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新居
凯蒂离开了,不带走一片云彩,却留下了她的贞洁。
林义龙是目送凯蒂从他公寓门口离开的,只见凯蒂恢复了她职业女性的自信和端庄,打着雨伞逐渐远离了他的公寓。
林义龙并不为自己做出的决定感到后悔,他现在要做出的决定是——食髓知味的他是不是应该打打耶昂姐妹的主意。
这个念头也只能想一想,耶昂姐妹正处于期末复习的期间,倘若他真的这么做了,无论对谁都是有些不太划算的。
他真正要好好地规划一下在林场主体建筑完工前的一年左右的时间干点什么。
正因为在艾伦-宾汉姆顿办理的是停薪留职而不是辞职,林义龙不能继续在英格兰和威尔士继续执业;
林义龙选择暂时的不迁入并不意味着布莱肯林场的树木不继续生长,雨会不下,河流断流,林场没投入运营——换句话说这些管理责任已经随着林场土地所有权转让而被转移到了林义龙的名下。但是他的林地外包给了“皇家护鸟协会”打理,根据外包协议,尽管林义龙可以不负责实际运营,这座林场在一年内不能进行商业采伐和娱乐狩猎,以供鸟类栖息繁衍,林义龙暂时在这方面也插不上什么话;
除了这两方面的工作以外,他还没有从事其他行业类别的经验,他倒是有内政部边境管理局颁发的移民顾问资格,但这个资格仍然属于法律援助范畴,需要律所那边的许可;林义龙也有土地经纪人的资格,不过这个资格被他的律师执照吸收了。放眼望去,除了洗盘子、做咖啡和打扫卫生以外好像没什么合适工作他能暂时从事的;
倒是可以利用这段时间给自己充一下电,再读一个LLM或者MA,也可以直接联系导师读PhD,可这个暂时被他排除了,林义龙的T2的签证不允许他就读全日制的学校,通用的T4签证会直接中断他的居留期间,等他收到可以读全日制学校的T1签证,学生注册的截止日早就过了,其他能申请的非全日制的课程大多又都是非常水的奥本大学远程提供的;
倘若学习林业,倒也不是不可以,可惜的农学或者林学学院在不列颠岛少得可怜,只有在北威尔士和苏格兰有专门的林业管理,唯一能稍微触及到伦敦交通圈的雷丁大学林业专业,只提供三年的农学学士课程,显然时间上是不够的;
至于刚刚兴盛的代购行业,林义龙没法涉足——他拿得是工作签证,不是旅游签,没有办法享受到出口退税,也形成不了有效的竞争力;
林义龙当然也可以选择什么也不干,可总觉得自己在浪费时间——闲暇时间,他最常做的就是玩游戏。游戏虽然好玩,但娱乐的游戏终究有觉得腻歪的那一天。
于是,林义龙陷入了一种奇怪的失业状态中:经济充实,但生活匮乏。
一直闷在家中考虑这些关于自己切身利益的问题的时候,没人有办法能心平气和的考量问题。
通过选择收拾行李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的确是个好主意,但需要拿走的行李也就是两箱衣物,一箱书籍,一台电脑,一箱其他杂物而已,收拾这些东西花不了多长时间。
林义龙总是觉得自己能够享受孤独,但这些日子以来,他的心中原本坚韧不拔的孤独堡垒好像被青春靓丽的凯蒂和耶昂姐妹打了一个对穿,变得破旧不堪且摇摇欲坠。也许每天例行地在人流涌动的金融城审合同,写报告,见主顾让林义龙渴望安宁——因为工作时间需要见太多的人,私人时间很想远离。一旦真的安定下来缺乏与其他人的交流,反而会渴望与他人交往。
人终究还是社会性动物,不能脱离社会活着。
想通了这一点的林义龙做了一个提前退房的决定:他与房东沃伦太太告别,要回了自己的押金,冒着雨把一些没用的电器和厨房用具送到了当地的慈善商店,扔掉了不需要的杂物,雇了一辆小货车把所有的个人物品都搬去了河岸街的公寓——也就是说,他遗弃了这个居住长达九个月之久的孤独堡垒,把自己重新投入到河岸街旁,只有在那里,能稍微感受到一些属于人类的温暖。
在林义龙离开公寓的时候,多多少少对这这承载了他九个月在伦敦奋斗、欢乐,沮丧的公寓有些不舍,可最终生活还要继续的,不能沉浸在回忆中活着,但能多看一会儿的话,还是希望自己能多注视片刻。
转弯,新梅尔丹的公寓终于消失在了林义龙的视野内。
公寓保安认出了林义龙,帮助司机把林义龙的行李放在了林义龙公寓的门外。
“纳迪亚!薇拉!来帮帮我。”待两人走后,林义龙向屋里喊道,耶昂姐妹在复习期间,让她们帮把手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两到倩影出现在了玄关,惊讶地瞧着林义龙和满地的行李。
“抱歉,我的九月份搬迁计划有些提前。”林义龙擦去挂在额头的汗水,“如果你们觉得备考有些不方便,我可以去别的地方住。”
“尤里,这是你的家啊。”纳迪亚对林义龙对她们这么客气不太适应。
林义龙带着抱歉的笑容,踮起脚尖用力搂住善解人意的纳迪亚亲吻,随后又走到薇拉面前,拥抱住了薇拉。
薇拉被林义龙的突如其来拥抱给弄懵,呆呆地站着,任凭自己光洁的脸蛋被林义龙在两边各亲吻了一下。亲吻过后,她的面颊变得酡红,害羞地逃回了她的房间。
纳迪亚见到妹妹逃了,拎起了林义龙沉甸甸的书箱,放在了林义龙的房门外。
“纳迪亚,谢谢你,书应该放到二楼书房里,但已经可以了,剩下东西我来,回去继续复习吧。”林义龙拉着装满衣物的拉杆箱,向纳迪亚点点头。
河岸街,林义龙在伦敦的新住所。
32 规划
除了父母,林义龙除了在大学军训期间以外从来没经历过长时间的集体生活。
曾经,和几个朋友一起出游/居住总是一些中学男生的追求自由自在的梦想,然而真的尝试一起住过几天之后,几个人的牢不可破的友谊就不可避免地产生裂痕。
林义龙很害怕这样的情况出现,即便留学期间也是独自一个人住寄宿家庭或者一个人外出租房。他害怕现在因为某些习惯让他与耶昂姐妹之间因为生活习惯产生嫌隙。
等林义龙安置完东西之后,时间已近中午,他把两姐妹唤到了顶楼的敞厅中。
在两姐妹的布置下,厨房里锅碗瓢盆已经购置齐备,只有冰箱里稍显空缺,只有牛奶鸡蛋以及黄油。
“以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看起来我们要一起生活了。”林义龙做了简短的开场白,“希望你们能喜欢这里。”
“欢迎回来。”其中一个女孩说道,不过看这个态度,应该是姐姐纳迪亚。
“真心希望你们能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而不是临时居所。”林义龙补充道,“如果在生活中有什么碰撞,还请你们多包涵。在期末这段时间结束之前,学业为重,我是绝对不会打扰你们学业和休息的,只希望你们有空闲的时候能一起陪我吃饭或者看场电影什么的就好。我说得就是这些。最后,你们中午想吃什么?”
“牛肉汉堡。”薇拉直接小声地向林义龙提出了这个要求,看来她已经开始学着抛弃与林义龙的那份陌生,毕竟还满19岁的女孩,还没脱去青春稚气。
“那么纳迪亚你呢?”林义龙问道。
“一样就好。”纳迪亚也放低声音。
不一会儿,林义龙在网上订好了外卖。
等餐的时候,三人又陷入了安静。他们之间有些畸形的关系没办法让耶昂姐妹先开口,林义龙也没有一个合适的话题切入。
“我在想,亲爱的纳迪亚和薇拉,你们去过符拉迪沃斯托克么?”为了强行找一个话题,林义龙尝试地从地理跟两姐妹搭话。
“没有。”薇拉摇摇头,不知道为什么林义龙要说这些。
“倒是去过那么一两次,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林义龙介绍着,“一般来说,如果去度假,你们都会选什么地方。”
“我小的时候,父母带我们去过希腊和意大利。”纳迪亚解释道,“其他的地方,就剩下克里木还有圣彼得堡了。”
“我很惊讶,为什么尤里你会讲俄语。”薇拉问道,她也跟这姐姐一道,用爱称称呼林义龙了。
“很简单,学过呗。”林义龙说得俄语是稍微带一点北部口音的标准俄语,“薇拉,伦敦城和它的四分之一里是收入丰厚的地方,要不然也不会人人都削尖了脑袋往金融城钻,不说你的那些同班同学,就连你在塔区(伦敦东区)楼下不远的那个烤肉店的店主,都会讲5门语言。但就是这样一个人,也没能力在伦敦城打拼,只能在塔区卖烤肉。”
薇拉这才发现自己对自己的实力作了太乐观估计,遇见林义龙之前,她仅仅以为她和林义龙的差距是由于人生经验的差距导致的全面差距,但她有些错得离谱了——确实,这种差距不仅仅是经验上的,更是实力上的。
也许,对这样差距的认知不足也是人生阅历不同导致的表现之一,可又有哪个外人在乎呢。
“不过嘛,你也不必太过灰心,只要努力学习,就没什么抹不平的差距。”林义龙总结道。
“那你对我们以后有什么安排呢?”纳迪亚见薇拉有些消沉,换了一个话题,“我们毕业之后能干些什么。”
“这应该是我的问题,你们想毕业后能做一些什么。”林义龙慈爱地笑着。
“我,我曾经打算进研究所,能自己弄点成果之后自己开公司或者进高校当讲师;薇拉本来想完成学业,直接进医院就职来着,但前几天的经历让她有些灰心。”纳迪亚替一旁不语的薇拉解释道。
“一息尚存,希望不灭嘛。”林义龙说道,“我曾经跟你们提到过,伦敦不是我的久居之地。
“我希望你们毕业之后去威尔士,薇拉可以在那里继续读五年的医学博士,并最终拿到医学执照。纳迪亚你可以在那儿安心地做研究。”林义龙说出了他对耶昂姐妹的未来安排,“但至少,我希望纳迪亚毕业之后在伦敦再呆一年,拿一个硕士,在这里陪陪你亲爱的妹妹。”
两姐妹相顾无言。
“虽然,稍稍会有一些无趣,但至少没那么喧嚣。”林义龙自嘲地笑笑,“我说这些干什么,你们早已感受到这里的生活了吧,虽然是天堂,也是地狱。说不准,你们跟我一样,会很喜欢那里的。
“等我们家竣工之后,会带你们去看看,再评论说喜不喜欢。”林义龙没感觉自己的言辞有些问题,但两姐妹的反应明显心情有些不高,不得不让他做了一个其他的解释。
“即使不喜欢,我和姐姐会努力尝试让我们自己喜欢的。”薇拉闭上眼睛。
这两姐妹采用的策略竟然都如出一辙:如同纳迪亚那天回避中餐的推辞一样,明明不喜欢却表现出会强迫自己喜欢,让人反而怜惜得不忍去勉强他。林义龙可以不在乎坚持天朝菜系风格,但他不可能不在乎他以后的规划,绝对不会因为迁就自己的的怜悯而改变的计划的。
姐姐纳迪亚感到了妹妹回复中的不妥,小任性是可能被容忍的,但更大的却不行。
林义龙一脸阴郁地站起身,走到了薇拉的旁边,好像随时都会给薇拉留一个教训。
薇拉看向林义龙的眼神非常紧张。
林义龙一直盯着薇拉看,看着看着突然‘噗’一下地笑出声来,如同摸小孩子一样摸了摸薇拉的头,吻在了薇拉的额头上。
“相信我,你会喜欢的。你的保护人从来没让你们失望过,以前不会,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林义龙这样宽慰薇拉,“你的梦想,我会努力帮你实现的,但是最终要实现梦想的人,还是你自己,我亲爱的薇拉。”
