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展颜 下
“三年前?那不就是容老爷子去世那年吗?”
容礼点点头,声音淡淡,“嗯,外公去世的当天。”
“当天?!”陶秋柔气得坐不住了,“他是真欺负容家没人了是吧?我就说展颜嫁给他是过去吃苦受委屈的,你可是他的亲生女儿,他竟然狠心到不认你了?世界上哪有这种狼心狗肺的爹!”
相比较陶秋柔激动的反应,容礼整个人就平静多了,从她踏出夏家大门的那一步开始,她就不再当作自己是夏威的女儿,更何况已经过去了三年,她早就已经不在乎了。
就夏威那种品性的人,她巴不得自己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反倒开始宽慰起陶秋柔,“陆婶,其实不做夏家的女儿挺好的,我要是跟他们扯上关系才麻烦呢。”
陶秋柔叹了口气,“你这孩子,跟展颜一样,就是心太善,人家都欺负到你眼皮子底下了,你还能忍下来。”
正在吃饭的陆霄听见这话,惊得差点把嘴里的饭喷出来。
容礼能忍下来别人的欺负?
别说欺负到她眼皮子底下,就是大老远瞪她一眼,都得多少吃点苦头,还她受委屈......
你是没见她打人的样子!
当年要不是挨容礼的那顿揍太过让他记忆深刻,陆霄现在也不会对容礼这么卑躬屈膝,客客气气的。
要不是怕祸从口出又给自己惹来“杀身之祸”,陆霄真想告诉陶秋柔,她以为的这个文文弱弱的小姑娘,身上的武力值到底能有多彪悍。
与其担心她吃亏还不如担心担心他儿子怎么能跟容礼愉快的做朋友吧。
容礼乖巧地点头,乖巧开口道:“陆婶别的担心我,这点委屈没关系的。”
陆霄:“......”
陶秋柔听到容礼这么懂事的一句话,顿时更心疼了,拉着容礼的手说:“小礼你别怕,如今陆叔陆婶都在京城,一定找机会上门替你讨回公道。”
“敢这么欺负你,展颜不在了,她的好姐妹还没死呢!”
旁观者陆霄无奈地摇摇头,她自己就能替自己讨回公道,哪还用得着别人?
饭后,容礼想要帮忙洗碗也被陶秋柔回绝了,她指着在厨房洗碗池前忙碌的陆季同道:“小礼,你来这里什么都不用做,洗碗是你陆叔叔的活,你啊就坐下来陪陆婶好好说说话。”
“以前在国外的时候你我都忙,也没什么机会聊天,这回可不许扫兴了啊。”
自从容展颜嫁给夏威至今也二十好几年了,陶秋柔一直都没有她的任何消息,眼下抓住容礼可得好好打听打听。
可惜容礼对于母亲的记忆也不算太多,可以说给陶秋柔听的也实在有限,不过她倒是可以从陶秋柔这里听到关于母亲年轻时候的事情。
“展颜年轻的时候啊,特别漂亮,知书达理,家世又好,当时包括你陆叔叔在内都惦记过她呢。”
陆季同从厨房里走出来,甩了甩手,“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还提它干嘛?”
容礼看着陆季同就一直笑。
“那时的展颜啊眼光特别高,莫说你陆叔叔了,就是当年靳家那两位她都没放在眼里,所以听说后来她嫁给夏威了,我都不敢相信,我一度怀疑是不是夏威拿什么胁迫她了。”
“不过她在嫁给夏威之前倒是谈过一个男朋友,但是这个人我也不太了解,当时展颜跟他在一起的时候还搞的地下恋情,没人知道,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两个人就分手了。”
“展颜当时应该是很喜欢那个男人吧,我只记得她说她分手了的那个晚上过来找我陪她喝酒,我还什么都没搞清楚呢,她就先把自己灌醉了,第二天起来像没事人一样,问她什么也不说。”
“再后来她又消失了一段时间,回来的时候就说她要嫁给夏威了,当时你外公不同意,她就跟家里闹起来,气得你外公直接说要跟她断绝父女关系。展颜执意要嫁给夏威,除了你外公之外,我们这些朋友也都劝她说夏威绝非良人,可她性子倔,笃定的事情谁也劝不回来,她就这么把自己嫁了。”
“展颜属于下嫁,夏威当时一无所有,高不成低不就的,可能就是嘴甜吧,把她哄得团团转。展颜结婚那天婚礼上都没有几个人,容家一个人都没来,若不是我们这些朋友心疼她过去陪她,那场婚礼当真可就是凄凄惨惨的了。”
“再后来呢?”容礼拖着下巴问她。
陶秋柔又唏嘘地叹了口气,“再后来我也同你说了,展颜跟我们的联系就越来越少了,平时约她出门她也不去,她生你的时候甚至都不准我们去探望,我也就在你还是婴儿的时候见过你一面,知道展颜生的是个女儿,她生下你没过多久,我也跟着你陆叔叔一家迁到国外定居了,再也没回来过。”
“没想到我在国外还能遇到你,这可能就是冥冥之中老天的安排吧,总不会让我跟展颜彻底断了关系。”
陶秋柔说的这些的确是容礼从来都不知道的,以前在外公那里听到的也都是一些母亲小时候的事情。
后来母亲长大了,变得愈发叛逆,很多事情外公怕教坏孩子,也就不告诉她了。
其实容礼一直都想不明白,夏威这样一个劣迹斑斑的人,母亲当年为什么会死心塌地的跟着他?就算他的花言巧语再厉害,可母亲也绝非愚蠢之人,为何明知是陷阱,还要义无反顾地往下跳?
难道真的是为了她才选择的委曲求全吗?
愣神间,陶秋柔又接着说:“小礼啊,我和你陆叔叔这次回国会在京城多住些时日,你工作要是不忙的话就常来坐坐,到时候让陆霄随时去接你。”
容礼笑着说:“陆婶,让陆霄总给我当司机岂不是委屈了他?”
没想到陶秋柔丝毫不向着自己的儿子,瞥了他一眼道:“不委屈,谁叫她当初戏弄过你,他活该。”
陆霄:“......”
不用去做什么亲子鉴定了,他肯定是捡来的!
正说着,容礼的手机忽然响起,她看了来电,上免赫然是“靳北洲”三个字。
这么晚了,这男人给她打电话干什么?
小情侣闹矛盾
陶秋柔眼尖地看见了手机上的名字,想到之前从儿子那里打探来的消息,她笑着眨眨眼,“是北洲啊,快接呀。”
容礼看着她,讶异陶秋柔脱口而出靳北洲的名字,难道陆家父母也和靳北洲相识?
她按下接听,电话那边一如既往是那个低沉好听的声音,“容小姐。”
“有事吗靳先生?”
男人直接开门见山,“过段时间有个酒会,我想要邀请容小姐一起参加。”
容礼回绝得也很干净利落,“不好意思,我没兴趣,靳先生还是另找别人吧。”
说完她就直接挂了电话。
抬眼就看见陶秋柔一脸意味深长,“吵架啦?”
“没......”
“小情侣间哪有不闹矛盾的。”陶秋柔打断她,“莫说谈恋爱期间了,我和你陆叔叔现在还总吵架呢,两个人在一起把事情说开就好了。”
容礼一阵头大,“陆婶,谁告诉您我和靳北洲在谈恋爱啊?”
“陆霄说的啊。”
当初他们见过靳北洲之后,回家就问儿子对别人说容礼是他表妹是怎么一回事,陆霄后来顺嘴说了什么容礼和靳北洲两个人小打小闹的,陆家父母理所当然就认为容礼和靳北洲已经在一起了。
不过得出这个结论之后,陆霄也没反驳,陆家父母就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想了。
又一次被cue到的陆霄从沙发上下来,抬腿就要溜,被容礼叫住,“陆霄,你跟陆叔陆婶说我和靳北洲在谈恋爱的吗?”
当着陆家父母的面,容礼这句话虽是质问,但语气还算好。
陆霄快速否决,“苍天在上,这话我绝对没说过!”
一切都是他爸妈自行脑补出来的好不好?
他何其无辜!
容礼没再说话,看着他的眼神却逐渐变了味道,陆霄吞了下口水,索性直接溜回了房间。
陶秋柔看这样子,大概也猜到了什么,她握着容礼的手开口道:“小礼啊,如今容家虽然没落了,但你也不要怕自己配不上别人,如果你和北洲之间真的有情谊,不要因为这种事情耽误了自己。”
接触容礼以来,陶秋柔一直都有在观察她,她看出来容礼乖巧懂事,身上有很多容展颜的优点,好姐妹教育出来的孩子,品性什么的自是不必怀疑。
但陶秋柔就怕她因为母亲早逝,外公家没落,使她养成畏缩胆小的性子。
如今父亲又弃她于不顾,似乎世间上所有的苦难都集结在她身上。
这孩子已经够命苦了,如果人生的最重要的婚姻大事再因此被耽搁,那可就是一辈子的遗憾了。
每次想到这里陶秋柔对容礼的怜惜就更增加了一分。
既然老天让她遇到了展颜的女儿,那么她一定会替展颜好好照顾她,再也不会让她受任何人的欺负。
她又接着说:“北洲那孩子我和你陆叔叔也见过了,人不错,值得托付。”
容礼虽然很想告诉陶秋柔她不和靳北洲在一起不是因为自卑家世,她可是容礼,这个世界上从来都只有别人在她面前低头哈腰的份,她才不会因为别人感到自卑。
但她目前还没办法跟陶秋柔说清楚这些,同时也是为了替母亲维护好“良好家教”的形象,她只能在陶秋柔面前继续装成一只柔弱小白兔。
“我知道陆婶的好意,但是我现在在国内的事业才刚刚起步,目前真的没什么时间考虑这些事情。”
陶秋柔好似没有听懂她的意思,点了点头自顾自道:“没关系,京城那么多家世好的,你若不喜欢北洲,我再重新帮你物色一个。”
容礼:“......”
该怎么跟陶秋柔说,她现在不想谈恋爱不是因为没遇到喜欢的,而是因为她现在根本就没这个心思啊!
她的事业还在上升期,容家和夏家的事情还没解决,她还没有到调查出当年夏家是如何一下子吞并容家的真相,哪有心思谈恋爱啊!
但看陶秋柔兴致这么高,她也不好意思再推辞下去,只好含糊地应着:“不着急陆婶,这件事情以后再说吧。”
容礼现在似乎可以理解当时陆霄急着和她在一起的原因了。
当时陆家父母还不知道儿子不喜欢女孩子的事情,陆霄也担心爸妈不会接受这件事,加上他们又催得紧,陆霄只好随便带个女朋友回家糊弄过去。
但没想到碰见的是容礼这个不好惹的主,被容礼发现并虐过之后,陆霄痛定思痛决定跟爸妈坦白自己喜欢男人这件事。
却没想到他的爸妈竟是极为开明之人,不仅没有反对,还保持理解的态度,只要儿子幸福开心怎样都好,只是有点遗憾没办法让容礼成为陆家人。
眼下容礼看着陶秋柔为自己的婚姻大事操心的样子,忽然就有点感同身受了。
长辈催婚这种事,还真是痛并快乐着。
容礼在陆家留宿了一个晚上,本来陆家父母还想继续留她住几天,但容礼又得到了当初容氏集团的前任财务主任杜才的一些更详细信息。
容礼决定去一趟秋家找秋黎明打听一下。
秋黎明自从离开夏氏之后,换了个还算不错的工作,从前他受夏威胁迫一直不敢辞职,一方面是因为夏威给他的薪水确实不错,另一方面则是夏威暗中跟其他企业都打了招呼,不会聘用秋黎明。
不过秋黎明从夏氏辞职以后,容礼暗中帮了她,如今他所在的公司是个要比夏氏还大的地方,虽然薪水不如以前,但养活一家足足够够。
容礼跟秋黎明寒暄一阵后,拿出了杜才的照片给他看,“秋叔,您认识这个人吗?”
