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信息链
与艾米“破镜重圆”非常顺滑,并没有太大的波澜。
不过,陪林义龙买“因为愤怒而撕毁遗弃”衣服时,艾米有点小小的不满。
林义龙在艾米那边除去换洗的内衣裤外,有四套:晚礼装(白/黑领结装)、商务正装和商务休闲装这几种用来搭配不同场合的衣服。艾米“借机泄愤”,把林义龙的这些衣服都扔掉了,只留下了两根剪不断的皮带,所以得“花钱赔罪”重新购买。
演林义龙的剧本,花自己的钱,连林义龙觉得艾米都有点“小亏”。
好在林义龙的这些衣服都是平价商店买来的,并不是很贵。
“你把我放在口袋里的袖扣也扔掉了吧。”林义龙路过珠宝店的时候这样问到,“这不得花大价钱了么。”
“我相信这幕戏的制作人会以‘制作费用’报销的,所以随便。”艾米用冷淡回应林义龙的调侃,“现在给我的感觉,我好像正在约会一个特工而不是一个律师和商人。”
结果,不知道好像触碰了林义龙的那条“脆弱的神经”,林义龙的面色慢慢地变得僵硬。
“这个事我们回家再谈。”林义龙低声说着,“有些事,也该让艾米知道一下了。”
艾米带着疑惑和林义龙匆匆地结束购物。他们一起吃过晚饭,回到河岸街公寓送走保姆,哄睡女儿们,又一起聚集在起居室。
“你今天问我为什么像一个特工是吗?”林义龙拿出了一个文件,向艾米出示道,“你知道,我的财富很多都是在金融市场产生的,而金融市场算是‘消息敏感’。”
“是的。”艾米答道。
“所以,对我而言整个金融操作的成败在于信息传播速度和信息分析。”林义龙解释起他生意的原理,“而且如何预判并阻碍我对手盘的行动对我来说也很重要。艾米你不觉得,这种方式和间谍的行事方式一样么?”
“......”
“有些关键时刻,哪怕只是拖了5秒,整个结果都不同——一些时候在‘商业领域’并不缺乏致命或者非致命手段——在韩阳,亲兄弟反目出手袭击的大有人在,更别提伦敦了。”林义龙这样解释道,“有些时候,我表现得应激一样的紧张也是这个原因。”
“这种情况毕竟是少数。”艾米道,“我觉得义龙哥并不需要这样紧张。”
“财帛动人心,”林义龙摇了摇头,“我只有做了之后,我才知道别人想怎么做。”
“具体来说呢?”艾米问道。
“我们来说最近一段时间的事:经过研判,我们发现一家A公司的动向有所不对,现在的表上盈利有可能是通过财务手段做出来的。这时,比方说我们有一个人力资源网络的内部人员F拿一些他能获取到的雇员信息可以得知A公司财务CFO或者类似职位的财务主管W最近正好因为家庭重大变故而焦头烂额,这时我们出动联络人X,尝试联系W,并许诺事后报酬——这时我们通过合作方K的运营网络采取资金操作——剩下的事情就是如何操作信息的时间差进行具体操作了......最后,其他人的损失会非常严重,但我们的收入会十分可观。”
林义龙没有隐瞒,把他最近的事情都一五一十讲给艾米听——后者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这些确实都有可能发生,有一些地方断了就需要重新进行研判,其实和各类情报(不只是商业情报)都是一脉相承。我现在通过F提供的联系方式,可以委派一个新的联络人X联系W,之后通过K负责的网络攫取收益。只要这个链条畅通,只要不中断就可以源源不断获得收益。这种方式不只是我们在做,那些评估机构和风险投资也在做,就算超出,只要X没事儿,就和我们关系不大。”
“所以,这就是义龙哥特别注意我们保密和隐私的原因么?”艾米问道。
“是的——就算是我们感觉没什么重要的信息露一点,也能让有心人进行针对性研究。”林义龙解释道,“因为他们在研究我们的同时,我们也在研究他们,用的方法其实也差不多。
“我想,艾米已经开始掌舵艺术公司,你也应该明白商业情报安全的重要性了吧。我们分辨不出别人是什么意思,所以不如所有的信息都完全黑箱,毕竟信息和信息的意义在不同人手中就是两码事。”
“这样活着不是很累么?”艾米问道。
“所以,有些时候替代的靶子和烟雾弹也会发生用途。”林义龙声音变得越来越小,“我这次让萨曼莎在前面当烟雾弹——不过,我相信,这几天有人联系过你,关于我还有你艺术公司以及你的赞助等等方面的探寻的。
“这些人已经找过娜扎日卡和薇露莎,也找过凯蒂,现在趁着我们闹情绪找艾米与我之间的缝隙也很正常。”
“连这个也预料到了?”艾米问道,“可是,义龙哥怎么知道对方用什么手段?”
“我并不知道,可如果你知道负责具体事物的对手人员的背景、行事风格和以往方法,大概就能知道他们这次会采取什么样的方法,这个时候我们就靠小心谨慎,也能从容应对。”林义龙把想说的话说完,舒了一口气,“不过这次之后,我估计他们以后就不会联系你了。”
“怎么会这样?”艾米问道。
“因为知道我们做了什么的关联方,已经被市场浪潮淹没了。”林义龙这时候才揭示了夏天的最大战果,“剩下的人已经不知道我们在干什么,也不知道我们要干什么,但是我们可以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以及有什么打算。”
“真可怕。”艾米叹道,“义龙哥现在有点像电影里的幕后黑手,而且是灵异或者恐怖片结束彩蛋里面出现的幕后黑手。”
“我得说,作为幕后黑手,有可能发现并战胜我的优秀特工被我俘虏并生儿育女了。”林义龙亲吻了一下艾米,然后手也不老实了起来,“比如这一位......”
31 分红
就在林义龙向艾米讲述他行事方式的原因过了不到四天,林义龙就与他说过的内部人员F见了面。
林义龙与阿飞是在爱尔兰的科克机场见的,两人都没有携女伴。
他们来这里的原因是为了参加阿飞身份典礼,典礼统一在凯里郡的林恩湖畔会议中心进行。
“你看,我们的后备计划还是值当的。”林义龙拿着给阿飞弄来的证书,对他微笑着。
因为从这一年开始,为了应对不断增长的金融犯罪,东西方国家纷纷加入银行账户统一申报暨信息互换协定(CRSFramework)——林义龙在爱尔兰、开曼群岛、英属维尔京群岛和摩纳哥等地注册的投资实体并不受影响——可受影响的却是直接公民个人,比如经常收到个人分红的阿飞。
为了避免发生类似的问题,林义龙没和阿飞商量,就直接通过一家中介“合法”购买了爱尔兰的身份——阿飞在爱尔兰的身份就是在科克注册的一家科技公司的CEO——他的“分红”只要在爱尔兰完税,这部分收入就不会影响到家人。
【作者:写这段我考虑了很久,还是决定写,毕竟“犯罪在于预防在于阻止而不在于追责。”】
“确实是这样,但你确定这样的安排不会产生别的问题?”阿飞问道,“如果我和小雪要是......”
“没关系,国内法律文件除了民事仲裁,没有在外国强制执行的适用性。”林义龙笑着做出了他的保证,“你现在姑且不用考虑以后会发生什么,如果法律这边有调整,我会提前通知你的。”
“万无一失?”
“万无一失是不可能的,但我尽可能的争取。”林义龙道,“我只能向你这么保证。”
“那就好......”阿飞脸上这时候才出现了点笑模样。
阿飞在林义龙的“信息链”只起到一个并不触碰“细蓝线”的作用:他所提供人事材料所指向的人才是主要责任人。这种心态让他在拿林义龙的这种分红报酬时,阿飞并不觉得“心里有愧”。
硬要说心里不舒服的地方,大概也只是向家里人隐瞒这部分收入情况的“负罪感”——可谁又会嫌弃自己财产的充盈呢?
“这是一张不记名的企业信用卡。”林义龙又拿出了一张企业借记卡放在阿飞面前,“如果你需要任何花费,可以从这张卡上走。”
“我已经有自己账户了。”阿飞不以为然,“为什么要这么麻烦?”
“我们假设你用你的借记卡在国内消费了。”林义龙道,“这笔交易的实际受益人是你,交易介质也是你的名。你该如何解释你在国外有账户且未申报的事?这不是能用‘忘记’打个哈哈能过去的理由,尤其是CRS生效的以后。”
“那你有什么建议?”
“借记卡上面不是你的名字,也不是。”林义龙十分耐心地讲解道,“就当是捡的,从这边走花销,你签字的话签‘A-f-W’——注意是小写的f,银行就认可。这种事绝无可出现纰漏,对你对我对别人都好。产生的欠款,就算是你的欠债,每年归还给我就好。”
阿飞点了点头,收起了卡片,同时拿出他的爱尔兰银行借记卡交给了林义龙。
“要不然,你就替我管理账户好不好?”阿飞问道。
“可以,但需要你的委托书,而且还要回到科克后,找另外两位律师联合署名并公证。”林义龙微笑道,“至于律师费,你给我5欧或者请我吃一顿晚饭,我们就算成立代理关系。”
“所以,总的来说,这么说我这些钱还是花不出去?”阿飞问道。
“不能说不能,不过需要有点方式方法。我有一个不成熟的建议,你想听一下么?”
“你有什么好建议?”阿飞来了兴趣,问道。
“你岳父现在供职的银行要在伦敦开设分行,正好你可以到这边来担任副总。”林义龙这样建议道,“虽然以后国内的晋升什么的和你关系不大,但是就不用考虑这笔钱后面的事情了,我们可以没事儿在伦敦见面吹吹牛逼或者去看英超什么的。”
“你信息这么灵通么?”阿飞问道,“这可是没有多少人知道的新闻。”
“毕竟这家银行在金管局的开展业务的申请已经公布了。”林义龙道,“用不着我特别留意这方面的消息,机构向金管局申请‘零售银行’的牌照还是需要一些成本的,不可能放在档案库留着发霉吧。”
“我会仔细考虑的。”阿飞点了点头。
为了处理完剩下的琐碎事,林义龙和阿飞在下午三点钟乘出租车抵达科克,在一家律师事务所办理了委托书并且递交了护照申请——然后林义龙得知阿飞的爱人小雪已经怀孕的消息。
“我认真地考虑了一下,我觉得伦敦的计划还是可行的。”阿飞签完授权书后才把他的初步打算说了出来,“反正工作在哪儿都是一样无趣,小雪又想念欧洲,那就来这边呗。”
“但是,你不想继续发挥光和热了么?”林义龙打趣道。
“并不,因为我的同事并不特别待见我这种凭关系幸进但没有动力进一步攀爬的。”阿飞跟林义龙敞开心扉聊了聊,“我现在的位置基本上没有往上的动力了,这一点我有清楚的认知,所以不如找一个能享福的职位。”
“不如你去和你岳父说一下,他还是能为你争取的。”林义龙这样嘱咐着,“然后最好能在四个月以内办妥,然后就没你什么事了。”
“我尽量说一说,毕竟我岳父也快到站了。”阿飞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如果他跳槽的话,他的工作和待遇问题能够直接解决:考虑到他的留学以及工作经验,可以完全胜任林义龙所想的工作——这刚好在他岳父的权责内容中。
耗尽心力的两人并没有在科克停留,尽管阿飞很想去见一见帮他蹲移民监的老兄。
向海关的工作人员确认了下一次的入境身份,两人坐飞机回到希斯罗,在转机台前分道扬镳。
“我见到了我的分红但没能拿回来。”回到家,阿飞这样对老婆小雪说起了这次去英伦三岛“公干”的结果。因为家庭原因,两人之间不会有这方面的小秘密。
“如果我们享受这份红利,就得去伦敦。”阿飞向小雪询问意向,“我想试图说服爸爸让我们去伦敦......你觉得怎么样?”