33 计划书
时间过得飞快,林义龙已经搬进河岸街一段时间了,和耶昂姐妹也算相处得很融洽,林义龙的家务事限于给两姐妹做早餐,偶尔把衣服放到洗衣机里然后转动按钮而已;其他的诸如家里除尘,和台面保洁,都是由两姐妹完成的,除此之外,两姐妹还会负责林义龙的晚餐,以各种浓汤和炖菜为主。偶尔有时候,林义龙如果心情大好的话会带她们去吃一些在梅菲尔附近的一些稍微奢侈的米其林星级晚餐。至于具体什么时候拿下耶昂姐妹,林义龙还没有一个具体章程,他的生活又一次被林场的商业计划书和人员招聘的麻烦事拖住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每一个欧盟种植业和林业经营者每年都会被要求填一份详细的商业计划表格。在白厅的财政部、皇家法院和律师们看来欧盟要求农业的计划书是非强制性的,但是为了记录农民们获得的补贴依据和退税依据,每个郡的郡委员会都要求农业产业的经营者,必须要在6月末之前,向郡委员会呈递有关农业土地使用规划的计划书——询问的内容几乎与欧盟的商业计划表格完全一致。
自然,林义龙作为产权人,是需要填这么一份计划书的。
为了让欧盟内的农产品不至于恶意竞争,欧盟委员会每一年都会对占地不经营的农牧场主进行补贴,补贴额度跟提交的商业计划书的内容息息相关。补贴力度和并不是按照土地实际用途来计算的,,而是按照可耕地面积计算的——正如林义龙的林场即便耕地和草场不多,一旦决定休耕或者促进“生物多样性”的考量,他每年的能够获得的农业补贴就很可观了。换句话说,欧洲的农业补贴并不是主要为了设置增加农场主的收入为主要补贴目的,而是为了避免欧盟内部农产品价格的恶意竞争而设置的补贴,这样能“切实提高农民的收入”。对林义龙来讲,只要林场的天然林木不对周边的财产造成损失,单凭补贴这一项收入林义龙每一年就可以收到完全免税的将近20万英镑的净利润,比辛辛苦苦做农活放牧经营农场卖出四十几万镑各类制成品,然而每年净收入不足四万镑的普通农民幸福得多。
这幸福感当然也不是白来的,倘若由于大风天或者冰雹造成树木弯折毁损邻居的财产或者给他人造成不便,首先就会向作为产权人的林义龙主张维护不善的责任,这就要求他在皇家护鸟协会退出后,自己找森林巡查和林场工人。
不列颠乃至英联邦的林场管理人和工人并不像池塘那边【注1】那样随便找一个就可以,按照其教育体系和法定受雇要求领受薪水。就比方说同样是放牧,在不列颠的普通牧场工人至少需要4种不同的放牧资质认定;至于最普通的林场工人,也需要类似的四个认证资格——比如链锯和园艺剪刀的使用都需要单独的认证证书以示这个工人是合格,不然雇主就需要被劳工组织和工会控告告非法雇佣。除此之外,作为产权人和雇佣者,如果有雇员还要按照劳工法购买雇佣人责任险、按照法定的假期安排让员工每年享受36天左右的带薪假期。在不列颠的农场,假如不是非常有必要,一般都是家庭农场的形式,能切实减少在人员培训和保险上得花费。
倘若觉得这些规章有问题,委托产业工人队或者包工头是一个可选的替代方案——需要说明的一点是,直接联系劳务派遣并不能免除产权人和雇佣者的直接责任,既然没能免除这些烦心事,又不能直接指示工人需要做的工作,这样采取雇佣和外派形式的产权人并不多。
林义龙认识的交际圈内,没有一个有从事农业产业的经验的,尽管身为律师通晓劳工条例,但并不知道如何选择正确的林场雇员,也就没有办法在这一领域给林义龙任何建议。至于作为另一种林场劳工解决方案的提供者的人力资源公司,也没有遇到类似林义龙专门林场的情形。
林义龙提供的这份林场工作说简单很简单,说难很难。
说简单是因为,林场工作除了移植树木,修剪树枝,砍伐和切块之外,并没有特别有技术含量的工作;护林员的责任也仅限于泛泛地巡视、检查并找出符合常识的安全风险。
林场工作的难点其一在于林场规划,其二在于林木筛选,以及非常重要的,防治林木病和物种入侵——后两种足可以在几周内把整片区域内的所有林木毁灭。
在林义龙的林场最近的马斯塔赫镇甚至整个西格拉摩根郡,是找不到专门的林场工人的,周边农场都是传统的家庭农场,绝少向外寻找雇员,待业的农业工人们又缺乏专门的林业经验。能找到的大多都是园艺工人,即便他们大多拥有所要求的伐木认证,出于利益原因也很少接受在林场的工作。
林义龙于是不得不在整个威尔士和北爱尔兰招人——苏格兰和英格兰的林业工人不愿意来这么穷乡僻壤的地方——也招不满他希望的10个人。据林义龙自己分析,造成这种现象的主要原因是他不愿意为林场工人在林场内提供住宿。
在英格兰和威尔士,农场主一旦向农场工人提供住宿,虽然可以享受薪金的减免,却对农场主再占有出租出去的房屋极为不利——就算结束与农场主的雇佣关系(包括退休),农场工人仍然可以在出租房屋内继续居住(低房租),这种对承租人的保护,还会被扩展到他的妻子/丈夫或其他同等地位的爱人身上。除非能在已经拥挤不堪的郡属公租房中为他们找到合适的住处,否则几乎是甩不掉的。
所以,林义龙是绝对不会让除直系亲属之外的人染指自己的林场的,他宁愿在林场附近的马斯塔赫小镇上承租几幢没人居住的房子为来林场工作的工人免费提供住宿,也不愿意承担类似的“农场工人住宅权益保护”这样的枷锁。
35 荷兰公园
凯蒂醒来的时候,发现林义龙已经梳洗完毕,躺在自己旁边摆弄手机。
“早安。”抚摸着凯蒂的头发,林义龙向她打招呼。
虽然两人在凌晨时分的月色下已经亲吻了无数次了,但林义龙的第一反应还是与凯蒂接吻。
凯蒂完全放开,不顾已经被自己甩在一旁的被子,任由林义龙摆布。
长吻过后,林义龙起身,从玄关处推出了客房餐车,把一份早餐端在了凯蒂的面前。
“你真甜蜜。”凯蒂感叹道,“谢谢。”
“抱歉,我把你的衣服送去干洗了。”林义龙有些窘迫,他是周五上班时间通知的凯蒂,以至于凯蒂没来得及准备好用来度周末的衣物。这意味着,现在,在这间套房中,除了一件宽松的浴袍之外,凯蒂没有其他的衣服可以蔽体。
凯蒂吃惊地盯着林义龙。
“那么,请负起责任来。”凯蒂微笑着,提出了她的补偿计划,“你今天就在这个房间里陪我吧。”
轮到林义龙惊愕,有感于凯蒂的转变,看来凯蒂已经逐步习惯了她的新角色。
“愿意效劳,我亲爱的小猫咪。”林义龙亲吻了凯蒂的额头。
两人整整一天都腻在了套间里,不断重复着凌晨时分两人的缠绵;林义龙沉浸在凯蒂年轻的肉体之中,正如被魅魔控制的男人一样,被无法拒绝的强烈魅力所掳获,而那只魅魔,就是凯蒂。
直到第二天,也就是周日上午,服务他们套房的酒店管家为凯蒂送来了干洗过的衣物。
“我们现在可以出去走走了吧。”吃过早餐,林义龙对穿着妥当的凯蒂这样建议道。
“我对这里还不是非常熟悉,这甚至是我第一次来布莱顿。”凯蒂虽是本土学生,生在北爱尔兰,经常往返于家乡的贝尔法斯特和上大学的纽卡斯尔以及不列颠岛南方的几个大城市间,无数次从各种资料中听到过布莱顿的海滩和不列颠六七十年代的风光,但从来没到过布莱顿。
“我也是第一次来这里。”林义龙遗憾地说道。林义龙的假期大都分配在回国省亲这唯一的选项中,而且要单论海滩,他更钟情于南威尔士或者康沃尔。
两人面面相觑。
结末,对周边不熟悉的两人仅仅是沿着布莱顿火车站到国王大街的商业区转了转,在居住的格兰德酒店后身的商店中为凯蒂买了从帽子到凉鞋一整套的休闲服替换了身上的职业装。与在皮卡迪里购物唯一的不同是,这次散步附加了对乔治四世时期兴建的颇具南亚风格的夏季行宫的探索。
此后,两人沿着海滩的防波堤散步到日落,若不是顾及到周一凯蒂还要上班,林义龙还想和她继续游玩下去。可是假期终有完结之时,在车站旁的快餐短暂地对付了一顿晚饭后,林义龙和凯蒂乘上返回了伦敦的列车。
列车上,伴着夕阳,凯蒂有些疲倦,靠在林义龙的肩膀上睡着了。即使她睡着,左手也仅仅地和林义龙右手十指相扣。
车到伦敦,林义龙把凯蒂送回了荷兰公园。但他晚上没有河岸街,而是和凯蒂挤在了一张床上。
在凯蒂的床头柜上,燃着蜡烛。
“......所以,考虑到生活费不够,我就只能去杜伦,直到二年级时,来伦敦面试。”凯蒂跟林义龙诉说着过往。
“实在是不容易。”抚摸着凯蒂的细腰,林义龙听闻凯蒂对过往的叙述后,赞叹着。
正如林义龙曾经对薇拉说过的,在金融城混饭吃的人哪一个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凯蒂也是其中一员:凯蒂降生于一个北爱尔兰的监狱主管的家庭,性格比较早熟,比林义龙上学的时候努力得多,成绩上名列前茅。而且总能把别人的夸赞当成自己的动力,不允许自己失败。为此,除了偶尔的电视节目外,她放弃了一切娱乐,变成了学神层级的怪物。在大学入学考试中,拿下了7个A,原计划进牛津和剑桥两所大学中的一所,却因为拿不到这两所学校的奖学金而最终选择了杜伦学习法律;在大三时,通过了艾伦-宾汉姆顿安排的面试,毕业之后在伦敦完成了法律实践课程和一个商业管理的硕士,进入了梦寐以求的金融城的律所,直到在圣诞节过后被分在同样刚刚入职高级助理林义龙手下。在这之后才产生了两人之间的种种“孽缘”。
“那你对我的第一印象怎么样?”林义龙问道,“不用有所保留,我想听实话。”
“你发誓你不会生我气?”凯蒂反问道。
“得看情况,愤怒毕竟是人的情感之一,但我希望你能把实话告诉我,即便对我‘脆弱的内心’有伤害。”林义龙回应道。
“希望你别生气,第一面的时候,我只你当成我生命中的一个路人,当时我觉得,我肯定以后比你发展要强,所以对你并不在意。”凯蒂骤然把自己的声音放得很小,解释道,“我规划的方向是往航空器和尖端导航系统那边发展,因而无论是之前被要求实习的保险部门,现在的企业部门和之后的知识产权方面,都只能算人生的阶段,反正以后也不会在这几个部门一直呆着。至于易,在几次我们部门的社交活动之后,我总觉得你是一个精明但对不谙女人打算的纯情男人,想试试从我室友那里听来的手段,最后,出了我弟弟那档子事儿,把自己整个都赔进去了。”
林义龙听到之后,扬起手掌,像增加情趣似的拍了几下凯蒂的不够丰盈的臀肉。
“你说我会不会就像蜡烛一样,终有一天会黯然失色而被你腻烦、厌弃呢?”凯蒂趴在林义龙的身上,看着蜡烛出神。
凯蒂一直不认为自己是一个贪图享受的女孩,即使呆在伦敦这个欧洲最繁华的花花世界中也会坚定信念,而不会迷失方向——结果,传说中的物质女孩的各种经历在短短的几个月内在她身上发生了一遍。即便生活是凯蒂一直试图努力独立实现的,真的体验过这种生活之后,就随遇而安了。凯蒂发现自己开始沉浸于物质享受并在林义龙营造的淡粉色氛围中不能自拔,而不是一直坚守曾经的远大理想。
在她听到的故事中,绝大多数这类物质女孩的最终结局都是被玩弄,被遗弃。她有些害怕自己的结局也会映照故事一样,觉得有必要跟林义龙坦诚。