秋黎明点点头,“认识,他是容氏集团以前的财务主任,公司大大小小的财务问题都是由他负责的。”
“怎么了吗?容小姐怎么会突然问起他?”
容礼沉吟须臾,“我怀疑夏威私下里和他有过什么交易。”
“夏威和杜才有交易?不可能的。”秋黎明一口否决,“杜才在容氏集团干了一辈子,容老爷年轻的时候他就跟在他身边,他在公司待的时间比我都要长,容老爷一直都特别信任他,他不会做出背叛容氏的事情。”
夏氏霸占容氏的线索
秋黎明说得这样肯定,倒让容礼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了。
“我听说他是主动辞职的,辞职原因秋叔知道吗?”
秋黎明回忆了一下,“听说是因为他家里出了点什么事,不得已才离开容氏回老家的,临走的时候容老爷子还给了他一笔数额不小的体恤金,毕竟兢兢业业在容氏干了一辈子,容老爷自然不会亏待他。”
家里出了点什么事......
目前并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杜才和夏威私下里有什么交易,一切还只是容礼自己的猜想。
不过此刻让她最为费解的一个问题就是,秋叔说杜才是因为家庭变故才辞职,但她并没有查到他家里出了什么事。
她得到的除了一些最基本的信息之外,再无其他有用的。
查无所查,这才是她怀疑的地方。
看容礼陷入到深思中,秋黎明问她,“容小姐,你是查到他做了什么不利于容氏的事情了吗?”
“没有。”
若是真查到了,她现在也不会这样一筹莫展了。
“看来我需要亲自去拜访一下这位容氏前财务主任了。”
“我陪容小姐一起去吧。”秋黎明主动提议,“我和杜才算是认识,陪着容小姐一起总好过你一个人去。”
容礼没有拒绝。
杜才的老家不在京城,容礼订了第二天的高铁票和秋黎明一同赶往安城。
她手里的资料很详细,包括杜才家里房子的照片都有,那是一个不大的县城,容礼顺着地图找到了杜才的家。
开门的是一个中年女人,却不是杜才的妻子,容礼看见她时心里莫名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中年女人操着一口浓重的方言,堪堪能让人听懂,“你们找谁啊?”
秋黎明应声回答,“你好,我们找杜才,我是他以前的同事。”
“杜才?欧呦,那个男人早死了啦,找他作甚?”
“死了?”
中年女人表现出一脸不耐烦,“可不,从这里搬出去没几天就死了,欧呦,说到这个我还觉得晦气得很嘞!”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房子不吉利,我现在卖都没人会买,人家听说这个房子原来的主人莫名其妙死了,谁还敢买?我可真是倒霉死了哟!”
秋黎明愣了一下,接着问:“什么时候的事情啊?”
“忘记啦,应该也有三四年了吧?”
容礼的眉头紧紧蹙起,杜才已经死了三四年,可她查到的信息里并无这个消息。
一个人去世这么大的事情,她竟没查到分毫,这只能证明有人对杜才的死做了刻意隐瞒。
若说来之前还觉得杜才可能与这件事无关,但现在可以肯定此人绝对没那么简单,不管他有没有参与过夏威吞并容氏的事情,但仅凭有人刻意掩盖他死亡这件事来说,他身上一定有什么秘密。
想到这里,容礼捕捉到刚才中年女人话里那句“莫名其妙死了”,她开口问道:“那您知道杜才是怎么去世的吗?”
“这个我就不清楚嘞,当初我们签订房屋买卖合同的时候,他看起来不像生病的样子,谁知道怎么突然就死了?”
“听说啊,他以前在大城市工作,后来得罪领导被辞退了,没准就是他以前做过什么坏事,遭报应了,我怎么就这么倒霉买了这种人的房子......”
这也只是她听说的,真相到底是什么,没人知道。
“那您知道他的妻子女儿现在在哪里吗?”
中年女人啧啧了两声,“他老婆是跟他一起死的,他那个女儿我猜应该和你差不多大,不知道现在是死是活呢。”
容礼的眸子暗了暗,从这里得到的信息应该只有这么多了,其他的也问不出来什么。
杜才和他的妻子都已经不在人世,死无对证。
还剩下唯一的线索就是杜才的女儿,容礼也查过她,可惜查不到任何有用的线索,近几年来甚至连她的动向都没了,容礼猜测或许她已经换了个身份生活。
线索算是彻底断了,要去找一个改变身份的全新的人就如同大海捞针般。
不管杜才是不是和夏威有过交易,单凭夏威能抹去他霸占容氏的一切证据,对外还能让大家相信他是合法接管容氏集团,他的手段都不容小觑。
回去的路上,秋黎明安慰她,“容小姐,你不要着急,线索一定会重新找到的,既然杜才死了,那就从他的死因开始查起,慢慢来总会找到蛛丝马迹的。”
对于夏威接管容氏的事情,秋黎明也一直抱有怀疑态度,容老爷子对夏威一直都不算好,同意让他入股容氏也是看在女儿和外孙女的份上。
尤其是在容展颜去世之后,容老爷子对夏威的的态度就更谈不上好了,虽说当时容礼还小无法担起继承容氏的重任,但他也不至于将容氏全权交给夏威。
这个猜测从容老爷子临终前让秋黎明拼死守护住的那些东西也能看出来,容老爷子其实对夏威是并不信任的。
容礼疲惫的揉揉眉心,她一直都知道夏威心思缜密,阴险狡猾,但没想到他竟然可以将这件事做的这么完美无缺。
秋黎明的提议有道理,眼下也只能从杜才的死因开始查起了,就算夏威将这件事掩盖得再滴水不漏,也一定会留下破绽。
他们是当日去当日回的,下午安城到京城没有直达的高铁,他们坐了从安城到京城附近城市的高铁,剩下的路程容礼则直接找了车回去。
他们是在距离京城市内还有不到十公里的地方出的车祸,一辆重型卡车直接冲向了他们的车子。
副驾驶上的秋黎明因为有多年的驾驶经验,在千钧一发之际急忙控制住司机的方向盘,指挥他迅速踩刹车,这才不至于酿成惨案,
最后这辆车只是撞到了路边的围栏上,车内三个人并无大碍,后座上的容礼只擦破了点皮。
“容小姐你没事吧?”秋黎明从车里爬出来,第一时间去解救后座里的容礼,看她没受什么伤这才松了口气。
驾驶座里的年轻司机却吓得够呛,他开车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上交通事故。
可他明明是在路上正常行驶,是那辆卡车像疯了一样朝他们横冲直撞过来的。
车祸的始作俑者
今日要不是秋黎明及时出手控制住车子,保不定会发生多么严重的事故。
容礼眯着眼看向那辆朝他们冲过来的重型卡车,也知道刚才绝非意外。
他们的车的确是在正常行驶,司机的驾驶技术也没有任何问题,宽敞的公路上车辆很少,是这辆迎面而来的重型卡车正对着他们冲过来。
卡车司机及时踩下刹车,避免了伤亡的发生,好在这里不是什么悬崖峭壁的地方,卡车也只是撞在路边的护栏上。
“容小姐,我先过去看一下。”秋黎明说完,朝卡车那里走过去。
司机已经第一时间报了警,眼下就是等待交警过来处理。
秋黎明费了好大力气才把卡车司机从车里救出来,卡车司机伤的不轻,额头上流了好多血。
被救出来时,卡车司机晕晕乎乎地连话都说不利索。
秋黎明皱眉说道:“容小姐,看着有点像疲劳驾驶。”
他年轻的时候做过一段时间长途货车司机,司机在经过长时间开车后的状态就是这样的。
交警过来的时候,卡车司机已经晕了过去,无奈之下只好先将他送去医院救治,随后再仔细调查。
警察来到容礼等人身边,看几个人都无碍,便把他们一起带去了警局做笔录,虽然这场交通事故没有危及到人命,但造成的社会财产损失不小,更需要调查清楚来龙去脉。
通过监控显示,发生交通事故的位置在一条直线行驶的路段上,容礼他们的车与那辆重型卡车应该是保持会车驶离的状态,可就在两车相距越来越近的时候,卡车司机不知为何突然转动方向盘,让车头对着容礼他们的车直接冲过去。
周围没有任何障碍物,卡车司机这一做法实在让人费解。
不过如果卡车司机真的处于疲劳驾驶中,出现这样的事倒也不是不能解释。
容礼盯着那段监控看,神情凝重。
疲劳驾驶......实在太巧合了一点。
那段时间这条公路上没几辆车,两辆车错开而行时周围更是一辆多余的车都没有,怎么那么巧偏偏在这个时候,疲劳驾驶的司机刚好没控制好方向盘,让卡车撞向他们的车?
而且看这辆卡车“精准无误”加上“横冲直撞”的架势,分明就是故意撞向他们的。
这场意外绝对没有那么简单,回头她得调查清楚这件事。
如果又像上次她在剧组发生的意外那样,那么这次,她不会再看在谁的面子上轻易放过始作俑者了。
林舒然给容礼打电话的时候,容礼还在警察局里没有走,原本不想让她担心,但林舒然一向对容礼的事情敏锐度都极高,很快就意识到哪里不对劲。
逼问之下,容礼才告诉林舒然自己现在警察局里。
此时天色已晚,林舒然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心里不禁咯噔一下,“容容你在警察局了?!”
原本不告诉林舒然就是怕她担心,听她这焦急的语气,唉......
容礼还没来得及解释,就听林舒然下一句话说出口,“你是不是又见义勇为和谁打架了啊?那你有没有受伤,不对,坏人们伤的严重吗?”
容礼:“......”
我当你是在关心我,你却在想着我是不是打坏了别人,这些年来的情爱与时光究竟是错付了!
“你乖乖等着我啊,我这就去接你。”
林舒然动作很快,来的时候还顺便把秋念也带来了,她进门看见警局里坐着的三个人,秋黎明旁边的陌生男人她不认识,下意识冲过去就要跟人家算账,“就是你跟我家容容动手的?”
年轻的司机被吓了一跳,“那个我不是......”
容礼在她身后出声提醒,“舒然,肇事者现在还在医院。”
林舒然动作一顿,转过身看她,停顿两秒后她脱口而出,“这么说你真把人家打进医院了?”
容礼:......林大小姐你是有多盼望我犯点刑事错误?
她知道了,以前在国外她肆无忌惮跟别人打架一定都是这女人纵容她的!
回去的路上,林舒然听秋黎明一五一十把事情的经过说一遍,林舒然才反应过来他们是发生了交通事故,不是什么坏人骚扰。
她想了一下,说:“容容,你最近是不是水逆啊?”
“你难道没发现自从你上个月去横店拍戏开始,身边就不停的发生意外吗?”