“当然愿意了!”小雪道。
32 农业再保险
林义龙虽然在希斯罗和阿飞分手,但也没在伦敦逗留,而是在机场直接转机去了汉诺威。
在这里林义龙要和一家知名的再保险公司的代表进行做商谈。
从互助会到银行,除了控股权,还给林义龙带来了一个附加好处,可以在提供贷款时附加一些显而易见的“搭售条款”,比如农业保险、农机保险或者财产保险。
这样的话,就变成了信贷+保险的“可持续性竭泽而渔”的组合,对银行的经营有十分的好处。
不过,银行也要分散其中的风险,一般都会为这种保险买一份“保险的保险”,就是再保险。
考虑到保险和再保险的本质都是资本对未来的预期,普通金融企业都可以向普通的保险人提供再保险的支付担保而收取“再保险费”——一般来说这种预期都必须“确定”并且“有利可图”的。一般出于保险风险不设立的险种可以由再保险人对进行评估设立,然后向保险人营销他们的“再保险”。
顺便提一嘴,再保险是金融工具,而非保险工具:在次贷危机中大杀四方的CDS(CreditDefaultSwap),根据其资产操作流程,也可以被极其勉强地归类为再保险类别的J金融工具。这种金融属性远高于保险的再保险注定让保险类专门机构能提供产品外,其他金融机构也可以提供类似的业务。
只是,并不是所有机构都能“准确评估”这类再保险的标准。
作为保险人,林义龙手下的西格拉摩根农合银行当然缺少对整个西格拉摩根郡农业贷款客户进行综合评估的实力——也许他有但给出评估依据太麻烦——所以就向本地和欧洲的再保险公司进行询价商谈。
因为这些再保公司几乎在每个领域都有自己的评估团队,由此他们提供的再保险条款很多也会被变成保险人的保险条款或者作为商务磋商的基础框架被其他行业沿用——譬如林义龙在修建林场主宅时和建筑承包商的合同就是基于慕尼黑再保险的格式条款——至少在风险回避的考虑下,这些再保险条款经过岁月的考验,能节省不少时间。
林义龙的农合银行与汉诺威再保的谈判本不应该这样进行的,投保人和保险人之间,保险人和再保险人之间应该存在一个保险经纪人和再保险经纪人。既然农业保险属于需要长期提供的保险种类,其产量和天气数据相对公开,并不需要特别专业的中间人来代替双方沟通。
这个再保险市场也存在四个主要的再保险公司:慕尼黑再保、汉诺威再保、瑞士再保以及安盛再保:在农业市场领域做得最好的,当属慕尼黑,可西格拉摩根农业银行还是太小了一些而且再保险费也并不适合——经过再三考虑,而且由林义龙当地同学本杰明的推荐,林义龙还是飞到了汉诺威。
本杰明现在是欧人党在汉诺威郊区奥斯特瓦尔德的议员,但是他的竞选顾问和商业顾问都是汉诺威再保的前雇员——这家再保位于伦敦的分部无法提供农业再保险,这也是林义龙不得不前往汉诺威的原因。
双方谈判异常艰难,主要是再保公司对再保险线数计算方式的异常坚持。
林义龙追求的保额显然是溢额再保险,这种再保险计算再保险额度时,需要根据风险单位,分厘出线(再保险人给保险人商定的再保险人免赔额)计算线数(再保险合同规定的保额和保费)。
林义龙的方案是把每一份农业保险分别结算,如果西格拉摩根农合银行预计高危险系数的风险单位会给高线数,低危险系数提供低线数,保费和覆盖责任有关和危险系数无关;再保公司代表提出再保公司并没有具体控制保单的核算能力而提出的是一份统一格式统一线数“再保合同”,保费划定下线——然后由保险人(也就是银行)自己决策是不是根据“批发合同”从他们手里买。
再保公司提出的建议其实是林义龙所追求的,只不过林义龙比较担心如此小规模的保额是不是能“钓”住再保公司的胃口,所以还是采用了面对面的商谈,试图用“保险总额”而不是“再保保费”诱惑住这家公司。
“这么说,原本120万镑的生意,你直接给60万镑就行了?剩下60万镑就揣兜了?”在家招待老同学的本杰明听到林义龙和再保公司的磋商过程,吐槽道,“这钱赚的挺容易的。”
“保险评估风险是这样的,作为保险人,为了预计风险,你进行采样并分析的价值就这样了。”林义龙回应本杰明的话,“其实还有一种保险交互相保,就是那种农民共有且只为参与人保险的那种互助保险,但你知道为什么现在这种保险公司都没了吗?”
“愿闻其详。”
“因为互助保险公司都因为个体农户的商业操作破产而渐渐失去了资金来源。”林义龙举例道,“现在农民联合会的互助保险,尽管看起来无懈可击,但他们是不能提供像商业保险人这样全面且优惠的保费指引的。”
“等等,假如我听力正常的话......”
“剩下的情况可以略过,毕竟本杰明你是吃这碗饭的吧?”林义龙没让本杰明继续说下去,“这是你需要考虑并推动这个问题解决方案的功劳,我怎么好意思沾手。”
随后,本杰明妻子端着炖肉与香肠进入餐厅,三人就谈起尼德兰与不列颠的这两国非常愚蠢的渔业保护政策,仿佛忘掉了这个话题一样。
“哎,这真的是可持续性的‘竭泽而渔’。”林义龙的打算招来了凯蒂的评论,“换句话说,你在农业贷款中附带的农业覆盖险其实并没有让农民们得到任何形式的优惠利率是吗?”
“不能这么说,作为贷款银行,我们很关注我们客户的偿还能力,并且愿意为客户履行偿付责任尽力。”林义龙道,“这也是很正常的干预手段,如果我们客户出于各种不幸而造成担保物灭失且偿债能力下降的话,对我们来说是十分严重的损失,而且对客户自身发展也是阻碍。”
“哦,这么说,那些农民兄弟还应该感谢你呗?标价为2.75%农业APR却实际收5.5%的贷款率的银行董事先生?”凯蒂讥讽道,“而且,还用一半的钱把责任也分给再保险公司了,将近一半的收入也给吞下去了。”
“哦,那只是普通的商业市场竞争而已。”林义龙纠正道,“你要是分开看,我们提供的金融方案绝对没撒谎,对顾客是这样,对商业伙伴也是这样。”
“如果以200英亩农场纯收入5万镑的收入计算,你每年索要的1.4万镑对比中世纪地主和教会20%收入也不过于此。”凯蒂单单拎出这个数字进行评价,“恐怕,以后农民们实际上就是为银行打工赚取养家糊口的钱,而不是按照自己的意愿经营农场。”
“Alas(唉)!”林义龙摆出了副非常无辜的表情,“真是太惨了,我深表同情。”
33 算无遗策
九月末,又到了山葵收获的季节。
在布莱肯林场的泉水和谷地不少,温度适合,林义龙把山葵当作“兴趣”种植,收益还算不错。林义龙安排了货车,运走了可以标为“本土产”的山葵。
许振坤因为女友上学正好没什么事,也抽时间到好友的林场看一看——因为冬季降临,他打算回到“夏日”的大洋洲。
“那你女友怎么办?”林义龙一点不意外许振坤会离开返回澳洲,但他更关心许振坤的男女关系——毕竟,当初他就是这样挨绿的。
“分了。”许振坤听出了言语中的讥讽,“因为不可弥合的分歧,我发现没法和她在一起了。”
“唉。”林义龙的语气很贱,让许振坤想当场揍他一顿。
“我最近有了新的追求目标。”许振坤端起架子道,“我们是金丝雀码头楼顶的屋顶咖啡店见的。”
“不会是我想的那种‘名媛般的邂逅’吧。”林义龙没有改脸上的奸笑,“就是那种出来钓凯子的名媛。”
按照家庭财力,其实在伦敦是一个不错的筛选方法——应该说能出国的家里或多或少地有点经济实力——如果对象不是排名靠后的杂牌大学或者上语言班的,前途也应该不错。这一点对男女相互筛选都是一样的,也因为这一点有不少“名媛”之后还会去一些平民难以具备消费能力的地方“再筛选”——当然最后要价也不低。
“不是,我心中的那位目标已经在伦敦安家工作了,自己有房子有车子,并不需要我在财力上的支持。”许振坤无奈道,“你甭八卦,情感咨询什么的也不需要。”
“当然。”林义龙微笑着,他从未把他身边任何一个女孩给弄进两人关系中,以他的位置也不该主动问——但可以打趣,毕竟许振坤的一些经历都是他主动讲述的。
许振坤离婚后(未完成)第一个女友,只相处了不到三个月,就开始物色下一个了,在某种意义上,他才是看开的人。
两人在布莱肯山走了一段时间,许振坤的电话铃声传来,接起的时候林义龙刚好看到来电的通讯录的名字是“Samantha”,电话号前几位也和萨曼莎的前几位一样。
林义龙拿出了自己的电话试播,确认和许振坤通电话的是他知道的那一个萨曼莎。
“挺甜啊,是新女友么?”林义龙问道。
“是。”许振坤点头,但并不想和林义龙分享细节。
两人随后的话题就联系到这次许振坤父母回国的一些退休感悟之类的没营养的话题了。
许振坤虽然不想聊他这个新女友,但他的新女友想聊她的新追求者——萨曼莎发在她和许振坤的共同好友列表中,发现了林义龙的名字和照片,确认了是林义龙本人。
“你要问我这个人怎么样?”林义龙是享受耶昂姐妹提供的膝枕服务时接到萨曼莎的电话的,“我和振坤是初中以来最好的朋友了,你觉得你能从我嘴里听出他什么坏话么?
“当然,我也不可能和他说你什么坏话。我和振坤也好,我和你也罢,这种两人间的信任非常重要,所以我当然也会三缄其口......如果你想问他现在的家庭情况的话,我只能说你们两个现在都是‘离婚冷静期’的等待人,我并不清楚他对你的过往有什么特别看法。”
“我是说,我要不要把义龙哥你从我的好友列表删掉,假如振坤他问起我为什么有你的好友,我怎么说?”萨曼莎问道。
“你和艾米是室友,我又是你的离婚代理人,你觉得最好该怎么说?”林义龙反问道,“你加我为FB好友不是挺正常的么?”
“也是...”萨曼莎知道她该怎么解释她和林义龙的FB与VX好友的原因,“那我......转剧院的事......”
“我就在你的赞助人这边,你要不去亲口问问她?”林义龙调皮地把电话递给纳迪亚,纳迪亚啪地打了一下林义龙的腿。
“就是这样,但我要提醒你一件事,你们两个如果不到最后一步,尽量不要提起你父母那边的关系。”林义龙最后叮嘱道,“如果振坤问起,反正田叔田婶也算‘退休’了,就让他们好好退休吧。”
“我知道了。谢谢义龙哥。”萨曼莎中断了两人的通话。
“那是谁啊?”薇拉问道。
“之前艾米的室友,也是你们俩在另外一个芭蕾舞团资助的演员。”林义龙说道。
“是那个萨曼莎来的?”纳迪亚接话道,“就是那个差点让我们被撬了男人的女孩?”
