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她的眼中有星辰大海
陈肆不是学渣吗？
这次的题很难，大多数都是新知识点，很多同学都难以融会贯通，很容易就会被藏着的坑绕进去。
据数学课代表透露，这次数学卷子翻车很严重。
他一眼就看出来了……
林月看着稿纸上自己演算了几遍的过程，眨了眨眼睛，有点迷茫。
李诚扭过头：“林月林月，赶紧和我对对卷子。”
知道林月从来都不会拒绝，李诚直接凑过来，认真的看着前面的选择填空题。
“不会吧？我选择有两个跟你不一样的。”李诚气的哇哇大叫：“林月，你错的那一道是什么题？”
“填空。”
李诚瞬间就萎了，好在后面的填空题他全对，大题稍微看了下答案，也没什么出入，李诚又开心起来，拉着江栖八卦。
“刚刚陈肆又来找你干嘛？他不是有女朋友了吗？怎么还来招惹你？”
江栖啪啪的往脸上拍妆前打底，表情有点狰狞，说话含含糊糊的。
“长得帅的男生大多花心呗。”
“我就不花心。”
“嘁。”江栖一下子被逗乐了，一只手还按着脸：“你丑呗。”
李诚不服气，两个人打闹起来。
林月低下头，忽然想到从一本书里看到的一句话。
如果所有人口口相传，你听到的全是他的丑恶，久而久之，你的心态难免会受到影响，那个时候，你还会坚定不移的爱他吗？
会吗？
林月认真的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心中又猛的一跳。
她对他……算不上是爱吧？
只不过回头的时候，总能看到他光芒万丈的样子罢了。
时光匆匆，林林总总的又发下了几门试卷，不过最终成绩还没有公布。
林月下午的时候就收到张曼的短信。
他们回来了。
傍晚放学的时候，陈肆竟然主动在门口等了会儿林月。
林月生怕又像昨天那样自作多情，路过陈肆的时候，故意低头加快了脚步。
“好学生。”
陈肆吊儿郎当的开口，林月像是一下子被施了魔法咒，愣愣的站在原地。
后面的同学没想到前面的人会忽然停下来，差点一头撞上去，陈肆眼疾手快的把林月拉到了自己身边。
阳光混合着青草的味道，还有清凉油上带着的那一股薄荷味儿，淡淡的钻入鼻腔，是他独有的味道。
林月的脸一下子红了。
虽然两人接触的地方，只有手与手腕交握的那一片皮肤，但灼热感还是不可抑制的蔓延到脸上。
林月像是受惊的猫，猛地后退一步。
她的反应有点大，陈肆反倒摸不着头脑，想到林月平时的脾气，他又有点明白过来。
若无其事的松开抓着林月手腕的手，陈肆觉得好笑：“用我送你吗？”
虽然保护林月更好的方法就是自己离她远点。
但陈肆还是不可控制的担心，万一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郑老二对林月下手怎么办？
林月的脑袋晕乎乎的。
他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的像是藏着星辰大海，牙齿很白，有种向阳而生的感觉。
第77章 你怎么那么傻
该拒绝的。
如果想要戒掉这份阳光，就只能从此之后不再看他。
但是，谁又能拒绝这种美好呢？
林月晕乎乎的答应下来，陈肆伸手把她的书包取下来，拿在自己手里，皱眉嘲笑。
“你知道我每次看到你都觉得你像什么吗？”
肩膀上一轻，林月整个人都像是飞扬起来一样。
她鼓起勇气去看眼前的少年，声音轻轻的：“像、像什么？”
“王八，两条腿走路的那种。”陈肆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嘴角的弧度很好看。
林月刚降温的脸又红起来，她有点恼羞，想骂人，搜肠刮肚，又想不起一句凶狠的话。
最后，被那双笑得肆意的眼睛盯着，用力抿了半天唇，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
陈肆笑得更凶了，伸手按了下林月的脑袋，胡乱的揉了一下。
“你怎么这么傻？嗯？”
尾音微微扬起，林月有点生气，又怪自己没出息，看着他的笑，还忍不住跟着想笑。
各种各样古怪的情绪糅杂起来，她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哭笑不得。
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脸，把五官也揉成了一团，林月小声嘀咕：“再笨也不是你家的，笑什么笑？”
陈肆没说话，认真地帮林月提着包。
齐妄放学没找到陈肆，干脆直接陪他女朋友。
他女朋友和那个高三的女学生是认识的。
被陈肆拒绝之后，周妤嫣很不甘心，但她又不敢找陈肆，只能变相的跟齐妄女朋友打听了好几次陈肆的事情。
齐妄很少带穆筱去见陈肆，穆筱对陈肆的了解也不多，她很难回答周妤嫣的问题，又不想在高三的学姐那边落了面子，只能问自己男朋友。
“那个齐妄，陈肆呢？”
“我怎么知道？”齐妄整个人都现在自己被抛弃了的怨念之中，说话语气有点不耐烦。
穆筱被吼的莫名其妙，皱了皱眉，有点不开心：“那你能帮我打听打听陈肆喜欢什么吗？”
“你想干嘛？”齐妄紧张的捂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皱着眉头，声音有点冷：“不会是想给我戴绿帽子吧？”
穆筱被他的反应气得够呛，只好把周妤嫣的事情说了一遍。
齐妄翻了个白眼，看起来挺不开心的：“肆哥都说不喜欢了，你们这些女生怎么还是这么纠缠不清？”