秋念跟着说道:“舒然姐说的有道理,容礼姐,你在剧组的时候先是遭到黄茗雪的背后算计,后来又好端端的从马上摔下来,今天又险些出了车祸,确实很像水逆。”
她们不知道摔马和今天的车祸都是有人刻意为之,只当她是运气不好,但容礼清楚,哪里是什么水逆,不过都是有人想要害她罢了。
摔马事件是靳勇干的,那今天的车祸又会是谁做的?
关键是今天的事情没有人会提前预料到,本来他们没打算当日就从安城回来,因为在安城那里得不到有用的线索,他们才临时决定回来的,就连到隔壁市的高铁票都是现订的。
在隔壁市下了高铁后也是临时找的回京的车,没人会提前知道他们今天所有的行程路线。
如果真的是有人故意想要害她,那么又怎样未卜先知预料到这些,再去安排一个疲劳驾驶的卡车司机来制造这场事故呢?
还是说今天的事故真的只是一场意外,是她想多了?
容礼受了点轻微擦伤,回到家后林舒然第一时间给她清理伤口,看着白皙的胳膊渗出丝丝血迹,林舒然心疼坏了。
“容容,明天我去医院给你安排个单独病房留院观察几天。”
擦破皮的伤还要留院观察?
这想法也就林舒然敢想。
“林医生,我就是受了点皮外伤,不是感染快死了,你不要说的我好像怎么着了一样。”
“呸呸呸!说什么不吉利的话?你不要小看皮外伤,万一伤口感染了破伤风,到时候变严重了,你后悔都来不及!”
论有一个当医生的闺蜜是什么感觉?
容礼有发言权,明明她应该是最不害怕受伤生病的人,偏偏现在却成了最害怕的,毕竟闺蜜大惊小怪起来,她分分钟都有一种自己病入膏肓的感觉了。
------题外话------
无奖竞猜,车祸的背后主使是谁?
容礼被潜规则
因为容礼脚受伤,周仙仪替她推了接下来两个月的通告,在这段时间里,容礼专心去调查杜才还有杜才女儿的动向,只可惜仍旧是毫无头绪。
还有车祸那件事,容礼后来去警察局找卡车司机对峙过,卡车司机只说自己是因为疲劳驾驶才导致车祸事故发生,对容礼的其他猜测决口不承认。
一切事情好像陷入到了僵局之中。
容礼觉得心烦,只好让周仙仪提前结束她的休假,早些让她恢复到工作中来。
没想到没等来周仙仪的回复,她倒是先接到了秦旗的来电。
电话那边秦旗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客气,“容老师,我听周仙仪说你想要提前复工?”
他消息倒是灵通。
容礼嗯了一声,“秦总是已经替我安排好新的工作了?”
“是这样的,最近有不少代言蜂拥而至都想跟您合作,我替容老师看了一下,有几个代言还是挺不错的,要不容老师抽空来趟公司我们商议一下?”
“好。”容礼答应的很痛快,原本这种代言不需要容礼亲自去看,一般都是周仙仪替她把关筛选的,不过因为周仙仪最近在忙别的事情,加上容礼已经连续几天都窝在家里了,出趟门散散心也是好的。
和秦旗就约在当天下午,容礼简单换了身衣服,动身去盛世娱乐。
与盛世签约的时间虽不短,但容礼平时不经常来公司,不过每次她来的时候秦旗必定都要亲自去接,久而久之公司的前台都习惯了。
容礼看见照旧出来接他的秦旗,实在忍不住多嘴说了一句,“秦总,靳北洲到底给你多少好处,我给你双倍,拜托秦总把我当成一个普通人好吗?”
秦旗难得一脸发自真心的真诚,“容老师,你千万不要觉得不好意思,就凭一部《梦舞》,你的身价迅速暴涨,我还要感谢当初容老师愿意跟盛世签约,给盛世带来这么大的利益和好处。”
秦旗这话说的倒是真的,自从《梦舞》播出到现在,容礼的人气每天都在增加,连带着盛世的股价都有了轻微变动。
容礼没再说什么,不管他到底是因为觉得从她身上有利可图,还是因为靳北洲的威逼利诱,他愿意这样继续她也就不管了。
秦旗和容礼就这么并肩一路走到电梯前,两人一前一后进去。
这一幕碰巧被另外两个盛世的艺人看到,她们两人都是早于容礼好几年前签约盛世的,手底下也有不少出名作品,也算是有名气。
不过即便如此,她们来盛世这么长时间以来,也从没被秦旗这么客气对待过。
刚才她们看到的那一幕,秦旗哪里还有半点老板的样子,说容礼是他老板都有人信。
容礼只不过是个刚签约盛世的新人,就算最近几天她的那部电影大爆,可也不至于被秦旗这样特别对待,秦旗方才恭敬的样子,怎么看都像是在上赶着巴结容礼。
他可是盛世娱乐的老板啊,而盛世娱乐作为目前国内最大的娱乐公司,秦旗的地位可想而知,这样巴结一个新人,实在奇怪。
慕映雪和贺漾漾一边酸一边纳闷,容礼到底是什么来历,就凭秦旗对她的态度,她绝对不可能只是一个新人演员这么简单。
贺漾漾酸得咬牙切齿,“映雪,这种女人我们见得还少吗?就凭自己有几分姿色,整天只想着巴结领导上位。”
慕映雪:“你的意思是容礼被秦总潜规则了?可是秦总不像是那种人啊?我们在盛世这么多年了,从来没听说过秦总跟谁有过不清不楚的关系?”
贺漾漾冷哼一声,“就算不是秦总,也是另有其人,不然就凭她一个人新人,有什么资格刚出道就演郭导的电影?”
“哼,这种靠身体上位的女人,我最瞧不起了!”
关于容礼刚出道就被郭建白看中的事情,即便现在网上对这件事大部分都是正面言论,但也不乏心思龌龊之人恶意揣测,他们眼红容礼的这些资源,只会怀疑她得到的来路不正。
盛世娱乐是靳氏集团旗下公司这件事没有多少人知道,慕映雪和贺漾漾也不知道,她们更不知道秦旗和靳北洲的关系,一门心思认为容礼是靠一些不正当的手段才获得秦旗的青睐的。
慕映雪又道:“我听说容礼前段时间在横店拍戏扭伤了脚,秦总一口气给了她两个月的假期休养,换做是盛世其他的艺人,谁有资格能有这种特殊待遇?”
“扭伤脚给两个月假算什么?”贺漾漾讥讽道:“咱们秦总还特地跑到横店探容礼的班呢。”
“真的假的?秦总亲自探班?”
这得是多大的面子,别说大老远跑去横店探班,盛世的艺人就算是在京城本地拍戏,秦旗也从来没有探过任何人的班啊!
容礼跟秦旗之间肯定是有什么无法言说的关系!
慕映雪和贺漾漾越想越酸,心里嫉妒的小火苗蹭蹭冒出。
......
秦旗直接把容礼带去了会议室里,他上前一步打开门,“容老师请进。”
容礼进门后却发现里面还有一个人,她挑眉看着里面端坐着的男人,又看看秦旗,才明白过来。
难怪秦旗今天会特地给她打来这个电话邀她到公司谈工作,原来是在这等着她呢。
秦旗“贴心”地替她拉开靳北洲旁边的椅子,“容老师请坐。”
见她不动,秦旗看了眼靳北洲说:“大......靳总今天碰巧来公司视察,容老师不必多想,我们正常谈我们的。”
这么碰巧......她难道是傻子吗不多想?
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垂眸坐下。
不过让人意外的是,今天这个男人从她进门到现在难得一句话都没有说,就安静地坐在那里翻阅手里的文件,不时扶一下鼻梁上的镜框,似乎真的只是过来视察的。
他坐在那里整个人矜贵到与这里格格不入,让人觉得他身处的地方不该是会议室,应该是在富丽堂皇宫殿里才对。
两人很快便商议好了容礼接下来要代言的产品。
末了,秦旗对她说:“容老师,盛世娱乐下周有一个重要的宴会,我希望容老师可以作为艺人代表参加。
容礼被泼硫酸
一直沉默着的男人这才缓缓抬眸看向两个人。
秦旗又询问了一遍,眼神有意无意地打量着靳北洲,心里默默祈祷容礼快些答应,不然大哥还得换别的方式折腾他。
虽然很不理解为什么靳北洲追女人却要连累他这么辛苦,但大哥的命令摆在那里,容不得他拒绝。
直到容礼应了声“好”,秦旗一颗悬着的心才算放下。
同时端坐在一旁的男人嘴角扬起淡淡的浅笑,眼底划过得意的狡黠。
临走时,秦旗又亲自送容礼下楼,这次撞见他们的是公司前不久新签的几个艺人。
盛世娱乐已经有不少人目睹过秦旗格外照顾容礼的事情,有的人认为秦旗是看在容礼最近的热度才对她青睐有加,但也有人同慕映雪和贺漾漾的想法一样,认为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不简单。
就好比此刻的几个小姑娘,一路目送着秦旗送容礼下楼后,其中一个人忍不住感叹,“和领导攀上关系就是好,在公司里横着走都没人敢管。”
有人疑惑:“我记得秦总前段时间说过盛世不允许艺人谈恋爱,容礼这算是怎么回事啊?”
“还不明白吗?不允许谈恋爱是不允许和别人谈,秦总又不是别人。”
那个人似乎已经心领神会,“懂了,这条规矩针对盛世所有艺人,容礼除外,是这样对吧?”
“唉,还是人家命好,攀上了老板,这一下子就比别人少走了多少年弯路。”
几人边走边感叹着路过会议室门口,不想会议室的门是虚掩着的,她们刚才的对话内容悉数落进会议室里男人的耳朵里。
秦旗一路将容礼送下电梯,出电梯时,容礼没有急着走,她站在原地好整以暇地盯着秦旗看,眼神带着深意。
“靳北洲今天不是过来视察的吧?”
她的目光似乎带着洞察一切的警觉,秦旗有那么一瞬间差点就要和盘托出了。
“不......不是,我是说,他就是来视察的。”
容礼懒洋洋地笑了笑,“秦总,我记得我好像跟你说过,你的演技不怎么好,说谎的时候更是一眼就能被人看出来。”
秦旗:“......”
有吗?他伪装的这么假吗?
他看着面前笑得一脸狡黠的女人,忍不住问她,“既然容老师看出来了,刚刚为什么还要答应?”
“你们为了邀请我绕了这么大一圈,劳神费力的,我若是再拒绝岂不是显得我很不懂事?”
哦,原来容老师也是个会体谅别人的人啊。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再多体谅体谅他一下?趁早从了靳北洲,他也不至于为了这俩人的事累成这样。
你俩结婚的时候,我秦旗要求坐主桌!
“容老师,其实大哥这个人挺好的,要不你好好考......”
容礼打断他,“我记得秦总不久前才说过,盛世的艺人不许谈恋爱。”
秦旗:“......”
他这叫什么?拿起大哥递来的石头被迫砸自己的脚?
所以当初靳北洲要他立下这样一个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规矩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送走容礼,秦旗回到会议室时,看见靳北洲的脸色不怎么好。
他以为他是知道了容礼已经猜出来他们今日做戏的事情,刚想解释,就看见男人指着手机上的一组照片,对他说,“这几个人,明天跟她们解约。”
秦旗定睛一看,这不是前两天公司刚签的几个艺人吗?好像连半个月都不到,怎么就突然把大哥给得罪了?