“我的意志坚定,不会被从你们身边撬走的。”林义龙忙着表决心,“而且,当年你和凯蒂搞封闭式团体的时候,还讨论过她呢!”
“啊,现在能连成一条线了。”纳迪亚道,“我那时候还高度戒备着呢,完全没有让人紧张的必要——倒是艾米挺狡猾的。”
“那时候我记得娜扎日卡被同实验室的眼镜男博士追求来着。”林义龙揭露了这段历史,“后面他发现你怀孕后就彻底断了联系,跑去北英格兰就职去了。”
“真是可怕的男人。”纳迪亚语气十分温柔。
然而林义龙却有些羞愧,因为在纳迪亚拒绝眼镜男的求爱时,他却在极其秘密地安排艾米。
“那义龙你想怎么处理呢?”薇拉问道。
“不处理,这种事儿我跟朋友怎么说,就说‘我亲爱的哥们,你现在求爱的对象曾经不顾一切地像我恳请怜悯,但我没接受’,这样?”林义龙换了个方向,把头趟在纳迪亚的怀里,“然后还得把她如何离婚的过程也复述一下,‘也是因为我和萨曼莎的亲密之举,萨曼莎的前夫尼克才打算离婚的?不过你放心,我和萨曼莎之间真的没有什么。’”
“这......”
“至于他们成不成的这个问题,我还得重申一下,我和萨曼莎以及萨曼莎的个人幸福之间一点关系都没有。”林义龙道,“萨曼莎也不太想让这段历史向振坤公开,唯一的问题是,他们的结合会不会对我们不利——姑且可以认为没什么危害。”
“你觉得你算无遗策?”薇拉笑着问道。
“就是算无遗策!”林义龙自信地回答道。
34 收尾
整个九月末到十一月中旬,林义龙白天都在林场忙着收获和整土,晚上住在纳迪亚和薇拉的别墅里——有时会去博纳斯海滨访问来威尔士度周末的凯蒂或者艾米。
“你好久没在俱乐部露面了,会员们都很想见你。”菲斯克先生给林义龙打了电话,两人短暂地聊了聊北海的帆船比赛与歌剧,就直接介绍了一下社交情况。
在农民俱乐部,有名号的除了“慈善家”,也就是林义龙这位“园艺家”值得让其他会员们等。
“我刚忙完林场那些事,休息休息就过去。”林义龙答道,“不过,如果条件允许,可以请这位先生在周二下午在萨伏伊酒店喝下午茶。”
菲斯克先生得到了一个肯定的答复后完结了和林义龙的通讯。
“古尔德管理层正在重组,我们已经不太可能从他们那儿获得更多流动性了。”一位在菲斯克旁边联系的中年人说道,“这位‘园艺家’先生,真的可以为我们提供流动性么?”
“园艺家先生的的资金流动性充足,而且愿意为传统工商业企业投资。”菲斯克这是有些难言之隐,他发现这位先生的规模还是小了一些,所需资金规模也只有8位数。
“有什么话不放直说。”
“我不确定,不过我可以透露的是——”菲斯克先生着重强调道,“这位先生虽然也逛乐购超市和弗雷泽商厦,却从未特别青睐投资这两种产业,你想要说服他,需要更多的筹码。”
“我相信我们的公司前景会让这位先生改变看法的。”中年人道,“因为除去零售业和商业地产,我们也提供物流和娱乐这两种服务。”
“那我只能祝你顺利了。”菲斯克先生收了这位中年人将近3万的介绍费,但如何说服并不是菲斯克先生的责任。
这种人情中介收费和我国法律中民事居间很类似——而且至少在白厅可以光明正大的收取:首先,林义龙需要扩大在伦敦的社交圈需要一个媒介;再则,就算是收费,为了把“生意”继续做下去,菲斯克先生也不会滥用他‘社交过滤器’的权限;还有一点,就是菲斯克先生已经获得了金钱收益,他很难获得对具体事件发展的影响力。
在影响力这一点上,菲斯克先生其实是有些妒忌同为议员的凯蒂的,不过他也知道除非他生来就比凯蒂更符合林义龙的审美或者林义龙突然改变性癖,不然压根盖不过凯蒂对林义龙的影响力——这位操着西南英格兰地区口音的苏格兰绅士很知趣地为这位杜伦学妹的事业牵线搭桥。
经过近两个月的评估,凯蒂发现尽管林义龙的投资策略和结果都无可挑剔,只是对她和林义龙而言,并不全是好处:之前,林义龙可以通过“双重代理”和凯蒂一起隐名;现在,暂且不提他不同身份的扩张而引发的不便,如果按照以前的“黑箱”,往往需要“三重代理或者四重代理”:比如有人想和林义龙做生意,但他需要影响凯蒂再影响他,结果就变成了这人需要菲斯克先生介绍和林义龙先聊,然后再和凯蒂谈,凯蒂还需要再判断汇总回林义龙,非常繁琐麻烦。由于两人不能直接破坏“黑箱”的保护机理,暂且不存在合理的解决方案。
此外,在古尔德银行林义龙不好出面,凯蒂虽然身兼董事会秘书【不是董事长秘书!】,也同样不好向外透露古尔德银行是“园艺家”的产业。
古尔德银行虽然在不列颠的存在感不算强,在欧陆零售银行业甚至毫无影响力却能在不列颠乃至欧洲资金排名第一的重要原因是,这家银行一直负责承销多国金边债权并为多所企业承销公司债券,利润构成上也以此为主。相比于消费和储蓄银行来说,古尔德银行在业务构成上更偏向国内意义上的证券公司或投资银行——一直都在闷声发大财罢了。【作者:不口胡,确有其事,这也是为什么在北米一家分行或者ATM都没有的“巴克莱”赞助布鲁克林球场命名权的原因,鉴定丁珍(笑)】
“这就打算抛下我们去伦敦的花花世界去潇洒了?”林义龙接电话的时候正在欣赏耶昂姐妹身上各处的旖旎,纳迪亚听到林义龙要去伦敦的时候这样嗔怪道,“把一大家子就这么抛下了?”
“怎么会......”林义龙抚弄着怀里的玉人,“去伦敦公干,仅此而已。”
“我前几天跟你说的那件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纳迪亚问道。
“我思前想后发现,就算没有我的出现,你和薇拉也不受任何影响。”林义龙道,“而且,作为新贵,你们也完全不需要我发挥任何作用——你们只要暗示出来就好。”
“那样会不会占用你下一步和凯蒂的流动性啊?”薇拉问道。
“不会。”林义龙摇了摇头,“而且,考虑到现在欧亚经济联盟市场的独占性,你们地位绝对超然,至少比那些要依靠进口倒手的人高多了。”
“也是......”薇拉想了想,决定同意林义龙的看法。
“所以,你到底想要干些什么?”纳迪亚突然想起,林义龙这段时间在南威尔士有些时间过长,肯定有一些别的原因。
“正在看风向变化。”林义龙道,“因为夏天的激进举动,必须要放低姿态——我现在能够确保安全,可以我的正常生活了。”
“原来这么严重么?”纳迪亚叹道,“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打算去伦敦处理下最后的收尾,然后该怎么样还怎么样。”林义龙道,“这次最主要的挑战是给古尔德银行准备一个新的董事会,还不能那么太明显偏向机构股东利益的那种。”
“你不如把我们都介绍进董事会就好。”薇拉道,“我们都是独立非执行董事。”
“连门都没有。”林义龙摇了摇头,“古尔德银行和西格拉摩根农民联合银行不同,这家银行的董事席位,基本要“奖励”给为这家银行提供重要渠道的关联方的,我们能决定的只有大概三席:剩下的席位里,国库要有一个,英格兰银行也要有一个,其他关联方企业还要两个——不过他们大多都不会反对我们的决定,但怎么选,还是有讲究的。”
“祝你伦敦之行愉快。”听得一头雾水的耶昂姐妹一同祝福着。
35 白头偕老
周五是一个晴天,林义龙吃过早饭吻别了耶昂姐妹和女儿们,在Lynn租赁的门市房和尼尔斯聊上两个小时到了午休。谢绝了尼尔斯的午餐邀请后坐火车前往卡迪夫市中心市场的小饮食铺的餐桌前。
不列颠的城镇中心大多都有公立对外出租的市场摊位,每年租金在12000镑上下——虽然和商业地产的租金相当却用不着付商业地产税——一般的小商贩通常会租赁这些摊位以进行零售活动,一些提供饮食业者也会在这里摆摊,为顾客和其他商户提供餐饮服务。
“原来你一直都住在这么个小城里。”阿飞现在成了伦敦分行的办公室负责人,开车开了一上午到了南威尔士,以为林义龙招他来有什么特别重要的嘱咐或者建议,没想到只是让他开车到卡迪夫给他当顺风车司机。
“主要是我想,小雪不是粤东人嘛,估计喜欢吃猪蹄。”林义龙指向了猪肉摊位,“卡迪夫市场肉铺拿猪蹄作为零碎东西卖,大概是10镑15个......在伦敦,想要猪蹄就有点困难。”
“我这次往返的油费麻烦你帮我报了。”阿飞就着林义龙的这玩笑话讲下去,“要不然,我还是觉得很亏,就为了来和你吃顿午饭。”
“等会儿还有你觉得亏的地方......”林义龙拿出了阿飞的爱尔兰护照、银行欢迎信以及欧盟旅行卡,附加一张未开封的银行密码信,“等会儿我要陪你去银行,呃.......同学之间,收个友情价,就以12分钟为一个计价单位,收三个计价单位的钱,盛惠360镑,应该够油钱了。”
“xxx,一分钟10英镑,你不如出去抢。”阿飞说了一句脏话。
“我得要钱付车费,这也是没办法的。”林义龙笑了笑,然后带着阿飞离开市场前往银行。
在银行确认了所有细节,阿飞心满意足地离开银行,前往停车场。
“我有三个问题:一,我该不该改地址;二,我是否应为小雪担保爱尔兰身份;第三个问题,我们要是在伦敦安家,哪儿最好?”阿飞上车启动引擎前,煞有其事地问道。
“第一,不该改地址——科克的房子是35万欧元买下来的,而且是独立而非共有产权,除了每年600欧的地产税外,就算长时间不住人也没什么损失;
“第二,不要,如果这样的话会暴露你在婚姻财产保全的所有努力;
“第三,我不清楚,但取决于你到底想在这边呆多长时间。”林义龙费了好大一番口舌,才非常忠实地一条一条对应回答,“顺便一说,刚才一个问题百万欧元,你现在欠我三百万欧元外加360镑。”
“你不如干脆把我的活期账户都拿回去好了。”阿飞开玩笑道。
“这正好是我要跟你说的。”林义龙于是把他在许振坤婚姻中的所作所为和盘托出,并且询问阿飞是否要沿用同样的方法。
“用不着,我觉得我和小雪还没到这种插对方背后一刀的地步。”阿飞理解林义龙的担忧,却不觉得林义龙的担忧有什么道理,“小雪是我的真爱,可以和我一起继续生活——最主要的,小雪家里不缺钱,我们不会再财产上发生什么纠纷。”
“那只能祝你们白头偕老了。”林义龙自讨没趣,“出发,下一站,河岸街。”
剩下的路上,两人主要聊新分行的筹备以及如何安家的话题了——阿飞是个知足常乐者,每天上下班就很知足了,至于伦敦对比池塘那边,至少这边的安全状况更理想。
“小雪既然来过这边,你可以让她找我的一个朋友。”阿飞已经开到了M4公路契斯威克(伦敦入城口),林义龙这样建议道,“她开了一家文化产业公司,正好缺一个会西班牙文和中文的人。”
“哪儿人?”阿飞问道,“只要别是拉丁系的就好。”
阿飞在池塘那边留学时也兼过职,正因为这一点,他对老板的选择上是有自己一套标准,他很不喜欢意大利和西班牙小里小气而且总挑毛病的老板,所以有此问。
“当然不是,而且做起来也很轻松,就是平时写写邮件和星探联系业务。”林义龙道,“因为拉丁美洲必定是一个大市场,没人愿意放弃吧?我记得,小雪不是在浦江创业,现在怎么样了?”