“请打消你的这份顾虑,凯蒂。”林义龙转了个身,把凯蒂压在了身下,“只要你一直对我无条件的忠诚,就不会有你那样的情况出现。”
美妙的声音被凯蒂噙在嘴边,却发不出声来,因为林义龙又一次地跟凯蒂接吻,让她屈从于她的主观感受。
床头,蜡烛烧得正旺。
36 洗衣房
林义龙从凯蒂公寓上午走出,但直到晚上,林义龙才回到自己位于河岸街的家,把衣服从里到外换了一遍,拿着装自己换下来衣服的袋子去二楼的洗衣间去洗。
正巧,在周一上下午分别结束二年级考试的纳迪亚和薇拉都在顶楼的敞间里,一个埋在沙发里抱着沙发枕看电视,另一个在餐桌上使用着笔记本电脑。
见到林义龙要洗衣服,不知是纳迪亚和薇拉的哪一个从电脑前站起迎向他。
“尤里,你要洗衣服么?”她问道。
“嗯,眼力不错。”林义龙说道,当他打开对着书房的洗衣间的门的时候,发现洗衣机已经被耶昂姐妹先占了。
“真抱歉,如果你放在那里。我会帮你弄的。”跟着林义龙进洗衣房不知是姐姐还是妹妹的女孩说道。
“那就太谢谢啦。”把洗衣袋随意地扔到洗衣房的角落,林义龙转身离开。
“对啦,今天晚上你们想吃点什么?”林义龙问道,既然考试已经结束,他感觉耶昂姐妹可能需要放松一下,譬如吃个饭或者看场电影什么的,“我会尽量给你们安排的,放开一些,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想要的,可以尽量提。”
耶昂姐妹做了一次眼神交流。
“由你安排吧。”坐在沙发里的女孩说道。
“我想,就去吃中餐好了。”林义龙对带两姐妹吃中餐打算念念不忘,“正好,这个点,应该能买到《悲惨世界》的门票,剧场离伦敦华埠非常非常近。我们吃晚饭就能进剧场。不过就需要你们稍微打扮一些了,虽说现在的伦敦西区剧院跟七八十年代不同,不在强制要求晚礼服着装了。但我感觉,你现在这样的穿着肯定不行,如果我建议的话,那就穿鸡尾酒会的裙装不错。”
正在跟林义龙说话的女孩上身穿一件运动背心,下身是一件五分的运动短裤,这样的装束在泰晤士河慢跑或者快餐店是很适合的,然而肯定不适合进出中餐馆或者去听音乐会。
“你是姐姐,还是妹妹?”林义龙问道。
“难道我们谁是谁,你没分辨出来么?”刚才摆弄电脑的女孩说道。
“你是薇拉。”林义龙没有犹豫,立即说出了薇拉的名字。
“你是怎么知道的,我是纳迪亚。”薇拉问道,她不太相信林义龙的即时判断,嘴硬着。
“很简单,你笔记本上的贴纸比纳迪亚少了一块。”林义龙解释了他的判断依据,“当然,最直观的判断是根据刚才你从起身的座位方位弄出来的。”
“什么意思?”薇拉不解地问道。
“很简单。”林义龙回答道,“包括我在内,如果不是特别想换个地方的话,都会遵从某种习惯,或者说有点倾向于保守或者不改变。所以我只要记下来薇拉你最刚开始的时候坐在什么位置上,就知道你是谁了。”
“那我要是主动换一个地方呢?”薇拉问道。
“那我还真有可能判断错误,如果仔细观察的话,也会在其他地方留下蛛丝马迹的看出点什么端倪的。”林义龙回答道,“而且,我什么时候上来是一个偶发事件,你要做准备的话,需要留下来一段时间和你姐姐策划。在这种情况下,你需要在下午三点半我回来之前就开始着手,但那个时候,纳迪亚还在考场,来不及的。薇拉你要是真想的话,去读读凯瑟琳-威廉姆斯写的《犯罪学》,能学到不少东西呢。”
薇拉像被拆穿把戏的小孩子那样可爱地吐了一下舌头;坐在一旁沙发上的纳迪亚听到林义龙和妹妹的互动,微笑着。
———————————分割线———————————————————
薇拉在座位上查找的是如何从伦敦坐火车回莫斯科。林义龙之前对耶昂姐妹表示过,要陪她们回家给老耶昂做签证担保。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乘坐火车前往符拉迪沃斯托克,在那里继续她们的短途行程。
虽然完全没有老耶昂面前出现露面的必要,他需要在莫斯科为很多辅助材料签名,算是提供了一些方便条件。
林义龙回自己房间的半个小时之后,洗衣机发出了完结的提示音。
薇拉要负责把林义龙的衣服放到洗衣机并倾倒洗衣液,在薇拉打开林义龙洗衣袋的瞬间,一丝细微的玫瑰香水味从林义龙的衣服中飘了出来。
薇拉立即拎出了林义龙周末去布莱顿的背心,凑上去闻了闻,果然在林义龙用得除臭洗衣液的柠檬味和汗液中的尿素味之间,还有一股不知从哪里来的及其细微的玫瑰香味。
薇拉立即叫来纳迪亚,纳迪亚确认了薇拉的发现。
结合林义龙整个周末外出未归的事实,两姐妹猜测是不是有别的女孩会取代她们的位置。
两姐妹互相望着,确认着对方眼中的担忧。
“纳迪亚!薇拉!”林义龙在楼梯间喊道,“晚上七点半的场,时间很紧,我们十五分钟内出发!”
薇拉急忙把林义龙换下来的衣物扔进了洗衣机里,在皂液盒中倒入洗衣液,跟纳迪亚分头去打扮,为晚上林义龙安排的晚餐和音乐会做准备。
等林义龙妥善打扮之后,看到了准备停当的耶昂姐妹。
两姐妹在林义龙的“建议下”把很多衣服和笨重的行李都扔掉或者捐赠出去了,衣饰有限,能作为稍稍正式晚装的只有成人礼时母亲为她们买的嫣红色抹胸礼服。
林义龙立即发现可以让他显示品味的空间:他返回房间,拿出了两只制作考究的木盒,递给纳迪亚和薇拉。
“哦!”薇拉发出了赞叹声,里面是一颗鹌鹑蛋大小的钻石,绚烂灼目,整个伦敦大街上的灯光总和都没法和这颗熠熠发亮的宝石折射出的光芒相媲美。
好吧,假如不算纳迪亚手中那颗相同宝石的话。
纳迪亚犹豫着,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收下不应属于她的馈赠。
37 珍宝
“这是所谓的瑞士钻。”林义龙发觉了纳迪亚的迟疑,从纳迪亚的手中接下木盒,取出宝石项链,系在纳迪亚的洁白的脖颈上,“在别的地方又叫俄罗斯钻,学名叫立方什么来着,不值几个钱,做装饰非常不错,前几天我买了两条。”
刚才的感动真浪费感情。
不过,林义龙这样的打岔却成功地消除了纳迪亚接受礼物的心理障碍。
薇拉也被林义龙戴上了项链,三人搭上了前往伦敦华埠的公交车。
已经说过,中餐相对来说已经不是21世纪开始那几年的家家爆满的光景,但莱切斯特广场这里的中餐厅仍可谓是是顾客盈门。
英国人去中餐厅,主要就是点一些炒面、春卷和水饺这样的食品,即便点一些别的,也属于那种经过了很多本地化努力的菜品。倘若像林义龙这样的天朝本土出身的人,进门之后会被给一份未经本土化的原汁原味中式菜单。
林义龙在英国的这几年的面貌变化不大,只因为经常被困在办公室里皮肤稍显苍白,以至倘若单独去中餐馆,老板或者服务员见到他,不知道应该给经过本地化的英国菜单。林义龙不喜欢英文菜单的根本原因在于,英文菜单菜品的翻译方式跟本来的中文原意完全不一样,而且缺少很多常见菜品。
对耶昂姐妹来说,她们虽然不能说没吃过中餐,但谈不上喜欢或者不喜欢。
林义龙不客套,在跟耶昂姐妹同居的这段日子里,他稍稍了解耶昂姐妹的口味。
他们点的东西很快就被端上,考虑到耶昂姐妹的接受程度和音乐剧开演的时间,是芹菜猪肉馅水饺和作为点缀的腐竹小菜。
要赶时间,林义龙专注于吃饭,没察觉出来旁边的各怀心事的耶昂姐妹有什么不对。
吃完饭,刚好赶上《悲惨世界》最后一波进场,林义龙订的座位在前排。
《悲惨世界》,作为传说中的“四大民工音乐剧”之一,拥有非常广泛的受众,故事情节跟原著有些区别,还算是涵盖了原作的故事梗概和剧情人物,算是有些悲凉气氛的叙事剧却算不上悲剧,总是它的观众的泪腺中挤出好多泪水。
耶昂姐妹虽然是第一次来西区的剧院看维克多-雨果的名作,却也不妨碍她们表现自己的感受,两姐妹后半段完全是流着泪看完的。
剧终散场。
“怎么样,不比去看电影差吧。”林义龙问道。
“真的是太感人了。”薇拉评论道。
林义龙给薇拉递过来了一本伦敦西区的剧目本,上面有近一年全季伦敦西区的剧目。
“如果有些特别场次订不到票的话,去麻烦我们楼下的管理员,毕竟,这是他的工作。”林义龙告诉薇拉一个快速订票的方法,“如果从他那儿订到票的话,别忘了支付票款的三分之一作感谢。”
薇拉点点头,用手包里的纸擦去了泪水。
回家后,林义龙照常洗澡,追剧。纳迪亚和薇拉的房间里则各是一番光景。
纳迪亚对林义龙宝石的解释并不买账,她在剧场的洗手间里对着镜子实验了宝石的硬度,那面镜子被割的吱吱作响,留下了不能平复的痕迹。
回到房间,纳迪亚第一件事就是查询俄罗斯钻与钻石的区别,在看到导热性的差别之后,立即下楼前往工程学院的实验室求担当助讲的博士生借到了热导仪。
一切都已结束,热导仪的数据证明了纳迪亚项链上那颗如同鹌鹑蛋般大小的宝石并不是林义龙解释的那样是立方氧化锆为主要成分的瑞士钻或者俄罗斯钻,而的的确确的是碳单质的钻石。
纳迪亚颤抖地拿起被她放在实验台上的项链,重新戴了回去,磕磕绊绊地走回“家”。
薇拉,她回到房间之后记起留在洗衣间的林义龙的衣服,她去收拾的时候,重新记起了那股朦朦胧胧的香味。
她的担忧得到了证实,姐姐纳迪亚也不知道去哪里了,薇拉很无助。
浑浑噩噩地回到房间里,薇拉仔细考虑之后,脱去了自己的所有衣物,站在柜门上的落地镜前欣赏着自己娇媚的躯体,欣赏了一阵后打开房门,进入走廊,在林义龙的卧室门口站定。
接连几次敲门的意图都被浓浓地羞耻感所阻碍。当薇拉终于鼓起全部勇气要敲林义龙的卧室门的时候,姐姐纳迪亚打开了公寓门。
看到妹妹竟然以这样不知羞耻的状态站在她们保护人卧室门前徘徊,纳迪亚立即就知道了薇拉的打算。
让姐姐看到自己这番不自重的形象,薇拉立即转身小跑会自己的卧室,躲在被窝里。
几分钟后,纳迪亚打开了门,拉起了鸵鸟一样的妹妹。
薇拉看到自己姐姐跟自己一样不着寸缕,她讶异地张着嘴。
“那串项链。”纳迪亚坐在床上,跟薇拉解释着,“是真钻石。”
一击重锤,薇拉已经有些精神恍惚,六神无主。
“我查了一下,纽约有颗类似的,半年前以1500万美元成交的。”纳迪亚认真地盯着薇拉,“而且,那颗钻石的成色,看起来比这个还要差一些。”
“所以......”薇拉向纳蒂亚询问着。
“所以,就这样吧。”纳迪亚这样回答薇拉,已经跟姐姐相处了将近20年的薇拉当然明白纳迪亚的打算。
从那天凌晨开始,纳迪亚和薇拉就已经意识到了某种事实;跟林义龙相处了一段时间之后,林义龙开始变得不讨厌了——考试已经结束,耶昂姐妹履行她们职责的时刻到了。
像是和房间告别一样,薇拉从靠近窗户的那一侧站起,尽可能地沿着房间边缘绕了一圈,整理了床铺和放在一边的衣物之后,拉起了姐姐纳迪亚的手,姐妹一起在林义龙卧室门前站定。
“笃笃笃”三声敲门声。
屋内,穿着T恤和睡裤的林义龙正躺在床上玩手机,听到敲门声后,他打开门,却看到耶昂姐妹手牵着手,赤身露体地在站在门口。
“尤里,请务必接收我们的回赠的珍宝。”纳迪亚说道。
39 阿姆斯特丹
紧赶慢赶,林义龙和耶昂姐妹在德国使馆下班之前取回了自己护照,回到公寓。
仔细考量的话,一个志在把家安在不列颠的人回国时需要带什么?
