅起圈圈涟漪。

    我用最后的力气,写着给妹妹的信。

    男人在旁边看着我写,假意说什么要是真的难受就停停,反正改天还有见面的机会,但我能看出来,他对我描写的幸福生活非常满意,因为只有这样,青离才会更加担心我受到打击和伤害,从而受他辖制。

    但是,打击和伤害这种东西,除非一个人能傻到被假象蒙蔽一辈子,否则,都要面对,不是吗?

    于是我淡淡笑起来,在信的末尾,用尽全身力量,按下了那颗朱红的押字,只不过,是倒着的。

    以前,她说过,如果自己已经感到基本没有生还的希望的情况下,她会给楼里一封这样的信,那信的内容不重要,因为有可能是在人监视之下写的,但妈妈看了,就知道要好好照顾我。所以,每次见到她的来信,我都冲上去先看了信尾,放了心,才从头阅读。

    凭着她的机敏和自我保护,我从来没有真正收到过她倒盖的押字,却想不到,这暗号居然有反着执行的一天……

    当这封信沾上妹妹的体温时,我应该已经冰冷得像这面铜镜一样。

    不过,以卑劣的男人现在的情况,不可能大张旗鼓地来细查我的死因,只会以为是暴病身亡。

    他也许会惋惜失去了好的筹码,但更大概会自作聪明地想法挽救,例如用我的押字继续炮制我还活着的假象。

    但以妹妹的聪明,不可能不明白的。

    这是我们姐妹的默契,要联手将他蒙在鼓里。

    然后,我会在天上看着,柳不恕最犀利的反击……

    丁的一声,菱花镜掉在了地上。

    我也感到最后一丝生命力,游离出这残破的躯体。

    青离,这是我这个没用的姐姐,最后送给你的东西。

    请原谅我的软弱和愚蠢,从小到大给你带来诸多牵累。

    现在,像一只翱翔的鹞鹰,而不是牵线的风筝那样,自由地去做任何想做的事吧……

    (紫迷番外:还你自由`完)

蛛丝(结局篇) 一一二章 旧事疑云

    佛经中有则故事,说一个江洋大盗,生前作恶多端,死后在地狱业火中苦苦挣扎,一天佛祖看到了,突然发现他生前也做过一件善事:在差点踩到一只小蜘蛛时,突然动了恻隐之心,抬起了脚。于是,佛祖令这只小蜘蛛垂下蛛丝到地狱,拉那大盗出来……“除此之外,姐姐出事后,我赶到京城来送她最后一程,还发现有的事情有点不对”,梦瑶继续说道。

    “什么,快说啊!”云舒方才还记得刻意与眼前的人保持一点距离,这会儿完全顾不上了,

    “姐姐有个贴身丫头,叫扫红的,在送灵的时候哭得特别厉害---可是你知道,哭也是能看出来的,她那不像是伤心,倒像是害怕。”

    “那个丫头现在还在府上吗?”

    “听说打发配人去了----你听我说完,还有,姐姐有一对玉玲珑耳坠,最是喜欢的,可收拾她遗物时,我发现首饰盒子里只有一只,另一只怎么也找不到。”

    “这些你跟家里说了吗?”云舒急切地问,就算外行人,也能感觉到这些都是重要的线索。“自然说了,可爹娘他们闪闪烁烁的,反还叫我不要声张。”

    “不要声张?”云舒惊讶地重复了一遍,哪有父母看女儿死的蹊跷,反不要声张的?

    正是因为这点太奇怪,一个可怕的想法突然闯入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事情一旦关系到女儿家地名节。打落门牙和血吞就变成普遍的情况了;何况,耳坠是成双成对之物,不管是放在盒子里还是带在身上。都没可能只有一只,然而。它又有贴身私密的含义,作为传情信物最合适不过,难道轻梦真是与什么人有私情?

    如果当真如此地话,她是真心相悦,一时糊涂还是迫不得已?

    而那个人是谁?虽然种种迹象表示轻梦确实是死于自杀。.Www,16K.cn.但按大明律,与未婚女子私通者,当杖刑甚至流配,更重要的是,即使云舒不是捕快,他也不可能不想知道那个人地身份啊。

    “我以为姐姐是把它送给哥哥你了”,正想着,梦瑶继续说下去,打断了他的思路。

    “没有。我不曾收到任何东西!”云舒吓了一跳,急切地辩驳道。

    “哥哥别急,我知道不是你。我那时在家里暗中问过,听说姐姐出事那天。上午还带着那耳坠。夜里出事时却没在耳朵上,这中间只隔着一个下晚。可我又听娘说,那天下午你在她那儿软磨硬泡,所以怎么可能收得到呢?”

    云舒带点敬佩地看看梦瑶,这小丫头简直是长相像轻梦,头脑像青离么。

    “今天晚了”,梦瑶看看天色,提议道,“我再私下打听打听,明天跟哥哥一起去找当时那丫头扫红好不好?”

    “好的,就这么说。我回去也跟人商量一下,能把这些事情穿起来也说不定。”

    “哥哥要跟人商量?”,梦瑶冷不防提高了声音,有些愤怒起来,“这是能跟人说的事情吗?”

    “啊,不是,我是要跟个懂案子的人商量,她口风很严地。”谁?对了,听说哥哥现在身边又有个女子,很能破案子的,快成婚了是不是?你要跟她说?!”

    “她不是外人……我只想更快把事情查清楚……”

    “对哥哥你她当然不是外人”,梦瑶的脸涨得通红,眼神也变得尖锐起来,“可对我姐姐来说,他是什么?!”

    云舒看着气呼呼的小丫头,没有继续辩解。他觉得自己的想法没什么问题,因为青离是个能理解别人痛苦,明白世界上有很多不完美事情的人,如果她知道这件事,并不会轻视或者嘲笑轻梦,告诉她的话,相信可以更快破案;但从梦瑶或者死去的轻梦的角度,一定也是不希望这么痛苦,甚至不惜用死来隐瞒地事情被一个外人,或者甚至说,一个敌人知道的吧。在两种都没有错的想法面前,他决定还是自己先让一步。

    而看他终于点了头,小女孩也转怒为喜,伸出小手指来,道,“那我们拉钩上吊,说定了哦。不许跟任何人说。”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云舒本来只是应和地做着这幼稚地动作,但看小丫头高调的语气和夸张地动作,突然间觉得眼前地景象模糊了,与一个留着总角穿鹅黄衣服笑着唱那童稚歌谣的影子重合在一起。

    眼眶不知怎地湿润起来,过去,过去到底是人世间怎样的一个东西呢?家坐着,填字迷玩。

    所不同的是,这次是云舒在京城的时候。

    这些天云舒都是早出晚归,她知道,是跟秦梦瑶一起。云舒尽努力告诉过她,梦瑶有私事托他帮忙,因为是私事,不方便解释得很清楚,但请她信任他。

    青离突然有点羡慕会说“不要去嘛,人家要你陪啦”或者“你给老娘去一个试试!”这样的女孩子了,然而,羡慕正是因为她不是,她的实际表现是,低头想想,心里不高兴,但觉得对方说得在理,找不到什么站得住脚的理由反驳,就面无表情地点头了。

    也许,个性太冷静,什么都讲逻辑的人真的不够适合恋爱么?