肆哥已经把自己连续丢下两天了。
他不会在外面有了别的人了吧？
齐妄整个人都开始暴躁起来，说话的语气很不客气。
“问问你怎么了？你看你有没有个当男朋友的样子？气死我了！”
穆筱怒气冲冲地打了齐妄一下，自己一个人蹬蹬的下楼。
反正齐妄平时也不陪她，如果不是看在他长得帅又是校霸的份上，谁愿意跟他谈恋爱？
齐妄简直莫名其妙，他拿出手机给陈肆打了个电话，刚响了一声，就被挂断了。
这下，齐妄更难受了。
他不会真被取而代之了吧？
学校门口。
林月没想到爸妈会亲自来接她。
书包还被陈肆提在手里，陈肆难得笑得这么开心，身上没了那股气压。
第78章 见过陈肆
张曼看了陈肆一眼。
她气质很好，整个人都透着优雅高贵。
开车的林诚海穿着西服，气质儒雅温和，又不乏威严。
一眼就能看出，这两位是成功人士。
“月月，这位是？”张曼笑眯眯地看了陈肆一眼，目光却带着压力，陈肆坦坦荡荡地任她打量，不卑不亢：“阿姨好。”
“同班同学。”林月有点慌，想要从陈肆手里把书包拿过来。
陈肆没有拒绝，顺手递给了她，然后对林诚海和张曼道：“叔叔阿姨，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林诚海沉着脸，看了一眼陈肆裤兜里微微鼓起的方形烟盒，淡淡的点了点头。
“月月，快上来。”张曼虽然是笑着的，但林月熟悉她，她应该是生气了。
做惯了乖孩子，林月下意识的害怕父母生气。
她不敢看陈肆，但又忍不住的想要回头看他一眼。
最终还是欲望克服了恐惧，林月小心翼翼地瞥了陈肆一眼，少年坦坦荡荡的站在路边，对着她挥手。
“叔叔阿姨再见。”
车门关上，连带着车窗，一并锁死。
张曼的脸瞬间沉下来，叹了口气，表情痛心疾首：“月月，你实话告诉妈妈，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我们并不反对你谈恋爱。”林诚海在旁边接话。
他的侧脸很严肃，眼睛认真的盯着前方。
他们谁都没有表现出明显的生气，在林月却能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力朝自己扑过来。
“不是，是普通同学。”
林月没有说谎，她固然喜欢他，但是，他们自始至终，都没有什么亲密的接触，而他，似乎也对自己没什么意思。
林月眼睛里有淡淡的失落。
张曼明显松了口气，又小心翼翼的询问：“那，是那位男同学在追你喽？”
林月还是摇头。
林诚海皱了下眉，林月主动解释：“有次在小区里遇到了一个小混混，是他出手救了我。”
“哦，这样啊。”张曼的脸色越来越缓和，林诚海却忽然往后瞥了一眼，若无其事的开口：“这么说，他和我们是一个小区的了？有时间我们亲自上门道谢。”
“不……不是！”林月明显的段位不够，一下子就慌了。
林诚海推了下眼镜，皱眉认真的询问：“那他怎么会无缘无故的路过我们小区？”
林月没有说谎，但凡事都有前因后果，想要从中截取一段，单独成为一件完整的事，是很难的。
她支支吾吾了半天，在父母越来越严厉的目光中，抿了一下唇，像是放弃一样，低着头：“那天出门倒垃圾的时候遇到陈肆被几个小混混围在一起……”
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林家父母在惊讶，女儿这段时间竟然经历了这么多的时候，也没有遗漏重点。
“也就是说，这个男同学，也是个小混混喽？”
林诚海认真的打着方向盘，林月整个人都像是一朵枯萎的花一样，点头，又摇头。
“他和那些小混混不一样。”
“唉……”长长的一声叹息，车子到家，林诚海和张曼下车。
第79章 她会处理好
林诚海咳嗽了一声，张曼主动转移话题，询问林月：“月月，这次考得怎么样啊？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东西？妈妈给你做呀。”
他们没有继续对陈肆的事情刨根问底。
林月应该是松一口气的。
但她没有。
甚至，心中还生比方才更多的惶恐来还。
因为她知道，陈肆的事情，林诚海和张曼一定会解决。
“成绩还没发下来，都可以。”
放下肩上的书包，林月在客厅里站了一会儿。
她愣愣的看着父母的背影，张曼从冰箱里拿了一盒牛奶，温柔的摸了一下林月的头：“月月，发什么呆？还在想那位男同学的事情吗？”
林月没来得及开口，张曼就趿拉着拖鞋坐在沙发上，往杯子里倒牛奶：“我相信，我们月月是大孩子了，会处理好自己和那位同学的关系，对吗？”
眼前好似天旋地转，所有的画面变得扭曲，我逐渐与记忆中的一幕重叠起来。
“月月很喜欢这只小狗狗吗？可是妈妈不喜欢哎，养在家里弄的到处都是毛，很脏的。”
张曼弯腰摸了摸小月月的头，小月月不过五六岁的样子，固执的抱着怀里的小狗狗：“可是我喜欢它，我想养它，我会照顾好它的。”
张曼考虑了一下，点头答应了。
但是后来，那只小狗失踪，用张曼的话说，是那只小狗自己走丢了。
林月伤心了很久。
直到有一天，她在张曼的房间里发现了一张领养证明。
被领养走的，就是自己的那只小狗。
类似于这样的事情还有很多。
比如说，小时候有段时间街舞很火，电视上常常播放关于街舞的视频。
林月看了很喜欢，告诉父母自己想要去学街舞。
他们口口声声的答应支持，林月也兴冲冲地去报名。
第一天去的时候，街舞老师还对她很满意，等林月下次过去的时候，老师就直接摇着头，很遗憾地对林月说。
“对不起，你不适合我们的舞蹈。”
后来啊，她眼睛里的光就渐渐熄灭了。