智慧、知识、经验这种无形的东西是随人而不是随物的,倘若把这些无形的东西划去,很难想到有什么欧洲便宜然而亚洲很贵的生活必需品;如果硬说的话,也就算某些地方特产的巧克力酒还有冻酒这两种东西比较让人好奇;再往下细说,就是某些甜品某些冰淇淋的东西方差价可能需要他准备一些,但也不算是生活必需品。假如要是有人非要见到瑞典鲱鱼罐头或者康沃尔郡的仰望星空派,只能赞叹一句‘真汉子’。
在林义龙的的包里,准备了几件给父母的小礼物,换洗内衣和一件应付特殊场合的西服。
林义龙的准备清单对耶昂姐妹也同样适用,在她们俩的清单里,除了必要的换洗衣物外,还多了早已在林义龙的推荐下,为老耶昂买了一打用来治疗在放化疗期间的出现的低血压症特殊蜂蜜,以及给她们的母亲带去不算贵的护肤品。
几乎雷同的准备清单项目,林义龙耗时不到15分钟,耶昂姐妹却预备了很长很长的时间,趁着这个空闲,把自己的房间浴室和顶楼的大敞间和书房简单地归整了一下,把冰箱里所有易变质的食物扔进垃圾袋里,等他完成了这些工作,耶昂姐妹的准备工作还没做完,仍在自己房间里忙着什么。
林义龙对女性旅行准备的复杂程度深有体会但难以理解,比方说他曾经和他母亲准备了一场临时旅行,但在他母亲的不断提醒下,把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拖成了“说走隔天再走”的旅行。
在楼梯的下的沙发坐了30分钟后,耶昂姐妹终于从房间走出,这回两姐妹的不同穿着终于能让林义龙不用动脑子就能区分出纳迪亚和薇拉了——纳迪亚穿着露肩的粉色连衣裙和高跟凉鞋,而薇拉穿着红色碎花短衬衣配牛仔短裙和高跟凉鞋。
这下,林义龙坐实了他两姐妹抱枕的地位,他本来就比耶昂姐妹矮了五厘米,就算高跟鞋只有五厘米,在外人看来林义龙与耶昂姐妹8厘米的相对身高差就跟矮人和巨人的身高差一样。
“怎么了,这样穿是不是太张扬了?”看到林义龙有些为难的面色,纳迪亚问道。
“这倒没什么,此刻感到心里非常复杂。”林义龙说道,耶昂姐妹珍珠般圆润的肩头和向外肆无忌惮地展示的修长美腿又唤醒了他内心中的蠢蠢欲动。
“走吧。”再一次检查了一下整个公寓的安全性之后,林义龙说道。
三个小时后,一行三人出现在了阿姆斯特丹一家青旅。
“我们可以沿着运河走一走,去看看阿姆斯特丹的紫灯区。”林义龙这样建议道。
就算林义龙没有凯蒂,也没有耶昂姐妹,他也不会对阿姆斯特丹的紫灯区感兴趣。
可耶昂姐妹第一次来荷兰,看他们精神头不错,在阿姆斯特丹的夜里能吸引游人的好奇心的地方只有著名的紫灯区。
跟稍显保守的不列颠不同,在阿姆斯特丹经营皮肉生意是合法营生,长相各异的人在聚堆的橱窗一条街从事着这样的职业,只要有人敲敲门,就会被业者迎入橱窗的里间。
在橱窗的一角,写着各种服务的价目表。
耶昂姐妹有些好奇地注视着橱窗里面的业主。
“这个行业,挺有意思的。”林义龙在一旁给耶昂姐妹介绍着,“看没看到这些橱窗——每个橱窗的日租金是180欧元,这些从业者半个钟头的平均收费标准是110欧元,也就是说,她们需要一个小时才能让自己不赔本。”
听到这些,耶昂姐妹脸色多少有些不自然。
“这个行业还要自己报税,每次收费都含有固定的消费税。而且要以单独业主的身份,缴纳税收和保险。
“所以,这样我们就可以做一下简单的数学,还要计入因生理限制不能从业的情形,所以,要维持说得过去的标准,需要每天做多少次才能攒够一年的生活费呢?”
姐妹相顾无言,没有兴趣回答林义龙提出的问题,而且对接下来的游玩兴致全无,开始往青旅的方向缓步前行。
跟着做着无声抗议的耶昂姐妹,林义龙感觉他的介绍有些不符合时宜,勾起了两姐妹的伤心事。
进入房间,两姐妹就脱去了自己全部的衣物,有些阴郁地坐在床头两侧。
“我觉得,我和薇拉现在做的事跟那些橱窗女郎差不多。”纳迪亚毫无表情地向林义龙解释着,“一样都是下贱的皮肉买卖。”
“纳迪亚,我说过,只要你们不看轻自己,没人会看轻你们。”林义龙坐在纳迪亚旁边,宽慰受自己保护的19岁少女,“如果让你回忆起了不愉快的事情,请务必接受我的歉意,就让这些过去好了。”
随后,林义龙搂住纳迪亚,纳迪亚象征性的反抗被林义龙一一镇压,他把她压在身下,抱着她,激烈地拥吻着。
这是纳迪亚人生中的第一次嘴对嘴的法式湿吻,尽管她被林义龙吻过多次,但大多都被吻在了面颊和额头,这样突如其来的感受让纳迪亚瞬间失去拒绝林义龙的力量,脸上稍显冷峻的表情也在慢慢地融化。
不一会,纳迪亚的口中发出快乐的呻吟声。
薇拉一直背对着林义龙和纳迪亚,当她耐不住好奇向后看的时候,被林义龙拉倒,不多时也跟纳迪亚一样,躺倒在了林义龙身边。
在阿姆斯特丹某个青年旅社的家庭房间里,林义龙和耶昂姐妹保持着在河岸街公寓下午醒来的状态,林义龙很自然地把手搭在耶昂姐妹的骶椎末端,婆娑着耶昂姐妹嫩滑弹性的肌肤,感受着从她们身上传递来的温暖。
耶昂姐妹在阿姆斯特丹紫灯区触景生情的小悲伤消逝了,一左一右地侧躺在林义龙的身边与她们的大抱枕聊着天。
“....当你说出那些话的时候,我感觉我刚刚产生的爱恋就一下子被打散,残酷地结束了。”薇拉说道。
“不到最后时刻,谈不到结束,我亲爱的薇拉。”林义龙感叹道,“你们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呢。”
说着,林义龙把怀中(?)的耶昂姐妹抱得更紧了。
“什么都没开始的人,是我。”
40 松露
林义龙下榻的青旅位于阿姆斯特丹东区,离阿姆斯特丹动物园不算远。
自费住宿,如果不是为了追求浪漫或者其他需求,林义龙绝不会在住宿上花冤枉钱,只要干净整洁,稍微贵一点的青旅的套间也未尝不可。
尽管周二晚上三个人折腾到很晚,但周三起床时的精神都不错。然后就是照着年轻学生模样,去餐厅吃早餐,租自行车。
面对可能遭遇景点选择的分歧,林义龙把耶昂姐妹送去国家博物馆和梵高美术馆,自己则顺路在紫灯区附近的阿姆斯特丹华埠附近散步。
对博物馆或者美术馆一类的东西,林义龙尽量自己一个人逛一逛。这就类似现代艺术虽然脱胎于经典艺术,却总是对如强迫症一样的经典审美感觉过时那样,喜欢古典艺术的人也可能难以理解现代艺术;就算是经典艺术,因为审美观点的不同也会因为不同流派而大打嘴仗。都说不列颠和荷兰在创意上有属于自己的流派。林义龙可以逛一逛国家美术馆但不回去泰特现代展览馆的,也不会因为这个缘故主动地去跟别人打嘴仗。
对阿姆斯特丹,林义龙已经很熟悉了,不会因为穿巷子而迷路。
这次来阿姆斯特丹华埠,是来见一个人,确切地说,是他在工作中建立的私人联系人,陶维扬。
林义龙进入约好的餐馆时,陶维扬已经在里面等他了。
“好久不见。”陶维扬从座位上站起身,欢迎着林义龙,“什么风把你吹到这里来了?”
“确实好久了,有大半年了?”林义龙回答道,“还是去年10月份的时候吧,倒没什么,过来转车来的,正好没什么事儿,来看看老朋友。”
“你是说,我为了你请假,仅仅是为了陪你吃顿午饭?“陶维扬佯装生气道,“这让我实在是太伤心了?”
“虽说主要原因是来转车,但是还有其他原因。”林义龙说道,“还记不记得你前几天跟我说的白松露餐厅?”