    云舒倒也不是不考虑她的感受,晚上回来,都会对她格外热乎,但这样,反让青离心里一沉一沉的。

    人对别人出乎寻常的好,很多时候跟负疚成正比。

    她正是感到,那好的程度,超过了应该有的。如果云舒真的只是想帮个普通朋友那样,一丁点也没动心的话,他不会内疚到如此。

    感情这种事,很难说的,就像她自己,开始还不是刻意不想爱上云舒,但结果如何?

    青离不是不信任云舒,她是不信任人类。

    但是,也没有办法。

    就算她这次把云舒拉回来,又怎样呢?梦瑶已经出现了,以两家的交情,难免会有接触,如果她们两个都是秦轻梦的候补,你说时间一久,谁会赢?

    再就算,她利用云舒之前的承诺逼婚,婚后还不是有几十年的路要走?如果云舒的心真的偏过去了,因为责任守着她这抹床头的蚊子血,心头却是永远仰望着窗外的明月光,又有什么意思?

    所以,还是听天由命吧,是她的,就不会走,不是她的,争也没用。

    想到天,想到命,青离心中又不由一悸:是不是,报应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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蛛丝(结局篇) 一一三章 不如归去

    佛经中有则故事,说一个江洋大盗,生前作恶多端,死后在地狱业火中苦苦挣扎,一天佛祖看到了,突然发现他生前也做过一件善事:在差点踩到一只小蜘蛛时,突然动了恻隐之心,抬起了脚。于是,佛祖令这只小蜘蛛垂下蛛丝到地狱,拉那大盗出来……无论历史还是个人,想法往往都是阶段性的。楚王好细腰,唐朝却以丰肥为美;卫灵公与弥子瑕,宠爱浓时,咬过的桃子是“因为好吃才送我”,心意转了,却变成腰斩的罪名;当觉得一个人好,不自觉连带想起的都是他的好处,而气愤上来,关联的永远都是他得罪你的地方……

    到底什么时候的想法才是对的?答案永远是“现阶段的”。

    柳青离此时就陷入了一种悲观的状态。

    已经快一个月了,云舒还在忙梦瑶的事情,而且糟糕的是,过程不能对她透露半句。

    再骇人听闻的已知,也没有未知那么令人恐慌。

    她心底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他已经不能自拔,因此迟迟不能办完这个委托了。

    这怀疑并非没有道理。如果她和梦瑶两人排放在一起,论甜美,论年轻,论出身,梦瑶身边都会打上一个大大的“胜”字,而云舒的感情,本来是她唯一可以信任的东西,此时也不明朗起来。

    而且,如果青离的过去是个正常人。她也许会鼓足勇气,即使失败也去跟梦瑶公平竞争一番,但是现在。由于良心上的不安,她内心深处自己都觉得得不到这份感情是应有地惩罚。这种暗示也让她没有斗志,只觉得力尽神疲,想要退缩。

    而促使她最终放手的一记敲击来自秦尚书的夫人。

    秦夫人是秘密把她找去地,听到这消息时,青离已经大概猜到是什么事了。一路看文学网

    “柳姑娘。你的事我们老两口也听说了些……”,老妇人地开场是这样的。她的面容慈祥而典雅,神色恳求而为难,说话也没有什么架子,正是吃软不吃硬的青离没办法应付的。

    “你是个好姑娘……可是,看在我这老婆子一把年纪地份上,原谅为人父母的,都有些私心……”

    “我看见梦瑶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如看见那苦命的女儿轻梦一样。”秦夫人说着,眼角竟有些泛泪,忙用衣袖去擦了。

    “轻梦生前。最大的遗憾是没能与云舒共结连理,如今梦瑶来了。这几天工夫我看她与云舒也十分投契。或许,这就是前生冤孽吧。”

    青离心中本有些不解。云舒不是说轻梦是不喜欢他才自尽的么,为何秦夫人会如此说话?但她这时的感觉太累了,仿佛扛着一个包袱走了几百里的路,或是旷日持久地锯木头,那种干涩的疲倦,让人连开口说话地力气也没有,于是还是默默听秦夫人说下去。

    “女儿是我的心头肉,让她做小我一定是心疼的。”

    “但让我们以权势压人,非要梦瑶作正室,我地心里也觉得委屈了你。”

    “京城官宦我们家也算认识几个,有几家的孩子人品才华都还不错,不比云舒会差,若是我们认养你为义女,牵线搭桥,必定也是能全你一桩好姻缘地,因此……”

    “谢夫人费心,不必了”,青离一直沉默了这么久,终于开口打断了她,“小女出身寒微,想嫁入沈家,已经有不少人在后头戳脊梁骨说是捡高枝攀,自觉颇为辛苦,如今,只想回乡找个殷实忠厚地人成家,安乐富足一生足矣。”

    个人辛苦个人知,秦夫人当年出身不如丈夫,没少受些爱嚼舌根下人的闲气,听青离这么说,倒也心有戚戚,便没有多做坚持。

    青离当然不是真想随便找个人结婚,但去意却不是假地。

    尚书的女儿,断没有做妾室的可能,虽然秦夫人刚才说不愿意委屈她,但真要是僵持起来,你说她会向着自己女儿还是向着外人?

    而且,不光是秦家这边,云舒家人嘴上不说,心里是支持她还是支持梦瑶,还不是明摆着的。

    至于沈云舒那里,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如果她硬要争,即使争到了,也许在以后漫长的日子里他会视梦瑶为生命的遗憾,而她只是身边不得不尽的责任而已。

    所以,在所有骄傲都还娇艳地开放的时候,放手……让这风烛残年的老妇得偿心愿,让自己留有最后一点知道进退的尊严,让他因自己的离去而寻寻觅觅,做他心头永远也忘不了的那颗朱砂痣吧……

    出了秦府,冬日的太阳白亮而刺眼,青离仰头看着银蓝的天,长长的水袖垂到地上,没有想象中那种巨大的伤痛,反有一种轻松的感觉。跳出圈外,可以看得更清楚些。

    其实一开始,她是有冷静的判断的,一个是官,一个是贼,这道鸿沟,注定了他们的疏离。只是,后来主观的情绪,让她不能自己地伸出手去。

    或者,这根本也是一个梦,所谓触手可及,只是自己的幻想而已。

    叹息……

    但不管怎样,结束了,那就干净利落地结束吧。

    不要见他,不要说什么,那会让自己,再次乱了心意。

    也许,可以全心全意地去找姐姐了?不要依赖谁,像苏孽瞳带着苏妖一个一个地去重游所有经过过的城市,重演所有经历过的事那样,总会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的。

    青离这样想着,轻轻地笑了。

    她要在入骨蚀髓的相思逆袭上来之前,享受尽这回光返照的潇洒……

    天下之大,青离发现自己还真是没什么地方可去。

    她能想到的,只有飞花楼了。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那里,可能并没有实际的意义,只是一种情感上的眷恋,就像人累了倦了,终归还是想要回家一样。

    那么,就回去吧,要找姐姐,至少也要有一个出发的营地。

    所以,她用胭脂在铜镜上留下秀逸的四个字:不如归去。然后准备离开。

    胭脂散发着沁人心脾的清香,突然发现是前几天云舒在集市买给她那盒。可叹这才多少日子,竟是恍然如梦。

    带着,还是不带?她将那胭脂拿起又放下。

    最后,她还是将它放入了行囊。

    如果只是不看不听不想关于他的一切事情,那不是真正忘了他,反而是在强迫自己对他加深印象。

    若是能天天用着他送的礼物,却一笑处之,才算真正放下了吧。

    然而她,到底是想还是不想真正忘了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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蛛丝(结局篇) 一一四章 等待已久的消息