窒息感如同冰冷的海水，将林月全身上下，包括耳膜，都死死的包裹着。
“我……”她张了张嘴，一个字都说不出，张曼笑了一下：“怎么又愣在那里了？老是显得呆呆的。”
林月察觉到自己的嘴角动了动，应该是笑了。
他们给了自己所有的一切，又好像什么都没有给。
明天学校应该会出月考成绩。
林月一大早就听到张曼在隔壁叮叮咚咚。
一看到睡眼朦胧的女儿，张曼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月月，怎么醒了？我没有吵到你吧？”
厨房里惨不忍睹，一股焦糊的味道冒出来。
林月摇了摇头，头有点沉。
张曼端出一盘煎蛋，又热了一点牛奶，有点愧疚：“妈妈煎了好几次，尝尝好不好吃。”
张曼的手艺，林月根本就一点都不抱希望。
她机械一般坐在桌子旁，林诚海在沙发上看报纸，看到林月出来，指了指桌子上。
“昨天给你带的礼物，事情有点多，忙的忘记给你了，看看喜不喜欢。”
第80章 脑子一片空白
桌子上还透着糊味的煎蛋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入口，林月微微抿着唇，唇角带了一点弧度。
她伸手拿起那个包装精致的礼物，小心翼翼的打开。
礼物方方正正的，林月拆开之后，看到了几本书。
确切来说，是练习册。
林诚海推了下眼镜，放下手里的报纸，坐在餐桌前，却并没有碰张曼做的早饭。
他温声对林月道：“早就听老师说你化学不好，爸爸托关系买了北大教授亲自出的习题，还帮忙要了北大教授的联系方式，那位教授人很好，月月有什么不会的问题，可以直接打电话给那位教授。”
林月脸上还没完全绽放的笑容僵住了。
她的指尖划过练习册的封面，脑海之中浑浑沌沌的一片空白。
嘴角很沉，怎么都牵不起来。
“谢谢爸爸。”
她听到自己很平静的开口。
“爸爸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你有什么兴趣爱好，从来都没跟家里人说过，爸爸就想着，让我们月月变成更优秀的人，一定是没错的，你说呢？”
林月无端感觉到了一股窒息。
她不是没有兴趣爱好，也不是没有跟家里人说过。
只是她说的那些，全都被轻飘飘的否认掉了。
像是街舞，像那条小狗。
“对……您说的，对。”
他们从不打她骂她，但却比激烈的争吵，更让人恐惧，和窒息。
****
“哈哈哈哈！林月，你爸真给你送了一套练习册啊？”
江栖笑的画眼线笔的手都开始抖了。
眼线笔在她眼睛上留下一道黑黑的不规则长条，让江栖现在的样子显得滑稽可笑。
她随手抹了两下，捂着肚子，凑过去翻林月桌子上的练习册。
“我一直以为，送练习册这个梗是个笑话，没想到你爸认真的啊。”
少女柔软的躯体一下子扑过来，林月手足无措地拖着江栖，让她不至于掉下去。
“不过话说，你不会真的连点兴趣爱好都没有吧？你喜欢什么？要不要我送你？”
江栖笑完，用化妆棉把画歪的眼线擦掉，一边认真的继续化妆，一边对林月道：“我们有时候会去K歌跳舞，那里有很多长得帅的男生。”
“你如果不喜欢，我也可以带你去游乐场，虽然那里讨厌的小情侣很多，不过有些东西真的刺激又有趣。”
“或者说打打游戏啊，看看赛车啊，你如果一时半会儿真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有时间我带你去外面走走，放松放松你的脑子，别整天学习，人都快学傻了。”
她这次的成绩应该不错。
全仰仗着林月给地的小抄，江栖凑过来：“你放心，只要你有时间我就有钱，想玩什么就玩什么，我妈听说我考得不错，刚奖励给我一千块。”
林月想说自己有钱。
就见李诚扭过头来，一脸不满的对江栖道：“玩什么玩，整天就知道玩，别带坏了我们林月！”
“我就不信你整天学习，都不休息的！”江栖白了李诚一眼，伸腿踢了一下他的凳子。
林月脑海中空荡荡的一片。
第81章 她混的有点惨
她甚至很难想象江栖刚刚说的那些娱乐活动到底是怎样一番场景。
脑海中只有大体的一段文字形容出的轮廓，还是以前从书上看到的，画面都模糊不清。
“你们，写完作业都有什么娱乐活动？”她疑惑的开口，李诚古怪的笑了一下：“江栖什么时候写过作业？”
江栖又狠狠的踹了一下他的凳子，李诚瞬间老实了：“就打打游戏啊，或者跟几个朋友讨论一下学习，你懂的，也就是互相攀比。”
“自己一个人的时候，看看漫画，不过时间也不多，我挺喜欢那个漫画的……”
一阵滔滔不绝。
“林月，你呢？你写完作业干嘛？”
林月愣住了。
她简单的记忆之中，除了每天三点一线，定时和父母电话联系之外，所以余下的就是书本，以及书桌前的一片小小的天空。
偶尔有飞鸟路过，或有白云暂栖。
身后是空荡荡，安静整洁的房间。
好像每次学习完之后，所余下的一点点空闲时间，都被林月用来发呆。
“不会吧？”李诚见林月又愣住了，伸手在林月眼前晃了晃：“你不会除了学习就是学习吧？”
林月没有开口。
父母的强势带走了她渴望的亲情，秦愈的离开带走了她记忆中唯一的一段光彩。
这昏昏沉沉十余年，除了日复一日，学习着永无止境的知识，她什么都没学会。
“可怜的孩子。”江栖伸手揉了一下林月的脑袋，大人一样叹了口气。
“听说你爸妈也不在家，你爸妈在家的话，还能陪陪你，也不至于让你变成像现在似的傻乎乎的。”
上课铃响，林月收回不知正盯着哪里出神的目光，轻轻点了点头。
不反驳，也不否认。
后面的陈肆换了个趴着的姿势，眯着眼睛，看了一眼林月。