“如果你想听实话,就是她的创业已经终结了。”阿飞脸上有些红,“之前不是在浦江当办公室文员嘛,也因为我不做了,回到粤东一个民办的财经学校当老师。”
“这么说,她可能并不能来这边?”
“不好说。我岳父岳母可能对她的工作另有想法。”阿飞道,“你知道,国内企业向国外派驻机构任职,很少会给亲属安排在同一分支机构工作,所以......”
“所以,我觉得我的建议还是不错的——就业入职之后再跳槽呗。”林义龙笑着,然后在自己的名片后方写下了艾米的电话号码,“就说是我介绍的。”
“我能问问你现在除了律师外,到底还做别的什么?”阿飞趁着红绿灯,拿起了林义龙的名片端详,“你在伦敦有分部还是别的律所在威尔士的分部?”
“看到了没有。”林义龙拿起名片点在了律师楼名字上,“Lynn就是我啊,是我和几个同学合伙开的:不过对你,你有什么问题直接联系我就行了,收费公道!”
两人已经接近莱彻斯特广场。
“你现在住在哪里?假如小雪也来并且下定决心在伦敦安家,我可以帮你在其他的地方找到一个类似的工作。”林义龙发现阿飞并没有停下的意思,于是问起来,“一般外派人员很少任职两年以上,所以......你懂的。”
“再说吧,我真的没想那么远。”阿飞道,“我现在还是住伊斯灵顿的一个民宿,离你最喜欢球队的主场阿什伯顿不远,可以随时退租的。”
“那我就帮你选一个吧。”林义龙道,“我是看出来了,小雪肯定要来,就你们俩那如胶如漆的样,小小的就业根本就拦不住你们俩。”
“那当然,要不然你怎么祝我们白头偕老呢。”阿飞道。
36 提名规则
(把之前的剧情做了一下修改,现在修改成许振坤和萨曼莎并没见过面,之前是在一起吃了一顿饭,但并不影响阅读)
阿飞到伦敦公出,一般只有两年,首先是满足第二类的签证,其次是为了对金融系统的“忠诚”考虑。
不过作为后勤与办公室的负责人,阿飞并不直接与业务发生交集,所以反而能延长工作时间。
不过,这些和林义龙的关系不大,他在莱彻斯特广场就下车了,租了一辆古尔德自行车前往威斯敏斯特宫方向,在那里菲斯克议员已经再等着他了。
这周的两个投票日没有决策投票,菲斯克先生可以早一点离开农业部。
菲斯克先生在伦敦的住所位于瑞士农庄【注:SwissCottage,一个地名】,不过他今天为了林义龙的宴请,去埃塞克斯广场去把太太埃拉接上,前往帕丁顿吃黎巴嫩-叙利亚风味菜肴。
主食仍然是充满异国风情的kebab,除了装修讲究一些,这家餐馆和普通的高街餐馆几乎没有任何区别——考虑到中东人民也是用手作为主要的进食方式,能稍稍让这次小聚随便一些。
得说一句,不列颠人民其实并不太喜欢“平常”或者“随和”的就餐环境。拿每周五晚上的“社交之夜”为例子,大家都愿意打扮的漂漂亮亮板板正正地出席一些娱乐场合,而不愿意去吃大家都能坐下来吃饭的“家庭餐馆”——出去吃饭总要点仪式感。
所以,吃一些接近“欧陆饮食”又富有“异国情调”的饭菜,其实对参与的人来说,刚刚好。
顺便一说,林义龙其实并不愿意吃地中海东部以及中东诸国的食物,这倒不是因为口味不合心意,而是他10月中的时候有一次晚上吃酸奶酱陪烤肉夹馍时,智齿的疼痛让他开始有些变得“害怕”这类食物,尽管他也知道智齿龋齿和酸奶酱关系不大。
“最近古尔德银行还是比较乱,董事会的人都离开了,但具体运营好像还可以。”菲斯克先生说起了他圈子里面知晓的东西,“到底是怎么了?”
“大股东换了呗。”林义龙心直口快,“之前,四大银行相互持股,现在池塘那边的三个的退休金不投了,其他信托也要脱手,所以现在对董事们的第一个议题是,怎么找能让他们留在董事会的人,所以有些惊慌失措,就好像站边了民调占优但选举失利的“人民公仆”一样呗。”
其实这涉及到了一个有些大家看得到却无能为力的话题:公司法上说需要有董事会,董事产生需要通过股东会云云,但是未触及到的一点——到底谁能提名董事的候选人。
在成熟的公司体制下,无论是执行董事(在公司实际任职高管)还是独立非执行董事,他们并不对股东负责而是对公司负责,比如安本正义之于四十大盗,或者盖茨之于海瑟薇,他们用专业知识来帮助公司发展壮大,但提名都是由公司董事会以董事会决议提名而不是由股东提名——大多数互联网企业为了贯彻其“创业意图”也大多遵循这种方式。
在这方面稍微要脸的公司,比如皇家贝壳或者BP是接受股东会利益团体的提名的,但也不是说这些团体能直接向公司提名,总是要经过一个“董事提名委员会”的股东会附属机构进行提名——问题是,这些机构名义上的组成却直接受现任的董事会直接审查控制,除非能和股东们进行妥协,不然也是不能随意提名一个股东们青睐的人选通过分红公司财产给股东的。
比如,C信托基金向“皇家贝壳公司”提名凯瑟琳-怀特豪斯议员阁下继任董事会秘书。这个公司本身是上市公司,很不喜欢机构投资者对公司内部治理指手划脚,完全可以不予理睬——问题是C基金在股东会的投票权可以通过影响力(指大股东对小股东影响力)否决公司财报或者其他重大计划,董事会就不得不与C基金达成妥协,以股东向“提名委员会”通过审查的方式向董事会以及股东会任命。
至少在企业治理、学术治理以及相对应的其他层面,“Nepotism”并不是一个需要忌讳的词汇,因为本身就是“近亲”。再有能力没有支持的人也敌不住“Nepos”【注:原意为外甥或侄子】在提名方面的先天优势。
(作者观察:这方面最集中反倒不是爱搞抱团的南亚的三哥们或者阿拉伯人,因为他们也需要“专业治理”。在董事会搞nepotism最多的还是犹x人,你有一个就会有第二第三个。)
最后只好引用被视频公众号用懒了的感叹语:“哎,真是没办法,还能怎么样!”这种话宽慰自己。
“原来是这样。”菲斯克先生点头,这已经是一个公开的秘密了,但只是结果不是原因,“我听说了,那么说,新的股东集团想换人?”
“我这边的消息说,因为之前董事会,保险公司系还有投行系的人太多了,控股超过55%的利益者集团打算对董事会来一次大换血。”被凯蒂瞪了一眼,林义龙还是继续说了一下,“不仅是董事会,好像执行会的高管好像也要换一批,但并不想显得有魄力但没人情味。”
“我能知道义龙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信息的么?”菲斯克先生对如此重要的消息来源很感兴趣,因为托利们正考虑把他们不太喜欢的财政部人员往外送,如果能有一个好去处最好——就比如古尔德银行就不错——不过在现在没搞清楚古尔德的所有权之前,不好轻举妄动。
“内部信息。”林义龙也没回避,“因为我恰好知道其中一支基金的经理人,我其实也想往里投些钱,但现在其实很不好办。”
凯蒂其实并不太明晰林义龙到底想拿古尔德银行做一些什么。在她看来,持股控股先不论,让林义龙实际掌握这家银行的运行对他们俩百害而无一利,能赚一笔然后脱手是最好的,就算亏钱脱手也是值当的。
37 狠话
古尔德银行的董事以及高管们陷入困境是有原因的,这是第一次利益者联盟决定对公司董事会和公司执行委员会进行大规模改组,可问题是他们不知道自己的“对手”是谁。
在三周前,公司董事会收到“重大利益者集团”的通知,要求他们在收到此信件的28天内,召开临时股东大会——因为这些宣称占总股本13.6%“重大利益者集团”选举了一个特别代表委员会充任在股东会的代理人行使投票权。
尽管董事会和执行委员会据理力争阻止这个委员会的组建,并且向这个集团的股东们发表公开信称一定提升公司股价云云,可这个“股东特别委员会”还是成功了。
无论怎么说,“重大利益者集团”掌握的股票和投票权远超法律规定的10%召开股东会的法律标准,董事会没有办法拒绝召开紧急股东会——哪怕知道这些人其实是为了改组他们。
于是公司内部的法务于是以相同法律载体《2006公司法》及其附则规定,试图找寻可能的法律漏洞,避免这次“重大的人事和经营变动”。
在《2006公司法附则》的第21项规定了,公司必须向外披露“对公司有重大影响力的个人”的规则——对上市公司尤其如此,可问题是有相当一部分投资者,就会给占股超过0.5%的股东投票。因为根本没法在收到股东们联名信件至召开股东会的28天内完成说服所有散户的任务,于是这条路被堵死了。
董事会的成员们并不知晓临时股东会要讨论什么,去年的收益虽然有些许下降,可那都是因为另外一家消费银行的危机造成的信心不足,和古尔德银行的关系不大——尽管董事们对这些股东们宣称“进行重大的经营方针上的改组的要求”不慎理解,他们却认为拿出一个或者两个位置,将足够平息这次争端。
在临时股东会召开(临时股东会一般都在周二的下午)前的周末,古尔德银行董事会决定为了避免股价“不正常波动”,该公司在证交所的股票临时停牌三天,同时也准备和作为代理人的“特别委员会”进行会前沟通。
在“通气会”正式开始前,古尔德董事会成员们就预感不妙,他们发现这些“特别委员”都是之前在工作中的老相识——一些有能力却得不到高层赏识的职场对手。
不用说,这次碰头会气氛紧张到连墙缝里的蟑螂都可以被杀死,特别委员们对包括投资策略,业务构成和董事们的利益维护都提出了严厉批评——尤其是在海湾地区对非法收入提供银行服务。此外,董事们也解释不清楚为什么要为一个连古尔德ATM机都没有的体育场提供命名赞助。
总之除了最赚钱的债券和股票发行外,每一个经营领域都被这个“特别委员会”指摘。
看到对手十分难缠,古尔德银行董事会决定拿出两个而不是通常的一个董事会席位来满足这个委员会的胃口。
“我们打算为特别委员会所代表利益体提供两个董事席位让这些新股东们理解古尔德银行的运行。”担任古尔德银行的董事长是娶了著名皮尔斯家族小女儿的福莱恩先生,“我希望这个决定会令你们被代理人满意的。”
“我们股东的想法是,全面改组董事会。”特别委员会首席委员名字是罗温-科尔梅里,“现任董事会的所有成员都应该为海湾地区从事非法业务负责,为了银行的利益,应该主动请辞。”