“怎么,发财了?“陶维扬问道,在欧洲餐厅,白松露作为调味佐餐物,价格很贵。
“倒不是,我想去吃吃看看。”林义龙回答道,“前几天对这玩意产生了兴趣,看了看,感觉是一个大骗局。我还是想知道这东西到底多香。”
“你要是埋单的话,我可以勉为其难地带你去趟。”陶维扬站起,整理了一下穿得白色连衣裙,对林义龙说道。
哦,忘了说一句,跟林义龙见面的这个陶维扬是在某鹿特丹金融公司工作的时尚女性,比林义龙小三岁。乍看上去,不是那种像凯蒂或者纳迪亚那样直接掳获眼球的丽人,属于那种耐看的第二眼美女,平时很喜欢吃吃喝喝。林义龙一般都选择远离这样的妹纸。可不知怎么的,在林义龙快要遗忘这个萨尔斯堡的青旅认识的旅荷留学生的时候,两人又在去年冬季的并购接头会上碰面,所以才产生了一点点私人联系。陶维扬一直热衷于在国内的社交网络上晒自己的旅行见闻和精致餐点,这是林义龙获得美食信息的来源。
“没问题。”林义龙说道。
说起松露,这种带特殊香气的蘑菇,因为很难人工培育,而产量又少,刚好适合林义龙那个占地庞大的的林场。至于市场上滇池那边的松露和欧洲松露的争论,林义龙才不在乎呢,他只在乎能不能通过培植松露获得经济利益,假如没有,就对他这个林场主来说一点意义也沾不上。
陶维扬推荐的那个饭店离阿姆斯特丹华埠不远,在安妮之家在一条街上,只要穿过王宫广场向西就能走到。
原本很爱玩的陶维扬,这次选择了电车。看着她微微隆起的小腹,林义龙好像明白了什么。
“几个月了?”林义龙问道,眼神直接落在陶维扬的小腹上。
“还有四个月。”陶维扬回答道,挺起胸,显示出即将为人母的骄傲。
“恭喜。”林义龙祝贺道,但除了恭喜之外,作为生人,他真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陶维扬所说的餐厅是一家日式餐厅,带松露的菜品只有寿喜烧。
少一刻,经过西式的上菜流程,作为林义龙关注点的寿喜烧终于被端上,寿喜烧上撒上了黑色的松露切片。
“用的是黑松露。”陶维扬看到林义龙对这道菜有些小期待的神色。
林义龙撩起筷子,夹了一片牛肉,就着松露吃起来。
没有林义龙期待的馥郁的香味。
可能松露的回味比较大,林义龙放下筷子好一会儿,石锅里的寿喜烧由热转温。
耐心的等待有时并不能获得回报,林义龙希冀的回味并没有产生,他又将一片牛肉配着茼蒿和铺在寿喜烧上的松露片放入口中,仔细咀嚼。
稍稍能品出点松露有点像薄杏仁和浓郁奶酪混合的味道,这个味道在林义龙看来也只能当调味料了。
“如何,是不是感觉吃着不习惯。”陶维扬问道,不过看她的样子,应该很喜欢寿喜烧的味道。
“这就好像吃饱了廉价牛排,又弄出来5A级和牛肉给你品尝,问你能不能区分出这两者的好坏一样。”林义龙评价道,“实在没令人感到享受。”
“改天会伦敦的话,自己找地方去试试白松露把。”陶维扬说道,“也许试试两三次,你就再也忘不掉了呢。”
“也对。”林义龙简短地回复着。
“换一个话题,我想知道,陶小姐你对松露的市场了解多少?”看到服务员已经给他们两个递上绿茶和茶点,林义龙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我吃它们,很好吃。”干脆的回答。
“那售价和流转方面呢?”林义龙并不气馁,继续问道。
“你竟然问一个企业财务分析员对松露市场有没有了解?”陶维扬意识到林义龙拿出了认真的态度问得问题,不得不摆出郑重的态度来回复林义龙,“而且,松露也是分等级,连等级产地质量这些东西都没告诉我,我怎么给你正确的答案?”
“那我要是给你寄样品,你能不能帮我个忙,问问这些餐馆有没有兴趣从我那里进一点松露呢?当然,佣金也很可观。”既然能问出这个问题,林义龙感觉这个渠道有望。
“这就取决于你能不能拿出一点诚意了。”陶维扬已经戴上了只在工作时为了掩盖自己不怎么干练的金丝边眼睛。
41 王宫广场
如果按照排队的规模来评价景点的话,阿姆斯特丹排名第一的景点既不是博物馆,也不是喜力啤酒厂,更不是伦勃朗和梵高的艺术画廊,而是纪念阿姆斯特丹市民抵抗意志的安妮之家。
只是单纯以营业额来算的话,阿姆斯特丹的支柱旅游产业并不是餐馆饭店博物馆,而是分布在运河周围的咖啡屋。
阿姆斯特丹的咖啡屋是不卖咖啡的,那是咖啡厅的功能,在这里经营咖啡屋,需要一个特别的轻量级药用致幻剂的许可执照,以至于整个阿姆斯特丹,没走几步就会闻到一帮瘾君子在咖啡屋烧麻叶的场景。
燃烧麻叶的味道跟路边焚烧树叶的味道差不多,单独烧一点不至于令林义龙反感,但是满街都是这个味道就让人喘不过气来。麻叶的被烧焦味道让耶昂姐妹有些好奇,加之两姐妹的美貌,在与林义龙回合的路上,经常被抽嗨了的人搭讪邀请去尝试一下。
对付搭讪,纳迪亚用“捏特”一路从头说到尾,拉着一旁产生了浓厚尝试愿望的薇拉走到了离博物馆不远的运河广场(Leidsplein)找林义龙吃午饭。
转身出去不到25分钟,林义龙带着耶昂姐妹又回到了刚才的那个日式餐馆。
仍然是配黑松露的寿喜烧套餐。
“怎么说呢,你们先吃开胃菜缓一缓,吃完主菜之后对铺在主菜上的蘑菇给我一个评价。”林义龙吩咐道,“松露”这个词林义龙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俄语对应翻译,反正是类似的东西,就这么代替了。
“香味很特别。”吃过主菜后,薇拉如此评论道。
这算两姐妹第一次吃日式料理,有很大几率跟之前林义龙吃黑松露一样,有些不太适应。
“那总体来说,如果按照1-10的程度来为喜爱程度打分,你们打多少分。”林义龙不确定地问道。
“8分吧,假如能放到开胃汤里就更好了。”纳迪亚说道。
“9分。”薇拉给出了她的评分,“吃起来还不错。”
林义龙心里有数了,不过还要继续弄些资料,来完善这个企划。
在不列颠,卖林木的收益非常差,而且处于从东南亚和非洲进口木材的围剿中,根本没什么价格优势;木质部不耐腐蚀,能想到的用处大概只有木炭加工产业,换句话说在林义龙的布莱肯林场种植经济林木是不可行的——就算要搞一些经济林木,也只能给一些奢侈品厂商还有家具加工厂定制木材,抛去林业工人的工资以外,收入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至于灌木丛中的浆果,市面上的售价可能非常高,加工工厂的进货价非常低,有时甚至会低于实际的人工成本——除非自己自建加工作坊,制售浆果果酱或者浆果酒——这条路还要申请食品加工行业的执照和卫生监测报告,基本上行不通。至于其他森林有机食品,需要很多农牧业工人分工协作,远没有林义龙希望的高收入。
某种食品,如果不能做到大范围生产,这种东西一般来说只能对应狭窄的高端市场,而且会形成高价市场的卡特尔垄断。比如和牛,就已经形成独特的封闭市场,封闭市场必然含有某种高度排他性的商品供给链,以至于虽然产量在提升,价格却也跟着提升,农户的准入制度非常令人蛋疼。
你还偏偏告不了这些分布在西方国家的和牛协会涉嫌垄断,因为他们生产的东西仍然是牛肉,只是不带你玩而已。以至于可能投入了若干成本的和牛牧场,由于一些很显而易见的不公平导致赔得连底裤都输掉的农户大有人在。
既然如此,就不如做一些高价,只有法律规范而没有某种玄幻色彩行业准入门槛的佐料。松露,又是这其中价高而且需求旺盛的。
松露这东西的香味被一帮米其林厨师和美食家们吹得神乎其神,林义龙却没觉得他有多喜欢——林义龙的第一次尝试的感觉其实无关紧要,总要吃三四次左右才能下达定论,为了保证不至于有偏颇,就拉来耶昂姐妹做味道实验。如果自己家里都没人喜欢这东西,绝对不会去养殖这种没人喜欢的东西的。
耶昂姐妹已经喝过茶,吃过作为甜品的抹茶蛋糕了。林义龙带她们去王宫广场,她们自行游览皇宫和阿姆斯特丹的杜莎夫人蜡像馆。至于到荷兰必须要去的风车镇,远在阿姆斯特丹汽车通勤范围之外,周四上午的行程。
整个下午,林义龙都沐浴在国王广场的日光下,为自己林场的商业企划绞尽脑汁。
林义龙不可能只能把希望寄托于其陶维扬联系的餐馆,倘若真的能联系到一些,按照林义龙对陶维扬的了解,也大多都是天朝人在国外经营或者入股的餐饮企业。他向不列颠岛内的每一个可能有进货意愿的餐馆都发去了营销邮件,一时半会,不会有商家对他进行即时回复。
林义龙忙完发出这些邮件,他发觉耶昂姐妹已经静静地坐在圆桌的两边等他了。
男人认真起来的全身心投入的神情是非常有魅力的,至少看起来耶昂姐妹已经被他短暂出现的忘我神情所吸引。
“唔,抱歉。”林义龙匆忙把电脑收进包里,却发现耶昂姐妹的目光正盯着自己的有些奇怪的电脑电源接口——电脑的接口有些特殊,是中标转英标+外加英标转欧标两个转换插头的三接口模式,“你们在这里等了多久了?”
“没等多久。”纳迪亚回答道,“如果打扰了尤里你,那我们可以继续等。”
“没事儿,已经完成了。”林义龙说道,“你们想去彼得大帝在阿姆斯特丹的故居么?”
纳迪亚看向薇拉,只见薇拉摇摇头。
“嗯,那就这样吧。”林义龙从钱包里摸出了一张5欧元的纸币,放在咖啡碟里,权当付过自己的咖啡费用了,“除了明天行程中的安妮之家和风车镇,你们今天晚上有没有其他的想法。”
“有点累了,想回去早点睡觉。”纳迪亚红着脸说道。
42 巴黎东站
周四,林义龙陪耶昂姐妹坐车去了安妮之家和风车镇弗洛德姆。
天公不作美,周三晚上三人回到青旅之后不久,阿姆斯特丹就开始下雨,降水一直不断。
乌云密布下,周四上午的弗洛德姆显得格外冷清,在风车周围绿地上作为点缀的郁金香都在阴郁的背景下失去了生气——这才是林义龙心目中荷兰乡下本应该的样子。
等三人周四下午结束在安妮之家的游览之后,乌云散去,黄昏的阳光照亮了阿姆斯特丹的街面和运河。
这个时候,荡舟运河上作为对阿姆斯特丹的告别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周四整个的行程的等待中,林义龙都把他的精力用于查看和回复邮件上,耶昂姐妹非常识趣地没有打扰林义龙的思路,只在给两姐妹合照的时候才麻烦林义龙;除了为耶昂姐妹父母买的木鞋,只有路人拍下的他们第一张合照作为对阿姆斯特丹之行的留念。
周五,是林义龙和耶昂姐妹结束阿姆斯特丹之行经巴黎返回莫斯科的日子,11点半的发车,下午两点抵达巴黎。
到了巴黎,取完票,托运完行李,耶昂姐妹被林义龙领进了离巴黎东站不远的一个餐馆,端上来的,是法式炖鸡,两道普通炖鸡,还有两道是相同的炖鸡——不算上面撒着黑松露的话。
“老规矩,你们先试试那道没松露的,再尝尝那道有松露的。”林义龙解释道,“然后再告诉我你们更愿意吃有松露的还是没有松露的炖鸡。”
对没有什么精致概念的林义龙自己,非常没品位地点了一份汉堡和薯条,按照野蛮人的方式用手吃起来。
离晚上六点半才开始的登车还很远,耶昂姐妹有充分咀嚼品味这两道菜的不同。
林义龙是在周三晚上吃晚饭的时候预订的餐馆和菜单——他从来看不懂法语菜单,在网上,在伦敦法国餐厅还算凑合:因为每个法国餐馆的菜单下都有英文注释,至少能让林义龙知道自己在吃什么。到了法国,底下注释也变成了法语,让对法语七窍通了六窍的林义龙十分挠头。出于对本民族语言的热爱,巴黎居民对讲英语的居民十分冷淡——就连餐馆服务员本来会说英语,倘若你说英语,他会非常高傲地摇摇头,不给你做进一步的解释。
旅途总是能遇到的这种情况,无论在法兰克福还是在阿姆斯特丹还是在柏林,林义龙都能找到能用熟练英语交流的旅馆餐馆和景点。英语通行世界的魔力在法国就被完全免疫了,以至于林义龙示意侍者撤去耶昂姐妹吃了一半东西时,找不到合适的交流方式,只能按照非常缺德的西式餐桌规则,把刀叉放到盘子上面去。
看着侍者有些慎重的表情,耶昂姐妹知道林义龙要求评判的重头戏来了,果然还是一样的炖鸡,上面撒了很多松露。
开盖的时候,林义龙稍稍闻到了松露的特有的香气,这次他觉得松露的香味没那么刺鼻,而发出了一种厚重的香草清香。
甜点和咖啡已经端上,耶昂姐妹回味了一会儿后,林义龙看着纳迪亚。
“9分。”纳迪亚给了跟上次薇拉相同的分数,同样是松露,炖鸡汤汁配松露的口感比寿喜烧香好太多了。
“9分。”薇拉沿用她最初的分数。
天色已经不早了,这顿松露品尝为目的的午餐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来到下午四点,正好到巴黎的高峰期,如果他们要去塞纳河边上埃菲尔铁塔或者凯旋门的话,肯定是没法在晚上六点半之前办理登车手续的。
耶昂姐妹似乎对自己来到巴黎却不能游览巴黎有些遗憾,但遵从了林义龙的反对意见。
这同样也是林义龙第一次来巴黎,巴黎这个城市在林义龙的同学口中风评不怎么好,而且林义龙更喜欢斯特拉斯堡到日内瓦这一线的东边,除了临近地中海的蒙特卡洛、阿雅克肖、里窝那和威尼斯的地中海港口航线目的地之外,也算是他第一次踏上法国本土,只能对先贤祠和荣军院一类的景点忍痛割爱了。
在休息室,林义龙接到了几个要求邮寄松露样品的酒店,以小餐馆居多,林义龙送上的报价非常有诚意,这些小餐馆也想借比较廉价的松露试验新菜单,看信中的语气,他们也不怀疑林义龙是否拿云贵高原上的黑松露应付他们。
就算这些小餐馆都能把,能有望拿下订单数量仍然没有达到林义龙希望的订单数量,不妨再抻一抻,看看有多少能拿下来的订单。
林义龙订的是卧铺,自然可以进入巴黎东站专门给商务旅客开放的专门候车室。在休息室没多少人,耶昂姐妹开始分配给自己家人带回的礼物,在整理礼物的时候,纳迪亚觉得她和薇拉好像忘记了点什么。
“尤里,你跟我们回家么?”纳迪亚不确定地问道,一直萦绕她的疑问终于被发现——还没能给林义龙安排一个合适的住处,住父母家肯定是不方便;另一方面,她和薇拉两个人回到莫斯科之后再跟林义龙住在外面住更加不自然的。
“不合适。”林义龙直接拒绝了这个建议,“而且,我感觉你和薇拉需要好好措辞,怎么样跟你父母解释学费的问题——你们姨妈跟姨夫的恩怨肯定已经被你父母知晓了——我感觉你们要是直接坦白的话,会让你父母很伤心的。你们之前是怎么跟你们父母解释的?”