她着那一点点细微的间隙，做完了一道选择题，然后长长的叹了口气，把练习册收起来，拿出这节课应该学的课本。
她好像与周围隔绝了一样，明明做着和别人一模一样的事情，却总显得那么孤独。
班主任黎娉的课。
她一进门就脸色很差，看得出心情不好。
皱着眉头看了林月一眼，终究还是没说什么，黎娉拿出这次月考的试卷：“有些题，我已经强调了一遍又一遍了，还是错！特别是本来不应该犯错的地方。”
“林月同学，你说一说这个题，你为什么错了？”
整整一天，林月好像成了各科老师重点关注的对象。
她听到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林月同学，你为什么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你说一说，这个题你为什么会错？”
一声声质问，班里五十多双眼睛聚集在林月身上。
林月的背影显得格外瘦弱，她垂着眸子，或是适当沉默，或是被迫跟随着老师的节奏回答问题，偶尔老师忘记让她坐下，她就安安静静的一个人站着。
窗外的飞鸟扑棱棱的落在柳枝上，一片乌云遮住了太阳。
陈肆忽然觉得，这个好学生，混的多少有点惨。
第82章 他替她出头
最后一节自习课，改成了班会，也是正式宣布成绩排名的时候。
林月心里有数，知道自己这次一定考得非常差。
她有些疲惫，弯腰趴在桌子上，手里还捏着一支笔，盯着练习册上的题目。
她一个一个的认真做过去，整整一天，除了上课被提问，甚至连一句话都没和别人交流过。
江栖不敢打扰她，百无聊赖的在旁边盯着林月，小声和李诚耳语。
“你说林月会不会做题做傻啊，她这样学下去，老师还一直批评她，她家里人……”
李诚摇了摇头，目光里带着怜悯。
有人深陷泥泽，与我众生有和干系？救人，那是神的事。
“这次月考，我相信大家心里应该都有数了吧。”
黎娉点开投影仪，上面整整齐齐的码着大家的成绩。
她目光锐利地看了林月一眼，忽然冷下脸来。
“这次，我要认真的批评一位同学……”
PPT上，第一名的位置，不像往常一样，被林月霸占着。
换了个人。
林月的排名靠下，再靠下。
班级第四名！
要知道，林月以往的成绩几乎很少掉下年级前五，这是在班里的排名都在第四了，怪不得黎娉这么生气。
教室里传来小声的议论，林月低着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更多的话我已经不想再说了，林月同学，我希望你能好好反思一下自己，老师和家长们对你寄托了多少希望，你就是这么……”
在黎娉眼中，她给林月了诸多特权。
怕影响林月学习，她二话不说批评了曾经找过林月麻烦的陈肆。
怕影响林月学习，她开了一个先例，让她可以不用每天浪费时间去收作业，当这个无关紧要的小组长。
“林月，你太让老师失望了。”
黎娉的声音低沉，林月自始至终都没有抬头，没人看到她是什么表情。
“算了，你好好反思一下……”
“老师。”
黎娉那种失望的目光，实在是太伤人心。
就连不是林月本人的其他人看到之后，心里都忍不住生出愧疚，掺杂着惶恐。
就在黎娉准备再说两句的时候，忽然一个不耐烦的声音打断了她。
陈肆从座位上站起来，大喇喇的盯着黎娉：“我有个问题。”
这人平时一般不开口，一开口就会闹出不小的动静。
黎娉心里一跳，不耐烦的皱着眉头：“陈肆同学，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我们班被拉了多少平均分？你有什么问题？”
陈肆的嘴角带着一抹邪气，他手里的笔转了一个优美的弧度，若无其事的开口。
“我就是想知道，你想让林月反思一下什么？”
“你们这些老师真没意思，我听了一整天，几乎每个人都，对林月说过，你太让老师失望了。”
“紧接着就会再补一句，好好反思一下。”
“我很好奇，林月做错了什么？”
少年的声音清澈，回荡在教室之中，瞬间把刚刚升起的一丝细若闻言的讨论声压得荡然无存。
这方方正正的空间里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黎娉被问的有点窒息。
第83章 你还好吗
对啊，林月做错了什么？
她考得不好，整整一天，被那么多不同的任课老师，反反复复的说了一遍又一遍。
她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女孩子。
平时甚至安安静静的一点存在感都没有，连大声说话，对她来说都像是一种叛逆。
这次考试考砸了，这么乖巧懂事的女孩难道不难过吗？
可是没有一个人安慰她。
她听的最多的话就是。
你太让我们失望了。
你得好好反思自己。
黎娉一时间被问的哑口无言，她担忧地看了一眼林月，林月终于抬起了头，那双黑黝黝的眼睛里，像是一片黑洞，好像什么情绪都没有，又好像藏了太多情绪。
“嗤，她不欠你们什么，不需要被你们这么一遍又一遍的责骂。”
陈肆的声音里带着满满的讥讽，他一只手插进裤兜，眼神邪肆。
黎娉最看不过他这副态度。
他们好像已经习惯了在自己的学生或者是孩子达不到自己心目中预期的时候，狠狠的责备他们。
却从来都没有想过，孩子们是什么感受。
一股从未有过的愧疚感伴随着奇怪的情绪，最终演化成恼怒，黎娉狠狠的一拍桌子，蓦然想起一件事。
“说到这个，陈肆同学，如果不是你找林月同学的麻烦，林月同学应该也不会受到这么大的影响！”