看他愣神在那里,男人不容置喙的声音接着响起,“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没有,我下午就去处理这事。”
说完这话,看大哥的脸色还是不怎么好,秦旗试探着又说:“那我现在就去?”
“以后在公司里和容礼保持点距离。”说完,男人站起身,大步离开了会议室。
留下原地的秦旗一脸问号。
他是又哪里做错了吗?
......
容礼走出盛世娱乐的公司大楼后,径直走向停在路边的一辆哈雷。
她想过了,如果总开着那辆兰博基尼veneno到处招摇,到底不太好,尤其她现在算是有了一点名气,还是应该低调行事,于是她的代步工具就由四个轮子的超跑变成了两个轮子的摩托。
刚走到车子前,容礼还没伸手取下头盔,就注意到身后有脚步声,她下意识侧身躲过,那人来不及反应,手中的液体直接扬了出去。
顿时空气中散发出一股刺鼻的味道。
容礼眉头一皱,几乎瞬间就意识到那个液体是硫酸!
她反应得极为迅速,意识到这点的同时,抬腿就将那人踹翻在地,厚底长靴用力踩在他的头上,开口的语气冰冷渗人,“你是谁?”
被踩地男人用力挣扎奈何容礼的脚劲足够大,他根本动弹不得。
等了须臾也没等到那人开口,容礼眯了眯眼,脚下的力道又加重了一些,“我再问一遍,谁指使你的?”
男人额头上的青筋凸起,咬着牙开口:“没有人指使。”
“我们从未见过,没有人指使你敢拿硫酸泼我?”容礼周身的气场瞬间变得幽冷,开口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谁?夏诗还是夏威?”
“我说了没有人指使!”男人的整张脸已经被容礼的鞋底挤压到变形,他艰难的开口,语气似乎带着恨意,“是我看不惯你一贯的嚣张狂妄,靠着这张狐媚的脸到处勾引别人,我就是想毁了你!”
容礼突然嗤笑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我从来没有见过你,也没有得罪过你吧?怎么?你一个大男人还要嫉妒一个女人的脸?你是变态?”
“呸!就你这张脸,你妈把你生下来注定你就是个勾引人的贱货!”
容礼的眸子忽然间再一次危险的眯起,一瞬间身上的气场唰地一下变了。
她松开脚,环顾了一下四周,弯腰拎起男人的衣领就朝两大楼间的空地处走去。
男人如同一只待宰小鸡般地被她拖着走,也不知道这女人哪里来的这么大力气,竟能将他这样一个大男人像一个玩意儿一样玩在手里。
“你要带我去哪?”
容礼扭过头看她,露出一抹阴森森地笑,“地狱。”
------题外话------
请接收今日份超a容姐
带你去地狱
容礼的话音落下,男人瞬间变了脸色,也不在她的手中挣扎了,一张脸直接被吓到惨白。
就在刚刚和容礼的对视中,男人似乎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赤裸裸的杀意。
容礼将卫衣的帽子扣在头上,抬头看向两栋大楼之间位置上的监控,随后,她抄起手边垃圾桶上的一个玻璃瓶直接砸向了监控。
她手里拎着的男人再次被她这一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他用力试图挣脱开容礼的控制,没想到她手一松,男人直接因为惯性摔倒在地。
黑色皮靴踩踏地面的声音逐渐逼近,容礼逆着光一步步走向他,如同来着深渊中向他索命的阎罗,她低头俯视他,声音透着刺骨的寒意,“你刚刚说我什么?我没听清。”
“你......你别过来。”
按照以往来说,容礼在面对别人的挑衅时很少会发这么大的火,而这个男人不仅想要用硫酸彻底毁掉她,还不停地用言语激怒她,而彻底触怒容礼的则是那句无比难听的骂人话。
母亲这个词是她的底线,任何人都不可以触碰。
她朝他走过去,再次一脚踩在男人的脸上,这一脚她利用了寸劲,直接碾掉了男人的几颗牙齿。
“我最后问你一遍,谁指使你向我泼硫酸的?嗯?”
“没有......没有人,是我看不起你这种人......啊!”
没等男人把话说完,容礼的脚突然调转方向,踩在了他的小腿上,随后便是一个“咔嚓”声。
断......断了?
男人蜷缩在地上抱着小腿痛苦地哀嚎,容礼看向他的神情冷漠,“很好,我不知道那个人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不惜豁上性命也要守口如瓶,很好。”
“刚刚那些硫酸如果都泼到了我的脸上,我现在已经在重症监护室里抢救了,活下来的可能性不大,所以你觉得我该怎样对你?”
男人浑身瑟瑟发抖,没有全看此刻容礼脸上的表情,也就不会知道她此刻的眼神有多骇人。
他试图用痛苦的呻吟回避容礼的问题,的确,刚刚那些剂量的浓硫酸如果成功地泼到容礼脸上,毁容事小,极有可能会直接要了她的命。
这女人不是好惹的,通过刚才她对他做出的事也能看出来,既然打不过,那么他只有认栽,至于这个女人一直逼问的幕后指使......他死都不会说的,无论如何他也不会背叛她。
容礼已经没有耐心再跟他继续耗下去了,她垂下眼睑,眼底的戾气一闪而过,“我曾经答应过别人回国后不犯刑事错误,但今天可以为你破例。”
下一秒,容礼堵住男人的嘴巴,一脚踢向了他的脑袋,男人当场昏迷过去。
她收起像看垃圾一样的眼神,转身离开。
到底还是有顾虑,她没有下死手,不过那一脚实在不轻,至于能不能醒过来或是被人及时发现救起,就看他的运气了。
她重新走回到哈雷边,看着路边草丛里一小片焦了的青草,饶是一贯面不改色,容礼此刻也有些许后怕。
这些硫酸的浓度不低,如果不是因为她敏锐度高,她的小命今天可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派人用硫酸泼她,指使他的人到底是有多恨她?恨不得将她除之而后快?
不知过了多久,被打晕的男人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他抬手摸了摸脑袋上最疼的地方,竟摸出了一手的血。
他吓了一大跳,那女人还真是对他下死手啊!
还没缓过来,手机突然响起,他看了眼来电,一刻也不敢耽搁地接起,“夏小姐。”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男人咬了咬牙,忍着脑袋上钻心的痛意,一口气解释出来,“对不起夏小姐,我失手了,那个女人太狡猾一下子就看穿了,而且她还......她还......”
“她还什么?”
“她还把我拖到一个偏僻的地方往死里打,真的是下死手啊,我现在头上还在不停流血,也就是我命大才......”
“你供出我来了?”电话那边夏诗没心情听他说自己有多惨,直接打断他。
“没有。”男人疼的倒吸冷气,依旧咬着牙跟她解释,“夏小姐您放心,我半下都没有提过您,那个女人不会知道您的。”
“那就好。”夏诗松了口气。
虽然现在她和容礼已经到了撕破脸的地步,但如今的夏诗已经对容礼起了杀心,这才找人向她泼硫酸。
不过容礼还不会想到夏诗现在对她的恨意正与日俱增,她只知道夏诗厌恶她,但绝对想不到她是想要她的命。
因此在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夏诗还需要待在暗处,容礼是个聪明人,一旦被她知晓便会有所防备,再想找机会对她动手就难上加难了。
此次虽没有得手,不过夏诗也算是检测出陈开对她的忠心,被容礼发现泼硫酸可不是小事,容礼不会轻易绕过他,在这样一种情况下还能不供出她,这人的确是个可利用的棋子。
“陈开,你现在在哪?我过去找你,你刚刚说你流血了,严重吗?疼不疼啊?我马上帮你安排医生。”
夏诗是个演员,所以演出这种焦急担心的情绪对她来说轻而易举。
只有这样才会感动这个男人,从而让他可以死心塌地的继续替她卖命。
攻心计,她从来都懂得透彻。
果然,陈开在听到她这些话后,一时间似乎忘记了头上的疼痛,似乎忘记了刚才因为帮她险些脑袋被人打开瓢的事情。
夏诗在刚出道的时候,陈开就喜欢她,一开始是粉丝对于偶像的喜欢,后来一点点就演变成了男人对女人的喜欢,不过在夏诗塌房之前,他始终将这种喜欢深埋在心底,也不奢望与夏诗有什么。
直到后来机缘巧合下接触到她,发他喜欢的女人远比他想象中要更加温柔体贴,因此在听到夏诗说自己是因为被容礼算计才沦落到如今地步时,他几乎想都没想就要帮她讨回公道。
尤其在经过了夏诗的“温柔攻陷”后,他彻底被迷了心智,只要能替心爱的女人出口恶气,只要能让她高兴,让他做什么都可以。
靳北洲身边的女人
很快便到了酒会这天。
今晚在这里举办的是一场大型的商业酒会,出席之人也都是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
黑色的迈巴赫稳稳停在门口,后排车门被打开,一身黑色手工定制西装的男人先行下车,几乎同一时间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毋庸置疑,靳北洲不管走到哪里都是人群中的焦点,不过今晚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紧跟在他身后下车的居然还有一个女人!
年轻女人穿着一身华丽的礼服裙,勾勒出妩媚的身材,精致的锁骨上方是一张更为妖冶的脸。
美女从来不少见,但长得这么妖的美女,实在少见!
不过比起她的倾国倾城的相貌的来说,更让大家大跌眼镜的是,她竟然是和靳北洲一起来的!
靳北洲靳爷作为京圈黄金单身成功男士里的no.1,身边从来没有过女人出现,而今他的身边居然会多出个女伴来,这种事情简直比太阳从西边出来还要不可思议!
大家纷纷开始猜测这个女人的来历。
无视众人打量的目光,靳北洲扶着容礼的手将她带下车,随后容礼自然而言的挽上男人的胳膊,两人一齐走进去。
举止亲密,这两个人的关系一定不简单!
这时人群里忽然有人认出了容礼,“这不是女明星容礼吗?前段时间网上特别火的那个?”
今晚来参加酒会的大多数都是一些商界大佬,平时只关注社会和财经新闻的那种,至于娱乐圈里都有什么明星,有什么八卦新闻,少有人会去了解这些。
所以也只有零星的人认出靳北洲身边的女人是谁。
这些人不禁好奇,容礼只是娱乐圈里一个小有名气的女明星,并不是京城里的哪家名门闺秀,靳北洲怎么会选中这样一个女人呢?
进门后,容礼在靳北洲身边低声说道:“靳先生,和你同框还真是麻烦,要接受那么多双眼睛的审视。”
“容小姐后悔答应了?”
容礼面不改色,“和靳先生认识我都没后悔,一场小小的酒会我有什么可后悔的?”
男人的眉毛一挑,幽暗深邃的黑眸染上了淡淡笑意。
靳北洲第一次带女人出现在这种场合,明明今晚他不是主角,却在这一刻隐约也变成了主角,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素闻靳家新人的那位家主不近女色,京城里有那么多名媛对他趋之若鹜,可偏偏这位爷谁都瞧不上。
现在,今晚站在他身边的这个女人也恰恰证明了传言不实。
人群中有一双眼睛从靳北洲和容礼一齐进门的那一刻开始就一直盯在他们身上。
姜婉莹端着酒杯站在不远处,看着挽着靳北洲的容礼,她捏着酒杯的那只手逐渐用力,指尖泛红。
靳北洲和容礼……
她也曾怀疑过靳北洲不近女色这事有假,也想过这样一个男人身边不可能没有女人,但万万没有想到站在他身边的女人居然是容礼。
怎么会是容礼?