“说姐姐向学校申请生活赞助获得批准,加上我和姐姐偶尔的打工,把这段时间暂时对付上了。”薇拉插嘴道。
“这个思路不错,就按照这个思路展开吧。”林义龙很满意,“但是,薇拉试图说服你们父亲的说辞再用学生赞助就有点行不通了,两个姐妹同时获得赞助的事例不是没有,但哪有两个女孩在两人最困难的时期这么恰好双喜临门的?”
“那我该怎么办?”薇拉问道,她全然没想过会这样。
林义龙把目光移向纳迪亚——他不可能以耶昂姐妹的共同的男友出现在老耶昂面前,让耶昂姐妹以后再她们父母面前再也抬不起头来。
纳迪亚也是一筹莫展。
43 身份证件
巴黎到莫斯科的列车不是那列阿加莎-克里斯蒂的往返于加莱/巴黎和伊斯坦布尔之间的东方快车,即便这样这也算是欧洲现存最长的民运铁路了【注】。为了照顾像林义龙这样能付得起飞机票只是为了坐火车旅游的无聊人士,俄铁特别在这趟列车上挂载了只有四个设施齐备的豪华包厢和一个吧台休息区的全新车厢。
火车旅行,林义龙总有吃零食的胃口;就算在巴黎的餐厅刚刚享用过午饭,他还是想吃点比如薯片、瓜子或者花生一类的小食,就着茶水和景色——不管是窗外的美景还是坐在对面的美色,都别有一番风味。
耶昂姐妹安置铺位,换好衣服之后一直呆在林义龙的包厢里。
列车员敲了敲门,用法语说了一长串,然而林义龙没能听懂。
“什么?”林义龙用英语叫到。
“请出示你们的护照和车票。”列车员听到是英语,用英语重复了他的话。
林义龙随即从自己的钱夹里拿出了他的车票,递给列车员。
“你们住在隔壁?”列车员检查着车票,问道。
“是的,住隔壁。”薇拉回答道。
“请把你们护照拿给我看一看。”
看到递过来的护照皮上的双头鹰,列车员立即切换成了俄语。
“回家?”他问道。
“对,回家。”
“祝你们旅途愉快。”说着,列车员把护照还给耶昂姐妹,但是手里还攥着车票。
“先生你的护照。”列车员把他的询问对象转向了林义龙,用得仍然是俄语。
林义龙把护照递给他。
对蒙古利亚人种表面待遇区别欧洲哪里都一样。列车员看林义龙的护照比耶昂姐妹仔细得多,但没在里面发现需要的签证。
“先生,你到往目的地的签证在哪里。”列车员问道,“而且,因为这列车要经过白俄罗斯,你还需要单独的白俄罗斯过境签。”
林义龙摆摆手,又递过来第二本。
耶昂姐妹看到这本签证的封皮,非常惊讶,这本护照皮跟她们那本是一模一样的。
这回,林义龙总算能见到列车员脸上的微笑了。
送走列车员,林义龙看到了耶昂姐妹狐疑的神情。
耶昂姐妹知道林义龙之前的职业,知道他的教育背景,知道他在餐桌和音乐上的喜好,最近还知道他的闺房喜好和体脂含量,但除去这些,她们却发现从未了解过林义龙,尤其是看到林义龙持有跟她们相同的护照的时候。
“尤里你,到底是哪国人?”纳迪亚问道。
“我不知道。”林义龙回答道,他发现了纳迪亚和薇拉眼中的不信任,随后从他的钱夹里把他的所有身份证件都掏了出来,给耶昂姐妹看,包括他的刚刚到手的新居住证,献血卡,器官捐献卡和三本护照。
薇拉和纳迪亚轮番查看着林义龙的护照,从护照上的照片,出生年月日和出生地点,林义龙并没有撒谎。
“我,大概能被称为世界公民吧。”林义龙自嘲地说道,“现在你们的疑虑消除了?”
当然不可能,出示护照检查只能验证林义龙护照的有效性,耶昂姐妹只会对林义龙产生更多的问号。这些疑问,并不是应该由她们问出。
近几天跟林义龙的亲密接触,让耶昂姐妹相信林义龙除了玩笑之外,说得绝大部分都是可信的,但这个实话未必包含全面完整的信息,林义龙的回答滴水不漏非常容易让未经训练的提问者误入歧途。只有经历过类似训练的人才能掌握得了询问中的种种技巧,而这种技巧并非耶昂姐妹短时间内能掌握的。
耶昂姐妹还是图样,把所有的担忧都融汇在表情或者眼神里,让林义龙发觉了。
“亲爱的纳迪亚,薇拉,你们听说过‘秘密让女人更有女人味’这句话么?我们不妨假设这个说法是对的话,那么无疑,这句话作用于男人身上也是成立的。”林义龙这样熨帖着耶昂姐妹的紧张,“只不过,如果你把我看作陌生人的话,那无疑秘密只能让男人更加致命。所以,你们紧张不紧张取决于你们对我的信任程度如何。你们相信我么?”
林义龙已经把话说道这个份上,耶昂姐妹也不好说什么。
薇拉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动作,她扶起林义龙的手放到自己胸前,让林义龙感受自己心脏的悸动。
“尤里,我想向你坦白一件事,那天洗你的衣服的时候,我问到了一股玫瑰的香水味道。”薇拉说道,“我能知道,我和我可怜的姐姐到底在你心中是什么地位?”
林义龙看着跃跃欲试的耶昂姐妹。
“这个问题,我说过好多遍了,我是你们的保护者,你们是我的被保护者。”林义龙回答道,“我保护你们,你们把所有的处置权留给我了。如果用一个现代说法,那就是完全的权力转让。你们,是我生命中不可放弃的一部分。”
林义龙的回答还是没解释衣服上残留的凯蒂香水味的遗迹,不过这样的解答已经让耶昂姐妹很满足了。
话说回来,类似耶昂姐妹这样的情况,拿家养猛禽做例子似乎更准确——家养猫头鹰或者猎鹰之类的猛禽,一旦开始驯养,是没办法放回“野外”或者实现“再野化”的:耶昂姐妹或许现在只是担心林义龙不再资助他们完成学业,她们尚未意识到在开始接受资助的时候,所谓的现实对她们三观的“驯养”已经开始了——到了现在这种肌肤相亲的地步,就算假使林义龙非常大度地继续资助她们完成学业并约定跟耶昂姐妹好聚好散,耶昂姐妹也需要好几年的努力去平复情绪上的失落并适应生活的艰辛——这还只是现阶段的依赖程度;倘若等到薇拉完成四年的医学课程毕业,只要情感发展十分顺利,即使林义龙最后一文莫名,她们的也再无法离开林义龙了,因为林义龙和耶昂姐妹的生活已经逐渐融合,林义龙到那时成为了耶昂姐妹生活中焦点,需要付出相当大的生存成本才能甩开。至于凯蒂,虽然总是寻求自我意识,凯蒂也会逐渐地在接下来的生活中慢慢失去追求独立意识,和耶昂姐妹一道,最终与林义龙生活融合在一起,变成彼此的一部分。
44 和老耶昂的谈话
在车上36小时的连续行程非常无聊,除了在布雷斯特换车时在布雷斯特站因为改换宽轨而在车站附近吃了一顿晚饭之外,其他的时间林义龙和耶昂姐妹在了包厢里打扑克,聊天,或者拿出电脑打游戏。
进乡心怯,从开春时候经历了一大堆事儿的耶昂姐妹周日吃完早饭之后,一直躲在林义龙的包厢里,有些害怕面对自己的亲人。
列车进站,林义龙和耶昂姐妹的车票可以享受优先通关的礼遇。
“我感觉,你们父母会在出站口等着你们,我们就在出站口分头行动吧。我会在莫斯科逗留6天,而大使馆周六不对外办公,所以这五天你们要抓紧时间。”林义龙叮嘱耶昂姐妹,“我想,你父母所需要的签证资料文件都在这里,如果缺少什么,及时联系我。”
不多时,林义龙就消失在人流中,留下耶昂姐妹跟他父母在出站口团聚。
事实说明,林义龙之前让耶昂姐妹准备的说辞都是无用功,林义龙在和自己在莫斯科的同学吃过午饭之后,就接到了薇拉打的电话,她和纳迪亚已经把自己在伦敦的各种经历跟父母坦白,她们的父亲,要见他。
无论耶昂姐妹怎么完善圆谎,假话终究会被拆穿的——林义龙在表示出资帮助老耶昂赴国外医疗的时候,就已经做好这个准备了——于情于理,他都会见到老耶昂。准备见老耶昂是一回事,准没准备好是另外一回事,林义龙对卷入朋友和家人亲属的私人关系毫无兴趣,哪怕有些麻烦是他惹出来的。
耶昂一家住在位于西南的莫斯科大学附近,离林义龙临时租赁的雅罗斯拉夫尔车站附近公寓隔了几乎整个莫斯科城区。
莫斯科的地铁一号线可以直达耶昂家的附近的地铁站,半个小时之后,林义龙就抵达了。
和纳迪亚分别不过六个小时就又见面了。
“我和薇拉最后想了想,还是决定跟父母坦诚了我们在伦敦的事儿,他们有权利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尤里你不会怪我吧。”纳迪亚简短说明了现在的情况。
“我这里到没问题,那时候,我考虑的是别辜负你父母亲的希望。”林义龙问道,“那你父亲什么反应。”
“刚开始十分愤怒,但现在已经平复下来了。对我们还算温和,觉得有些对不起我们。”纳迪亚低着头,痛苦地说道,“可是越是这样,我们心里就越不安。连我母亲觉得我和薇拉在外面吃了不少苦。”
“交给我吧,一切都会好的。”林义龙说道,“我们先去一趟最近的花店,我扎两束花,总不能空手去。”
纳迪亚照着林义龙的吩咐,带他去了花店,耶昂家下面的公寓楼,薇拉正在下面有些焦虑地踱步。
看到林义龙和自己姐姐,薇拉跑向自己的他们——如果是电影中发生的场景,薇拉应该扑向林义龙的怀中。毕竟,薇拉也比林义龙高了五公分,外加她脚底下的高跟凉鞋,让本来充满温馨的场景变成了老鹰扑食。林义龙虽然相对来说身高不高,胜在敦实,有接住薇拉的力量。
林义龙跟着两姐妹上楼。
耶昂家在一幢勃列日涅夫楼的8层,跟大多数天朝的三居室矮层居民楼的布置格局差不多。
“你好,你一定是尤里吧。”耶昂姐妹的妈妈为他们开得门,这个中年妇人脸上还驻足着当年美丽的残余,但是眉间纹和法令纹还有眼角的鱼尾纹却让这张曾经漂亮的脸蛋让人觉得饱经风霜。
“你好,请这么称呼我。耶昂夫人。”林义龙回答道,“请接收我送来的花。”
也许是巧合,但林义龙带给老耶昂夫妇的,恰巧跟他第一次送给纳迪亚一样的白百合。
“萨沙把自己锁在了书房里。”耶昂夫人说道,“他正在等你。”
随即,林义龙就被领向了充当书房和客厅的房间,本来年纪跟林父差不多的耶昂先生像年龄迟暮的老人一样没什么精气神地瘫倒在椅子上,只在耶昂夫人的介绍时,稍稍站起了身。
在耶昂先生的示意下,耶昂夫人带着两姐妹出去,把这间屋子留给了两个男人。
气氛十分凝重,林义龙毫不示弱地跟老耶昂对视着。
“这段时间,谢谢你帮我照顾我的女儿。”耶昂先生说道,“她们这段时间吃了不少苦,是我对不起她们。”
林义龙的眼神稍微缓和了一点,等着耶昂先生继续说下去。
“得癌症的这段日子,让我想了很多事,假如我撑不过这个疗程,我不知道能给我的女儿们留下点什么。
“所以,在听到纳迪亚和薇拉失去奖学金的时候,我甚至打算一了百了,让家里积蓄能供她们继续追逐梦想。
“再后来,我听说她们找到了赞助,以为她们跟那些去西方的追逐梦想的人那样从事皮肉买卖了,想把她们叫回来。但我跟她们通过网络视频,通过看她们神态和身处的环境,觉得不是这么一回事。
“所以,我能从你这里得到保证,无论怎么样,你都能一直照顾她们么?”