这位科尔梅里先生是福莱恩之前在律所执业时因为反对被一家大律师楼收购而被排挤走的一个高级律师助理。被排挤的科尔梅里先生在古尔德银行的合规主管的位置上履职很长时间又遭遇了担任执行董事的福莱恩,又被排挤出去了。几经辗转,这位科尔梅里先生加入了林义龙同僚麦格的事务所担任企业法务的合伙人,算是古尔德银行的“老人”。
当中间人希望科尔梅里先生来担任这个委员会首席委员时,他立即答应,甚至表示不要钱也想在董事会上正式和他的老对手分个胜负。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在任何正式指控送达前,我和其他董事会成员们仍然保持自己的位置。”福莱恩虽然觉得科尔梅里很有趣,依旧不认为其他股东会支持如此大规模的董事会改组,“两个席位,这已经是我们的最诚挚的邀请了。”
“我们并不认为这里有任何需要妥协的地方,我相信其他股东也会看到在诸位担任董事期间,银行信誉受到的不良影响。”其实科尔梅里自己也不觉得会有什么胜算,经过四周紧急联络,他能拿到的支持票只有30%,剩下联络的持股人都不约而同地反对进行大规模改组。
狠话还是要放的。
“既然我们的观点都很明了,那我们在股东会上见真本事吧。”福莱恩估算了一下,好像自己这边很有优势,“我们一项一项来,我就不相信股东们都不认可我们这些年来的工作成果。一共11人的董事会,给你们两个席位已经是极限了。”
福莱恩心中窃喜。在波斯湾地区的丑闻确实有些麻烦,不过这位董事长既然得知了老对手的底牌,已经有应对思路了。
“我们绝对不会向不负责任的行为妥协。”科尔梅里先生表示道,“该为企业承担的责任,在座的诸位要一分不少地承担起来。”
古尔德银行的内斗立即引起了FCA(金融监管局)的注意——他们知道现在进行调查并不会对股东会的结果产生影响(但他们其实没有理由阻止一个正常的公司活动)——经过考虑,FCA还是想出了办法,通过要求这些股东们提供浮动担保以“保证”古尔德的正常运行。
考虑到古尔德银行的规模,这笔临时高达350万镑的浮动担保相信足以吓阻乱来的“特别委员会”——然而,在通知下达的第二天上午(也就是临时股东会举行之前的几个小时),这笔浮动担保就宣告付讫。
双方布局已经结束,老神在在的董事长福莱恩与焦躁不安科尔梅里先生等待着各自命运的审判。
38 掌控
周二下午,当古尔德银行现任董事们踌躇满志在临时股东会议上感觉确保获得多数票的时刻,科尔梅里先生突然发难,直接拿出了另外接近的总股本40%的股东转让授权书,然后彻底掌控了股东会议。
董事会成员、监事会成员以及执行委员会成员几乎全换,同时支付1500万英镑与FCA和解了中东银行分支的业务丑闻,并重新任命了几乎所有银行高层。
周三上午,古尔德银行宣布获得了沙乌地-欧曼石油公司的主要公司债券的承销权——据称,沙乌地的国王和王储对古尔德银行在处理中东分行业务丑闻时展现的专业和严谨非常欣赏,与银行达成了承销协议。
等周四开盘时,由于古尔德银行的罚款低于预期且还获得了中东的新业务的两大利好消息影响,该银行股票价格应声大涨。
趁着大涨,林义龙的基金开始进行减持,他已经不需要这么多的古尔德银行股份继续占用他的资金的流动性——这么大股本的银行,就算只持有不到0.3%的股票,林义龙旗下信托的复合体仍然是这家公司的第一大股东。
“我很好奇,当那位科尔梅里先生收到你的授权书之后,他是什么表情。”凯蒂问他——没想到她的担忧在只一周就完全消失了。
林义龙接到“池塘那边”的经纪人完成最后的场外交易信息时(伦敦时间晚上10点),正在和凯蒂亲热,于是和她分享了这个消息。
“我根本就没去见他,他甚至不知道是我。”林义龙道,“你瞧,限于法律规定我不可能重新把我旗下其他掌握的基金再写一份授权书给他,所以我用了场下交易——我这边没授权的信托通过转让协议的方式让那些已获授权的旗下信托通过科尔梅里先生的委员会投票——董事会也许想到了,但没想到会这么多罢了。毕竟——”
“毕竟,大部分个人投资者是根本出席股东会的,就连选派一个代理人都不选派,只能让一些更‘专业的投资人’帮助他们选择?”凯蒂心领神会地把林义龙的话补全,很多散户对企业证券的选择还是投机属性大于投资属性。
“当然。”
“当你遇到那种大翻盘的情形出现的时候,你会是什么样的?或者说,当你发现你做了完全准备,但是却不尽如人意的结果出现时,你怎么办?”
“如果在这个情境中我是科尔梅里先生,我当时会沮丧然后就手舞足蹈起来了。”林义龙微笑着,“当上了古尔德的新任董事长并且当着所有其他股东或者代理人打了老对手的脸,这位名不见经传的科尔梅里先生也算熬出头了。”
“我还以为你真的打算来一场大动干戈地直接对抗呢。”凯蒂道,“就当大家都以要这一次一定会出现一个像约翰-洛克菲勒或者摩根一样的那种抖一抖腿都能影响整个世界经济走势的金融新贵【作者:仿照汉弗莱爵士的长难句】。没想到,竟然只是为了‘没有野心地’赚钱两个字而已。”
“我怎么感觉凯蒂这么失望呢?”林义龙戏谑道,“怎么有人好像真的以为我要跟金融城的那些人摊牌或者一刀两断一样——那就这么说吧,就算是新的金融区,我对伦敦东区的感觉也还是很差劲,不可能产生向那里公司投资的欲望的。”
“我能问问到底是一开始就这么计划的,还是最近关头改得主意?”凯蒂非常想知道这一点。
对林义龙来说,这是一道送命题:要是他早就策划好的,就是蓄谋已久令人恐惧;如果是临时决策,就是办事毫无头绪,感觉不靠谱——总之,选哪个都得不了好。
“我有一个朋友,他发现了可以赚钱的机会……”阿飞背上了一口黑锅,在林义龙的描述中,阿飞的建议是导火索,他只是顺势而为。
“能透露一下这笔赚了多少么?”
“略微高于去年不列颠整个国家一个月的平均收入。”林义龙微笑着抚摸凯蒂的腰,得意忘形地说道,“所以,今年收益还算非常可观的。”
“我感觉你赚钱真的太容易了。”凯蒂的声音有些失落——只是单纯从技术论,她感觉自己和林义龙的差距越来越大了。
“嘿嘿。”林义龙傻笑着。
“那弗雷德那边,你打算履约么?”凯蒂问道,“我说的是,他介绍的那个即将退休的事务次官。”
“现在董事会正好还差一个席位,我已经把他的联系方式给了科尔梅里先生。”林义龙道,“至于科尔梅里先生是如何考虑的,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的,毕竟经营权和所有权分离。”
“但你对他还是有影响力的吧。”凯蒂问道。
“留神,我可不认识他,也不打算认识他。”林义龙把“嚣张”两字写在脸上,但凯蒂能看出来从他心底透出的掌控欲,“不过,我想科尔梅里先生会非常高兴和你见面的。
“圣诞节前,我们的老相识麦格和艾德会结束20多年的恋爱长跑,正式结婚......到时候,麦格会安排你们两个正式见面——我觉得你们两人已经在之前的工作中交换过邮件地址了,正式见面恐怕是第一次”
“我和他直接面对面相识不是更好么?”凯蒂问道。
“那凯蒂想怎么进行自我介绍?直说‘其实我才是古尔德银行的大股东,以后是科尔梅里先生在威斯敏斯特的坚实后盾,让我们以后紧密合作吧’?”林义龙道,“这样缺少一个契机,所以我觉得通过麦格和他正式见面这样最好。”
“既然这次赚了这么多钱,你打算怎么宠宠我和女儿们?”见林义龙已经做了万无一失的安排,凯蒂决定向林义龙撒撒娇,尽管她不知道现在自己想要点什么。
“我对波莉和塞莉的宠爱方式就是在放寒假的时候按照日程在学校练芭蕾。”林义龙突然把这阵子国内网上盛传的“鸡娃式养育”在女儿们身上尝试一下,“至于凯蒂,可以抛开工作七天和我一起仿照《最高档》骑摩托车从西贡去狮城。”
“摩托车旅行?”凯蒂问道。
“当然,这是我看完风景纪录片之后想走的一条路。”与其说是对凯蒂的宠爱,不如说是给自己的奖励,林义龙刚好可以去程和凯蒂、归程和艾米,谁都可以不耽误。
“你的摩托车驾照可以在东南亚使用么?”凯蒂问道。
“申请一个IDP就可以。”
林义龙虽然没有四轮车驾照,但是有三轮车和二轮车的驾照——这是通过两岸三地互认换来的,比在不列颠考摩托车的A照要轻松很多。
39 婚礼前夜的二三事
圣诞节前,林义龙给谭雅和娜塔莎过了生日之后的一个周五,麦格和艾德的婚礼在萨福克郡的一个专门的婚礼礼堂举行。与上次参加萨曼莎的婚礼类似,林义龙和凯蒂也是分着来的:林义龙以艾德的合作伙伴的身份,而凯蒂以麦格的前同事身份,分属不同“阵营”。
婚礼礼堂原来是一个贵族的庄园,I类保护建筑——因为业主没有按照保护建筑的标准修葺的预算,就被一对精通古建筑修复的木工夫妇以一英镑买下,短暂修复后就变成了婚礼礼堂、酒吧和小旅馆。
这种郊外婚礼一般都在周六举行,但宾客们一般在周五晚间抵达,婚礼的组织方提供了的宾客住宿,林义龙和凯蒂于是被准夫妇非常“体贴地”安排在了一个房间里。
看得出来,迎宾的麦格和艾德这对新婚夫妇很兴奋——即便两人加起来已经超过100岁,仍然是头婚。
【作者吐槽:别问,新郎新娘的年龄neta自作者法学院教土地法的讲师(结婚时49,新郎55)的婚礼】
林义龙预备的礼物是一张500镑的M&S礼品卡和两块个头稍微小一些味道却更浓郁的白松露;凯蒂则非常随性地送了一套厨房的面案套装——要知道,因为艾德从事的就是餐饮行业,两人从来不在家里做饭。
“哎?”凯蒂看到林义龙准备的礼物,觉得给得太多了,“他们又不缺钱,随便送点表达祝福点心意就好。”
“我又不常参加婚礼,没辙。”林义龙摆摆手,作无辜状,“我参加的婚礼都是有数的:你认识的那个亚历克斯的,参加过被当做你们替罪羊的萨曼莎的,也在参加过我两个朋友的——这几场婚礼都没什么代表性,而且同事多年,不好意思送太掉价的——还有艾德作为新郎。”
“这也是问题。”凯蒂发现林义龙要考虑的事情不少,自己忘记把他和艾德生意上的合作关系算在内了,“但就是这样,送一对松露在面子上也过得去了。”
“原来是这样。”林义龙于是把礼品卡直接送给了凯蒂,“那就送你了,当我们一起从提尔布里港口回伦敦的车费......顺便问一句,威斯敏斯特的圣诞休会期是什么时候来着?”