她不过就是娱乐圈的一个女明星,最大的身份也只是跟陈修敏有瓜葛的学生,不管从哪个地方看,都不配站在靳北洲的身边。
姜婉莹从来没有想过两个人的关系已经到了如此亲密的地步,可笑前几天她居然还在电影院里跟他介绍容礼。
那天是容礼主演的电影上映的日子,想来靳北洲到那里也是为了给她捧场的吧。
那么那天她说的话在靳北洲眼里岂不就像一个小丑一般?
姜婉莹心里又羞又气,当初容礼来剧院的时候,她压根没把她放在眼里,可谁能想到,后来她不仅在芭蕾舞舞蹈上屡次打她的脸,还因为是陈修敏的学生,在剧院里出了好大风头。
如今更是悄无声息地勾引上了靳北洲,明明这些……明明这些都是她姜婉莹该有的东西。
她还真是小瞧了容礼这个女人。
知女莫若父,站在他身边的姜鹏涛察觉到了女儿的异常,开口问她,“莹莹,怎么了?”
姜婉莹没说话,视线却没有离开前方靳北洲和容礼的身上。
姜鹏涛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很快便了然于心。
原来是因为他。
自己的女儿一直对靳北洲有意,他这个做父亲的自然清楚,在京城,姜家的地位虽比不得靳家,但跟其他家族比起来,还算是上乘选择,女儿既然喜欢他,姜鹏涛也考虑过为这段姻缘努努力。
可今晚在这场酒会上,靳北洲突然带着一个女人在身边,让宝贝女儿看见了,她心里自然不会好受。
他盯着容礼,缓缓开口,“莹莹,你不必因为她而感到生气,她不会是你和靳北洲之间的绊脚石。”
听见这话,姜婉莹转过头看向父亲,“爸爸,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容礼是被夏威赶出门的女儿,一个被自己亲生父亲丢弃的人,你觉得靳家会接受她吗?”
姜鹏涛这样说倒是让姜婉莹心里稍微放松了些,可很快她又想起一件事,“可是靳奶奶好像挺喜欢她的,上次靳奶奶寿宴,我亲眼看见她对容礼的态度特别好。”
靳家靳老太太有足够的话语权,若是她喜欢容礼,做主让容礼嫁进靳家,那么谁也改变不了结果。
不过姜鹏涛对此却毫不在意,“喜欢她和同意她成为自己的孙媳妇是两码事。”
像靳家这样的家族最看重门当户对,且不说容礼已经被赶出夏家,就算她现在依旧是夏家的大小姐,但和靳家比起来,也是云泥之别。
夏家这样的小门小户,怎么可能配得上靳家?
“放心吧莹莹,靳老太太不糊涂,我们姜家和一个被夏家赶出去的女儿相比,孰轻孰重,她拎得清。”
“再说了,靳老太太不是也挺喜欢你?你难道还觉得自己有哪里比不过那个容礼吗?”
被父亲这样一劝慰,姜婉莹心情好了不少,可是看见容礼挽着靳北洲的胳膊,和他的举止过于亲密的一幕,她心里还是很不好受。
姜鹏涛叹了口气,“这样吧莹莹,我现在带你过去跟他打个招呼。”
配不配得上靳北洲
姜鹏涛带着姜婉莹走到靳北洲身边,率先开口,“靳总。”
作为和靳氏多年的合作伙伴,靳家和姜家的关系一向很好,靳北洲对姜鹏涛从来也都是以礼相待。
他点头示意,“姜总。”
“上次跟着靳总投资的那个项目果然收益颇丰,靳总真是有先见之明啊。”
“要感谢靳总对我,对姜家的信任,以后希望靳家和姜家做永远的盟友。”
“姜总客气了,做生意谁都希望互惠互利,合作共赢。”
说完开场白,姜鹏涛便开始将话题引到容礼的身上,“我记得靳总好像是第一次带女伴出席酒会吧?不知这位小姐是......”
靳北洲看了一样身边的小女人,开口介绍,“她是容礼,我的......朋友。”
“原来是靳总的朋友,果真和靳总一样,气质不凡。”
听见靳北洲这样介绍她,姜鹏涛和姜婉莹父女两人不禁都松了一口气。
还好只是朋友而已。
一旁的容礼不动声色地挑了下眉,看着不说话的姜婉莹一阵好笑,她是谁还用得着姜鹏涛来问靳北洲?
姜婉莹又不是不认识她。
不用动脑子想也知道这对父女醉翁之意不在酒,哪里是为了打听她是谁,打听她和靳北洲到底是什么关系才是他们的目的。
姜婉莹看着容礼,露出同以往那般假意的笑容,“容礼,听说你最近一直忙着拍戏,都没什么时间来剧院,我和马冰还有大家都挺想你的。”
“虽然拍戏和芭蕾舞都是你的工作,可也别因此耽误了芭蕾舞比赛的训练,毕竟是陈修敏老师好不容易为你争取来的机会,最后无论如何也要在比赛中取得好成绩不是?”
这话变着法说她那个比赛资格是托了陈秀敏的关系才获得的,容礼听得出来。
她笑笑,“放心吧婉莹,从前我也是一边跳舞一边忙着其他的事情,芭蕾舞这边也并没有受到影响,比赛的事情我可以兼顾的,有时间我也会去剧院里看看大家的。”
容礼这句话听进姜婉莹的耳朵里就好像在说,我一心二用都要比你一心一意优秀百倍。
她顿时被气得够呛,但也不敢表现出来。
“姜总,我还有事,先失陪。”靳北洲带着容礼便走开了。
来到一个人少的位置,容礼随手拿过侍应生手里的酒,靠在桌边一边摇动着酒杯,一边勾唇笑着看向靳北洲,玩味道:“靳先生,那位姜小姐喜欢你。”
男人眼底的笑意渐深,他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细框眼镜,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强烈的荷尔蒙气息,勾人心魄。
他靠近一步,低头看她,“我以为容小姐刚刚的咄咄逼人是因为吃醋了。”
没想到容礼轻笑一声,眼底透着一股轻狂,“我吃醋?就凭她?”
别说靳北洲现在和她没什么关系,就算是有关系,姜婉莹还没有让她吃醋的资格。
容礼一饮而尽杯中剩余的酒,放下酒杯起身就要走,“我去阳台透透气,靳先生别跟过来,今晚我接受这里名媛们的眼刀已经够多了。”
阳台。
今晚是十五,外面的月亮正圆,漫天繁星布满夜空,洒下淡淡光辉,为这个城市增添了别样的景致。
外面不时有风吹进来,倒是让人感觉身心愉悦,容礼刚推开门,就听到里面有人在议论自己。
她不动声色地走进去,看见几个名媛们正聚在一起闲聊。
“今晚靳爷带在身边的那个女人你们知道是谁吗?”
“不就是娱乐圈里上不得台面的小明星吗?她那种人也配站在靳爷身边?也不掂量掂量自己配不配。”
豪门世家里的名门闺秀通常都是看不起娱乐圈里这些女明星的,她们认为这种人放到古代的话就是台上的戏子,靠卖艺为生,终究是不入流的身份,自然不配跟她们这些出身名门的大小姐相提并论。
靳北洲这样身份尊贵的男人,怎么可以和这种女人牵扯在一起?
容礼要家世没家世,要地位没地位的,光靠着一样狐媚惑众的脸,怎配攀附上靳家?
“你们有所不知,她才不只是娱乐圈里的戏子,你们知道夏家吗?就是当初接管了容氏集团的那个夏家?”
“我知道,以前有段时间我参加宴会的时候还总碰见夏家的那个夏诗。”
那人神秘兮兮,“容礼以前就是夏家的女儿,后来被她爸爸赶出了家门,并对外宣布没有她这个女儿。”
“我知道这件事!当年闹得满城风雨的,没想到被赶出来的那个女儿就是容礼啊!”
“她居然还有脸继续待在京城里,我要是她啊,趁早躲到别的城市里藏起来算了,一个都被自己亲生父亲抛弃的女儿,竟然还敢在公众面前抛头露面,真不嫌害臊!”
“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狐媚手段勾引上了靳爷,我就说这女人不简单,我听说她在娱乐圈刚出道就得到大导演郭建白的赏识,你们猜猜,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猫腻?”
几个人相视一笑,不约而同地露出轻蔑嘲讽的表情。
“像她这种妄想攀附上豪门的女人我见多了,她们玩的手段啊,啧啧,脏得很!”
话音刚落,只听见“啪嚓!”一声,几个人头顶上方的水晶灯突然碎裂,刚刚还灯火通明的阳台瞬间暗了下去,掉下来的水晶灯碎片溅落到她们的脸上,吓得几个人哇哇乱叫,全然没有了名媛们的优雅。
容礼收回手,倚在门边看着乱作一团的几个女人,笑得开心极了。
“谁!谁在那边笑!”
终于有人发现了站在不远处的容礼,几个人的视线一齐落在她身上,不禁诧异。
“容礼?”
容礼脸上幸灾乐祸的笑容不减,冲她们抬了抬下巴,“听说有人在质疑我的手段,那我就先简单给她展示一下。”
“吓到了吗?”
“你......!”
容礼打断她,开口的语气无比倨傲轻狂,“吓到就对了,我还有更厉害的手段,要见识见识吗?”
能动手就不废话
女人倚在门边,笑得一脸肆意,说话的语气也格外轻狂。
“怎么不说话了?刚才不是很能说吗?”
几个名媛自知被捉弄了,心里又羞又怒。
“果然是被家里扫地出门的人,一点礼貌和规矩都没有,你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哪轮得到你来撒野?”
容礼起身,一步步朝她们走过去,嘴角始终噙着笑,她勾唇玩味道:“我是被扫地出门的人,自然没有规矩可讲,所以我也懒得跟别人讲规矩。”
“对于在背后议论我的人,我更是能动手绝不动口,怎么?你们不服气?”
名媛中为首的女人是吴家的大小姐吴又儿,吴家在京城的地位不小,吴又儿在这几个人里面算是地位最高的。
从小到大吴又儿不管去到哪里,身边都少不得阿谀奉承捧着她的人,当众这样不给她面子的,容礼还是头一个。
因此这些人里要说脸色最难看的,还要属吴又儿。
她冷笑一声,眼皮从上到下打量着她,一脸不屑与嫌弃,“怎么?你还想在这里打人?呵,果真是没有教养。”
有人应和,“她哪敢啊?也不看看她身在哪里,还敢跟我们动手,真是天大的笑话。”
“真不知道靳爷今晚怎么会带着她出席,若不是靳爷,就凭她也配出现在这里?”
“刚才不是说了吗,靠一身狐媚功夫呗,要我说啊,既然在娱乐圈里混的这么好,不如干脆就直接跟了哪个导演,干嘛要祸害靳爷?还是她觉得傍上靳爷就可以飞上枝头当凤凰了?”
这番话说出,引得其他人一阵嘲笑。
“哈哈哈哈......她倒是想得美,靳爷今晚只是带她出席,她该不会真以为自己已经是靳家的少奶奶了吧哈哈哈哈......”
那人的讥笑声刺耳,不加掩饰的挑衅着容礼。
容礼走到她面前,一双黑眸直直盯着她。
女人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即将降临,她继续讥讽道:“怎么着?你还想打我吗?来来你打一下试试,我看你今晚......”