她好像找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心里偷偷松了一口气，脸上还是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
“借口。”陈肆看了林月一眼，皱了皱眉头，过去拉她的手：“走，别听他们教育你。”
“陈肆！”眼看着陈肆的手掌就要碰到林月的胳膊，黎娉猛地提高声音：“班里就是因为有你这样的坏学生才变得风气这么差！现在是上课时间，你想把林月同学带到哪去？”
灭绝师太发威，整个班里的人都被吓得心胆俱颤。
唯独陈肆不躲不让，动作甚至没有一丝停顿和犹豫，拉住了林月的手腕：“她没做错什么，她来这里是来学习的。她遇到困难的时候，需要你们做老师的人及时给她开导，而不是一遍又一遍的指责骂她。”
黎娉愣了一下，目光落在林月身上，林月依旧低着头，很顺从的被陈肆拉着。
“林月同学，你……你还好吗？”
反应过来之后，黎娉也意识到自己可能是过分了。
陈肆说的没错，像林月这种好学生，考试没有发挥好，成绩排名下降，她自己可能比他们这些做老师的还要难受。
林月还是没有开口，像是一只没有灵魂的牵线木偶。
陈肆皱着眉头，半强制性的把林月从座位上拉起来。
“跟我走。”
“陈肆！你应该问一问林月同学的意见！”黎娉没有刚才那么生气了，冷冷的提醒：“如果你今天把林月同学带走，那你们两个都属于逃课行为，按照校规，是要扣学分十分的。”
第84章 不要怀疑自己
在高中，学分这个东西虽然没有大学重要，但是还是有很大影响的。
平时学校里组织什么活动对优秀学员才会分发一两分的学分奖励，这一扣就是十分，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林月的指尖动了一下，陈肆立即低头去看她，心里有点顾忌。
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学分，但是林月不行。
他想带她去散散心，短暂的逃脱这令人压抑至极的环境，但万一，反倒拖累了林月。
黎娉见林月有表态的意思，终于松了口气。
她苦口婆心的劝说：“林月同学，我知道这次没考好你，心里也不好过，刚刚确实是老师着急了，老师向你道歉，你先坐下来，别跟着陈肆胡闹。”
林月认真的等黎娉说完，忽然小声的开口：“老师，我想请个假。”
“请假可以，但请假是需要家长签字的，这样吧，我先给你爸妈打个电话，让你爸妈来接你……”
“我可以自己冷静一下吗？”林月小声的请求，黎平第一次从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身上看到了浓烈的孤独。
“这……”她很理解对于青少年来说，情绪压抑太久会造成什么后果，但是：“那你也不该跟着陈肆混，他这种人……”
林月忽然转头跑了出去，背影带着一点狼狈，陈肆立马追上去，黎娉的喊了一声，但什么都没留住。
教室里的气压更低了，黎娉气得发抖，拿起手机想要给校长打电话。
一直坐在林月身边没有开口的江栖忽然举起手：“报告老师……”
***
四点多钟的太阳依旧炙热，林月跑了一会儿，就气喘吁吁大汗淋漓。
陈肆不紧不慢的追上来，递过去一瓶水：“没想到啊好学生，竟然还有这个胆子。”
林月接过水，对他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显得有点呆呆的。
陈肆一下子被逗笑了，伸手揉了一下林月的脑袋：“不想笑就别笑了，想好了吗？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知道他说是逃课的事情，林月其实有点胆怯。
但她看着空荡荡的操场，又觉得很迷茫。
最终，林月摇了摇头：“我不想回去。”
“那就不回去，老师问的话就说是我把你强制拉走的，没事，别有心理负担。”
“谢谢你，陈肆。”
低头踩着地上斑驳的影子，林月一时间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她确实压抑了太久，但是仔细想想，又觉得大多数的错误都出在自己身上。
她这几天确实没有认真在学习，成绩下滑是理所应当的，但是为什么，总觉得心里空荡荡，脑袋昏沉沉的呢。
“听说你爸妈出差回来给你带的礼物是一本练习册？”
陈肆看着身边女孩儿忧郁的眸子，拉住她的衣袖，引领着她往前走，让她不再漫无目的的到处乱逛。
林月点了点头，陈肆没说话，认真的帮她答疑。
“林月，你大可不必怀疑自己。长期缺失父母关心的孩子，一边渴望关爱的同时，一边又要面对高强度的学习和来自于身边所有人的期盼……”
第85章 她挺傻
“是很容易出现心理问题的。”
你知道那种明明外面天气晴朗，万里无云，但你放眼看去，却总觉得黑云低垂一片压抑的感觉吗？
陈肆的目光有些悠远，叹了口气：“人是很容易被外在环境影响的，你这个性格，又什么都不往外说，委屈、迷茫，你只不过是一个没成年的孩子，什么情绪都自己消化掉了，时间久了，你会生病的。”
林月忽然紧紧的皱着眉头，觉得鼻子有点酸。
她抬头看了一眼刺眼的太阳，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一堵墙前。
“逃过课吗？翻过墙吗？”陈肆不给林月伤心的机会，露出一口白牙，笑容邪肆：“没有做过一两件坏事的青春是不完整的，过来。”
对林月招了招手，陈肆弯下腰，扶住膝盖，一拍自己的背部：“上来，我带你出去。”
围墙不算高，只有两米多，但对林月来说，也是她从来都没有挑战过的高度。