    佛经中有则故事,说一个江洋大盗,生前作恶多端,死后在地狱业火中苦苦挣扎,一天佛祖看到了,突然发现他生前也做过一件善事:在差点踩到一只小蜘蛛时,突然动了恻隐之心,抬起了脚。于是,佛祖令这只小蜘蛛垂下蛛丝到地狱,拉那大盗出来……秦淮艳地,灯火浮江。个个楼阁,争奇斗艳,你有玉容赛月,我凭娇语欺莺。舞舞舞低杨柳,歌歌歌尽桃花,迎来送往,最是世上繁华喧嚣,韶华虚度,至为人间空寂凄凉。

    青离也想过还会来这个地方,却没想到是如此的惶惶。

    她绕到飞花楼后头,从一个暗门摸进去,不巧的是,心绪正低的时候,却迎面碰上了柳明凤。

    “嗳呀,我家的头牌怎么回来了!”老鸨抚掌大笑起来。

    “妈妈休这样说,小沐听见又该算计我了”,青离低头应了一句,径直往自己以前的房间走去。

    “她还有什么好算计你的,听说你都快成良家妇女了不是?”

    “从今以后,怕是又要跟她抢饭碗了。”“怎么回事?!”柳明凤柳眉倒竖起来,“难不成还有敢玩完不要你了?你还不宰了他?”

    “没有的事,打从一开始就是我自己想太多了”,青离看走不脱,只好停下来应对,叹口气道。

    “切。谁信,以你这种缩头乌龟,若他不是先流露喜欢你的意思。难道你会动

    “好了,不说他也罢”。青离有些招架不住妈妈的毒舌,岔开话道。一路看小说网WWW.16K.CN

    “对了,信收到没有?”柳明凤突然想起什么似的。

    “什么信?”

    “托人打听到的紫迷地消息啊。”

    青离整个转过来,完全呆住,半晌。才说,“什么消息,送出去几天了?”

    柳明凤用手指支着脑袋想想,道,“这话可就长了。去掉一些细枝末节,再跟青离以前得到的消息综合起来,解释一下,是这样的:

    当时前来带走紫迷地是个老头子,但大家都明白。这不可能是正主,要不是受雇佣的人,要不是经过了变装。青离也还记得。在朝云那里时听说过,紫迷地身后站着一个男子。脸没看清。但有不错的功夫,看来那才是幕后的主使。

    只要是人。一路上要吃要住,总有形迹,虽然这人十分警觉,总还有百密一疏,放松的时候。据说两座县城之外的一家客栈粗使伙计,就见过那人地真实形貌。

    可惜,那伙计是个哑子,目不识丁,更不会写字,但是,好在不聋不瞎,凡听见看见,高兴了、认同了则频频点头,手舞足蹈,愤怒了,不同意则摇头如拨浪鼓,口中发出呵呵呜呜之声,凭着这样,也可与人简单交流。

    柳明凤打探到这点消息,托了一个画师前去,将人的五官各种形状大致画来,挨个让那哑子分辨,例如画了杏眼牛眼凤眼三角眼四白眼等等,让哑子指认其中一种,最后拼凑出一张面孔,让画师画出来,大概与真人的样子总不会相去太远。不过,由于这件事中间也是辗转曲折,托人再托人,柳明凤本人没有见到那个哑子,也不认识作画的画师,画出来的图,也是从那边直接寄给青离,写的自然是沈家的地址。

    青离听说这些时,很想用头大力撞墙……

    现在,她回到飞花楼,而那封信,大概也在沈家躺着了。老天爷真是存心跟她开玩笑,就差这么几天,为啥就不能让她收了信再走?

    所以眼下怎么办?跑回沈家去说一句“我是来拿信的”然后就走?可能吗?

    想了半天,青离皱起眉头道,“妈妈,可不可以叫那个画师凭记性再画一幅?”

    柳明凤一怔,但猜也可以猜到青离面临的问题,于是叹骂道,“死丫头,想麻烦死老娘!”,虽然这样说着,还是一扭一扭地去安排了。

    青离看着她地背影,心底涌上一丝温暖,自己都有些半绝望半放弃的事情,妈妈还这么不辞辛苦地为她查着。

    柳明凤不是个好人,从来都不是,她爱财如命,放荡贪淫,飞扬跋扈,逼良为娼,但她对自己,真的是不错地。

    记得幼时有读过佛经上一段公案,说一个江洋大盗生前杀人放火,无所不为,但有一天在路上差点踩到一只蜘蛛时,竟然动了恻隐之心,抬起脚放过了它,当时青离不能理解,觉得那是胡说,世上的人,只有好坏两种,既然是十恶不赦地大盗,怎么可能发出善心?

    然而后来,她渐渐长大,才明白,世界就是这么奇怪。

    青离走进自己地房间,因为太久没回来,各类东西都放在何处几乎全忘了,一个个找起来麻烦,想到恐怕要长住了,索性彻底收拾一遍,重新安放。

    翻到一个老藤木箱子时,伴着飞扬的灰尘,却不意从箱底啪地掉下一本薄薄地册子来。

    青离一边咳着,一边捡起来看,拂去浮灰,封面是楷书书写的几个小字:神机之法。

    她不由一惊,因为这是父亲的笔迹,忙翻开来看。

    “二月十二日,制铁砂炮弹,试射,增其威。”

    “五月二十三日,有二人龃龉……置火药一钱于火铳膛中,铳炸裂,伤士卒,幸无大碍。”

    熟悉而又潦草的字迹在青离眼前跳动着,让她的眼中也不禁水蒙蒙的,看来这是父亲当年做神机营统领时对火器的心得笔记,其中大到火药部队的阵法,宜于对应何种兵种,小到枪炮的细微构造,以及使用时的一些注意事项,都有带有个人体验色彩的记述。

    册子不厚,很快便翻阅完一遍,青离不由把这本手札紧紧抱在胸前,仿佛想要用身体去暖热它一样。这是十余年前家变时她们姐妹慌乱之中唯一带出来的父亲的遗物,可后来有一段无论如何也找不着了,没想到此时却又突然出现。

    如果,她知道后来发生的一切,也许会认为,冥冥之中,父亲是想保护她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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蛛丝(结局篇) 一一五章 找上门来

    佛经中有则故事,说一个江洋大盗,生前作恶多端,死后在地狱业火中苦苦挣扎,一天佛祖看到了,突然发现他生前也做过一件善事:在差点踩到一只小蜘蛛时,突然动了恻隐之心,抬起了脚。于是,佛祖令这只小蜘蛛垂下蛛丝到地狱,拉那大盗出来……大概过了三天,柳明凤的朋友的朋友那边传回消息,当时那个画师回老家奔丧去了,大约一个月后回来。

    青离听说这消息,又是急又是气又是自叹倒霉,在屋里走了一圈又一圈,盘算着是等这一个月,还是去沈家拿现成的画?

    反正也耽误这么久了,不差这一个月?那怎么成,要是万一姐姐就在这一个月里出了事,自己不得后悔死?

    去沈家拿?可怎么有脸跑出来自己再跑回去,跟他们那一揽子事拖泥带水的?

    要不,拜托苏孽瞳去偷出来?