“啪!”地一声,容礼面无表情地直接挥出一个巴掌,打得她措手不及。
所有人都愣住了,没想到容礼真的会动手。
女人捂着自己的脸一脸错愕,“你敢打我?”
容礼抬眸,目光没有什么感情,“我说了,我是个不懂规矩的人,能动手从来不跟别人废话,是你不信非要试试的。”
“你......你敢打我,我一定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随时恭候。
阳台这里离主宴会厅不算近,刚刚这里发生了这样大的争执也没人知道。
吴又儿看着她,不禁陷入到沉思中。
她敢当面跟这么多世家小姐公然叫板,显然她是不惧怕京城豪门势力的,而她不过就是一个被夏家赶出去的女儿,在娱乐圈有点小名气而已,她敢如此放肆只能说明她背后有人撑腰。
撑腰的人又会是谁?靳北洲吗?
能让她这么有底气不害怕得罪她们的,背后之人只能是靳北洲了吧。
想到这里,吴又儿的脸色开始变得很难看。
京城里喜欢靳北洲的女人不在少数,吴又儿也是其中之一,她可以接受靳北洲身边的女人家世在吴家之上,可容礼一个被逐出家门的又算什么东西?
凭什么敢在她面前这样放肆?
容礼打完那个女人之后,转而把目光放到她身旁那个同样说了她坏话的女人身上。
女人的眼神闪躲,嘴里却还一直在咄咄逼人,“容......容礼,你打人的样子如果被靳爷看到了,你觉得他会怎么看你?”
“靳家是书香门第,绝对不会允许你这样一个打架的暴力女靠近,我告诉你,你今天在这里打人的事情我一定会替你传出去的。”
容礼没说话,看向她的眼神好像在看一场耍猴表演,眼底的神色分明写着“你看我像害怕的样子?”
相比这几个人激动的情绪,吴又儿开口的语气就显得淡定多了。
“容小姐,我还是好心劝你一下,现在站在你面前的这些人不是你能惹得起的,今晚看在靳爷的面子上,只要你跟她道个歉,我们就既往不咎。否则的话,即便是有人给你撑腰,他也得考虑一下这么多家族的面子。”
“容小姐是聪明人,应该能听懂我的意思吧?不然一旦你今晚在这里打人的事情传出去了,别说对你的名声无益,就是靳爷,恐怕也不会再待见你了。”
她们笃定,靳北洲的眼光这么高,要找的女人肯定是端庄的淑女,刚才容礼又是动手打碎吊灯,又是动手打人的,靳北洲若是知道了,肯定不会再放任她的接近。
豪门世家最讲究淑女作风,这样一个凶巴巴的母老虎,靳北洲若是看到了她的真面目,必然会将她弃之不顾。
吴又儿这样想着,心里越发得意,正愁找不到将容礼从靳北洲身边赶走的方法,没想掉她自己撞枪口上。
一会儿等容礼道歉,她再羞辱她一番后,就去将方才容礼出手打人的事情告诉靳北洲,彻底让容礼在靳北洲面前名声扫地。
没想到容礼轻笑了一下,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开口道:“我不道歉,你想怎样?要不你报警吧。”
吴又儿:“容礼你别太过分,我给你台阶下,你别给脸不要脸。”
余光中看到门口突然出现的那抹人影,容礼问吴又儿:“你喜欢靳北洲?”
吴又儿神情一怔。
容礼凑到她耳边,红唇再次勾起,轻声道:“你说他要是刚好在这里,听见你口出讳言,他对你该是什么印象呢?”
“还有啊,我也奉劝你一句,我也不是你能惹得起的,要不你也打我一下试试?”
吴又儿算是被她这两句话彻底激怒了,刚要伸手打她,就被容礼灵活地歪头躲开了。
紧接着,她就听到有人惊呼出声:“靳爷?”
吴又儿下意识看向门边,果然看到了不知何时出现在那里的靳北洲,一瞬间吴又儿愣在原地,那只刚刚挥起来的手也不知该放到哪里了。
靳北洲护短
容礼后退一步,看着吴又儿脸上千变万化的表情,甚感有趣。
不仅吴又儿这样,她身边的其他女人脸上的表情同样丰富多彩。
这些表情加在一起,可比她们脸上的妆容要好看多了。
她们刚说完靳北洲不喜欢暴力的女人,就被抓到吴又儿当众要对容礼动手的一幕。
吴又儿紧咬着唇看着容礼一张带着笑的脸,突然意识到自己被她耍了。
“靳爷,那个我......”
靳北洲脸上没什么表情,“吴小姐好像对我的女伴不太满意?”
这时刚才被容礼打的女人突然激动地开口,“是容礼先对我动手的,这个巴掌印现在还在我的脸上,然后她又去激怒又儿,我们都是证人!”
靳北洲看了容礼一眼,她倒是半分被人告状后的紧张都没有,甚至还一脸漫不经心。
他忍不住轻笑一声,脸色都柔和了几分,“你没事吧?”
众人:???
她是打人的那个,她能有什么事?
容礼对上他的视线,好笑道:“靳先生刚才没听见吗?她们说我打人了。”
没想到靳北洲接下来的话彻底刷新了几个名媛的三观。
他说:“嗯,又不是第一次见。”
吴又儿直接瞪大了一双眼睛,一脸震惊加不可思议。
刚刚她幻听了?靳北洲这话好像他目睹过容礼好几次打人场景了?
还这么纵容她?
就在吴又儿愣神之际,靳北洲看着她刚才扬起的那只手,说:“吴小姐,刚刚令尊还准备与靳氏合作,既然吴小姐不太满意我的女伴,自然也是不太满意我,那么吴家和靳氏的合作也只能以后再议了。”
说完,拉着容礼就离开了那里。
吴又儿还有其他几个名媛站在原地,脸都气绿了。
总以为靳北洲对哪个女人都冷冷淡淡,今晚她们还一度认为容礼只是他随便找来的一个女伴充数,没想到他刚才居然那么护着她。
离开了阳台那里,容礼忽然停下,看向靳北洲,“靳先生为了我舍弃掉一个合作伙伴,有点亏了吧?”
“不亏。”男人说着,看着手中紧握着的那双纤细的手,继续道:“应该是赚了。”
容礼这才意识到不对劲,忙将手抽出来,指尖还残留着男人手心的温度。
她掩盖住慌乱的鼻息,轻咳一声,“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如果说是过来寻你......”
容礼皱了皱眉。
“你自然会不高兴,那就是和你一样,不想在下面与人应酬,也想出来透透气。”
容礼难得的来了兴趣,“靳先生也有逼着自己不得不去做的事?”
这男人不是一向随心所欲,绝对不会去做去接触自己不喜欢的人和事吗?
男人移开目光,视线落到一楼到处走动的人群身上,没说话。
容礼不禁挑眉,原来一向高高在上的靳北洲也有这么烦心的时候啊。
于是也顺着他的视线看下去,只一眼,她便看见了靳勇那张脸,几乎是同一时刻,靳勇忽然抬起头,与二楼的两个人对视。
容礼下意识眉头蹙起。
想起前段时间拍戏时靳勇对自己的设下的陷阱,想起她调查出来的靳勇想要对靳北洲不利的事情,心中的疑团再次出现。
距离上次她脚受伤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可靳勇没再对她动手,似乎这件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虽然一直不知道靳勇算计自己的原因,但既然有第一次并且失败了,那么必然就会有第二次。
她的眼睛缓缓眯起,目光如炬。
靳北洲注意到身边女人几不可闻的反应,眼底划过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可终是什么都没有说。
实在是不知该怎么开口罢了。
靳勇对靳北洲比划了个手势,示意让他下来。
“去吧靳先生,你二叔找你。”
靳北洲看着容礼欲言又止,“在这里等我。”
靳北洲前脚刚走,容礼就发现有人朝她这边走来。
“原来不是容先生,而是容小姐。”
容礼闻声转过头,看见简宁一张笑意盈盈的脸。
那时在生日宴会上看见男装扮相的容礼时,简宁就怀疑过她的身份和性别。
当初她虽见过容礼,却没怎么注意看她,对她的印象也不算太深,直到今晚在这里,她全程目睹了容礼与一群名媛舌战群雄,看清了那张脸,简宁才算彻底确认了她的身份。
她很惊讶于容礼的易容术,当日在生日宴会上她伪装的还真是好,骗过了所有人不说,还差一点就要骗过了她。
容礼看着她,“简小姐,很巧。”
“是啊,我还以为再也看不到容小姐了呢。”简宁说着,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说起来孙高还挺可怜的,本以为自己聪明一世骗到了曼妮,没想到后来碰到了容小姐。”
“更没想到容小姐和靳北洲不仅仅是朋友,关系还非同一般,出了那么大的丑,也只能怪孙高运气不好了。”
简宁轻飘飘地说出这些,好像在说着一个普普通通的故事一样,完全忽视了自己也是故事中的主角。
容礼心里轻笑一声,还以为简宁和许曼妮是什么感情深的好姐妹,原来不过也是塑料情。
也只有许曼妮这么蠢的人,一心把简宁当成最好的朋友。
不过也是,她若不蠢,也就不会被孙高耍的团团转了。
容礼懒得跟她回忆过去,这个女人没那么简单,她身后的简家,更没那么简单。
没想到简宁似乎看不出她的意思,自顾自朝她伸出一只手,“交个朋友吧容小姐。”
容礼回绝得干脆,“不好意思简小姐,我这个人素来不怎么喜欢交朋友,我还有事,失陪。”
说完,她便起身离开了那里。
被拒绝的简宁也不恼,她收回手,脸色未变。
而就在这时,楼梯处突然响起一阵巨大的声音,刚才准备下楼的容礼突然被人从背后推了一把!
她眼疾手快地抓住楼梯扶手,让人意外的是,推她的那个人竟然不急着离开,就站在那里看着容礼吃力地悬挂在半空。
叔侄对峙!
宴会厅里有人从二楼楼梯上坠落,一瞬间引起了不小的恐慌。
一楼的靳北洲转头看见这一幕,神色猛然一紧,而就在这时,站在他身边的靳勇继续说着刚才自己没说完的话,“小洲,不知你考虑的如何?”
他没去理会靳勇说的话,下意识冲向容礼那边。
容礼悬在楼梯扶手上,她低头看了眼下面,一楼大厅的高度大概有四五米,她默默计算着这样跳下去是否会安然无恙。
拍摄《虞嫣传》的时候,威亚也经常吊到这么高,所以对于这个高度容礼还算是能接受。
正在她权衡到底是要跳下去还是爬上去时,刚才那个推她的男人忽然走过来,盯着容礼抓着扶手的手看了须臾,然后面无表情地伸手一点点掰开她的手指。
男人看起来年纪不小,带着口罩,容礼看不清他的脸,有那么一瞬间她在想这人到底是谁,竟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大张旗鼓地害她。
容礼的指尖泛白,被男人一根一根掰开,最后终是无力抵抗,她直直地掉了下去。
现场再次响起惊呼和恐慌声。
“天呐!掉下来了!”