“我们不能走正门吗？”
她天真的开口，有点害怕。
“说你傻你还真傻啊。”陈肆一挑眉头：“我们现在是逃课，没有请假证明，你怎么出学校？”
林月纠结的缠着手指，陈肆有点不耐烦：“别磨蹭了，快上来，把你送上去之后，你老老实实的在墙上坐着，一会儿我再去对面接你，不会摔伤的。”
“不是……”林月忽然游戏懊恼，认真地对陈肆解释：“我很笨的，我怕踩疼你。”
阳光斜斜的，洒在她白皙的脸上，她眼睛里带着琉璃的色彩，温柔至极。
陈肆不知道怎么回事，心莫名其妙的就像是被拨动了一下似的。
他若无其事的收回目光：“没事，我皮糙肉厚，放心吧，别看齐妄现在这个样子，他以前连爬墙都不会。”
言下之意是，都是他当人梯送齐妄出去的。
虽然说出来确实有点损形象，不过有齐妄这个平时没事耍个酷，实际上比小女生事儿还多的东西顶在前面，就他丢的这点形象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林月好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她小心翼翼的扶着墙，试探着把脚伸出去，想要踩在陈肆背上。
犹豫了一下，又忍不住开口询问：“会不会把你的衣服踩脏？”
“你怎么这么麻烦？快点！”
语气凶巴巴的，林月却知道，他其实并没有生气。
犹豫再三，林月终于鼓起勇气踩在陈肆背上。
先放上去了一只脚，又摇摇晃晃的想要把两只脚都踩上去。
但没想到，人的皮肉竟然这么滑。
脚下摇晃的幅度越来越大，林月刚抬起另外一只脚，就一个重心不稳，直直的往地上栽。
“该死！”
陈肆察觉到了不对，在心底暗骂了一句。
林月已经闭着眼睛，等待落地。
身子一下子坠在地上，小腹不知道被什么硌住，一阵呼吸困难。
胳膊也被硌了一下，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林月的脸一点都不疼。
本以为会脸着地的，还好没有破相。
虽然不是特别在乎这张“长得不是特别好看的脸”，但……
第86章 被她压在身下
身为女孩，林月也不想在脸上留下一个丑陋的疤。
“趴够了没有？还不赶紧起来！”
脑子混混沌沌的，林月想了很多，但耳边忽然传来的炙热的呼吸，却让她的心脏狠狠的一跳。
“你、你怎么……”
陈肆躺在林月身下，以往那张又酷又帅的脸，被压的有点狰狞。
他咬牙切齿：“笨死了，我不该高估你的。”
原来刚刚，是他扑过来给自己当了肉垫子。
林月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她手忙脚乱的爬起来，一不小心按到陈肆的胸，听到少年一声闷哼，低头一看，又吓得猛的缩回手。
身子瞬间重心不稳，脸一下子砸下来，陈肆胸口一痛，咬着牙骂：“老子上辈子真是欠你的！”
林月的脸紧紧地贴在陈肆胸口，下午炙热的太阳照的她后背火辣辣的，却完全不及脸上的灼热。
她就这么闷闷的趴在陈肆胸口，鼻腔里全都是他身上那股清澈的青草香，脑袋晕乎乎的，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林月！”陈肆忍无可忍的伸手，直接拎住林月的后衣领，把她从自己身上拎起来。
看着林月像一只蔫了吧唧的小猫似的表情，他又有点心软：“又笨又蠢。”
小声嘀咕了一句，陈肆蹲下身子，没好气的轻哼了一声：“过来背你。”
“我…我太笨了，还是不要吧。”
“你笨，那那些考试成绩没你考试成绩好的人，岂不是蠢货？”
陈肆不满地皱眉，直接弯腰把人背起来，让她双手搂着自己的脖子：“抱紧了，别一会儿再摔下去。”
林月能听到少年沉稳炙裂的心跳。
她的手指紧了紧，顺从的抱住陈肆的脖子，陈肆背着她在墙边转了一圈，踩着一块高高的石头，一个起跳，双手攀住墙头。
林月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听少年嘀咕了一句：“怎么这么轻，跟个猫似的，早知道直接带你上来了。”
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正稳稳的坐在墙头上。
往下看，是一片开阔的马路，陈肆拍了拍她的头：“我先下去，一会儿接你。”
林月还没点头，陈肆就矫捷地跳了下去，然后张开双臂站在墙下：“跳下来。”
他的脸很干净，林月本来是不敢的，但看着那张大的怀抱，她又忽然觉得安全可靠。
“我、我我跳了！”
声音颤抖着给陈肆打了个招呼，林月闭上眼睛往下跳，耳边是急促的风声，瞬间失重的感觉，让人有种格外奇妙的体验。
下一秒，稳稳的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笨蛋。”陈肆把人放在地上，收回手，插进裤兜里，轻轻哼了一声。
虽然被骂了，但林月觉得自己一点都不难过。
心里反倒有种畅快的感觉。
围墙外面是一望无际宽阔的马路，呼吸着从四面八方吹来的风，好像心都开阔了很多。
“你的成绩也没有我好，你也是笨蛋。”
小尾巴似的跟在陈肆身后，林月小声嘀咕了一句。
陈肆瞬间回头。
第87章 保护她
林月措不及防，一下子撞上了陈肆的胸膛。
熟悉的香味儿再次传来，林月脑袋晕乎乎地踉跄着后退了一步，左脚绊右脚，差点直接摔倒。
“笨蛋还骂别人是笨蛋？”
陈肆简直要被她气笑了，无奈的伸手拉住林月的手腕，他被磨的一点脾气都没有。
“对对对，我们都是笨蛋，行了，逃课都逃了，想去哪里玩，我带你。”