    得了,有找到苏孽瞳那神出鬼没的家伙的功夫,连紫迷都找得着了。

    青离正烦恼着,听见外头有一个声音传进来,心里不由咯噔一声,思绪也被打断了。“这位客官,跟你说了,这里各样的女子都有,就是没什么叫柳青离的,来,您看看,喜欢哪样儿?窈窕的丰满的?娇羞的开朗的?……哎呀,挑花了眼吧?来,妈妈给你介绍几个,这个小环,水葱儿似地。那个小翠,一笑俩酒涡,要是喜欢。两个都叫去……”

    这是柳明凤的话,青离刚想再仔细听听刚才跟她对话的那个声音。叫她这一大套拦得对方没机会插嘴。

    “小七!柴都劈好了?!还不回去烧火?!”说时迟,那时快,青离刚露个脑袋出来看一下发生了什么事,就被妈妈劈头盖脸地一句骂过来了。

    说时迟,那时更快。她还没反应明白妈妈为何这样骂她,就看见空中一座黑影嗖地飞来……

    待青离看清那是牛犊子大小的一只狗,已经被猝不及防地扑在地下,面对着一口白森森地利齿,一时不由吓得不轻,她干再多坏事,也不记得得罪过狗啊。一路看首发

    突然间,那凶恶的大狗嘴巴伸下来了,是想要咬断她的喉咙吗?情势发展太快。她完全没办法躲,只好眼睁睁地看着。

    没想到,当她以为不死也要破相的时候。突然发现,落在脸上的是舌头不是牙齿……那狗啪嗒啪嗒在她脸上舔了起来。尾巴摇得跟朵菊花似地。

    “燕燕。回来!”

    像月食的过去一样,用力把狗拉回去的人一部分一部分地出现在青离的视野里。她一下子完全傻眼了。

    “青离,真的是你!我差点以为这下真的再见不到你了!”那人冲过来一把把青离搂进怀里,紧到她觉得肋骨都要断掉,“跟我回去吧!”

    青离在度过了最初的错愕之后,渐渐有些冷静下来,轻而努力地推开他,答道,“你的心意我领了,只是,你现在来找我,还是出于当前的心意,可若你喜欢轻梦胜过我,就算眼下在乎我还多过梦瑶,但以后迟早会在乎她多过我,那时候,只怕你也后悔,我也难受,不如这样算了吧,彼此都留点好印象。”

    云舒看着她,突然吃吃地笑起来。

    “你笑什么?”

    “我笑你最负看透人心,这次却出了大错。”

    “什么?”青离惊讶地问。

    “我喜欢轻梦多过你,因为没有人会比死去地人更好,这是多简单的道理,你竟然不明白了。而且,我从来没有想拿你去代替谁,也没有人代替得了你,你是独一无二的本尊,梦瑶却是个影子与替身,你说,谁会赢?”

    云舒看着青离微微张开地嘴唇,认真地继续说下去,“还有,我不知道怎么解释我对梦瑶的感情,明明知道她不是,还是忍不住会觉得心里有东西在撞着。但是,我并不是一个糊涂虫。如果因为这样,就喜欢她,就想跟她在一起,那是一边伤了你,一边也伤了她----她是很好地女孩子,为什么要当别人地替身活一辈子呢?”

    “她托我的事情让我不要告诉你,我既然答应了,就要做到”,云舒再次把青离环过来,用额头轻轻抵住她地额头,细细地说,“我心里在想,这就当是我对过去的一个告别,我要很用心地亲手为我那么在乎过的事情盖一座坟墓,然后就可以真的放下,好好地走一段新的开始,可我没有告诉你这个,让你担心了,对不起……”

    青离的鼻子突然酸酸的,她瞒着云舒的,是比这严重得多的事情,而数次不打招呼就跑掉,也没有对他说一句对不起。

    她揉了下鼻子,接着云舒的话问,“那现在事情办完没?结果是好的吗?你可以放下了?”这本来是很正常的衔接,没想到,云舒的脸上却突然笼上一层死灰,半晌才含含糊糊地“嗯”

    了一声。

    青离正想不通,另一件事突然闯入她的脑中,让她把这茬忘了。

    “你出来时有没有看到一封信,写给我的?”

    “好像是有”,云舒想了想,道,“还是因为那封信来,找你找不到,才发现人不见了的。”

    “那信的内容是什么?”青离急道。

    “你的私信别人怎么能拆?”

    “那信呢?”

    “在家啊,本来想带来给你,出来一着急,就忘了。”

    青离没语言了……

    “那现在好了,你愿意跟我回去了吧?”云舒拐回他最关心的问题上,执著地要个答案。

    而青离没回答他,突然又想到另一个严重的问题。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云舒嘿嘿笑。

    “快说!”青离整颗心都悬起来了,哪有心思跟他开玩笑。

    “燕燕,过来!”云舒一边打个唿哨,把大狗拽过来,一边解释道,“这是刑部杜大人家养的狗,出奇的是,特别特别喜欢吃白腊梅胭脂。”“前段时间我老看你闷闷不乐,又做恶梦,我知道你这人性子傲,生怕有人拿你的出身嚼舌头,你着恼了便不辞而别----这前科我是正经知道的,问你,你又不肯说,我只得耍了这点小心眼,故意买这胭脂给你。没想到,还真用上了……”

    青离满头黑线,想起来买胭脂时的那段对话,当时还在暗爽云舒竟然能知道她的喜好,却原来,他是照着狗的喜好买的……

    不过,她现在没心思为这事生气或怎样的,反而满心都是震惊:她太小瞧沈云舒了,怎么说他也是经历过许多大案要案的小有名气的捕头,今天他能千里迢迢找来,以后谁保证他不会看穿自己的身份?----其实若不是被强烈的感情所蒙蔽,恐怕他早就看穿了。

    虽然她想过如果身份被揭穿的可能以及应对方法,但毕竟,那时还是做为一种假设在想,而这时,她感到这种可能性一下迫近了许多。

    “怎样?跟我回去吧!”云舒不知道她的担心,还在迫切地说着。

    “得跟她商量。”青离指着那边的柳明凤道,这明着的意思是对云舒说,双关的是她自己也打算听听妈妈的意见。这章我又觉得写得赶了,质量起见,周日大概没有更新,见谅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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蛛丝(结局篇) 一一六章 我要……回去拿信

    佛经中有则故事,说一个江洋大盗,生前作恶多端,死后在地狱业火中苦苦挣扎,一天佛祖看到了,突然发现他生前也做过一件善事:在差点踩到一只小蜘蛛时,突然动了恻隐之心,抬起了脚。于是,佛祖令这只小蜘蛛垂下蛛丝到地狱,拉那大盗出来……青离走进柳明凤房间时,后者正在床头铺着一件宫裙,啧啧叹赏。

    宫裙是杏黄色的镜花绫料子,上头孔雀线界出缠枝花卉,两条芙蓉绦下端结着剔透的明珠,整件衣物华美而轻盈,优雅而飘逸。

    相比之下,柳明凤身上的衣服就显得随意多了,只是她素日爱穿的一件淡绿色小袄,因为爱穿,袖口等处都有些褪了色,她还专意作了两只袖套来保护它。

    “妈妈,我……”

    “唉,来看看妈妈这裙子,这可是当年苏州第一绣房出品,看这花叶,连脉络都清清楚楚……”

    “我找你……”

    “看这料子,薄得跟知了的翅膀似的,难为它怎么裁成衣服的……”

    “我真的有事……”

    “瞧瞧,多新那,说是刚买的,也有人信。”

    “你烦不烦!”青离在被无数次打断后,终于怒了,叫起来,“这裙子你挂橱子里十多年了,一次都没穿过,不新才怪!”