“今年的话,从12月20日开始到明年1月12日。”凯蒂答道,“然后,我可以宽限道1月15日,如果不涉及到投票的话。”
“那我们1.2日飞,1.3日到西贡,1.12日就可以回伦敦了。”林义龙给出了他计划的时间表,“把波莉和塞莉扔给爷爷奶奶照顾就好。”
“啊?!”凯蒂惊讶道,虽然波莉塞莉见自己父母很勤,但去见林父林母的时间屈指可数,“孩子们不会怕生么?”
“不怕,反正那时候我父母在春节之前,一直都在泰晤士河畔金士顿呆着。”林义龙答道,“所以,这种事儿可以完全放心,他们也会说一点英语。”
这时有人给凯蒂打了电话,是麦格要为古尔德的新任ceo和这位“议会婴儿”牵线搭桥,推进友谊。
凯蒂原本想让林义龙作陪,但是被他以要在电脑上“吃鸡”的理由拒绝了。
一个小时后,被其他玩家杀得没脾气的林义龙到酒吧找杯咖啡喝,顺便散散心。
凯蒂和科尔梅里先生仍在卡座聊着,但也应该到最后了。
林义龙见凯蒂出了酒吧区域,但科尔梅里正向吧台走来,看得出来和凯蒂的交谈让他也压力山大。
“你也是来这里参加麦格的婚礼的?”这位新任古尔德银行董事长在酒吧遇到的却是一张有着亚裔面孔的“年轻人”,勾起了科尔梅里的好奇心。
这是林义龙第一次面对面地见到他这位代理人的样子。
科尔梅里先生与林父年纪相仿,头发剃得很短,眼睛深陷在眼眶里,颧骨不高但鼻子有些上翘,有点英国乡下常见的上年纪农民的长相。
“是。”林义龙道,“我是乡下的农民,在威尔士看林场的,是新郎艾德的合作伙伴。”
“见到一个在英国务农的亚洲人,实在少见。”科尔梅里说道。
“你现在见到了。”林义龙摆出了一副在威尔士乡下居民常见的趾高气昂的样子。
不过他其实也是为了自己的好奇心在观察着科尔梅里先生。
科尔梅里先生可能发现林义龙不认识最近频频上晚间新闻的自己,识趣地离开了。
晚上,林义龙参加了艾德举办的一个他合作伙伴的小型酒会,出席的人携带的礼物大多都是自己加工生产出来的产品,如林义龙带来的白松露、鱼子酱供应商带来的鲟鱼子酱、和牛谷饲农场主带来的和牛礼盒——林义龙只是和其他供应商们礼貌地相互交换了名片。艾德利用这个时机向他的供应商们发表了一通关于“高桌食物”的市场展望,发表了一通关于行业遇到的问题和挑战内容的演说。
这要不说,林义龙都忘了自己在纳税申请填写的本职工作是个在威尔士的林场主。
林义龙这个林场业主,除了每年固定的白松露以及藏红花的收集交付的几周外,几乎无所事事:寄予厚望的山葵移栽成功了,可对英国人来说就是“叶公好龙”除了展示用以外,没人对这个和辣根味道差不了多少但贵出几倍的香料有兴趣。花费不菲引进的济州黑牛在澳洲与本地约克牛业的绞杀下连威尔士都出不去,彻底沦为“自家美味”。
换而言之,刨除林场经营成本外,林义龙对林场经营所获得的收益和本地农场主的4万镑的年入几乎没有区别。
神游其外的林义龙并没有投入足够注意力听艾德的演讲,而是浑浑噩噩地捱到聚会结束。
“这不是你选的么?”凯蒂斜眼听着他的无病呻吟,“你那个4万镑的收入也都是在你林场公司扩大花费之后自己控制下来的,因为这样可以尽量不缴税,而且也可以免除专业责任。”
“我是说,我感觉我的主业真的是一言难尽。”林义龙颓然道。
“就像在不列颠不能种水稻一样,农业对你来说只适合收租拿补贴,不适合自己做。”凯蒂直接把林义龙完全否定,“这是你自己选的最有利可图的策略——请不要忘记,当初你通过水体和固体废物污染的处理公司的投资收入,就已经覆盖了你购买布莱肯林场的全部花销,更别提你后来还因为碳排放每年收的那些补贴了......”
40 摩旅(1)
麦格和艾德婚礼举行的很顺利,因为不是教堂婚,在证婚人带领宣读完结婚誓词并交换戒指后就宣告礼成,但婚礼的参加者还要在“证婚人”一栏署名以“见证了婚礼”。
参加者还拍了合照,林义龙还是坚持选择“不上镜”——不过凯蒂站到了接新娘花束的队伍里,尽管她并没有抢到花束。
凯蒂回程时心情有些沮丧,有的时候可能命该如此。
这种沮丧的心情并未持续多长时间,圣诞假期带着波莉塞莉与父母前往加勒比海地区的“家庭旅行”以及接下来摆脱女儿们对与林义龙摩旅的期待都让凯蒂“疏解”了不少,所以林义龙在金士顿看到了一个相当开心的凯蒂。
“真健康。”林义龙的圣诞节假期窝在了威尔士,赶上了连周的冬雨,面色是不健康的苍白——和被晒成了小麦色皮肤的凯蒂形成了鲜明对比。
“我建议下次你也去晒晒太阳,至少比你现在这个鬼样子强。”凯蒂对林义龙一脸衰相评头论足,“明明不算特别喜欢冬天,不如趁着假期多出去走走。”
耶昂姐妹知道要带着自己去摩旅是有些嫉妒心的。虽然不可能拦着林义龙,却在出发之前就已经“不坏好心”地把林义龙的体力都耗尽了。
不过既然已经休息了一天外加单程就要差不多19个小时的飞机,估计也能恢复的七七八八。
两个人从萨里郡别墅区走出,乘着网约车前往希斯罗。
林义龙没有投资网约车或者网约车股份的兴趣,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出于监管问题——就伦敦或者世界任何其他城市的出租车和礼宾车以及带司机的出租车都是按照牌照独占(patent)的。显然无论是哪个网约车公司,进行出租车那样进行管理无异于增加成本,所以更可能的情况是类似承包商的一类“工人”。如果给出租车司机和这类“工人”同样待遇无疑会激怒所有已经获得牌照的司机们。尽管这些网约车公司在一步一步的攻城略地,但最后还是跳不出监管问题——如果不能,还不如现有的出租车。
顺便说一句,林义龙留学时,电话指派出租车的市场就已经很成熟了,在不列颠如果是普通生活,也并不是特别需要网约车。
这一点,有些时候国内和国外的相互认知不同引发的割裂感非常强烈。很多民间duanshipin虽说国内互联网企业的商业模式创新非常不错,可问题是在一些成熟市场,他们考虑的很多解决方案都已经有了极其相似的替代品:拿某淘Pay和WC支付举例,林义龙在11年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可以直接进行“接触支付”的银行卡【其实当时国内也有,但是非常愚蠢地设置成电子现金账户】;再就是共享单车——在伦敦已经有了由大伦敦市政补贴的前15分钟免费使用的坎布里亚银行【作者:桑坦德是坎布里亚首府】单车,某共享单车企业还是投入了CL单车......
【作者锐评:当年CL单车入伦敦价格还是贵了,投入车辆数和坎布里亚相同优惠幅度太小,商业计划制定肯定出现了大纰漏。】
这次的网约车,则完完全全是因为林义龙的消费达到了米德赛克斯银行“优惠返券”的额度,免费得来的。
说起来,虽然短暂地拿到了古尔德银行的过半数股票,可林义龙实际上却一张古尔德银行卡(信用卡与借记卡)都没有;因为网点问题,林义龙在不列颠往来最多的普通银行是劳合银行,其次是米德赛克斯银行——至于古尔德银行,信用卡的吸引力不够高,兴趣不大。
“你知道么,我们以后可能就没有头等舱可坐了。”林义龙进入机场转盘道时,这样向凯蒂感叹道。
“什么意思?”凯蒂还以为是出现了什么限制。
“我订不到头等舱的票,这个产品类别正在逐步取消。”林义龙缓解了凯蒂的担忧,解释道,“对航空公司来说,头等舱虽然收益不菲,却常常空着不赚钱,不如给商务舱多赚点钱。”
近一段时间,商业航班开始了“去头等舱化”的商业模式——这一点也可以理解,现在的商务舱通过布局和设备的精细化已经和之前的头等舱座椅相差无几,剩下的服务和所谓的高端饮品也并不是那么能说服顾客多掏两倍于商务舱的钱买头等舱。
至于原本乘坐头等舱的旅客,由于公务机的航程已实现跨大洲飞行,再考虑相差无几的花费,都改去坐公务机了。
“那以后你打算怎么办?”凯蒂问道。
“除非别人掏钱,我一般都坐高级经济舱或者经济舱,对我来说影响不大。”林义龙微笑着,因为这次机票是凯蒂出的——林义龙拿了购买的里程补了不同舱等的差价。
两人为在飞机上养精蓄锐,凯蒂利用航班提供的WiFi浏览一些关于东南亚的游览信息,林义龙则处理着一些春节前需要完成的庶务。
西贡机场,他们的向导在机场抵达大厅恭候。
“这位是林先生,我们的导游。”林义龙和向导交涉了一下,向凯蒂介绍道,“他会安排我们从西贡到狮城的行李和旅行线路,我们只要享受旅程就好。”
“林先生,你好。”凯蒂用英语和导游问好,同时也斜眼瞟了一下在那边装作无事的林义龙。
这位林先生是林义龙在东南亚工作的同学康斯坦丝协助他找的兼职顾问,属于当地华族,有不小概率与林义龙同宗,八九百年前的祖宗或许是一个人。
然而,方言不同的两人却只能用英语交流。
当地的华族只会讲粤语或者闽南话,会说普通话的反倒是越族人,最后不如说英语了——和林义龙在香江沟通简直一模一样。
“这城市除了湄公河三角洲以及古芝隧道外,没多大看头。”林先生这样介绍着自己的城市景观,“我们在酒店办理入住手续后,下午就去古芝隧道,晚上在湄公河三角洲的船上一边享受越南美食一边观赏湄公河的夜色。”
41 摩旅(2)
林义龙这次的安排相当紧凑,七八天的行程要涵盖西贡、金边、吴哥、曼谷、普吉、科隆坡以及狮城,平均每天300公里左右,其中属进出普吉的两天最漫长——这两天分别连接两国首都各需要500公里。
林义龙的座驾是从狮城租赁的一辆250cc的“中踏板”摩托车,和林义龙抵达西贡的同一天完成的清关。当两人一大早起床的时候,就和林先生准备的后勤车得利卡面包车一起停在了酒店门口。
两人带好头盔,检查三人的对讲机,出发了。
“我们为什么不在当地买一台呢?”凯蒂问道,她知道林义龙完全不喜欢二手,就连游艇也买的是一手。
“很简单,因为我们在这边没有常住地址。”林义龙解释道,“按照东南亚经济区的规定,你即使有临时进口许可(TIP)要是没有这些国家驾照和车牌都不好用......我也不想租这个的,但现实就是就样没辙......”
“......”
“这车勉强算一手车,因为刚走了800公里,过了新车的磨合期。”林义龙解释道,“所以就选了这个......”
“我是说,你这样骑车,好像不像我想象的那种......”