老实说容礼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安全落地,毕竟四五米的高度不算低。
可意料之中的疼痛感没有出现,容礼整个人竟直接落入一个有力的怀抱中。
她正对上男人一双幽深的眼眸,那眸中的紧张之色还没褪去。
紧接着,容礼就感受到一阵怦怦直跳的心跳声,靳北洲此刻害怕的情绪居然比她还要强烈。
“没事吧?”
听得出,男人的语气竟是从未有过的慌乱。
容礼摇摇头,“没事。”
宴会厅众人见容礼无恙,这才纷纷松了口气,这个高度虽然不至于摔死人,但摔成腿断胳膊折的,也都有可能。
容礼试图从靳北洲怀里下去,男人却毫无松手之意,他紧皱的眉头没有松开,抱着容礼转而朝门口走去。
宴会的负责人急忙赶来,今晚在这里出了这么严重的事情,事故当事人还是靳北洲带来的女伴,负责人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过来处理。
他满头大汗的来到靳北洲身边,点头哈腰地道歉,“实在不好意思靳爷,今晚让您受惊了,我一定会调查清楚这件事给您一个交代。”
靳北洲停下脚步,转过头幽幽地看了一眼二楼楼梯上的男人。
他当然知道今晚的意外和宴会厅无关。
今晚的事,是冲着他来的。
那边,靳勇安静地注视着他,慢悠悠地品着杯中酒,神态自若。
靳北洲脸上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样子,可若是仔细看,不难看出他眼底掩饰着的锋芒。
他怀中的容礼注意到了。
靳北洲收回视线,淡淡看了眼负责人,什么也没说,直接出了门。
司机帮他把后门打开,靳北洲小心翼翼地将容礼放进去,对她轻声道:“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回来。”
他转身回到宴会厅,没想到他想找的人似乎已经知道了他的意图,提前在门口等着他。
宴会厅门口,靳勇已经恭候多时了。
看着靳北洲朝自己走来,靳勇脸上浮现出笑意,率先说道:“小洲,刚才我们的话还没说完,我说的事情,不知你考虑得如何?”
靳北洲走到他身边,强大浑厚的上位者气场铺天盖地地渗透过来,顿时周围的空气都冷了几分。
他语气凌厉地开口:“二叔,你不该把心思动到容礼身上。”
靳勇看着他笑道:“小洲,你这话可就说的不对了,我们是一家人,我的心思自然一直在你身上。”
“不过......”他顿了一下,眼底笑意渐深,“你喜欢那个叫容礼的小姑娘吧?那么她以后就是靳家人了,我这个做叔叔的同样在她身上花点心思也合乎情理。”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靳北洲的语气又沉了几分,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上次容礼摔马掉进陷阱,还有今晚那个把她推下楼梯的男人,二叔,你真当我什么都不知道?”
容礼在剧组意外受伤那件事,他后来找人调查,费了好大劲才查到幕后主使。
他万万没想到,想要伤害容礼的人居然会是他二叔。
靳勇与容礼也只算是有过一面之缘,彼此之间没什么接触更没什么过节,容礼不至于因为什么事得罪他。
若非要说得罪,放眼整个京城,谁能有靳北洲与他结怨最深?
靳北洲只是稍微那么一想,便明白了靳勇的目的,表面上是对容礼不利,其实最终的目的是他。
他可能一早就知道靳北洲喜欢容礼,便想着用她作为筹码相要挟。
这个算盘打得,还真是煞费苦心。
他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去找靳勇算账,一是为了靳家的脸面,二是没有完全确定靳勇真正的目的。
但今晚这件事情发生,他算是彻底确定了,靳勇意欲拿容礼来威胁他。
可笑,从前靳勇不管对他做什么,他都可以看在靳家,看在奶奶的份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与他计较。
不管靳勇想要怎样伤害他,他小心提防着就是。
如今靳勇居然把主意打到了他喜欢的女人身上,他可以一再宽恕靳勇的所作所为,因为他们都姓靳。
但容礼不可以。
且不说她最终会不会成为靳家人,即便是成为了,也与他靳勇没有半分关系,他没资格伤害她,更没资格拿她当作威胁自己的工具。
靳北洲想着,周身的气压更低了,靳勇想怎么对付他,他都奉陪,可若是想要对付容礼,他就算是背上对长辈不敬的罪名,也绝对不会坐以待毙!
靳勇盯着他看了须臾,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他早就清楚靳北洲早晚有一天会查到,不过对他来说无所谓,就算知道了也没关系。
容礼就是靳北洲的软肋,只要这个女人存活在这个世界上一天,她就会一直是靳北洲的弱点。
除非靳北洲要二十四小时盯着她,守在她身边,不然的话,他的机会以后还会有。
想到这里,靳勇的眼角微挑,“小洲,有些话说的太明白就不好了。”
警告二叔
靳北洲逆着光站在他面前,脸上笼罩着一层阴影,更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情绪。
“二叔,有些话我今天在这里就跟你说清楚,离容礼远点,不要动她。”
靳勇嘴角噙着笑,“小洲......”
“我是在警告你。”他忽然仰起头,眸光凌厉得好似锋利的刀刃,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微微寒光。
他向前一步,离靳勇更近了些,低下头俯视着比自己矮半个头的男人,嘴角扯出一抹嘲讽,“二叔,这些年你做的所有事情我都一清二楚,我不去追究是因为你是我的二叔,我就算是看在奶奶的份上,也不会跟你计较。”
“但容礼不一样,在她这里你没有任何面子可以让我去顾及,你若是因为我继续去伤害她,那二叔就不要怪我不顾念亲情了。”
他冷冷撂下这句警告,转身就离开了那里。
靳勇站在原地,目送着靳北洲远去的背影,忽然笑了一下。
看来这个女人在靳北洲心里的分量远超于他想象的。
不过再怎么说靳北洲在他这里也还算是一个孩子,他如果被他这几句话吓到了,那么也就不配跟他争这个靳家家主之位了。
这些年若不是老太太一直在维护着靳北洲,他真以为就凭他自己就能牢牢坐稳靳家家主这个位置了?
老太太一直都偏心大哥,自然也就事事都向着靳北洲,他这个二儿子在他面前从来就好似外人一般,若非如此,他这些年又怎能一直都屈居在大房之下?
总有一天他会让老太太认清楚,她当初一意孤行把家主之位给靳北洲的决定,就是愚蠢至极!
靳勇的嘴角噙着冷笑,好不容易掌握他这位好大侄的弱点,他又怎么会轻易退却?
车里,容礼刚才目送着靳北洲返回宴会厅,她也看见了站在门口的靳勇,忽然间好像都明白过来了。
今晚这场意外,想必也是出自这个人之手。
所以真的如她所想一般,靳勇一再对她不利,是因为靳北洲?
隔了一会儿,靳北洲重新回到车里。
他又重新上下打量了容礼一圈,再次问了一遍,“真的没事吗?”
容礼故作轻松道:“靳先生是在怀疑自己吗?”
“是。”男人脱口而出,“我虽然接住了你,但无法保证你完全无事。”
容礼盯着他的眼睛,竟从他的眼底看到了一丝从未有过的担心和......自责。
她移开视线,换了个话题,“今晚的酒会这么重要,靳先生就这么走了可以吗?”
靳北洲没说话。
容礼见他半天没吭声,再次扭头看他,却见男人垂着眸,一脸深思状,不知在想些什么。
今晚他不该带她来酒会的,还有,他在查到剧组意外真相的时候就该马上去警告二叔的,不然的话,今晚容礼也不会遇到这样的危险。
她恐高,就算身手再好,那么高的高度难保她不会出事,一旦再次受伤......
“靳北洲。”容礼忽然轻声开口唤他的名字,“你是想跟我道歉吗?”
男人眸子动了动。
“替你二叔?”
靳北洲眼皮一跳,果然,她是知道的。
容礼的眼底却漾开一丝笑意,语气轻松地说:“不需要的靳北洲,他是他你是你,你也代表不了他。”
“更何况,你二叔的目的也不是我,而是你对吗?”
她这么聪明,靳北洲早该清楚她什么都知道。
他没说话,实在不知该怎么说。
靳勇几次暗害容礼,都是因为他,若不是因为他喜欢容礼,靳勇也不会把主意打到容礼身上。
所以真正该向容礼道歉的不是靳勇而是他靳北洲不是吗?
可是这个歉他又该怎么道,抱歉他喜欢她吗?
他这副纠结的样子落入容礼眼中,竟让她难得感觉到好笑,这样的靳北洲,她以前从未见过。
原来这个男人也不只会冷着一张脸,永远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原来他也有为难的时候,原来他也会有搞不定的事情。
容礼忽然觉得这样的靳北洲平易近人多了,也更鲜活多了。
她“噗嗤”一声笑出来,极大地缓解了车内低气压的氛围。
“靳先生,你该不会是在自责吧?还是后悔接近我被你二叔抓到把柄了?”她的声音带着一丝调皮,“现在知道后悔了,早干嘛去了?”
“不过你现在后悔也晚了,你二叔又不会因为你的后悔而放弃对我的追杀。”
她的语气轻松平常,明明说着自己,事情又这么严峻危险,偏偏她还拿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可她身旁男人的表情好像更低沉了。
容礼接着说:“不过靳先生你可能是小瞧我了,你二叔想要对我怎么样,好像还没这个本事。”
“前两次是因为敌在暗我在明,我不清楚动手的人是谁,但现在知道了,我若还是眼看着陷阱往下跳,这就有点侮辱智商了吧?”
区区一个靳勇而已,想要伤害她,还真没那个资格。
别忘了,当初这个男人还想过重金雇佣hk来帮自己的忙,容礼会怕他?
她说这些话,一方面是在减轻靳北洲心里的内疚,另一方面也的确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他真的没必要因为靳勇而替她担心。
顿了顿,容礼补充道:“靳先生难道是在质疑我的打架实力?”
安静了好一会儿,靳北洲终于说话了,他说:“你放心,这件事我会去解决。”
容礼默默叹口气,这男人又不是没见过她打架的样子,她看起来很弱吗?
再说了,跟她有仇的人多的是,想要取她性命对她不利的人也不少,压根也不差靳勇一个,对付他也只是顺便的事。
相比较而言,她觉得靳北洲倒是更应该担心自己,毕竟他这位亲二叔可是对他动过杀心的。
不过她已言尽至此,这男人想怎么做随意,她才懒得管。
她换了个姿势靠在椅背上,闭着眼假寐,今晚折腾了这么多事,实在有些倦了,她打了个呵欠,“到了叫我。”
这个宴会厅离她家不算远,容礼没有真的睡过去,只觉得走了好长时间,她再睁开眼看向车窗外,才后知后觉,这也不是回她家的路啊!
她一下子坐直,“靳北洲,你走错路了。”
男人没说话,倒是前面一直安静开车的司机大叔先开了口,“容小姐,没有走错路,这就是回靳爷家的路。”
“你说什么?回......回他家?”
你想让我跟你回家?
容礼一阵警觉,大晚上的,回靳北洲家干嘛?
下一秒,她就替这句话找好了理由,“哦,先送他回家是吧?也行,虽然绕是绕了点,不过也没关系,我也不是很着急。”
却没想到,司机笑着反驳她,“容小姐,送靳爷回家之后我今天就下班了。”
容礼:???
什么意思?
什么叫送他回家之后司机就下班了?那她怎么办?难道还要把她扔在大街上?
容礼扭头瞪了身旁男人一眼,呸!
果然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刚才还一副杞人忧天的样子担心靳勇会对她不利,这会儿转头就忘了!