    柳明凤抬起头。有些诡异地看着青离,笑起来,半晌。道,“你想被挂十多年。还是穿十多年呢?”

    青离不由后退了一步,原来柳明凤不止早就知道她想来问什么,而且还在这儿给她下套呢。

    如果她放弃了云舒,就没有任何撕坏的风险,没有任何磨损的机会。每当被他想起来,都鲜艳华美,永不褪色,而若是她跟他回去,可能会面对很多生活的磕磕绊绊,吵吵小架,生生闷气,甚至有一天被揭穿了身份,就像整天穿着的衣服不小心就会撕啦一声被什么尖锐地东西划破的,是那份贴心与亲近,常伴左右。一路看小说网16K.CN知冷知热。

    有得必有失,有失必有得。这里。没有对错。只有选择。

    而这选择,是她自己的。没人能代替她做。

    柳明凤看她不响了,站起身来啪啪击了两下掌,唤个小丫头儿进来,道,“去把今早上那呆子叫来。”

    “妈妈我还未定下来,你却叫他来做什么?”青离心意正乱,害怕见到云舒,慌道。她有些想跑掉,但统共只有一个门,已经听到上楼地声音了,于是只好一闪身钻到云母屏风后头去。柳明凤看着这些,也不说话,也不拦她,只是晒笑。

    稍顷,云舒上来,有些惴惴地看着柳明凤,因为刚才在下面房间等的时候,已经多少打听了一点这里地情况,知道这妈妈是个狠角色。

    “小七这丫头是我一手带大的,虽然我们行院人家,好歹天下父母心,也有几分情分在,端的不愿女儿嫁错了人,入错了门”,柳明凤说着,还拿帕子去眼角擦了擦,“我问公子的话,还望公子都能照实答我……”

    云舒不意她说得这么恳切,一下戒心去了大半,心里只怕说得不好她不放青离了,忙连连点头。

    于是柳明凤问道:“你真心想要照顾小七一辈子么?”

    “不想”,云舒略一思索,回答非常肯定。

    青离在屏风后头差点跌倒,让你说实话也不用这么实在吧。

    然而云舒后面又说出一篇话来,让她不禁捂住嘴才没有发出声音:“若是笼中的雀鸟,自然昼夜要人服侍照应,可谁要说照顾飞天击云地鹞鹰,不是笑话一样么?我愿与她互相扶持,不离不弃,而不是照顾她一辈子。”

    柳明凤眼中也闪过一丝惊愕,但转瞬即逝,笑道,“不离不弃,说嘴容易,可你不知道一辈子那是多长呢?若日后你看到比我家丫头漂亮的,聪明的,温柔的,贤淑的,能保不动心么?”

    “以后的事,现在说什么也是没用”

    青离心里又是一惊,他这话怎么那么像铺路。

    “可是,我对青离只有一条:希望她怎样待我,我便怎样待她。如果她日后遇到比我更好的男子,我想她也会在乎我的感受……”

    青离默,这家伙是不是知道她在听呢?突然就把球踢过来了。不过,云舒说得没有错,谁明天就死了,今天也是不知道的,更不要说预料繁复微妙地感情世界,但是,凡因第三者而触礁的感情,多半离不开自私与贪婪的参与,如果真地能够秉持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谁还会去伤害对方呢?

    自己不会为虚荣和**抛弃云舒,就像云舒不会因愚蠢而贪心背叛她一样,对这两点,她多少都还有些信心。

    柳明凤“哦”了一声,又说,“可就算你想跟她长长久久的,看你这个样子,必是个官宦门第,她却是这个出身,可想过家里地问题?”

    “我爹娘大致都是通情达理地人,我也想了办法,让他们说不得什么,才敢来找青离的。”

    “奥,什么办法?”柳明凤来了兴趣,世上这种事情多了,他真有办法解决?

    “为尊者讳,不方便讲。”

    柳明凤白了他一眼,仿佛写了“爱说不说”几个字在脸上,旋即整个人歪在乌木太师椅上,一手好象无意地过去,却啪地推倒了屏风。

    异口同声地“啊----”……

    青离惊叫是因为突然被揪出来了,云舒则是因为没想到本人在听,两个面对面,突然都有些讪讪的,想着要不要解释些什么,又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柳明凤却没眼色一般嚷嚷起来,“还想着会说我要照顾她一辈子、没有她我活不下去、我要跟她天荒地老,再不拿正眼看其他女人,家里不同意,我就带她远走高飞……我这做妈妈的,才好讹点赎身钱花花,看现在这德行,只怕你连二十两银子都不肯出,罢了罢了,白送给你----不过小七,这种男人你真的要啊?”

    “我要----”青离开口答道。

    云舒一下跳起来,抓起她的手,满脸小狗样的谄媚。

    “我还没说完呢”,青离故意学他说话大喘气,得意地笑道,“我是说,我要跟你回去拿我的信。”

    “啊?”云舒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不过很快又嘻嘻笑起来,青离的表情,已经透露了一切了。

    “对了,你说让你家里说不得反对的话,到底是怎么回事?”柳明凤此时已经知趣地退出房去,青离想起来问云舒。

    “我偷偷告诉你。”

    京城,沈府,卧房里头。“早说了让你别拦着他不是?何苦气成这样。”总捕头拍着夫人的背,道。

    “青离是个不错的姑娘,但那还是不能跟梦瑶比,我一个做娘的,为儿子想怎么不对了?”

    “你第一天认识咱们小儿子怎么着?要是天翔,你讲讲利害,还能醒悟过来,要是云舒,认准的事,根本油盐不进,你没看我都不管他了?”“那他也不能……”,张夫人恨恨道,“那他也不能遥哪儿找当年在府上的老人儿,打听他娘怎么跟他外公拗的法子啊!好嘛,一个不告诉他就再找一个,两天问了三十多个人,本来过去那么久的事大伙全想起来了,我这张老脸往哪搁?”

    “要我说,这就叫上梁不正下梁歪”,沈烈风打了个哈欠,一边含糊地说着,一边钻进棉被里去了。

    “你这老鬼!说什么呢?”

    “啊,啊,那个,我说,儿孙自有儿孙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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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七章 冰水淋头

    佛经中有则故事,说一个江洋大盗,生前作恶多端,死后在地狱业火中苦苦挣扎,一天佛祖看到了,突然发现他生前也做过一件善事:在差点踩到一只小蜘蛛时,突然动了恻隐之心,抬起了脚。于是,佛祖令这只小蜘蛛垂下蛛丝到地狱,拉那大盗出来……“云舒,起来!不在这里住了!天子脚下,竟有如此宰客的黑店,赶明回来一定查封了它!”青离怒冲冲地冲到隔壁,一把推开虚掩的门进去,把被窝里的人揪出来,喊道。

    “怎么了?这早晚了,我们却上哪去?”云舒揉着眼睛,含混地反问。

    “下午跟我们说二两的房钱,现在变五十两了!这无良的奸商,就赌着我们不敢走呢!”

    “可现在正是进京赶考的时节,只怕绕着这丰县转一圈,再没一个客栈有空房的了。”

    “你怎么那么能忍?我就赶一夜的路,也不在这里过了!”