“我来描述一下你的想象,你看看是不是相符合:就是开着那种美式大巡航,我们两个穿着皮衣然后再外面飞驰?”林义龙突然想起了《终结者》与《恶灵骑士》美式大巡航加上皮衣皮裤的那种非常吸睛的穿戴方式,“东南亚的基建并不太完整,所以你看大街上都是踏板和跨骑,要么就是西方人适用的泥地越野;就算在冬天也太过潮湿,就算是穿山脉星的透气骑行服也太热,所以就开得慢一点享受风景......”
“......全中”
因为中型踏板车的后座一般都会比驾驶座更高,而且原本凯蒂就比林义龙高一点点,所以就算是带着头盔凯蒂也能看到前方,而不比被挡着东张西望。
就算是北半球的冬季,太阳仍然很晒,就像半周前在加勒比海一样。从西贡到金边,两个人只穿自行车的骑行服其实也算不上太冷,只在边境处耽搁了一阵子——在康司坦丝介绍的旅行社的帮助下平安而过,甚至再向警察支付了80美刀后,还享受了警车护送服务。
【注:警车护送服务不是我编的,而是两位来自德意志的摩友身上发生的真事儿,当然主要是抱怨被收取的80刀而已。】
在柬埔寨境内,他们就沿着湄公河沿河北上,直到金边。
金边的城建就像祖国的一些大镇子,从外环至市中心的距离甚至比林义龙经常骑行的从卡迪夫湾到学校宿舍的路还要近,
“这就是柬埔寨啊。”凯蒂叹道,确实是名副其实的第三世界国家,然而在中心区的商店街,仍然有梅赛德斯G系和S系,以及巴伐利亚机械厂的M系。
“哪不都一样?”林义龙哼笑道。
这样的城建,多多少少让他想起来他出国前后的家乡的景象,确实做到了忆苦思甜。
晚饭时,林义龙把他的想法和凯蒂交流了一下。
“......所以,我想了想,我是不是和90年代前往我家乡城市的那些人一个德行?”林义龙总结道,“当时他们什么样,我们现在就什么样?”
“你真多愁善感。”凯蒂道,“你现在在什么位置上?还是你想拿钱资助第三世界国家搞国际建设?”
“啊,你说这个啊......”林义龙立即装傻,“你知道......”
“你看,你处于这个位置也是一样的。”凯蒂拒绝了林义龙的观点,“就是不能拿钱的话,就......”
“有些东西,你要是没有我的经历你是不能明白的......”林义龙非常详细地解释了如何把“帮助”变成“生意”的方法,其巧妙让凯蒂瞠目结舌。
所以,凯蒂还是让林义龙到一旁继续烦恼去了,自己则去了做spa,缓解一天的疲劳。
第二天,凯蒂发现与林义龙往暹粒的路上都是高处路面不少的小房子。
“这原来是一片大湖,但现在从去年开始,降水不足。”带队的导游林先生这样说道,“之前从暹粒和马德望之间有一个庞大的洞里萨湖,后来因为我们北方的邻居在上游筑坝,结果现在干涸了。”
“糯扎渡水电站在2010-2013年蓄水,和洞萨里湖干涸关系不大。”林义龙很不喜欢他这位远房亲戚的说辞,这个反驳理由和逻辑有关,和其他方面无关,“你可以找一个更合理的说辞了。”
凯蒂在这个问题上只会听林义龙的,她只具备一些和电子有关的知识储备,对地理学水文学关系一知半解——但是她能理解这位林先生作为西贡的种种抱怨。
“要不然,为什么这么早就发布旱情警告?”林先生很不满地问道。
林义龙不在搭话,而是直接关闭了蓝牙耳机的通话,当着凯蒂的面直接更换了一个狮城的导游公司,要以4000美刀的价格敲定了一个狮城导游今天晚些时候在暹粒接站,又给康司坦丝打了电话,重新安排了行程。
“这是不是太当回事了?”凯蒂对林义龙这样大动干戈非常不解。
“不是,我过来是放松愉悦心情的,不是来和当地人吵架的。”林义龙道,“这就是我不怎么愿意来东南亚或者非洲国家的原因......”
林义龙从金边到暹粒350公里的路程一刻不停,骑了六个小时在太阳落山前抵达,他和凯蒂会在计划抵达暹粒的第二天上午游览吴哥窟,然后下午从暹粒跑去曼谷。
所以,当导游林先生见到另外一个导游王先生在暹粒接站时,他是有些蒙的。
“谢谢你的服务,但你也需要休息,我们就这样吧。”林义龙支付了这位林先生350美刀外加100刀的旅费,打发他离开。
“不是说好要去狮城这一路么?”林先生不满地问道,他本来可以通过这一趟10天的路程赚上3500刀的巨额劳务费的,但现在只有不到八分之一的薪水。
“有什么事儿和你旅行社说,就这样吧。”林义龙头也不回地挽着凯蒂的手进入了下榻的旅馆,正当林先生想说点什么的时候,被旅馆门卫阻止。
42 摩旅(3)
“这像不像希腊卫城?”逛着吴哥窟,林义龙这么对凯蒂发表着他的感想。
“不像......”凯蒂拒绝承认这一点,“好吧,如果你说荒废程度的话,是很像,但吴哥窟建于12世纪,但雅典卫城建设于公元前六世纪,差了1800年......”
凯蒂并不对寺庙之类的有什么兴趣,她属于稍稍虔信的那种信徒,更何况吴哥窟供奉的是来自南亚的毗湿奴——对凯蒂来说,这就好像突然亨利八世从卫理宗该信德鲁伊教类似,非常不协调。
吴哥窟门口的战争纪念馆更能得到她的青睐。
仅仅一天是无法完成游览的,不过两人对已经变成遗迹的神庙兴趣泛泛,也就没必要强迫自己继续看自己觉得没意思的。在新任导游王先生的安排下,他们比行程提前一天前往曼谷。
天不亮就要出发,这一天要穿过边境边检。
泰国的签证政策是非常令人不快的,无论是免签还是落地签都被要求出示返程机票。这种情况下哪国人都没辙,所以还是只能用两张绿色的外国钞票开路。
中午时分就抵达曼谷,曼谷的城建和东南亚其他大都市的风格没什么两样——至少林义龙一直当曼谷是一个类似于加强版的内比都或者是一个削弱版的狮城时,发现这边不如说是一个平坦版的韩阳或者中心区缩小了的江户。
“这么多人骑摩托。”凯蒂发觉了当地市民的主要交通工具就是摩托,她想过曼谷的摩托车会多,但没想到会这么多。
“哪儿都是汽油和机油的味道,所以......”
“所以,你就不用向我宣扬你的城建理论了。”凯蒂道,“我最近才明白过来你为什么不喜欢大城市了。”
“哦,你说说为什么?”林义龙问道。
“你其实挺反感这种错落有致的城建吧。”凯蒂猜测着,“你更喜欢乡村和小城市的原因是,因为建筑物都不算高,所以并没有给你那种被房子高度标好位置的感觉——假如给你舒适的最高的建筑物,你还是会喜欢住在城市里的。”
“不予置评。”林义龙没有肯定或者否定凯蒂的猜想,但也没有继续聊下去。
抵达旅馆,与凯蒂吃了顿让她接下来20小时都觉得胃疼的泰餐,又观光了一下皇宫和黎明寺结束了他们在曼谷的游览。
东南亚菜以酸辣为主,恰好是林义龙最受不了的两种味道。
林义龙对辣椒的敏感度只是“带辣味”就达量,所以他可以吃一些红油豉鸡或者蒜泥白肉之类的川菜,但对刘阳蒸菜或者江湖菜完全敬而远之。林义龙虽然不是那么挑食,但还是选了在英国唯一常吃的泰式咖喱虾以及猪肉香肠,剩下的菜几乎什么都没碰。
被青泰椒折磨的凯蒂整夜都没有睡好,第二天赶路800公里前往普吉岛的行程就此搁置——当然,用16小时跑800公里的路程实在是太过勉强,再进行了多方考量的情况下,还是抛弃了其中的780公里,前往最近的甲米。
忘了一说,虽说是以普吉作为目的地,但考虑到一月份人太多而且不顺路,林义龙还是选择了可以望见普吉岛的甲米而不是普吉作为放松的地方。因为地处传说中的“克拉运河”端口他的选择可以是大巴、可以是飞机、也可以是火车。
王先生认为还是直接飞甲米为妙,这样吃得好睡的也好。他先开车拉着租来的摩托车去那里而不必时时刻刻需要留意他们——对他来说,是有点累人的。
林义龙于是同意了这个方案,放走了他的导游,留下来陪凯蒂。
“以后还是不吃那种辣椒了。”中午喝了一肚子的牛奶并小憩了一觉,凯蒂总算缓过来了,恢复了一点精神。
“我阻止过的,你非得当勇敢者...”林义龙责备道,“你以为我当时为什么不吃。”
“没想到这么辣。”凯蒂做了退却,语气越来越柔,“抱歉,耽误了行程。”
“没事儿。”凯蒂还不知道林义龙其实比她更想推脱今天的行程,林义龙占了这个便宜,也没主动挑破。
两人休息到抵达曼谷之后的第二天下午四点,乘坐飞机前往甲米“偷”了本应该今天完成的900公里的旅程。
养足精神的凯蒂却成了林义龙当夜的梦魇,他最后是彻底昏过去的。
“我希望至少王先生别认为我们是肥羊。”抵达甲米的第二天早餐,林义龙表达了他的担忧,“你不觉得,在甲米的旅程才是我们的最高光的经历么?”
林义龙说这个的原因是,他在甲米预订的酒店是接近1500镑一晚的度假别墅酒店,这个价格还不包括凯蒂和他接下来在酒店增值服务(比如午晚餐和SPA之类的),已经超过了导游王先生的报酬+旅费的总额。
“就这么高光,某人直接不省人事了。”凯蒂笑着嘲讽林义龙,“请解释一下。”
“受行程拖累,实在是太累了。”林义龙对自己昨晚的表现讪然,“你等我......”
“‘迟到的正义不是正义’哟。”凯蒂继续捉弄林义龙,“一个用这个说辞拿了碳排放补贴的男人知道该做什么吧。”
“了解了解。”林义龙讪笑着,“我将极力让自己变得让阁下满意。”
“这个态度就很好了。”凯蒂心满意足地吃完了早饭,挽着林义龙的手前往酒店码头,去普拉湾和普吉岛附近游览一下。
尝试了攀岩等项目精疲力竭的两人在下午晚些时候回到了酒店,还有SPA以及泰式按摩在等着他们。
“这才是度假。”凯蒂叹道,“你说实话,这次来南洋,你到底要来干什么?”
“度假呗,还能干什么?”林义龙反问道。
“你一个吃饭都要找人报销的人会花这么多钱享受生活?”凯蒂说出了她的凭据,“估计还是有人付钱才出来的吧。”
“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就可以了。”林义龙笑道,“比如,我们明天晚上到了槟城,你就照常去做spa就可以了。”
43 摩旅(4)
每次穿过边境都需要时间,从甲米出发到槟城要跨过泰马边境,需要早起先跑170公里到边检。
两人的导游王先生是在华欣和素叻他尼每天250-300公里轻松的行程到董里,他们要在那儿的一个林义龙没法完全理解其发音的一个口岸进入大马。
“我怎么感觉你这么忐忑?”凯蒂在边检过关时问道。
“没什么,我们回伦敦之后我再告诉你。”林义龙应付着凯蒂。
凯蒂满腹狐疑地看着他,然后就去做大马入境过关的安检去了。
等两人从口岸入境出发,凯蒂的好奇心却没法等5天,还是问了出来。
“你知道当年‘隆马基金’的具体去向么?”林义龙问道,
“你是说......”