林月摇了摇头：“不知道。”
记忆中，父母很少带他出去玩，秦愈是个学习狂魔，而且，秦家也有其他的事情。
秦愈很少带她玩，以前的记忆里，林月每次完成作业之后，就是看父母给自己准备的图册，然后等秦愈找自己。
她好像从来都没有自己的思想。
“你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你不说，我还以为你今年三岁，什么都不知道。”
陈肆叹了口气，林月抬头看了一下他的眼睛，发现他眼眸深处带着淡淡的怜悯和温柔。
抿了下唇，她不喜欢这种怜悯，但又拒绝不了他的温柔。
“算了，带你去几个地方，比较安全，以后你自己也能去，没事就散散心，别总憋着自己一个人。”
说完之后，陈肆一边拿车钥匙，一边自嘲的笑了一下。
他又开始多管闲事了。
林月点了点头，跟着陈肆来到了他的机车旁，陈肆跨坐在前面，脱下校服外套，用袖子打了个结，想要给林月当把手。
林月摇了摇头：“不用这么麻烦。”
“大小姐想开了？”陈肆开口调笑，林月笨拙的爬上了后座，抓住陈肆腰侧的衣服，小声抱怨：“带子系的一点都不稳，我上次差点被甩出去。”
她小声碎碎念的样子，真是可爱极了，比平时显得有活力多了。
陈肆没忍住笑出声来：“那你就一直憋着，憋了那么久，什么都没说？”
林月忽然伸手，从背后环住了陈肆的腰。
少年的腰肢纤瘦，但充满着力量感，林月连呼吸都放缓了，心跳的像是要从胸腔里，冲到嗓子口，然后跳出来。
陈肆愣了一下，发动机车，平稳的开在马路上。
他一点点的加速，想要让林月也享受一下，这种速度和风声，带来的广阔的感觉。
他当时最压抑的时候，就是靠着这种感觉，一点点熬过来的。
“害怕吗？”机车的声音混合着耳边呼啸的风声，还有陈肆被风吹得破碎的喊声，林月的心好像被慢慢的打开了一道缝隙，里面灌进了不知名的东西。
凉凉的，把堵在她心口十多年的，那股莫名其妙的东西，一下子冲散了。
“不怕。”
林月把脸贴在陈肆背上，轻声开口。
她的声音被风吹散，陈肆没有听到，耐心的询问：“我加速了，害怕可以扯一扯我的衣服。”
他感受到背后林月轻轻点了点头，一拧油门，车子往前冲出去。
而此时，学校里，两个黑衣男人对视一眼，掏出手机，打了一通电话……
第88章 你属鸵鸟的嘛
穿过那片宽阔的公路，林月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紧紧抱着陈肆腰的手，脸色慢腾腾的变红。
手指微微收紧，攥住陈肆的衣服，手臂慢慢的往后挪，自以为做的悄无声息，却没想到陈肆忽然不满的出声：“别乱动，痒。”
这下，一股热气轰的一声涌向脑门，林月僵硬着一动不敢动，等陈肆把车子停在闹市里，示意林月下车的时候，她的脸还没有恢复过来。
“愣着干嘛？还不下车？没做够吗？”陈肆不解的回头，林月猛地低下头，死死的垂着，像是干了什么坏事一样，说什么都不抬头。
“没……这里是哪？”声音细若蚊蝇，陈肆皱眉凑过去，才勉强听到。
“夜市，小吃一条街，没来过？”陈肆看起来有点惊讶，反应过来之后又忍不住自嘲：“忘了，你家庭条件应该不错，你爸妈应该不会让你吃地摊。”
不过他自嘲归自嘲，却没有一点自卑的意思：“味道不错，我知道几家比较干净的小吃，想吃吗？”
少年的头发被风吹得有点乱，露出一大片白皙的额头，越发显得眉目清秀。
林月用力的点着头：“可以，我都可以的。”
“你……属鸵鸟的？”陈肆围着林月转了两圈，林月紧张的不得了，生怕被他发现自己红的不正常的脸。
小声嘀咕了一句：“我、我热不行吗？”
紧接着就低着头往前冲。
陈肆一把伸手拉住她，满脸无奈：“你喜欢低头走路就低头走路，但你也不能不看路啊，你快撞到人家怀里去了，不至于这么饥渴难耐吧？”
“你才饥渴难耐！”林月被他气得不得了，忍不住抬起头，眼睛睁得圆圆的，满脸怒火。
“噗。”陈肆一下子被逗笑了，手插进兜里：“你脸怎么这么红？不至于吧？就说了你一句，就跟猴屁股一样了。”
“你才是猴屁股！”林月立即回怼，气的像只可爱的小河豚。
“你就只会说这么一句话？”陈肆笑起来，眼睛像是弯弯的月亮，很治愈，但一点都不娘，反而有种说不出的阳光，他平时那幅漫不经心的样子有很大的差距。
林月赌气地抿了抿嘴唇，陈肆伸手揉了下她的刘海：“行了，嘴巴鼓的跟癞蛤蟆似的。”
“……”
林月气也不是，骂也不是，最后无可奈何，看着陈肆那双清澈不羁的眼睛，忽然扑哧一声笑起来。
“不会说话就别说。”小声开口抱怨，林月的眼睛左右张望，主动开口：“我饿了。”
说完之后，她自己都愣了一下。
她其实是个拘束到极点的人，就算是和秦愈认识了这么久，她平时也不会用这种语气和秦愈说话。
反倒是陈肆，他们认识的时间不多，就已经可以这么熟稔的开口了。
“看看想吃什么就吃呗。”陈肆从口袋里掏了一把零钱递给林月：“去吧，我在后面跟着你。”
他的掌心里摊着花花绿绿的钱，笑容温暖，额前的碎发被微风吹动，林月忽然有种说不清的安全感。
第89章 看过她的练习册
“回去还你。”
小心翼翼的从陈肆掌心把钱拿走，林月看这里的什么都觉得新奇。
“民以食为天，我不知道别人发泄情绪的方法是什么？但没什么比吃一顿更能解决眼前的烦恼了。”
陈肆跟在林月身后慢悠悠的开口，林月侧头思考了一下，点了一个微辣的烤章鱼，肉质弹软，一点都不比以往吃到的差。
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心里的最后一次不愉快，好像也随之消散了。