    “好了好了,依你……”

    原来,云舒青离二人一路回京,这日,他们到了京郊的一个小县,唤作丰县的,看看天色,有些不上不下,住下稍微嫌早,但再赶也到不了京城,二人还是先找了家客栈歇了。没想到的是,到晚上,掌柜的突然到青离的房间,说要涨房钱,不给就马上走人,大概是赌他们人生地不熟,没地方去。想讹诈一笔吧,也难怪青离会如此生气。

    “狗呢?”青离在马槽里找马,看云舒收拾停当过来。却不见了“燕燕”,不由问道。

    “下午看见杜大人的儿子。给他牵回去了。”

    “这么巧啊?说起来还要好好谢谢那只狗呢”,青离笑道,随口又转了话题,“哎?我的马哪去了?”

    “这儿不是?”云舒扯过一匹黄骠马来,笑道。一路看文学网“夜色下看毛色深了,你就找不着了?”

    青离笑笑,未多在意,上马走人。这些天来,虽然赶路辛苦,天气寒冷,但因为跟云舒一起,青离却只觉得有说不出地甜蜜在。不一会儿,黑店的事也被她抛在脑后。只是裹紧长袍,去跟云舒并马而行,两匹马耳鬓厮磨之际。人也有些暧昧缠绵。

    “对了”,走着走着。云舒突然道。“我知道有个地方可住。”

    “什么?”数九寒天,夜风凛冽。能有个地方住,青离自然还是希望的,连忙问道。

    “你可知道,这丰县有个别名叫外县地?”

    青离点头,这地方离京城近,地价却便宜一半,而且京城里的人际网络波及不到,所以京城地官员富户,许多在这里置一座独宅,蓄养外室或娼妓,以至于可以看到一片小楼,座座精致,每一座又是一个很密闭的世界,里头住的人几乎不跟外界往来,也防范着外头的人打听进去。这样的宅子多了,连这县也得了个诨名叫“外县”。

    “我知道一处宅子,原来是个官员地,后来人失了势,宅子也就荒了,离这里不过一炷香脚程”,云舒又道,“不如我们去那里将就一夜,明早起来再做计较。”

    青离心里有点不太乐意,觉得快成亲了,这个意头不好,但形势比人强,也并没反对。

    很快,宅子到了,虽说荒废了,还能隐约看出当初的气派,坐拥一个独院,大堂也很宽敞。

    云舒带着青离摸过去,一溜房间门上都贴着X形的封条,挂着把“铁将军”,就在青离有些着急时,终于发现顶楼有间没有锁的房门。推开进去,房间面积不小,陈设也还不错,一张万字雕花架子床,垂下柔绿的纱帐,不知当初为何没有搬走;墙上挂着一幅美人图,画中美人香肩半袒,欲语还羞,很有些**的意味在,但并不低俗;墙角处有两坛酒,红绢封着口,看起来颇为考究的。唯有一点让人很不舒服:房间独门无窗,简直像个杀人密室,不过考虑到住者不好见光的身份,也可以理解。

    “这一路冷得我!”云舒看见酒,先跑过去了,打开其中一坛,没有酒具,对着坛子咕噜噜灌了几口,又把另一坛递给青离,“来,暖和暖和。”

    “这不明不白的,你就喝?”青离不无疑虑地看他一眼,道。

    “酒这东西越陈越香,又放不坏,这家人又不会知道我们来,等着给我们下毒,你怕怎地?”

    也许是被云舒这说词所打动,也许是被酒的香气所诱惑,也许确是天气太冷,青离也拿过另一坛来尝了尝,并且一发不可收拾。

    但青离的酒品如何,还有人记得么?……

    没有阳光,青离是自然醒地。当她睁开眼睛,并用余光瞄了一眼身边,不由拉过锦被来裹紧身体,脸上是火烧火燎般地烫。

    浑身酸疼,头还有些晕,但对昨晚的事情并非一点也没有印象。

    这该死地宅子!怎么就只有一间房间没锁,这房间又只有一张床呢?

    这该死地酒!怎么就不偏不斜地摆在屋里呢?

    这该死的自己!他从身后来抱她,她怎么就没抗拒,反而仰过脸去等待他地唇呢?

    这该死的男人!怎么那么贪馋似的吻住她----这个算了,她都摆出架势来,要是他不吻也未免太不给面子----可给一点面子也就好啦,怎么还能得寸进尺地……

    总之,事情来得太突然,让她一时都有些没法接受。

    从飞花楼出来时,妈妈说一路上他们肯定会出点什么事情,她还义正词严地说不会,以前单独相处那么久还不是啥事没有,这下可好,让妈妈知道,有的取笑了……

    这也就罢了,可千万不能让沈家长辈知道,要不一定以为她是随便的女人,在已经不高的分数上再大打折扣……

    对了,还有一个可能性……阿弥陀佛,希望没有那么“好运”吧,要是挺着肚子嫁人,那真是丢人丢到黄河里去……

    那么,跟他成婚吧,突然觉得心里有点空落落的,好像单身的自由时光就这么一去不复返了。

    成婚以后,每年可以去看下妈妈,给她养老送终吧。

    等等,要是云舒是个彻头彻尾的大伪君子,只想骗她上床,压根没打算跟她结婚呢?

    那就阉了他好了……“青离”,懒散而满足的男声突然响起,打断了那些杂乱无章跑到她脑袋里去的念头,青离一个激灵,嗖地闭上眼睛装睡,脸上却禁不住更红了。

    然而,当她感到那男人霸道地欺身过来,用很玩味的语气说了一句“没想到,天下第一刺客床上功夫也不错”,眼睛一下子受了刺痛般张大。

    男人眯起的凤眼里两道寒光,冰锥一样扎在她的眼中。

    所有那些胡思乱想,取笑,歧视,奉子成婚,甚至被云舒骗,突然都好像不算什么了。

    她只感到一盆冰水,淋头而下,整个人都冻僵在那里,口舌颤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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蛛丝(结局篇) 一一八章 偷天换日

    佛经中有则故事,说一个江洋大盗,生前作恶多端,死后在地狱业火中苦苦挣扎,一天佛祖看到了,突然发现他生前也做过一件善事:在差点踩到一只小蜘蛛时,突然动了恻隐之心,抬起了脚。于是,佛祖令这只小蜘蛛垂下蛛丝到地狱,拉那大盗出来……杂乱而疑惑的狗叫,燕燕想去舔面前那匹马,黄马却尥蹶子呲牙,不让它碰。

    云舒呆呆地看着它们,一肚子不解、委屈、着急以及无名的愤怒。

    他跟青离一起吃了饭后,各自回房去歇息,才躺下,突然听到急切的敲门,是客栈的掌柜,说看见跟他一起那女子骑马跑了,不知干什么去,特来通告。他初时还半信半疑,跑去青离的房门,一看门上挂把大锁,又跑去马槽一看,确实少了青离那匹黄骠马,地上一趟马蹄印,当时如临霹雳,忙一刻也不敢耽误地追去了。

    在一条波涛汹涌的大河前头,他看到了那匹马,可上头却是没有人的。

    他不认为谁能绑架青离,再说客栈老板也说她是自己走的,很多怨恨的情绪突然气泡一样在他心里冒起来:

    她到哪里去了?到底有什么事情一定不能告诉他?这些日子他们的甜蜜都是假的么?起码要想想他的感觉好不好?这种不告而别的把戏她要玩多少次?不觉得自己太任性了吗?包容她地尖刺,去和父母抗争,千里迢迢地追寻,他已经尽了全部努力,她还不知道一点点珍惜。那就算了吧,他也累了!