“直接介入就太傻了,不过去打击其关联方的资产这才是我经常运用的方式——当然,有没有是另外一回事了。”林义龙解释着,“对于他们来说,有的时候看到别人争夺猎物就奋不顾身地与人搏斗,殊不知他们自己才是猎物。”
“那古尔德银行的事儿呢?”凯蒂继续追问道,“你去年从四月份开始精心策划了将近一年。”
“古尔德银行整个脉络大概是食物链的第三阶消费者(对手投资银行/基金公司)想去吃掉因猎物跑掉第二阶消费者(跨国集团),却没想到遭遇了我这个顶级消费者不得不去尾求生的故事。”林义龙得意洋洋,“事实就是如此,尽管第三阶消费者可能比我庞大,但毕竟还是第三阶消费者,对我这种顶级消费者是没有抵抗能力的——至于古尔德银行的控股权,只能算是个添头,算是意外之喜。”
“没想到我们谈及的Big4之一多数股权变成了资产收益的添头,不知道现任董事长科尔梅里先生听到会不会伤心。”凯蒂叹道。
“没事儿,反正古尔德是上市公司——虽然我没有继续投资该银行的兴趣,不过这位新董事长怕发生在前任董事会成员身上的事发生在他身上,一定会遵循支持他的股东的意见的。”林义龙道。
“我不是说这个。”凯蒂说道。
“那我还要向被连带着藐视了一下身为不列颠子民的凯瑟琳-怀特豪斯议员阁下说句抱歉?”林义龙极为欠揍地补充了一句,“还是应该向女王陛下抱歉?唔,毕竟女王的私有财产都在别的地方了。”
林义龙的腰随即就被凯蒂轻轻掐了一下——这样的肢体报复并不会太干预林义龙的摩托车驾驶。
“那么,你这次来摩旅,到底是因为什么?”凯蒂问道。
“康司坦丝,我在法学院的文莱同学。”林义龙道,“康司坦丝现在在一家律所在狮城的分部当行政人员,她律所的客户正好需要“隆马基金”的资料和证据。”
“那我们为什么不在狮城和她见面?”凯蒂问道。
“这是她的想法,我怎么知道。”林义龙道,“我和她的同学关系无人知晓,这次暹罗出入境和大马入境,你没发现在金钱攻势下,根本没人在乎我们的身份证件么?”
“这......”凯蒂突然无语。
“反正这边因为东盟的存在,边境管制并不是特别严,又人带更是容易很多。”林义龙笑着说道,然后就带着凯蒂继续再克拉地峡的狭窄半岛向南骑行。
“你能得到什么好处,除了这次旅费之外?”凯蒂警醒地问道,在他看来,无论是“隆马基金”还是一个月前的古尔德银行董事会风波,都已经让林义龙对财富追求的阈值提高了不少,单纯不到25K美刀的收入是不值得他特地来一次的。
“因为‘隆马基金’,大马政府要在法庭上指控高德曼萨奇,正需要弹药呢。”林义龙道,“我也想喝点汤,直接下场估空,虽然小,但能赚一点是一点。”
“……”凯蒂不予置评,因为林义龙在这个事件中算是非常安全,和“隆马基金”关系不大。
“但你还是没回答你为什么在入境时那种纠结的表现呢。”凯蒂继续问道。
“我没跟你说么?”林义龙装作忘记的样子,“因为当年我借助‘隆马基金丑闻’吞了不少沽空期权,估计不少人都恨我入骨。即便他们不知道对手是谁,只是作为当事人,总有种心里不那么踏实的感觉。”
“Hmm......我才不信呢。”凯蒂笑着说道。
自过关之后,又奔了320公里,下午最热的时候抵达了槟城。
不过林义龙并没有去见已经离开槟城两天的康司坦丝,而是去了酒店的游泳馆。游泳之后刚好碰见了做完SPA的凯蒂。
康司坦丝在林义龙抵达金边后,就收到了林义龙从西贡寄来的包裹——这是林义龙以他导游林先生的名义发出的——实际上两人后面的冗余行动是算是一种障眼法。
哪怕林义龙和凯蒂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凯蒂怕是也会被林义龙误导,觉得他和康司坦丝在槟城见得面。
这样的障眼法有时并不有效,但足够干扰一些人的判断能力——毕竟最核心的任务是大马华裔,在槟城找到有关证据也很正常。
林义龙带着凯蒂沿着海滩散步,吃了槟城当地由粤菜和赣菜演化而来槟城中餐,和他们两个可爱的女儿们视频聊了聊,林义龙决定挑战在甲米把他打得丢盔弃甲的凯蒂。
可惜,这次丢盔弃甲的,还是他。
剩下的路程,林义龙都无法提起注意力,显得整个人无精打采。
从槟城出发,林义龙和凯蒂狮城,只在隆城歇了一晚;到了狮城,两人就直奔樟宜机场。
“以后让纳迪亚他们去羡慕吧。”上飞机前,凯蒂把这些天和林义龙的两张合影发到了与她们四个人的小讨论组里,“我觉得,要是艾米或者纳迪亚或者薇拉陪你一起的话,你连摩旅的劲都没有了。”
“我不信。”林义龙仍然气焰嚣张,“等我休息休息调好了身体,我就……”
“好了,你自己去调整吧。”凯蒂主动地吻了林义龙的嘴唇,和他道别。
44 再婚
和凯蒂分别倒不是因为林义龙有工作上的事需要处理,而是林义龙的右下牙槽吃东西有轻微不适感,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回国看牙。
在不列颠,除却昂贵的牙医花费外,牙科的准备材料也相对来说采用的是“古早”的银汞合金,当去年他在韩阳去接秀妍和素妍时特地跑去洗牙时,被当值的牙医吐槽了这一点,于是林义龙这次不打算回伦敦治疗,而是坐上了不知为何便宜得出乎意料的廉航斯酷达航空公司的班机回家乡看牙,顺便把之前的银汞合金都换成树脂的。
顺便一说,许振坤也趁着年前这段时间带着父母回到家乡城市参加他一个远亲的婚礼。
虽然两人在伦敦已经见了无数次,但回到家这边还是要在他们经常去的小吃店见上一面的。
“你怎么阴魂不散啊。”许振坤对两人一起回到家乡的行程表示惊奇,“你怎么知道我在国内啊。”
“亲爱的,你想多了,我正好回来治牙。”林义龙给他秀了秀刚刚补过补牙后染色片的残留,“顺带着处理一下家这边的房子。”
“我听说你认识萨曼莎?”许振坤问道。
萨曼莎的朋友圈许振坤也留意过,发现萨曼莎和林义龙认识。
“萨曼莎是我女友的室友,而且她爸和我妈是同学,当然认识了。”林义龙笑道,“怎么?怕我染指过,产生了厌恶?”
“那倒没有......”许振坤摇了摇头,“我只是从没听你说过。”
“你把新女友给捂得这么严,我都不知道。”林义龙责备道,“而且,我从来没和你说后面的观感吧,自从卡洛琳那次之后?”
“你也学乖了。”许振坤瞪了一眼好友,“这次恕你无罪,告诉我吧。”
“她有她的生活,我有我的生活,她和我女友算是好朋友。”林义龙道,“当初,我和她就算相亲过,但我对萨曼莎没什么兴趣,父母关系太近了,难办——”
“这么说,你知道她结过婚?”
“怎么可能不知道。”林义龙道,“我还以女方亲友身份去喝过她的喜酒呢——哦,我还帮助她处理离婚手续来着,就在今年8月末。”
“可以了,我感觉你下一句就要开始劝分了。”许振坤把林义龙要说的话给彻底堵住了。
“我无所谓,反正我和萨曼莎的关系清清白白的。”林义龙道,“我在考虑她到底什么地方吸引你了。”
“我发现我在男女关系上感情没谈明白,钱也没花明白,钱和感情放在一起更不明白。”许振坤这样描述着自己人生中的三段男女关系,“刚开始的时候没钱,后来没感情,再后来感情和钱都没了。”
“所以......萨曼莎和这三条有什么关系?”林义龙问道。
“因为萨曼莎有自己的工作和公寓,用不上我的钱,刚离婚也没有和别人多余的感情。”许振坤描述着与萨曼莎结婚的好处,“所以,除了她之前的那段有些减分的婚姻史外,作为妻子几乎无懈可击——我不用付出太大代价,就遇到了一个想看起来想重建家庭的她,何乐而不为?”
“还有别的什么?”林义龙可不会把许振坤的这种理由当真,“就算听起来很合理,但这不是你考虑接纳她的‘黑历史’的理由。也别和我说互相理解互相促进的那种小儿的话了……”
“这样场面话不说不是很不好吗?”
“是很不好。”林义龙摇了摇头,“不过你想好了,你们要签署财产协议或者分割财产,我在中间很难做。”
“如果硬要你二选一呢!?”
“没有任何犹豫地站你那边。”林义龙轻松地说道,“怎么样,够意思吧。”
“那你还担忧什么啊?”许振坤道,“因为我这次不想再劳心劳力,想找一个稳定的再婚对象——如果这个再婚对象不把我当物质和金钱上的凯子,我就愿意结婚。”
“这么说,夏天的那谁谁谁分开的原因是......”
“你口中的那谁谁谁不怎么遵守‘职业道德’,继续和她国内男友不清不楚,我受不了这点就分了呗。”
“好吧。”林义龙见许振坤放松了要求,又想了想萨曼莎的条件,可能现阶段可能确实找不到比萨曼莎更适合的人了。
“最后得承认,萨曼莎对我来说,还是长相和身材占了绝对吸引力。”许振坤承认道,“而且,她保证不干预我的行动,但我也不能把麻烦带回家——这一点就对我十分友好了。”
“那她是不是也享受同等待遇?”林义龙问道,“权利义务相统一哟?!”
“那是她单方面的义务,我只不过失去了在婚姻中提起离婚的权利。”许振坤承认道,“反正我想对更自由,也就无所谓了。”
“那就只能祝福你们两个了,但——”林义龙故意吊许振坤的胃口,“剩下的我就不说了,免得再和你产生什么问题。”
“后面婚姻前后的财产保全问题,还要你多多帮忙了。”许振坤对林义龙想说的话心知肚明,不过还是有很多地方需要叮嘱,“我和萨曼莎都是二婚,大家谁都不是冤大头。”
“在这个问题上我让你失望过么?”林义龙道,“这次又打算在哪儿结婚?”
“你来定,我们全听你的。”许振坤道。
“到时候通知你们,现在再仔细想想,然后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就好了。”林义龙道。
许振坤已经拿到了他和卡洛琳的“暂时离婚证明”,财政上恢复了单身,正在等待正式的离婚证书;而萨曼莎,她还处于申请该证明的“20周离婚冷静期”,就算一切顺利也还要经过至少5个月的等待才能再结婚。
餐毕,两人随即相约伦敦再见,旋即各奔东西。
林义龙的目的地是韩阳,艾米趁着假期把秀妍和素妍让自己父母帮着照顾,自己则和林义龙约定一起坐飞机返回伦敦。
“啥?我还得当一次伴娘?”艾米得知萨曼莎的即将再婚的消息后有些惊讶,她虽然对学校的室友有些愧疚感,却没想到萨曼莎这么快能再结婚。
“没错,只不过这次充当你的对手方的人是我。”林义龙笑着说道。