林义龙十分意外,他甚至连怎么样跟耶昂先生对峙的对策都想好了,却没想到耶昂先生心甘情愿把耶昂姐妹交给他。
又是令人难受的沉默,林义龙需要考虑之后的对策。
“那么,你不对我把薇拉也拉下水感到愤怒。”林义龙想了想,问道。
“我当然感到愤怒,但是,我想无论怎么样,我都是阻止不了你的。”耶昂先生抬起头,回应道。
“当然不可能,而且,两姐妹中的哪一个,性格都很倔,要不然也不会在家里发生这么大变故的情况下都继续坚守在伦敦,追逐自己的梦想了。”林义龙说道,“虽说傻了点,单凭这份执着和坚持,是非常吸引我的。”
“我不能阻止你,也不能阻止自己的女儿追逐梦想,作为一个已经快入土的人,我只想你这里得到男人的保证吗?如果你发誓,我和玛利亚不会在你和我们女儿之间造成障碍的。”耶昂先生平静地对林义龙说道,林义龙却在老耶昂的声音中听出了语调中耶昂先生的愤怒、无奈和解脱。
“当然愿意。”林义龙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然后双手合十,“在圣父圣子圣灵见证下,我,林义龙发誓在以后的日子里一直会好好照顾纳迪亚和薇拉,不让她们受到伤害。”
“不让她们受到伤害。”耶昂先生喃喃地自言自语着。
45 莫斯科
无论纳迪亚和薇拉如何从旁规劝,耶昂先生也没当面答应去国外放疗,这是作为父亲尊严的最后的坚持。
虽然暂时没能完成他在莫斯科的主要目的,林义龙来莫斯科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收获,困扰他很长时间林场工人的问题获得了解决。
让这些因项目被砍濒临失业的材料工程学准专家和被金融公司开除的几个流体力学的毕业生拿着油锯去砍树似乎在人事上有些奢侈。
“准专家”这个头衔一用来描述项目组中不上不下的专职研究者,既不是货真价实的专家,学术水平也比来研究组镀金的普通研究生要高。这些人完全符合林义龙要求的条件——都会用油锯,都会用林业剪钳,都说英语,都能使用原理相通的机械;此外,每个人都持有俄罗斯7年制大学的毕业文凭。
如果项目被砍或者由于其他原因事业,这一类人也是受影响最大的。
项目组被砍,来负责后备工作的研究生并不太吃亏,他们本来就是来项目组积累实践经验的;项目组带头人尽管受影响很大,但他们属于成手,总是能从其他的金主那里获得一份跟之前待遇相当的工作;“准专家”们,一旦被裁撤,除非是那种即将晋升的专家,不然很难在其他地方找到一个类似待遇的工作。
林义龙要招聘的林场工人虽然在威尔士和爱尔兰没人愿意光顾,但他提供的16000镑年俸的固定待遇,恰好能够得上这些人对自己身价的保底估计。林场工人这个职业性质来说,每天管吃管住,只要“开着全地形车在林子里兜风”就能挣到跟原来职位差不多的钱,还能去资本主义的农村感受富足的西方世界,当然很愿意来。
在这些人获得第二类签证申请上,并不存在任何问题:林义龙的广告已经在网站上张贴了将近两个半月的时间,但园丁的工作似乎比林业工人更可观,要求招揽的10个普通工人和两个工人组长的工作竟然没人经手,甚至罗马尼亚和保加利亚的伐木工人对冬季“过于湿润”的威尔士乡下也不太感兴趣,既然如此,林义龙就满足了没内部工人应聘的条件,只要每年能保证欧盟外的被雇佣者的收入超过两万英镑,就可以成为有真实需要的雇佣者,获准从欧盟外引进工人的资格。
在莫斯科居住的一周,他忙着面试这些被生活逐渐磨去棱角的申请者。
周四晚上,林义龙又到了耶昂家,请耶昂一家人去了最贵的法式餐馆吃饭。
耶昂先生这一周一直没松口,可对耶昂姐妹的劝说多多少少地展现出了松动。
入座之后,耶昂先生惊奇的发现林义龙没点酒精饮料,整个餐桌酒精含量最高的东西,竟然是他们盘子里被伏特加酒醉死的鲟鱼。
至于杯子里,都是葡萄汁。
“尤里,你不喝酒?”耶昂先生问道。
“不喝。”林义龙回答道,“我对酒精饮料有些过敏,摄入酒精的极限就是格瓦斯饮料了。请务必尝尝这条鱼,应该是挺不错的。”
确实美味,但在法式餐馆吃俄式菜肴风格上有些不太搭调,也算宾主尽欢。
最后,纳迪亚拿着林义龙的银行卡去付了账,她对这顿饭的价钱咋舌不已。
吃完甜品,林义龙送耶昂一家回家,他又一次和老耶昂坐在书房中。
“你邀请我们来,有什么事儿。”耶昂先生问道。
“明天,我将在晚上按计划离开。”林义龙说明了来意,“就算为了纳迪亚和薇拉,也请你保重身体。”
“我不会去的。”耶昂先生斩钉截铁地回答道,林义龙的老调重弹,一定是要他出国治疗。
如果林义龙是他的女婿,耶昂先生会非常乐于接受,但是一想到林义龙却是用强力逼迫耶昂姐妹交出贞洁的混蛋,就没办法欢喜的起来。
纳迪亚和薇拉已经把跟林义龙如何相识的过程跟自己的父母和盘托出,耶昂太太问了两个让双胞胎非常难堪的杀手锏问题——“你爱他么?”和“你觉得他爱你么?”
这两个问题绝对是“怂恿分手”时的绝佳表述,看似很主观评述的问题,但如果被问这个问题,多多少少,在提问者的眼中,肯定是认为你们出现了问题的。既然别人有这种疑虑,那么当事人真的和恋人出了感情问题的时候,几乎都会遵从第三者的语言中暗示,去找相处时恋人不够爱自己的表现,而非回忆两人在相爱时的甜蜜。如果这个时候没能立即和恋人修补关系,几乎保证分手。
纳迪亚不知道,薇拉也不知道——她们现在只能记得林义龙对她们的帮助和坚定的预期保证。对自己的感情,几乎是被她们在伦敦感受到的无助孤独扭曲成的忠诚和感激——如果按照这个描述,那确实是爱。
这种扭曲形成之后,几乎无法更改。耶昂先生的多次说教碰上了纳迪亚和薇拉的执拗脾气被挡了回去。
耶昂先生认为林义龙对自己这对傻女儿的洗脑很成功,能跟林义龙心平气和的谈话,就已经是他的极限。
“我还是希望耶昂先生能再仔细慎重考虑一下,只是为了你的女儿们。”林义龙非常诚恳地说道,“至少我不希望看到纳迪亚和薇拉充满忧虑样子。”
林义龙的这句话把耶昂先生逼上了逻辑上的绝路——林义龙不想看到,难道身为父亲的耶昂先生就想看到?
“我,总有一天要离开她们的。”如同斗败的猎狗一样,老耶昂瘫倒在了沙发里,用这句话舔舐伤口。
“但不是现在。”林义龙看到了成功的曙光,“请回想起听到薇拉和纳迪亚出生消息那一刻,您心中的那份骄傲和自豪吧。
耶昂先生沉默不语,他闭上了眼睛,开始回忆19年前的那份激动,露出了开心的表情。
“你愿意为了这种无聊的自尊,抛去这份喜悦吗?”见到耶昂先生这样的表情,林义龙走到了书房门口,问道。
耶昂先生没有回答。
林义龙静静地掩上门。
纳迪亚和薇拉凑上去。
“睡得很香甜。”林义龙对耶昂太太致意,“等会在叫耶昂先生起来吧。”
46 海德公园
林义龙为耶昂先生的旅行签证奔忙了整个周五,继续向东至符拉迪沃斯托克的旅程也被繁琐的签证流程打断——为了给他的工人办理工作签证,林义龙必须返回伦敦,把自己各项信息的证明文件让去内政部审阅。
当初获得林场的时候,为了转嫁风险,林义龙在财政部注册了一个叫“布莱顿林场有限公司”的法人做中间业务,以每月自动续租的方式获得了布莱顿名义上的使用权,主要防止被第三人或者邻居对林场土地行使的先占权。林义龙刚刚好可以用这个法人名义为林场工人提供工作签证的担保。
在网上作为被内政部注册的担保资格是一个临时的准许资格,似乎内政部的公务员老爷们觉得这个布莱肯林场公司以16000镑左右薪水在欧盟内招不到工人却担保以22000镑的年收入招聘一群东欧人十分可疑,就给林义龙发了通知,要求他出示能够证明他对工人有实际需要的种种证明,以供内政部的官员们参考,
这个公司的执照,财政部的商业税收欢迎信都在林义龙的家中。林义龙不得不秉着“越快越好”的信念搭乘晚间7点的飞机返回伦敦,把所需要的文件的复印件和招聘广告网页的打印件和自己的身份证明页在第二天一大早送到邮局,让邮局职员审阅原件和复印件的内容吻合,把复印件和邮局职员的确认书发到位于杜伦的边境管理局的审阅中心,就能在几天后在网上查询申报结果了。
林义龙做了一下乘上东方号列车的努力,没能赶上下午一点起飞的那个航班,第二架下午三点的航班已经满员,林义龙的西伯利亚大铁路之旅就此泡汤。
给纳迪亚和薇拉发了短信,他将直接飞回燕京,一个月后等他探亲之后搭乘火车回莫斯科。
收到了两个代表吻别的“xx”的回复,林义龙暂时没别的事儿可做,就去找凯蒂。
凯蒂今天一直都在艾伦-宾汉姆顿加班,她的加班下午三点结束。
“探亲之旅结束了?”凯蒂跟林义龙贴面表示亲密,打趣地谈着他短暂的莫斯科之旅。
“事实上,旅程应该是今天晚上的列车。”林义龙解释道,“然而,却没有什么合适的飞机能让我回到莫斯科,就这么泡汤了。”
“那真遗憾。”凯蒂的口气并不能表现出她的惋惜之意,“那你又有什么打算么?”