“我看过你的练习册。”陈肆买了个饼叼在嘴里，说话有点含糊不清：“你那每一个题都认认真真的做过去，高中的课程本来就多，完全没必要，这样学习效率太差了。”
林月吃东西的动作一顿，好像想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低头轻轻“嗯”了一声。
头顶传来一声清笑，陈肆无奈的叹了口气：“这就不爱听了？嗯？”
他的声音里带着调笑，那种语调就好像他嘴里谈论的不是学习，而是在调戏良家少女。
很奇怪的感觉，不让人讨厌。
“我平时上课也没事，你可以把你的练习册给我，我帮你标一下重点，实在没时间，你就只做我给你标注的重点，其他题稍微看一看就行。”
林月咽下一口豆腐脑，清凌凌的眼睛盯着他：“你为什么要装学渣？”
“我没装。”陈肆带着她涮火锅，指尖轻轻在桌面上敲了一下，不轻不重，像是敲在了林月心上：“我只是懒得考试，白天又太困，仅此而已。”
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么任性的理由。
林月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呆呆的张着嘴巴，皱了一下鼻子。
“行了，吃完还能再玩儿一会儿，时间到了我送你回…回学校，接下来想去哪？”
知道林月吃不了辣，陈肆点了菌汤锅，他跑到前面给林月拿调味料，回过头去轻声询问：“吃麻汁吗？你好像不是特别喜欢香菜？要辣吗？”
林月被照顾的面面俱到，却没有太多反感的感觉。
被照顾并不是被支配。
她恍然明白过来，来自于秦愈身上的那种无形的压迫感是怎么回事。
秦愈也自动带入了父母和她相处的模式，很少去询问她的意见。
眼眶忽然有点热，林月眨了眨眼睛，一滴泪滴进碗里，陈肆的手指顿了一下，紧接着若无其事的开口。
“想吃什么告诉我，我给你拿，这里也没什么人，有人也不认识你，想哭就哭，被火锅熏红了眼睛，不丢人。”
他说完之后，当真就若无其事的吃起来。
他吃相很好，但吃的挺快。
隔着淡淡的雾气，林月看着眼前的少年，毫无征兆的，一下子落下泪来。
火锅的味道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但多年之后，林月一直记得，这口菌汤锅的感觉。
还有那个大夏天带她来吃火锅的少年，温柔的开口告诉他，被火锅熏红眼睛，不丢人。
可惜，他们这一顿火锅，没能吃完。
第90章 你们是谁
小小的火锅店忽然闯进一群人。
黑色西装，黑色墨镜，身材高大健硕，一进门就直直地冲着林月这桌走过来。
“呦，带妹妹吃火锅呢？”
领头的人一开口就是一股煞气夹杂着不正经的语调，陈肆平静的吃完自己盘子里的东西：“你们是谁？”
“我们是谁？”黑衣男冷笑了一声，墨镜下的眼睛斜斜的看了店里的其他人一眼，一把抓住林月：“怎么，你小子自己不学习也就算了，我妹妹可是三好学生，你骗的我妹妹不愿意上学，跑到这里来跟你鬼混，还好意思问我是谁？”
林月措不及防被抓住后衣领，整个人都愣住了，她抬头看了那几个人一眼，奋力挣扎：“我根本不认识你们！放开我，你们想干嘛？”
“妹子，咱妈都快被你气病了，你还要跟着这个臭小子鬼混吗？”
黑衣男一脸愤怒的指着陈肆，这边的情况很快就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
林月听到一点窃窃私语声。
“真看不出来呀，这么乖巧的小姑娘竟然被一个小混混给骗了，怪不得家里人着急。”
“这个时间高中应该还没放学吧，唉，小姑娘你赶紧跟你哥回去吧！”
“不、我根本就不认识他们！”林月力气小，怎么都挣脱不开黑衣男的束缚。
她急得快哭出来了，陈肆脸色很差：“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我的事跟她没有关系，你们放开她！”
“小子，别在这逞英雄，跟我回去，你拐骗我妹妹的事情，怎么都得说清楚！”
黑衣男对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他抓着林月，他的跟班们过去抓陈肆，陈肆想要动手反抗，看着被当成小鸡仔似的拎着的林月，他沉默了一下。
“我可以跟你回去，但你得先把她送到学校去！”
“陈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是谁？我根本不认识他们！”林月着急的向旁边的人求救：“他真的不是我哥哥，我是家里的独生子女！”
“月月，我知道哥哥听到你和这个小混混谈恋爱的消息的时候太激动打了你，你恨我、你不想认我没关系，但是咱妈一个人辛辛苦苦把我们两个人拉扯大不容易，她现在都被你气病了，你能不能不要再任性？回去看看咱妈。”
声情并茂地说了这么一番话，好像林月是个为了爱情，抛弃了家人和学习的坏孩子。
“哎，现在的小孩呀，也是难管，那老姐姐一个人把这两个孩子拉扯大，最后却遭了这样的孽……”一个中年妇女摇了摇头。
“真的不是这样！我真的不认识他！”林月觉得绝望。
可是，自始至终，陈肆都显得很淡定：“放开她，我跟你们走。”
“这里没你说话的份！”黑衣男恶狠狠的举着拳头警告。
他一把把林月推进面包车里，又急了急眼睛示意属下，赶紧把陈肆带过来。
陈肆不反抗，被反剪着胳膊坐在车上。
临走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