    他驱赶着两匹马一只狗慢慢往回走,世界都像灌了铅似的沉重。很委屈很无奈的感觉,咬着牙才能不让眼泪流下来。

    可是。他怎么想得到,青离此时糟得不能再糟地处境呢?

    并不窄小的屋子,却因缺乏光线显得格外昏暗,青离身边地男人一半脸隐没在黑影中,另一半呈现出狡诈的笑意。.16K小说网手机站wap,16K.CN

    “你是……沈天翔?”青离不敢相信。但全身又止不住地颤抖地问出这句话来,那眼中的凶光,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她印象深刻的。

    “没错”,对方用手支着头,惬意而轻蔑地看着她,答道。

    青离脑中飞速转着,怎么可能?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就不对了?

    来飞花楼找她就不是么?

    不对,一路上,甚至就在昨天去投店的时候。他们还聊到一些非常细小地琐事,是只有云舒才知道的,除非他比最八卦的长舌妇还要多嘴。不然不可能跟天翔细讲。

    那难道是在客栈里偷天换日?可是什么时候?云舒也不是木头,怎么会心甘情愿地被掉包呢?天翔好像看穿了青离的心思一般。挑起眉毛来笑。道:“其实我也没干什么,不过是把你的马放跑了。然后给掌柜的几个钱,让他去给我传个话,另外在你房门外暂时挂把锁而已。这计谋比你的也不差吧,柳不恕?”

    青离何等聪明的人,一下便明白怎么回事:天翔必定是一路上注意着他们的行踪地,抓住个机会,将云舒调虎离山,利用这个时间差,自己迅速潜入云舒房中,又让掌柜的故意去找她涨价,气她出走,然后说知道住的地方,只留一间空房,又引诱她喝酒;而云舒找不到人回去,只会以为她又不辞而别,完全不可能知道短短一个时辰内地瞒天过海戏码----这一步步,全是天翔事先精心安排好的陷阱!

    青离懊悔着那狗、那马地事,其实是有些破绽可循地,可她再聪明,怎么可能预先想到从云舒的房间、云舒地被窝,拉出来的是天翔呢?

    想到这里,她觉得羞愤难当,几乎无法控制地,一个巴掌乎过去,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那样。

    然而,这次没有任何清脆的声音响起,她的手腕被对方轻轻一捉,就铁钳一样扣住,挣不出来。

    “你以为我设定这么周密的计划,却对你的武功不做防范么?”天翔像平时那样,挂出了万年不变的笑容。

    酒,对了,酒!

    青离一下想起来,昨晚喝那酒时,在一瞬间也感到一丝怪味,但当时,自然是没有注意的。

    她浑身已然如坠冰窖,这句话居然还有补上一刀的效力,绝望中,不由歇斯底里地大叫起来:“沈天翔!你信不信我会杀了你!!”

    “哦,我忘了你是天下第一刺客了”,男人眼中闪着征服的光芒,整个人欺近过来,故意将紧抓着的那只手硬压下去,语气则调侃之至,“你想怎么杀我?哎呀,好怕哦,要是天天像昨晚那个样子,只怕我真要被吸干了呢。”

    青离看他神情,知道想干什么,但根本阻止不了。再没有昨夜的欢愉,只有疼痛与羞辱,不断深入。

    她快气疯了,拼命想去咬那个男人,如果能咬到,就是把她的头砍下来也不会松口,然而,此时的她,连这点也做不到。

    但所谓物极必反,愤怒到了极点,她反倒有些冷静下来。

    一万条刺客守则中的第一:气愤是没有用的。就像她现在的挣扎不但微不足道,还那有着畸形征服欲的男人更加得意。

    她开始用力深呼吸,调整自己的情绪。

    再雄才大略的君主,都有阴沟翻船的时候,自己一个芸芸众生,被人摆了一道,又有什么奇怪?

    这狡诈而卑鄙的男人,不过像只从黑暗中冲出来咬她一口的野狗,跟一只野狗生气,犯不着。

    人们的恐惧与愤怒多是害怕事情变得更糟,而现在事情已经这样,再怎么发展,都会更好,不是么?

    这些想法在顺境的人看,大多是自我安慰,但对逆境的人来说,不能否认它们的有效,青离便很快感到心理稍微平复下来,不管她想杀了这个男人,或是想逃离他的掌控,她的思虑谋划,都要比他更强才行。

    首先,得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于是她以尽量正常的语气,问,“你什么时候知道我身份的?”

    “第一次见你后不久就知道了”,男人没想到青离突然这么冷静地跟他说话,整个人一震,兴致突然就没了,草草结束,躺回床上,悻悻答道。

    青离心中大骇,还以为掩藏的多么好,原来早在那时就被看穿了。为什么不抓我?”她问道,但随即自己解答了,“是因为没证据,除非我自己招供画押,不能定罪吧?”

    她这么猜想是有道理的,她做事一向比较缜密,而且很多案件转到沈家兄弟手上时已经时过境迁,即使有证据也湮灭了。

    她自然怕身份被揭穿,即使没有证据也可以严刑拷打问供,但就天翔那一面来说,虽然可以给她上刑,但若她是个硬脾气,死不招认,两下一扛,把人打死了或怎样的,也很可能有同僚参奏一本,说他无凭无据拿人,屈打致死,判个降职流放之类的罪名---这是所谓人有七分畏虎虎也有三分怕人的道理。

    “我就喜欢你这点聪明劲”,天翔眯着眼睛笑道,“不过,也不全是,后来,从沙滩上你拒绝我那时,我是真的爱上你了。”

    青离相当吐血,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爱,她确实相信天翔是爱她的,兜这么大圈子骗她上床要花多大心思啊!但是,每个人爱的方式都不相同,她自己认为爱是以尊重为前提的,他却认为爱就是占有,夏虫不可语冰,大概就是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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蛛丝(结局篇) 一一九章 紫迷的下落

    佛经中有则故事,说一个江洋大盗,生前作恶多端,死后在地狱业火中苦苦挣扎,一天佛祖看到了,突然发现他生前也做过一件善事:在差点踩到一只小蜘蛛时,突然动了恻隐之心,抬起了脚。于是,佛祖令这只小蜘蛛垂下蛛丝到地狱,拉那大盗出来……“青离,我要你帮我做件事。”

    “你还真会求人”,青离看着对面的男人,语气冰冷而讥诮。

    “你想拒绝?”

    “你说呢?”

    “你会答应的。”

    “为什么?”