“暂时没有,我的打算要么下周一坐飞机走,要么明天坐飞机走。”林义龙说道,“对啦,你喜欢吃松露么?”
“没吃过。”凯蒂回答道,“我只听说挺贵的。”
“你有胃口喝点什么下午茶么?我们去吃点松露蛋糕如何?”林义龙找到了另一个为他培植松露计划的味觉牺牲品。
在梅菲尔选了一家法式咖啡馆,吃了这家店引以为豪的松露蛋糕,跟预料中的反应一样,第一次尝试松露的凯蒂也没办法给林义龙好吃还是不好吃的答案。
可能是搭配的格雷伯爵茶选得比较失败,林义龙酽酽地沏了一壶红茶,整个蛋糕的甜味太大,根本分辨不出来加不加松露的区别。
或许感到林义龙的遗憾,凯蒂提议去她的公寓,她的室友,一个孟加拉人邀请她晚上在家给她做一点孟加拉菜。
林义龙对南亚的认知不算很高,他接触的南亚人大多都来自于海得拉巴德,或者泰米尔,甚至从新德里都很少,更不要说是孟加拉人。
孟加拉这个词,林义龙第一次听说并不是在政治或者地理类书籍上,而是生物书的孟加拉虎,他再听到这个词的时候,都已经初中了。等他出国,跟一帮印度南部的人谈起南亚次大陆时,才系统地懂了点南亚次大陆的文化构成,在威尔士上学工作的那几年,虽然南亚咖喱没少吃,但很少踱步进入附近的孟加拉菜馆——厨房和就餐卫生条件是主要原因。
由于恒河三角洲人有很多都是信奉安拉的,而信奉安拉的店卫生条件比照印度餐厅还差得远,印度餐厅一般卫生分级有的在2级左右,有的还能达到三级——但位于帕丁顿车站的叙利亚和黎巴嫩连二级都不到,大部分门口的卫生分级牌都是1级,就断了林义龙前往这些餐厅吃饭的欲望。
“孟加拉菜?”林义龙用怀疑和讥讽的语气把这个词重复了一遍,然后指向了附近咖啡厅门口的卫生分级牌,“我从来没吃过。”
“正好,去吃一点吧。在家做得!”凯蒂笑着,把拉着林义龙往她在荷兰公园的住所走去。
倘若步行从梅菲尔往荷兰公园方向走,会穿过海德公园,还会看到醒目的斯特拉斯通车行展示橱窗。每一个到伦敦旅游的人看到橱窗里的豪车必然眼馋不已。
无论是暴发户还是贵族资本家,“香车美女”作为花花世界的两个重要的符号,总能吸引眼球的,就算不爱车的人看到豪车也强不到哪里去。他们穿过的上布鲁克街正好能完整地看到这个汽车店的全貌。
从街头走到海德公园,凯蒂的眼睛一直都没离开过橱窗里的保时捷和法拉利。
留意到凯蒂期盼的小眼神,林义龙装得跟一个没事儿人一样,拉着凯蒂道路对面的凯德公园走。
林义龙拉着凯蒂的样子,非常家长拉着对橱窗玩具望眼欲穿的小孩子一个样。
“我理解,我也挺喜欢豪车的。但在这之前,能恕我问一句,你有驾照么?”林义龙问道。
这个提问让凯蒂彻底无语,看她的样子,就知道这又是一个没驾照的。
林义龙一直抱有这样的信念,如果在一个基础设施方便的城市,完全没有必要拥有一辆在在拥挤的大街小巷上被堵得没脾气的汽车。在这些城市,有能够供人通行的公共交通工具就足够了。到了不列颠之后,除了在萨里郡的公寓,他选得居住房屋都离上学工作的地方也不是很远,不超过20分钟的自行车车程。所以到了年届三十的这一年,他的机动车驾照也仅限于小于125cc的摩托车的A2类。
不驾车还有一个隐性好处,可以避免因为超速和非法停车而留下的“犯罪记录”影响每年律师执照的登记或者签证续签。
47 藏红花
走了近40分钟,凯蒂带着林义龙穿过海德公园,到了她的公寓。
刚入职的职业女孩们的公寓通常非常邋遢,除了公共区域不干净之外,公共设备经常损坏,墙壁发霉也是邋遢的表现之一。新建成的公寓还不错,至于分布在帕丁顿和肯辛顿的旧公寓就比薇拉刚开始位于塔区的廉价合租公寓强不了哪里去了——厨房水池中永远堆着脏碗;灶台、烤箱和微波炉上永远擦不干净的星星点点;永远泡在污水中的茶杯茶匙。总之,如果要跟他人合租,一起居住的公用设施永远存在着种种卫生上的不便。
其实这是很好懂的:年轻人既没钱,刚入职的时候工作还很繁忙,偶得的休息还要忙着跟别人约会,这种不洁可以被合住的其他人理解的——所以,为了不去被动“理解”这样的情形,林义龙从来不找别人合租,而是住在独立性更强的单人公寓中。
至少林义龙上次来的时候,凯蒂和她室友两人共用的厨房情况跟他见识到的其他合租厨房是一样的,林义龙不由得对今晚的饮食卫生忧心忡忡。当林义龙趁着凯蒂回房间换衣服的当口拎着两大瓶可乐,一只西瓜和几袋腰果进入凯蒂的厨房的时候,他甚至听见了自己的整个消化系统发出呐喊恸哭的声音。
这次的厨房却相当整洁,从天花板到地板,从窗台到门口都被人仔细的清洁过了。
可能听到凯蒂和林义龙的进门的声音,凯蒂的室友从房间走出。
林义龙一时想不到能确切描述凯蒂室友的词汇,她的肤色不像南亚男人和其他很多南亚女人黝黑,有点像欧洲白人笼罩着薄薄黑纱的感觉,再加上因为长期熬夜的黑眼圈。这样的状态如果出现在大街上,恐怕会被巡警调查是否服用占有神经兴奋制剂。
见生人时,林义龙永远摆出的是营业式的微笑。
“你好。初次见面!”凯蒂的室友跟林义龙寒暄着,“你一定是凯蒂的男友吧,凯蒂很少带其他人来这里。”
“初次见面,我是林义龙,叫我易就好。”林义龙做着自我介绍,“我应该怎么称呼你?”
“法蒂玛。”法蒂玛是穆圣姑姑和女儿的名字,在***世界是最经常给女儿命名的称谓,“你是做什么的?跟凯蒂一样,也是律师?”
“曾经是。”林义龙简短地回答道。
两人继续礼貌的寒暄了一段时间,直到凯蒂换完衣服从房间里出来。
“今天晚上,我打算作孟加拉传统的羊肉蒸饭。”法蒂玛说道。
“请重复一遍?”林义龙说道,又是一个没办法明白的词汇。
“羊肉蒸饭,是孟加拉用羊肉,长粒米和香料结合在一起的特色菜肴。”法蒂玛说道。
在确认“羊肉蒸饭”不是英文词之后,林义龙知道自己问了一个蠢问题。
“那我们还缺一点什么?”凯蒂问道。
“如果有可能的话,我正好却一种非常重要的香料。”法蒂玛说道,“我缺藏红花,这种东西只能在大超市才有备货。”
凯蒂把目光看向林义龙,后者立即会意。
“除了这个还缺什么?”林义龙问道,“正好我去一起买回来了把。”
“如果还能买到酥油的话,比菜籽油要好很多。”法蒂玛说道。
林义龙出门,借了一辆巴克莱自行车,前往荷兰公园最近的乐购超市。
在超市里转悠了很长时间,找到了酥油,但是却没能找到藏红花。
“请问,你知道藏红花在哪里有么?”林义龙也是第一次听到藏红花这种东西,以为是某种只有孟加拉人特有的香料,就去问超市的售货员。
售货员为林义龙指向调料品柜台,把一个空的标准调料瓶递给林义龙,上面写着Saffron。
“这是空的!”林义龙吃惊地叫到。
售货员上下摇了摇瓶子,露出一个非常小的塑料袋里装着的几个非常细的红色花蕊。
“只有半克。”售货员指向包装上的净含量,给林义龙介绍道,“藏红花是世界上最贵的香料,当然贵了。”
林义龙拿到自己需要的货物,付了钱,回到荷兰公园,拿给法蒂玛。在法蒂玛再三谦让下,林义龙从厨房退入到凯蒂房间,把厨房让给主厨法蒂玛和勤杂工凯蒂。
他到凯蒂房间之后的事儿就是去查询藏红花的价格和培植方式,这东西非常适合林义龙的林场,尤其是由废弃小镇夷平之后改造成的庭院和花园。
在野外,并不能找到藏红花,这是一种经过人类后天培植的产物——藏红花的培植难度和加工难度并不大,然而让这种植物价格在香料中最值钱的原因是,虽然种植难度不高,但人们只需要这种花的花蕊的作调味染色之用,其它部分都会被舍弃。通常75000朵藏红花才能采集出一磅重的藏红花香料原料,再经过干燥,让产出的成品藏红花香料还不到一磅。花肥、除虫、外加采集时的人工成本的累加,外加主要产地的伊朗正被制裁,这是支撑藏红花高价的主要原因。
就连不列颠,在盛产黑暗料理的康沃尔和德文郡,也有副业的藏红花的出产,产量一年能达到几十公斤,完全不能满足进入不列颠群岛的南亚人和中东人的需要。藏红花的市场的准入门槛比松露更低,不像松露餐馆或者奢侈品商店的特别需求,林义龙甚至拿着家养藏红花去阿拉伯或者南亚风格的商店和餐馆以及水烟咖啡馆去出售,就能拿到紫色和红色的票子【注】。
也就是,只要不解除欧盟对伊朗的制裁,在相当一段时间内,藏红花的价格都是有保障的。
林义龙的初步调查得到的结论很鼓舞人心,下一步就是接着法蒂玛做羊肉蒸饭的机会,有幸直接品尝藏红花带来的神奇味道——如果自己喜欢藏红花的味道,没准伦敦人让一群中东人聚集在帕丁顿车站附近和塔区开商店餐馆和水烟馆并不是一件坏事。
听到凯蒂请他去厨房吃饭,林义龙二话不说就出去了,在他面前的盘子里,跟江南的蒸饭一样,羊肉和南亚长粒米饭被混合在一起,区分的不是很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