今晚这个男人要是敢把她丢在大街上,她保证会把对他二叔的怨气都发泄到他身上!
靳北洲看向身边气呼呼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女人,心情很是愉悦。
他不疾不徐地开口道:“容小姐,二叔目前不会对你善罢甘休,我说了要保护你的人身安全。”
容礼这才反应过来,“你不会是想让我跟你回家吧?”
男人不置可否。
她一巴掌准备挥在他的脸上,“靳北洲你故意的吧!”
靳北洲眼疾手快地伸手握住她的手腕,说,“目前来说我家是最安全的地方,我在,二叔至少不敢再对你不利。”
容礼脸上的气恼不减,在她看来都是这个男人心怀不轨的借口,她安不安全的还由得着别人说算了?
而且和靳勇结怨的,明明是靳北洲,她若是住到他家里,岂不是入了狼窝,最后还得被人连锅一起端了。
容礼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了半晌,沉声开口,“停车。”
司机听见这话,连忙看了眼车内后视镜里的靳北洲,一时间不知要不要停。
容小姐看起来好像生气了......
这时,容礼的手机突然响起,她看了眼来电,直接接起,“舒然?”
电话另一边的林舒然声音慌慌张张的,“容容你现在在哪啊?你没事吧?”
容礼下意识皱起眉头,“我还在外面,怎么了?”
“还在外面就好还在外面就好。”林舒然长长的松了口气,“刚才吓死我了,你不知道,家里突然起火了,我从医院回来隔得老远就看见了浓烟,后来发现着火的居然是我们家!”
“我记得你说你今晚有事出去,还好你还没回来,刚才真的吓死我了!”
从林舒然说话的语气也能听出来她的确是被吓得不轻,电话那边传出一阵阵消防警报的声音。
“舒然你别害怕啊,一会儿我就......”
她话还没说完,林舒然就打断她,“容容你那边还没结束吧?那你今晚就别回来了,先在外面找个酒店将就一下,我处理完就直接回医院值班了,今天太晚了,剩下的我们明天再说。”
“舒然我......”
“好了容容,你没事我就放心了,先不和你说了,我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林舒然说完就直接挂了。
容礼:“......”
与此同时,这边靳北洲也接到个电话。
“嗯我知道了。”
挂断后,他看着容礼叹口气道:“是二叔。”
容礼:“......”
容礼看着他,眼底的情绪意味不明。
比起靳勇,她怎么觉得她家着火倒更像是这男人干的!
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就是这么巧,比如,容礼上一秒还在誓死反抗绝不跟靳北洲回家,下一秒就被带到了他家里。
云庭的别墅很大,靳北洲带着容礼进门后,随手打开鞋柜,才意识到家里没有容礼可以穿的拖鞋。
他只好翻找出一双没有穿过的男士拖鞋递给她。
容礼个子虽高,但脚却不大,穿着这双大拖鞋,走路都还有些不方便。
靳北洲在车里的时候就提前通知了王阿姨过来把家里的客卧收拾出来,他们回来的时候,王阿姨还没有走。
听见门口的声音,王阿姨从楼下急忙出来,“大少爷回来了。”
“客卧已经都收拾好了,也按照大少爷的吩咐把床单通换了一遍。”
靳北洲点点头,“嗯,辛苦王阿姨了。”
“不辛苦不辛苦。”王阿姨脸上带着笑意,眼神却在有意无意地打量着容礼,眼角的笑纹好像更深了。
“二少爷的东西我都已经收拾出来放在一起了,明天是要都送回老宅去吗?”
靳北洲看了眼容礼,开口道:“嗯,不急。”
王阿姨瞬间领会。
今晚王阿姨突然接到靳北洲的电话说让她马上去把家里的客卧收拾出来,还特地嘱咐打扫的干净一些,把床单被子都换成新的。
以前客卧都是二少爷平时来云庭时住的房间,王阿姨也只是偶尔去打扫,靳北洲从来没有要求她怎样好好收拾。
客卧留给靳南烨换洗的床单只有两个,而且因为时间久了床单都已经洗到发白变色,即便这样,靳北洲也没说要给他换新的。
可今晚靳北洲在电话对她嘱咐再嘱咐一定要好好收拾客卧,王阿姨是人精,猜也猜到了他不是要领二少爷回来。
只是没想到靳北洲竟然会带回个小姑娘。
王阿姨算是靳家的老人了,年轻的时候就一直照顾着靳北洲父母二人,后来夫妻二人双双离世,王阿姨就专心照顾着靳北洲。
她算是看着靳北洲长大的,自打他住进云庭的那天起,这里除了靳南烨偶尔会过来之外,再也没有住进过其他人,王阿姨这些年更是很少在这里看见新面孔。
如今看着靳北洲这样小心翼翼的为了这个姑娘处处考虑,王阿姨心里不禁有种宽慰感。
她自作主张地将客卧里靳南烨的东西都收拾出来,靳北洲也没有说什么,王阿姨更加坐实了心中猜想。
大少爷终于有了喜欢的姑娘,先生和夫人在天之灵也该放心了。
这个姑娘看起来就是乖巧懂事的样子,模样也和大少爷很是般配,这俩人站在一起怎么看怎么都有夫妻相。
“那大少爷要是没别的吩咐我就先走了。”
王阿姨意味深长地又看了眼容礼,就赶紧离开了云庭。
“容小姐,我带你去客房。”
留宿
容礼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栋别墅确实很大,不过只住靳北洲一个人的话实在有点空旷。
容礼就不太喜欢大房子,小的时候在夏家,她的房间很小,不过那时候母亲晚上总会过来陪她一起睡,容礼也就不觉得房间有多小。
后来母亲去世,她早已经习惯了那个时刻有母亲身影的小房间,即便母亲不会再陪她一起睡,她也会觉得特别安心。
再后来,容礼到了国外,住的也是像云庭这样的大房子,不过她觉得自己一个人住这么大的地方实在寂寞,索性了就找人陪她一起住,林舒然就是其中之一。
一直到现在,回国后她还是习惯性的和林舒然一起住。
有的时候容礼会想,自己到底是害怕孤独,还是贪恋小时候和母亲一起睡的时光呢?
她想得出神,靳北洲就站在她前面看着她发呆。
直到容礼自己回过神来,看见靳北洲直勾勾的看着她,她下一意识瞪了他一眼,“你那什么眼神?”
男人含笑道:“容小姐要是对我家哪里有不满意的地方,我明天就找人过来改一下。”
容礼:我对你家哪里都不满意,我想把它拆了,你看行不?
云庭的客卧面积比起主卧来没有小多少,王阿姨已经提前将这里打扫的一干二净,看起来好像从来都没有人住过的样子。
客卧里有一个小的卫生间淋浴间,王阿姨也提前按照靳北洲的要求准备好了洗漱用品。
至于睡衣......
靳北洲从自己的衣柜里找出一件还带着吊牌的t恤衫拿给她,“容小姐先将就一下,等以后......”
他话说到这里才觉不妥,停顿了一下,容礼抬头看他,“以后什么?”
“以后留给你做纪念。”
容礼:“......”
她是变态吗?还要留他的衣服作纪念??
靳北洲站在门口,还在思索着有什么需要交代的,容礼看他没有要走的意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靳先生,这里是你家,你难道还要再参观一遍,然后夸奖一下王阿姨打扫的非常好吗?”
“我困了想休息,靳先生要是实在没事做的话,可以加强你家的安保设施,当心房子着火。”
好容易等这个男人走了,容礼靠在门边看向那张大床,不禁开始自我怀疑,她居然就这么跟着靳北洲回家了?
让她从头开始捋一捋,她今晚先是陪着靳北洲去参加酒会,然后被靳勇暗害,接着她家又被靳勇偷袭失火,最后她因为无家可归不得不跟着靳北洲回到他家。
这个过程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哪里怪怪的呢?
不过还有一件事,今晚靳北洲若是直接先送她回家,那么房子着火的时间刚好就是她到家之后的时间。
靳勇还真是费了一番不小的心思,看来这是要逼她反击了。
她拿出手机打给林舒然,刚才在车里林舒然问完她之后就急急忙忙挂了电话,也没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电话那边的声音还是很嘈杂,“容容你放心吧,火已经及时扑灭了,还好没有殃及到周边的邻居。”
“他们还在调查火灾起因,我们平时在家里很少做饭,应该不是厨房隐患导致的吧?”
“对了,你找到酒店了吗?我明早六点下夜班,然后就直接去你那找你。”
林舒然突然说要来找她,难得让一向冷静自持的容礼心里有点紧张。
这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因为什么记恨上了靳北洲,从前她有多大的决心磕容礼和靳北洲的cp,现在她就有多大的决心要杜绝这俩人扯上关系。
要是被她知道了自己没去酒店却跑到靳北洲家,这女人保准得提着手术刀上门杀人。
情景太过可怕,不宜深想。
“不用不用,舒然,你在医院等我,我去找你。”
“那行,到时候再说吧,我现在要回医院了,注意安全啊容容。”
挂断电话后,容礼竟然莫名产生了一种好像她在和靳北洲偷情的感觉......
所以她现在走还来得及吗?
洗完澡出来后已经很晚了,饶是容礼有晚睡的习惯,但今天折腾了这么多事情,现在也实在有些乏。
她打了个大大的呵欠,放弃了吹头发的念头,准备关灯睡觉。
卧室灯开关在床头柜子上面,一眼就能看到,容礼刚伸手过去,就注意到床头柜上开关下面,有一个海贼王的手办。
她准备关灯的动作忽然一顿。
这个手办......怎么有点眼熟?
容礼下意识拿起它仔细看了看,眉头一点点皱起。
这个手办怎么......怎么看都像是她送给小徒弟的那个呢?
这款是限量版,出厂时也只有三件,当时容礼是看着前两件被两个外国人带走的,只剩下这最后一个,因为记着小徒弟喜欢海贼王,她便买下当做礼物送给了他。
全世界只有三个的东西,为什么其中一个会出现在靳北洲家里?
最重要的是,靳北洲这个人也不像是会喜欢海贼王这种东西……
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容礼想不出来,索性就不想了,放下手办乖乖睡觉。
看到了这个手办就又想到了小徒弟,他此时还在被困家中,没机会出来与她相见。
想想还真是可怜,小徒弟生在这样的家里,有这样不近人情的监护人,实惨!
翌日。
容礼这一觉睡的格外香甜,昨晚因为太过疲倦,睡前难得都没有玩手机。
昨晚她把手机调了静音,今早迷迷糊糊是被一阵手机震动声吵醒的,她抓起手机看到是林舒然打给她的语音电话。
“喂舒然......”
“容容,我下夜班顺手买了早饭,你把你的定位发给我,我去找你。”
“好......”
容礼半睡半醒间给林舒然发送了定位,然后关掉手机,接着睡。
十分钟后,她猛然惊醒。
不对!她现在在靳北洲家不能让林舒然过来!
她拥着被子一下子坐起,抓起手机点开和林舒然的聊天框,撤回早已过了时效,她看着云庭的定位,简直欲哭无泪。
林舒然的语音电话就在这时候进来的,容礼深吸一口气接起,“舒然......”
林舒然的语气平淡,但容礼明显听得出她隐含的火气。
“容容,你能给我解释一下这个叫云庭的酒店为什么和靳北洲家在同一个地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