    “你已经是我的人了。”

    “好说法,你大可以上街找牛找马去强奸,然后那些畜牲就都是你的了天翔脸色微微一变,然转瞬又恢复常态,带着优雅的笑容和不容辩驳的口气说,“你现在在气头上,自然不信,可我告诉你,征服女人最好的地方是在床上……”

    “你的经验?那是因为能喜欢你的都是蠢女人罢了”,青离不客气地打断他。

    “你不觉得现在这么跟我说话也很蠢么?”天翔冷笑一声,道青离收声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情况下,确实不适合逞口舌之快。

    “我的事情比较急,等不得慢慢跟你耗,不过,我也有办法让你心甘情愿帮我。”天翔继续说道。

    说着,他拿出一小片信笺。给青离看。

    青离本来以为任何事情都不能打击她了,见到这纸,却还是彻底楞住。红笺的抬头。赫然写着“青离吾妹,见字如晤”

    “紫迷一直在你手里?”青离呆了半晌。抬头盯着天翔看,从牙缝里挤出字来,眼神凝成利刃一般。

    天翔虽然已经预料到青离的愤怒,还是不禁倒退了半步,这种冷厉之极的目光。他已经太久没在青离眼中看过了。但是,转瞬他又在自己心中宽慰道,拔去爪牙地狼难道还是狼么?她再怎么愤怒,也伤不得他分毫,有什么要紧,所以又笑起来说话:“你放心,我也没有为难她,只不过想多个筹码而已。”

    而他恰恰犯了个错误,拔去爪牙的狼。.1#6#K#小说网.也还是狼……

    狼是一种特别双重的动物,它们敏锐、凶猛、嗜血、无往而不利,同时却又忠贞、顾家、重感情。是慈爱地父母和可*的同伴。青离在这点上很像狼,两面都是真正地她。两面也都不是完全的她。而一个人能看到哪一面,取决于他对她的态度。是真心欣赏,还是存心伤害。

    现在,天翔的作为正是把她本来已经埋藏下去的黑暗一面在不停地挖掘出来,自己却还全然不知是在自寻死路。青离觉得浑身血液在上涌,但心里却好像台风眼是没有风地那种冷静,思路也变得异常清晰,似乎是一种久违的状态。

    她一直奇怪为何小沐说不曾提到紫迷的事,紫迷却会被卷入事中。却原来是自己的错!

    一方面,恐怕天翔从起疑后,就开始了秘密调查,不知他通过何种线索找到小沐,但小沐想必也没有傻到去跟他见面,只是对他的猜测给予了印证而已;另一方面,在闲谈中自己透露过有个姐姐的事,所以天翔两下一对,就把事情拼出来了。

    他开始带走紫迷,恐怕正是为了有个筹码,如果在狭路相逢处,要挟她招供画押,但也许因为事情已经完全在他控制当中,他并没有着急抓捕她,而是想要从她身上获得更多。

    “你要我帮你什么?”青离于是问道。

    “说起来也是你的本行”,天翔笑道,“我想杀个人,又想做得天衣无缝,这种事情,世上真是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人来问了。”

    “你是个捕快……”青离一字一顿地说。

    “我知道,可这世上,做了坏事,只要不被人知道,就不算做坏事”,天翔依旧笑得优哉游哉。青离沉默,她知道已经没必要说下去了,于是也褪尽那一点藕断丝连的婆婆妈妈,振声应道:“好。明天把我姐带来让我见一面,什么都可以谈。”

    “爽快,爽快!”天翔击掌大笑,“一言为定。”

    既然想要地东西都已经到手,天翔整理衣冠,离开了这里。

    他前脚走,青离就连忙跳下床去,检查这房间有没有任何可以逃跑或呼救的地方。但怎么说这也是天翔周密计划的一部分,很快她就失望了。

    这时,厚重地木门突然打开,但她的心还来不及狂跳,就发现回来地人还是天翔。

    他进来把两个空酒坛抱走,又在屋内检视着。

    “你干什么?”青离忍不住问。“怕你自尽。”

    听到这两个字,青离心中不禁咯噔一声,因为跟这紧密联系地一个名字闯进她心中来。

    “秦轻梦不会就是这么死的吧?”她冷笑着问道。

    “别跟我提那个婊子!”一直笑面迎人地天翔突然失了态,喊出来。

    就冲他这个表现,青离也猜出个**不离十了。已经这样了,我也不瞒你”,天翔转过来,喋喋不休地说着,“你以为我不懂什么是喜欢一个人是不是?告诉你,这都是拜那个女人所赐!”

    “我15岁只身去追江洋大盗,你以为我不怕死吗?你以为那么屁大点的孩子为了什么升官发财?只是为了她一句称赞,一个笑脸,你知道吗?你知道吗?!”

    “那时也有好多人家上门跟我提亲,我连王爷的女儿都回了,就是一心想她白头到老!”

    “我对她的心,瞎眼珠子的人都看得出来,那蔫瓜软蛋却为她做过什么?你说,谁跟她更般配?!”

    “后来,我千辛万苦才熬到秦家改变主意,把她许配给我。没想到,一日,突然她的小丫头子扫红鬼鬼祟祟地跑来我家,拉着我叫云舒,给我一个耳坠,让我去见他们家小姐。”

    “我开始不过抱着促狭的心,也没点破我不是,跟她去了。”

    “没想到,我被引到个黑灯瞎火的地方,轻梦突然跑出来了,暗地里我连她的脸都看不清,但能听清楚她的声音,她叫我要了她!”

    “当时我还为她的名节想,说成婚之后再说,没想到,耳边就响起真真切切这样一句:我也是万般无奈才出此下策,这样爹娘久没办法把我改嫁给天翔了!”

    “我一下子像毫无预兆地踩到了冰窟窿里,整个人心里都是凉的,然后就是恨,火烧火燎地恨。”

    “既然这婊子急成这样,难道我还跟她客气么?”

    “所以我算知道了,女人就是贱!你对她怎么好,她也不见得会回你一颗心,只有把她压在身下,才算真正得到了!”

    “我到最后也没告诉她我是谁,就那么走了。但我想她迟早会知道,不过,难道她好意思到处去说?我要他们哑巴吃黄连一辈子!”

    “没想到,那个婊子!装什么三贞九烈……”

    也许是压抑太久了,天翔越说越有些激动,到最后,一拳砸在桌子上,说不下去。

    青离看着他,心中突然有些悲悯,不知沈天翔这番话几分是真几分是假,但应该可以相信,他对轻梦是真正在乎过的。

    每个人都有过纯真的时代,然而之后,在伤害与被伤害中渐行渐远。

    不过,这悲悯并非滥施的同情,而是有些像神佛居高临下看世上众生,看着很多事情,原本可以不是那样,却因为人的种种爱恨、贪求、误会、执拗等等,变成最坏的结局,因此悲天悯人的一种感觉,

    但是这悲悯并没有丝毫削弱她的恨意,终归,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到底……

    木门再次关上,留给青离一屋子的黑暗与沉闷。

    所有尖锐或可能产生尖锐碎片的东西都被拿走了,不过这其实是天翔太多虑,青离从头到尾完全只是愤怒,却根本没让自尽两个字进入脑海中。

    青离意识到这一点,还颇认真地去想了一下自己是不是太奇怪了。

    可是,从推理的逻辑来看,又似乎没有错,人被野狗咬了一口,为什么要自杀,而不是去打死野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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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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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7550/ 第一时间欣赏飞花青离传之刺客传奇最新章节! 作者:月裹鸿声所写的《飞花青离传之刺客传奇》为转载作品,飞花青离传之刺客传奇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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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花青离传之刺客传奇介绍:
想得到“天下第一刺客”的称号,需要些什么?
倾国倾城的容色?
冠绝盖世的武功?
欺莺赛燕的歌艺?
曼妙勾魂的舞姿?
前两样,柳青离都还不够,后两样,柳青离提都不提,她只是用一双三白眼凛冽地环顾,如利剑般游刃有余地割开人心的缝隙,向天下发出灵验过那北地巫蛊、南疆神婆的保证:姓名被封在黑色信封之内,连同五千两银票一起交到她手上的人,三个月内必定会从这世上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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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即使聪敏如她,也想不到,有一天阴差阳错,这把利剑会用在完全相反的一个方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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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切期盼大大们提供诡计^^飞花青离传之刺客传奇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飞花青离传之刺客传奇,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飞花青离传之刺客传奇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